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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106601-E106603

《紈褲求入贅》全3冊

  • 作者尋露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21/06/16
  • 瀏覽人次:27337
  • 定價:NT$ 810
  • 優惠價:NT$ 640
萬人迷郡主招贅紈褲子,一朵鮮花被糟蹋?
不不,她可是慧眼識良婿,買到潛力股!

 
藍海E106601 《紈褲求入贅》卷一
覃幼君容貌既美,性子颯爽,擄獲無數少男少女心,
加上爹是國公,娘是長公主,妥妥人生勝利組,
偏偏她那個未婚夫太子毀了婚,又回頭糾纏不休!
為了斬斷太子的壞心思,她決定找人入贅,
第一人選便是她爹死對頭的兒子──殷序,
雖說兩人緣分的開始不浪漫,
他害她摔下馬,她傷癒就教訓回去;
他們倆比鬥雞,她贏了不說還烤了他的雞,
可這小子長得俊,又純情可愛一逗就臉紅,
讓她瞧他被偏心眼親爹打得淒慘就心疼……
不過他入贅就沒事啦,誰要欺侮他,先過她這關!
 
藍海E106602 《紈褲求入贅》卷二
殷序本以為入贅覃家之後自己就可以安心當鹹魚,
誰知道婚後第二天,他就被娘子逼著讀書準備考科舉,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那即將登基的狗太子,
太子賊心不死,還想要把覃幼君納入後宮,
他得考出個功名,才有能力護著她……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太子此人無恥至極,
皇帝駕崩,覃幼君隨著長公主進宮哭喪,卻被騙入陷阱,
恩科殿試之後,又刻意將他這狀元郎外放偏遠縣城,
以為覃幼君會吃不了苦而留在京城,藉機拆散他們夫妻……
不過很可惜啦,他們夫妻同心,夫唱婦隨,
本來就想離京避風頭,這奸計註定要流產!
 
藍海E106603 《紈褲求入贅》卷三(完)
雖然經歷驚險刺殺,幸好有康王的人手和駐守肅州的將軍舅子及時救援,
殷序和親親娘子才順利抵達松安縣,不過這地方……還真窮啊!
經他微服私訪,知道若想有所作為,必須先拿下縣衙的霸王──主簿和縣丞,
他略施小計讓這對連襟窩裡反,再來便打算著手處理土地兼併的問題,
可這事損及太多人利益,才下令就有一堆牛鬼蛇神做手腳,
衝著他來就罷了,送男寵給他老婆就太卑劣且可恨,
於是殷序衝冠一怒,立刻把那些富戶豪紳整治得服服貼貼,
加上賢內助的建議,他很快計畫出葡萄酒廠和食品加工廠的藍圖,
想來要讓全縣都吃飽、大家富起來的願景指日可待!
正在一切蒸蒸日上,他和妻子蜜裡調油的時候,竟傳來了狗皇帝失蹤的消息,
而這世上最讓那黑心傢伙覬覦的,就是剛為自己誕下雙胞胎的幼君妹妹啊……
尋露,青島人,喜歡在海邊大聲尖叫,
愛美食愛啃書,更愛天馬行空。
明明年紀不小偏偏有著小女孩的夢,幻想穿越古代、
也曾幻想重生到小時候。
此生最大的願望便是與書為伴,每日看上一本書,喝上一壺茶,
再寫上一本讀者喜歡的甜甜的文章,最後給讀者一個完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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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郡主是個萬人迷
三月三,上巳節,清江河兩岸的桃花盛開,景色美不勝收。正是高門大族年輕男女賞玩踏青的好時節,也是未婚男女們解決終身大事的好時候。
清江河畔是整個莊子美景最多的地方,但此時江畔卻只聞鳥鳴不見遊人,擺放在小几上的美食糕點更是無人問津,反倒是隔著桃花林不遠的馬球場上熱鬧非常。
馬球場上綠草茵茵,溫暖的春風中時不時飄過脂粉的香味。
修築得高高的看臺上,右邊坐了一群少女,這些少女多半是京城豪門貴族家的小姐。只是平日端莊大氣、溫柔賢淑的姑娘們,這會兒一個個攥著小手絹,雙目帶著春色,一臉激動的看著馬球場上騎著白馬,肆意揮舞著馬球桿的人。
左邊坐著的少年們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忿忿的瞪了眼場上的人,再看向姑娘們時眼中盡是不服氣。
馬球場上兩隊交戰正酣,雙方隊員劍拔弩張,緊張的盯著對方,企圖看到絲毫的破綻,好打破這會兒的僵局。
對峙持續了已經有一陣子,沒人願意退讓,也不能退讓,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婚約對象也絕對不能退縮。
突然,不遠處一名身穿紅衣騎著白馬的姑娘突破圍堵追截,拎著馬球桿打破眼前的對峙,一馬球桿下去,馬球騰空而飛,速度之快令看臺上的姑娘們尖叫。
對面隊伍的人手忙腳亂的阻攔卻是為時已晚。
馬球落地的同時,比賽結束的鼓聲也隨之響起,最後的比分更是定格在十比零上。
「女隊勝!」書院的先生將旗子舉起,面無表情的宣佈了比賽結果,好像對這結果一點都不驚訝。
看臺上少女們頓時歡呼起來。
「覃幼君!」
「覃幼君!」
「覃幼君!」
歡呼聲震耳欲聾,將兩隊人馬的目光吸引過去。
女隊的隊員滿面春風,男隊的隊員滿臉羞憤,男子漢的顏面都在這春風裡被吹散。
少女們多激動,少年們就有多丟臉,面子非常掛不住,堂堂男子漢居然敗給了女人!
覃幼君迎著風雙眼微瞇,啊,多麼漂亮的姑娘們,多麼端莊大氣的大家閨秀!
她伸出食指在唇上輕輕一點而後將手指朝姑娘們撇去,姑娘們看清她的動作更加激動,揮著小手絹差點蹦了起來,甚至有一名少女竟因激動過度暈了過去,現場一片混亂。
而少年們迎著她的目光和肆意的笑不由得紅了臉,羞憤是有的,可欽佩愛慕也是有的,京城愛慕覃幼君的人不少,害怕她的人亦不在少數。
站在覃幼君對面的幾個人臉色卻難看極了,本是世家貴族少爺,組了馬球隊本想在姑娘們跟前一展風采,卻不想竟被幾個姑娘打得落花流水,比賽結果更是慘不忍睹。
「覃幼君,有本事我們再比一場!」
覃幼君可惜的收回目光,瞥了眼對面說話的人,是陽春侯府的二公子趙燦,她鄙夷的撇嘴,「就你們現在的水準,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你們實在沒資格與我再比一場。」
她語氣中沒有鄙夷,倒像是在闡述事實,因此更令人惱怒。
「妳!」趙燦臉上漲得通紅,見不遠處的小姑娘們還在朝這邊看,頓時惱羞成怒,脫口而出道:「妳一個女人打馬球厲害算什麼本事,還不是嫁不出去!」
趙燦的話說出口就後悔了,覃幼君是什麼人,嫁不嫁人豈是他能多嘴的?
可惜話已經出了口,周遭也因他的一句話突然靜了下來。
「趙燦,還不跟覃小姐道歉。」旁邊的陸良扯了扯趙燦的袖子,抬頭卻歉然的對覃幼君道:「樂平郡主,趙燦他腦子壞了,妳大人有大量別和他一般見識。」
覃幼君睨了趙燦一眼,「他說的似乎……沒錯,只不過我不愛聽。」
趙燦被她輕視的目光刺到,那僅存的悔意也消失無蹤,「表哥何必替我道歉,我說的有錯嗎?她可不就是嫁不出去,都十六了還沒訂親,太子都不願意娶她,可不就是嫁不出去。」
「趙燦!」
男隊的幾個隊員慌了,連忙要拉著趙燦走人,生怕他再說出什麼不要命的話來。
覃幼君手上的馬球桿輕輕的在手上拍著,目光掃過幾個男子,淡淡道:「讓開。」
目光凌厲,氣勢駭人,陸良等人一個哆嗦,想起覃幼君的惡名頓時有些害怕,然而趙燦是自家表弟,陸良實在無法不管。
陸良硬著頭皮說:「樂平郡主,趙燦他是無心之失……」
「滾開!」覃幼君雙眸含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陸良瞧著更是驚得渾身一顫,雙腿不自覺的就讓開幾步。
趙燦的表兄都讓開了,其他兩人見事態不好也連忙退開幾步,而看臺上的少男少女們見有人似乎與覃幼君起了衝突紛紛朝這邊過來。
趙燦身前沒了陸良等人的遮擋也有些心虛,但人在害怕的時候往往也會激發出強烈找死的慾望來,尤其看到小姑娘們都朝這邊過來了,作為男子的尊嚴讓他不想退縮。
他吞了吞唾沫,直視著覃幼君咬牙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京城哪個不知覃幼君暴戾成性,完全不像個女……啊!」
趙燦話未說完,便被一腳踢了個正著,重重的摔在草地上。
覃幼君從容的收回腳,嗤笑一聲,「嘰嘰喳喳吵死了,不知道自己公鴨嗓多難聽嗎。」
她並未將對方的話放在心上,只是看不慣他的多嘴多舌,長得醜還在她眼前瞎嚷嚷。
此時看臺上的姑娘們已經到了跟前,正目睹了覃幼君那一腳。
她們本恢復了世家大族小姐們的矜持,只雙眼亮晶晶欽慕的看著覃幼君,可等她們從馬球女隊成員口中聽到事情原委時便憤怒了,一個個咬牙切齒的看向趙燦。
「趙燦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哼,多虧我娘打聽了你們趙家後拒絕了婚事,不然我要嫁給這樣的混蛋可怎麼辦。」
「就是,我瞧著趙家幾個爺們兒就沒個像樣兒的,瞧瞧,這不就露出原形了?」
「一窩子沒出息的,球場上技不如人竟然口出惡言,你爹沒教你怎麼做人嗎?」
「就是,幼君好歹也是郡主,你這是以下犯上!」
馬球場就是片綠草地,趙燦被覃幼君一腳踢中,除了肚子疼得要命,身體並沒有什麼傷,可此時這些世家小姐的話卻讓趙燦身子晃了晃,甚至懷疑人生。
他是誰,他在哪?他為什麼要和一個女人一爭長短?
為什麼在娶妻的道路上他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
那邊姑娘們又紛紛圍向覃幼君,噓寒問暖,捧茶打扇,忙得好不快活,甚至連平日不對盤的倆姑娘都能和平共處,一個遞帕子,一個接帕子去給覃幼君擦拭汗水。
再看人群中的覃幼君,臉上早沒了之前的不耐煩,笑意盈盈的應付著姑娘們,眼中全是滿意,似乎對趙燦的羞辱全然不放在心上,誇誇這個衣衫好看,誇誇那個朱釵別致,甚至還應承了一兩個姑娘給她們畫個首飾,更將姑娘們哄得心花怒放。
站在旁邊的一群少年郎看著這些平時矜持端莊的小姐們圍著覃幼君卻沒一個想理會他們,心裡大約有一萬隻羊跑過。
三月三這樣的日子,原本是讓少年男女相見,能夠促成幾對姻緣,可瞧著眼前的架勢,這些姑娘對覃幼君的興趣遠遠超過了他們。他們毫不懷疑若覃幼君是男子,這些姑娘寧願放下身段做妾也要嫁給覃幼君。
少年們望天,覺得老天不公,竟派了覃幼君這樣的奇葩來壞他們的好事,既生他們又何生覃幼君來折磨他們!
「陸良,那邊的謝嫣然不是你未婚妻嗎?」有人戳了戳陸良的胳膊提醒他這事。
陸良奇怪的看他一眼,「難道那個正給覃幼君擦汗的不是你未婚妻?」
對方面露尷尬,兩人不由得長歎一聲。未婚妻對自己的未婚夫視而不見,反而對個女人殷勤備至,怎麼看都有些心酸。
已經定了親的都如此,更別說沒訂親的了。
這些姑娘家中地位顯赫,再不濟親人也是四品官,否則根本到不了覃家這莊子來。他們削尖了腦袋想要來,正是打著這些姑娘們的主意,可眼下是不成了。
幾個少年看著各自的未婚妻圍著覃幼君轉,心思除了無奈也多了惺惺相惜——瞧瞧,咱們都是被拋棄的男人。
冷不防的,一個少年搖著摺扇一派風流,「嘖,果然女人是最可怕的生物,珍愛生命遠離女人,先賢誠不欺我。」
這話讓在場的人卻不肯苟同,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哪怕他們是紈褲也免不了俗的幻想。
覃幼君自小美名在外,性子灑脫,在一眾閨秀中別樹一幟,姑娘們喜歡她,少年們欽慕她。可惜與美名齊名的是覃幼君的惡名,對男人的惡,使得姑娘們更加喜歡她,男子喜歡她又不敢靠近她。
有人瞥了眼說話之人,認出是宜春侯府嫡次子殷序,想到兩家的關係,不由得笑道:「殷序,那你可欽慕覃小姐?」
殷序一雙桃花眼瞪得老大,似乎受了驚嚇般連忙擺手,「不妥不妥,在下才疏學淺、蒲柳之姿哪裡配得上覃小姐。」
人群中的覃幼君似乎聽見有人說她的名字,抬眸瞥了眼人堆兒,目光掠過這些京城紈褲子,最後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人堆裡長得最白淨最好看,手裡搖著一柄摺扇將成語用得亂七八糟的,可不就是去年害她跌下馬的混帳東西?
覃幼君不由得瞇了眼。
殷序似有所感,抬頭的瞬間與覃幼君四目相對,心虛的連忙舉起摺扇遮住面孔,心裡忍不住道:沒看見我,沒看見我,不然死定了。
他是被趕鴨子上架才來這場蹴鞠會,本以為人多覃幼君注意不到他,可誰知現在竟因自己多嘴多舌引起對方的注意。
實在是後悔不迭,恨不得時間穿梭回去年,他絕對不手賤自認為厲害的攔了下路,招惹了這個大魔王。
周圍突然靜了下來,殷序眉頭一皺,手中的摺扇便被人抽走,驚愕的抬眼便看到覃幼君似笑非笑的站在他跟前。
一身張揚合體的紅衣勾勒出少女修長窈窕的身材,一頭黑髮高高的束在頭頂,英氣十足又不失美貌的臉,再配上似笑非笑俯視眾生的目光,好看極了、吸引人極了,就像九天的仙女讓人挪不開眼,卻又如神祇壓迫的人抬不起頭。
殷序倒不至於看個美女就迷了眼,但他站在原地仍舊不敢動彈,全身上下的骨頭都輕輕的顫抖,似乎又回到那個被揍得哭爹喊娘丟人至極的時候。
「妳、妳做什麼?」殷序說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子,叫你嘴賤!
覃幼君看著殷序,輕笑一聲,「算你有眼力見兒,你這蒲柳之姿就該去打掃豬圈和豬圈裡的豬配對。」
「你、你侮辱我人格。」殷序氣得瞪眼,但自小接受的教育告訴他千萬不能和女人一般見識,尤其眼前的瘋女人,真打起來他只有吃虧的分。
然而覃幼君手裡提著馬鞭繞著殷序轉了一圈卻沒動手,最後輕蔑的看著他道:「既然你想保持人格,那敢不敢與我比上一場?」
殷序哪裡會馬球,老臉一紅,支支吾吾道:「馬球我是不比的,那那那……妳、妳敢不敢與我……與我鬥雞!」
作為紈褲,鬥雞走狗那是必備技能,殷序自小別的不行這方面卻是無師自通一學就會,比馬球他只有被吊打的分兒,但鬥雞他可有威猛將軍,滿京城他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殷序說完,現場一片寂靜,都是紈褲沒人不會鬥雞,但鬥雞顯然是男人玩的玩意兒,像這些大家閨秀可沒人敢沾這個,要是家裡知道他們敢慫恿閨秀去鬥雞,非得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所以殷序的狐朋狗友覺得殷序瘋了,竟然邀請覃幼君鬥雞,而姑娘們卻異常憤怒,覺得殷序竟帶壞她們的覃幼君不學無術。
覃幼君一手摸著下巴,一手抬起,姑娘們瞬間收聲,覃幼君抬頭看著殷序道:「成,鬥雞就鬥雞,就怕有些人鬥雞都不行才真是酒囊飯袋了。」
眾人先是一愣,接著少年們的歡呼聲響起。
男人的顏面總是要找回來的!覃幼君她自己答應的可跟他們沒關係。
覃幼君也不看旁人,只似笑非笑的看著殷序道:「如果我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原本信心滿滿想給覃幼君好看的殷序,迎著她的目光不知怎麼突然心裡咯噔一下,一股強烈的求生慾瞬間將他淹沒。
難不成覃幼君這女人連鬥雞都會?
但少年人哪怕是紈褲也是有自尊的,尤其方才還說了人格問題,殷序壓下心中的不安,挺直了腰背看著她道:「如果妳輸了,妳要在書院廣場上當眾對我道歉。」
「道歉?侮辱人格的事兒?」覃幼君挑眉看他,沒說答應不答應,「萬一你輸了呢?」
殷序頭一抬,驕傲道:「我要是輸了我就在書院廣場上叫妳爸爸!」
眾人不解何為「爸爸」,但殷序也不想多做解釋,只敷衍道:「這是古書上對旁人的尊稱。」
狐朋狗友恍然大悟,姑娘們卻覺得她們覃幼君吃虧了,不能這麼幹。
覃幼君聽他說出這詞險些笑了出來,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點頭道:「成。不過叫爸爸就算了,輸了以後見到我都得喊我姊姊!敢不敢?」
殷序有些猶豫,可狐朋狗友開始起鬨,他一咬牙應了下來,「我若輸了以後就叫妳姊姊,妳若輸了就得在書院廣場上跟我道歉。」
他說完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可當了這麼多年紈褲,腦子已經缺少思考的能力,也就沒有多想。
約定達成,各自有三天的準備時間,覃幼君也不著急準備公雞,給了殷序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而後在姑娘們的簇擁下往清江河畔去了。
少年們落後一步,紛紛給殷序出謀劃策,勢必要給覃幼君一個教訓。
「瞧瞧她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子哥呢。」
「就是,這些大家閨秀也是,都忘了今天出來的目的了嗎?」
這人不提還好,一提這個少年們都鬱悶了。出門前家中長輩便反覆叮囑要與那些閨秀好好相處,給人留個好印象,等過幾天也好相看親事。
可也正是這人的提醒讓他們憤憤不平,若覃幼君是個家世顯赫的男人也就罷了,偏偏人家一個姑娘還把本該讓他們討好的閨秀們的芳心給虜獲了去。
果然,傳言不假。果然,覃幼君是個妖孽。
「殷序,咱們的面子就交到你身上了,你可得爭氣。」
「對,殷序,你可是咱們的希望,定要贏了覃幼君,讓她知道厲害。」
「還得讓她離這些大家閨秀遠一點,瞧瞧這些大家閨秀給她帶的,都成什麼樣子了。」
有人無奈道:「我妹妹也在其中……」
另一人哀怨道:「你以為我妹妹不在嗎?」
紈褲們沉默了,似乎覃幼君影響的不只是他們未來的妻子,連自家的姊妹都影響了,一個個人前大家閨秀,背後全是些被拐走了心的人。
殷序看著覃幼君走遠,一直挺直的腰背突然就落了回去,大大鬆了口氣,對少年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主意都沒聽清楚。
「殷序,你這麼看覃幼君,該不會真的欽慕她吧?」
聞言,殷序哪有之前的自信瀟灑,驚恐道:「休得胡言!」說完,將摺扇搖得飛快,抬腳便走。
宜春侯府和雲國公府向來不合,這是滿京城人都知道的事,而覃幼君作為雲國公府大小姐又是玉陽長公主和雲國公的親生女兒,與殷序自然關係好不到哪去。
若是沒發生去年之事兩人尚且還能勉強做到相安無事,偏偏去年殷序找死招惹了覃幼君,令她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覃幼君在雲國公府那是備受寵愛,據說雲國公當日便領著三個兒子打上宜春侯府,將宜春侯府的大門拆了,一時成了京城的樂子。
後來覃幼君養好了病,被放出來的當日便一人一馬闖入宜春侯府,將正在鬥雞的殷序痛揍了一頓,連帶那隻被殷序視為寶貝的大公雞都被覃幼君當面烤了吃了。
如此奇恥大辱殷序如何能忘,新仇舊恨一起算,兩家的梁子更深了。
平日但凡有覃幼君在的地方絕對見不到宜春侯府的人,可這次也不知道殷序哪根筋不對勁,竟然跟來了。
現在兩人又有了賭約,少年們擔心狐朋狗友的時候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嫌疑,竟隱約有興奮的感覺,畢竟京城安穩太久了,好不容易才有熱鬧瞧。


殷序放了狠話便落荒而逃,覃幼君卻帶著京城有名的大家閨秀坐在清江河畔吃點心聽曲子,偶爾興致來了再以河水為題作幾首詩,好不快活。
覃幼君的身邊向來不缺人,不管是真心與她相交,還是崇拜她,抑或者只是因為身分圍在她身邊,覃幼君都是來者不拒。
漂亮的小姑娘誰不喜歡,能說話逗趣能詩詞歌賦,可比那些上竄下跳像猴子的紈褲們強多了。
「幼君,我家二哥也喜歡鬥雞,他最近得了一隻據說很厲害的公雞,不如我要來給妳吧。」說話的人是武安侯府二小姐陸從月,她口中的二哥正是之前企圖替趙燦說話的陸良,這些人都是殷序的狐朋狗友,鬥雞走狗都會,幾乎每人家中都養著鬥雞。
覃幼君朝對方笑了笑,「不用,我有法子。」
其他姑娘也紛紛獻言獻策,甚至還有個姑娘說可以讓宜春侯府的姑娘給殷序的大公雞下藥,可把覃幼君嚇得不輕。
對待這些閨秀,覃幼君向來溫和,她擺手道:「我的本事妳們還不知道?哪裡需要用這些手段。」
此話一出再沒人說其他的,一個勁兒的誇讚覃幼君本事過人,定能勝了草包殷序。
覃幼君就喜歡她們的識趣,眼瞧著紈褲們也過來了便讓下人上了酒菜一起開席,行流水曲觴這等雅事。
不管是閨秀還是紈褲,對覃幼君再瞭解不過,老老實實吃酒行酒令,沒一個敢在覃幼君面前鬧事。
傍晚時分宴席散盡,整個莊子都安靜下來,河畔的桃花被風吹得漫天飛舞,幾個莊子上的下人拿了籃子撿桃花準備給覃幼君釀製桃花釀。
覃幼君瞥了一眼便沒興致再看,拎著馬鞭翻身上馬帶著浩浩蕩蕩的人往京城去。
春日的夕陽溫和又略帶些涼意,灑在人身上,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覃幼君酒勁兒上頭,馬鞭揮得飛快,一眨眼便將帶來的下人甩在腦後。
啊,快活吧,反正有大把的時光。
莊子距離京城並不遠,覃幼君到了雲國公府時天色都沒完全暗下去。
一輛普普通通的黑色馬車靜靜的停在國公府的側門不遠處,覃幼君瞥了一眼便騎馬進了府。
馬車簾子掀開時,裡面的人只能看見少女紅色的衣襬,直到看不見了才慢慢收回了目光,喃喃自語道:「這就是國公府小姐過的日子啊。」
第二章 美人救紈褲
在雲國公府覃幼君備受寵愛,騎馬進門也是常有的事,進了內院離著正房還有一段距離,就遠遠的瞧見玉陽長公主和雲國公正端坐主位,只是氣氛並不是那麼融洽。
夫妻倆中間隔了一張桌子,但兩人誰都不看誰,她娘的臉臭得很,她爹也是一臉不忿。
覃幼君只遠遠瞥了一眼心中便有了計較,連忙調轉方向準備跑路去搬救兵。
「幼君!」
屋內一聲厲喝,覃幼君一手拍在腦門上直呼倒楣,只能乖乖進屋,她將臉上苦相撤去換上乖巧的笑容。
「美人兒娘親——」
「少來這套,今日妳又給我惹事!」玉陽長公主不吃她這一套,直接打斷她的話,「我之前怎麼說的,妳耳朵長了幹麼使的!」
玉陽長公主年輕時候也是京城一霸,但上了年紀後整個人溫和了下來。尋常時候她對覃幼君的荒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今日是三月三大好的日子,竟有好幾位夫人遞了信兒給她,道覃幼君又將事情搞砸了。
不光如此,覃幼君竟還踢了趙燦一腳,趙燦的母親前腳接到消息後腳就到她這來賠罪,實際上卻是來告狀指摘的。
年前英國公府舉辦桂花宴為府裡的兩位公子挑選妻子,可誰知因著她生的這個孽障,參加宴席的姑娘們沒一個看得上英國公府公子的,反倒跟著她女兒跑,且明面上沒人說,私下裡姑娘們卻都道——
「英國公府的兩位公子和幼君比起來差得太遠了。」
「就比個投壺都被幼君收拾得要哭,這哪裡像個男人。」
「最重要的難道不是他們比幼君長得差遠了嗎?」
聽到這些傳聞時玉陽長公主險些閉過氣去。孽障,簡直是孽障!
覃幼君是她的女兒,平日寵著也就罷了,竟還做下這等事,滿京城沒人不在談論此事,一直到了年底朝中出了大事才算將話頭引開了去。
京城名門閨秀和高門大戶家的公子到了年紀該嫁娶,而這種大戶人家的子女成親前若是能情投意合自然更好,三月三這等節日又是年輕人能放下男女大防會面的日子,哪可能不抓住這個機會。
尤其雲國公府在京城地位超然,所請的人也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可以說官職低於四品的都不好意思參與進去。強強聯合當然最好,這也是大家的默契,所以都指望今日宴席能多促成幾對。
玉陽長公主想到這些就頭疼,宴席之前夫人們會面她還對眾夫人承諾——會將這場宴席和和美美的辦完,後面好多結成幾對良緣。
可惜……天不遂人願,一場馬球既將少年們打落成泥,又將覃幼君捧上高臺再一次成為京城閨秀們談論最多的人。
只半日的功夫,京城已經傳遍:可惜幼君是女郎。
玉陽長公主覺得幸虧是女郎,萬一是男子,那她這閨女還不得娶上十房八房的妻妾?想想那畫面,玉陽長公主都頭疼了。
「美人兒娘,今兒這事不賴我。」覃幼君嘻笑著過去拉著玉陽長公主的手撒嬌,「還不是趙燦他們幾個不知好歹非要和我比試,不然的話我帶著姑娘們喝茶聊天賞桃花不更好?」
玉陽長公主緊緊的盯著她,狐疑道:「就算是他們挑起來的,那妳就不能讓著他們點?就他們幾個小癟……好歹也是熟人,給他們幾分薄面不就行了?」
要說覃幼君的性子,還真是像極了玉陽長公主,玉陽長公主一句小癟三差點脫口而出。
覃幼君為了給她娘面子忍住了笑,卻又一個勁兒朝雲國公使眼色,「那不成,我可是雲國公府的人。出門代表的就是咱雲國公府,我要是因為趙燦他們是熟人讓著他們,那豈不是丟了咱雲國公府的臉面?」
瞧著雲國公臉色緩和面露贊許,覃幼君說得更帶勁兒了,「更何況正因為是熟人才不該讓,萬一我讓了他們,豈不是有傷他們的自尊心?我這麼善解人意的姑娘,又怎能讓旁人因為我傷了自尊心?
「唉,娘親您不知道,咱們京城的閨秀們眼睛都雪亮的很啊,我要是讓著趙燦他們,閨秀們能發現不了?」覃幼君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歎氣道,「發現了後閨秀們肯定更看不上趙燦他們,那我豈不是罪過?」
玉陽長公主早知道她女兒的嘴巴厲害,被覃幼君一通胡攪蠻纏滿心的憤怒也消去了一半,只嗔怪道:「那妳好歹收斂點,妳這樣以後娘哪敢再帶妳參加宴席?妳簡直要被所有夫人列到黑名單上去了。」
覃幼君訕訕道:「那也沒辦法啊,誰讓我這麼有魅力呢,說到底還是那些男兒沒本事啊,他們要是厲害些哪裡用得著我讓。」
見她委屈上了雲國公又有些心疼,「幼君說的沒錯,男子漢大丈夫靠女孩讓像什麼話。娶妻就該靠自己的本事,靠讓能讓到妻子嗎。」
玉陽長公主要被氣笑了,「那剛才又是誰因為這事跟我吹鬍子瞪眼,說要好好教訓幼君的?」
雲國公瞪眼,「我可沒說。」
說完這話,他趕緊背著手倉皇離開,到了門口正好碰上聞訊趕來的三個兒子。
三位少年先給父親行了禮又過去看妹妹,長兄問道:「幼君可有哪裡受傷了?我聽說今天趙燦這小子不長眼招惹妳了?」
覃幼君沒把趙燦的話當回事兒,便搖頭道:「沒有的事兒。」
玉陽長公主瞧著他們兄妹感情好,對於兒子一副趙燦不好的態度也不多管,就像她女兒說的,男子漢大丈夫需要小姑娘讓著像什麼話,完全忘記下午如何答應那幾位夫人要給她們交代的事了。
而雲國公站在門口聽四個兒女嘻笑著說悄悄話忍不住咳嗽一聲,四兄妹連忙收了聲,規規矩矩喊了聲「爹」。
雲國公雙手背在身後,問覃幼君,「今日妳當真應了殷序的賭約了?」
覃幼君點頭,「應了。」
雲國公眉頭微皺,「那恐怕他一頓打是少不了了。」
覃幼君一愣,「為何打他?」
「殷璞此人,哼。」雲國公面帶諷刺道:「偽君子一個,不過他為人不怎麼樣,跟元配生的兩個兒子倒是不錯,只可惜……唉。」
雲國公並未細說,但從語氣就聽的出來十分瞧不上宜春侯,對宜春侯會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的做法見怪不怪。
宜春侯長子征戰沙場英勇無畏卻令雲國公讚賞,也正因為如此他更加瞧不上宜春侯,老子不如兒子,如何讓人瞧得上。
不過這是別人的家事,雲國公感慨一句也並未想插手,哪怕是與覃幼君有了賭約才挨打,那也是殷序主動提出,挨了打那也得受著。
記得十幾年前頭一次見殷序時也是玉雪可愛的孩童,十多年過去竟長成了這般模樣……
雲國公慨歎一聲沒放在心上,覃幼君卻隱隱皺眉,覺得這事與她有點關係,更何況還有其他的緣由,真的眼睜睜瞧著殷序挨打她似乎做不到。
「幼君,妳做什麼去?」覃幼鳴叫喚的功夫她已經快步出了院子,轉眼不見蹤影。
待兄弟幾人追到大門去,卻只瞧見覃幼君身穿紅衣騎著白馬絕塵而去的背影。


覃幼君最晚離開莊子,其他少年和閨秀們也已經回家該領打的領打,該挨罵的回家挨罵,唯獨早早離開的殷序卻站在街上遊蕩,絲毫沒有回去的意思。
以前母親在世時,哪怕他回去得再晚,母親都會等著他回去,責怪也好、氣急了打他也罷,起碼能讓他感受到家的溫暖。
母親離世,原本深情款款、情深義重的父親不過一年的功夫便續娶了林氏,家在他這裡才是真的沒了。
兄長又在年前戰死沙場,讓他原本冷下來的心越發的冰冷,每日看到林氏似笑非笑的臉他都覺得是折磨。就像今日,明知他與覃幼君有齟齬,林氏還是在父親面前說這說那,逼迫他去覃家莊子上。
想到今日他與覃幼君的賭約,恐怕父親知道,自己又得挨上一頓打了。
「公子,咱們得回去了。」
小廝元寶自幼陪伴殷序長大,哪裡不知殷序的擔憂,但他還是殘忍道:「估計今天的事侯爺早就知道了,您就算天亮再回去,這一頓打也少不了的。」
殷序轉身瞪了他一眼,「小爺是害怕這個嗎?」
元寶無辜的看著他不說話,但表情很明顯。
殷序嗤笑一聲,「打吧,打死才好。」
說罷,他合上紙扇,別在腰間,徑直朝宜春侯府大門而去。
宜春侯早已在正房等候多時,續弦林月娘使喚兒子殷烈為宜春侯端茶,歎氣道:「侯爺莫氣,要氣也該氣妾身才是,今日這宴席若非妾身提及,二公子也不會主動去,所以侯爺要罰還是罰妾身吧。」
宜春侯接過茶,臉上才露出滿意的笑來,「若序兒有烈兒一半懂事我也不會這麼操心了。我已經沒了大兒,若他都不能撐起這個家,也只能靠烈兒了。」
殷序進門時恰好聽到宜春侯這話,他腳步未頓,臉上猶帶著吊兒郎當的笑,到了近前直接便道:「父親能如此想最好,兒子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做紈褲了。」
話音剛落熟悉的鞭子便落在他的身上,他身形一晃繼而站定,臉上笑容絲毫未變,「打吧,隨便打。」
殷序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更令宜春侯惱怒,叫人把他押到長凳上,鞭子啪的又甩了過去。
自打娘親離世,殷序都記不清楚自己這些年挨了多少頓打,起初他還會解釋兩句,後來發現解釋沒用,父子之情都抵不過繼母幾句輕飄飄的話,自那時起他便不再解釋了。
但他的不解釋在宜春侯看來就是無話可說,默認了,導致許多荒唐之舉坐實了,許多不該背的鍋也背了。
一開始他還會委屈,慢慢的就習慣了,就如此時,宜春侯拿著慣用的鞭子打在他身上,他也不覺得有多悲傷多難過了。
疼得越厲害,心底的絕望就多一分,絕望了之後,就連計較都不想了。
然而殷序如此態度瞧在宜春侯眼中卻是冥頑不靈的表現,再加上林月娘在旁邊時不時的勸上兩句,宜春侯越發的生氣,鞭子揮舞得就越發急促。
「你可知錯?」宜春侯到底上了年紀,抽打片刻便覺得胳膊酸軟,但作為一個父親,斷沒有在子女面前示弱的道理,只怒視著殷序,希望他這兒子能浪子回頭,不說與大兒那般保家衛國為家門爭光,也好過如今只知鬥雞走狗人嫌狗憎。
殷序背部火辣辣的疼,想他當初也是一個追求自由的青年,如今竟落得這樣的下場,穿越大神坑他,古代的社會哪是他能憑藉一己之力能夠改變的?
他費力的抬頭看著宜春侯輕笑,「我哪裡做錯了?」
「你竟還不知錯!」宜春侯恨得咬牙,鞭子又揮舞下去,「早知你如此冥頑不靈,當初就該讓你……」
「讓我與大哥一起上戰場死在戰場?」殷序早知宜春侯會如何說,譏諷道:「若早知有了後娘便有了後爹,我的確不該留在京城,哪怕跟大哥死在戰場,也好過與爾等做家人!」
「逆子!」宜春侯盛怒,揚起鞭子又要打下去。
殷序閉上眼笑道:「打吧。」
「侯爺!」林月娘給殷烈使個眼色,娘倆齊齊上前抱住宜春侯,「使不得啊,他只是個孩子啊。」
「孩子?」宜春侯看了眼毫無悔意的次子,更加憤怒,「誰家會有十八歲的孩子,閃開。」
宜春侯被抱住的手臂輕輕一抖,娘倆便順勢退開了,轉瞬間鞭子又朝著殷序早就殷紅的背部打去,卻在這時,門口位置突然飛來一物,正好打在宜春侯的手腕上。
宜春侯手腕吃痛,鞭子直接掉落在地,他登時大怒,「來人,抓刺客!」
「抓什麼刺客。」
清脆中帶著笑意的聲音由遠及近,就著院中掛著的燈籠,所有人都看清了來人。
一身火紅衣衫,身姿曼妙,一張臉更是美貌,氣質張揚,除了京城鼎鼎有名的樂平郡主覃幼君又能是誰。
宜春侯和林月娘對視一眼,兩人眼中俱是驚訝,然而轉瞬後他們又默契的看向殷序。在他們的印象裡,覃幼君也曾這般闖過宜春侯府,那時是殷序招惹了覃幼君,使得她下床後第一件事便是單槍匹馬衝進宜春侯府,將殷序揍了個鼻青臉腫。
事情過去不過一年有餘,眾人的記憶非常深刻,所以此時宜春侯直覺認為殷序在今日的宴席上不光是跟覃幼君打賭鬥雞這麼簡單,定還有其他招惹到她的地方。
其實不光宜春侯夫妻覺得驚訝,就連被打得渾身傷痕的殷序也是驚訝,他趴在長凳上瞇著眼朝覃幼君看去,笑了笑,「妳是來看我笑話的?」
「閉嘴!」宜春侯回身怒喝。
覃幼君是郡主,以前有長子殷庭軍功在身、光耀門楣,他尚且能與雲國公一鬥,如今長子已然過世,他們宜春侯府日後沒落是不可挽回的結果,又如何招惹得起覃幼君?
覃幼君嫌棄的瞥了眼宜春侯,手裡提著鞭子繞過礙眼的三人到了凳子前,目光掃過殷序的後背,輕笑道:「疼嗎?」
殷序覺得這姿勢有點丟人,想挪動一下起來,卻拉扯到身後的傷,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妳說疼不疼?」
「嗯,」覃幼君眼角含笑還伸手戳了戳,見殷序疼得直冒冷汗這才點頭,「好像是挺疼的。」
殷序還未怒斥,覃幼君就繼續道:「知道疼你怎麼不知道跑?長兩條大長腿就為了好看嗎?挨打的時候都不跑,你莫不是個傻子?」
聽了這話殷序更加抑鬱,哼哼唧唧道:「跑又能跑到哪去,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嘲諷的笑了笑,「只要他想打,哪怕我半個月不歸回來一樣挨打,所以還跑什麼?」
如此明目張膽的指責令宜春侯面色不佳,「不知郡主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覃幼君直起身子看向他道:「侯爺,沒事我不能來嗎?」
宜春侯對她的無禮頗為不悅,「郡主既然要來訪,也該懂得禮數提前遞拜帖……」
「遞拜帖?」覃幼君輕笑,「我是來救人的,等我遞完拜帖人也被你打廢了,我還來做什麼?替侯爺為兒子收屍嗎?」
宜春侯不禁怒斥,「放肆!」
他如今固然畏懼雲國公府,礙於郡主威勢,但也容不得她如此無禮,他好歹是個長輩,覃幼君竟敢當堂頂撞於他,讓他如何不著惱!
林月娘輕輕扯了扯丈夫的衣袖,低聲勸道:「侯爺,郡主肯定不是這個意思,您別生氣。」
「我就這意思。」覃幼君像是剛看到林月娘一樣,驚訝道:「呀,妳哪位?我以前怎麼沒見過妳?長得還湊合,就是褶子多了些。」
一句話令宜春侯臉色更加難看,林月娘面色慘白。
林月娘容貌不差,心思玲瓏,不然也不會將宜春侯籠絡在手裡這麼多年,但唯獨一點是她的死穴——她最不願被人看低。
她的身世不好,小門小戶上不得檯面,當年還是因賣身救母結識宜春侯。
當年宜春侯以為救了人便再無瓜葛,誰知後來林月娘多次找上他,一來二去兩人有了情愫,便被他養在外頭生下兒子,後來殷序母親病重去世,宜春侯守了一年便將她娶進門直接成了殷夫人。
宜春侯這些年也曾奔走就為了給林月娘冠上侯爺夫人的名分,但大周在民風上雖然開放,在這種事上卻不含糊,此事令宜春侯被言官彈劾,朝廷又擔心此事會讓殷庭不悅便壓了下來,所以一直未能如願。
也因此林月娘哪怕如今是宜春侯府的女主人,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不被朝廷認可,更不會被京城高門女眷所接受。
覃幼君原本身分就高貴,若是林月娘有侯爺夫人的稱號興許能在宴席上相見,但偏偏林月娘沒有侯爺夫人的稱號,所以覃幼君一句不認識,可說是正中死穴,林月娘聽得出來對方是故意給她難堪,頓時淚盈於睫悲傷不已。
林月娘委身宜春侯時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如今殷烈剛過十五,林月娘也就三十歲出頭,平日保養得宜,瞧上去自然有一股風情,哭起來更是楚楚可憐。
宜春侯心疼不已,瞧向覃幼君時便不自覺帶了怒意,「雲國公好歹是國公,竟是如此教導女兒的?」
覃幼君挑眉笑道:「我雲國公府教導子女都是好漢不吃眼前虧,能打的時候就打,打不過或者不能打的時候就跑,從來沒有白白挨打的道理。另外家父雖然是粗人,但是對待子女卻是疼愛有加,我們兄妹四人從小便未挨過一次打。哪像侯爺教子有方,不分青紅皂白便將人打一頓,知道的說您是教導兒子做人的道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巴不得把人打死呢。」
宜春侯冷哼,「這是我們宜春侯府的家事,還輪不到郡主替我們做主。」
「嘖嘖。」覃幼君不想理這樣的狗男人,她回頭,伸出染著花汁的手指戳了戳殷序的臉,「這張臉怪好看的,幸虧沒打臉,不然往後娶媳婦都娶不著了。」
殷序沒料到覃幼君不光替他說話與父親頂撞,還像個流氓一樣摸他臉,一瞬間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臉道:「這事妳莫要攪和,我都習慣了,反正也打不死。」
「這習慣可不好。」覃幼君扒拉著手指頭歎氣道,「我這人最看不得仗勢欺人的事兒了,況且這事兒似乎與我有點關係?」
覃幼君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在問殷序,殷序卻是無賴一笑,「這我可不知,我到現在都不知為何挨打,沒法回答郡主的問題,請郡主見諒。」
殷序這樣說無疑證明自家爹在不分青紅皂白打人,宜春侯頓時氣惱,抬起鞭子又想打兒子,可覷了覃幼君一眼又將鞭子收了回去,有外人在場,再打下去,傳出去也該說他宜春侯氣量小了。
宜春侯忍了忍火氣道:「我侯府家事,怎會與郡主有關,勞累郡主走這一遭了。」
「不打緊。」覃幼君擺手,環視一圈四周,疑惑道:「不過你們侯府的待客之道實在上不得檯面,本郡主來這麼一會兒竟連一盞茶都喝不上,實在淒慘。」
這話說得宜春侯面色漲紅,林月娘臉上也不好看,可她剛想喚人上茶,覃幼君已然轉身告辭。
「時候不早,本郡主就先回去了。」說完,好似想到什麼,覃幼君又返回,蹲在地上看殷序,「可得保護好你這張臉啊,我可不想跟個醜八怪鬥雞。我還等著你叫我姊姊呢,回見。」
殷序眨眨眼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樂平郡主到底什麼意思?
第三章 前未婚夫惹人煩
別說殷序沒明白覃幼君的意思,就連覃幼君自己也沒搞懂為何要走這一遭。
回到國公府卻見大門外停著一輛眼熟的馬車,覃幼君繞過馬車剛要進去,卻不想馬車中的人率先叫了她。
「幼君。」
男子的嗓音溫和讓人聽了如沐春風,但此時覃幼君聽了這人聲音只覺諷刺。
他素白的手撩開車簾,桃花眼中盛著溫柔的笑意,「幼君,好久不見。」
若非自幼識得此人,深知他溫和俊公子表皮下藏著什麼樣的面目,她都要被眼前的俊美公子吸引了。
眼前的太子殿下滿大周無人不讚譽,溫文爾雅、憂國憂民,與手足之間兄友弟恭,很有大國太子的典範。
哪怕當初與自己退婚,也是因為她囂張跋扈、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不足以擔當未來國母的重任,而非他太子殿下見異思遷,想要拿婚事謀求更大的利益。
距離退婚已經三個月有餘,當時恰逢西北大敗,所有人的視線都在西北上,他退婚的事情倒沒引起多大的波瀾。
後來上元節兩人也曾見面,那時太子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如今又在天黑時出現在她家門口,意欲為何?
穿越十餘載,別的沒學會,古代的生存準則卻是摸得清,本不該相見的人突然出現在家門口,不得不讓她心生警惕。
「太子殿下。」覃幼君翻身下馬,低眉垂首,微微福身,「不知太子殿下大駕光臨,小女子有失遠迎。」
雖說對這太子殿下她半點興趣也無,甚至當初退婚時她也歡欣鼓舞,但被人嫌棄卻是不爭的事實,不爽還是有的。
「幼君可是怪孤?」太子從車上下來,修長的身姿立於她面前,眼中盛著溫柔,似乎有許多的無奈,「孤也是迫不得已,妳也知道,母后她——」
覃幼君打斷他,端莊笑了笑,「太子殿下來國公府就為了說這個?小女子與太子早無關係,小女子也沒放在心上。如今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實在不該如此相處,請太子恕罪,小女子這就請家父出來招待您。」
再說下去她都要吐了,什麼狗太子,現在深情款款給誰看,拿渣男哄騙小女生的一套來對付她還嫩了點。
覃幼君甫一轉身,身後便傳來一聲輕歎——
「幼君果然是怪孤的。」太子神情落寞,語氣傷感,「也罷,天色已晚,孤改日再來看幼君。」他頓了頓又道:「早晚有一日幼君會明白孤的用意的。」
覃幼君嘴角抖了抖,狗太子大晚上的跑來就為了噁心她?
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她將馬匹扔給門房快步朝自己院子而去。
剛洗去一身的疲憊,玉芝從外頭進來壓低聲音道:「郡主,三公子過來了。」
覃幼君翻個白眼,「不見,就說我睡了,讓三哥給我準備鬥雞,能鬥倒殷序大公雞的那種。」
玉芝憋笑,「那您自個兒跟三公子說多好。」
這會兒覃幼君睏得厲害,可沒心思滿足三哥的八卦慾望,三哥能為了什麼而來?定是聽說了太子剛才跑來的事情,萬一腦袋一熱兄妹倆去給太子套麻袋揍一頓那才是麻煩事呢。


覃幼君毫無心事的睡了,覃幼鳴倒也辦事牢靠,第二日傍晚便帶了三隻鬥雞回來。
對於鬥雞,覃幼君著實沒有經驗,且不說雞毛亂飛臭烘烘的,覺得看著兩隻雞打架也沒什麼意思,若非此次與殷序有了賭約,她是萬分不想養雞的,看雞打架哪有烤雞來得痛快?
覃幼君捏著鼻子一臉嫌棄的看著被繩子拴著的三隻鬥雞,遠遠的指揮道:「先讓牠們打一架我看看哪隻更厲害。」
覃幼鳴雖然對鬥雞也不甚懂,但好歹也是公子哥,是見識過的,當即讓人給三隻雞解綁,「既然要看就讓牠們大亂鬥好了。」
覃幼君忍不住瞥他一眼,若是這世界有各種團體戰鬥的網路、手機遊戲,她三哥絕對是箇中好手。
「怎麼,見不得我這麼俊了?」兩人本就是龍鳳胎,與兩位兄長的年紀又差了幾歲,尋常便更親近一些,說話也更無所顧忌。
聞言覃幼君撇嘴,「趕緊的,誰樂意在雞毛下看帥哥啊。」
不得不說覃幼鳴弄來的這三隻鬥雞還真不錯,鬥志滿滿,打架的時候也不含糊,面對敵人,渾身雞毛炸了起來,雄赳赳氣昂昂的就衝向對方。
三隻雞的戰鬥很快落下帷幕,脖子上有一圈黑毛的大公雞贏得了勝利,然後覃幼鳴獎勵了牠一把蟲子。
覃幼君看著不斷蠕動的蟲子,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覃幼鳴讓人將雞帶下去,問覃幼君,「妳真要去和殷序那小子鬥雞?」
「當然。」覃幼君頷首,「說出去的話哪有不履行的道理。」她還想當殷序的姊姊呢。
說罷,她轉身便走,覃幼鳴卻亦步亦趨的跟上來。
「妳跟三哥說,昨日妳為何去了殷家?還有太子昨天過來所為何事?」
覃幼君不勝其擾,捂住耳朵道:「這麼好奇自己去問啊。」
「唉,妳怎麼不識好人心呢。」覃幼鳴停下,頓時氣惱。
覃幼君回頭看他,譏諷道:「好心?呵呵,為了滿足好奇心吧。」
他越是想知道覃幼君越是不想告訴他,旋即轉身走人。
還未走出院落,玉陽長公主身邊的嬤嬤便過來喚她,覃幼君哀歎,不用想也知道所為何事,定然和太子有關。
瞧瞧,一個渣男對她的影響有多大。
她出生時正是天德帝登基的第二年,因著她母親在奪嫡戰爭中付出的辛勞,又有術士傳言她身帶祥瑞之氣,天德帝便為她和時年三歲的太子定了親事。
皇后原本屬意當朝首輔羅青喚的嫡長孫女羅蔓煙做兒媳婦,卻不想被覃家截了胡還未透過她,再加上當年她母親身為長公主,囂張跋扈,性格強勢,與皇后關係不睦,導致皇后對這門親事一直不喜。
後來天德帝昏聵,她爹又退出西北戰場在朝中地位也不如從前,這才給了皇后信心敢將這婚事退了。
當時用的什麼名頭來著?
喔,未來國君八字與自己不合,不利於社稷安穩。
恰逢西北大敗,天德帝聽信讒言,將戰敗歸咎到這門親事上,便遂了皇后的願將兩人的婚事解除了,至於當年傳言她天生自帶祥瑞之說卻是沒人再提及。
女兒被退親的事情令母親一直耿耿於懷,甚至自打那之後連宮裡都不去了,突然太子又登門不入,只與她說了幾句話,很難讓母親不生氣,這能撐到第二日下午才找她問話,已然用了最大的耐性。
覃幼君歎了口氣,這京城看上去繁花似錦,可實際上烏煙瘴氣的很。
對這婚事她自己無所謂,但母親卻不一樣,母親覺得自己的威信和地位受到了挑戰,絕對不能嚥下這口氣。
剛進屋,覃幼君茶都沒喝上一口,玉陽長公主的問題便接踵而來。
「太子昨天跟妳說什麼了?」
「是不是說對妳餘情未了,全都是迫不得已?」
覃幼君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真是這樣說的。」
「呵,我就知道。」玉陽長公主長袖一拂坐於榻上,面含譏諷道:「這太子好的不學,這方面跟他那娘學得倒是十足。」
覃幼君頓時扶額,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就她母親敢說了。
她連忙解釋道:「所以女兒跟這樣的偽君子退了親也沒什麼不好,京城多美男,選哪個都比這狗男人好得多啊。」
許是被她的描述逗笑了,玉陽長公主面色也緩和許多,卻還是正色道:「不過既然退了親,我和妳爹也好為妳重新張羅婚事,太子那邊就不要接觸了。」
一聽要張羅婚事,覃幼君急了,「剛退了親就找下家還不得讓人以為我急著嫁人啊,娘您就不想我多陪您和爹幾年嗎?」
說著這話,覃幼君使出渾身解數朝著玉陽長公主眨眼睛扮可愛。
她對幼女總歸是狠不下心,可子女到了年紀該娶妻的娶妻,該嫁人的嫁人,是不能總在父母身邊的……
想到這些,玉陽長公主心一橫道:「不行,就算二十嫁人,這兩年也得把親事定下。」
覃幼君張了張嘴,沉默半晌道:「二哥三哥還未娶妻,所以我的婚事並不急。」
「這就不勞妳費心了,妳二哥婚期在五月,妳三哥也早已訂親,成親也是一句話的事兒,如今就只剩下妳了。」
玉陽長公主看著小女兒的臉都要僵了,伸出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嘖了一聲道:「瞧瞧,我的女兒這樣美貌,眼瞎的人才瞧不上我的女兒啊。」


貌似天仙的覃幼君欲哭無淚的從母親的院子裡出來,在府中鬼魂一般遊蕩半日便回了自己院子,剛坐下就聽玉芝來報——
「郡主,宜春侯府二公子差人送來了厚禮,說是感謝您昨日的救命之恩。」
看玉芝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覃幼君頓時來了興趣,「送了什麼?」
玉芝道:「兩隻大公雞。」
「公雞?」覃幼君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怪異,「難不成他把威武將軍給送來了?」
一想又覺得不可能,殷序還指望著威武將軍來鬥贏她呢,即便為了報恩也不會捨得將獲勝的籌碼送到她這裡來。
覃幼君已有三哥送來的黑毛,對殷序送來的兩隻公雞還真沒有興趣,想了想便道:「那就拿去讓廚子按照我上次說的法子烤了。」說著,她突然眼前一亮,「到時候給殷序也送一隻過去。」
玉芝表情更是一言難盡了,「這不太好吧?」
「好的很。」覃幼君抿了抿嘴道:「想想還怪饞的,快去,天黑之前烤出來。」
鬥雞平日運動量大,想必肉更加緊實美味。

國公府的廚子很多是玉陽長公主當初從宮裡帶出來的,對美食的烹飪自然有獨特的心得,加之覃幼君在以前吃過不少美食,偶爾提點一下國公府的飯菜品質便更勝一籌。
覃幼君發了話,廚子們自然不敢怠慢,趕在天黑用晚膳之前將兩隻雞烤了出來,玉芝又親自差人將烤雞給殷序送去,這才張羅覃幼君晚膳的事。
而在宜春侯府,殷序看到烤雞、聞到香味的一剎那腦子便不受控制的想起一年前挨的那頓打,還有他那隻死狀慘烈的大公雞。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元寶吸了吸鼻子,然後不得不說出實情,「公子,這會不會就是威武將軍?」
殷序頓時捂住胸口,覺得呼吸困難。
枉費他為了報答昨日覃幼君救命之恩,將自己心愛的威武將軍送去給覃幼君,生怕覃幼君沒有趁手的雞可以鬥,誰知道這女人竟把雞烤了!
殷序聲音都開始發抖,「我的、我的心好痛。」
元寶很想安慰自家公子就是一隻雞,可想想殷序這些年來似乎對雞比對親爹都親,遂閉了嘴。
但烤雞的香味實在太香,元寶只安靜一瞬就忍不住道:「那,咱吃還是不吃?」
殷序悲憤的看他一眼,就在元寶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卻聽他痛呼——
「吃!當然要吃。」說著,殷序伸手撕下一條雞腿,雞爪子那裡不正常的蜷縮讓他一眼認出的確是威武將軍。
「我的大將軍!」殷序邊吃邊可憐他的大將軍,但該吃的一點都沒少吃。
待威武將軍只剩了骨架,殷序摸著肚子感歎,「雲國公府的廚子還真不錯。」
元寶湊趣道:「那可是,玉陽長公主從宮裡帶出來的廚子味道能不好嗎。而且咱威武將軍長得就威武,肉肯定也更好吃啊。」
殷序心又痛了一下,哼了一聲將雞骨頭一扔,「覃幼君,後日我定要妳好看!」
此時雲國公府一家人也在吃烤雞,正吃著覃幼君突然打個噴嚏,全家四個男人齊齊看向她,覃幼君無所謂道:「定是哪個癟三背地裡說我壞話了。」
覃幼鳴慢條斯理的擦擦手道:「說不定就是雞的主人呢。」
「那是雞的榮幸。」覃幼君大言不慚道:「被我這樣的美人吃了也是牠的運氣。」
只是這樣的運氣並不是所有雞的願望,雞的主人也會耿耿於懷。


覃幼君第二日出門溜達一圈,到了第三日便帶著獲勝的黑毛雞去了與殷序約定的地方鬥雞。
因著今日到場的人不在少數,又都是達官貴族家的公子小姐,地點若是在尋常鬥雞的西市顯然不可能,是以將地點定在陸家在近郊的一座莊子上。
覃幼君到時已經來了很多人,殷序抱著一隻眼生的公雞站在人群裡,瞧著覃幼君來時眼睛都快要噴火了。
而其他閨秀們已經兩日沒瞧見覃幼君,自然想念的緊,連忙上前打招呼說湊趣的話。
直到寒暄完,覃幼君似乎才瞧見殷序,她笑道:「喲,這就是傳說中的威武將軍?」
京城就這麼大,覃幼君夜闖宜春侯府幫了殷序這事兒在場的人多少聽說了,而殷序拿自己心愛的大將軍送給她以示感謝,最後她將大將軍給烤了這事兒不少人也都知道,所以覃幼君話一出口,眾人頓時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殷序的臉陰沉下來,瞧向覃幼君的雙目都要噴火,可雞是他送出去的,他又未交代雞的意義,人家把收到的雞不管是吃了還是扔了那都是人家的事,他若是再追究倒顯得他小氣了。
「不是。」殷序想到大將軍就心痛不已,不想多看這個女人,將目光往旁邊一瞥正瞧見覃幼君的小廝提著的黑毛,眼睛驟然一亮,「這雞是妳的?」
覃幼君笑,「是啊,比你的大將軍如何?」
殷序捂著胸口悲憤道:「不要跟我提大將軍。」
他動作過大牽扯到身上的傷口,頓時疼得一陣齜牙咧嘴,現場諸人又是一陣笑。
眼瞅著太陽出來了,作為東道主的陸良兄弟倆連同陸從月連忙邀請眾人進屋歇息。
覃幼君道:「歇息不忙,先把雞鬥了再玩樂不遲。」
陸良看向殷序。
到了這會兒殷序又怎會認輸,哼道:「比就比。」
他的大將軍雖然不在了,但是現在的雄赳赳也一樣厲害,就算覃幼君的黑毛今天再厲害,她也得給他道歉。
殷序呼了口氣下巴微抬,咬牙道:「覃幼君,妳今天輸定了。」
覃幼君斜睨他一眼,不屑道:「比完你就可以叫我姊姊了。」
紈褲們自然而然的站了殷序那邊,閨秀們則站在覃幼君這邊拎著小手絹紛紛為她吶喊助威。
為了讓大家看得清楚,陸家甚至在園子裡搭了一個四方檯子,下面又擺了一些凳子,只是鬥雞適合圍觀,凳子是用不上了,觀眾紛紛圍在檯子周圍。
少年們想趁機跟閨秀們聯絡感情,但閨秀們只想在覃幼君旁邊聯絡感情。覃幼君的黑毛剛放在檯子上,閨秀們便使出渾身解數開始誇讚黑毛的威武來。
少年們酸了,不就是隻雞嗎,都快被誇成一朵花了。
覃幼君笑咪咪道:「且看咱們的黑毛大將如何打敗雄赳赳。」
殷序嘴角抽搐將公雞放上去,兩隻雞戰鬥經驗豐富,很快便鬥在一起。
覃幼君牽著閨秀們道:「咱們往後靠一靠,沾了雞毛怪髒的。」
殷序剛想說鬥雞就這樣,那邊閨秀們已經感動得雙眼冒星星誇讚覃幼君體貼了。
兩隻雞鬥得難捨難分,渾身上下的雞毛都抖了起來,不多時場上開始雞毛亂飛,戰況緊張起來,卻有一名小廝飛速的朝這邊靠近,湊到陸良耳邊說了句話。
陸良驚詫,瞥了覃幼君一眼,為難道:「郡主,太子殿下來了。」
他是壓低了聲音說的,畢竟覃幼君和太子的關係人盡皆知。
覃幼君雖然不悅,倒也沒有失了分寸,只笑道:「太子殿下來了還不趕緊迎接?」
她聲音不小,在場的人頓時聽得清清楚楚,場面一時靜了下來。
殷序看著覃幼君,想到那個太子殿下,心中頓時也有了憂慮。
他雖然是紈褲,但對朝中之事也並非一點都不清楚,太子當初和覃幼君退婚,說到底是因為政治因素,現在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不該避著些嗎?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那邊太子已然帶著幾位皇子朝這邊過來。
在場的人以覃幼君身分為尊,冗長的行禮過後太子雙手扶起覃幼君道:「今日這樣的樂事,幼君竟不與孤說一聲,實在不該。」
他語氣中的親暱令在場的人皆驚,那雙眸中的溫柔更是讓人疑惑,太子到底什麼意思,退婚的是他,現在難不成想吃回頭草?就怕雲國公府不會樂意了。
覃幼君身上起了雞皮疙瘩,不著痕跡的遠離太子,如同尋常世家貴女一般嚴肅認真道:「天下誰人不知太子殿下幫助聖上處理朝政,日理萬機。此等民間玩樂怎可勞動太子,若是讓朝臣知道,該怪罪小女子等人帶壞太子了。」
其他人也紛紛應和,太子雙手攏在身前,渾身上下的氣勢毫不收斂,語氣卻溫和許多,「再辛苦的人也該休息一番的。」
場面頓時一片尷尬。
四皇子道:「不是在鬥雞,要不繼續?」
殷序皺眉,他一點都不想繼續,要是宜春侯知道他在太子和諸位皇子面前鬥雞,說不得回去又是一頓毒打。
許是想到這一層,覃幼君瞥了殷序一眼,轉頭對太子道:「不比了,在太子和諸位殿下面前鬥雞,我們回去可少不得一頓打了。」
太子意外的瞥她一眼,而後目光掃過殷序,「孤派人向諸位大人說聲便是。」
覃幼君眉頭微皺,太子這是存心想要看他們鬥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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