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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107301

《說好的和離呢?》

  • 出版日期:2021/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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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70
  • 優惠價:NT$ 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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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燭夜,他們約定好一年後要和離,
誰知他替妻護店,她幫夫製墨,不知不覺攜手一生……


一朝穿越到自己寫的作品裡,還是個下場淒慘的砲灰女配,
所幸唐曦及時阻止原主的瘋狂行徑,總算改變了命運……並沒有!
她參加詩會卻遭到陷害,被逼按照原劇情跟男主角韋少坤成親,
只好在新婚夜談條件,只要幫助他擁有製墨事業後就和離,
不過韋大少爺確實是個聰慧機敏又不失體貼的人,
他只是稍稍指點一番,她那陪嫁鋪子既提升品質又抓到蛀蟲,
公婆聯合起來對她發難,他想都沒想就挺身而出替她說話,
可就在她忍不住想讓這段婚姻「名副其實」的時候,
他心頭的那道白月光回來了,還想著要再續前緣……
筆名:田芝蔓
性別:(挺胸)目測是女的
生辰八字:只能說,若我出生釀了女兒紅,如今已是醇酒了
是一個朋友眼中怪癖多到想開扁的奇葩,
從一大堆讓人想翻白眼的強迫症到讓人想抓狂的潔癖,
用這些怪癖把朋友逼瘋是我的使命。
平常沒啥建樹,用文字堆砌書寶寶是我最大的樂趣,
但宅女般的我也是會出門的,
若沒被我高度數的眼鏡或超磅數的包包壓垮的話……
看電影及看舞台劇是我的最愛,
喜歡從中去研讀別人的人生及為自己的作品尋找靈感。
最大的願望是,如今看著這則簡介的你們,也能喜歡我的書,
從我的書中去看主角們的人生,也願能搏取一些些你們的喜愛及感動。
絕望中的一道光

不久前我在網路上看到一則消息,是關於一個角色扮演遊戲的介紹,但讓我感興趣的不是遊戲究竟有多好玩,而是其中一個玩家的評論──這款遊戲是他絕望之時的一星火花,照亮了他的世界。
雖然不知道他究竟經歷了什麼,但顯而易見的是,這款遊戲確實治癒了他,讓他人生中的希望不致熄滅,支持著他繼續走下去。
而在《說好的和離呢?》這個故事裡頭,男主角韋少坤也是這樣一個對世界幾近絕望的人。
他的雙腿因為幾年前的墜馬事件斷了,被大夫告知終生都無法正常行走,加上親爹不疼繼母苛待,可以說在家中完全得不到溫暖,無奈屋漏偏逢連夜雨,又因為某些原因被迫要娶一點都不喜歡的女主角唐曦,為他悲慘的人生再添一樁慘事。
然而真的相處後,韋少坤才發現唐曦是他黑暗生命中的一道亮光。
韋少坤畢生的願望就是完善祖父流傳下來的配方,讓韋家重新成為聲名遠播的製墨世家,不過成功並沒有那麼容易,肯定會遭遇到無數次失敗,當他對自己是否能成功感到懷疑時,唐曦無條件地相信他、給他支持,讓他能夠重新鼓起勇氣朝目標邁進。
至於唐曦呢,因為某些原因,她一開始對韋少坤其實是很有戒心的,滿腦子只想趕快和離趕快跑,但漸漸地,她發現了韋少坤的好,也開始懂得夫妻之間要互相扶持,讓她腦袋裡那個想逃跑的想法越來越淡、越來越淡……
究竟這兩人的婚後生活如何從疏遠變為攜手相伴,又會怎麼成為照亮彼此生活的火花,就請各位往後翻,用心感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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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越改命運
大紅色染遍了新房,穿著一身大紅嫁衣的新嫁娘坐在床上。
任何人看到這個畫面,都會想到紅蓋頭之下是一個紅著臉嬌羞的新娘,正在等著她的新婚夫君……
不過唐曦不是,她寧可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她不明白,她用盡了手段,為什麼還是把自己送進新房裡了?婚前健檢他不覺得丟臉?被逼騎馬他也騎了?
她聽小翠說韋家派了四個人護在馬匹旁,就是怕馬匹突然受了驚擾,她被帶到廳裡與新郎官一起拜別父母的時候,她還能看見韋少坤拄著拐杖的手在發抖。
為什麼這一切他都忍下了?是韋家逼得太過,他無法反抗?還是為了得到她的墨坊,他願意忍下這一切羞辱及為難?
看著那個剛剛還是醉著被用輪椅推回來的人,現在除了臉紅了些,看起來沒有一絲醉意,而且還想要脫她衣服……
「等等!你真能對我做這種事?」
韋少坤臉上有一抹笑,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嘲諷她,「等什麼?洞房不就是要做這件事嗎?妳不是擔心我的腿疾影響了行房的能力?想來妳是喜歡做這件事的。」
不對!這太不對了!唐曦在心裡吶喊。


一個月前——
「小姐,您這樣打扮真是美極了呢!」身後的侍女小翠也不知是恭維還是真心實意,但臉上的確是帶著笑的。
唐曦只看了一眼,回給小翠一個微笑,視線轉向另一側,妝鏡旁站了一排的侍女,順著她的視線垂下雙眼,不敢與她對視。
唐曦收回視線,看著妝鏡嘆了口氣。
小翠因為看見小姐的笑而發傻,現下聽到小姐嘆氣卻是頭皮發麻。
小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以前對下人總是動不動就打罵責罰,怎麼絕食幾日體力不支餓昏之後再醒來,不但不再打罵人了,還常常盯著鏡子發呆,這是怎麼了?昏倒的時候砸壞腦子了?
小翠想起了先前小姐讓她辦的事,立刻遣退了其他侍女。「妳們先下去吧,房裡有我服侍小姐即可。」
「是!」小翠是一等侍女,在這院落裡除了唐曦,就是小翠能指使這些侍女了。
在退出時,一個手腳不太伶俐的侍女不小心撞倒了妝鏡旁的香几,香几連帶著妝鏡一陣搖晃不說,連香几上的琉璃花瓶都站不住掉了下來,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正出神看著妝鏡的唐曦聽見這動靜,連忙蹲在鏡臺旁雙手抱頭,喊道:「地震啊!」
打碎花瓶的侍女嚇得立刻跪地求饒,過往因為這樣一個小失誤就被發賣的侍女不是沒有,跪下後才發現了小姐的異樣。
小翠不愧是服侍唐曦最久的,見小姐失態,立刻指著那個跪地求饒的侍女吩咐,「快把碎片清理乾淨,傷了小姐唯妳是問。」
說完,她又對著其他侍女說了,「出去不許碎嘴,全退下!」
「是!」侍女們一個福身,魚貫而出。
唐曦也發現自己的失態,身為一個富家千金,該有的儀態還是要有的,於是她清了清嗓子,狀似鎮定的站起身,然後端著一副千金小姐的架子坐回了妝鏡前。
「之前……看了一本書,提到了地動,裡頭景象驚人,在我心頭烙下了陰影,沒事,過一陣子就沒事了。」
小翠沒有懷疑過小姐的說法,小姐是真的喜歡看書,只是……平日裡小姐看的不都是些情情愛愛的話本嗎?
「這書想必寫得十分精采吧,小姐像是親身經歷的一樣呢!」
的確是親身經歷啊!唐曦看著鏡子之中那張陌生的臉孔,上輩子她就是死於地震之時,被從高約兩公尺的層架最上層掉下來的書砸死。
她真後悔,為什麼在爸媽勸她不要把書堆得那麼高時,她不聽爸媽的話,也很後悔哥哥不認同的皺起眉頭說要幫她訂做一個大型書架牆時,她為什麼要為了面子拒絕?
她早聽了其中一個建議,就不會年紀輕輕香消玉殞了啊!
「小姐,碎片已經收拾好了。」方才被留下來收拾碎片的侍女收拾完後,還發著抖跪著,不知道自己將會受到怎樣的處罰。
怎知,唐曦只是揮了揮手讓人退下,那侍女驚訝得連站起來都忘了,還是小翠怕小姐改變主意,輕咳了兩聲示意,那侍女才清醒過來,又多拜謝兩回才退了出去。
「小姐,這是上回您讓奴婢找的藥。」見房中只剩她及小姐,小翠這才由懷中取出一個小藥瓶。
看見藥瓶的唐曦一驚,嚇得將小翠手中的藥瓶打在了地上,藥瓶摔成粉碎,裡頭的液體自然也灑了出來。
「小姐!」小翠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連忙跪地求饒,「小姐,不知奴婢做錯了什麼?」
唐曦見小翠跪了下來,這才恢復了冷靜,還一邊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原主是女魔頭嗎?怎麼她身邊的侍女動不動就喜歡跪?
她把小翠扶起來,這個丫鬟是忠心的,她最是明白,不捨得讓她受此驚嚇。
「不是,妳沒做錯事,做錯事的是我,我那時病糊塗了,才讓妳幫我找這種藥,小翠,妳答應我一件事,千萬別告訴別人我讓妳幫忙找這種藥,好嗎?」
「小姐……」
「我病了一場什麼都想通了,我以後會乖乖聽爹娘的話,這種事不會再做了。」
小翠是唐家的家生子,哪裡見過主人家這麼低聲下氣說話,當下就嚇傻了,自然忙不迭地點頭,「奴婢絕不會說出去。」
「多謝妳了,小翠,把碎片收拾收拾吧。」
「是!」
唐曦鬆了口氣,幸好來得及阻止,「小翠,我想出去散散心,妳說……爹娘會讓我出門嗎?」
「自從小姐願意進食後,老爺、夫人便不生氣了,見小姐心情不好,還說若小姐願意上街逛逛,讓奴婢大可去帳房支錢,小姐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呢!」
是啊,唐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日子過得也很是滋潤,女兒的生活所需從不曾缺了短了,即便這個女兒只是遠房親戚托孤的孩子。
「那我們就出去逛逛吧!」
「是,奴婢這就讓人去準備,小姐想去哪裡?」
「筆墨莊。」
「啊?筆墨莊?」小翠一呆。
小姐還真轉性了?不是去買布料做衣裳?不是去繡坊挑繡件?不是去買首飾?
「怎麼,爹娘不是給了我一間製墨坊做私房嗎?」唐曦眨眨眼,她是有間製墨坊叫藏墨坊的啊!
「有、有的!」
「那我去別的筆墨莊了解一下行情,有問題嗎?」
這自然是沒問題的,只是小姐過去從來不曾理會藏墨坊的生意,「小姐想自己去了解行情?」
唐曦知道很難讓小翠理解,便也懶得解釋了,「沒什麼,妳去準備就是了。」
「是。」
她可不能什麼都不做,否則這個千金小姐就當不久了,想起未來即將發生的事,她必須有所行動才行。


秦西城是地理方位上離京師最近的一個府城,當朝國泰民安,所以類似於秦西這樣的府城都是十分繁榮而昌盛的。
秦西城自古稱為書香之都,因為秦西城裡所生產的筆墨紙硯名冠全國。
在馬車上,唐曦微微掀開馬車窗簾,看看這秦西城的風土人情,上輩子她生在網路資訊發達,可以說是什麼都見識過的二十一世紀,但即便在電視劇、電影裡見多了古代的場景,也都不如自己親眼見到的震撼。
更何況,這個世界還是她自己所創造的……這是書中的世界,還是她所出版的第一本小說。
是的,她是一名專職作家。
幾年前她加入了目前所屬的這間出版社後,出版社幫她取了個筆名,恰巧和她當年所寫的第一本書裡的一個角色同名。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因為突然爆紅遭到網路暴力,黑子稱她初出茅廬時所寫的一些作品為黑歷史。
其實她本人確實不是那麼喜歡當年寫的作品,還將其放在書架的最頂層,但她絕對不會將那些作品稱之為黑歷史,於她來說,頂多就是不那麼成熟的作品而已。
穿越之前,她正因為看了一些評論心情鬱悶,墊著矮凳想拿這些放在頂層的書,才會碰上地震而發生這個悲劇,醒來就發現她穿進了自己當年出版的第一本書,穿進了這個同名的角色裡。
然而,穿進書裡還不是最悲慘的,最悲慘的是這個人……
「哎喲!」
馬車突然一陣晃動,坐在馬車中的唐曦險些跌坐在地。
「怎麼了?」唐曦對外喊了聲。
「沒事的,小姐,就是前頭有一部馬車突然停了,車夫來不及反應急停了馬車,奴婢摔下地了。」
「摔了?有受傷嗎?要不要看大夫?」
「不用了,奴婢沒事。」小翠確實沒事,但疼是真疼,她瞪了前頭的馬車一眼,看見一名侍僕扶著一名公子下了馬車。
本來還一臉埋怨的她在看見侍僕推來了一臺輪椅,扶那名公子坐下後,臉上的表情頓時換成了同情,怒氣也消了。
那名男子也看見了小翠臉上表情的變化,他的神色變了變,轉過頭去對著車夫說:「你方才魯莽了,去道歉。」
「是他們跟太近,與我何干啊!」
「分明是你急停……」跟在那位公子身旁的侍僕上前要理論,就被主子喊住,給他一個眼神。
侍僕無奈點頭一揖,然後走到了唐曦他們的馬車前致歉,「方才是我們家的馬車魯莽了,不知車上的貴人是否有受傷?」
「無妨,下回還請小心。」
「多謝貴人提醒,那小的先告辭了。」
「你去吧!」
侍僕回到了公子的身邊,公子也沒再多說,只是吩咐了他,「阿襄,推我進去吧。」
「是的,公子。」
小翠沒再多留意那位公子,見自家小姐已經下了馬車,她立刻上前去扶。
唐曦一下車就看見前頭馬車的車夫十分無禮的看了他們一眼,絲毫沒有因為方才的事感到抱歉。
「惡奴欺主。」小翠不能明白怎麼會有這樣無禮的下人。
至於唐曦,小說寫多了,什麼樣的惡奴沒有寫過,倒也沒什麼意外的,「罷了,人家主人家也很有禮貌地前來致意了,妳就別氣了。」
「奴婢是為自己氣嗎?是心疼小姐啊!要不是咱們的目的地也是這裡,放慢了馬車速度,否則這就撞上了。」
唐曦愣了愣,想起了一段劇情,是這個小侍女跪在原主跟前哭——
「奴婢不是不顧自己,是心疼小姐啊!奴婢走了,小姐怎麼辦?」
儘管書中的唐曦簡直就是個惡主,但只有小翠到最後仍陪在她的身旁,只因為小時候唐曦曾順手給了小翠一個恩惠,她便記掛了一輩子。
「妳啊!好,知道了,咱們進去吧。」
這筆墨莊名為玉紱閣,是城裡最出名的幾間筆墨莊之一,裡頭除了賣高價的文房四寶,也賣些畫師尚無太大名氣,但畫技不差的畫作。
唐曦一進玉紱閣就看見了牆上幾幅不錯的佳作,說來前世的她並非什麼愛好風雅之人,但好看的東西總是吸引人的不是嗎?
唐曦本是隨意瀏覽,直到一幅山水畫吸引了她,她看向了落款,畫師署名為「墨竹」。
「墨竹先生的畫作,玉紱閣可還有?」
聽到有人問起墨竹的作品,雕花屏風之後正在喝茶的店主石秋亭頓了頓,看了眼前的好友一眼。
那名被看的男子坐在輪椅上,正是方才在外頭險些與唐曦馬車相撞的那位公子,他似乎沒聽到屏風外的對話一樣,端著茶杯,輕輕啜了一口茶。
他點了點頭,明前龍井,不但茶色翠、香氣幽,滋味也醇。
石秋亭看他不說話,問道:「好喝嗎?」
「明前茶,貴如金,怎麼不好喝?」
「你是這麼俗氣的人嗎?」
「我今天是來跟你結帳的,你說我俗不俗?」
「結!當然結!難道我還會賴你的帳,咱們先不說,聽如何?」石秋亭指了指外頭。
唐曦被領到了石秋亭所在的隔壁客座,掌櫃一聽要的是墨竹的畫,便屏退夥計,自己上前,並為唐曦拿來了三幅山水,包括了方才唐曦看的那一幅。
「姑娘,這是本店墨竹先生所繪的三幅山水。」
「各有特色呢!」
「特別為姑娘介紹這一幅。」掌櫃指了其中一幅,「這畫上層巒疊嶂、山勢險峻,頗為壯觀,是我們店主的推薦之作。」
唐曦順著掌櫃的介紹望向了那幅畫,雖然她並不是真懂畫,但能看得出來不是在她的世界裡那種在藝廊裡一幅幾萬元,拿來放在廳裡擺著裝風雅的畫作,而是更好的逸品。
「可我……喜歡這一幅。」唐曦輪流看了三幅畫,卻最喜歡另一幅畫,「這畫上小溪流淌,山林間亭臺樓閣若隱若現,是處讓人心生嚮往,可遊可居的雅境呢!若真有此處祕境,我真想一遊。」
屏風後的石秋亭噗哧一聲,他記得上回他嫌棄這幅畫太小家子氣,他的好友就是這麼說的——
「如此雅境,也就你這種俗人看不入眼,我畫的可是我最想遊賞的景色。」
石秋亭被好友瞪了一眼,笑得更歡了,他站起身,在好友來不及阻止時走出了屏風,來到唐曦面前。
「唐姑娘,許久不見,聽說唐姑娘前些日子病了,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唐曦都傻了,她寫的是小說不是漫畫,雖然書裡有出現名字的人她都認識,但跟臉對不上啊!而且她都已經沒走原主的路子了,怎麼還會遇到認識的人?
正在想該怎麼應付時,她身後的小翠福了個身,「石公子。」
石?如果這是個叫得出名號的角色,又姓石……莫非,是那個書中曾追求過唐曦的石秋亭?
原主長得非常美,雖然她名聲不好,但也就是驕縱任性什麼的大小姐脾氣而已,看在她那張臉而喜歡上她的男子也不少,這個石秋亭就是其中一個。
即便如此,石秋亭也不是什麼膚淺之人,他相貌斯文,肚子裡是有點墨水的。
千萬別問她為什麼這樣的男人會喜歡原主,她會很不好意思的,因為石秋亭就是一個工具人,是拿來給一個跑龍套的小角色,富家千金宋艾兒吃醋用的,要讓宋艾兒討厭唐曦總要有個理由,而搶男人就是個好理由。
唐曦懊惱地在心裡捧著自己的臉尖叫:瞧妳!禍害了一個好公子啊!
「勞石公子掛心,如今已然大好,要不然也不會出來散心。」
「唐姑娘喜歡這幅?妳挑上的這幅由於墨竹先生本人的偏好,開價不低。」
「關於山水畫我懂得不多,或許在石公子眼中有更好的,但我就喜歡這幅,此畫氛圍平靜、秀潤幽雅,開價不低又如何,筆底江山不易求。」
既然唐曦堅持,石秋亭自然不再多說,讓人收好畫卷交給小翠。
「唐姑娘還有想看的嗎?」
「我想看看墨,石公子你忙,我請掌櫃為我介紹就好。」
「我的確還有客,那麼就先告退。」
唐曦微笑福身,就隨著掌櫃去了。
石秋亭回到屏風後頭,看見好友一點也不在意外頭的事,沒好氣地道:「人家姑娘家這麼喜歡你的畫,筆底江山不易求啊墨竹先生,你也不多看人家一眼。」
「有屏風相隔,我又何必浪費心思,再說了,這唐家小姐不是你傾慕的姑娘嗎?」
聞言,石秋亭嘆了口氣,又望向外頭,「不知怎麼了,她病了幾天再出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我喜歡的那個頤指氣使、任性刁蠻的唐姑娘不見了,讓我好生失望。」
被稱為墨竹先生的人臉上終於有了變化,露出一個看傻子的表情,「我看不是唐家小姐病了,是你病了。」
「你不懂,這樣的唐姑娘不是我喜歡的唐姑娘。」
「我看是你變心了。」
「我就是覺得她不是她了,可惜了。」
「我倒覺得這樣的她好過之前……」墨竹先生喃喃低語著。
「什麼?」
「沒什麼!快結帳,我要再沒銀子,別說打賞下人,都快餓肚子了。」外頭那個狗眼看人低的車夫就是因為最近都沒打賞,駕車便不專心了。
「好好好,這個時候的你是真俗氣。」
「當你餓肚子、腿又殘時,你也會因為現實而俗氣。」
說到這裡,連石秋亭都忍不住變了神色,他很同情好友的遭遇,只可惜他除了讓好友的畫作可以在自己的鋪子裡賣且不收佣金以外,也沒有其他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了。


唐曦一回到家,就被唐夫人跟前的嬤嬤叫住,說是夫人要見她。
唐曦穿來好些日子了,由於她一直悶在房裡,所以除了自己院落裡的奴僕,她就只見過娘親。
唐曦被請到了廳裡,唐夫人一見她便笑著對她招了招手,唐曦立刻迎上前。
「曦兒,妳今天出門買了什麼?」
「一幅山水。」
「山水畫?」唐夫人不知道自己的女兒什麼時候喜歡山水畫了,但不管她是買畫還是買胭脂,只要肯出門散散心她就放心了,「不管如何,肯出去走走就好,前幾日妳雖然醒來了,但總是望著窗外發呆,都要把娘急死了。」
唐曦臉上染了一層落寞的情緒,但隨即又讓她收拾了起來。
能怪她醒來後一臉生無可戀嗎?彼時她剛醒來,發現自己穿越了,不是人人都會慶幸自己得到新生命,於她來說,她是真捨不得她上輩子的人生。
上輩子她爹親娘疼手足友愛,根本就是在蜜罐子裡長大的,一輩子吃過最大的苦就是長期使用鍵盤造成的肌腱炎,而寫了幾年小說都默默無聞的她,最近還因為作品大熱又被製作公司買下要翻拍成電視劇,突然爆紅了。
她的事業正要起步,結果就這麼死了,換來一個不怎麼樣的人生,她能不生無可戀嗎?
見她不說話,唐夫人又擔心起來,「怎麼了?身子不舒服?」
看見唐夫人關心的樣子,唐曦就想起了上輩子,媽媽也是這麼疼愛她的,或許是移情作用,她不忍心讓她這世的娘親擔心。
「我沒事,娘,我餓了,我可以吃得下一頭牛呢!」
唐夫人這才笑了,拿手指點了點唐曦的額頭。
這邊母子和樂,那邊倒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語氣裡滿是不贊同。「吃一頭牛?妳還想不想嫁人了?」
一名中年男子由外頭走進來,聽到唐曦的話雖繃著一張臉訓斥,可看得出來眼中並無斥責之意。
唐曦想,這就是她的爹爹了吧!
「我就是要吃一頭牛,不行嗎?」
「行!只要妳想吃、吃得下,一頭牛也給妳吃。」唐夫人拍了拍唐曦的手,笑得十分慈祥。
唐曦的眼眶幾乎要紅了,唐家兩老讓她想起了她的爸媽。
上輩子她心情不快時就喜歡大吃大喝,記得有回她一口塞進一個章魚燒,媽媽還擔心的喊著,「啊呀呀!小口一點,噎著了怎麼辦?」
當她回答章魚燒就是要一次一顆吃起來才爽快的時候,爸媽也只是笑笑看著她,說她喜歡就好,他們只是擔心她吃得太急了。
這就是她的父母,一般爸媽會唸叨的是女孩子家吃相要好一點,但他們只在乎自己的女兒心裡開不開心。
「在說什麼呢?」
這時,又傳來了另一個男子的聲音,唐曦回頭,不禁瞪大了眼……這男人也長得太帥了!
一家人在桌子旁坐定後,唐曦又偷瞄了唐司,她的哥哥一眼,暗自吐了吐舌頭,這個唐司實在帥到沒天理,難怪原主會這麼喜歡他。
原主是唐家收養的孩子,因為養父母十分疼寵,把她的個性縱得十分驕縱任性不說,竟還喜歡上自己的養兄唐司。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唐家兩老覺得收養了就是一家人,怎麼可以成親亂了倫常,自然不肯答應,而後原主便開始絕食,甚至還體力不支昏倒。
她穿來這書中的世界,就是在這次的昏倒事件醒來之時。
唐家人一向是一同用膳,唐曦既然身子大好,又告知娘親她已然想開,不會再絕食了,自然就到廳裡一起用膳了。
唐司知道妹妹放下了不該有的畸戀之後,這才放心再親近妹妹,他揉了揉她的髮頂,笑得很溫柔。
唐曦知道,唐司是非常疼愛妹妹的,她暗自嘆了口氣,原主生在這樣好的人家裡,為啥還要胡作非為啊!
呃……她忘了,這故事是她寫的,說來胡作非為的是她。
穿來這世界最悲慘的事,不是爹親娘疼兄弟友愛,事業有成卻早早死於非命,而是妳不是穿成女主,而是成為一個炮灰女配。
故事中,女配不但暗戀唐司,絕食不成後還下了春藥與唐司發生關係,她這麼做讓唐司對她產生厭惡,女配獻出了自己的身子還是不能得償所願,被不知情的唐家二老嫁給了一個性情冷漠的夫婿,又偽裝落紅被夫婿發現,在種種的原因之下,她的夫婿沒能休了她或將她浸豬籠,只能忍著羞辱看著他的父親、後母向唐家求償。
這件事導致養父母都對女配失望至極,女配更是自此被夫婿軟禁在房間裡,最後她的夫婿排除萬難休棄了她,還得到了幸福,跟他的白月光成親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而她卻被養父母給送到家廟裡思過,陪著她的只有一個可憐的小翠。
至此女配終於覺悟,想著把小翠送走,小翠原先不肯,是她以死相逼小翠才肯離開,小翠走後沒多久,女配就孤孤單單死在家廟裡,屍體被發現時都已經是好幾天以後的事情了。
穿到這樣一個炮灰女配身上,叫剛穿來幾天的她怎麼能不失魂落魄到讓唐夫人擔心的程度,更別說她在看見小翠拿了個藥瓶時嚇得把它打落在地上摔碎。
因為那只藥瓶是女配人生轉變的開始。
「我在說我餓得能吃了一頭牛呢!」唐曦揮開了心頭那些會讓她感到不安的事,擠出了個笑臉來。
最近擔心她的人太多了,別再增加一個了。
在這本書裡,要不是被下了藥做出不可挽回之事,唐司也不會對妹妹那麼失望,還漠視她以不潔之身嫁了出去,導致妹妹之後悲慘的人生,他自己也不幸福。
書中,在得知妹妹的死訊後,他因懊悔抑鬱而終,他是書中最無辜的人,甚至連男主,也就是女配的夫婿都曾利用過女配,就只有唐司沒有,而為女配的遭遇流下眼淚的也只有他一人。
因此,就算他不是這帥到沒天理的樣子,唐曦也很難討厭他。
唐司見妹妹開朗的樣子,一段話說得有些哽咽,「妳沒事就好,一頭牛算什麼,九頭牛也讓妳吃。」
「我當然沒事,還是我想通了,哥哥倒覺得失望了?」
聽唐曦這麼說,唐老爺板起了臉孔,喝斥了一聲,「還胡鬧!」
「不敢了不敢了!」唐曦乖覺的回答,還怯生生的瑟縮著身子,她知道,這種偏寵的父母最吃這一套,她寫多了嘛!
果然,唐夫人把她擁進懷裡,斥責了唐老爺,「看你把曦兒嚇的,她若不是真改了,能說出這樣的玩笑話?」
「我這不是怕傳出去……」
「她就在家裡說,能傳出去嗎?你再把我女兒嚇著了,我唯你是問。」
「是是是,夫人說的是。」唐老爺無奈看了兒子一眼。
唐司也憋不住笑。「爹,娘的話是最有道理的。」
「是啊,『夫』這個字可是比『天』還高了一個頭呢!當然有道理。」
「我怎麼聽著你像是在調侃我?」
「當然不是,我是真情實意的。」
唐家當家及主母的日常小鬥嘴,唐司已經習慣了,倒是唐曦,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古代夫妻,她還以為古代的妻子都是以夫為天的……她在書裡可沒有描寫得這麼細緻。
「咱們的爹娘好像有點不正經?」
唐司露出了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故做可惜的又拍了拍唐曦的頭,「我們曦兒長大了,看不上哥哥了呢!」
他這般彷彿她之前執著的畸戀只是小女孩說長大要嫁給爸爸、小男孩長大要娶媽媽一樣,就是孩子不懂事,而不是什麼滔天罪孽。
唐曦自然也配合,「我看不看得上不重要,未來嫂子看得上就好了。」
「你啊!」唐司見她這模樣,應是真的放下了,他放了心,輕輕擰了擰唐曦的鼻子。
唐老爺直到此時才是真的放心了,既然如此,可以放心給兩個孩子相看親事了。
「說到長大,曦兒是不小了,該給她相看親事了,還有司兒,先成家後立業,也該娶個媳婦,讓我放心把家業交給你了。」
「但憑爹娘作主。」唐司是男子,自然沒有什麼女孩子嬌羞喊不依的操作,很恭敬地應了聲。
「宋府每年舉辦一次的詩會,這兩天不是送了帖子來?司兒你帶著曦兒一起去參加吧!」
宋府是秦西城首富,每年舉辦詩會已經是多年的慣例,當年唐曦描寫這個詩會,簡直是把它當成世界盃來寫。
在古代,商戶的地位遠不如讀書人,但不妨礙他們附庸風雅,而且這的確也是一個讓未婚男女展現自己才藝的機會,所以這場詩會向來都是一種變相的相親宴。
由於出席詩會的都是各家富賈的公子小姐,宴會上的一器一物都能做為廣告,所以除了是每年秦西城最有名的社交宴,更是一場商品推廣會。
然而唐曦聽到這場詩會,想到的卻是書中的劇情。
來到這個世界她已無可改變,再無奈也只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可讓她活成原主那樣她可不願意。
以書的角度來說,她是炮灰女配,但現在既然她這個作者過來了,那麼她就得把自己活成女主角。
她是一個作家,寫故事就是她的專業,她不信現在的她會輸給當年的自己,她定能改寫這本書!
原主一是因為心儀唐司,二是因為她與舉辦詩會的宋家次女宋艾兒有齟齬,所以原主拒絕參加這場相親宴,才會讓唐家二老更擔憂她對唐司的執著,轉而決定先將唐曦出嫁。
至於她,接受的是自由戀愛、婚姻自主的觀念,哪裡能接受這樣的相親,可她也很清楚在現在這個時候她若說了不參加,只會讓唐家二老懷疑她根本沒有真的放下唐司,所以她更不能拒絕。
反正只是去參加個詩會,總不能逼著她一定得在宴會上選一個嫁吧!她乖乖去了詩會,便能再拖延一下時間。
「怎麼,曦兒妳不說話是不肯去?」唐老爺又皺起了眉頭,質問唐曦。
「曦兒會去的,只是曦兒胸無點墨,就安靜喝茶吃點心,看人寫詩作畫可否?」
唐老爺及唐夫人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兒幾斤幾兩重,詩會上每人都至少要即興創作一首詩,這一點可以讓較有文采的唐司先作幾首詩讓她背下,到時再依題目選適合的詩寫出來就好,不是大問題。
重點是,要讓人家知道唐家有女初長成,可以開始相看親事了。
「作詩的事妳不用擔心,那天一定要去就是了。」
「曦兒知道了。」
爹要給她找槍手,她怎會不明白,不過那個宴會只有未婚男女可以參加,作不作詩在她,爹人不在,當然也管不了。
第二章 誤入陷阱遇男主
文人喜竹,多是因為竹子堅韌挺拔、虛心有節,韋少坤亦是如此,因此他為自己取了「墨竹」二字,做為畫作落款之用。
他看著侍僕阿襄捧著錢袋開心的樣子,清冷的面孔上終於也露出了些許笑意。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不過五十兩銀子就讓你這麼開心了。」
「大少爺都幾天沒吃頓好吃的了,有了銀子,我明天就能去買些菜肉,在咱們院落裡的小廚房給大少爺做幾道菜。」
韋少坤看著自小跟在身邊的侍僕,難免一陣感傷,若非自己無能,阿襄這樣的一等侍僕怎麼可能需要自己下廚給主子做吃的,就算不憑藉著主子狐假虎威,至少也是走路有風。
到了韋府,阿襄俐落的跳下馬車,立刻為韋少坤推來輪椅,將韋少坤扶下馬車後,再扶他坐到輪椅上。
眼前是韋府的側門,因為只有側門的門前階梯鋪設了坡道,能夠讓韋少坤的輪椅通行,韋老爺不喜歡人人經過韋府正門時看著坡道指指點點,說韋府出了個殘廢的兒子。
阿襄剛推了韋少坤進門,就有僕人告知老爺已經回府。
這是韋家的規矩,只要韋老爺外出回來,家裡的人都得在廳裡迎接他,像韋少坤這樣剛巧不在家的,也得在回家後去請安。
大廳裡,韋老爺看著面前的兩個兒子,分別是元配所生的長子韋少坤,及繼室所生的二子韋少楠。
韋少楠今年十八歲,容貌雖然不及他大哥俊朗,但勝在笑容滿面,所以韋老爺一向更為疼愛次子。
韋老爺瞥了韋少坤的輪椅一眼,問道:「剛才去醫館了?」
「是。」
韋少坤兩年前意外墜馬,從此落下殘疾,但他並沒有認命,每日積極復健,終於從一開始的雙腿沒有知覺到現在已能拄著拐杖行走。
每三日去一次醫館行針是他的例行治療,只是每回行針完雙腿都會有短暫的麻痺,讓他當日無法拄拐杖行走,只能乘坐輪椅。
韋少坤知道父親不喜歡看見他坐輪椅的醜態,所以他來請安時都會拄拐杖,而韋老爺只要看見韋少坤坐著輪椅,就知道他當天去醫館針灸了。
請安過後,韋夫人讓韋少楠先離開,留下了韋少坤,韋少坤不解,韋老爺也是,韋夫人只是笑了笑,招手讓身後一名侍女走上前。
「老爺,嫣兒自小是我看著長大的,生得聰明伶俐,眉清目秀,老爺覺得……她跟少坤相不相配?」
韋老爺皺眉看了嫣兒一眼,容貌的確生得不錯,只是……夫人這是打算給少坤找一個通房?
「妳有什麼打算?」
「少坤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你前陣子不是說了,再不給少坤找個媳婦,咱們這做爹娘的都要給人戳穿脊梁骨了,所以我想作主把嫣兒嫁給少坤。」
「嫣兒不過是個侍女……」
「嫣兒雖自幼跟在我身邊,但簽的並不是死契,我已經與我大哥說好了,大哥會收嫣兒做義女,抬一抬她的身分,那麼嫣兒也算是個小姐,不再是奴婢了。」
韋老爺皺著眉,他的確煩惱長子的婚事,如今他們韋家的家底已經大不如前,再加上韋少坤的腿傷,幾乎所有大戶人家的千金都看不上韋少坤,可小戶人家的女兒他也看不上,才將韋少坤的親事一拖再拖。
既然小戶人家他都看不上了,一個侍女他又怎麼看得上?
「這個主意是不錯,但要做正室……」韋老爺沉吟了一會兒,「嫣兒,即使妳讓舅老爺收做義女,要做正室終究身分不合,若我作主讓妳做大少爺的妾室,妳可願意?」
韋少坤嘴角浮現了一抹冷笑,父親竟是問一個侍女願不願做他的妾室,而不是問他這個做兒子的願不願意納妾。
嫣兒是因為被許了正妻之位,才願意嫁給殘廢又不得寵的大少爺,如今一下子被打成了妾室,她又怎會願意,更何況她跟了夫人這麼久,哪裡不知道夫人打算讓大少爺一無所有。
「老爺這話問差了,她若不願意,我怎麼會跟老爺提這事呢?」
聽了夫人的話,嫣兒知道她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她若敢說個不字,怕是往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於是她只能應道:「奴婢全憑老爺、夫人安排。」
然而韋少坤並不打算沉默,他抬眸迎視父親,「父親,少坤還沒有娶妻的打算,當然也沒打算納妾。」
「你已經二十二歲了,親事還沒個著落怎行,難道不打算給我添個孫子?」
韋少坤不會把自己的家人想得多麼美好,他比誰都知道父親這麼說不是因為慈愛,而是因為他至今未娶丟了韋府的臉面。
「父親,嫣兒服侍母親這麼多年,少了她總不是習慣的,我自然不能給母親造成困擾,娶妻納妾的事還是另議吧!」
韋夫人聞言只是掩嘴輕笑,表面是慈眉善目,說的卻是暗帶貶抑,「怎麼會?嫣兒嫁給你後仍居住在府中,所以她依然可以像往常一樣侍奉我,有什麼不便的?」
言下之意是他這個韋家長子的妻子或妾室,必須像奴婢一樣在她身邊服侍嗎?
韋少坤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努力壓下不悅的情緒,「父親,納妾一事暫且按下吧,父親日前說的宋府詩會,我決定去了。」
韋老爺當然希望韋少坤能別走到納侍女為妾的地步,且先前讓他去詩會他不肯,韋老爺還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如今他同意了,韋老爺終於滿意。
自己的長子雖然不合他心意又雙腿殘廢,但那張臉還是上得了檯面的,那些千金小姐們可能只是被傳聞嚇著了,若詩會當日見他身材結實、容貌俊朗,再配合他的文采,或許真能讓一些千金小姐改變主意也不一定。
「好,就這麼說定了,你去參加詩會,納妾的事暫且按下。」韋老爺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記住,那日你拄拐杖出門,讓人看你還能行走。」
「是,父親。」
見父親滿意了,韋少坤才招手示意阿襄推他離開,在轉過身前,他捕捉到了繼母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閃現了一抹厭惡及憤怒。

阿襄推著韋少坤回院落時,忍不住為自家少爺抱不平。「夫人讓大少爺娶一名侍女,是要讓人看大少爺的笑話嗎?」
「你跟了我這麼久,看著母親用了那麼多手段,你還不明白嗎?」
「可您是大少爺啊!」
「大少爺又如何?」韋少坤冷笑。
他幼年喪母,本來就與父親不甚親近,三歲那年繼母入門,不到一年韋少楠出生,韋少楠有母親幫忙,自襁褓時就與父親十分親近,再加上繼母沒少在父親耳邊說他的壞話,讓父親是越來越不喜歡他這個長子,直到他摔馬致殘之後徹底受到冷落。
阿襄依舊氣憤,「大少爺的月錢夫人總是剋扣,院落裡該有的用度也常有缺失,就連下人都不把大少爺放在眼裡,這是一個主母該做的事嗎?這樣的冷待還不夠,現在竟還打算讓大少爺娶個侍女為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韋少坤明白繼母的心思,他是前妻之子,而韋少楠是她的骨血,待遇當然不同。
「前幾日父親說起宋府詩會,曾說讓我在詩會上相看一位小姐,就算要把彩禮加倍,也得快快為我談好親事,想來母親並不想把銀子浪費在我身上,就想著讓我娶一名侍女,還是自己家的侍女,彩禮可以省下不少吧。」
「夫人竟連大少爺娶妻的彩禮都要剋扣?」阿襄簡直不敢相信。
「她若沒有兒子便罷了,但她既然生了少楠,怎能不為自己兒子著想?就算韋家如今還如往日榮華,金銀財寶也沒人嫌多的,何況韋家的家底已不如前幾代,做為一個母親,她想為自己兒子留下更多家產並不意外。」
「這家產有一半是大少爺您的啊!」
「一半?若父親在世時願分家,礙於面子,可能我還能由父親手上拿到一些家產,但等父親不在了,怕是這韋府的一切都沒有我的份了,我們已經淪落到要偷偷賣畫維持生計了,難道你還沒看明白?」
阿襄怎麼會不明白,雖然先夫人死得早,但大少爺也不是一開始就過這樣的日子,早幾年老太爺還在,夫人還不敢妄為,後來老太爺走了,夫人開始剋扣大少爺的用度,但也不至於明目張膽,直到大少爺摔馬成殘,老爺徹底冷落了大少爺,他們才走至這吃不飽、穿不暖的境地。
大少爺眼見日子都要過不下去了,才與大少爺的好友,也就是玉紱閣的石公子商議寄賣畫作,日子才好過了些。
「所以大少爺決定去詩會了?」
「能不去嗎?」韋少坤臉上有笑,但不見笑意,不管是拄拐杖還是坐輪椅,他知道在那些公子小姐的眼中,都帶著同情及譏諷。
「說來都要怪那個沈家小姐……」
「嗯?」韋少坤換上了一臉陰冷,一聲低哼。
阿襄住了嘴,「小的多嘴。」
「知道多嘴就好,推我回房吧!」


宋府詩會既然已是不成文的相親宴,自然有不少公子小姐想在詩會上好好表現,藉以吸引他人注意,宋府的二小姐宋艾兒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的情況更複雜一些,她除了得讓自己吸引某人的注意,還得讓某人不去注意另一個人。
「二小姐,打聽到了。」一名侍女附耳宋艾兒,「前幾日唐家小姐去了玉紱閣,高價買了一幅字畫,與石公子相談甚歡。」
「狐媚子!」宋艾兒一聽,當下掃落了几上茶杯洩憤。
那名侍女也頗會察言觀色,見自家二小姐這表情又深知她的脾氣,立刻屈身在一旁不敢再多說。
一知道唐曦會來參加詩會,宋艾兒就有了危機意識,沒想到真讓她打聽到了意外的消息。
宋艾兒心儀石秋亭已久,怎奈石秋亭對她總是不冷不熱,倒是對唐曦頗有好感,唐曦這人是出了名的刁蠻任性,對石秋亭也並沒有什麼好臉色,怎麼前陣子大病一場之後,居然會與石秋亭相談甚歡了?
這個唐曦處處與她比較就算了,還勾引她的心上人,更是讓她氣不打一處來,若是石公子被一個長得貌美且氣質俱佳的姑娘給吸引也就罷了,但讓唐曦這個刁蠻千金吸引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忍!
唐曦自小受寵,她的爹娘什麼好衣裳、好首飾都往她的身上安,看在宋艾兒的眼裡就是招搖,宋艾兒想,唐曦既然那麼愛出風頭、那麼愛招蜂引蝶,那麼她就讓她好好的出一次名。
她讓侍女喊來了一個侍僕,是被安排在今天的詩會接待男客的,她交代了一些事情後,給了兩人封口費,侍女及侍僕收下銀子,領命而去。
宋艾兒的臉上也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唐曦在原本的世界裡就是一個宅女,跟古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差不多,本來就不善交際,更何況這個世界裡的所有人她都不認識,她也未曾在書中給原主安排閨蜜還是什麼的。
到了這個詩會上,男女客席分左右,連唐司也不在身邊,唐曦自然也少了能說話的對象,空檔時覺得無趣,便在這宋家的園子裡逛了起來。
其他的不說,這宋家的園子還真是一步一景,漂亮極了,她逛著逛著,也沒注意到自己竟然越走越偏僻,來到了一座池子前。
池子裡芙蕖盛開,唐曦駐足不走了,望著美景興嘆,由原主的處境想到了自己。
原主其實長得很美、家境還算富有,說來條件不錯,參加了這富二代齊聚的詩會,詩會上竟然一個朋友也沒有,實在跟她一樣慘。
這年頭人若爆紅,黑子就跟著上門了,大概就是這樣黑紅參半的名聲,她那部影視化的作品才會選角困難吧,尤其男主角的選角更是波折重重,製作公司其實問過她,有沒有覺得適合書中男主外型的演員類型,唐曦當下就把自己心中的男神拱上去了。
人稱韋老師的新任影帝自然是高人氣的,製作公司評估之後決定與對方洽談,然而消息一出,黑子即來。
什麼韋老師在片場摔了原著,大罵這種爛作品也敢找他演啦,什麼她會爆紅是自己花錢買的點擊量,還想花錢潛規則韋老師。
拜託,韋老師她是親眼見過的,端的是溫文儒雅,就算真看不上她的作品,也不可能在片場摔她的書。再說了,她家是有一點點小錢,但遠遠不到可以把人家大牌演員潛規則的地步好嗎?
或許是負面消息太多,對方的工作室評估之後覺得不利,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剛接到製作公司傳來的消息說對方拒絕了。
然而剛才在詩會上,唐曦算是重新感受一次被人霸凌的體驗了,只是這輩子是真真實實的看見別人眼帶鄙夷,或是看著她的竊竊私語,這原主的名聲……看來是真的差。
可當唐曦感覺到有人在她背後推了一把時,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她面臨的不再是網路暴力,而是真實的暴力。
唐曦被推入了池子裡,一開始因為受了驚嚇而吃了幾口水,但求生的本能很快讓她在水裡划起水來,她本人可是會游泳的。
唉,依照書中的劇情,原主本是不會來參加詩會的,自然也沒有這一段,就算她是作者也沒辦法通靈,預料到有人會下毒手啊!
宋府的景色本是一絕,詩會上的人自然不會錯過,宋艾兒領著一些人在園子裡遊賞,唐曦落水的動靜實在太大,一下子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當唐曦自己由池子裡起來的時候,宋府大小姐宋容兒交代侍女拿來的斗篷也已經到了,她拿著斗篷上前就覆在了唐曦的身上,遮掩住了唐曦的狼狽,還有濕透的衣衫沾黏在她身上所顯出的身材曲線。
「唐小姐,妳怎麼落水了?」宋容兒關心地問。
「我正在賞芙蕖,不知怎麼就被推下水了。」
聽到有人刻意推唐曦入水,宋容兒皺起眉頭,幸好唐大小姐會泅水,否則在這種地方落水無人施救,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竟有這種事,唐大小姐放心,這事發生在我宋府,我一定查清楚給妳一個交代。」
一直在一旁左右張望,不知道在找著什麼的宋艾兒,直到聽了這句話才像被拉回注意力,對唐曦十分不友善的說:「我們來的時候這裡就妳一個人,誰推妳啊!怕是妳自己走路不看路掉進池子裡不好意思說吧!」
「二妹妹!」宋容兒厲聲斥責。
今天的詩會宋府長輩並不出面,就交給宋家的兩個姑娘操辦,以宋容兒為主、宋艾兒為輔。
宋艾兒被斥,這才不甘心的低頭,「大姊姊。」
「為唐小姐安排一間房更衣。」
宋艾兒本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後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身後的侍女交代了幾句,那侍女點頭,就領著唐曦去更衣了。
唐曦離開後,騷亂也告一段落,眾人又繼續賞景而去。


唐曦被領進一間房,侍女說這裡是客廂,這客廂佔地不小,還以屏風隔開了左右室,她被領進了右室後,侍女說已經交代了不許人打擾,她可以安心更衣,便放下一套衣裳走了出去。
唐曦拿起衣裳,剛才宋艾兒對她並不友善,雖說唐曦不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她就是覺得宋艾兒不會這麼好心,給她準備一套好衣裳。
唐曦仔細的檢查衣裳,確定縫線什麼的都很牢靠,不會穿在身上一下子就裂開來,這才放心準備更衣。
既然左右室都以屏風相隔,自然是看不見對面的一切,在唐曦不知情的情況下,左室那邊卻有了動靜。
左室與右室隔局相仿,但左室這頭的床帳是放下來的,床邊靠放著一副拐杖,亦是不該出現在空房裡的物品。
放下來的床帳通常代表著床上有人,而床上的人正是韋少坤。
他的腿實在撐不住長久站立及行走,再說這詩會他本就沒有興趣參加,既然不能露個面就回去,那麼他便藉口身子不適,跟宋府的人要求了一間廂房休息。
侍僕本想向宋容兒稟報,不巧她抽不開身,便轉而向宋艾兒稟報,宋艾兒便安排侍僕領著韋少坤來到了這間房。
韋少坤本想稍事歇息,不想卻真的睡著了,方才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淺眠的他立刻醒了過來,掀開床帳繫好,慢慢把腿放下床,拿過靠放在床邊的拐杖站了起來,走近了右室,就看見屏風之後似乎有個身影。
大概是今天與宴的客人多,宋家才會在一間客廂裡安排了兩個人休息,既然是相隔開的,倒也沒什麼不方便。
韋少坤才剛這麼想,就看見了屏風之上映著的身影,他眼神一凝……那是女子正在更衣的身影。
這女子怎麼會進了這一間客廂更衣?是主人家忙中有錯給他們安排了同一間,還是這是針對他而來的女子?
韋少坤想了想,馬上自嘲了一番,他不否認過去這樣糾纏他的豪放女子不少,但如今他這模樣……他低頭看著拄拐杖的自己,若不是再無人喜歡他這個瘸子,他的父親會逼著他來參加這詩會?
那麼就只剩一個可能,這位姑娘是被主人家忙中有錯給安排了這間房的,雖然這房裡再無第三人,但若讓對方知道他這個男子在場,不被當成登徒子也會感到羞辱,韋少坤想他得在雙方碰面之前儘快離開。
於是,他放輕腳步,當他好不容易拉開客廂門正準備跨出去時,他聽見不遠處傳來騷動,接著就看見一名容貌俊俏的翩翩公子挽著袖子揪著一個人,並在宋家侍女的帶路下往這裡走來。
不巧,這時換好衣裳的唐曦也聽見了騷動聲,走出屏風後就看見房裡不是只有她,還有另一名男子正要離去的背影。
唐曦想起了剛才她在房裡做的事,抱著自己尖叫起來,「有色狼!」
唐司聽見妹妹的喊聲,丟下剛剛還揪著的人,三步併作兩步跑上前來,指揮著人把韋少坤摁住,立刻衝進房裡護住了妹妹。
「曦兒,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我更衣完聽到外頭有吵鬧聲,走出內室就看見這人站在了房門口……」唐曦指向了韋少坤,同時看清了他的真面目,頓時瞪大眼。
她發誓絕不是因為這男人長得比她哥哥還帥而發花痴,而是這個人長得居然和那位天菜男神韋老師一模模一樣樣!
這本書的角色外貌設定完全是她的菜啊……不,不對,這本書是她寫的,角色當然是她的菜,那麼在一本小說裡,能長得比男二還帥的人是誰?
唐曦的心裡突然有了一個念頭,一個很瘋狂但可能性非常大的念頭。
「韋大公子、唐公子,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宋容兒聽了下人稟報,說是唐司押了周家公子周泰安,讓侍僕去把主人找來,他要討個公道,沒想到她來到客廂,會看見這混亂的場面。
唐曦一聽,還指著男人的手指顫抖了起來,她果然沒有猜錯,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書中女配那個冷心冷情的夫婿,韋少坤。


客廂出了大事,宋老爺及宋夫人不出面也不行,畢竟他們那兩個年紀尚輕的女兒可鎮不住這樣的場面,韋家及唐家的老爺夫人也都被請了過來。
宋老爺雖不知詳情,但也立刻命人封鎖所有消息,詩會交給總管來主持,總算沒更多人發現客廂發生了大事,而宋老爺在知道來龍去脈後,也大大慶幸他二話不說就讓下人封了口。
唐司跟唐曦不同,他可是有不少朋友的,今天也都來參加了詩會,大多數來參加詩會的人都不會帶著自家侍僕、侍女,至多就一個車夫等在馬車上而已。
而唐司一名好友來告訴他,說他的車夫在僻靜處聽到了宋府一名侍僕與周泰安的對話,說是已經幫他安排好了可以親近唐大小姐的機會,還得了周泰安好大一份賞錢。
因此,當唐司看見妹妹離席,周泰安也跟了上去時,他便偷偷跟在周泰安的身後,看見了他鬼鬼祟祟的樣子,確定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
但要給他教訓並讓宋府給一個交代,總不能鬧得人盡皆知,妹妹還得說親呢,可不能讓這種事壞了名節,於是他便跟到了杳無人煙的地方後,再上前好好教訓了周泰安一頓。
可別看唐司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就以為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他可是學過一點拳腳做為強身健體之用的。
抓住了周泰安,他便讓人去找宋老爺,要他給個交代,不料路上就見到妹妹與另一個男人共處一室,而且妹妹才剛更衣完,這下唐司更是氣得不輕,直接讓人回府請自家爹娘來討公道了。
周泰安不僅長得猥瑣,做人也不講道義,很快就把那個找上他的侍僕供了出來。「是宋府的侍僕告訴我,讓我跟著唐小姐,會有人伺機把唐小姐推入池子裡,我只要救了唐小姐,到時我就可以如願娶到她了。」
唐司險些上前再踹周泰安一腳,一回頭看見被周泰安供出來的侍僕,對著宋老爺說:「宋老爺,這是你府上的侍僕,我不便越俎代庖,想必你能給我唐家一個交代。」
「這種事絕不能寬容,送官嚴辦吧!」
一聽到送官,那名侍僕怎麼可能保持沉默,立刻把自家二小姐供了出來,說這一切都是二小姐的計謀。
本來就在一旁捏了把冷汗的宋艾兒臉色大變,指著那名侍僕厲聲罵了起來,「你胡說什麼?胡亂攀咬主子,你是不要命了嗎?」
「宋二小姐,我倒覺得這侍僕說的是事實。」韋少坤冷聲打斷她的責罵。他雖然不像周泰安被摁在一旁,但那也是因為他的傷腿,不代表唐家人沒打算找他算帳,只是還沒輪到他而已,所以今天不管他的猜測是否為真,他都得坐實宋艾兒的罪,否則要承擔的人就成他了。
「我在客廂休息,是妳讓人安排的廂房,唐小姐更衣也是妳讓人安排的廂房,我們會被安排在同一間廂房,應不是忙中有錯而已吧?」
宋艾兒這下是真的慌了,當時看見唐曦落水,周泰安沒有如安排一樣救她上岸時,她以為周泰安沒來得及跟上唐曦錯過了,想著一計不成就再來一計,讓人把唐曦引到了韋少坤休息的廂房。
這韋少坤雖然長得比周泰安體面百倍,但終究是個瘸子,讓唐曦的名節壞在韋少坤手上同樣解氣,最主要也是因為宋艾兒眼下也只有這個方法能讓唐曦出糗,並阻止石秋亭在她面前表現。
怎知周泰安不是沒跟上唐曦,而是被唐司打了,本來把一男一女安排在同一間客廂她的確能以忙中有錯脫罪,就算有人懷疑也不能明說她設計了唐曦,可如今兩件事加在一起,倒坐實了她要陷害唐曦。
唐老爺冷著一張臉,不明白宋二小姐為什麼要害自家女兒,又看著躲在夫人懷中的女兒,一股怒氣立時發作了出來。
「宋老爺,你女兒犯的事,你可得給我一個交代。」
宋老爺膝下就兩名女兒,他一直以為二女兒只是驕縱了些,可如今做了這種惡毒的事,若傳出去別說她自己的名聲毀了,也會害了他的大女兒,家裡出了這樣一個手段狠毒的閨女,那其他閨女還怎麼談親事?
「唐老爺,我知小女罪孽深重,無法開脫,可這事鬧大了終究對唐大小姐也不好,我會將小女送去家廟思過,並嚴令下人封口,若有洩露就發賣去做最苦的活兒,請唐老爺看在我另一個閨女無辜的分上,饒了我宋府一回吧!」
無辜?難道他的曦兒就不無辜?唐老爺不是沒想過把一干人等送官,可宋老爺說對了一件事,這事若鬧大了對唐曦並沒有好處,他再望向被摁在地上的周泰安,他已經被唐司痛打了一頓,也算是受了教訓。
「宋老爺,今日之事我可以依你所說的處置,但我希望今後你能管好自己的女兒,我不想再看見這種事發生第二次。」
「一定,今日之事,就當我宋家欠你唐家一回。」
唐老爺揮了揮手,他不需要宋府什麼人情,更不想用女兒去換這個人情,他接著又對周泰安說了,「周公子,我希望周公子自己知道,這事鬧大了你也沒有好處,今日你讓我兒打了一頓,我們不再追究,你也得識時務,這事希望別傳出這個門。」
周泰安被放開之後,冷哼一聲,轉身離去了。
唐司看一件事處理完,就得處理第二件了,「父親,韋少坤呢?他要怎麼處置?」
韋老爺方才一直沉默著,實在是因為他覺得他們韋家就是被無端捲入的,這事與他們何干?
「我兒與唐小姐一樣是被設計的,怎麼你們還想處置我兒?」
「韋老爺,今日之事終究是小女吃了虧,要你韋府付出代價也是使得的。」
「你……」韋老爺知道這事終究是女子吃得虧多些,只得忍耐,「你欲如何?」
「今日這事,我希望同樣不能由你韋府傳出,至於令公子所犯下的事,也得給小女一個交代,至少是一個真誠的道歉。」
韋老爺可不覺得需要什麼交代,當下就繃起了一張臉。
然而韋夫人卻不是這個想法,事實上,當她知道了宋二小姐做下這等荒唐事後,她反而覺得遇上大好的機會。
韋少坤兩年前還是眾女眼中的香餑餑,一朝成了殘廢,誰也不願把自家閨女嫁給他,連韋少坤那個準備議親的青梅竹馬都從此消失無蹤。
知道老爺要將彩禮加倍,韋夫人自是不肯的,安排了嫣兒又被拒絕,如今有了一個自己送上門的唐曦,正是好機會。
韋少坤知道終究是人家姑娘家吃得虧大些,本想就致個歉,從此與這種汙糟事劃清界線,怎知他正要開口,卻聽見繼母搶先開口。
「老爺,這事再怎麼壓也難保不會有風聲傳出去,到時傳出去了,不僅唐小姐的名聲有損,就連咱們家少坤也會被冠上登徒子的罪名。」
韋老爺臉色凝肅,總覺得夫人要說的話他肯定不愛聽,「妳想說什麼?」
「咱們少坤生得俊,唐大小姐長得俏,男未娶女未嫁,又都是正要說親的年紀,不如……」
「我不同意!」韋少坤及唐曦異口同聲拒絕,說出口後還互相望了對方一眼。
韋少坤想,唐大小姐驕縱任性可是出了名的,竟敢嫌棄他?
而唐曦想的是韋少坤光有一張臉,其實就是一個冷冰冰的冰山,只有遇上他的白月光才會融化,這樣一個無趣的男人居然也敢嫌棄她?
韋老爺自然也不同意,一個正經人家的閨女怎麼可能引得周泰安想壞了她的名節,肯定是這女子平日裡招蜂引蝶,才會引來周泰安這樣的登徒子。
韋夫人才不會放棄,繼續說道:「今天剛發生了這事,大家都在氣頭上,不如我們先各自回府好好考慮我方才的提議,能把壞事轉換成一段良緣,或許是更好的安排也不一定。」
第三章 新婚夜談條件
城裡流傳消息,宋艾兒突生重病,被送去城外的莊子休養,但只有宋府的人知道,她是被送去家廟思過了。
而唐曦在宋府裡發生的事的確沒傳開,但另一個讓她困擾的流言卻傳開了,說是在詩會上有一對男女幾乎只露了個面就再不見蹤影,流言說得繪聲繪影的,好像他們離開宴會就是為了私會似的。
當然,這個流言並沒有指名是唐曦及韋少坤,但唐曦在僻靜處不小心掉進水裡是很多人看見的,韋少坤幾乎整場詩會都不在也不是祕密,於是開始有人懷疑唐曦為什麼出現在那麼偏僻的地方,間接為她與韋少坤的私會做了佐證。
唐曦知道她被陰了,不知道是宋府不甘心做的,還是宋艾兒還有那個本事害她,但她是作者,她有上帝視角,知道許多設定,所以她心中也對一個人起疑,那就是韋少坤的繼母韋夫人。
韋少坤兩年前可不是這樣的,曾經他是那麼意氣風發的疏闊男兒,人長得俊又有文采,還能縱馬草場、英姿颯爽,相比之下韋少楠根本就只是個陪襯,然而這一切風光全斷送在那場墜馬意外裡。
那場意外就是韋夫人所安排的,只是現如今他們所有人都還不知道,得等劇情走到後半段的時候韋少坤才會發現,但那時他的腿已經落下永久性的傷害,終身得拄拐杖行走了。
書中原主會嫁給韋少坤,少不了韋夫人的推波助瀾,一邊是擔心養女與兒子之間禁忌情的唐家父母、一邊是想省彩禮的韋家後母,兩邊都急著給孩子定親事,這不就乾脆送作堆了?
現在她擔心,她避了又避,這場親事最後還是會跟書裡一樣,落在她的頭上。
小翠端著茶水進帳房的時候,就看見小姐又看著窗外發呆了。
「小姐,您若無心看帳本,要不咱們就回府吧,這裡黑黑髒髒的,吸幾口氣鼻孔裡就都是黑墨呢!」
唐曦被小翠拉回了注意力,這才把帳本闔上,倒不是她無心看帳本,她已經把帳本看完了,只是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處處碰壁,這才想著想著失了神。
這裡是藏墨坊,是唐家二老給唐曦的體己,唐曦在唐家每月拿到的分例已然不少,藏墨坊的收益雖然只是錦上添花,但看著小翠記的帳本她才發現藏墨坊的營收時高時低,不知是不是訂單不穩定的問題,這才會到藏墨坊裡看看情況。
結果,藏墨坊的訂單很穩定,可各項支出卻時高時低,才會造成營收不穩定的情況,她問管事原因,怎知藏墨坊的高管事是個混吃等死的,查問原因說不知,問有沒有辦法開拓客源,他說他是管事,不管客源,氣得唐曦險些要把高管事辭退了。
她既然已來到這個世界,就得想辦法活下去,她是不婚主義者,壓根不想嫁人,既然這樣就得有本錢養活自己,好在她並不是一無所有,假設有朝一日她會因為不嫁人而與家人決裂,藏墨坊就是她的依靠,所以她得好好經營。
「小翠,妳說得對,帳房不能放在這裡,除了另外設置帳房,我還得再開設一個樣品室,這樣客人來的時候才不會弄得一身黑。」
「什麼叫……樣品室?」小翠一臉困惑。
「就是放樣品的地方,以後妳就知道了。現在我得先了解一下產品的定位,妳去拿幾個墨坊製作出來的成品,跟我再去一趟玉紱閣。」


玉紱閣裡,韋少坤正一臉愁容的與石秋亭喝著茶,石秋亭還讓人準備了不少茶點。
「就你這臉,茶喝起來都不香了。」石秋亭看韋少坤的模樣,知曉他是為了最近的傳聞煩惱。
宋府詩會他也是去了的,怎麼會不知道傳聞指的人是誰?
「我就只剩你一個朋友了,你活該認識了我,就得看我這張臭臉。」
石秋亭不難猜出韋少坤發愁的原因,他誇張地嘆了口氣,「欸,若我是那傳聞中的主角,我定立刻前往唐家求親。」
韋少坤聞言一愣,這才想起石秋亭心儀唐曦一事,「秋亭……」
「打住。」石秋亭與韋少坤相交至篤,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朋友妻,不可戲,我是給你建議,不是我有其他心思。」
「她不是我的妻。」
「難不成你想娶那個侍女?」石秋亭再為韋少坤斟了杯茶,塞進了韋少坤的手裡,「你慢慢品、慢慢想。」
今天他為韋少坤備的是韋少坤喜歡的祁門紅茶。
韋少坤端起茶杯,聞著茶香,冷靜理著思緒,「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不能透露那天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向你保證,我與唐姑娘清清白白,秋亭,你若真心悅於她,我定不負你。」
石秋亭笑了笑,搖搖頭,「少坤,我真不是因為這傳言才改變心意,就跟我那天說的一樣,唐姑娘……她變了,我不知道她是裝出來的或是真變了心性,但我就只喜歡唐姑娘那任性刁蠻的可愛模樣,若她會裝,她就不是我心裡的她,她若變了,那就更不是我喜歡的她了。」
「我看是你原先就不夠愛她。」韋少坤白了石秋亭一眼,這男人真是夠狠,自己不愛了就把人家姑娘推入火坑,可真不是良配啊!
「我不否認,畢竟我也沒真的開始追求她,就只是喜歡她那嬌俏模樣。」
「你這是在勸我娶了她?」
「你如今坐困愁城,打算賣字畫賣多久,娶了她對你有幫助。」
「我不想利用一個女子脫身。」
「你不要負她不就好了,就算來日你有了真正喜歡的女子,娶做平妻或納為妾室也已經給足唐姑娘體面,你再拖下去,你家那個『母親』可要把侍女送進你房裡了。」
韋少坤凝眸望著石秋亭,認真考慮他的提議,「我並不是因為侍女的身分而看不起一名女子,而是她是母親的侍女,娶了她就等於是在我床上放了一個眼線,讓我渾身不痛快。」
屏風外,玉紱閣的管事來報,說是唐曦來找。
石秋亭看了韋少坤一眼,笑了,「我說你們這默契、這緣分啊!」
「閉嘴!這裡到底是筆墨莊還是青樓?你是老闆還是鴇母?你那文質彬彬的形象碎光了。」韋少坤氣得牙癢癢。
石秋亭也不氣,吩咐把人帶到隔壁客座後便走出去了。
不一會兒,唐曦便帶著她那個貼身侍女進了隔壁。
韋少坤倒不是有意偷聽,只是原先這格局就遮得了視線、阻了不聲音。
「石公子,我也沒有什麼朋友可以幫忙,只得來找你,正好,這也是你的專業,這是我藏墨坊所生產的樣品,我想知道這樣的墨進得了你這樣規模的筆墨莊嗎?」
「這……」石秋亭不知道唐曦的來意,並沒有立刻回答她。
唐曦也看出了他的為難,她帶著微笑,不想給石秋亭任何壓力,畢竟她想聽的是實話,不是奉承,「石公子,我今天不是來談生意的,我也不敢只憑我這三分薄面就讓自家的商品進你的鋪子販售,我實話告訴你,我想自己經營藏墨坊,所以我必須了解自家商品到底上不上得了檯面。」
「唐姑娘想自己經營?這……唐姑娘,朋友一場,妳聽在下一句勸,女子從商雖然不是沒有,但並不容易,向來未出嫁前都靠父兄出面,出嫁了就靠夫婿……」石秋亭說話有所猶豫,擔心以唐曦的脾氣,她隨時會拍桌而起。
唐曦的笑容未變,態度有禮,但說出來的話可不容反對,「石公子言下之意,是這世間只有男子能成事?」
石秋亭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來,回過神來只餘唇邊一抹淡笑……是啊,都說她已經變了,可沒見到她拍桌,他還真有些失望啊!
「唐姑娘誤會在下的意思了,在下只是勸妳,這路並不好走……」
「罷了,若石公子不願助我,我再找別家就是。」
「等等。」石秋亭掛著討好的笑,眼前情勢,唐曦是助好友脫離困境的最佳選擇,若她有朝一日真嫁給好友,他可不想與她交惡,「在下幫唐姑娘便是。」
聽到石秋亭的回答,唐曦這才又坐了下來,將幾塊墨排放在桌上。「這是近六個月來所產出的六塊墨。」
石秋亭拿起墨看了看,正要開口,隨即又有了點子,「唐姑娘,字畫我在行,墨嘛……我有一位至交好友對墨十分了解,他也正在鋪子裡做客,或許他可幫妳。」
「那便太感謝石公子了。」
那頭的韋少坤聽了,立刻就明白石秋亭的打算,果然,不一會兒他就走了過來,端著一臉讓韋少坤想給他一拳的笑意。
「好友,可別辜負了我的心思。」
韋少坤白了石秋亭一眼,他知道石秋亭是想幫他,但他可還沒決定要採用這法子啊!
石秋亭明白韋少坤的猶豫,伸手將他拉起身,附耳說:「我又沒逼著你一定要立刻決定這麼做,就當幫人家小姑娘一把,才十五歲的小姑娘說要自己經營鋪子,你不心疼?」
「有什麼好心疼的,她又不會餓死,我聽說唐家人對她十足溺愛。」
「或許有什麼苦衷呢?」
「我幫不上忙,但打消她這可笑的念頭還是行的。」
石秋亭看見韋少坤拄著拐杖走了出去,暗自腹誹韋少坤一句,嘴硬心軟!
唐曦看見韋少坤時不能說沒有驚訝,她竟不知道這兩人是好友,至少在書中她並沒有提到過,石秋亭就是個工具人,只活在宋艾兒的臺詞裡,甚至後期韋少坤在發展自己的事業時他都沒有出現過。
唐曦好奇的打量起兩人,難不成……是後來韋少坤娶了原主,這兩人吵架絕交了?
「唐姑娘為何如此看我們兩人?」石秋亭與韋少坤坐定後,不解地問。
「你們真是好友?」
「至交好友。」石秋亭邊說邊為韋少坤及唐曦斟了新茶。
三人同時端起茶杯,卻各有所思,直到唐曦問了一句話——
「既然是至交好友,你們不要為我吵架,我不會嫁韋少坤的。」
石秋亭的一口茶不雅地噴了出來。
唐曦急急忙忙收拾起桌上的墨,她可不想去改變韋少坤的人生,只想改變自己的,韋少坤不娶她就能縮短不少時間,趕快與他的白月光開始新的人生,而知道他與石秋亭是好友,或許石秋亭也能幫他,所以她不能再與石秋亭有交集。
「我知道我今天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先告辭了,我不會再來打擾。」
「欸……唐姑娘!」石秋亭還想喊住唐曦,但她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一走,韋少坤倒是笑了出來,而且是哈哈大笑的那種。
「人家說她不想嫁你還急衝衝的走了,你還笑得出來?」
「秋亭,我現在覺得你的提議太好了,我應該娶了唐姑娘。」
「你之前還笑話我,說唐姑娘越刁蠻我越喜歡,說我有被虐的嗜好,現在呢?人家說不嫁你,你倒想娶了?」
「她手上有一個墨坊,卻連自家的商品好或不好都不懂,不正是我最好的合作對象?做一個合作伙伴總是行的吧!」
石秋亭看著韋少坤的雙眸,見他下定決心,倒是很為好友開心,韋少坤過得太苦,是到了該改變的時候了。


儘管那日在宋府,韋老爺並不喜歡自己做他的兒媳,但在得知韋家派人來說親後,唐曦並不覺得意外,畢竟韋老爺若不是這樣一個耳根子軟的男人,也不會被繼室給影響得如此不喜長子,連長子被繼室無端剋扣也不知道。
「那韋少坤除了有腿疾,人生得俊、肚子裡也有墨水,到底哪裡配不上妳了?」唐老爺雖然十分疼寵唐曦,但也不到溺愛的程度,看事情還是很客觀的。
韋少坤的條件並不差,要不是腿殘了,怕是這樣的親事也輪不到唐曦頭上。
「我不想嫁!」她得站穩她的立場,不是不想嫁他,是不想嫁所有人,「爹爹,我才十五歲,至少……至少可以等哥哥成親之後再嫁,哥哥今年已經十八歲了,他的親事更急。」
自從唐曦放下畸戀之後,唐家人倒不是真的那麼急著把她嫁出去,相看嘛,總得挑到好的,可城裡流言蜚語傳成這樣,唐曦哪裡能再說得好親事?
「都怪妳詩會上不好好坐著,沒事離開宴席做什麼,如今有了這種傳聞,不嫁怎麼辦?剃了頭髮當姑子?」
「爹,您捨得把女兒送去庵堂嗎?」
「妳若嫁了,那私會的傳聞還可以當成是你們兩情相悅,但若不是,妳名聲盡毀,妳可知道往後的日子可是比去了庵堂還難過?」
「名聲毀了,那我終身不嫁不就好了,自己一個人多自在啊!」
唐夫人也聽不下去了,她一個好好的女兒,怎可終身不嫁,「傻孩子,終身不嫁看似自在,但妳可知這背後苦楚?」
「苦楚又如何?萬一所嫁之人並非良配,那不是一生磨難?」
「孩子,我們怎麼會不替妳著想,那韋少坤除了腿疾,其他條件都是不錯的,若他是個紈褲子弟,怕是妳想嫁我們都不會答應。」
「娘,為什麼曦兒就一定要嫁人?」唐曦很無奈,雖然她沒像原主一樣失了清白最後被韋少坤所厭棄,但不討厭不代表愛啊!
韋少坤心裡可是有他的白月光的,而且書中的韋少坤利用藏墨坊得到初步的利益之後,又放任其倒閉,她可不想落得那樣的下場。
「再說了,家世好又如何?家世好的男子都喜歡三妻四妾,娘,曦兒這麼傻,這後宅之中的明爭暗鬥哪裡是我應付得了的。」
唐老爺都要氣笑了,都還沒嫁已經想到後宅鬥爭了,「韋少坤因為腿疾擔誤了親事,現如今都二十二歲了,沒納妾更沒聽說有通房,妳不用擔心。」
唐曦看得出來爹娘的堅持,也知道身在這封建的古代,她的話無足輕重,根本沒有力量去對抗這種事。
但唐曦知道韋少坤不可能娶她,只是沒有理由拒絕罷了,既然如此,她就給韋少坤一個理由!
「要我嫁可以,但……我希望韋少坤去做一次婚前健康檢查。」
「什麼是婚前健康檢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唐老爺想了想,「妳是希望大夫給韋少坤診治診治,看看是否有隱疾?我看那年輕人墜馬重殘都養到如今能拄拐杖行走,身子肯定是極好的,沒有這個必要。」
「爹、娘,那個韋少坤傷了腿,誰知道他有沒有……其他問題,難道爹娘要曦兒一嫁過去就守活寡嗎?」被女方要求做這種檢查,男人的面子哪裡掛得住,韋少坤便有了合理的理由拒絕。
唐夫人一聽是這理由,即便是自己女兒提的,都難免覺得臉紅。
唐老爺更是氣得拍桌,「妳一個姑娘家,說出這種話害不害臊?」
「我不管!爹、娘,為了我的幸福,我不得不這麼說,難道爹娘捨得我受苦嗎?」
唐家二老本來並沒有多想,但女兒的話的確提醒了他們,韋少坤腿殘了,不知是否影響了他「那方面」的能力,萬一不能讓曦兒有孕,那曦兒在韋家的處境可想而知。
「罷了,這事我去跟韋家提。」
唐曦在心裡歡呼一聲,古代男人都是大男人主義,她就不信韋少坤忍得了。


聽到這要求,韋夫人怎麼可能不促成此事,何況讓大夫做這方面的診治,不管結果如何對她來說都是好事。
如果身子健康,那麼唐家就願意答應親事;若是韋少坤沒了行房的能力,那麼沒有子嗣的他就對少楠構成不了威脅,連帶著韋少坤也會更入不了老爺的眼,所以這個檢查怎麼能不做?
韋老爺自然覺得掛不住臉面,馬上就要回絕這門親事,於是韋夫人故做一臉愁容的讓他設身處地想想,要是自己有女兒並遇到了此事,怕也會有這樣的疑慮。
「老爺,不如我們就讓大夫給少坤看看,畢竟少坤那方面有沒有問題,咱們也得知道才好應付啊。」
韋少坤是最後一個得知唐家有這要求的人,知道父親及繼母根本不管他的面子應承了唐家,他氣得差點嘔出一口鮮血,險些把桌上的杯壺都砸了,手要揮出去之前才硬生生的收起手。
不行!繼母剋扣他的用度,摔破了還得他自己花錢買。
這個唐曦,他真是小看她了。
然而,應了給大夫檢查還不夠,當大夫檢查過後確保了他連「那方面」都沒問題後,唐大小姐又有新的要求了,說是要他跟一般男子一樣,騎著高頭大馬來迎娶她。
本來這是禮俗,就算不會騎馬的新郎官都是坐在馬上,讓人牽著馬去女方家迎娶,這要求再普通不過,但對韋少坤來說卻是一個十分艱難的任務。
韋少坤乘坐馬車沒問題,但讓他騎在馬上,難免會想到使他傷殘的意外,所以自從受傷之後,韋少坤就沒再騎過馬。
唐曦自然也是故意的,她很意外韋家居然同意了健康檢查如此羞辱人的條件,想來韋夫人為了促成這婚事沒少費心思,這才又提出這個要求。
她知道摔馬之後韋少坤就得了PTSD,書中他再也沒騎過馬,她提出這個條件,總能阻止親事了吧!
可最終事情的發展並沒有朝向唐曦希望的方向走。


阿襄扶著韋少坤往新房走的路上,實在為大少爺感到委屈,其實一開始大少爺雖說是想利用唐家小姐,卻也是真心想好好待她的,只是大少爺知道他若爽快應了,夫人反倒會懷疑起大少爺的心思,所以才故做拒絕,讓夫人毫不起疑的去撮合這場婚事。
但自從唐家提起「婚前健康檢查」一事,大少爺就氣得打從心底想拒絕婚事了,但大少爺哪裡拒絕得了,也難怪大少爺會在大喜之日把自己喝得這麼醉。
韋少坤被阿襄扶進來的時候帶著一身酒氣,唐曦撥開了鳳冠的珠簾,看著韋少坤因為酒醉而潮紅的臉,皺了皺眉,「把他放在暖閣吧。」
「少夫人,大少爺喝醉酒,暖閣裡的榻子硬,少爺躺著不舒服。」
「你將他放下便是,我會照顧他,也不知他開心什麼,竟喝這麼多酒。」
是啊!韋少坤是該開心,畢竟他的目標是奪了她的藏墨坊不是嗎?唐曦這麼腹誹著。
阿襄聽了只想冷笑,他將韋少坤放在了暖閣榻上,說:「開心?少夫人可能有所誤解,為了成這個親,大少爺丟盡了臉面,小的可不覺得大少爺開心,該說藉酒澆愁才是。」
唐曦被阿襄堵得無言以對,有些心虛的遣走阿襄。
其實她並不真的那麼狠心,更何況對著這一張臉,這可是她男神的臉啊!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為了自己可以活得更好,不得不這麼做。
她的藏墨坊營收並不好,也知道韋少坤最後能憑著他的能力經營好,可她並不想做那個被他利用的人,才狠心提出這樣的要求,這能怪她嗎?
在這書中她就是炮灰女配,韋少坤又是另有官配,這場婚姻肯定不會幸福,她想破壞這門親事又能怪她嗎?
「小姐……」小翠剛喊出聲,就想到了韋家嬤嬤的糾正改了口,「少夫人,要不要給大少爺拿床被子來?」
「先幫我把他扶上床吧,終究是我對不住他,他既然醉了,又有腿傷,床讓他睡,我去睡暖閣。」
「少夫人,您自幼就沒吃過苦頭,睡暖閣太辛苦了。」
「要不然呢?真讓他睡暖閣?」
「少夫人不打算跟大少爺同床嗎?」
雖然被迫成了親,但誰也不能逼她再退一步了!
「叫妳幫忙就幫忙,別多嘴。」
把韋少坤放上床後,唐曦讓小翠退下,自己坐在床邊看著韋少坤,其實在知道推拒不了這個婚約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打算,要跟韋少坤談個交易,就等著今晚向他提出來,可現下他醉成這樣,怕也是談不了的。
在書中,原主被迫出嫁後偽裝落紅,怎知卻被韋少坤發現,韋少坤本就不喜歡原主,就算沒把她浸豬籠也打算休棄了她,可繼母從中做梗,說與其鬧得兩家面上無光,不如藉著這個機會跟唐家索要賠償。
韋夫人想的很簡單,她的枕頭風已經讓韋老爺不喜韋少坤這個兒子了,若再娶了一個討人厭的媳婦,那麼韋少坤這一房可算是永無翻身之日,而藉此向唐家要來的賠償還能充實韋家的產業,最後也會被韋夫人想辦法弄到兒子的手上。
丟臉的是韋少坤,得利的是韋少楠,這種損人利己的事韋夫人自然不會放過,於是韋少坤便更怨恨原主,還從此把她軟禁起來。
現在她不是原主了,沒有不是處子之身的危機,但也不可能就這樣跟他洞房,所以她才打算跟韋少坤談個交易。
小翠退出去後,床上的韋少坤突然睜開了眼,他的臉是紅的沒錯,但眼神清明得可沒有一點酒醉的樣子。
「妳有這麼等不及?」韋少坤指了指唐曦鳳冠上本該遮住臉龐的珠簾。
唐曦連忙要再把珠簾放下,被韋少坤制止了,「不用忙。」
反正都是要撥開的,何需再多此一舉,韋少坤把唐曦的鳳冠拿下,便伸手要解唐曦的衣衫。
「等等!你真能對我做這種事?」
韋少坤臉上有一抹笑,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嘲諷唐曦,「等什麼?洞房不就是要做這件事嗎?妳不是擔心我的腿疾影響了行房的能力?想來妳是喜歡做這件事的。」
唐曦抓著自己的領口不放,韋少坤也沒打算把手放開。
他能不能行男女之事,唐曦最清楚不過,在書中,她可是描述了新婚之夜這段火熱旖旎的橋段。
想起那段情節,唐曦的臉紅了,她有些結巴的說:「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不是有你的白月光嗎?怎麼能對我做這種事?」
「什麼叫白月光?」
「青梅竹馬的初戀啊!」
韋少坤聞言動了怒,他扣住了唐曦的手腕,語氣凶狠,「妳知道了什麼?」
他與沈玉舒的事並沒有公諸於世,青梅竹馬的情分是有,但知道他們互相愛慕的只限於兩家人,並沒有傳開。
雖然他腿殘之後,沈玉舒就被她的父親送走了,但他知道那只是沈老爺看不上他做沈家的女婿,而不是沈玉舒嫌棄他,所以他更不能讓他們之間的過去破壞沈玉舒的名聲。
唐曦皺眉撇嘴,「你放心,這事沒有傳開,我是不小心知道的,也沒打算四處去說破壞她的名聲,我自己吃過什麼苦頭我不知道嗎?難道還會讓其他女子承受同樣的事情?」
這話倒讓韋少坤愣了愣,那個傳聞中刁蠻任性的唐大小姐也會替人著想?
他鬆開了唐曦的手,就見唐曦抱著自己的手腕暗自揉著,沒有藉此搏取同情,但也不委曲求全,而是倔強地挺直背脊,以雙眸控訴著他。
「我知道逼你去做婚前健檢是我的錯,但我是女子,我拒絕不了這個親事,我以為如此羞辱你能逼你拒絕。」
「不甘心嫁給我?怎麼?覺得我腿殘配不上妳?」
「韋少坤,你有沒有發現自從我們認識以來,我一句話都沒提過你腿疾的事,但你呢?進新房才多長時間,你提到幾次了?」
韋少坤被這句話噎住,幾乎是瞪視著唐曦,沒想到後者根本也不怕他。
「再說了,你不是一直在做復健嗎?從原本的雙腿沒有知覺到現在都能拄拐杖而行了,或許持續復健總有一天會恢復,你有必要如此自卑嗎?過去那個你到哪裡去了?」
韋少坤被氣笑了,這種振奮人心的話人人會說,但只有當事人知道這樣的努力有多辛苦,辛苦有代價也就罷了,偏偏有時卻不一定有相對應的回報。
「我的腿……持續復健不是因為有復原的希望,事實上,大夫已經宣判我的腿至多只能復原到這個程度,是我自己想堅持下去,因為我知道不去動它們,它們會持續萎縮,到時我連拄拐杖行走都不行了。」
唐曦被這話提醒了,那個大夫!對,那個大夫也是韋夫人安排的,他對韋少坤的針灸根本不是治療,相反的還是在麻痺他的神經,要阻止他復原。
唐曦想了想,她真是一個惡人,把男主角虐得也太慘了,試想有哪本書的男主遇到同樣的事情不是識破了詭計然後雙腿復原的,她居然讓他拄著拐杖一輩子。
「呃……那個,韋少坤……」
韋少坤望向她,不知為何,他竟在唐曦的眸中看見了求和之意,「什麼?」
「我……其實一直在想一件事,不過我想這個提議對你來說不是壞事,你可以考慮一下。」
「什麼提議?」
「我們和離。」
雖然在古代,和離只比休妻好一些,這樣的失婚女子名聲雖然還是不好,可比起被韋少坤利用完丟掉,不如她自己提出和離。
雖然這男人的長相的確是她的菜,但她可不是那種明知道人家心裡有真正喜歡的人,還要糾纏著不放的女人,她嫁進韋家是帶著不少嫁妝過來的,和離了自然也可以帶走,只要她好好經營,和離後還是能過日子的。
「我們今日才成親,妳就與我說和離?」
「自然不是立刻,才剛成親就和離,於你、於我來說都不是好事,我們可以暫時維持有名無實的夫妻關係,直到適當的時機再和離。」
韋少坤挑眉,「我為何要同意與妳和離?厭棄妳把妳丟在後宅不管就好了,和離了多少得受人閒言。」
唐曦就知道條件沒這麼容易談,她也可以適當的做些退讓,不過藏墨坊不行,有了藏墨坊才能錢生錢。
「我有銀子,可以資助你擁有自己的事業,只要你先寫好和離書,一年之後我們和離,我就資助你。」
「我韋家家世雖不如妳唐家,但到底也是不差的,我何需妳的嫁妝來補貼?」
「韋少坤,外人不知你的情況,但我知道,你就別逞強了,我的條件對你來說十分有利。」
唐曦的確給了韋少坤一個很好的提議,而且這提議也是他原先的打算,如今誰先提出合作,誰就站在了弱勢的那一方,對他來說是很好的開始。
韋少坤凝眸看著她,雖然唐曦率先提出和離讓他不太愉快,但結果於他來說是好的,似乎沒有反對的必要。
唐曦看著韋少坤神色的變化,發現過去她文筆真的太差了,她筆下那個冷心冷情的韋少坤並不是面癱,事實上,就算是個「冷」字也有很多情緒,她可以看見韋少坤臉上的表情表現出了他在思考、他在衡量、他做下決定。
可即便知道這個條件對韋少坤來說很誘人,她仍擔心韋少坤不願意接受,畢竟和不和離他都有本事奪走她的藏墨坊,差別只在於現在的韋少坤心裡是不是有強搶藏墨坊的主意。
書中的韋少坤是因為發現妻子不貞和父親繼母的決定而心冷,遂而起了奪走妻子嫁妝的念頭,希望現在的韋少坤心裡還沒做這種陰暗的打算。
唐曦等得有些忐忑。
韋少坤終於有了動作,他伸出手扣住了唐曦的下顎,「妳這是嫌棄我?」
唐曦揮開了韋少坤的手,「韋少坤,這不是嫌棄,而是對我來說你不是我的良人,我想要的夫君只能愛我一個,通房不能有、納妾也不行,甚至心中有白月光都不容許,但你犯了我心中的禁忌,你心中有其他女子。」
韋少坤笑了,唐曦這想法實在天真,她身為正妻,沒有她的同意妾室通房的確不能有,但若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她能怎麼辦?
韋少坤突然意會了過來,是啊,她方才不是說了,她想和離嗎?
唐曦的想法如此特殊,倒叫他意外了。
「我同意這個提議。」
唐曦先是愣了愣,而後便笑開了,「真的?」
「真的!」韋少坤說完,自顧自的褪去外衫,然後穿著中衣就倒回床上去了,「我的確不喜歡這門親事,只是我們的事鬧得太大,我爹為了我韋家的名聲,不想我做那登徒子才逼我娶了妳,若在適當時機你我和離了,於我來說是好事,再說了,我的確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事業。」
唐曦鬆了口氣,她的第一步計劃算是完成了,不過……韋少坤怎麼就躺上床了?
「韋少坤。」
「嗯?」
「既然你同意了,那你是不是該另外找間屋子睡?」
韋少坤睜開眼睛,看著坐在床沿的唐曦,「要假扮夫妻不是妳的意思嗎?我們分房就露餡了,所以我們不但不能分房,還得裝得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那……我去睡暖閣。」
「睡暖閣跟分房睡有什麼不一樣?就算妳帶來的侍女是親信不會說出去,但我韋家的下人可都是母親的眼線。妳放心,我不會碰妳,這床很大,夠我們兩個人睡。」韋少坤側過身子面向床內側,「我今天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又拄著拐杖站了許久,雙腿累了,妳自便,我先歇息了。」
「你……」唐曦真的無話可說,這男人也太不體貼了。
想是這麼想,看著他通紅的臉,她又覺得她方才以為他沒醉是錯的,而他的腳會有多不舒服她也是知道的,在她書中的描述,他是勉強自己拄拐杖行走的。
唐曦嘆了口氣,就算對路人她都有著同情心,更何況是這個「合作伙伴」呢?他們如今就像是一場戲裡的男女主角,要合演一齣名為婚姻的戲碼,應是比路人的關係還要更深一些吧!
「你很不舒服吧?我有辦法幫你,你就歇著,累了就睡,我會照顧你。」
側身向內的韋少坤內心因這話的善意而震動,他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善意了?
受傷後的這段日子,所有人面對他就算不是嫌棄,那也是包裝著善意外皮的同情,沒有一個人如唐曦這般溫柔。
他翻身躺平,就看見唐曦站起身,走到門邊打開門,新婚夜向來會有兩名婆子站在新房外守著,見她拉開門立刻上前。
「大少夫人,有什麼需要嗎?」
「幫我打盆熱水來,我要幫大少爺梳洗,另外再尋盒百草霜來。」
「百草霜?」
「沒有嗎?」
「自然是有的,但大少夫人……您要百草霜做什麼?」
「當然是幫大少爺準備,是滋潤用的,否則太乾澀會不舒服。」
兩婆子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采,可惜唐曦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話帶給人多大的誤解。
唐曦交代完後就關門回房,在屏風後換下衣裳,當婆子敲門而入送進熱水、帕子及百草霜後,唐曦來到床邊,就看見了韋少坤莫測高深的眼神。
「你做什麼這麼看我?」唐曦上了床跪坐著,不解問他。
「妳戲演得真足,不過……這些話應該由我來交代,妳一個新嫁娘說這些不合適。」
「啊?」唐曦一臉像看傻子一樣的表情看著韋少坤,「看來你是真醉了,連說話都不會了,你在說什麼啊?」
唐曦說完,就擰了巾帕,開始擦拭韋少坤的臉。
「妳在做什麼?」
「照顧你啊!你不是說醉了,不舒服?」唐曦也不是不懂得反省的,成這個親韋少坤受的委屈沒有比她少,她明白,就算她欠他的,不過下不為例,「我告訴你,今天是例外,你以後可別再喝醉了,我不喜歡照顧醉鬼。」
韋少坤傻愣愣的看著唐曦,方才說要與他維持有名無實的婚姻的她,現在居然在照顧他?
而後,他看見唐曦拿過了那盒百草霜……
「等等,百草霜不需要用吧!」
「不行!不用你不舒服?」
「我們沒要做什麼事,不需要這種玩意,再說了,百草霜是涼膏,我不知道妳會不會舒服,但我肯定不會。」
「你又在說什麼啊?」
「那妳又在做什麼?」
「你不是腿不舒服嗎?我要幫你推拿啊!你放心,我手法可純熟了,以前常幫我爸媽……我爹娘推拿的。」
「推、推拿嗎?」
「是啊!要不然百草霜能做什麼?」
韋少坤的臉紅了,偏過臉不再說,推拿就說推拿,什麼滋潤用、什麼太乾澀不舒服,這位大小姐完全不知自己的話有多引人遐想嗎?
過一會兒,韋少坤便因為唐曦的手法而感到驚奇了,他覺得眼前這個唐曦和他想像中的太不一樣了,是傳聞有誤還是謠言誤人?
「很舒服,謝謝妳。」
「說什麼謝,我們才剛達成協議,不是合作伙伴也該是朋友吧!」
韋少坤看著唐曦認真的神情,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可惜唐曦太認真在幫韋少坤按摩,並沒有發現。
「欸!韋少坤。」
「嗯?」
「我這手法其實不比針灸差,如果大夫看那麼久都沒有起色,不如咱們別看了,讓我每天幫你推拿就好,如何?」
她有上帝視角,知道那大夫與韋夫人合謀,可沒有證據佐證她的話,貿然把這事告訴韋少坤也起不了作用,更何況韋少坤還不一定會相信她,不如先想辦法阻止他繼續做那無用的針灸治療。
「雖然沒有起色,但若我不繼續治療反而惡化了呢?」
韋少坤考慮的也是。唐曦點頭,決定想辦法讓他換大夫,「是我太輕率了,要不……我多打聽打聽,有更好的方法再告訴你。」
若是稍早之前,韋少坤可能會回答無須她多費心思,可如今看著她一邊為他推拿一邊為他打算,倒說不出那麼冷漠的話了。
「好,妳費心了。」
唐曦回給了韋少坤一個大大的笑容,彷彿陽光溫暖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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