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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特殊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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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81601

銀子的約定Ⅱ之《財神姑娘卜一卦》

  • 作者蒔蘿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20/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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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80
  • 優惠價:NT$ 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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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神算世家,無論卜卦還是看風水,樣樣難不倒她,
哪想到穿越後卻見祖先們個個都是兩光的,算命全靠唬爛,
她重新教導族人家傳絕學,以振興家族為己任,
誰知才剛靠著精準的斷卦能力打響名號就遇上麻煩,
皇甫璟淵這鐵齒的男人真討厭,每每遇見總說她是騙子、神棍,
也不看看她給的建議多可靠,不但助他躲過因連日降雨而發生的泥石流,
並算到他有死劫,救了遭到大批殺手襲擊、昏迷不醒的他,
如今總算讓他承認她有兩把刷子,不再冷著一張臉對她,
還會在她受託前去皇陵勘查卻遭遇意外時保護她,讓她的心不禁撲通撲通跳,
她是不是該自己卜一卦,看攻下他是易如反掌還是難如登天……
蒔蘿,無趣大宅女一個,
平時最愛天馬行空編織浪漫故事,
除此之外也愛看漫畫、小說、卡通影片,
偶爾外出到郊外走走或是踩著拖鞋在街上亂逛,
最大的興趣就是愛吃美食、上網、聊天、睡覺和逗狗玩。
迷信要不得

說起迷信,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前一陣子十分火紅的恐怖解謎遊戲《還願》。故事中,小女孩美心因為家庭帶來的種種壓力,導致身體出現狀況,曾經極為喜愛唱歌的她變得唱不了歌了,她爸爸為此尋求多方援助,諸如看醫生等等,最終卻是找上神棍何老師。
因為美心的狀況曾經有所好轉,爸爸因此更加相信何老師所言,在之後美心因為父母爭執而病情加重時,選擇聽信偏方與宗教儀式,而非依照醫生的建議為女兒轉診精神科。
在當時那種視精神病為妖魔鬼怪的年代,爸爸會做出這種決定不難理解,不願面對這種真相的他轉而將全部的希望寄託在何老師身上,變得十分迷信,已經到了喪失理智的地步,那些在一般人眼中荒謬可笑、用膝蓋想也知道不能相信的方法,他卻願意去嘗試、去做,最終導致一場悲劇發生。
而蒔蘿老師的新作《財神姑娘卜一卦》中,男主角皇甫璟淵就是迷信下的犧牲品。因為幼時家庭因素,他極為厭惡算命、卜卦等事,認為一切命理學說皆不可信,在遇上以卜卦為業的女主角諸葛苡湛時,才會出聲「提醒」他人莫要輕易相信。
他的行為在諸葛苡湛眼中顯然是來妨礙她做生意,兩人的針鋒相對由此展開,每每遇見總是火藥味十足,然而眼見諸葛苡湛一次次做出關鍵的提點、一次次準確地指出未來的危機,皇甫璟淵終於逐漸卸下心防,願意相信她是有真本事的人才。
兩人的關係逐漸轉好,放下以往的成見,懂得互相幫助扶持,曖昧之情也因此油然而生。儘管關係漸入佳境,他們卻不能就此安心,刺殺與危機層出不窮,他們積極面對,追尋真凶,卻發現等待著他們的是更大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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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氾濫的假乞丐
「小姐,小姐,該喝藥了,您醒醒,大夫交代了這藥不能過時才喝,您趕緊起來,喝了藥再繼續休息。」
朦朦朧朧間,一個急切的聲音在耳邊一遍遍地迴蕩著,諸葛苡湛不堪其擾,緩緩睜開眼,看見的是一名梳著雙丫髻、一臉焦急的十三歲少女。
「妳……」
「小姐,您醒來了!來,奴婢扶您坐起,先把湯藥喝了。」少女見她醒來,大大鬆了口氣,綻放出開心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將諸葛苡湛扶坐起身,又拿過兩個小墊子放在她身後讓她靠著。
小姐三天前經歷了一場意外,有一瞬間完全失去了呼吸心跳,還好老天爺保佑,今天早上小姐終於醒了過來。
大夫說小姐雖已度過難關,但還是要隨時注意狀況,藥更是必須按時喝,否則一不注意就可能傻了或是一覺不醒。
諸葛苡湛差點被入口的苦辣湯藥給嗆得噴出眼淚,紊亂的記憶卻也因此瞬間清晰了起來。
她出了場車禍,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剎那,有一股強勁的力量將她的靈魂吸進一道紅光中,當她再度醒來,已成為十四歲的諸葛乙辰。
而原主諸葛乙辰是為了救一名孩子,被疾駛而來的馬車撞上,當場死亡。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穿越到這古國,又為何會附身在諸葛乙辰身上,絲毫沒有頭緒。
「小姐,您沒事吧?」小丫鬟滿臉擔憂地看著神情恍惚的諸葛苡湛,焦急問著,「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小丫鬟這麼一問,諸葛苡湛這才收回震蕩的心神,強壓下內心起伏不定的心緒,她搖了下頭,「沒事。對了,妳……」
「小姐,您真的沒事?」小丫鬟緊張的望著她。
「我沒事,只是……小姑娘,妳是誰?」早上醒來時她渾渾噩噩的,頭痛得很,無法思考,只喝了藥就又昏睡過去,直到現在情況才好些。
小丫鬟頓時瞪大眼,「小姐,奴婢是銀子啊,您怎麼不認得奴婢了?」
「銀子?」
「是啊,小姐,銀子自小與小姐一起長大,您怎麼把奴婢給忘了!」銀子見小姐認不得她,急得都快哭了。
「銀子,妳別急,我被馬車撞了後,有很多事情都忘記了……我一時想不起來……」見淚水在小姑娘的眼眶裡打轉,她顧不得腦門抽抽的疼,連忙安撫。
「小姐,您忘了以前的事情?」銀子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嗯,忘了很多事情……」她的腦子裡沒有太多諸葛乙辰的記憶,也只能這麼說,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銀子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驚呼了聲,「啊……我的小姐啊,您明明是做好事,怎麼會……老天爺真是不開眼啊,小姐您怎麼傻了……」
「銀子,我什麼時候說我傻了?」諸葛苡湛眼尾抽了抽,想來這丫頭也是少根筋的。
「大夫曾經說過,小姐被馬車撞到時後腦杓先著地,醒來後可能腦袋會有所損傷……」
「銀子,我只是忘了以前的事情,沒有說我傻了。」她翻了翻白眼。
「沒傻?」
「是的,沒傻。」她再次重申。
銀子大大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小姐,奴婢這幾天最擔心的就是您要是傻了,那可怎麼辦才好?還好老天保佑!」語末,還不忘合掌向四方天地拜了下。
「好了,妳跟我說說我的事吧,說不定可以幫助我恢復記憶。」諸葛苡湛掀開被子想下床走走,躺了三天,全身又酸又痛的感覺令她快要崩潰。
「唷,好,小姐想先聽哪一部分?」銀子趕緊向前替她套好鞋子,扶著她下床。
「這裡是哪裡?還有我的家人等等的吧……」她指著窗下的矮榻,「扶我到那裡坐下,妳再跟我說說。」
「小姐,我們位在雲璟國的江州珠江鎮。我們諸葛家是……」銀子扶著她坐好,為她倒來了杯溫開水後,開始滔滔不絕地將所知道的事情一件不落的告知她,期間還拿來了族譜讓她認識自己的老祖宗。
看完族譜,諸葛苡湛這才知道原來她是穿越回四十幾代以前的祖先身上。
讓她感到驚奇的是,這一支先祖的來歷並不平凡。
她查遍了當時記載的典籍,得知他們家原本是中原有名的神算家族,十幾代前不知誰向皇帝進讒言,說諸葛家有一本預言天書,皇帝便要諸葛家將預言天書交出,殊不知根本沒有這種東西,皇帝不信,下令若是不交出便要抄家滅族。
家主將族人分為四批,讓他們分別帶上有關算命、卜卦、風水、占星四部不同典籍以及財產,往東西南北四個不同方向逃亡。
其中一支族人帶著風水典籍一路往南方逃走,因緣際會下遇到一位願意幫忙的神祕人,他開啟了一道光門,領著這支族人來到架空古國後就離去。
典籍上除了記載這事,還附有一張神祕人的畫像,他手上拿著當年用來開啟光門的神祕法器。
諸葛苡湛一邊拆開畫卷,一邊咕噥著,「這就是那神祕恩人的畫像?」
「是啊,每年除夕那晚,諸葛家所有族人都要對著這畫像叩上三叩,感謝恩人當年的救命之恩。」銀子用力點頭。
諸葛苡湛的視線從神祕恩人的臉一路往下,落在他手上所拿的那個神祕聖物上,倏地,她震驚地瞪大眼睛。
上頭畫的聖物不是、不是那個陪葬品嘛!難道她穿越跟那個陪葬品有關?
她不會認錯,這聖物就是穿越當天她所接洽的業主從拍賣會上買到的陪葬品。
穿越前她是小有名氣的室內設計師,由於出身神算世家,本身精通命理與風水,因此她工作時除了會按著業主需求的格局機能與喜好的風格來設計外,更會將風水學融入設計之中,深得客戶好評。
那天,她前去接替一直未能搞定業主要求的同事,跟業主詳談設計變動,當時業主拿出了他剛從拍賣會買到的一件骨董,要她以這件骨董為中心重新設計。
這件骨董的形狀有些類似八卦羅盤,中間鑲著兩塊半月型紅寶石,組合成圓形而不是太極,兩旁用著這世上從未出現過的材料鑲嵌成奇怪的圖紋。
從業主口中得知這是陪葬品時,她只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當時他們是在裝潢到一半的工地現場,她要接過骨董仔細端詳時,抬起的手不小心劃過一旁突出的鐵釘,血滴在骨董上,她即刻感覺到一陣詭異的力量像電流一樣竄過身體。
當下她不以為意,專心研究起這個陪葬品,想著該如何設計裝潢,可她愈研究愈感覺到勞累,只能拖著疲憊的身子先跟業主道別。
她穿過馬路打算到對面的停車場取車,這時深諳命理的父親來電,告訴她最近她會遭遇橫禍,要小心。
就在這時,一輛闖紅燈的車子直接撞上她,而後一道紅光將她籠罩,她便穿越了。
想到這裡她可以肯定一點,便是她之所以穿越,應該跟八卦聖物有著絕對的關係,若她想回到現代,就必須找到那聖物。
只是都幾百年過去了,她該如何尋得那聖物呢?


諸葛苡湛托著下巴,歪著腦袋,微蹙著眉頭看著族譜還有這幾代的家族紀錄,思考著這些天接收到的資訊。
前幾代族長總是意外身死,沒來得及解說家族典籍中最困難的部分,又無天賦異稟的小輩可以分析理解其中的精髓與奧妙,一代代下來,當年那個神算家族完全沒落,最後只好改行經營茶藝館勉強維生,以算命、看風水為副業。由於技術不佳,其實他們大部分都是三分靠自己,七分靠唬爛,糊弄前來算命的客人。
「小姐,喝藥了,您身子還未復原,怎麼不躺在床上休息?老爺與夫人看您這樣不愛惜自己,都十分擔心呢。」
銀子端著湯藥來到她身旁,無奈地看著佔滿整張桌子,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冊子還有諸葛家祖先們傳承下來的算命典籍。
諸葛苡湛看到那碗湯藥,眉頭又擰得更緊了,「銀子,這湯藥得喝到什麼時候啊?」
「小姐,這是最後一碗,這碗喝完您就不用再喝了,族長也允許您離開自己的屋子。」
「那好,喝完我們就出門,到茶藝館看看。」她闔起看到一半的典籍,接過銀子遞過來的湯藥。
「小姐,您身子才剛好就急著到茶藝館幫忙?您今早還說頭痛著呢。」
「不去看看我不放心。」她第一次一口氣將這碗湯藥給喝個精光,抹了抹嘴後起身,「走吧。」
諸葛家的男人們可真不是做生意的料,平日裡是有諸葛乙辰坐鎮照看才小有盈餘,若非如此,茶藝館至今可能還處於虧損狀態,諸葛家老小只能苦哈哈的過日。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再不到茶藝館坐鎮,我擔心茶藝館會被族長他們給賠個精光。」
這幾天她有了諸葛乙辰的片段記憶,得知茶藝館是靠諸葛乙辰親手做的茶點勉強撐起生意,而她休息的這幾日茶點肯定供應不上,族長若是讓不熟悉茶點做法的嬸子姊妹們做,肯定沒有諸葛乙辰做的好吃,且不說可能遭到客人嫌棄退貨,連賣不賣得出去都不知道,這一來一往定要損失不少。
銀子立馬想到喜歡把茶藝館的食物分給附近的乞丐們或者是貧苦人家、心善過頭的族長,臉色一變,緊張的催促著,「小姐,那我們快走吧,奴婢擔心茶藝館外頭又要被乞丐給佔滿了。」
「被乞丐佔滿?」
「是啊,您一定不記得了,族長常常為了佈施,把族裡的公款還有茶藝館裡的食物給施捨得一乾二淨,這幾年若不是有小姐幫忙看顧,諸葛氏族人恐怕早流落街頭。」銀子扶著她疾步踏出院門。
諸葛苡湛猛然想起曾經在諸葛乙辰的記憶中看過這一幕,族長諸葛風是個熱心的大善人,即使自己手中只剩下一顆饅頭,看見貧困人家,他也會把這顆饅頭給出去,任由自己餓肚子。
「快走,快走,我們趕緊到茶藝館去看看。」這下她不能淡定了,有這種不會掌家的族長心真累啊!若家族過得拮据,連溫飽都成問題了,她如何安穩地尋找聖物?
兩主僕匆匆出門,約莫一刻多鐘後便趕到茶藝館附近,還沒靠近便見到一群乞丐聚集在茶藝館前。
銀子看著那些乞丐無奈搖頭,「小姐,奴婢曾聽人說,很多乞丐都是假扮的,就為了來蹭吃蹭喝,也不知道這些人當中究竟誰才是真正需要幫忙的。」
諸葛苡湛臉色瞬間變得很不好看,連忙拉著銀子大步流星的往清風茶藝館趕去。
來到茶藝館,只見裡頭喝茶的客人沒兩桌,外頭卻一堆乞丐聚集,會有人想來品茶那才有鬼。
諸葛苡湛咬了咬牙,站在門口扯著嗓子開始大聲趕人,「散了,散了,從今天起沒有饅頭點心發放,不要聚在這裡,都散了。你們再不散去,我可是要請捕快來將你們抓進衙門了!」不是她狠心不願意幫忙,而是在不能分辨真假乞丐的情況下,一味施捨只會助長歪風,她只能先用強硬的方式讓人離開。
那些已經等了大半天的乞丐們自是不甘心,氣急敗壞地敲著碗向前理論。
為首的一名男子對著她怒喝,「姑娘,我們都等一上午了,叫我們走就走,妳耍我們是不是!」
「就是,妳說讓我們散我們就散,妳把我們當什麼!」身旁幾個乞丐也跟著附和,對著諸葛苡湛吼道。
「今天沒有分到食物,我們是不會走的。」有人乾脆耍起無賴。
「對,沒錯,不給食物就不走!」
「怎麼,還賴上我清風茶藝館了?」見開口之人都是身材並不瘦弱的青壯年,她冷冷勾動嘴角,「我清風茶藝館願意將多出的食物分給你們,讓你們免於飢餓之苦是情分,卻沒有義務養著你們。」
「妳一個姑娘家心地竟然如此冷硬,我們若不是沒得吃,會賴在你們茶館前頭?」聞言,一名乞丐氣呼呼地向前指責她。
「我冷硬?你們有手有腳不去找份正經工作,卻好吃懶做,要我們茶藝館接濟你們,依我看,你們根本是故意假冒乞丐想得到好處吧。」
這群乞丐當她是姑娘家,罵她兩句她就會覺得沒臉地哭著回家,這簡直是天大笑話。
想當初她剛踏入設計界,為了自己的口碑,每每親自監工,以免他們偷工減料便宜行事。
一些比較奸詐懶散的工人見她是女生,覺得她好欺負,將難聽的話都往她臉上招呼,她什麼酸言酸語沒聽過,才不會被這群乞丐嚇到。
「既然給不出食物,當初就不要說大話,說什麼只要我們來就一定有食物吃,不過幾天就反悔了!」
「對,沒錯!」
「叫你們掌櫃出來,今天不把食物發了,我們絕對不走!」
「妳這沒有同情心的姑娘,今日之事傳出去,日後看有哪個好人家敢娶妳。」
「對,妳這壞心眼的女人,就該嫁個瞎眼跛腳的。」
被拆穿假冒之事,他們惱羞成怒,其中一人高舉著拳頭揮動,其他人也跟著鼓譟。
「連著領了幾天的食物就認為給你們糧食是應當的,還臉紅脖子粗地跟我理論……」她嘴角露出一抹嘲諷,「我告訴你們,這年頭誰也不欠誰,別人幫過你們,你們不懂得感恩就算了,不要拿著別人對你們的好,當做你們攻擊對方的資本。」
在茶藝館裡頭當掌櫃的諸葛風得知外頭的騷動,放下算到一半的帳冊趕了出來,一踏出茶藝館便看到諸葛苡湛正在力戰乞丐,急得連忙將她往後一拉,小聲地問著,「我說小乙啊,妳身體還未康復,到店裡來做什麼?還跟外頭的乞丐們吵了起來。」
「我再不到店裡來,不用一個月,我們諸葛家就要被這群乞丐吃垮,跟他們一樣淪落為乞丐了。」
「嗄?怎麼會,我不過是把做失敗跟賣不出去剩下的點心分給外頭這些乞丐啊。」諸葛風瞪大眼,「沒有妳說的這麼誇張。」
「你不知道族裡的家底剩下多少嗎?那些點心、饅頭難道不該拿回家發給家裡的下人吃?」對於諸葛風完全不懂得掌家的情況,諸葛苡湛感到很無奈,「你不知道我們每天要花多少銀子製作嗎?」
「這沒多少啊……」
「沒多少?族長難道沒發現這些乞丐多得不像話,而且發出去的食物一天比一天多?」
「有嗎?」受不了她那犀利的盯視,諸葛風有些心虛的伸出一根手指,「就……不過就是多了袋麵粉……」
「每天多一袋,族長認為這些天累積下來,真的只是多一袋麵粉嗎?」
「這、這……」諸葛風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反駁,不過隨即又道:「可……小乙啊,我們是在做好事,做善事……」
「族長應該聽過一句話吧?」
「什麼話?」
「升米恩,斗米仇。」她眸光冷戾的看向那群忿忿不平躁動的乞丐們。
這下諸葛風更是說不出話來。
「如今族長成就的便是他們的仇。」她眸光微斂,語氣凌厲。
這一番話讓那群乞丐們頓時面面相覷,一旁看熱鬧的群眾們也覺得諸葛苡湛說的有道理,紛紛開始指責這群乞丐。
一些面皮較薄的乞丐們,開始趁著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溜出人群,一些臉皮厚的乞丐則是不痛不癢,就是要死賴著再討到一點好處。
這一番騷動引得不少鎮上的人趕來看熱鬧,當然也包括路過的旅人,其中便有幾個騎在馬上的年輕男子,瞇著眼像是在看戲一樣。
一名身著藏青色錦袍、頭戴玉冠的男子,黑眸深邃銳利如鷹隼,鼻梁挺直,豐神如玉,冷沉的俊臉上扯出一個譏諷的輕笑,「升米恩,斗米仇。」
「主子,您贊同那位姑娘所說的?」在他身旁的手下追風有些詫異,沒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主子竟然會因一名教訓乞丐的姑娘而露出睽違已久的笑容。
「嗤,這世上多的是忘恩負義的人,難得這個姑娘年紀輕輕,倒是看得如此通透。珠江鎮上的乞丐就是群無賴,把食物施捨給他們是糟蹋了。」皇甫璟淵斂下嘴角的笑痕,語氣裡充滿鄙夷。
「江州水路發達,當中的銀川河南下接玉靈川通閩州外海,北上至雲州,由雲州的運河接烏龍江可直通京城,是南來北往重要的交通要道,而銀川河的中間點便是這淤泥堆積沖刷出的彈丸之地珠江鎮。
「商人、旅人們中途休息或是交換貨物都會到這座重要的小鎮,這些人出手一向大方,對乞丐也不吝嗇,因此有些乞丐吃得比一般百姓還好,乞討所得的銀子甚至比小康人家一年所得來得多,看上去大多油光滿面,若不是那一身破衣裳,說這些乞丐是哪個小戶人家也是有人相信的。」追風左右觀察了下珠江鎮百姓的穿著與特徵,「有吃有喝有銀子還不用辛勤工作,不少好逸惡勞的人乾脆當起乞丐,才會有今天這情景。」
皇甫璟淵雙眸凜然森寒,睞了眼那些身形圓潤的乞丐,「追風,拿本世子的玉牌前去府衙,讓縣令管管珠江鎮上的乞丐,把那些假乞丐全關進牢裡教化,不然再這麼下去,這些乞丐就要成為珠江水域的一霸了。」
「是,屬下這就去。」
第二章 為了算命起爭執
兩個月後。
諸葛苡湛坐在特地區隔開的算命區,替面前神情焦急緊張的婦人卜卦,片刻後她放下手中的龜殼,照著搖出來的銅錢記錄著卦象。
此時,外頭傳來一陣驚呼聲,她好奇地停下手中動作望向外頭,原來是原主的父親諸葛預正說到精采處,這才引來下邊聽書的群眾一陣驚呼。
兩個月前,藉由那次無賴乞丐鬧事,她索性讓族長將茶藝館關掉重新整修。雖然諸葛家財務已經十分吃緊,可她卻硬是讓族長點頭同意。
沒法子,前世她可是個深具美感的室內設計師,哪裡能忍受自家產業又醜又土,於是發揮了設計師的專長,大刀闊斧將茶藝館重新整修一番。
好歹他們諸葛氏是神算世家,可她的便宜爹諸葛預還有兩位族兄諸葛新、諸葛學是一點算命的本事也沒學成,每天就喜歡看話本談論故事,她索性挖掘他們的專長,發揮他們的長項,讓他們說書去。
確認過《西遊記》、《水滸傳》、《三國演義》、《封神榜》、《聊齋志異》、《紅樓夢》在這架空世界未曾出現,她很放心的透過口述請族中文采最好的幾名族人將這幾部古典名著改寫成話本,讓諸葛預還有兩位族兄一一背下,屆時在重新開幕的茶藝館說書以招攬生意。
她還在茶藝館裡開闢了一處專門用來算命的地方,只要到茶藝館消費超過一兩銀子,顧客便能免費卜上一卦,若是想另外算命問事,只要再添三十文錢便可。
若是單純只想要算命卜卦也成,一卦三十文錢,算命半兩銀子,合八字看日子等等亦是三十文錢。
膳房的菜單還有點心方子她也都做了更改,除了原有的一些基本吃食外,還增添了好幾樣做法簡單的現代小吃,例如地瓜球、雙色玫瑰饅頭、蛋塔、炸雞等等。
當初她提出這些改變時,遭到所有族人們反對,因為工程太大,所要花費的銀子也不少,他們擔心改變失敗,生意沒有起色,整個家族從此就要吃土。
她索性利用這次受傷做藉口,告訴族人們她昏迷期間曾經到陰曹地府走一圈,在那邊遇到了諸葛氏第一代的老祖宗。
諸葛家老祖宗看到她就開始罵他們這支族人不上進,把老祖宗傳授的東西丟得一乾二淨,對他們失望透頂,且因為他們的不長進,連帶拖累老祖宗們沒有辦法成仙,只有他們將家族所傳的東西發揚光大,過去這些老祖宗們才有辦法成仙升天。
她這一番說法把諸葛氏族人們給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們完全相信她所說的,當場就跪下來痛哭流涕,嘴裡不斷喊著自己對不起祖宗,給祖宗們丟臉。
待族人們情緒緩和些,她才又說,在地府時老祖宗已將畢生絕學全傳授給了她,交代她回到陽世後必須挑選幾個有天賦的子孫,將這一門學問毫無保留的交給他們,讓諸葛氏的神算功夫再度名聞天下。
不這麼說,她如何交代自己這一身神準的算命本事是從哪裡學來的?
不過說起來,此番她能順利融入這裡,還真要感謝前世的父親。
她出生時父親曾替她卜算,算出她命中會有一次事關生死的奇遇,只有精通命理才能救自己一命。因此自小父親便全力栽培她,將所有功夫交給她,若是日後她真遇上那段奇遇,不管她是否能夠再回來,這功夫都能夠讓她在不同世界安身立命。
還好父親有遠見,否則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想要重振神算家族的光輝,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更趁著這次機會,將原主的名字改成自己前世的名字。即使她身在古國,也不想隨意捨去前世的一切,保留原本的名字就好像自己與前世還有牽絆。
茶藝館重新開幕已經有二十多天,每天只要說書時間一到,整間茶藝館便高朋滿座、人聲鼎沸,拍掌叫好聲不時自茶藝館裡傳出,成了最好的活招牌。
第一本開路先鋒是《西遊記》,這本歷久不衰的作品即使是傳到不同國度,故事還是一樣吸引人,再搭配父親跟族兄們豐富的表情與生動的肢體動作,引人入勝的內容深深吸引著顧客的心,經過口耳相傳,吸引大批客人湧進茶藝館。
果然如她所預料,《西遊記》一推出便造成轟動,她就是要藉由說書來帶動茶藝館的人潮,不只銀子有了,也能讓更多人注意到來這能算命。
這二十多天下來,趁著空檔前來找她卜卦問事的客人愈來愈多,也有不少人開始慕名特地前來。
她從族裡挑了幾名對於命理學很有天賦又勤奮的族人,讓他們跟在她身旁觀摩,經過這陣子的學習,一些簡單的卦象他們也有辦法論斷了。
至於族長諸葛風,本就是族人裡對於命理功夫領悟最深的人,常替人算不準的原因,不過是一些細節他從未發覺,也沒有人點破或是前人教導,導致他只有半桶水功夫,她費了一點時間將其中的關竅告知他後,他的進步可以說是一日千里。
諸葛風真不愧是族長,雖然他對於如何掌管一個家族,讓他們興盛這方面的能力讓人搖頭嘆息,但對於命理學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一經點破,他現在已經可以很有自信的向客人解說所卜出來的卦象為何,不用再像以前一樣一半用矇的,靠一張嘴糊弄客人。
按照如今的情況發展下去,相信日後她離開此地前去尋找可以回到現代的聖物,也不用擔心諸葛氏一族會再度衰敗。
「姑娘,瞧妳神色不太對,是不是我這卦不好?」婦人擔憂地看著突然陷入沉靜,神情顯得高深莫測的諸葛苡湛。
這個小姑娘是最近竄出的命理師,有小神算之稱,讓她卜過卦的人無不豎起大拇指稱讚,所預測斷言之事無不應驗,她還會依卦象給出相應的建議或是破解的方法,為求卦之人趨吉避凶,帶來助益,不少人按著她的建議而行,所遇到的問題皆迎刃而解。
她也是聽到他人這般稱讚,這才天未亮便上路,走了兩個時辰來找這位小姑娘卜卦,問她出門在外的兒子是否平安。
但這卦一出,小姑娘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讓她一顆心忐忑不安。
「不,大娘您多慮了,這卦象顯示您的兒子不日就會歸家。」諸葛苡湛撥開重疊的銅板,安撫著前面這位婦人。
婦人驚喜地瞪大眼睛,語氣顫抖地問著,「小神算,妳說的是真的?我兒子平安無事,不日就會歸來?」
「是的,您兒子這趟出遠門有驚無險,還有小財,大娘您就放寬心回家等著吧,不出七天您兒子定會平安回來。」
聽她這麼說,婦人一直積壓在心頭的那顆大石瞬間放下,原本愁容滿面的臉龐瞬間鮮明了起來,不停地對著她點頭道謝,「小神算,謝謝妳,謝謝妳,我這就回家等我兒子的好消息。」
「恭喜您,不日您兒子就要回來跟您團圓了。」
「江湖騙子!」
忽地,一記冷聲傳進這個小角落。
諸葛苡湛跟婦人詫異的回過頭,看到站在角落處神情冷冽的男子。
這位客人諸葛苡湛有印象,在婦人來卜卦前就已進到茶藝館喝茶,因為他身形頎長,五官稜角分明、深邃俊挺,即使在盛產各式各樣美男的現代,他的模樣也夠讓人眼睛為之一亮,她這才下意識地多看了兩眼。
她微皺起眉頭,冷聲質問,「這位客人,不知道我哪裡說得不對了,或是得罪了你,讓你如此汙衊我?」
「嗤,我汙衊妳?你們這種江湖騙子我看多了,十有八九是騙子,抓準了求問之人惶惶不安的心理進行詐騙。」
「洩天機開卦收取金額合情合理,公定價格開一卦三十文錢,並未漫天叫價,我所言也皆是事實,哪裡詐騙?」
「妳並未斷言這位大娘的兒子現在人在何方,確定何日歸來,只憑著一個模稜兩可的期間先安撫人心,待日子過了,人歸來便說自己神準,若未歸來或遭遇橫禍,則說福澤不夠業障太重,冤親債主前來討要,因此不是妳的卦不準,而是問事人祖上沒積德。不管準與不準,像妳們這種江湖術士,多的是法子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諸葛苡湛知道並非所有人都相信算命,她往往會用事實令那些人信服,但今天事情發生在她諸葛家的地盤上,這人這樣做有砸場子的嫌疑,因此她特別惱火,就要讓人來將男子請出茶藝館。
可她萬萬沒想到,前來卜卦的婦人比她更為憤怒激動,單手扠腰,另一手直指著男子,一副要向前理論的模樣,「這位爺,你這是什麼意思?小神算破天機斷生死無不靈驗,你今天說她是騙子,莫不是在詛咒我兒會橫死他鄉?」
「大娘,在下並無詛咒妳兒子的意思。」皇甫璟淵解釋著。
「你這還叫沒詛咒?你根本是見不得我好,你這黑心肝的,我兒子是跟你有仇是不是?竟然詛咒我兒子!」事關兒子的安危,大娘根本聽不進男子的解釋,顧不得這裡是茶藝館,扯著嗓子朝男子咆哮。
「這位大娘,我家主子只是好意,希望妳不要受騙上當,妳怎麼罵人!」追風向前替主子打抱不平。
「受騙?我看你們主僕倆不是好東西,就是見不得我兒子平安歸來!」大娘吼著吼著突然想到什麼,眼神頓時變得狠戾,怒瞪著他們,「唷,我知道了,你們兩個是其他算命館派來破壞小神算名聲的人,可悲唷,人模狗樣,竟然做這種事情。」
追風表情一僵,這大娘竟然這樣形容他家主子,他氣急敗壞的反駁,「我家主子是好意,深怕妳被騙了!」
皇甫璟淵臉黑成鍋底,他好心提醒這位大娘,她不識好人心便罷,竟然說他長得人模狗樣,簡直是汙辱!
「好意?這種好意我不要,你們根本是故意咒我兒子出事!」大娘氣得伸手扯住皇甫璟淵的衣襟怒喝,大有要將他狠揍一頓的打算。
「夠了,妳不領情便罷,動手動腳是什麼意思?」皇甫璟淵憤怒地扯開大娘的手,理了理衣裳,疾言厲色道。
「你這種好心我不屑,誰敢詛咒我兒子,我跟誰拚命,混蛋!」
諸葛苡湛站在一旁無言地看著這一場混亂,眼看場面有些失控,聽說書的客人紛紛看向這邊,有的人還朝他們丟花生殼、瓜子殼抗議他們擾了自己聽書。
她揉了揉額頭,睞了眼丟到她桌上的那幾個花生殼後,嘴裡念念有詞,片刻後出聲,「別吵了,這位大娘,謝謝您為我說話。為了證明我是真材實學,並不是某人口中的江湖騙子,今天我免費送您一卦,為您道喜。」
「道喜?」大娘稍稍壓下火氣,不解的看著諸葛苡湛。
「大娘,您現在朝東前去,約莫三里處便能見到您心心念念的親人。」諸葛苡湛直接斷言。
「我心心念念的親人?」大娘這下震驚了,「我唯一心心念念的就是兒子啊!」
「是不是您兒子我不清楚,但卦象顯示那人是您睽違已久的親人。」
「真的?」
「是的,我的卦沒有不準的,大娘前去定能遇到。」諸葛苡湛神情自信,篤定點頭。
「好,我馬上趕過去。」說著大娘就要衝出門。
「大娘,等等!」
「小神算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大娘回過頭問道。
「大娘,您見到那位親人後能否將他帶來,證明我是真的命理師,而不是江湖騙子?」她的視線最後落在皇甫璟淵冷硬傲然的臉龐上。
「成,這自然沒問題,小神算,妳等著。」大娘點頭後便匆匆往東邊前去。
既然大娘已經離去,皇甫璟淵便也轉身離去。
諸葛苡湛自鼻腔裡發出一記冷哼,叫住他,「這位公子,要走了,不留下來印證看看我究竟是騙子,抑或是真才實學嗎?」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沒興趣知道,我只曉得掃蕩天下神棍與江湖騙子是我的任務。姑娘,妳年紀輕輕,我勸妳一句,莫再做違背良心的事。今天我就饒了妳,若再讓我遇到妳靠著算命騙人,我便將妳送進官府,感受一下什麼叫牢獄之災。」
「你還沒驗證便說我是騙子,是不是太武斷了?」這個人是誰啊,無緣無故便一口咬定她是騙子,還講不講理!
「即使妳是真才實學,但沒有你們這些所謂的命理師或是神明代言人,這世道才會平穩安定,不會被你們搞得烏煙瘴氣、妻離子散。」
「你這分明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總而言之,妳自己好自為之。」皇甫璟淵橫了她一眼,撂下最後的警告後,便轉身大步流星離去。
諸葛苡湛看著那個快速從面前消失的身影,氣得頭頂冒煙,她是招誰惹誰了,都怪今早出門沒有翻黃曆,才碰上這麼一個專找命理師麻煩的神經病!


轉眼間,茶藝館的算命生意大爆紅,前來卜卦的客人必須拿著號碼牌等候叫號,在等待的同時不免叫壺茶喝,一邊聽著說書,連帶著茶藝館也跟著日進斗金。
這一切都跟那日前來替兒子卜卦的大娘有關係,當時她按照諸葛苡湛的指示,在東方三里外的地方遇到了失蹤三年、剛歷劫歸來的丈夫,當即帶著丈夫前來向她答謝,翌日又接到兒子報平安的信件,再次帶著厚禮上門。此事被廣為流傳,也因此諸葛苡湛的算命功夫聲名大噪,前來尋她卜卦的客人是絡繹不絕。
諸葛苡湛也剛好趁這機會訓練家族裡的子弟,讓他們練練手,發現經過這一陣子的密集培訓與累積重重經驗後,他們幾乎都可以獨當一面了,不會被考倒,更不用擔心神算這招牌被人拆了。
相較於清風茶藝館的熱鬧景象,對街一間客棧的生意就冷清許多。
位在二樓面對馬路的一間雅間,窗子被推了開來,皇甫璟淵眸光森冷的看著坐在茶藝館外排隊的人們跟館內高朋滿座的景象,不禁咬了咬牙。
他沒料到那天只是純粹想要阻止一個神棍欺騙無知百姓,卻反而成就了那個女術士。
「主子,您實在無須為一個女騙子而生氣,不值。」站在一旁的追風也看到了那景象,知道自家主子定會為此事而惱怒,連忙勸道。
「追風你說,這群百姓怎會如此無知?就跟……」母親及皇上一樣。
話到嘴邊,他尚未說出,目光便被一抹騎著快馬疾馳的身影給吸引,眼睛倏地睜大,「那人!」
「主子,您說……什麼人?」追風順著他的眸光看去。
「那人袖子上頭繡著岳王府的家徽。」皇甫璟淵手中摺扇指著那個正匆匆下馬的男子。
追風認出了那人,「那不是岳王府管事林聚財的兒子林坤嗎?這兩年頗得岳王爺的重用。」
「林管事的兒子,林坤?」皇甫璟淵愣了下。
據他所知,三舅岳王爺的心腹就是管事林聚財,連帶著他兒子也受到舅舅的重用,自小就被送進崇尚五育並重的逐鹿書院學習,聽說科舉成績還不錯,二甲第三十名進士,本可光耀門楣,但林坤卻拒絕當官,反而回到岳王府在舅舅身邊聽後差遣。
如今在這裡看到林坤,著實讓他感到意外,記憶中林坤可是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跟今日這健壯帶著一絲爽朗氣息的模樣相去甚遠。
「是的,半年前岳王爺壽宴,屬下替您送賀禮前去,便是林坤招待屬下。」
皇甫璟淵劍眉微微挑起,低喃,「他跟印象中不太一樣。」若不是追風認出林坤,他還真看不出來。
「主子也好些年未見過林坤,對他的印象自然是停留在幾年前。」
「說的也是。」皇甫璟淵敲了敲手中摺扇,認同點頭,「你說林坤急匆匆趕往清風茶藝館,所為何事?」
「這……」追風抓了抓頭,「屬下不清楚,沒聽過岳王爺與諸葛家族有過交情。」
他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皇甫璟淵一事,起身往外頭走去,「走吧,前去看看。」
「是。」追風趕緊跟了上去。


茶藝館裡,諸葛風冷汗涔涔,滿臉愁容看著眼前這封信,不知該如何是好。
拒絕,怕岳王爺惱怒滅了他們諸葛一族,但若是答應,他怕當年為了金元寶隨口胡扯的謊言被拆穿,屆時岳王爺一惱怒,他們諸葛一門怕是一樣得落得滅族的下場啊!
「諸葛族長,不知您考慮得如何?」林坤抱拳禮貌詢問。
「這……」
「諸葛族長,這回我們家主子遇上大事,他這輩子只服您、信任您,還請諸葛族長務必前往京城一趟,為主子解決這次的難題。」
「這……林公子,不是老朽不願意前往京城為您家主子排憂,實在是……」老頭子我雖然卜卦技術進步飛速,但還是怕遇上招架不住的難題啊!
「莫非諸葛族長有什麼難言之隱?」
「沒有沒有,只是……」
「那……」
「林公子,您家主子信上所提這事,老朽還必須與族人們討論,無法馬上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諸葛風最後決定使出拖字訣,打算等林坤走後,就趕緊找諸葛苡湛想辦法,現在整個家族以她馬首是瞻。
「不知諸葛族長何時能給在下一個答覆?」
「這還得開家族會議,招集人員,少說也要三五天。」
「那好,在下就在鎮上靜待諸葛族長佳音。」林坤想了下,的確,他匆匆忙忙到來便要諸葛族長拋下一切同他前往京城,確實不妥。「只是,有關主子的身分,在下希望諸葛族長能保密。」
「放心吧,林公子,老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還想安穩過日,給他九條命他也不敢隨便洩漏岳王爺的身分,若是讓岳王爺當年的仇人知道是他壞了他們好事,他焉能有活命機會!
「那就好,在下先告辭。」林坤再度抱拳作揖,轉身離去,獨留下對著那封信無聲哀號的諸葛風。
岳王爺當年平安回到京城就好,沒事總將他記在心上做什麼啊!
諸葛風垂著雙肩精神委靡的盯著桌上那封信,有一種想將信燒掉的衝動,可是沒種啊,他不敢。
驀地,諸葛苡湛的聲音自耳邊傳來—— 
「族長,您是被女鬼勾了魂啊?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叫了您幾聲都不應答。」她眼尾斜睨著諸葛風,語帶揶揄。
諸葛風猛然回神,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我被女鬼勾了魂,你們下面這些一個個要我操心的晚輩能好過?」
「您老怎麼了?方才那人來找您後,您整個人就呈現失魂狀態,需要我預約法師幫您招魂嗎?」
「呸,呸,呸,招什麼魂,我好得很!」諸葛風氣呼呼的呸了幾聲。
「您確定您很好?」族長的臉呈現灰白色,她才不相信他現在很好咧。
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了一會後,諸葛風有些撐不住了,垮下臉,唉聲嘆氣的求救,「苡湛啊,妳可得救救族長我啊,妳不給我想個法子,我們諸葛氏一族就得滅族了啊!」
「發生什麼事情這麼嚴重?」族長不去演戲真是太可惜了,瞧他誇張的表情有多到位。
「當年、當年我就不該因為貪那一枚元寶,胡亂說了一堆,結果瞎貓碰到死耗子,反而還真的救了岳……」諸葛風差點將岳王爺的名號說出,想到方才那位大人的交代,連忙改口,「救了一位貴人,讓他逃過一劫,結果現在這位貴人有難,派人接我去京城幫他解決難題。」說著說著他的眼淚竟然噴出來了。
「這是好事啊,表示您的功夫得到認可。」
「苡湛啊,妳不知道啊,當年……」諸葛風長吁短嘆的將當年之事大約說了遍。
原來二十多年前,家族有一度要揭不開鍋,彼時諸葛風剛接下族長職務不久,什麼都還不熟悉,便面臨急需解決大錢坑的情況。
這可為難死諸葛風了,族中的產業能變賣的多已變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當下他有種想要跳崖的衝動。
就在他往山上走的時候,一對行色匆匆的夫妻撞到了他,剛好把他隨身攜帶用來占卜的龜殼給撞掉。
那對夫妻一看到龜殼,馬上取出一個五十兩左右的金元寶,請求他替他們卜上一卦,詢問該往哪去才有法子逃過一劫。
諸葛風一看到那金元寶,想死的心都沒有了,想著自己卜卦能力雖然只有半桶水的功夫,但吹噓的能力可是十足十滿桶的。
他就裝模作樣的為那對夫妻卜了一卦,故作神祕,表情為難的畫山畫水糊弄了那對夫妻一番,結果現在報應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
「所以苡湛妳說這我能去嗎?能讓那位貴人為難的肯定不是小事,我如今雖掌握算命大部分的精髓,卻自知功夫仍不到家,碰上大事的話……」
「族長,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出來混是遲早要還的!」她沒大沒小,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拍了拍諸葛風的肩膀。
「諸葛苡湛,妳站在一旁看戲,這樣對嗎?好歹妳也是諸葛家族的人,當年要不是為了整個家族,我怎麼會這麼做!」諸葛風沒好氣地瞪著她。
「別,別扯上我,當年我可還沒出生啊。」她那便宜爹還不知道在哪裡掏鳥蛋呢。
「妳姓諸葛!」諸葛風提醒她一個不爭的事實,「那位貴人的身分無比尊貴,若我卜算失敗,他想要我們這小小家族幾口人的命,還不簡單嘛。」
她嘴角扯了扯,「好吧,我姓諸葛,這是共業。」視線同時落在桌上攤開的那封信上,「這就是那位貴人派人送來的信?」看來族長口中身分尊貴的貴人,跟王公貴族脫離不了關係。
「我知道妳很感興趣,妳就看吧。」諸葛風垂肩點頭,「看完後幫我卜個卦,看如何逃過一劫。」
諸葛苡湛拿起那封信仔細閱讀內容,愈看心下的歡呼聲愈大,簡直就是打瞌睡就有人主動送枕頭。
她正愁著用什麼藉口離開這裡前去尋找聖物的下落,沒想到就有人送來一個這麼好的理由,可以讓她大大方方離去。
她難掩激動心情,嘴角壓抑不住的勾起,「族長,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去不就成了。」
「什麼,妳去?」諸葛風瞪大眼驚呼。
「是啊,當然得由我親自前去,難道您想自己去,然後順道帶上整個諸葛氏族人的腦袋?」她理所當然地反問。
「可是……」
「族長,我的實力您應該很清楚,整個家族裡頭就數我能力最強,只有我有辦法勝任,您不這麼認為嗎?」
「欸,妳說的也是,現在整個家族都仰仗妳,若不是妳,我們也找不回諸葛家在歲月更迭中逐漸遺失的家傳絕學。」
「所以這任務還是得交給我解決。」誰敢跟她搶這個任務,阻礙她的回鄉路,她就跟誰拚命。
「這……」諸葛風思慮片刻,最後做出決定,「苡湛,畢竟事關整個家族,必須回去開家族會議再做決定,即使我答應讓妳代替我前去,也得妳父母答應,是吧!」
「說的也是,那就開家族會議,若是家族裡所有人共同決定的,我父母也不好反對。」她決定先退一步,反正到時不管是哪一人反對,她都有辦法讓他們點頭。
就在諸葛苡湛與諸葛風討論這事的同時,走出茶藝館的林坤與皇甫璟淵兩主僕正好撞上,簡單交談後,三人回到對面的客棧。
皇甫璟淵坐在窗邊,不疾不徐的呷了口重新泡上的香茗後,開口詢問,「林坤,三舅派你到珠江鎮來辦事?」
「回世子爺的話,王爺派在下前來接諸葛家族的族長回京。」
「三舅跟諸葛風認識?」
「是的,據王爺所說,他早在二十年前便認識諸葛族長,當年王爺那條命還是諸葛族長救的。」林坤據實以告。
面前這位可是平國公府世子,長公主之子,自家王爺的外甥,很得王爺器重與疼愛,王爺曾說過有任何事都不必瞞著世子。
「諸葛風救過三舅?」皇甫璟淵頗為詫異。
「是的,父親說當年就是因為諸葛族長的指點,才讓王爺與王妃逃過一劫。」
一抹久遠的記憶浮上腦海,皇甫璟淵恍然想起,「莫非,這諸葛風就是三舅不時掛在嘴邊,在他心中那位永遠凌駕於國師之上的神算?」
「是的。」
皇甫璟淵想到諸葛風那張臉,怎麼也無法將他跟神算畫上等號,眉頭微蹙,「林坤,你確定我三舅沒有認錯人?」別是個騙子吧。
「沒錯,就是諸葛風,王爺記得他右邊眉尾有一顆硃砂痣,左手虎口上也有一顆痣,方才在下已經確認過,無誤。」
「沒想到三舅的救命恩人是他,還真是讓我訝異。」
林坤扯了扯嘴角,「是呀,想來諸葛族長是深藏不露。」
「為何三舅一定要你接諸葛風回京?三舅出了什麼事情嗎?」
「還不是國師,他挖了個大坑,主子一時失察便跳進去了,只好讓在下前來請諸葛族長進京。」林坤很無奈的說著,糾結的眉頭顯示著他的憤怒。
「又是國師!」一聽到國師兩字,一股怒火衝上皇甫璟淵的心頭,他惱怒的拍著案桌,「這次國師又做了什麼事情!」
「唉,只要有國師在的場合,王爺一向是小心謹慎的,可日前宮宴王爺多喝了兩杯,一不小心多說了兩句,正好被國師抓到了語病,便……」林坤搖頭無奈的將當時的情況說出。
聽完,皇甫璟淵再度怒拍案桌,力道之大,連桌上茶盞裡的茶湯都飛濺出來,他握緊爆著青筋的拳頭,憤憤地咬牙,「國師對於剷除異己不遺餘力,究竟還有多少人是他的眼中釘?」
「主子請冷靜,小心隔牆有耳,難保這附近沒有國師的爪牙。」追風連忙勸道。
「是的,世子爺,您出門在外,凡事必須小心謹慎,以免落入他人的圈套。」林坤也提醒道。
這他人是誰,他們三人自然知曉。
皇甫璟淵深吸了三大口氣,將滿腔的怒火斂下,看著他們,「那人剷除異己的動作愈來愈大,他究竟想做什麼,林坤你在京城是否有調查到任何消息?」
林坤搖頭,「沒有,各方人馬皆盯著國師,可國師除了定期進宮教導九皇子之外,極少出國師府,也未曾見過他與哪位皇子或是權貴們交好。」
追風抱胸擰著眉頭低喃,「他擁有的權力已經夠大了,還這樣剷除異己,著實讓人感到困惑。」
「狐狸尾巴藏得再久也總有露出來的一天,不用去揣測國師的想法與心態。」
「世子爺說的不錯。」林坤認同點頭,「對了,世子爺,既然我們在這裡遇上,是否一起回京?」
「不行,太子委託我找的人還未找著,有消息說對方曾經出現在珠江鎮一代,我與手下必須留下來找到那人。」那人對太子日後很有助力,他非得找到不可。
林坤曾經聽岳王爺提起此事,關心問道:「世子離京近一年,還未找著那人?」
皇甫璟淵搖頭,「那人的消息我也是前陣子才好不容易打聽到,想找到他恐怕還得費一番功夫,你先行回京,代我向三舅問安。」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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