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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鬥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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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42501-E42503

《一路榮寵》全3冊

  • 作者漁潼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7/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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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750
  • 優惠價:NT$ 593
藍海E42501 《一路榮寵》卷一
按照陳瑩原本的打算,到京都後先治好母親的病,再來嫁給心上人沈溶,
可在京中這群貴婦人、大小姐眼中,自己大概就是狐狸精吧?!
長得沉魚落雁的她,男人人見人愛,搶了所有女人的風頭,
認為憑她賣油郎之女的家世,就算有個當高官的叔父,想攀高枝?啊呸!
所以她遭人陷害,打暈她設計讓她去爬豫王的床也不奇怪了,
所以沈溶母親靖甯侯夫人也是表面高看她一眼,實則手段盡出要拆散他們,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待她不好,小堂妹陳敏被人利用要害她毀容,
陳敏知道真相後,反讓對方磕到石頭流了一臉血,這份情她承了!
只是她自以為已經夠低調了,卻還是招惹上豫王,
他曾宣稱非絕色不要,難道真是看上自己?
否則怎麼連她跟沈溶情斷,她哭得肝腸寸斷,他也橫插進來摟著她對沈溶示威,
硬是把這段紅線剪得萬碎萬萬碎,但她才不稀罕他,
若說嫁沈溶是青雲直上,嫁豫王,她只有羊入虎口的感覺……

藍海E42502 《一路榮寵》卷二
人人都說靖甯侯夫人和善可親,但陳瑩卻知道並不是那麼回事,
她從中作梗壞了自己與沈溶的親事後,她才明白有個好婆母真是比什麼都重要,
或是像蕭隱那樣上無父母的也挺好,雖有個皇后姑姑卻萬分疼愛他,
又貴為豫王,家世顯赫有勇有謀,年紀輕輕手握重兵,
嫁給這樣的男人定是富貴雙全,她再不用擔心母親與弟弟的將來,
性子雖然霸道無禮了些,但似乎真的是很把她放在心上,
兩人一同遇襲,他以身為盾牢牢護著她,
為了想多見她幾面,他竟派人跟著她,以便隨時與她相遇,
更別提半夜闖進她閨房,在名分未定時就對她又親又抱的了,
她去農莊避暑遊玩,他堂堂一個王爺還沒臉沒皮的跟著上門討吃的,
原以為他就算對她有興趣,也不可能娶她為妻,畢竟他們身分相差太懸殊,
誰知他一邊阻止沈溶繼續糾纏她,一邊又狂吃醋急著要提親,
且婚事順利得不可思議,她才進宮見了皇上與皇后一面,
隔天賜婚聖旨就到了,她自此走路有風,再也不怕別人欺負她的家人……

藍海E42503 《一路榮寵》卷三(完)
陳瑩沒想到嫁給豫王蕭隱後,會遇上這麼多麻煩事,
先是替待嫁的小姑子探望她生病的好友時,意外碰上殺人現場,
之後陪她娘親上街採買又遇上刺客襲擊,
嘖嘖,看來有了榮華富貴,還得有命可享才行!
幸好蕭隱雖然嘴巴有點壞,卻會用實際行動表達對她的保護與疼愛,
想害她的人通通倒了楣,不只打入大牢,甚至連命都拿來賠,
她整天只需要管管帳、繡繡花,日子再悠閒不過,萬事皆有蕭隱主動扛,
呼呼,蕭隱就是這樣的絕世好夫君,嫁給他真是三生有幸,
何況他能文能武、極度優秀,皇帝對他甚是倚重,
連小小流匪都要靠他這把有邊關十年經驗的牛刀去處理,
只是他也去得太久,甚至連封信也沒有,他的皇后姑姑又言詞閃爍,
該不會他著了太子那小心眼傢伙的道?
別啊,親親夫君,她還等著他回來和她生孩子呢……
漁潼,出身於江蘇,年少時愛好看書,年紀漸長,卻喜歡上自己編故事,
大抵是因為聽的、看的多了,更喜歡自己去構架一個世界,揮灑想像力。
寫悲歡離合、寫人生五味,雖然煞費心神,卻有極大的成就感,能從中獲得幸福。
業餘時間,愛養花養魚,生活平平靜靜,日復一日,偶爾也渴望一點刺激,
比如突然遇見外星人,或者遭遇穿越!
腦中長存無數幻想,光怪陸離,只願哪日都能付諸筆端,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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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投奔京都叔父家
陳家今日要來客人了。
天剛濛濛亮,奴婢們便開始打掃迴廊,秋日裡晚上掉下許多落葉,引得她們忍不住發起牢騷。
若是尊貴的賓客也就罷了,偏偏是浮山縣來的,卷兒揉著手腕,鄙夷的道:「貪心不足蛇吞象,每年拿了許多銀子不說,如今還要上京打秋風,虧得我們夫人菩薩心腸,這都能忍……倒不知一家大小要住到何時呢,千萬莫學了盧家的親戚。」
小丫頭嘴巴尖刻,不留情面,張婆子聞言皺起眉,那一家三口是來京投奔,可怎麼說都是老夫人的至親,孤兒寡母,無依無靠,令人同情。
她手指點點卷兒,「妳現在才學規矩,實在是晚了,莫說我忘了提醒妳,妳是要去服侍那姑娘的。」
上下尊卑如何能分不清?
哪壺不開提哪壺,卷兒更是不悅了,府中有兩位正兒八經的千金不能伺候,要去伺候那鄉下姑娘,也是自己倒楣,不是家生子,她是買來的,能有什麼選擇?不過別人說什麼就做什麼了,卷兒氣得抿緊了嘴。
遠處有個小丫頭與管事傳話,「客人都到門口了,夫人叫您先去迎著,千萬莫怠慢。」
管事得令,忙去吩咐奴婢。
卷兒年紀小,還未分去伺候人,第一個主子竟是那寄人籬下的陳家親戚,她惦記自己前途,聽見這話,一拉裙角便是跑去偷看。
垂花門那裡,果然已經站著人了,中間的婦人帶著一雙兒女,一手牽一個。卷兒瞥過去,打量婦人身上半舊的裙衫,心想果真是一窮二白,難怪在浮山待不下去要來京都,這等料子便是她們奴婢都不會穿。
倒不知那姑娘……
有幾分好奇,她側過頭,才入眼的是一襲藕色的羅裙,比那婦人好一些,色澤明亮,衣料上繡著結香花,雪青色的腰帶上,垂著同色的荷包,她的秋衫是丁香紫的,對開襟上的玉蘭花紋比不上府裡繡娘的手藝,卻煞是好看,點綴了秋日裡的蕭索。
好奇更深,卷兒目光往上移,這一眼卻是叫她怔住了。
這姑娘眉目如畫,肌膚似雪,楊柳細腰俏生生,竟好像是從仕女圖中走出來的一般,與她想像的絲毫不符,哪裡是面黃肌瘦,哪裡是粗野平庸……
腦中「轟」的一聲,卷兒瞪圓了眼睛,滿心震驚!她忙再偷偷去看那婦人的臉,女兒生得好,想必母親不會差,誰料映入眼簾的肌膚蠟黃,與那姑娘很是不同,正待細看,卻見婦人身子一搖,蒼白的唇中赫然嘔出了一口血,鮮豔得如同朱砂。
卷兒嚇得倒退一步,蹬蹬蹬的往回跑。
竟然是個病人!
此前怎麼沒有聽說呢?她一溜煙的跑遠了。
母親嘔血,陳瑩心頭焦急,面上卻鎮定的安慰道:「娘,您總說京都遠,如今不也到了嗎?便只等京都的大夫來看一看,他們醫術通天,您這小病很快就能治好的。」
女兒的話十分孩子氣,好似這裡的大夫都是神仙。
呂氏笑起來,故作輕鬆的拍拍身邊年幼的兒子,「佑兒,你莫哭,聽到瑩瑩說的話了嗎?不是什麼大事,你可是男兒,一定要頂天立地,將來好保護你姊姊。」
在她看來,這病十有八九治不好,只期望以後自己不在了,兒子能更堅強些,做女兒的後盾,畢竟一個女人在這世道上太過艱難。
陳佑不過六歲,看到母親吐血心裡害怕,但又不想讓她們失望,連忙抹去眼淚道:「我沒有哭,娘,我也不會讓姊姊哭。」
弟弟如此懂事,陳瑩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臉。
在浮山縣時,她一直都很擔心,生怕母親好像父親一樣病死了,所以才會瞞著母親偷偷寫信給叔父。今日來到北平之後,她突然覺得當初的決定一點兒也沒錯,這裡可是京都呢,名醫雲集,梁國天子腳下,怎麼會沒有希望?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眸色璀璨,臉龐似花,像投入湖面的玉石,令人心起漣漪。常翊站在不遠處,低聲問小廝胡德,「這三個人,真的是從浮山來的?」
他是陳家夫人的外甥,打小就喜歡往這裡跑,陳夫人極為喜歡他,便成了常客,進出自由。
在不久前,常翊就聽說陳家的大房要來京都,當時是沒有在意的,偏遠地方來的窮人,怎麼會提起他的興趣,沒想到那姑娘生得如此好看,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胡德道:「回少爺,便是他們呢,一點兒也沒錯。」
常翊面露笑意,大踏步走過去。
「陳夫人,陳姑娘。」他步履瀟灑,器宇軒昂,身上有著年輕男人的蓬勃朝氣,他目光灼熱的看向陳瑩,「想必姨母很快就要過來了,不如我先送你們進去……」瞄一眼呂氏,他越發關切,走上前兩步,「陳夫人,您小心些。」
男人太近,身上的熏香飄過來有些嗆人,她是極不喜歡的,可初次見面,掩鼻失禮,陳瑩憋得小臉一陣發紅。
雪膚染了桃色,分外的豔麗。
少女在面前嬌羞,常翊嘴角輕挑,他自詡風流,外表出眾,心想陳瑩這種從浮山出來的姑娘,何曾見過京都的男人,自然是容易局促不安,這等柔弱又叫他垂憐,他笑一笑,「陳姑娘—— 」
還未開口,卻被呂氏截斷了。
女兒已經及笄,花容月貌,不難引人注意,故而這兩年她看得很緊,幾乎是不讓她出門,誰想到今年自己染了病,不知何故怎麼也治不好,這陣子她是在慢慢考慮後事了,思來想去,來京都許是最好,兒女有個依仗,不怕被人欺負,因此便是她滿心不願,也只能硬著頭皮前來。
呂氏輕咳一聲,接著與常翊道:「曾是聽說弟妹有個外甥,應是公子你了吧?我們第一次來京,多有叨擾。」
「怎麼會叨擾,陳夫人您客氣了。」常翊笑道:「你們來,我姨母很是高興呢,還有老夫人……」
眼見前方來了一位管事及幾個丫鬟,他皺了眉,負手高聲訓斥,「竟然如此怠慢,還不快扶了夫人、姑娘往上房去,真不知道你們是如何做事的!」
丫鬟們嚇得疾步過來。
常翊便走在前面,他時不時的回頭藉機看一眼陳瑩,但陳瑩總側著頭,將臉半掩了去。
身後傳來腳步聲,有人漸漸接近了,奴婢們看見,一時全都躬身稱呼老爺。
陳瑩回眸一看,甬道上的男人穿著深青色的錦袍,長眉鳳眼,器宇不凡,她瞬間有些恍惚。
那人與父親實在是太過相像了,遠遠瞧著,讓她以為自己像在作夢,但他走近時,挺著腰,昂著頭,卻是那麼的不同—— 父親確實是不一樣的,他自小侍奉祖母,供養叔父念書,二十來歲便生出白髮,三十歲的時候瘸了腿,哪裡有眼前這人如此的神氣、自信?!
吏部左侍郎……父親卻到死也不過是個賣油郎,陳瑩看著前方的樓臺亭榭、花樹水閣,嘴角不由浮出一絲冷笑。
從浮山縣離開的時候,左鄰右舍都很羨慕,說他們沾了叔父的光要去京都享福,殊不知,這裡的富貴原就有些是他們該得的,母親、弟弟吃的苦,也該到頭了。
那笑容從唇角散開來,一時像千樹萬樹的梨花,妍麗不可方物。
小姑娘上前行禮叫了「叔父」便垂了頭,露出一截雪白修長的脖頸,這讓陳懷安想到信上的字跡,秀美又稚氣,他微微擰起眉,當日送信的不是什麼僕役,竟是靖甯侯府的世子,年輕公子溫潤如玉,卻暗藏鋒芒,好像自己不去接這母子三人,他就要送他們去靖甯侯府!
不知是否因為這侄女兒?陳懷安深深的看了陳瑩一眼。
沒想到姨父會出現,常翊原本負著的手,一下改垂在身側,收斂了剛才在下人面前的倨傲。
三十五歲能當上吏部侍郎,陳懷安可不僅文采出眾。常翊如今是舉人,將來是要多多依仗陳懷安的,畢竟他們常家,沒有一個像他如此成器,所以儘管他把陳家當半個家,在陳懷安面前卻是從來都不敢造次的,甚至比對他的親生父親還要恭敬。
常翊彎下身子,陪笑道:「姨父,外甥不知您竟然在家,早先前聽姨母說楊閣老邀請,您去楊家做客了。」
「剛剛回來。」陳懷安語聲淡淡,把目光投向了旁邊的呂氏。
常翊忙道:「我正要送他們去上房,姨父您回來最是好了。」
陳懷安並沒有接話,眼裡只有呂氏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蠟黃得驚心,恍若已病入膏肓。他心頭一震,險些認不出來,看她的眼、她的鼻,想要尋找曾經那個小姑娘的影子。
然而物是人非。
陳懷安眸色暗沉,「病得如此之重,怎不早些來京都?難道是嫌自己的命長嗎?」
這個人還是一點都沒有變,變的是這長長的歲月。呂氏只覺喉頭刺痛,低頭將手捂在唇上,攤開時,鮮血好似一朵赤團花,灼目的殘酷。
她想起當初響在耳邊的話—— 
妳的命是我的,妳現在該還了。
她遂他的願,嫁給陳懷林,從此兩不相欠。


丫鬟一路跑到正房,氣喘吁吁。
「夫人,那客人……不,大夫人吐血了。」
陳懷林雖是在浮山縣賣油的,一介草民,且已經去世,可呂氏到了陳家來,奴僕們還得尊稱一句大夫人。
袁氏吃了一驚,轉頭看著陳老夫人,「嫂子病了嗎?母親,您可曉得?」
一個月前,陳懷安與她商量,說呂氏孤兒寡母留在浮山縣不合適,又說陳佑越來越大,應該請個好一些的西席。
丈夫開口,作為妻子不好反對,畢竟那是親大哥的遺孀,且陳懷安現任吏部左侍郎,前途敞亮,她跟著水漲船高,自然是滿口答應。
誰想到呂氏竟然一到家裡就吐血了,她十分奇怪,三年前陳懷安獨自回浮山,料理陳懷林的後事,聽說呂氏還好端端的,怎麼一過幾年卻生了病?
陳老夫人也不知,皺眉道:「怎麼回事兒?快些去看看!」
「去請回春堂的坐堂大夫,要是馬大夫在就更好了。」袁氏吩咐下人,回頭急忙忙叮囑女兒、兒子,「你們且在這裡等著,我去迎你們大伯母,等會兒見到堂姊、堂弟,可要好生相待,敏兒,尤其是妳,知道嗎?」
叫陳敏的小姑娘才九歲,咯咯一笑,「曉得了娘,既然是堂姊,肯定比我們大,我能怎麼欺負她呢?」
女兒古怪精靈的,袁氏瞪她一眼,跨出了門檻。
就在這時,陳懷安大踏步走進來。
「老爺!」袁氏吃驚,「您不是在楊家?」
「沒什麼要事,便回來了。」陳懷安看她一眼,「路上遇到大嫂,我已經使人去請大夫……安置他們的清和苑妥當了吧?」
「自然是。」袁氏捏著帕子,「大嫂真的病了嗎?唉,這可如何是好,我還叫廚房辦了接風宴,一路風塵僕僕的,多不容易,原想給他們洗塵呢!而今看,是該先歇著了。」都吐血了,總不能還急著敘家常。
他也是這樣說的,可呂氏不肯,執意要先來拜見母親。
陳懷安回頭看,只見陳瑩扶著呂氏慢慢走過來,兩個人生得一樣的個子,都很高䠷。
「母親!」呂氏見了陳老夫人,連忙蹲下請安。
陳瑩感覺到母親的手緊緊抓住了自己的,很是緊張,甚至有些冷汗。
那一年父親去世,祖母不曾出現,叔父說她感染了風寒……陳瑩咬一咬嘴唇,祖父早早去世,叔父後來入了翰林便將祖母接過去了,這些年,她從來沒有見過祖母。
抬起眼,印象裡不喜歡笑的老人家,穿著雍容,早就有了官宦家眷的派頭。
陳老夫人打量孫女一眼,又打量孫子一眼,眼中漸漸有了笑容,招一招手道:「快過來讓我瞧瞧,一晃眼你們都長這麼大了,我一直惦記著,早就想叫懷安接你們過來。」
她與呂氏道:「快些起來吧,都病了還客氣什麼。鳳娘,妳扶她去歇著,瑩瑩、佑兒留下陪我說會兒話。」
鳳娘是伺候陳老夫人的人,聞言過去攙扶呂氏。
擔心母親,陳瑩並不放手。
呂氏輕聲道:「我無妨的,也確實沒有力氣了,再說,大夫一時半刻到不了,妳去妳祖母身邊吧,我去睡一會兒。」
面色憔悴,這一路奔波月餘,委實是累著她了,都是自己非要母親來京都,許是病情又嚴重了些,可她又有什麼辦法?母親的病一定要治好,他們也應該留在京都。
陳瑩鬆開手,讓鳳娘領著母親離開。
陳佑抬頭瞅瞅姊姊。
弟弟年紀小,甚至都沒有見過祖母,陳瑩拉著他走到陳老夫人跟前,「祖母,佑兒有些認生呢,他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又催弟弟,「佑兒,快些叫祖母呀。」
陳佑很聽話,連忙道:「孫兒見過祖母。」
「還有嬸娘,兩位堂姊、堂哥。」
陳佑又聽從。
見孫兒十分的乖巧,陳老夫人很喜歡,伸手摸一摸他的小腦袋,笑道:「要吃點心嗎?路上餓了吧?」
她從高几上的白瓷盤裡抓一些點心放在陳佑的小手裡,「以後想吃什麼就告訴祖母,祖母都給你買。」
點心一樣樣都很精緻,是他沒有見過的。
在浮山縣,最多是過節時候母親會多買一些回來,可哪裡會這麼好看。
「謝謝祖母。」陳佑拿起一塊吃,想到姊姊,忙從手裡分一些給陳瑩。
陳老夫人笑開了,「你自己一個人吃,多著呢!」
她細細打量這兩個孩子,這麼多年過去,便是陳懷安不提,她也是要接來的,畢竟陳家已經在京都扎根了。
「祖母有了他們,都忘掉我們了,」陳敏瞧著輕哼一聲,「姊姊,我們不如就回去吧,好讓祖母只跟堂姊、堂弟說話好了。」
陳瑩抿嘴一笑。早就聽說叔父有兩個女兒,不過她沒有見過,原來小堂妹是這樣的,很活潑,生得濃眉大眼好像袁氏。
而另外一個大堂妹陳靜人如其名,當真是安安靜靜的,瞧見她,只是笑,眉眼彎彎。大概是長女,教養得也好,這般坐著,有種大家閨秀的婉約氣質。
至於小堂弟陳彰,因與陳敏是龍鳳胎,性子一動一靜,卻是像陳靜,也不太愛說話。
「妳成日在家中,還要我疼妳?」聽到這話,陳老夫人哭笑不得,「哪裡像瑩瑩,妳還跟我爭風吃醋。」
陳敏不依,去拉陳靜的手,「祖母一定是見堂姊生得好看,不想管我們了,以後我們的地位不保了!」
袁氏知道女兒在說玩笑話,可這侄女兒朱顏皓齒,出落得亭亭玉立,呂氏卻像病癆鬼,面黃肌瘦,她到底是像誰呢?
袁氏第一次看到這對母女,也是驚奇,嘴裡道:「妳這孩子別混說了,之前不是就準備了東西要送給你們堂姊堂弟嗎?快些拿出來,等會兒他們要去清和苑陪你們大伯母,不要去鬧,往後有得是時間說笑的。」
母親發話,陳敏不吭聲了,只暗自嘀咕,大伯母一來就病倒,弄得這團聚滿是沉重味兒。
她走過來遞給陳瑩一把鑲了寶石的牛角梳,眨眨眼,「很好用的。」
陳靜送給陳瑩一盒胭脂,有些尷尬的道:「不知大伯母的情況……」這種情形只怕陳瑩是沒有心思好好打扮的,她柔聲安慰,「回春堂的馬大夫是我們家常請的,他一定會傾盡全力,大伯母肯定能好,妳不要擔心啊。」
小姑娘一臉的溫柔,陳瑩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比起京都,縣裡能有什麼好東西,又因母親的病走時匆匆,不過帶點浮山特有的果脯,哪裡比得上這姊妹倆送的?
她不由臉一紅,「我都沒有想到……」
「無事,母親說,我們往後有得是時間呢。」陳靜微笑。
陳瑩點一點頭,也是回以一笑。
過了會兒,馬大夫就來了,姊弟兩個連忙跟著去了清和苑。
院子裡打掃得很乾淨,地上連一片落葉都沒有,廊下鋪著青磚,整整齊齊,秋日裡,路兩旁種著桂樹,香氣襲人,十分的幽靜。
馬大夫進去給呂氏把脈,陳瑩姊弟兩個在外面等。

堂屋裡,坐著陳懷安與袁氏。
「大嫂是不是來之前就已經生病了?你怎麼沒有跟我提起呢?」
袁氏覺得自己一點準備都沒有,甚至連婆母都不知道,可明明呂氏的樣子不像是才病了的,定然有幾個月了。
當時從靖甯侯世子那裡收到信,陳懷安立時就派人去了浮山縣,他看著堂外的甬道,輕描淡寫道:「說不說有什麼關係,難道她病了就不能來了嗎?」
「我怎麼會是這種意思?」袁氏忙道:「我是怕……大嫂這到底是什麼病?說來也可憐,大哥就是病死的,如今大嫂身體又不好,兩個孩子恁是命苦了,我早些知道,應當途中就去接他們。」
「榮祥去也一樣。」那是他的長隨。
袁氏唏噓不已,「母親一直後悔沒有早些接他們來,不然大哥興許不會去世,誰想到,這一守孝又過去三年,母親昨日便同我說,要好好對待他們。」
在母親眼裡,他是欠了大哥許多恩情,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什麼都不欠,可惜大哥就是這麼不爭氣,明明能有幾十年來過,偏偏就沒了,當初離不了她,到頭來卻帶不走。
陳懷安淡淡道:「妳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吧,我是沒有多少空去照顧他們的。」
聽到這話,袁氏真有些分不清他是無情還是有情了,陳懷林去世,他請求聖上准假,千里迢迢的回浮山縣悼念,可是回來後卻絲毫不管這孤兒寡母了,偶爾提到,只叫她寄些銀錢去。
這幾年,陸續也有幾百兩銀子了,然而今日看到這母子三人,仍是極為樸素。
是呂氏捨不得花錢,還是故意如此?這般寒酸,被外人知曉,只當他們二房不念親情,刻薄他們呢!袁氏眉頭擰了起來。
第二章 母親的病被人害了
馬大夫在廂房一直沒有動靜,陳佑輕輕拉陳瑩的袖子,「姊姊,娘怎麼樣了?」
見弟弟圓圓的臉上滿是擔憂,陳瑩歎口氣,她小的時候好像是沒有弟弟那麼乖的,讓父親母親都很操心,弟弟卻不一樣,才出生不久就失去父親,家中沒有支柱,他過得小心翼翼,十分聽話。
她故作輕鬆地道:「娘會好的,你沒瞧見馬大夫在替她診治嗎?你來的時候看到京都的樣子了吧,這裡的大夫可不像我們浮山縣,娘吃了幾帖藥後,很快就會跟以前一樣了。」
想起娘親從前健康的樣子,陳佑一陣高興,連連點頭。
母親一定會好的,陳瑩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
終於,馬大夫出來了。
陳瑩忙不迭的上前。
小姑娘的眼眸黑白分明,好像泉水中的黑曜石,讓人看一眼就不由心軟。
馬大夫原先繃著臉,這會兒放鬆下來,微微一笑道:「令堂的病是不是五月時發作的?後來吃過一味藥,有丁香、大腹皮、桔梗……」
「對對對,還有白朮!」陳瑩聽他一連說出了好幾樣,心中雀躍,這必定是個神醫了,不然怎麼會知道得那麼清楚?
她問:「大夫,這藥是我們縣裡一位李大夫開的,他很有本事,可娘的病一直沒有起色,到底是何原因?」
馬大夫聽了輕嗤一聲,這是什麼偏遠縣城的庸醫吧,才會開出這種藥方,幸好發現得早,不然越吃越危險。
他道:「妳說的李大夫只怕不曾正兒八經的學過醫術,原只是小病……罷了,我給令堂換一味藥便可。」
看到陳懷安與袁氏進來,他面色又一下變得很是恭敬,「陳大人,陳夫人。」
「你的意思是可以治好嗎?」陳懷安要的是結果。
「是。」馬大夫忙道:「幸好沒有壞到根本,慢慢調理,一、兩年總會痊癒的。」
壓在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陳瑩覺得身子都有些發軟。
袁氏笑道:「那我們可算放心了,勞煩大夫您了。」
馬大夫笑一笑說了聲應當,寫了方子讓藥童去抓藥,隨後便告辭離開。
陳瑩疾步走入房內,坐到床邊看呂氏,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娘,您看我說的沒錯吧,京都的大夫果然不一樣,哪裡像李大夫。」
她皺一皺眉,馬大夫的意思,母親是吃錯藥,可李大夫是縣裡最好的大夫了,怎麼會犯這種錯?他是治好過不少人的,包括弟弟的痘病、她的風寒,且平日裡對他們一家也很好,怎麼會用錯藥呢?
難怪母親一開始只是咳嗽,後來連說句話都累了,出門也走不太動,需要李大夫來家裡。
有次她看見李大夫親自熬藥端給母親喝。
後來他幾乎每一天都來了……陳瑩想到這裡,眼睛驀地睜大,她有段時間覺得母親的病總不好,想過換大夫,李大夫介紹了一位大夫來,母親用過之後更是不好,後來他們就只相信李大夫……
突然明白過來,好像被冷水澆身,透骨的涼,陳瑩嘴唇緊抿,那日幸好是她偷偷寫信給叔父的,誰也沒有說,所以榮祥叔來接他們的時候很是突然,李大夫也好像很驚嚇的樣子,甚至攔著母親求她不要走,可榮祥叔身高力壯,一把就推開了他。
陳瑩心咚咚的跳,手心滿是冷汗,十分的後怕,難以想像要是不走,將來會發生什麼事,也許母親會一輩子掌控在李大夫手裡,他們家的錢財只怕也會被他收入囊中。
真正是人財兩得!
「瑩瑩?」呂氏看她面色不對,以為自己的病還是治不好,忙問道:「妳是不是瞞著我什麼,馬大夫真的說……」
「當然是真的了,叔父嬸娘都聽到的。」陳瑩回過神回道,輕描淡寫的帶過。
她可不想讓母親知道這件事,母親心善,假使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卻又不會往惡毒的方向想,只會將氣悶在心裡,這樣對身體是很不好的。
她朝陳佑看,歡快的道:「佑兒也聽到的,對不對?」
「對!」陳佑把小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似的,雀躍的道:「馬大夫開了方子,說一吃就會好的!」
呂氏笑了。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她呢,如果能不用死,自然是最好不過,她可以親眼看著女兒出嫁,兒子娶妻,子孫滿堂,這也是丈夫曾經期盼的事情。
寬大的青綢被面蓋在身上,即使是笑著,仍顯得嬌小,病弱不堪。袁氏瞧著呂氏,輕歎口氣道:「不知道你們是這種境況,許是為此花費不少吧?大嫂,妳應該告訴我們,我們一家人客氣什麼呢?妳缺什麼都可以說,不然就算妳受得了,也苦了兩個孩子呀。」
因陳老夫人、陳懷安的關係,陳家每年都要送些銀錢去浮山縣,不算太豐厚,卻也絕對不少,袁氏自然要弄個明白。
三十來歲的官夫人,笑容溫和,目光卻精明,呂氏被她看得不禁臉紅。
那些錢她自然是收到了,只是捨不得花,但一兒一女沒有受委屈,總是挑著好的吃穿,尋了縣裡最好的私塾讓兒子讀書,而自己這趟過來,因為走得急沒有做什麼新衣,她哪裡有心情?
「弟妹,我們已經拿了許多了,還能要什麼?那些銀子,一輩子都花不了。」她連忙解釋,「只是暫時還用不到,我是想著等瑩瑩、佑兒再大一些……」
丈夫去世之後,光靠她一個人不可能養育兩個孩子,她只能接受這種救濟。
聽到這話,袁氏心裡清楚了,對呂氏又生出幾分同情,沒有丈夫的女人當真是日子艱難,她溫柔的道:「瞧妳說的,大嫂,等他們長大了,難道我們會不管嗎?母親也是很疼愛他們的。」
站在一旁的陳懷安好像對女人間的話沒有耐心聽,往外走了。
袁氏已經習慣他的冷性子,彎腰安慰呂氏,「大嫂妳就在這裡精心養著吧,最近也不要起來了,母親那裡,無須急著問安。」
她們低聲說話,陳瑩瞄一眼叔父的背影,快步跟上去。
腳步聲很輕,陳懷安察覺了,走到屋簷下停步,回眸看向這個侄女兒。
明亮的光線裡,十五歲的少女眉目如畫,一雙眼睛像會說話似的,未開口就引得人安靜下來,聽她開口。
比起三年前,真是叫他想起「女大十八變」這句話,他印象裡,那時侄女兒正在長身體,遠沒有現在的窈窕奪目。
「有什麼事情?」他問。
那麼在意呂氏,這時不該追過來吧?
太直接,陳瑩連客套的話都沒法說,她心裡原是不太想面對他的,總讓她想起父親,可是這件事情,還能告訴誰呢?
「叔父……」她斟酌言詞,「剛才聽馬大夫的話,我覺得母親是被人害了,病情才會越來越嚴重,不然早就應該好了。」
陳懷安眉頭一挑。
「十有八九是李大夫故意的。」生得眉清目秀,卻是這等小人,陳瑩捏緊了拳頭道:「我是猜想的,但應該不會錯。」
那不是大夫嗎?如此作為是有什麼深仇大恨?陳懷安目光暗沉,但他一句疑問都沒有,只道:「妳回去吧,此事不用再管。」
陳瑩一怔。
關乎人命,怎麼也該詳細說一說吧?可她不敢再多話了,叔父雖然生得像父親,可他身上有種不容人靠近的氣息,冷峻淡漠,而父親永遠都是溫和的。
「既然叔父有了決定,便交給您吧。」她躬身告辭,「但願母親的罪不會白受。」
陳懷安不置可否。
她見狀心想,假使這人真不管,等到將來有機會,她必定會替母親報仇,也不是非陳懷安不可的。
她揚起臉踏入門口,誰料陳佑也出來了,正探著小腦袋往外看。
距離不近,應該是聽不見的,陳瑩笑道:「佑兒,你怎麼在這裡?」
「姊姊……」陳佑不看她,看著外面的陳懷安,「姊姊,弟弟都會長得像哥哥,是不是?看我們家隔壁,明山與明春就很像呢!」
陳瑩被問得摸不著頭腦,猶疑的「嗯」了一聲。
陳佑眼睛一亮,「那爹爹是不是跟叔父長得一模一樣?」
沒料到他會問這個,陳瑩心頭一滯。
不像她,弟弟從來沒有見過父親,而父親也是沒有留下一張畫像,小的時候,弟弟便問過父親的樣子,然而她敷衍了幾回,他就不問了。今日看見叔父,弟弟是又好奇了吧?她不禁鼻子發酸,男兒這一生少了偉岸的父親,是很遺憾。
「是。」她點點頭,「很像。」
儘管不喜歡這個人,可不得不說,他可以滿足弟弟的想像。
陳佑大喜,眉飛色舞。
原來爹爹這麼英俊呢,還很有氣勢!
他高興極了,「我今日作夢定會夢見爹爹的。」
陳瑩微微的笑。
裙角拂動,姊弟兩個很快就消失在門內。
胡德偷瞄一眼,與常翊道:「陳姑娘進去了,老爺還在。」
常翊大為失望。
剛才見馬大夫來,他很想也跟著一起去,可是又忌憚姨父,那是陳家大房的女眷,他不方便,到底是沒有尋到機會接近陳瑩。現在令他高興的是,陳瑩肯定是要長住在此了,呂氏的病不容忽視,他們哪裡會急著搬走呢?
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袁氏回頭告知陳老夫人詳情。
聽說病能治好,陳老夫人舒一口氣,摸摸腕上戴著的檀香珠子,低頭沉思。
她並不喜歡這大兒媳婦,當初陳懷林要娶時她便是不太願意,因呂氏流落到浮山,家人都死了唯獨剩她一個,命是不好的,果然後來,大兒子也死了。
這些年,她一直都不想再見到呂氏,要不是孫女兒、孫子大了,斷不會再在一個屋簷下。
想到陳瑩的天生麗質,陳佑的乖巧天真,陳老夫人用力捏了捏佛珠,淡淡道:「馬大夫既然說能養好,妳便在附近尋個院子予他們住吧。」
家裡多了人,處處不習慣,捫心自問,袁氏要不是因為陳懷安,打心裡也不願與這一家人住一起,如今婆母開口,她心底頗是欣慰,嘴裡卻是道:「大嫂差些動了根本,馬大夫說要一、兩年,兒媳看,最近還是算了吧,初來乍到的,等他們熟悉京都再說,等幾個月吧。」
大戶人家出來的到底不一樣,有教養又大度,陳老夫人其實一半是為試袁氏,畢竟陳家的支柱是陳懷安,而袁氏是他妻子,她的態度是很重要的,要是心胸狹窄,順著自己的話,真的連大伯子的遺孀、遺孤都容不得,那這兒媳恐怕也是有些讓人擔憂了。
陳老夫人點點頭,「也罷,便先住著吧……反正瑩瑩也大了,或者先將她嫁出去。」
「瑩瑩這容貌,想必不難。」
袁氏心想,大伯子早逝,大房沒有當家人,要嫁入高門如同登天,幸好陳瑩生得好,憑著陳懷安如今在朝堂的地位,想許個一般的人家應是容易的。
陳老夫人也是這麼覺得,她要求不高,能嫁個舉人,或者有望中舉的便成了。
門房此前得了一封請帖,正當送來。
鳳娘從小丫頭手裡接過,恭敬的遞給陳老夫人。
兒子是當官的,幾乎每個月都有這種邀請,但今日的不太一樣,竟是靖甯侯府的,陳老夫人奇怪,拿遠了又看一眼才確定,將帖子置於案上,笑著道:「翊兒中舉那日,妳可記得掛於榜首的解元是誰?」
袁氏自然是知道的—— 沈溶。
這個人頗有意思,祖上幾代都是沙場英豪,屢立戰功,到了沈溶父親這一代,更是青出於藍,被封為靖甯侯,偏生到他身上喜文厭武,屢教不改。後來聖上發話,讓沈溶試一試,沒想到在今年科舉一鳴驚人,中了解元。
一個半途改道的人,拔得頭籌,叫天下學子情何以堪?
只見沈溶赴鹿鳴宴,聖上親賜酒,年少得意。
「靖甯侯府是因何緣由邀請我們?」袁氏頗是歡喜,「靖甯侯夫人愛好清靜,多不露面,我記得好像還是兩年前在鐘靈寺遇見過一次。」
印象裡,靖甯侯夫人面如皎月,很是貌美,大概如此,她生的兒子不似靖甯侯那般英武,卻是有出塵的俊秀,也難怪會從文,實在想像不到這樣的年輕男人舞刀弄槍會是如何的光景。
陳老夫人回道:「說是賞菊。」
「是嗎?」袁氏疑惑,不過這總是好事兒。
「定然還請了別家的。」陳老夫人道:「當初沈公子中舉,他們沈家不曾擺宴慶賀,許是補一道吧。妳好好準備一下,我老婆子便不去了,都是年輕人。」
袁氏答應,起身告退。
看著案上燙金的帖子,陳老夫人眉頭微微的擰了起來。
韃靼犯境,聖上派遣靖甯侯駐守宣府,浮山縣便在其轄下,而附近有座軍事重鎮。聽聞沈溶因去探望父親,在宣府得遇某位大儒,便一直留在那裡了,直到科考才回京,該不會是因為……陳老夫人搖搖頭,又好笑起來,覺得自己定是想多了。
「拿些燕窩,」陳老夫人吩咐鳳娘,「叫廚房每日熬了送與他們吃,尤其是大姑娘,讓卷兒、彩雲好好伺候,另外少爺身邊,幾個小廝妳也好好叮囑,別以為是浮山來的就輕慢了,那可是我的親孫子,稍有個差池,他們都跑不了。」
鳳娘連連點頭。
雖然大老爺不在了,可那是老夫人親生的兒子,孫子孫女繼承了血脈,哪裡會有不看重的。
走出正房,她打點了下,等廚房做了燕窩出來便親自端去呂氏那裡。


許是精心照顧,這兩天呂氏的氣色不錯,在陳家又好吃好住的,陳瑩心情也跟著歡快起來,今日對鏡梳妝,將陳靜送的胭脂拿出來用了。
卷兒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鄉下來的姑娘她原本不屑,生怕沒有好的前程,而今看了又看,越發覺得陳瑩生得秀美無雙,心想以後未必就差了,再說自己也不能換主子,還不如盡心一些呢。
她挑選衣裙,一件件都是簇新,讓鋪子趕製的,可見老夫人是把這孫女兒放在心上的,絲毫不比那兩個差。
她殷勤的把衣裙放到主子跟前。
櫻桃紅的襖子,蜜合色棉裙,都繡了精緻的花兒,陳瑩愛不釋手,笑一笑道:「真好看呢,不過在家中穿未免隆重了些。」
「哪裡是家中。」外面傳來活潑的聲音,陳敏高聲道:「我們要去靖甯侯府做客呢。」
陳瑩一怔,卷兒也吃了一驚。
因為呂氏要養病,他們住的地方比較僻靜,陳老夫人特地叮囑過,閒雜人等莫進,故而這兩日卷兒就像被隔絕在這裡,什麼消息都沒有聽到。
陳敏快步的走進來,催促陳瑩,「堂姊快些將衣服換了,等會兒我們就要去坐馬車了。」
「妳呀,急什麼呢。」隨後進來的陳靜好笑道:「一驚一乍的,嚇到堂姊。」
「怎麼會嚇到,她又不是豆腐做的,我是擔心晚了,剛才娘不是也說了,叫我們來接堂姊……」
姊妹倆說的話,陳瑩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看著鏡中的臉,她忽然拿起眉筆,仔細的描了一描,描到一半又放下來,沈溶說過他母親喜歡素雅的東西,這樣自己是不是不該濃妝豔抹,清清爽爽的才好呢?
她用帕子擦了,想一想,索性將臉上才敷的粉也一下子去了個乾淨。
這個舉動著實奇怪,陳敏道:「堂姊,妳不喜歡這胭脂嗎?」
是陳靜送的,陳瑩臉一紅,連忙解釋,「不是呢,是我選的衣裙頗是素淡。」
她起身,從山水紋圓角櫃子裡拿出件鶯黃繡玉蘭的短襖、海青色百褶裙,比剛才卷兒挑的素多了,花紋簡單,只有寥寥幾處,顏色也不是那麼的深。
陳靜看了看,只當陳瑩是初到京都,不想招搖,故而如此低調,她笑道:「今日多是盛裝打扮的,不過妳喜歡也罷了。」
這姑娘真是善解人意,陳瑩並不想騙她,可她與沈溶的事情怎麼好向外人說道呢?也只能藏在心裡了。
因要出去,陳瑩去向呂氏道別。
看女兒春風滿面,呂氏心裡清楚怎麼回事兒,可話到嘴邊終究說不出口,沈家顯赫,沈溶又如此出眾,門不當戶不對,此事多半艱難,然而女兒像是認準了,她不忍心潑冷水,或許沈家長輩宅心仁厚?
拉著陳瑩的手,她好半晌後道:「妳人生地不熟的,可要跟緊了靜兒。」
「娘,瞧您說的,好像我會迷路一樣。」陳瑩搖手撒嬌,「您快些好了,到時候我們帶佑兒去街上好好看一看。」
呂氏笑著點點頭。
第三章 偷偷相會
三個小姑娘坐了一輛馬車。
街上熱鬧,時不時的便有吆喝聲傳來,又有各種的氣味、馬蹄聲……隔著厚厚的車簾,都能感受到一種繁華。
年幼時,因為知道祖母、叔父住在京都,她常常問父親,他們什麼時候也能去?可父親從來都沒有回答,鄰居們偶爾也會取笑,說她叔父都在京都當官了,父親怎麼還在賣油,怎麼還不去京都呢?
京都……
這個地方,在她的心裡已經存在了好多年,然而一直到父親去世,一直過了那麼久,她才有機會見到,陳瑩心想:如今既然在這裡了,將來便要永遠的住在京都!
車輪聲轂轆,碾在街道上,很快就被周圍的喧囂遮蓋,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退避到一邊,外面也安靜下來。
陳敏奇怪,問車夫。
車夫小聲道:「豫王出行。」語氣極為的敬畏。
也不怪如此,當今梁國皇帝雖是趙軒,然世人皆道這一半江山都是豫王府的,可見蕭家的勢力,且蕭家又出了一位皇后,端坐鳳位多年,蕭家地位穩如鐵壁。
聽到是王府,陳靜不由屏息,可陳敏卻露出憤憤不平的樣子道—— 
「竟是這個人!實在可惡,劉姊姊已經夠好看的了,又得皇后娘娘喜歡,偏生被他羞辱,嫌棄容貌!我倒想看看,他自個兒生得什麼樣子呢,還想娶個仙女不成?」
「妹妹……」陳靜大驚,連忙阻止。
陳敏坐在中間,不敢拉陳靜身邊的車簾,卻是伸出手扯了另一頭的。
蕭隱常年在外領兵打仗,鮮少回京,對此人陳敏是只聞名聲不知樣貌,又年幼性直,不管不顧的便是要看一看。
街道上一片肅靜,誰都是低頭的,可近旁一輛馬車卻突然間有些動靜,青色的簾子後露出了刻著靈芝紋的木窗,有位姑娘臨窗而坐,朱唇雲鬢,仙姿玉色。
蕭隱眉頭略挑,勒住了馬韁。
窗後的陳瑩驚到了,她剛才壓根沒有聽身側姊妹兩人的對話,只在想稍後見到靖甯侯夫人該如何表現,又在想沈溶,想他到底是怎麼同他父母說的,就在這時,車內一陣大亮,她見到一個男人騎在駿馬上,穿著沉綠色的錦袍,本能的便是將簾子拉起來擋住了自己的臉。
耳邊傳來陳靜的訓斥,「敏兒,妳怎麼如此沒有規矩!」
做壞事的小姑娘嘻嘻一笑,「不過看一看有什麼,哼,也不過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
陳靜哭笑不得。
陳瑩回過神來,詢問道:「剛才那人是誰,當真是嚇人。」
雖然沒看清全貌,可不知為何,光是見到那身形,就能感覺到衣袍中蘊含的氣勢,好像雷霆一樣,她當時一點都不敢細看。
「是豫王。」陳敏笑起來,「堂姊妳在走神嗎?我們剛才都說過了呀。我告訴妳,這豫王蕭隱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陳靜額頭差些冒汗。
這個妹妹,口無遮攔,喜惡也分明,她喜歡劉姑娘,蕭隱不想娶就說人家不是好人,不過……此人不好惹是肯定的。
陳瑩「唔」一聲,聽是聽見了,但並沒有往心裡去。
京都權貴何其多,就算沒有遇到王爺,可能也會遇到公主皇子,這些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平日難以接觸,她很快就拋到了腦後。
又行了會兒,馬車在靖甯侯府的二門處停下來。
好像很熱鬧,就是在門口都有不少的聲音,應該都是今日來的客人,陳瑩有點緊張,她畢竟一直生活在浮山縣,對於京都並不瞭解,也不知這裡的人都是如何來往交際的。她在浮山時,年少時與那些小姑娘或是去街上閒遊,或是去山腳踏青,這裡,定是不同吧?
陳瑩跟隨姊妹倆從馬車中而下,將將站定,便聽見一聲輕笑—— 
「靜妹妹,敏妹妹,妳們總算來了,我可是等了會兒了。」
正是陳敏口中的劉姊姊劉雲珍。
陳敏心裡歡喜,一頭就撲過去,「可是把我想死了,妳好幾日都沒有出門,今兒我們要多說說話。」
一個姑娘家被男人嫌棄,自然是受不了會氣一陣子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陳靜對這個妹妹也是沒轍了,與劉雲珍道:「劉姑娘,這是我堂姊陳瑩。」
「是嗎?」劉雲珍好像現在才看到,目光一瞥,稍一點頭便當是見過了,又與陳敏道:「我帶了一個小玩意兒,等會兒送給妳。」
「什麼東西?」
「是玉積閣造的琉璃塔。」
陳敏好奇,追著問,劉雲珍又說起別的,全是京都時興的東西,陳瑩根本插不上嘴,她垂眸站著,臉微微發紅。
在劉雲珍看來,這樣很是難堪了,她想到母親說的話—— 「妳表哥被個鄉下姑娘迷了魂……」剛才她一眼就看到了陳瑩,那身裝扮毫不起眼,甚至是有些太過素淨,然而她不得不承認,陳瑩是少見的妍麗。
「真是對不住,我見到敏妹妹便高興,竟是忘了妳……」她這時才與陳瑩說話。
把人撂一邊冷落,像故意的,陳瑩是不悅,陳靜還好,怕尷尬與她搭話兩句,陳敏卻興致盎然的只顧著聽劉雲珍說話,這小丫頭當真沒心沒肺,完全忘了她這堂姊,不過才九歲的孩子苛求什麼?陳瑩嫣然一笑,「沒什麼,我也聽得很有意思呢。」
她才不要顯得小肚雞腸,那劉雲珍她又不認識,氣歸氣,並不想計較,她可是有更想見的人,哪裡有時間跟這種人浪費力氣。
只當這是苦笑,劉雲珍略略揚眉,還想再激一激陳瑩,便問道:「妳是從哪裡來的?」
陳敏搶著道:「宣府的浮山。」
「真是巧了。」劉雲珍笑道:「我表哥在宣府待過幾年呢,就是不知他可曾去過浮山。」
表哥?
陳瑩耳朵自然豎直了。
劉雲珍突然說這話恐怕是有什麼用意的,難道她的表哥是沈溶不成?可沈溶從來沒有提過他有一位表妹呀。想到這裡,陳瑩的嘴角一翹,沈溶不說,肯定是從來沒有在意過的,這劉雲珍絲毫沒有分量,也不知她自己可知?
陳瑩都有些想笑了,淡淡道:「是嗎?」一點兒都沒有好奇。
後面的話,劉雲珍沒法再提了,她總不能主動說表哥是沈溶,這樣有點奇怪。
心裡不禁對陳瑩不滿起來,覺得她這個人實在是木訥,都說到這裡了,怎麼不能再問問?這種人也不知表哥怎麼看上的,難道是因為她的臉嗎?
腦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劉雲珍猛地捏緊了帕子。
丟過一次臉,她一定要找回場子來,這天下的男人又不是就只有他豫王蕭隱了!
掃了一眼等在身側的丫鬟們,劉雲珍道:「還不在前面引路?」儼然是靖甯侯府半個主子。
陳瑩看在眼裡,仍是不動聲色,反正她是不會主動提起沈溶的。
袁氏坐了另外的馬車,此時才到,擔心兩個女兒,她快步走過來,見到劉雲珍就笑了,「劉姑娘妳在倒是好了,敏兒,妳可不要貪玩走遠了,跟著妳劉姊姊。」
小女兒最是調皮,故而她要叮囑,又因劉雲珍與沈家沾親帶故,頗是熟悉沈家,便是要陳敏聽她的話。
兩家平日裡往來就多,劉雲珍笑道:「您放心吧。」
一行人往暖閣而去。
深秋有涼意,已經是用得到炭火了。
陳瑩一邊走一邊微微打量,比起陳家來,靖甯侯府更是富麗堂皇,園子裡樓臺亭榭,花樹錯落,匠心獨運。聽沈溶說,這侯府原是前朝的寧王府,因他父親立下戰功被封靖甯侯,聖上才賜下來的,怪不得如此大氣。
前方人影幢幢,陸續走入閣內,袁氏自小生在京都,早就慣與達官貴人打交道,但今日不一樣,大女兒年方十四,正覓良緣,她與多數夫人一樣,都欣賞沈溶這樣的佳婿,不禁回頭打量陳靜,早上送去的新裙衫穿在身上,清秀嫻靜,當真是出色。
然而目光一側,便瞧見陳瑩。
也不知這人兒是如何長的,像是畫的,竟是難以形容的麗色。
袁氏突然生出一些後悔將陳瑩帶過來的心思,這侄女兒才來京都,便不出門,又有哪個在意呢?但這念頭轉瞬就消失了,再如何,她的相公可是陳懷安,這侄女兒可憐是沒有父親的。
搖一搖頭,袁氏當先走入暖閣。
滿眼皆是女眷,陳瑩跟在她身後,遇到一個人便得笑一笑,到了後來,粉腮都酸了,但她也只是笑,並不在意別人什麼目光,什麼心思,一心只期盼看到靖甯侯夫人。
「靜兒,妳們快些來見過靖甯侯夫人。」袁氏終於領她們前去。
靖甯侯夫人正同一位賓客說笑呢,聞言轉過頭來,她花容月貌,聲音也輕柔,「我們同在京都,卻是鮮少見面,妳這兩位女兒真是可人。」說話間,目光落在陳瑩臉上,似笑非笑。
袁氏忙道:「這是我侄女兒陳瑩,前兩日才從宣府過來,她不是京都人士,若有不當之處還望夫人海涵呢。」
聽到這話,陳瑩有點兒不高興,她雖沒有女夫子教,可一般的禮儀哪裡學不來?怎麼會不當呢。這般想著,臉上就有些發紅,嘴角卻揚著,掛著淡淡的笑。
靖甯侯夫人再看一眼,仍覺得漂亮,心想沈溶一從宣府回來,便提起這個姑娘,想要娶她……如今瞧見,果真是個美人兒,裝扮如此素雅,都掩不住好顏色,莫說好好打扮了,難怪兒子動心,這等年紀,血氣方剛的,哪裡受得了誘惑?
她笑一笑,「我瞧妳這侄女兒應是聰明人,不必擔心。」
聽到這話,劉雲珍心裡咯噔一聲,仔細觀察靖甯侯夫人,一點兒沒瞧出討厭的神色,也沒有給下馬威,難道她是覺得陳瑩不錯嗎?可這陳瑩什麼身分,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要不是因她二叔陳懷安,便是京都她都沒有法子來,別提還進靖甯侯府賞菊了!
「雲珍,有些姑娘已經去外面了,妳領三位陳姑娘一同去吧,要是冷,便坐在廊下,叫人端炭火盆子來,知道嗎?」靖甯侯夫人叮囑。
靖甯侯夫人姓蔣,哥哥蔣震申娶了劉家的姑娘,便是劉雲珍的姨母,算是遠一些的表親,不過也是常見面的,靖甯侯夫人便喚她小名。
聽起來很是親暱,劉雲珍朝陳瑩瞄一眼,甜甜答應一聲,領她三人出去。
夫人們留在此處說話。
靖甯侯夫人應酬一陣覺得疲乏,回到內室歇一歇,有個男人突然挑簾進來,將她嚇一跳,抬頭看是親哥哥蔣震申,輕拍下胸口道:「你真是的,當這裡自個兒家了!有什麼事情嗎?」
蔣震申坐下來笑,說道:「我沒事就不能來看妳?妳可是我的親妹妹。」
當初妹妹要嫁給沈石,他還有點不悅,沒想到沈石卻是個厲害人物,做了侯爺,他們蔣家都跟著沾了光,不過妹妹也不差,給沈石生個了好兒子,人中龍鳳,便是聖上都很喜歡,沈石批評沈溶的時候,聖上還幫著說話呢。
「妳剛才瞧見溶兒的心上人了嗎?」蔣震申道。
靖甯侯夫人斜睨他一眼,不說話。
「妳這兒子哪裡都好,就是人太單純。」蔣震申也不繞彎子,大剌剌坐下來道:「年輕人沒見過世面,去次宣府就被一個姑娘迷了眼睛,可惜了,要陳懷安的千金也就罷了,偏偏是……」
「我又有什麼辦法?」靖甯侯夫人無奈道:「他心裡喜歡。」
「雲珍比她差嗎?」蔣震申輕哼一聲,「親上加親多好。」
劉雲珍是挺聰明的,會討皇后歡心,不過也是被人當槍使,皇后拿來試一試蕭隱,結果就被拒了,弄得顏面無存。靖甯侯夫人心想:豫王不要的,難道要硬塞給她兒子?別說什麼親上加親的好聽話,她是不會要的,兒子定然也看不上。
「他急著讓我看一眼陳大姑娘,我只好派了帖子,宴請眾家賞菊。」靖甯侯夫人輕歎一聲,捏捏額頭,覺得發緊,「那姑娘是好看,不信你自己瞧去。」
比劉雲珍是高了一截了,就好比牡丹與杜鵑,一目了然。
蔣震申有點著急,「難道妳真要同意不成?我聽說那姑娘從小長在浮山的,僻陋山野能養出什麼好的來?只怕沒有規矩,這種人說難聽些,憑著張臉也只是當妾室的命。」
「陳懷安的侄女兒……你說當妾室?」靖甯侯夫人一笑。
京都草根出身的官員不少,可像陳懷安這樣,一路順暢的稀有,不只有個閣老扶持,還得聖上信賴,不飛黃騰達都難,就算是哥哥敢公然與陳懷安作對嗎?便是她夫君靖甯侯,也得給幾分面子的。
蔣震申被噎住了,面色難看,有回好友央求辦樁事兒,他自信滿滿,在陳懷安面前提了幾句滿心以為對方會答應,結果碰了硬石頭,著實丟臉。他半晌才道:「那妳是想成全溶兒了嗎?」
靖甯侯夫人幽幽道:「我又有什麼辦法?」
見她翻來覆去就這一句話,蔣震申心裡惱火,猛地站起來,心想:她沒有辦法,他有得是辦法!


百花中,菊花算是品種多的,劉雲珍領她們賞花,看到了便一一解說。
陳敏聽得津津有味,陳瑩暗想,這劉雲珍能得陳敏喜歡,大概是因為見識頗多吧,瞧她說起花兒來如數家珍,許是下過不少功夫的,像她就不知道這些了。
雖然父親教她識文斷字,可到底讀得淺薄,後來也就同弟弟一樣,念他私塾裡教的一些書,總之讀書這方面是不成的,所以她也喜歡沈溶的博學多才……
想到這個人,陳瑩抬頭看,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見到呢?
迎面有幾個小丫頭走過來,手裡端著茶水瓜果,劉雲珍便要她們停下來,一起在旁邊的亭子裡吃些東西,誰料其中一個丫頭不知怎麼走路的,將玉盤擦著陳瑩的袖子走過去,糕點的餡兒立時黏在她的袖子上,一團豔麗的紅色。
許是豆沙餡兒,陳敏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呼道:「妳弄髒我堂姊的衣服了!」
劉雲珍也是「哎呀」一聲。
侯府的奴婢居然這麼不小心?陳瑩看向那丫頭,同時覺得掌心裡多了一樣東西,小丫頭朝她眨眼睛,很是狡黠。
毫不相識的人,居然有這種動作,陳瑩假裝整理袖子,展開紙卷一看,竟是那人寫的,她忙攏攏衣袖道:「小事兒,我去清洗一下便無妨了。」
「妳真是不像話。」劉雲珍訓斥那丫鬟道:「等會兒我稟了夫人,必要責罰妳,妳先領陳姑娘去打理吧。」
那小丫頭低頭答應。
陳瑩隨她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竹林幽幽,白牆黑瓦,周圍一個下人都沒有,臨近小院門口,這時又不知從哪裡走出一個小丫頭,端不穩東西,將盆盆罐罐摔了一地。
陳瑩連忙吩咐卷兒、彩雲,「妳們快去幫她一下,我進去洗洗便出來了。」
兩個奴婢得令。
小丫頭進來便轉身將門關上,領著陳瑩往裡頭走,經過一道狹長的甬道,只見盡頭站著一個年輕男人,穿著寶藍色錦袍,背對著她們。
他的手負在身後,手指潔白又修長。
看一眼,小丫頭的心就跳,這世上,光個背影便叫人動心的,也只有這個人。
然而陳瑩見得多了,輕哼一聲,「做賊似的,你若無話說,我可要走了。」
最好聽的聲音莫過於此,耳朵都發癢,沈溶一下轉過身來,修眉俊目,卓爾不群,輕聲笑道:「見妳賞花都無心,必是想著誰,我如妳願,還不好嗎?」
居然被他瞧見了,他躲在哪裡的?陳瑩臉一下紅了。
沈溶最喜歡她害羞的樣子,她也容易臉紅,如同飲了酒,雲蒸霞蔚。
幾步走過來,他去牽她的手,「我一直想不到法子見妳,便是去陳家,也沒有機會,只好央求母親……妳好像瘦了些,令堂身體還好嗎?」
「請了回春堂的馬大夫,說是無礙。」陳瑩看到小丫頭還沒有走,手縮了縮。
其實沈溶已經很是君子了,兩人相識三年,他最多也就碰過她的手,從來沒有過分的舉動,不過她也不願意,出身不高也就罷了,不想再讓人看低。
手掙脫了藏在袖子裡,她瞄一眼那丫頭,「你不怕被人看見我還怕呢,我等會兒就要走了。」
「雙環不會說出去的,不然我就不讓她做這件事了。」沈溶長話短說,示意那丫頭退避之後道:「我已告知母親,很快便會上門去提親的。」
要是可以,他是恨不得明日就去,可終身大事馬虎不得,母親雖然答應,父親有些固執,初初一聽便是不肯,到底是侯府,父親的要求高了些。只是,在他看來,陳瑩除了身世差了點,哪裡比不上京都的姑娘呢?
情人眼裡出西施,什麼都好。他目光灼灼。
陳瑩臉更紅了,好像朵盛開的芍藥。
「你們侯府如此顯赫,當真可行?」她是有些懷疑的。
「妳見過母親了吧?」
「嗯。」她點點頭,靖甯侯夫人的態度倒不像討厭她,可是人心難測,便是一家人,有時候都看不清楚。
猜出她的憂慮,沈溶笑道:「妳不要擔心,一切都有我呢,妳只需在家裡等著,陪著令堂身體養好,妳自己也歇一歇。」他頓一頓,「妳叔父待妳好嗎?」
語氣裡極為關切,陳瑩的心一暖。
在她陷入危難的時候,是沈溶救了她免於被人欺負,她現在最信任的人就是他,至於叔父……父親去世之後,他們孤兒寡母,除了得些京都來的銀子,便什麼都沒有了,家裡少個男人,有些下作的人來挑事,唯有母親去頂著。
手指輕輕握了握,陳瑩道:「談不上好不好,不過有個住的地方。」
沈溶眉頭一擰,「難道……」
她搖搖頭,「也不至於欺負我們,叔父如今這等身分呢。」
堂堂吏部左侍郎,是不至於做得難看的,更何況他在外還有個好名聲,總不會去為難自己的大嫂、侄子侄女兒。沈溶稍放下心來,又盯著她看,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夠。
怕自己的兩個丫鬟收拾好碗碟來尋她,陳瑩道:「我真的要走了,不然她們著急回頭去稟告嬸娘,怕是不好。」
「也罷。」沈溶偷偷見她,已經是不合規矩,姑娘家最要緊的還是名聲,雖然不捨得,也只能放她走,沉聲道:「妳等著我就是。」
一句話已經包含所有的意思,陳瑩嫣然一笑,轉身去找那丫頭。
洗去袖子上的汙漬,兩人這才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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