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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141501-E141502

《奸臣的沖喜新娘》全2冊

  • 出版日期:2023/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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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坑人系統,即便山無稜、天地合,
她都不敢與這狗奸臣絕了……

沈千濯:娘子總愛對我上下其手,想必愛極我了。
紀青菱呵呵兩聲,心道:我是愛你,但更愛小命。


紀青菱自認天底下沒有如她這般勤勤懇懇的沖喜新娘了,
畢竟她遇上一個坑人的系統,生死和大奸臣兼她的新婚丈夫沈千濯綁定,
他活,她便活,他死,她再不願意也得跟著死……
為了自個兒的小命,她活出了和原主不一樣的命運,
明明是奉命來刺殺他的,卻把沈千濯跟祖宗一樣捧著哄著,
偶爾揩他一點小油、吃他一點小豆腐,努力吸收死氣延長生命週期,
偏生這行徑惹得他十分不耐,言語間不給她面子就罷了,
歸寧日還放她鴿子,讓她被原主家人恥笑,回府後還被惡奴刁難,
他不幫著她討公道,還逼她女扮男裝進國子監讀書,
她再三抗議卻被屢屢鎮壓,最後只好含淚入學,
不想上學第一天就遇到了一個除了臉,哪哪都跟他很像的人,
系統甚至偵測到這位賈兄也擁有死氣……
水墨青花,文學生,喜歡在平淡的生活中追求天馬行空的想像。
最大的夢想是像筆下的人物一樣穿越時空,看一眼統一六國的始皇帝,賞一曲公孫大娘動四方的劍舞,與李杜飲酒作詩,同衛霍馳騁沙場。
閒時慣與二三好友相聚,松花釀酒,春水煎茶,夜裡,獨享一人之樂,遙望天上星河,彷彿那裡是時空的歸宿,低下頭,墨香陣陣,拾筆繼續譜寫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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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腳踩大反派
「呵,誰派妳來的?」
鳳冠霞帔,紅帳春宵。
昏黃閃爍的燭光中,紀青菱喘息著睜開眼,面前是一個陌生的英俊男人,生得五官凌厲,俊美無雙,長及腰的髮鋪陳在枕邊,像一朵綻放的蓮花。
他身上穿著一件大紅色喜袍,反襯得皮膚蒼白毫無血色,嘴唇略顯乾澀,讓人無端想像沾濕後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若是平常,紀青菱或許會調笑幾句,此刻她只是默默無語地低垂下眼眸 ——自己身上也是同款紅色長袍。
更奇怪的是,她的一隻腳正踩在男人胸口。
這是哪,他是誰,發生了什麼?
紀青菱有點懵,她沒有回答男人的話,只是環顧著四周,古風古色的房子,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紅色的裝飾,對面的窗戶和牆壁上甚至貼著兩張囍字,怎麼看都有點類似古人成親的婚房。
心臟忍不住狂跳,下一秒,她聽到被自己踩在腳下的男人再次開口,語氣狠戾 ——
「紀青菱,說出妳的主子是誰,否則我定讓妳死無全屍!」
紀青菱:「……」
等等,她是不是誤入什麼精神病院了,還有這臺詞怎麼這麼熟悉?
窗外大雨滂沱,時有雷光閃動,紀青菱突然感覺雙腿發軟,纖細白嫩的雙手背在身後,正握著一把匕首。
不,準確的說,是「原身」偷握的匕首。
因為就在男人開口前一秒,她腦海中突然多出一部分屬於別人的記憶,這些記憶和她曾經看過的一本書中,某個下場淒慘的女配一模一樣。
書是甜寵文,全文都在講身為庶女的女主如何被男主寵愛,紀青菱穿越成女主的嫡姊,一個戀愛腦女配,因為愛慕男主,甘願代替庶妹嫁給反派奸臣沖喜,並聽從男主的要求刺殺奸臣,最後卻死於奸臣手下。
紀青菱記得,女配死的時間就是在成親當晚,因為行動失敗,被奸臣用袖箭刺穿喉嚨。
如今,疑似奸臣的男人正被自己踩在腳下,像條案板上的魚般任人宰割。
書中說 ——反派沈千濯被仇家暗算,身中劇毒,手不能握,腿不能行
紀青菱開始顫抖了,她剛才分明看見那袖子底下有亮光一閃而過,而女配原本的下場就是被「手不能握」的沈千濯給刺死的!
想到這,紀青菱有點想哭,平白無故穿書便罷了,為什麼給她的是地獄式開局啊!
「怎麼,不願意?」見紀青菱搖頭,躺在床上的沈千濯勾起一個可怕的笑容。
作為書中最大的反派,沈千濯此刻除了起伏的胸膛,身體其他地方都不能動,這是毒性發作的表現,但紀青菱知道他已經獲得了右手的掌握權,只要她敢動,死的便是她。
如果在這裡死掉,能回去現實世界嗎?
紀青菱不敢賭,她在現實中雖然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直播主,但生活有滋有味,父母身體康健,家裡還養著一隻可愛的哈士奇,如今靈魂突然穿越,也不知道身體是什麼情況,萬一成為植物人,狗還有狗糧吃,就是父母不知要多麼擔心……
哎,算了,她搖搖頭,將愁緒搖散,當務之急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思考回家的事情。
紀青菱整理好思緒,朝沈千濯露出一個裝傻的笑容 ——原身平日裡向來孤傲,此刻露出這般表情,雖蠢了點,卻多出點兒人氣。
「沈……夫君在說些什麼,人家聽不懂呢。」
紅唇輕啟,語氣嬌柔,若忽略那隻踩人的腳和藏在身後的匕首,或許更有說服力。
紀青菱自己也注意到了,掩耳盜鈴地將腳收回,可喜袍寬大蓬鬆,使她險些絆倒。
見狀,沈千濯厭惡地皺眉,他的身體越發羸弱,半天的時間,除了右手,其他地方依然無力……不過有右手就足夠了。
在衣物遮擋下,沈千濯悄無聲息地扣住袖箭的按鈕。
餘光中注意到這一切的紀青菱頓時頭皮發麻,電光石火間,她靈光一閃,忽然又將腳放了回去。
玉足不染纖塵,潔白似霜,指蓋圓潤可愛,上面塗著鳳仙花的汁水,粉粉嫩嫩的,只見它如同靈動的魚兒挑開沈千濯的衣領,鑽進其中,輕輕點在他的胸膛上。
隔著一層單薄的褻衣,兩人體溫相觸,腳尖就勢曖昧地畫圈圈。
「那個……」紀青菱緊張地快吐了,但為了活命,還是硬著頭皮問:「春宵苦短,夫君要親一下嗎?」
說完,她紅著臉眼神閃躲起來,如果有地洞,她絕對會立刻鑽進去,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如此丟臉過。最後乾脆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做什麼奸臣也會懷疑她,倒不如咬定自己只是想完成沖喜的「任務」。
果不其然,沈千濯停住了袖中的動作。
他似乎有些震驚,一雙星目盯著面前的女人,露出隱隱不屑,這是覺得直接殺人不盡興,準備換種更陰險的招數?
他嘴角揚起一抹冷嘲,做好在她動手前一刻按下袖箭的準備,誰知接下來紀青菱做的事情打了個他措手不及。
只見她紅著臉騎到他的腰間,嬌羞道:「雖然不知道夫君為何誤會,但我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一邊說著一邊閉上眼低頭。
沈千濯瞳孔微縮,猛地避開,那個吻便落到了臉頰上,觸感像麵團似的柔軟,與此同時耳邊響起女人遺憾的輕歎聲 ——
「哎呀,親歪了。」
沈千濯臉色變得鐵青,可他的右胳膊被女人死死抱住,動彈不得,他咬牙切齒道:「紀青菱,妳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紀青菱察覺到了沈千濯身體的緊繃,明明之前都不害怕,現在反而緊張起來。
她記得書中這位反派奸臣至死身邊都沒有女人,聯想中毒一事,怕是身體被毒藥摧毀,那方面的功能不行了。
紀青菱屬於典型的欺軟怕硬,得知沈千濯有心無力,右胳膊又被自己制止住,恐懼稍微減輕,甚至為了演的真實點,她故意貼在他身上,「娘說我是嫁過來給夫君沖喜的,沖喜需要脫掉衣裳,夫君放心,雖然你不能動,但我可以替你脫!」
然後開始扒拉沈千濯的喜袍,當然,用的是另外一隻手。
紀青菱看起來瘦到像張紙,動作卻不知輕重,且舉止孟浪粗鄙,一點也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眼見衣裳要被褪去,沈千濯終於忍無可忍,大喊道:「遺風!」
話音剛落,房梁上便飛下一黑影,紀青菱感覺後脖頸被人扼住,一轉眼,整個人滾到了地上。
「嘶 ——」
屁股摔了個敦實,疼得她倒吸口氣,轉而怒瞪罪魁禍首。
不知何時,床邊站著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紀青菱聽到沈千濯叫他「遺風」,她想了想才記起這人是誰。
遺風是沈千濯養的一名死侍,後期沈千濯被男主圍困,正是他一人擋下十幾人,用性命換取了主子的逃脫。
看書的時候紀青菱就覺得他傻,現在更是覺得這人腦子有問題。
從遺風出現的時機來看,他一直躲在房梁上……呸!果然是反派,連洞房花燭都需要侍衛近身保護。
「大人。」遺風對紀青菱的殺人目光視若無睹,他將衣衫大開的沈千濯半扶起,像往常一般說:「屬下去將她處置掉。」
喂!不要以為你蒙住嘴我就聽不到!
她怒瞪著遺風,椎心泣血的倒打一耙,「你這奴才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今晚是我和夫君大喜的日子,耽誤了良辰,若夫君病情加重,誰能擔待得起!」
遺風言簡意賅地道:「妳是細作,沖喜沒用。」
雖不知道她是如何騙過其他人,但想來擁有「貴命」的紀家小姐已經遭遇意外。
紀青菱當然不承認,那是原身想做的事情,不是她。
「證據呢?沒有證據就是汙衊!」
遺風看了沈千濯一眼,見他並未阻止便繼續道:「我聽到妳用腳踢大人。」
他雖藏於暗處,但並未看不該看的東西,一切僅僅憑藉耳力,且大人說過,只要不叫他,他就不用出現。
聞言紀青菱悄悄鬆了口氣,還好匕首的事情沒被發現,否則都不知道怎麼解釋。
「那不叫踢。」她眼珠子轉了轉,故意道:「哎,看你這個樣子,還沒有成親吧?」
遺風不說話了,紀青菱一看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書中反派奸臣不僅自己不近女色,身邊的手下同樣如此,簡直就是一個和尚廟。
「這話不應該讓我一嬌弱女子來說,但既然你誤會……咳,其實那不是踢,而是夫妻間的情趣。」
觀音娘娘在上,原諒信女為了保命說善意的謊言。
她半低下頭,耳尖因為撒謊微微泛紅,落到其他人眼中則是女子的嬌羞,遺風一怔,目光移到自家大人裸露的胸口。
「咳咳……」
沈千濯本來在看紀青菱的狼狽,陡然察覺到遺風的視線,氣得捂著帕子咳嗽起來。
紀青菱眸光微閃,上前道:「夫君不要為了一個奴才生氣,把他攆出去就是了。」
「咳,滾!」沈千濯避開胳膊,眼底的厭惡有如實質,「把她給我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能放出來!」
遺風道:「是。」
「唉唉唉,夫君,夫君我們還沒有洞房呢,我娘說要洞房才能沖喜,沖喜後夫君的身體才會好……」
遺風帶走了賣力表演的紀青菱,吵鬧的聲音遠去,沈千濯揉了揉額角,身心疲憊地倚在床邊。
太醫說的沒錯,解不了毒,他的身子會越來越差,可突然間,他怔住了,目光緩慢落到自己抬起的胳膊上,剛才他好像用的是左手……
另一邊,紀青菱被拎到其他院子,藉著電閃雷鳴,隱約看出院中有一種滿荷花的池塘。
她被鎖在屋中,透過門縫確定遺風已經離開,自己暫時沒有了生命危險,這才摸索著爬到床上。
她太累了,從穿越過來到逃脫奸臣的虎口,短短半個時辰彷彿過去幾年,後背都出了一身冷汗,如今夜雨一淋,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可惜條件不允許沐浴,她只好脫掉外面的濕衣,囫圇躺下。
帷幔低垂,被子軟糯溫和,甚至還有皂角的香味,即便心中惶恐不安,可在這樣的環境下紀青菱依然擋不住睏倦,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


雨過天晴,窗外陽光大亮,院子有人走動。
紀青菱起床拍了拍門,房門還鎖著,但外面的人大概被叮囑過,根本不理會她。
閒來無事便在房間裡四處溜達,紀青菱找到一面銅鏡,透過鏡子她看到了原身的長相,瓊鼻瑤唇,內斂端莊,一副姣好的容顏,除了氣質,竟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
這讓她懷疑,寫書的作者不會認識她吧?可隨即便搖了搖頭,將這個可能性搖走。
原身雖然嫁過來沖喜,但她的身分其實是一個五品官員的嫡女,出於這點,哪怕沈千濯對她有所懷疑,也暫時不能取她性命,不過這不代表自己很安全,反派之所以是反派,就是因為他們心狠手辣,不幹人事,只要在沈府一天,她的性命就懸掛在刀尖。
丫鬟在打掃院子,因為沒有人,說起話來無所顧忌,紀青菱趴在門上,聽到她們在談論沈千濯。
「今早早膳,爺夾了十三口。」
「這麼多!太醫不是說爺的身體已經被毒毀壞,活不過半年?」
「噓!小點聲,妳不想活了嗎?」丫鬟驚叫,後者也嚇出一身冷汗,連連道歉。
房間裡,紀青菱聽得咋舌,看來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害怕沈千濯。
她繼續聽,前一個丫鬟道:「別不信,是爺身邊的秀姊姊親口和我說的。看來這沖喜還是有用的,可能那位的八字真的貴重,一沖就把爺身上的邪氣給沖散了。」
「啊……既然如此,那她為什麼被關起來?」
「這……」她一個打掃丫鬟,哪裡知道主子房內之事?好半天才憋出一個看似可能的理由,「估計是她長得醜吧。」
妳一個胸都沒有的丫頭片子,說誰醜呢?
紀青菱氣得眼睛都瞪大了,不過很快,她就意識到另外一件事情 ——沖喜有用?
也就是說,那奸臣昨晚被她踩了幾腳後居然轉危為安,食量大增!
紀青菱愣住了,可她分明記得,新婚之夜,書中的沈千濯雖然擊斃原身,但也因爭鬥元氣大傷,若不是遇到來京的神醫恐怕會提前死亡。
如今神醫還未到京城,他怎麼就突然變好了?
紀青菱想不明白,她將耳朵貼到門板,想要聽的更仔細些,可惜直到丫鬟掃完地,兩人也未談到神醫。
如此只當是沈千濯迴光返照,畢竟書中的內容不能作假。
院子漸漸寂靜,時有鳥雀來往逗樂,紀青菱餓得腹中饑鳴,門打不開,人叫不動,她哭喪著臉坐到床上,心想沈千濯那個奸臣,不會是想餓死我吧?
這非她空穴來風,實是原書中便有這樣的事情。
反派奸臣的貼身大丫鬟秀兒偷拿廚房剩菜補貼家裡,被發現後,沈千濯只冷笑著說了一句,「既然妳覺得府裡虧欠妳吃食,那便餓死好了。」
連多年的主僕情誼沈千濯都瞧不上,更何況她這個沒有感情、甚至被懷疑的新娘子。
說不定就是覺得直接死太便宜她,故意關起來,要活活餓死她!
在內心把沈千濯暴打一萬遍後,紀青菱心想這樣不行,她得趕緊逃走,想著想著,目光便落到緊閉的後窗。
晌午過後,遺風出現了,紀青菱此時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看見他後立刻道:「我餓了,要吃飯。」
遺風置若罔聞,他走進來,道:「大人讓我把紀姑娘落下的東西送來。」
「嗯,什麼東西?」紀青菱疑惑,原身有什麼東西落在反派那兒嗎?
只見遺風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放到桌上,因為過於用力,還震得茶水蕩出幾滴。
他道:「水寒是名劍,以紀家的身分怕是傾家蕩產才能獲得,大人說,如此貴重的匕首還是請紀姑娘保管好,切勿隨處亂丟。」
那一瞬間她沒有繃住,臉上露出絲微驚慌的表情,完了完了,她把這東西給忘了!
名曰「水寒」的匕首樣式古樸,刀柄雕刻著暗沉的花紋,刀鋒寒如冰雪,就在昨晚,她把它扔到了床尾,如今再見面,它反射著冷光,彷彿在嘲笑她的無知和可憐。
「大人還說,紀姑娘家傳來消息,三日後可歸寧。」
其實遺風已經暗地裡去紀家走了一趟,眼前這女人的確是紀家的嫡女紀青菱,不存在被人替換,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和暗地裡查到的消息有些不同。
任遺風怎麼想也猜不到替換的不是人,而是內裡的靈魂換了。
紀青菱想,紀家傳消息是假,來打聽她是否活著才是真,畢竟刺殺失敗後,沈千濯絕對不會留下她,她頓時欲哭無淚,原身真是害慘她。
「這個匕首,我可以向夫君解釋……」
「大人沒有時間。」遺風心如鐵石,拒絕了紀青菱的請求,目光落到窗臺的灰塵上,眸光微閃,像是不經意解釋了一句,「皇上讓大人去國子監調查案件,紀姑娘如果想解釋,得等到明天。」
紀青菱擦了擦眼角,懂事道:「明天也好,那你可千萬別忘了告訴夫君。」
遺風應了一聲,走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將門上鎖。
小院恢復寂寥,紀青菱垂頭坐在榻前,原本是美人垂淚梨花帶雨,待人離開後,她忽然將手帕拿開,面上哪裡有什麼淚水,分明是一臉狡黠。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窗戶旁,在遺風來之前,她已經將窗戶撬開大半,如今只需要再撬幾下就能打開窗戶從這裡逃走。
雖然是穿書,但紀青菱並不想按照劇情走,送親生女兒沖喜的家人,和只知道壓榨原身的心上人男主,以及隨時都會取她性命的反派,哪一個她也不願扯上關係。
紀青菱打包好原身戴的各種金簪子、金首飾,以及那柄據說很值錢的匕首,由於喜袍厚重繁瑣,她彎腰將裙襬繫住,推開窗戶,明媚的陽光照得她眼睛瞇起。
費力翻越窗臺,雙腳落地的那一刻,她深深吸了口氣,這才是自由的味道!
紀青菱不知是該感謝還是慶幸沈千濯的輕視,門口沒有人看守,方便了她行動,她回憶著昨晚的路,慢慢找到院落的出處。
只不過走到那汪種滿荷花的池塘時,碰到了一個穿著戎裝男人,好在紀青菱反應快,在對方看見她之前身子一閃躲到假山後。
男人果然沒有看見,大概有什麼急事,他從假山前匆匆而過,紀青菱等他走後才出來,望著男人離開的方向,心中升起一絲好奇,因那人打扮穿著並非普通侍衛。
書中的沈千濯權勢滔天,深受皇上信任,實際為人陰險奸詐,與朝中每一個臣子都不和,如今看來,說不定都是些表面不和。
紀青菱雖然好奇,但這點好奇不足以讓她去冒險,她沒有從正門走,而是繞過花園,悄悄到達後牆的位置。
一牆之外便是熱鬧的街道,人聲鼎沸,以後她就要在那裡開始新的生活!
紀青菱奮力爬上院中的松樹,暢想著美好未來,臉上揚起笑容,可接著往下看,視線落到牆頭到地面的高度,笑容頓時僵住。
怎、怎麼這般高?
爬的時候沒有感覺,如今才發現這後院的牆高得離譜,大約三米餘,沒有松樹借力,直接跳下去會摔傷吧?
滿心激動變成擔憂,紀青菱輕蹙秀眉,遺風說沈千濯去國子監調查案件,眼下已近黃昏,沈千濯隨時都有可能回來。
咬咬牙,心想不就是三米嗎,她可以慢慢爬下去,總之要趁沈千濯回來之前逃走,到時候天大地大,她憑藉著先進的知識和見識,完全可以一邊瀟灑自在的生活,一邊尋找返回現代的辦法!
叮,檢測到沈千濯只剩兩日生命,所以與沈千濯綁定的宿主也只剩下兩日生命。
突然間,像是回答她,紀青菱腦海中出現一個奶聲奶氣的童音,嚇得她手一抖,差點直接掉下去。
誰在說話?
小孩子聲音再次出現,我是浮屠系統,妳可以叫我屠屠。
浮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紀青菱懵了,她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小孩子,你現在在哪裡?還有剛才說我只剩兩天時間,是什麼意思啊?
宿主看不見屠屠哦,因為屠屠在宿主的精神世界裡,宿主穿越過來後不小心與沈千濯綁定共生,只要一方死亡,另外一方也會死亡,如今沈千濯只剩下兩天的時間。
所以她即便逃走,也有可能在逃走的路上就掛了?這也太坑人吧!
宿主不要擔心,屠屠可以幫妳。察覺到紀青菱低沉的情緒,屠屠主動開口。
於是紀青菱問 ——怎麼幫,可以把我們兩個解除綁定嗎?
屠屠有些心虛,一經綁定,不能解開。
那或者有什麼藥,可以把沈千濯徹底治療好?
屠屠不是藥物系統,沒有藥。
紀青菱怒了 ——這不行那不行,你除了能搞死我還能做什麼!
屠屠被凶得委屈巴巴的,它當初是看紀青菱長得漂亮,脾氣又好才選擇她,沒想到宿主其實是個會凶小孩子的暴躁大人,它怕紀青菱嫌棄自己,連忙表示 ——屠屠可以吸收死氣,只要把沈千濯身上的死氣全部吸收,宿主和他都不會死啦。
吸收死氣?聽起來就奇奇怪怪。
她問:沈千濯的死氣是多少?
屠屠奶聲奶氣地道:九百九十九。
九百九十九還不死,她只能說是反派光環太強大,必須奮鬥到最後一集嗎?
深吸一口,紀青菱已經明白了系統的意思,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得先幫沈千濯吸收死氣,為了能夠回家,她不得不接受現實。
好吧,你告訴我那個死氣要怎麼吸收。
只要像昨晚一樣,宿主碰到沈千濯,屠屠就可以吸收了。
紀青菱忽然想起丫鬟的話,恍然大悟。
所以是因為你吸收了死氣,沈千濯今天才會食慾大增?
沒錯,沈千濯本來快要死了,就是因為宿主的親親他才能多活兩天。
好吧,沒想到還真是自己沖喜的作用。
屠屠打了個哈欠,綁定宿主已經耗費它許多能量,昨晚吸收的那點死氣只能讓它開機一小會兒,需要省著用。
宿主記得儘快去找沈千濯吸收死氣哦。說完後,它便進入休眠狀態。
徒留紀青菱趴在牆頭上,遙望寬廣的街道,為自己即將逝去的自由悲哀。
半晌,她認命地轉身往回爬,誰知剛抱住樹幹,底下就出現一道陰冷的聲音 ——
「菱娘這是準備去哪呢?」
紀青菱身子僵住,緩慢垂頭,見坐在輪椅上的沈千濯正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第二章 壽命倒數計時
「嗨,好巧,你也來看風景呀。」
紀青菱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她抱住樹幹,姿勢豪邁如同一隻無尾熊,當然,古人沒有見過無尾熊,只覺得她粗鄙無禮,半分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
遺風就站在沈千濯後面,見狀,那種違和感又出現了,他餘光看向沈千濯,果然見自家大人正瞇著眼眸,像荒野中盯上獵物的野狼,而獵物則是趴在樹上的紀家嫡女。
沈千濯用舌尖舔了一下後槽牙,他身上沉寂著一層冷意,臉色蒼白無血,雖然有反派光環,但九百九十九的死氣讓他虛弱無力,整個人慵懶地倚靠在輪椅上,挑眉道:「看風景還需要帶行李?」
看風景當然不需要帶行李,但是逃跑需要啊!
紀青菱心中吶喊,表面上瞪著無辜的大眼睛,原本打算出去後將行李當掉賣錢,眼下倒成了她逃跑的物證。
不過紀青菱是誰?半隻腳邁進演藝圈的直播主,當年為了賺錢,曾接過十幾部劇的女N號,演技早已經磨練出來了。
她顫顫巍巍地從樹上爬下來,拍打掉喜袍上的灰塵,款款走到沈千濯面前,結果還未靠近就被制止了。
「妳就站在那。」
紀青菱一陣無語,搞得她好像是什麼髒東西似的,「夫君誤會了,這不是行李,而是送給夫君的禮物,菱兒怕忘記所以一直隨身攜帶。」
她說起謊來一臉認真,沈千濯想,如果不是他讓遺風調開芙蓉院的下人,怕是也會被這女人給騙了吧?
他眼底劃過暗芒,背後之人雖躲藏得深,但今早紀家派人前來打探的行為卻無異於打草驚蛇,讓他斷定此事與紀家脫不了干係,而紀青菱必定會有第二次行刺。
至於紀青菱是自願的還是傀儡,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區別,反正都會變成死人。
紀青菱不知道沈千濯想弄死她,否則定會氣得跳腳。
此刻,她正在解扣,因為走的匆忙,她把行李繫了一個死扣,解起來非常費勁,但她不著急,一邊解一邊思考系統的話。
想要接觸沈千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書中描寫說他為人多疑、警惕心高,哪怕是中毒後導致腿不能行、手不能握,身邊也只准許遺風和秀兒兩人照顧。
昨夜的接觸只能算她歪打正著,尤其現在沈千濯對自己已經有了警惕,再想得手可就不容易了。
或許等會兒,她可以通過送禮物,神不知鬼不覺地摸摸小手……
「還沒好?」沈千濯語氣不耐。
「好了好了。」紀青菱回過神,隨手從行李中掏了一把,「喏,這些都是菱兒仔細挑選,準備送給夫君的禮物。」
看著她遞過來的一枚鳳簪、兩枚桃花簪,和一對小巧玲瓏的耳墜,沈千濯勾起一個陰冷的笑,「什麼意思,妳讓我戴女人的首飾?」
「哎呀,夫君不要誤會人家啊。」紀青菱嬌聲抱怨,「這是純金的,能賣錢。」
沈千濯:「……」
見他不感興趣,紀青菱又掏出兩個質地光滑的玉鐲,「夫君如果不喜歡金的,菱兒這裡還有玉的。」
「也不喜歡?那紅寶石、珊瑚的耳釘?別看它模樣小,其實是這裡面最貴重的……」
「啊!還有這個!」說話間,紀青菱從行李中掏出一把沒有刀鞘的匕首。
見狀,遺風猛地拔出長劍,「大人小心!」
不用他說,沈千濯也控制著輪椅後退,他早就猜測到紀青菱會動手,眼皮掀起,以為會看到紀青菱原形畢露的樣子,誰知對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驚慌的後退,「遺風,你,你做什麼!」
白皙的脖子上壓著一柄薄劍,紀青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顫抖地道:「我、我只是想把匕首送給夫君,你們不是說,這把匕首很貴嗎?」
「送給我?」沈千濯的表情未發生改變,不知是否相信。
「真的!實話跟夫君說吧,這把匕首才是人家送給夫君的禮物,不過第一次見面,菱兒臉皮薄,只能裝作不小心遺落,沒想到鬧了笑話,讓遺風給送回去了。」紀青菱句句情深義重,說罷,她還紅了臉,做極了小女兒姿態。
連遺風聽著都有些被說服了,沈千濯卻還是面無表情。
見狀,這讓紀青菱心中打鼓,懷疑他是不是醫學上說的面癱。
過了好久,久到紀青菱以為自己今天要和沈千濯同歸於盡時,他終於開口了,「遺風,放下。」
紀青菱頓時鬆了口氣,只這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然嚇出一身冷汗。
不過還不能徹底放鬆,因為沈千濯又朝她伸出右手,「拿來。」
紀青菱眨了眨眼睛,意識到這正是吸收死氣的好時機,她伸出纖細的手,兩人靠近的那一刻,狀似不經意地用指尖撓了撓沈千濯寬大的手心。
碰到了、碰到了!紀青菱在內心呼喊系統 ——屠屠,你快點吸收!
結果沒吸多少,下一瞬就被重重甩開,沈千濯道:「紀青菱,別耍什麼其他心思,擺清自己的位置,妳只是紀家送來沖喜的!」
她以為用這種小把戲就能勾引到自己?呵,可笑至極。
紀青菱連忙低頭認錯,「對不起夫君,菱兒下次會注意。」呸,你手鑲金子了嗎?摳都不讓摳。
然後她悄悄地問屠屠 ——剛才吸收了多少?
屠屠奶聲奶氣道:吸收了一個死氣,沈千濯的生命延長兩個時辰,請宿主再接再厲!
居然才兩個時辰,紀青菱有些遺憾,早知道她就死皮賴臉多碰一會兒了。
匕首送出去後,其他東西自然無用,她準備拿回來。沒辦法,口袋裡身無分文,這些首飾怕是她全部家當,然而在她動手的前一刻,沈千濯忽然抬手一指,遺風便先一步將其他首飾全部收起。
「雖然菱娘擺不清自己的位置,但這些卻是菱娘的一片心意,為夫會好好珍藏。」
紀青菱:「……」啊啊啊 ——狗奸臣!


太陽落山之前,沈府的大丫鬟秀兒找過來,她給沈千濯行了一禮,「爺,要用晚膳嗎?」
一旁,已經一天未進食的紀青菱聽到秀兒的話後眼睛都亮了。
自己若乖乖回去那院子,說不定還要被關起來斷食,不如跟著去蹭飯,雖然說後者比較危險,可真到不得已時,她就將系統的存在說出來,到時候以沈千濯多疑的性格,絕對會猶豫要不要殺了她。
想到這,紀青菱忍不住為自己點讚,她這個領先幾百年的腦子果然非常有用,於是在秀兒推著沈千濯離開前,她忙厚著臉皮跟上去。
用膳的地方在孤星院,這座院子的風格從名字就表現得淋漓盡致,清冷,孤寂,來往下人沉默寡言,皆低著頭,腳步匆匆。
上次來是在晚上,光線昏暗,到處都是大紅色的裝飾,紀青菱並沒有注意什麼,如今再來才感覺有些不適。
這裡像一座牢籠,鎖著裡面的人出不去,同樣也鎖住外面的人進不來,怪不得沈千濯性格古怪,住在這樣的地方,就是沒病也得憋出病來。
不過緊接著,待看到滿桌子的美食後,紀青菱這點兒不適頓時消散。
她錯了,如果能每天都吃到大餐,那她寧願有病!
七八個貌美丫鬟依次端著托盤上菜,等沈千濯落坐,紀青菱也迫不及待坐下來,她還記得自己的身分,是嫁進來沖喜的新娘,於是坐到了男人的右手邊,方便一會兒幫忙夾菜。
空氣中的香味勾起紀青菱的饞蟲,奈何旁邊的主人一點兒也不著急,她等了半天實在等不住了,乾脆起身舀了一碗海帶湯遞給沈千濯,柔聲說道:「我娘說,飯前先喝湯利於腸胃消化,夫君嘗一嘗。」
秀兒見狀不禁蹙起眉,新夫人難道不知道爺每次用餐前需要試毒?做出這種事情,爺定然會懲罰她……
想到這,秀兒有些不忍心,正要上去提醒,就見紀青菱又舀起一碗湯,毫不猶豫就喝起來,看得秀兒渾身一震。
竟然是親自試毒!
早間她得知爺的身體因為沖喜而好轉,心中對素未謀面的紀青菱有些好奇,如今見她不僅容貌驚豔,更是一副菩薩心腸,頓時心生好感。
紀青菱可不知道秀兒的想法,她嘗了一口蝦仁豆腐海帶湯,鮮美的口味讓她雙眼濕潤,嗚嗚嗚,簡直太好喝了!
海帶軟糯,蝦仁Q彈,再咬一口浸滿汁水的老豆腐,剛一入口,三者的精華就在舌尖炸開,滿嘴留香。
她很快喝完一碗,舒服得直歎氣,餓了一天的肚子終於變得暖洋洋,準備再舀一碗時,發現旁邊的沈千濯還未動呢。
「怎麼了?這個海帶湯很好喝的,你看,我都喝完啦。」
聞言,沈千濯面色古怪,這女人是真蠢還是裝蠢?
紀青菱卻誤會了,以為他是毒性發作雙手又不能動了,出於對飯票的討好,她湊近了些,親手舀了一勺湯送至他嘴邊,「那菱兒親自餵夫君,啊 ——」
沈千濯緊皺著眉頭,因為靠得近,他能聞到紀青菱身上屬於女人的獨特香氣,甜而不膩,像春日裡的花蜜。
他啞著嗓子道:「不用,妳離我遠點。」
「啊?可是照顧夫君是人家的責任啊。」她把勺子貼到沈千濯唇上,男人的唇很好看,唇形單薄,唇珠飽滿,偏淡的唇色因為勺子的壓迫微微泛紅,十足男色惑人。
紀青菱沒忍住臉紅了,說實話,拋開性格三觀,能和這麼一個帥哥成親,她絕對賺到。
沈千濯垂眸,他看到紀青菱通紅的雙臉,兩個耳尖像桃花點著胭脂,含苞欲放,又如黃昏天際的火燒雲,彷彿下一瞬就能滴下血來。
她這是在……害羞?
沈千濯蹙眉,半晌後心中忍不住嗤笑一聲。
那薄情的眼眸裡透露著清醒,他想著,這次派來的細作比較聰明,若非知道她的身分,還真以為她對自己有多麼著迷呢。
「夫君怎麼不吃,是嫌燙嗎?」
見沈千濯遲遲不張嘴,紀青菱疑惑地歪頭,她將勺子收回,放置唇邊吹了吹,海帶湯的熱氣被吹散,屬於湯的鮮美味便飄了出來。
「好了,這樣就不熱了。」
「哎呀,等一下。」
忽然,她再次停下來,指著沈千濯的臉笑道:「夫君臉上沾了東西,讓菱兒給你擦掉。」說著,她伸出手指,眼見就要碰到沈千濯的臉了……
「啪」的一聲,骨節分明的大手將紀青菱的手拍開,力道之大,使得她白皙的手背立刻發紅。
「滾!」沈千濯厭惡地往後仰,明知道他討厭被女人碰,這個女人還無時不刻不想噁心他,轉頭看向秀兒,「還愣著做什麼?」
「奴婢該死!」秀兒反應回神,連忙走過來。
她伺候得久了,知道主子的各種情況,哪怕是夾菜也得離他有半步距離。
目睹這一切的紀青菱:「……」這狗奸臣是有恐女症吧?
她生氣問系統,剛才吸收了多少死氣?
屠屠聽不懂女孩子們的話,非常實在地說:宿主剛才沒有碰到哦。
紀青菱:「……」
一旁,注意到紀青菱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沈千濯心中隱隱生起一絲快感,不過別人派來的細作罷了,何必做出為他好的假象?而且他也不需要這些虛偽自私的女人的關心。
紀青菱在沈千濯那兒碰了壁,明白他是真的警惕,怕是今日之內無法再接觸了。
雖然很急迫,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之後她開始自顧自享用美食,肥而不膩的紅燒肉、鮮美的清蒸鯉魚……每一道都讓她無暇他顧,只盯著桌上的菜,吃得心情愉快。
反而是拒絕餵飯的沈千濯總時不時地往旁邊看一眼,見紀青菱並未被影響,心情有些奇怪。
不知不覺間,他也吃了許多飯菜,回神後,難得有飽腹之感,算一算竟是比早上吃的都要多。

大概是因為送了禮物,回去的時候,紀青菱沒有再被關起來。
臨走前她告訴沈千濯,匕首是自己的庶妹送的,至於她的庶妹紀青蘭又是從何處得到這麼一把削鐵如泥的名劍,就讓沈千濯自己去查吧。
哼,誰讓他打她,她可是很記仇的。
沒過一會兒,前院送來兩個小丫鬟,說是照顧她的起居。
紀青菱把兩人叫到面前,「妳們叫什麼名字?」
高一點的那位丫鬟比較穩重,「回夫人,奴婢荷花。」
「奴婢荷葉。」圓臉小姑娘聲音俏俏地回答,「請夫人給奴婢賜新名。」
「不用,這兩個名字挺應景的。」紀青菱搖搖頭,無意與沈千濯的人有過多牽扯,說不定這兩個丫鬟就是派來監視她的。
之後她委婉地向兩人打聽了一下沈府的情況。
原書是一個甜寵文,劇情多圍繞男女主之間的戀愛展開,許多細節都未描寫,比如身為書中最大反派的沈千濯的家裡情況,看完整本書後她都沒有什麼印象。
可惜兩個丫鬟也並不清楚,只知道沈府目前的主子只有一個,至於沈千濯的爹娘和其他家人……荷花搖搖頭,她並未見過。
「說起來,柳家二姑娘倒是來過幾次,不過爺都不在。」荷葉語氣歡快,看起來,她對那個柳二小姐觀感不錯。
荷花未想到荷葉會這般說,嚇得連忙拉了拉她的衣袖。
荷葉這個蠢蛋,怎麼能在新進門的夫人面前說其他女人呢!
紀青菱怔了怔,並沒有生氣,「妳們說的難道是柳棠?」
「夫人認識柳小姐?」
紀青菱點點頭,含糊道:「我在閨中時拜讀過柳小姐的詩詞。」
這話自然是假的,但足以騙過荷花、荷葉。
柳棠是除了女主紀青蘭外,書中另一位出眾的女性角色,她不僅才華橫溢、飽讀詩書,而且容貌端莊、氣質淡雅,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與之相比,女主紀青蘭的長相只能算小家碧玉,甚至還比不上嫡姊紀青菱。
紀青菱從原身的記憶中得知,原主一直偷學柳棠的妝容打扮,或者說全京城的女子都在效仿,然而她們二者並不是一樣的美,導致原主最後學成四不像。
紀青菱暗自搖頭,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自己的長相,原主的美外放張揚,身材也更婀娜多姿,與其學著做那高嶺之花,不如扎根泥土,綻放屬於自己的牡丹香。
「柳小姐來府裡可是有事?」
荷葉剛要開口,被旁邊的荷花拉了一把,「回夫人,柳小姐只來過兩次,因為撿到了爺的東西,且每次都未進來,只在門外將東西交還。」
「哦,原來是這樣。」聞言,紀青菱不再感興趣,她就說嘛,一個書中總共沒有描寫幾句的才女,應該和大反派沒什麼交集。
打發了兩個丫鬟下去,紀青菱便洗洗睡了。
她穿著丫鬟送來的新衣裳,一個人躺到寬大的床鋪上,荷花還拿來一瓶香香的膏狀物,聞了聞,有點像桃花。
系統忍不住問:宿主,妳不去找沈千濯嗎?
找他做什麼?
紀青菱一邊回答,一邊用手抹了一小塊香膏,擦到身上,皮膚立刻變得又滑又嫩。
唔,還不錯,感覺和後世的身體乳液沒有多少差別。
屠屠著急道:沈千濯的死氣還有九百九十八,生命卻只剩兩天三小時,如果不快點,宿主和他就都要死掉啦。
嗯,我知道,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去找他。紀青菱一改之前態度,變得不慌不急,她甚至反過來勸說屠屠,你也看到了沈千濯現在對我非常戒備,晚上去找他只會讓他更加的懷疑。
可是……
屠屠。
突然,紀青菱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她問:為什麼我感覺你比我更在意這件事情?
聞言,屠屠嚇得打了個奶嗝,啊?沒有哦,我只是擔心宿主的安危。
是嗎?可是我剛才想清楚了,覺得死掉也無所謂,反正在這裡也是孤苦一人,與其這樣,還不如死一死,說不定就能回去呢。
不行的,死了就是真的死了,精神會灰飛煙滅,不能再回去了。屠屠想也沒想就說道。
白羅帳內,紀青菱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涼薄,果然,系統是知道的。
她一時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覺,有悲有喜,甚至有點點期望,停頓片刻,接下來的話便順理成章。
所以……如果我沒有猜錯,相對我而言,你更需要吸收死氣吧?
這只是一個猜測,沒想到屠屠卻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咪,瞬間跳了起來。妳、妳怎麼知道?
話出口就見紀青菱露出一個得逞的微笑,它頓覺被欺騙了,哎呀!宿主好壞壞,居然欺負它一個小娃娃!
既然已經詐出來,紀青菱心中便有了籌碼,她換了個姿勢,像高高在上的女皇。
說吧,看在我們合作過兩次的分上,給你一個主動交代的機會。
屠屠囁嚅道:如果不交代呢?
不交代?嗯……那我就不去吸收死氣。
啊呀,人類真可怕!被扼住命脈的屠屠只能將自己的目的說出來。
我想要死氣補充能量,只要妳幫我吸收死氣,等我補充完能量就可以破開時空送妳回家。
誰知紀青菱居然搖搖頭,這不是一定的嗎?
那一刻,屠屠突然明白了其他大人系統說的「人類狡猾」是什麼意思,可憐它一出生就被丟到其他世界,身上能量全部耗盡不說,還綁定了一個可怕的宿主。
咬咬不存在的小牙,屠屠沮喪道:只要宿主能幫我吸收死氣,屠屠可以用其中一部分死氣讓妳變美。
紀青菱挑眉,我還需要變美?
屠屠一噎,它有點兒後悔當時綁定時看臉了。
不一樣的,屠屠可以幫宿主從內裡改變體質,做到真正的吹彈可破,類似於修仙的洗髓伐骨。
唔,聽起來還不錯。
恰此時,紀青菱擦完香膏,整個人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她吹滅蠟燭,躺在床上閉眼休憩。
等了許久沒有等到答案,屠屠心下惶然,它它它……難道要永遠關機嗎?
那個,宿主還要吸收死氣嗎?
明天。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響起紀青菱帶著鼻音的話,瞬間,屠屠緊張的小心臟落回原處。
哈哈,果然它沒有選錯宿主呢!
第三章 國子監查案
紀青菱說到做到,第二天在芙蓉院用完早飯,她換了一件水綠色長裙,讓荷花幫忙梳了一個簡單的婦人髮髻。
原本對方打算給她畫京城最近流行的「柳棠妝」,但被紀青菱拒絕了,她自己畫了妝容,比起柳棠妝更為適合她的五官。
走到孤星院,沈千濯正好出來,只見他坐在輪椅上,兩條大長腿頗是委屈的蜷縮著,不知遺風向他說了些什麼,他眉目間戾氣沉積,周身氣勢讓人退避三舍。
紀青菱卻彷彿沒有看見似的,笑容款款地走過去,「夫君這是去哪啊,能不能帶上菱兒?」
輪椅停下,沈千濯涼涼地抬起眼皮,待看到女人的模樣後不禁瞇起眼睛。
洗去那一臉厚厚的粉,露出來的皮膚更為白嫩,十六七的年紀,羊脂白玉,一雙杏眼凝沉如水,含情脈脈。
「夫君怎麼這樣看人家呀。」紀青菱紅了臉,雙手扭捏地攪弄衣袖,她大著膽子問:「夫君喜歡菱兒這樣打扮嗎?」
要是喜歡,她不介意彼此來個擁抱!
沈千濯不屑地移開目光,哼了聲,「醜死了。」
饒是紀青菱,聽到這話也沒有維持住笑容,她瞪了一眼輪椅上的沈千濯,小聲嘟囔道:「反正比你這個不能走路的好看!」
「妳說什麼?」
「菱兒說夫君貌比潘安、顏如宋玉,自然看不上我這種蒲柳之姿。」
沈千濯皺眉,這女人還真是……孟浪。他哼了聲,道:「遺風,我們走。」
「唉唉唉,夫君也帶我去吧。」眼看兩人要走,紀青菱連忙拋開私人恩怨,繞到輪椅前擋住去路,她今天的死氣還沒有吸到呢。
見狀,遺風忍不住道:「大人是去辦案。」妳一個女子跟著去豈不是搗亂?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紀青菱挺了挺胸膛,硬聲道:「我雖然不會辦案,但可以做其他事情啊。夫君身體尚未康健還要替皇上辦事,時間長了肯定會感到勞累,我可以隨行照顧夫君。」
遺風又道:「此事關係重大,說不定會很危險……」
「那我更應該去了。」紀青菱打斷遺風的話,難道她比一個中毒的「殘疾人」還要累贅嗎?轉身朝著輪椅上的男人撒嬌,「夫君,你就帶人家去吧……」
紀青菱婉轉悠揚的聲音,讓和尚廟裡最忠誠的一位和尚遺風打了個哆嗦,但他到底是奴才,無法干涉紀青菱這半個主子的想法,不過他心想,無妨,大人肯定會反對的。
「紀青菱。」
果然沒過多久,如遺風所料般,沈千濯開口了。
他左手摩挲著輪椅的扶手,從今早開始,恢復知覺的左手又開始麻痺,他只能不斷練習,使之保持靈活狀態,他意味不明地道:「妳想去國子監?」
紀青菱點頭,睜眼說瞎話地道:「菱兒心疼夫君,想去照顧夫君。」
「哼,滿嘴謊話!」
聽到她的回答,沈千濯反而冷笑起來,是想照顧他還是準備去私會某人?真當他是傻子啊。
他心中戾氣橫生,雖說他對紀青菱沒有任何感情,但不代表他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去和別的男人見面……想起遺風調查的資訊,這位紀家嫡女的心上人如今就在國子監求學。
另一邊,紀青菱一臉懵,怎麼了,她不就是想跟著去國子監順便吸吸死氣,而且這件事情對狗奸臣百利無一害,怎麼突然罵她呢?
紀青菱有些委屈,紅潤的唇微噘著,「夫君不讓菱兒去直說便是,何必冤枉人家?」她非常有自尊地轉身便走,一直走出孤星院,到了沒有人看見的地方她才停下來,狡黠一笑。
不讓她跟著,她可以自己偷偷去啊。
紀青菱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的穿著,她需要先找一身不起眼的衣裳換了才行。


國子監是國家最高的官辦學府,接收的學生多為貴族子弟,其中也有他族來京人士,比如男主姬綏就是樊國留在楚國的質子。
女主紀青蘭雖為庶女,卻是紀老爺心愛之人的女兒,深受紀老爺疼愛,憑藉這個身分,她女扮男裝進入國子監讀書,在這裡邂逅了男主,然後展開了一場你儂我儂的愛情故事。
當初看這段劇情的時候,紀青菱就非常疑惑,國子監的檢查系統這麼薄弱?連一個五品官員有沒有兒子都查不出來,簡直沒有邏輯!
好吧,無腦甜文是不需要邏輯的,即便之後女主身分暴露,皇上震怒,也在親爹、心上人,和一群國子監青年才俊的求情下化險為夷。
晌午的太陽又熱又亮,正值散學,成群結隊的學子從課堂出來,他們或相談甚歡,或步履匆匆……紀青菱穿著一件荷花找來的下人衣服,混在來給自家主子送飯的小廝中,纖細的身材和矮小的個頭,像是被主家苛刻的奴才。
時不時有人用可憐的目光打量她,一開始,紀青菱還以為是自己暴露了,直到有人湊過來問:「你是哪家的?看著有點眼生。」
紀青菱壓低嗓音,將書中男主拉出來當擋箭牌,「我是姬家的,今兒第一次來。」
「原來如此,我家少爺和姬公子還是好友呢。」小廝把這句話理解成紀青菱是從別處剛調到姬綏身邊的。他拍拍紀青菱的肩膀,「你小子運氣不錯,跟著姬公子,前途一片光明。」
紀青菱撇撇嘴,心中想的卻是沈千濯,就一個大反派能有什麼好前途,「別提了,其實我連飯都吃不飽。」
「這……姬公子貴為樊國皇子,居然剋扣下人飯食?」
「哎,你不懂,有些人越富越摳……不過他不是摳,就是單純壞。」紀青菱抱怨,更重要的沈千濯不讓她碰他,沒有辦法吸收死氣,「而且我懷疑他恐女!」
「呀 ——」那小廝嚇了一跳,瞇瞇眼瞪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程度,沒想到姬公子表面看起來高風亮節,背地裡居然是個斷袖,怪不得樊國會送他來做質子。
這樣一想,平日姬公子似乎就與同齋舍的紀公子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小廝眼珠子轉了轉,轉身和其他人耳語。
於是,等一向低調的男主姬綏和女扮男裝的紀青蘭出來時,破天荒地收穫了許多人的注視,尤其看向身材瘦小的紀青蘭的視線頗為意味深長。
七尺男兒,居然甘願雌伏於男人身下,簡直不知廉恥!
見狀,姬綏微微皺眉,稍稍錯步將紀青蘭擋在身後。
本以為只是錯覺,誰知接下來幾日都有相同的目光跟隨,等姬綏終於忍無可忍,拉住一個學子詢問時,時間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然後他得知了有人散播他是個不給下人吃飯、喜歡男人的偽君子。
氣得姬綏當場摔壞一塊上好的硯臺,而女扮男裝的女主,也因為害怕身分敗落而嚇得生了一場風寒。
此事姑且不論,回歸眼下。
散播「謠言」坑了一把男女主的的紀青菱,在當事人出現前已經轉移了地方。
滿朝文武,大楚的皇上唯獨信任沈司隸校尉,如今沈千濯被人暗害,身重劇毒,皇上依然差使人辦事,竟說不上是寵是害。
紀青菱避開人群,悄悄往藏書樓去。
三日前,皇宮遭遇刺客,徐貴妃為救聖駕而腹部受劍,引得龍顏大怒,派兵捉拿刺客。
官兵一路追到國子監,正待搜查,國子監的藏書樓突著大火。
這場大火幾乎毀掉了一半的珍貴書籍,眾人滅火後,在其間發現了一具已經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再一查,國子監中沒有人消失,屍體便確定為凶手。
沈千濯就是來調查此事的。
自古當皇上的都惜命,一日查不出幕後之人,皇位就坐得不舒服。
作為看過原著的「先知」,紀青菱知道此事和樊國有關,不過她也是來到國子監後才記起來這段劇情的。
實在不怪她,因為書中關於這段的劇情描寫是 ——女主因為死去的嫡姊和男主冷戰,明明兩人住在同個齋舍卻不說一句話,最後還是男主隱忍不住,在某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將女主按在國子監的假山上親,順帶目睹藏書樓著火經過。
既然需要辦案,肯定要去案發現場,紀青菱一路過去,遠遠見七八個人站在藏書樓前的空地上,她立刻找了一棵最寬的樹躲在後面遠目眺望,然後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鶴立雞群的沈千濯。
對方今日穿著絳紫色綾緞的官服,腰間佩玉飾,長髮挽於頭頂,戴一頂鵝帽,支著額頭,看起來不太舒服。
紀青菱抿了抿唇,死亡倒計時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時間,對沈千濯來說還有身體上的痛苦。
他現在應該很難受吧?
沈千濯的確很難受,對面那鬍鬚花白的國子監祭酒吵得他腦中嗡鳴。
「紀青嵐當晚一直在齋舍休息,其同窗姬綏可替他作證,沈大人怎能隨便冤枉人!」
「冤不冤枉可不是李祭酒你一句話能說的。」他實在受夠了,若不是朝廷一半以上的官員都是這老頭的學生,他早把人踢開了,沈千濯冷笑出聲,「遺風,去把紀青嵐和姬綏請來,本官要好好審問一下。」
「不行!」李祭酒怒道:「沒有聖旨,老夫絕對不會任由你迫害大楚的學子!」
可惜晚了,遺風早已經離開,年過半百的李祭酒差點被氣得背氣過去,連忙請求在場另一位武將,「王大人,煩請您走一趟,保護我國子監的學子!」
武將點點頭,施展輕功朝遺風離開的方向而去。
紀青菱在樹後看得跺腳,哎呀,老頭子你被騙了,這個武將她在沈府的時候見過,分明是和沈千濯一夥的!
「誰在那裡?」
沈千濯耳朵一動,忽然朝紀青菱的方向看過去。
剎那間,紀青菱嚇得捂住嘴巴,她將作亂的腳小心翼翼收回,狗奸臣怎麼這麼敏感?
「呵,沈大人莫不是產生幻覺。」李祭酒順著看過去,只見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哪裡有什麼人啊,他開始冷嘲熱諷,對這麼一個蒙惑皇上的奸臣,他可沒有什麼好觀感。
沈千濯沒有理會老頭子,他收回視線,一副若有所思,下一刻推動輪椅,「李祭酒,本官先行一步。」
國子監鄰郊而建,面積廣闊,除授課所用學堂、休息所用齋舍、後廚、藏書樓、先生的院落外,其餘空地都依照園林建造,碧水青山,叢林疊嶂,恰有一條河流從中穿過,每到夏季,溫度都比其他地方風涼。
換句話說,楚國的國子監就是一個另類的避暑地,連當今聖上都會在酷暑時候過來乘涼。
離開藏書樓,沈千濯讓手下推著輪椅,看似漫無目的,時常停下瞧一眼河裡的錦鯉,然後從胸前掏出一枚藥丸掰開餵魚。
等沈千濯餵完魚離開,紀青菱沒有忍住好奇心,悄悄走到河流旁,巨大的青石置放在岸邊,她扶住石頭,然後彎腰往水裡看。
原本河裡的錦鯉和金魚每次聽到腳步聲就非常有人性地聚集到岸邊搶食吃,結果現在,連魚影都沒了!
紀青菱大驚,都毒死了?
她不由得更靠近了些,河水清澈見底,水下長滿水草,表面泛著青綠色……那些錦鯉會不會被水草給遮住了呢?
「妳在做什麼?」
背後忽然響起一個低沉的男聲,把紀青菱嚇得渾身一顫,一不小心腳底打滑,整個人撲進了河裡。
「嘩啦!」
河裡濺起大片水花,本來消失的錦鯉這會兒又不知從哪兒出來,四處逃竄,還有一條慌不擇路地撞到紀青菱的腳腕上。
紀青菱:「……」有點疼。
「嗤。」
這時候,岸上的人發出一聲嗤笑。
紀青菱狼狽地抬頭,之前走在前面的沈千濯不知何時出現在面前,正臉色不善盯著她,意味深長道:「看來府裡的侍衛過得很悠閒。」
手下一臉慚愧,「屬下回去就懲罰他們!」
見狀,紀青菱不高興了,「明明是我厲害,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這樣說,妳是故意跟來?」
「當然。」紀青菱從河裡爬上岸,她自己也覺得丟臉,這麼大的人居然被嚇得掉進水中,但面上不能表現出來,「菱兒擔心相公,但相公不讓我跟著,菱兒只能偷偷自己來。」
因為落水,布鞋子被水浸濕,裙襬和褲腿也濕淋淋的貼在腿上,露出纖細的腳腕。
手下眼觀鼻鼻觀心,不敢亂看,沈千濯的視線倒是沒有任何躲閃,甚至看的時間有點久,把紀青菱看得不好意思了。
見鬼了,她怕什麼?
紀青菱攥起拳頭給自己打氣,她又不恐男,不需要怕他!
怪就……怪沈千濯視線太露骨,讓她覺得腳腕快灼燒出洞來。
雖然這樣想,實際上還是下意識後退,想要躲開他的視線。
注意到紀青菱的動作,沈千濯不屑地收回目光,他沒有讓手下將紀青菱綁回去,而是冷笑一聲,「既然妳這麼想照顧我,接下來就好好照顧。」
他抬起手,身後的手下恭敬退下,紀青菱連忙湊了上去,推輪椅好呀,她愛推輪椅,能從後面偷偷地觸碰!
隔著東西的觸碰沒有辦法吸收死氣,宿主必須要和沈千濯肌膚相親哦。
奶聲奶氣的浮屠系統「可愛」登場。
紀青菱伸出一半的手指忽然蜷起,半晌評價道:你好菜。
屠屠:嚶嚶嚶。
還有,肌膚相親不是這麼個用法,閒著也是閒著,我勸你趁機多讀點書。
屠屠:好的宿主。
「愣著做什麼,快走。」現實中,沈千濯不耐地敲了敲扶手。
深呼吸,忍住忍住,狗奸臣和自己是性命共生。
「呵呵,菱兒只是太開心了,接下來就要推,夫君可要坐好哦。」
「哪來這麼多廢話。」若是幕後之人知道派來的細作如此蠢笨,大概會悔不當初。
話音剛落,身子忽然往後仰去,沈千濯瞳孔微縮,猛地抓住兩側,「紀、青、菱!」
輪椅在石板路上跑得飛快,紀青菱開懷的笑聲從風裡傳來,「怎麼樣,感覺是不是很爽?」狗奸臣欺人太甚,嚇不死他!
沈千濯臉色漆黑,握著輪椅扶手的兩隻手手背青筋暴起,也不知是否太緊張,居然忘記叫旁邊的手下,「快停下!」
「就不!」岔路口,看著坎坷的石子路,紀青菱果斷轉彎。
輪椅如同翩飛的蝴蝶,顛簸出水浪的弧度,她「小人得志」地問:「夫君不是嫌慢嗎,這樣可夠快了?
「哎,別讓侍衛跟著,就我們二人還可以好好享受美景呢。哈哈哈哈,讓你整天凶巴巴!」
沈千濯一開始還緊張,後面感受著拍打在臉上的風,猛烈,嗆口,帶著青草、花香,和不知種在哪裡的橘葉的淡淡苦香。
自從雙腿失去知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體會了,身體不由得逐漸放鬆,到後面乾脆閉上了眼睛享受起來。
「哈哈,怎麼不、不說話了?」紀青菱的動作卻漸漸慢下來,畢竟原主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家小姐,身體素質差,此刻她白皙的額頭泌出汗珠,說話也斷斷續續的,「不會、是嚇、嚇到了吧?」
沈千濯勾了勾嘴角,語氣輕鬆,「再快一點。」
等等,怎麼感覺他很享受呢?
本來想耍人玩的紀青菱徹底懵了,侍衛沒有跟上來,四周環境變得陌生,她氣喘吁吁地將輪椅停在一座假山後,周圍種滿橘子樹,呼吸間,依稀可聞橘葉的清香。
「不跑了?」沈千濯面露鄙夷,「為夫還以為菱娘要化作雀鳥飛走呢。」
紀青菱被損得噎了噎,然後若無其事撒嬌道:「哎呀,夫君,開什麼玩笑?人家只、只是弱女子,跑不動。」胸脯劇烈起伏,話音帶著濃濃的喘息。
見狀,沈千濯眉頭擰死,這女人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樣子?
紀青菱也注意到了,不禁有些尷尬,於是等呼吸平穩,她才再次伸出手,只見白嫩嫩的掌心磨得通紅一片,說道:「你看,好疼呢,夫君給菱兒吹吹吧。」
雖然事與願違,但也算哄得男人開心,讓他幫自己吹吹手,到時候只要靠近,她就將手抬起來。
沈千濯冷漠地抬起胳膊。
紀青菱卻瞬間收回手,「算了算了,菱兒自己吹。」她可不想再被打。
休息片刻,侍衛依然遲遲未來。
紀青菱便問沈千濯:「接下來要往哪裡走?」
「妳問我?」
哦,她忘了,書中沈千濯的出身並不好,沒有上過國子監,「那……原路返回?」
沈千濯不置可否。
就在紀青菱給輪椅掉頭,準備走的時候,不遠處傳來兩個人的談話聲 ——
「青蘭,妳聽我解釋,我真的不喜歡妳姊姊!」
「不用說了,姊姊比我漂亮,姬郎喜歡她也是正常的。」話雖如此,聽語氣卻是滿懷痛苦與不捨。
「可她除了長相一無是處,青蘭,妳在我心中才是最動人的!」
這熟悉的名字……紀青菱一愣,隨即眼睛發亮 ——呀!這麼巧,居然碰到了男女主!
原本的劇情中兩人會因為原主的死亡吵架,因為自己穿過來後改動了一部分劇情,如今「紀青菱」未死,男女主的吵架原因應該也發生改變。
紀青菱腳步一頓,順勢推著輪椅到假山的另一側吃瓜。
兩人已經走到附近,矮個兒、做書生打扮的應該就是紀青蘭。她淚盈於睫,「可白雀分明見姊姊在出嫁前的夜裡去過你的房間。」
「沒錯,她是去過。」姬綏眸色深沉,「但我和她並沒有做什麼,青蘭,我姬綏愛的人是妳!」
嘖嘖嘖,真情表白啊,如果不是時機不允許,紀青菱就要給兩位鼓掌了。
書中的男主人設是沒有多少道德觀念的不受寵皇子,只有對女主才會露出溫情,對女主之外的女人,譬如女配紀青菱、才女柳棠,僅僅是利用。
看書的時候很爽,但現在她穿成了女配,只覺得男主的腦子有病。
一旁,沈千濯眸光閃了閃。
姬綏訴完衷情,紀青蘭哭得更厲害了,「真的嗎?」她不敢相信,姬郎那麼優秀,自己只是一個庶女,無才無貌,他怎麼會喜歡她?
姬綏直接用行動證明,他摟住紀青蘭親了上去。
假山後,終於等到名場面的紀青菱,激動地一腳踩斷了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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