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史館 首頁

分享
甜檸檬987

《恩客請自重》

  • 出版日期:2016/11/04
  • 瀏覽人次:7003
  • 定價:NT$ 200
  • 優惠價:NT$ 158
試 閱
世人都說,他繼位天莊家主後,浮躁衝動的性子沒了不說,
如今沉穩內斂,運籌帷幄處理天莊之事更叫人刮目相看,
殊不知,他的改變是為了更強大,替冤死的蕙蘭昭雪……
本該是這樣的,但誰來告訴他,那在雲仙樓賣藝的又是誰?!
她雖自稱香君,可他一眼就認出她是蕙蘭,他此生的摯愛!
原想問出她假死真相,哪知她卻失憶了,甚至忘了他是誰,
他只好包下她的時間,幾乎以青樓為家,杜絕尋芳客覬覦她,
簡直像隻看門狗……家主都不家主了!哪知防了色狼卻漏了賊,
近來有個專殺第一紅牌的青樓殺手,不知怎地竟擄走了蕙蘭,
他循線追去救人,居然意外發現她有個身懷怪病的兒子,
為賺取龐大醫藥費,她只好淪落青樓,他心疼,想扛起這重擔,
可她卻信誓旦旦說那不是他的種,不要他介入……怪哉,
一個失憶的人怎能如此篤定?看來當年的祕辛,遠比想像的複雜……
筆名:田芝蔓
性別:(挺胸)目測是女的
生辰八字:只能說,若我出生釀了女兒紅,如今已是醇酒了
田芝蔓,一個朋友眼中怪癖多到想開扁的奇葩,
從一大堆讓人想翻白眼的強迫症到讓人想抓狂的潔癖,
用這些怪癖把朋友逼瘋是我的使命。
平常沒啥建樹,用文字堆砌書寶寶是我最大的樂趣,
宅女般的我也是會出門的,若沒被我高度數的眼鏡或超磅數的包包壓垮的話……
看電影及看舞台劇是我的最愛,喜歡從中去研讀別人的人生及為自己的作品尋找靈感。
最大的願望是……如今看著這則簡介的你們,也能喜歡我的書,
從我的書中去看主角們的人生,也願能搏取一些些你們的喜愛及感動。
真愛禁得起重重考驗~
 
小編很好奇,到到愛情有沒有期限?一個月?七年?還是更短,只是一時的激情?在看了田芝蔓的新作《恩客請自重》看見了真愛永遠的可能。
雷傾天是高高在上的天莊七公子,甚至不久的未來會成為天莊的家主,他深愛著淪為奴僕的冉蕙蘭,少爺配丫鬟,很常見的配對,但他們遇上的阻礙,讓看過不少小說的編編都忍不住要說——作者好殘忍啊!男女主角要想長相廝守怎麼這麼困難啊!
有狠心的男配,還是男女主角都信賴的角色,卻是害他們生離死別的頭號壞蛋;有專殺花魁的厲害殺手,誤信惡女的挑撥,綁走了女主角,要她的命;還有,女主角大哥遺留下的書信,說天莊是害他們家破人亡的仇人……
天啊!這還讓不讓男女主角活啊!但雷傾天不愧是男主角,一一解決所有難題,想看考驗他真愛的試煉有哪些嗎?想知道他用哪些實際行動感動女主角,也感動了小編(←這重要要嗎),請千萬記得要看11/4上市的《恩客請自重》。
  1. 若該商品前後有不同版本,請以訂購網頁中顯示之商品圖片為準,恕不提供選擇或因此提出退貨。
  2. 商品若有兩種以上款式,請以商品網頁之說明為準,若網頁上標示「隨機出貨」,則無法指定款式。
  3. 新月購物市集在出貨前都會確認商品及包裝的完整性,出貨之商品皆為全新未使用過之商品,請您放心。收到商品後,如有任何問題(包括缺頁、漏頁等書籍裝訂或印刷瑕疵),請於收到商品後7天內與客服聯繫,我們將盡快為您處理問題,逾期恕不再受理。
  4. 收到商品後,若您看到的版權頁定價與原商品網頁定價不同時,請透過客服信箱或於新月服務時間來電與客服聯繫02-29301211告知,我們將盡快為您處理。

試閱 閱讀更多收合

楔 子
郊外大雨滂沱,策馬狂奔的人無視雨勢,發洩他不甘的情緒。
今天,祖父終究還是宣佈讓三哥雷之亦接掌天莊,雷傾天不明白,難道他的能力就不如三哥嗎?為什麼祖父最終還是選擇了三哥?
雷傾天進入一處林子,他平日心情鬱悶就會來此抒發情緒,下了馬,對著漆黑的林子仰天長嘯。
撐著傘,冉蕙蘭踩著泥濘走在郊道上,今天她得知消息,天莊老家主雷鴻翰決定讓雷之亦接掌家主的位置,她知道雷傾天也想爭取家主,此時的他定然心有不甘。
要抒發心情的雷傾天只會出現在一個地方,而那個地方只有她知道,於是她找了藉口告假,獨自前往。
老太爺共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子分別為他生下七名孫兒,雷傾天排行老七,是三老爺的兒子,比起那些不是懦弱無能,就是整日只知拈花惹草、風花雪月的孫子來說,七公子雖然性格急躁了些,但絕對是最好的人選。
她不明白,為什麼老太爺就是喜歡大老爺家的三公子?
八年前只要是京裡人,沒人不知道雷三公子的能力,那時的他初被老太爺帶在身邊協助處理天莊事務,十八歲的他初露鋒芒就令人印象深刻,文武雙全、才德兼具,的確是一個好的繼任人選,但一次意外讓他性格徹底變了,雖然天莊的事業依然處理得當,但如今的他不過是個性格暴虐、花心風流的公子哥,真的能比七公子更能勝任家主之位?
「七公子……」
連雷傾天的馬兒都因為這熟悉的聲音回頭,發出一聲嘶鳴,雷傾天卻還看著前方,沒有一絲反應。
她緩緩走到他的身邊,再喚他一聲,「七公子,蕙蘭在這裡陪你。」
「我以為……這些年我的努力祖父看見了,眼見三哥的改變,所有人都跟我說最後接掌天莊的會是我,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不管我做再多還是比不過三哥,如果他是祖父眼中最耀眼的存在,我就是那無論如何努力都被忽視的陰影。」
雷傾天握拳重重地一拳又一拳的落在身旁樹幹上,看得冉蕙蘭心疼不已。
見不得他如此失落,她丟了傘走到他眼前,握住他的手阻止他自戕,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她不禁為他流淚,「不!才不是這樣!七公子只是少了機會,老太爺終究會發現你的好的。」
「我的好?恐怕再好也好不過三哥。」
「七公子,還下著大雨,我們先找個地方躲雨,等你冷靜下來,一定會想到與三公子一較高下的方法,天莊家主的繼任人選絕對不能只憑老太爺的喜好就定論,能力才是一切。」冉蕙蘭仍苦苦勸道,大雨溼透了她的衣裳,林子裡的風吹得她頻頻顫抖,但她不在意,她只在意雷傾天,他若繼續淋雨,病了怎麼辦?
她的顫抖經由冰冷的手掌傳達到他的手上,雷傾天這才發現他自虐地淋著雨,陪著他吃苦的還有冉蕙蘭,他感受到她對他的擔心、感受到她對他的情意,更感動她不顧一切的陪伴著他,心中滿溢的情感再也不能抑止,他一把攫住冉蕙蘭,將她揉入懷中深吻她。
這是冉蕙蘭的第一個吻,她從不知道吻是這種感覺,會讓人雙腿發軟、全身酥麻,讓人忘了寒冷、身軀猶如熾火燃燒的感覺,可是……不該是這樣的!
她猛地推開雷傾天,她雖心儀七公子,也知道他待她不同,可他們是兩情相悅的嗎?她只是與天莊為世交的于府裡的侍女,而他是天莊七公子,她配得上七公子嗎?
「蕙蘭……」
「蕙蘭不能與七公子……」
「連妳……也不要我。」雷傾天自嘲,轉身扯住馬韁繩,緩緩走開,「回去吧,天還下著雨,別病了。」
只是沒走太遠,冉蕙蘭便由他身後撲抱住他,話中帶著哭音,「不、不是的!蕙蘭喜歡七公子,蕙蘭要七公子,但……蕙蘭要得起嗎?」
雷傾天將雙手覆在她抱住他腰間的手上,從沒想過在這樣的情況下對她訴說愛意,更不想讓她變成像是他失去家主地位後聊勝於無的獎賞,但此時的他太脆弱,她給他的安慰太及時,讓他再也抑制不住要她的心情。
他緩緩轉過身,低頭給了她一個綿長的吻,靈舌長驅直入,溫柔纏綿,許久後才拉開了些微距離,他看見不遠處一間獵戶暫時休息用的小竹居,連日豪雨無人打獵,裡頭自然是沒有人的。
他聲音難掩慾望的問道:「把妳給我,可否?」
他要求的……是要她的人嗎?她一直在意的身分問題,可以放下嗎?他因為自棄而對她索愛,她該接受嗎?可她心疼他,如果她現在拒絕、轉身離去了,他會不會覺得這天底下的人沒一個要他?他會不會傷得更深?
最後,她毅然闔起眼眸。「蕙蘭願意給七公子。」
雷傾天再也顧不得其他,只記得冉蕙蘭應允了他,他橫抱起她走進小竹居,不顧一切的對她索吻,急切的除去他們身上的一切遮蔽,用彼此的體溫溫暖他們被雨淋溼的身子。
冉蕙蘭不記得雷傾天吻了她多久,不記得他在她身上烙印下多少歡愛的痕跡,只知道自己被無止境的愛慾熾火燃燒得幾近化為虛無,直到……結合的痛楚將她由蒼茫的虛空中用力扯回,她睜開眼,看著身上那頭美麗的野獸盡情馳騁著,她忍下痛吟,不想他停止,也不想制止他的發洩。
「蕙蘭,我愛妳,非常、非常的愛妳。」
冉蕙蘭知道這只是激情下的愛語,不是真心,但她還是敞開了自己接受他,只要他能忘了傷痛,她無悔,且願意為他獻出一切。
還有,包容他在慾望之巔時迸發而出的一切,那像灼熱的熔岩沖進了她的身體裡,她知道或許這會帶來嚴重的後果,但如今的她早已無法思考,因為與他共赴雲雨之巔的激情讓人幾乎瘋狂。
一個綺情的夜晚,一對交纏的戀人。
天光把小竹居染上了一片金光,穿過了窗子,映上那對交纏的身軀,冉蕙蘭背靠在雷傾天的懷抱中,除了疲憊之外,臉上只有笑意。
雷傾天則溫柔的輕吻著她的髮頂,「蕙蘭,從今天開始妳是我的人了。」
「蕙蘭配得上七公子嗎?」她不想自貶,但她知道自己的身分,輕輕撫著雷傾天摟住她的手臂,未來茫茫,她不知自己決定把身子給他是對或不對。
他將她翻了個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才接著說:「妳不配還有誰配?妳知道我從什麼時候開始決定要跟三哥競爭家主的位置嗎?」
冉蕙蘭搖了搖頭,她真的不知道。
「五年前,父親帶著我去拜訪一位長輩,一向受不了繁文縟節的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偷溜去花園玩耍,由書房大開的窗戶,看見那位長輩的孫兒正在跟著夫子讀書,我笑他,大好的午後竟用來唸書,可這時候卻出現一個小丫頭,問我是誰、怎麼可以笑她家公子,我很自豪的說我是天莊七公子,沒想到那個小丫頭居然說:『難怪人家說天莊三公子乃人中龍鳳,他日必可接掌天莊,如果天莊公子們都像你這樣,天莊家主的位置讓三公子接掌,他當之無愧。』」
冉蕙蘭一聽,不禁露出笑容,雷傾天說的正是她與他初識的故事,可這和他想爭家主有什麼關係?
「那時我初來乍到,聽到的都是三公子以前的事蹟,哪知道他後來變了。」
「不,他可能沒有變,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掩藏住他的光芒。」
「掩藏住他的光芒……這是什麼意思?」
雷傾天乏力地伏在冉蕙蘭身上,他一生得當三哥的影子就罷了,難道和心愛的女子躺在床上,還得讓他介入他們之間嗎?他把話題帶離雷之亦,回到他們之間。
「總之從那一天起,我就決定要讓妳看看我雷傾天是怎樣的人,我絕對不輸給三哥。」
冉蕙蘭不明白為什麼雷傾天說的每個字她都知道,但湊成句子她就聽不懂,要不是她很有自知之明,都要以為雷傾天想當家主是因為她了。
「蕙蘭知道七公子定然不會輸給三公子的。」
雷傾天知道她根本沒聽懂他的話,他笑著輕咬她的鼻尖,「傻丫頭,妳沒聽懂。」
「什麼?」她揉了揉鼻尖,輕聲抗議著。
「我不服輸,我要讓妳收回我不如三哥的那句話,所以對家主的位置有了企圖心。之後,看見妳一日日的改變,當妳開始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時,我很得意。」
冉蕙蘭因為這句話而羞怯,她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這麼明顯嗎?
「我一直以為我只是不服輸,直到我決定當上家主的那一天要娶妳時,我才發現原來我已經愛上妳,早就不是在賭一口氣了。」
冉蕙蘭眨了眨眼,渾沌的腦袋瓜還在分析這段話的意思,「七公子的意思是……」
「我說,我愛妳、想娶妳,對不住我沒在得到家主的位置之後才對妳說,如今,妳願意嫁給我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天莊七公子嗎?」
冉蕙蘭的眼眶蓄滿了淚水,模糊了視線。原來昨夜激情中他說的不是一時的愛語,而是真實的心情嗎?
她攬住他的頸項,開心的淚水再也抑忍不住。
雷傾天感覺到她頰邊滑下的溼意,笑道:「蕙蘭,妳光哭我怎麼知道妳的意思,妳願意嫁給我嗎?」
「願意!蕙蘭願意嫁給七公子。」
「喊我名字。」
「蕙蘭不能……」
「小傻瓜,我們成親了有什麼不能?」
冉蕙蘭嬌羞不已,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就算成親了,也該喊夫君……」
「夫君」兩個字她喊來特別甜美,如此含羞帶怯的冉蕙蘭,勾動了雷傾天暫熄的慾望,「那……至少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喊我的名字。」
見他微拉開身子,用那雙帶著電流般的眼神看著她,眼眸如深潭般墨不見底,卻能將她的心神給引入深潭之中,而她甘之如飴,「傾天……」
雷傾天再次覆上她的身子,這一回他要讓她知道—她是他的愛。
1章
冉蕙蘭回到于府已好一會兒,仍呆坐在房裡傻笑著。
她可以放開懷去接受這份幸福嗎?她至今仍覺得這一切好像在夢中。
五年前,十一歲的她及十六歲的哥哥冉皓謙因為家鄉遭了災,不但成了孤兒還流離失所,後來讓于府收留,哥哥自幼習武,所以成了于少爺于允昊的近身護衛,而她則成了侍女,直到兩年前于夫人看她伶俐,提拔她成了貼身侍女,才在奴僕之中有了較高的地位。
于家在京城是富戶,與天莊雷家是世交,冉蕙蘭若不是因為侍女身分,一輩子都不可能遇上像雷傾天這樣的人,可也因為這個身分,她不禁質疑自己真能待在他的身邊?
老太爺肯嗎?三老爺肯嗎?就算他們肯,會不會認為她的身分配不上當正妻,要她安分的當一個侍妾?
想到這,她失去了笑容。不!她絕不願與別的女人分享夫君的愛。
冉蕙蘭是地位較高的侍女,擁有自己的小房間,如今她的窗外站著一個臉色陰鬱的男人。
聽說她病了,怕把病傳給于夫人,所以告假在房裡休息,擔心她情況的于允昊本要來探望她,沒想到剛走到後院就看見偷偷由後門溜進來的冉蕙蘭。
她還來不及關上後門,門外的人長手一伸便把她勾進懷裡,吻住了她。
兩人不但離情依依,冉蕙蘭回到房裡竟還不知想著什麼一直傻笑,躲在窗外暗處的于允昊看著,氣得手握成拳頭。什麼時候她與雷傾天竟發展成了這樣的關係?
他不允許!
于允昊憤然離開,他們之間不知何時燃起的愛戀之火,他會親手澆熄。
剛經歷了與三叔的一場攻防戰,雷之亦才剛回到房裡準備休息,便聽見有人大力搥打他的房門。
敢這麼敲他房門的人沒幾個,只可能是他的兄弟們,於是他認命的去應門,一開門便看見滿身酒氣的雷傾天。
雷之亦皺起眉頭,七弟並不是沒有與他競爭家主的可能,只是太過急躁,年輕心性不定,但此刻這模樣若讓祖父看見了,就更不可能認可他。
「傾天,你喝成這樣有讓其他人看見嗎?」
雷傾天是醉了,但神智還很清醒,他沒回答,只是指著雷之亦叫囂著,「三哥,你看著,我不會輸的,我一定會得到家主的位置。」
雷之亦將他拉進房裡關上房門,推著他到桌邊坐下,「你真這麼想做家主?」
雷傾天托著腮,雙肘撐在桌上,似是要抵抗醉意,「三哥,當了家主是不是就能隨心所欲了?」
雷之亦不滿意他這種說法,喝斥他,「如果你是這麼想,那你不配當家主!」
「我本來是有抱負的,認為我能將天莊管理得很好,甚至更甚過去的家主,可是你們一個個都不認同我,祖父只認可你成為繼任者,大伯也瞧不起我,其他兄長們都認為我是個孩子,連我父親……我甚至沒辦法選擇能與我共度一生的伴侶……」
「你的確還年輕,但你別管兄長們怎麼看你,你比他們都有資格當家主。」
見雷傾天難得跟自己說這麼多話,雷之亦笑著揉揉他的髮頂。
此舉惹得雷傾天不快,揮開了他的手,「三哥,你也認為我還是個孩子。」
「你說話這麼不經大腦,不像個孩子嗎?瞧瞧你說的話,好像當上家主只是為了娶自己想要的女子做妻子一般,天莊家主不只是一個位置,更是一份責任。」
「我不是這麼想的,但三哥你不能否認如果我是家主,沒人能管我要娶誰為妻吧!」
雷之亦這才明白雷傾天會喝醉,並不只是因為失去家主的位置而已,更令他為之心悶的,是三叔不同意他與冉蕙蘭的婚事。
他對那姑娘的心思,昭然若揭。
過去的雷之亦並不會如此多愁善感,感情事於他來說並不重要,得到家主是他唯一的追求,可這回腦傷復發再醒過來後他變了,當不當家主,他不在乎了,反而很羨慕雷傾天可以有這麼深愛的女子。
所以,他幫了他一把。
「傾天,我跟你打個賭,如果我可以在七天之內幫你在祖父面前立下一個天大的功勞,你就得承認我是家主的繼任者。」
「我承不承認對你來說很重要嗎?」雷傾天雖然因酒意而醉眼迷濛,但卻語氣認真的詢問著。
「當然,承認我是家主繼任者,你才會乖乖的在我身邊學習,如此一來你才能更快成為稱職的家主,我也才能把家主之位傳給你。」
這下雷傾天完全清醒了,他不解的看著雷之亦。剛剛三哥說……要把家主之位傳給他?
「傾天,我的心已不在天莊了,我嚮往更平凡的生活,可如今的你心性不定,我還不能把天莊交給你,但以你的能力,如果你認真學習,或許兩年後就能獨當一面了。」雷之亦說著眼神變得悠遠。
)雷傾天一時答不上話,雖然他還沒能讓父親同意他娶冉蕙蘭,但至少他還知道冉蕙蘭在何處,看得見她。
三哥是個可憐人,他雖然忘了阮無心,但阮無心在他心中並不是一絲痕跡也不存在。
「三哥……兩年後你打算去哪裡?」
「我和大哥約定好了,兩年後跟著他到天市院去定居。」
果然是天市院啊!記憶可以抹去,但卻難以忘得完全。雷傾天不禁唏噓。
「好!我跟你賭了,若真如你所說的讓我七天內立下大功,我就認可你是能讓我學習的對象。」
雷之亦拍了拍雷傾天的肩,告訴他另一個好消息,「我不是白白讓你等,還給你好處。」
雷傾天執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仰頭一飲而盡,醒醒酒,才道:「什麼好處?」
「你知道我剛剛去了哪裡?」
雷傾天搖了搖頭,他又沒在三哥身邊安排眼線,怎麼知道他的行蹤。
「我剛剛去找三叔談你的婚事,我已經說服三叔,他同意讓你娶冉姑娘。」
雷傾天拿著杯子的手停頓在半空中,愣怔看著雷之亦,似乎在理解是不是自己醉了、聽錯了,「你是說,我可以娶蕙蘭了?」
「沒錯,我說只要三叔答應,我會在幾年內把家主的位置給你,雖然他覺得冉姑娘沒有足以匹配你的家世,但為了你的前途,他兩相權衡之後答應了你的婚事。」
「三哥……」
看他一臉感動的模樣,雷之亦取笑他,「怎麼?現在不用等到立功,你已經信服我了?」
雷傾天收回感激涕零的表情,彆扭地別開臉,嘴硬的說:「才不是!我還沒認可你,你真讓我立功再說。」
雷之亦笑他的孩子氣,就這樣子還想當天莊家主,差得遠了。「既然七弟非得要我表現一下,那三哥自然不能讓你失望嘍!」
如果七天前,雷傾天對雷之亦的能力仍存著懷疑,如今的他是完全信服雷之亦了。
天莊的狩獵季,發生篡謀家主之位的大事,雷之亦早有盤算,安排了一連串的計謀等著主使者現出原形,果真讓雷傾天立了功。
與雷傾天一同在茶樓飲茶的于允昊看著他眉飛色舞的樣子,笑他怎麼像個孩子似的,開心的情緒全顯現在臉上,藏都藏不住。「天莊的事我聽說了,你立了大功,老太爺很滿意吧!」
祖父當然不會同意三哥要把家主之位在兩年內傳給他的這個決定,所以三哥與父親的協議是密約,如今,他立功了,同意在三哥身邊學習,父親知道了三哥是真的有心將家主之位傳給他,也就遵守承諾,同意他與蕙蘭的婚事了。
「我開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于允昊放下茶杯,好奇地問:「喔,什麼事說出來大家一起開心啊!」
「我要成親了。」
「成親」兩個字讓于允昊收起笑容,他沒忘記那日在後院看見的,如今雷傾天說他要成親,要娶的人是冉蕙蘭嗎?
雷傾天太欣喜了,沒有注意到于允昊的異狀。
「成親?是誰偷走了我們雷七公子的心啊?」
雷傾天沒有賣關子,事實上今天找于允昊一同上茶樓為的就是這件事,縱然天莊勢力龐大,也不能不說一聲就強搶人家府裡的侍女。
「是你府裡的蕙蘭。」
「蕙蘭?」于允昊失笑,一副當他在說笑的表情,「我知道蕙蘭是個美人,但人雖美卻冷,你知道有多少人求娶於她,她看都不看一眼?別以為你是天莊七公子就有所不同,蕙蘭也不是貪慕榮華富貴的女人。」
「我知道有不少貴人求娶於她,但他們只想納她為妾,並不是真心,我不同,我給的是真心真情、是正妻的位置。」
正妻,那是于允昊無法給冉蕙蘭的地位,他明白縱使自己尚未娶親,母親也不可能讓他娶奴僕為妻,相較於雷傾天,與他同樣生來矜貴,甚至有遠比于府更顯赫的家世,卻能得到長輩同意娶冉蕙蘭,令于允昊嫉恨不已。
「堂堂天莊七公子,真能娶一名奴僕?」他多想聽到否定的回答,那他便有機會從中作梗,沒想到這問題一點也沒有困擾雷傾天。
「我父親已經答應了,至於我祖父……」說到雷鴻翰,雷傾天表情才有了些許落寞,但從祖父宣佈要將家主之位傳給三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即使自己做得再多都得不到祖父的青睞,「他的眼中只有我三哥。」
于允昊拍了拍雷傾天的肩似是為他打氣,但對於雷傾天失去機會,他並不為他惋惜。曾經,他是真心將雷傾天當作朋友,但雷傾天千不該萬不該愛上他得不到的女人。「你三哥正式拿下家主之位後,是不是就要分家了?」
「祖父不喜歡一個好好的家四分五裂,說了只要他在世就不能分家。」
「你甘願一輩子待在你三哥的陰影之下?」
于允昊言談有些怪異,雷傾天心裡產生疑問,但仍不動聲色,「允昊,要不是我太信任你,幾乎要以為你在挑撥我跟我三哥的感情了。」
于允昊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過,心頭一驚,但未顯現於外,他改變了話題,「你信任我?你最信任的明明是紫微院家主雷朔夜吧。」
提到他,雷傾天露出笑容,如果他遇上生死搏鬥,朔夜是他唯一放心把背後交給他,與他並肩應敵的人。「朔夜不一樣,對我來說他是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這件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我小時候他救過我一命,說來有趣,朔夜生得俊美,我半昏迷時誤以為他是女孩,當下就對他一見鍾情,知道他是男子,我有多失望啊!」
于允昊曾見過雷傾天與雷朔夜相處的模樣,若不是知道雷傾天愛開雷朔夜玩笑,他都要懷疑雷傾天有斷袖之癖了。
但如今他知道雷傾天不是,因為他正打算跟他搶奪同一名女子。
雷傾天發現自己扯遠了,切回主題,「允昊,我什麼時候方便讓人去于府提親?」
于允昊笑得勉強,雖然冉蕙蘭做事伶俐,但對母親來說要換個侍女並不難,尤其知道想求娶冉蕙蘭的人是雷傾天後,更不會強留她。
他得多點時間來安排,最先要說服會反對這婚事的人,就是冉皓謙,冉蕙蘭十分服從兄長的命令,只要冉皓謙拒絕,這婚事幾乎就無望了。
「你真的攻下了蕙蘭那個冰山美人?」
「你還不信?」雷傾天不明白今天好友怎麼這麼看不起他,他由懷中取出他貼身收著的寶貝,一只冉蕙蘭親手繡的香囊,香囊上還打著一只同心纓絡,那是她給他的定情信物,「這是蕙蘭親手做的,送予我當定情信物。」
「給我。」
「為何?」雷傾天立刻收手,讓于允昊撲了個空。
于允昊故作慍怒,「怎麼,這香囊的真實性禁不起考驗嗎?蕙蘭可是我母親最喜歡的貼身侍女,你要把人帶走,總得有讓我母親能信服的東西吧,不然如何證明你與蕙蘭已經私訂終身?」
雷傾天遲疑,要確定他們是不是私訂終身,于夫人大可直接把蕙蘭叫到跟前詢問便可,哪裡還需要什麼信物?
「放心,好友一場,我會幫你說服我母親答應這件婚事的,只是你要給我點時間,在府裡找個跟她一樣伶俐的侍女來服侍我母親,還有,過些日子我得去一趟外地收租,等我回來才有時間好好跟我母親提這件事,你再等等。」
雷傾天雖然猶豫,但還是讓于允昊拿走了冉蕙蘭給他的定情信物,如今于府當家作主的還是于夫人,或許于允昊真有拿走信物的必要也不一定。
這麼想之後,他對于允昊的行為釋疑了,舉起茶杯,「那我就以茶代酒謝你,我們成親後,不會忘了你的媒人禮的。」
「我可是很貪心的,或許會要你一塊地還是一棟宅子當謝禮喔!」于允昊也舉起了茶杯。
「只要能娶蕙蘭,我名下的資產只要你要,我就送你。」雷傾天說得毫不心疼,先乾為敬。
于允昊也喝下茶,眼神中的算計隱藏在杯後,沒讓雷傾天看見。
血,為什麼四周盡是血?冉蕙蘭行走在陌生的郊道上,不明白自己怎麼走到了這裡,不明白為什麼地上盡是怵目驚心的血跡。
直到她看見不遠處躺著一個人,她緩緩走近,他的身上也染著血,莫非,血跡是這人留下的?
冉蕙蘭走得越近,疑惑便越深,為什麼這個身影看來這麼熟悉?
來到那人身邊後,冉蕙蘭俯身一看,竟是大哥冉皓謙,他睜著不甘心的眼眸,張著的嘴似是來不及發出呼救聲就斷了氣,她伸出手指確認他的鼻息,卻未在他鼻間探得一絲熱氣。
「不!大哥—」冉蕙蘭大喊出聲,猛地由床上坐了起來。
一名被留下來照顧她的小侍女見她醒了,立刻坐到床邊,「蘭姊姊,妳還好吧,作惡夢了嗎?」
還好是惡夢!冉蕙蘭急喘著氣,她怎麼會夢見這麼不吉利的夢?
「沒事……只是夢見了我大哥……」
小侍女聞言,冉蕙蘭還未掉下眼淚,她先哭了,「蘭姊姊妳要節哀啊,否則冉大哥會無法安心的去啊!」
安心的去?她在說什麼?冉蕙蘭皺起眉頭,怒而推開小侍女,「妳在說什麼,我大哥還好好的,妳說這是什麼不吉利的話。」
「蘭姊姊……妳忘了嗎?忘了今天午後發生的事?」
「午後?發生了什麼事……」冉蕙蘭話未完,就想起了午後的事。
于夫人喜歡聽人唱曲,隔三差五就會找歌伶在午後休憩時唱曲給她聽,這時冉蕙蘭就會侍立在于夫人身邊,陪著她聽曲。
不過今天她的心思全不在曲子上。
一個多月前,于允昊帶著隨身護衛冉皓謙前往外地收租,雷傾天說等于允昊回來,他就會正式到于家提親,冉蕙蘭雖然聽得害羞,但內心十分欣喜,她就快要嫁給心儀的男子了,怎麼不欣喜?
越接近于允昊回來的日子,她越雀躍,連夫人都發現她的異狀,冉蕙蘭當然不好意思自己提起這件事,所以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只是今天曲子還沒唱完就有人急急來通報,說于允昊在收租的路上遇上了盜賊。
「少爺他……遇到了盜賊……」冉蕙蘭喃喃重複著今天午後的事,她記得有人通報少爺回來了,不過是遇上盜賊勉強逃了回來。
「是啊,少爺遇到了盜賊,冉大哥為了救他留下斷後,結果……沒能逃過一劫。」
「不!妳別胡說,不可能。」
「蘭姊姊,是少爺帶回的消息還有假嗎?蘭姊姊聽見惡耗後便暈倒了,妳忘了嗎?」
冉蕙蘭因著小侍女的話,感覺到頭部鈍痛,隱約也記得她聽見惡耗而暈倒,頭還撞上了什麼……
不!那是夢!那不可能是真的!冉蕙蘭不想再聽小侍女詛咒她大哥,遂對著她怒吼,「別說了!我大哥沒事,妳別詛咒他,妳給我出去,我不想再聽妳說、不想再看到妳!」
「蘭姊姊……」
「出去啊!滾出去!」
小侍女見她激動,連忙安撫她,「蘭姊姊別生氣、別動怒,身體要緊,妳現在的身體已經不是妳一個人的了。」
「妳在說什麼?快滾!」冉蕙蘭指著房門怒斥著要小侍女離開,卻見到于夫人領著人到她房裡來,身邊還跟著于允昊。
于允昊歷劫歸來,在對冉蕙蘭說出惡耗後,她便暈倒了,于夫人命人找來大夫卻診斷出她有了身孕,因為懷孕體虛又聽聞惡耗才會一時失去意識。
一看到于允昊,冉蕙蘭立刻下床奔至他身前,扣住他的手著急地問:「少爺,我大哥呢?他沒事吧!這一切都是我在作惡夢是不是?我大哥什麼事也沒有,他陪著少爺回來了是不是?」
于允昊反手握住她的手,表情哀痛,「蕙蘭……妳大哥她……沒能回來……」
她摀住雙耳不想聽,這都不是真的!她的幸福就在眼前了,只要少爺收租回來,七公子就要來于府提親,她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大哥不會有事的,他會看著她出嫁,親手把她交到七公子手中,他一定會好好的。
「不……我不相信……我大哥沒事的、沒事的。」冉蕙蘭喃喃自語,又跑回床上瑟縮著,「你們都是騙我的,大哥怎麼可能會有事……」
于夫人可沒同情她的遭遇,語氣不善的問了一個問題,「蕙蘭,妳肚子裡懷的孩子是誰的?」
肚裡的孩子?瑟縮著的冉蕙蘭突然得知另一個消息,錯愕地望著于夫人,看見夫人臉上的憤怒,再轉而望向于允昊,卻在他臉上看見了不甘心。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腹部,伸出手覆上。孩子……她有了七公子的孩子了?
于夫人見冉蕙蘭一句話也不說,眼神示意旁人,就看見一名侍女手捧著托盤,托盤上放了一碗又濃又黑的湯藥,「給她喝下。」
冉蕙蘭看見那碗湯藥,不明白為什麼要讓她喝,「這是什麼?」
「這是滑胎藥。」
冉蕙蘭嚇得揮開那碗藥,那名侍女沒料到她會這麼做,手一個沒拿穩就讓碗飛出去砸碎在牆邊,藥灑了一地。
「為什麼要讓我喝滑胎藥?我不喝!」
于夫人肅起臉色,她待冉蕙蘭不薄,也知道兒子一直妄想將她娶進門當妾,但她一直以為冉蕙蘭會有分寸,沒想到她竟然勾搭上了允昊,還有了孩子!
她不過是一個奴僕,即使給允昊當妾都不配,她絕不允許她過門!「妳未婚有孕,犯了淫亂的大罪,不該喝滑胎藥嗎?」
冉蕙蘭無話可說,她的確未婚有孕,但七公子馬上就要來提親了啊!更何況天莊是什麼樣的地方,怎會容許夫人打掉雷家的骨血。「不行!夫人,您不能打掉我腹中的孩子。」
「我不行?妳是我于府的奴人,我要怎麼做還得經過妳同意嗎?喝了滑胎藥後,妳也不能留在于府,府裡容不下妳這樣淫亂的賤婢,我要把妳賣到青樓去。」
「不!夫人!求求妳不要!」冉蕙蘭撲跪至于夫人跟前,扯著她的衣袖哀求著。
「娘,您怎能逼良為娼?」于允昊想為冉蕙蘭求情,卻被于夫人大聲喝斥,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你還敢為這個賤婢求情?我早就知道你看上了這個賤婢,我一再提醒你該有分寸,我們于家即使是妾室,都不能讓一個奴人過門,你忘了嗎?」
「娘,我沒忘。」
「你沒忘?你沒忘這個賤婢怎麼會有孕?」于夫人腳一踢,把冉蕙蘭給踢開。
「蕙蘭腹中的孩子不是我的。」
原來夫人誤會了,冉蕙蘭看見生機,連忙又爬回于夫人跟前求情,「夫人,這孩子不是少爺的!」
于夫人細瞇起眼,憤怒冉蕙蘭到這個地步了還敢騙她。「不是允昊的難不成妳還能自己有了孩子嗎?妳不要跟我說是府裡奴人的,我知道那些奴人妳從沒看上眼。」
「夫人,蕙蘭腹中的孩子是七公子的,不是少爺的,請不要讓蕙蘭喝滑胎藥,求求您了,夫人。」
「七公子?天莊的雷七公子?」于夫人懷疑,有可能嗎?堂堂天莊七公子會看上一個奴僕?
以天莊的家世,就算她腹中的孩子真是雷傾天的,雷傾天會承認這個孩子嗎?
「是真的,這是七公子的孩子,七公子說他會到于府來提親,一等少爺由外地收租回來就會來提親,請夫人相信蕙蘭。」
于夫人略一沉吟,茲事體大,若這孩子真是雷傾天的,而雷傾天真想娶冉蕙蘭,那她現在打掉胎兒,等於是開罪了天莊。
「允昊,你去找雷七公子確認此事真假,若是真的,我要看見雷七公子上門提親,否則孩子不能留,這個賤婢也留不得!」
「是!」于允昊當然不願意讓雷傾天來于府提親,可若不來提親,冉蕙蘭將會被賣至青樓,他得想個辦法解決。
「在確認之前,把這個賤婢給我牢牢地鎖在房裡,誰讓她逃了,于府也不用待了!」
于夫人身旁的奴僕立刻躬身應是。
冉蕙蘭鬆了口氣,雙手像是護衛般的護著腹部,她和孩子都會沒事的,她相信只要少爺去詢問七公子,一定會得到肯定的答覆。
冉蕙蘭多想現在就飛奔到雷傾天身邊,泣訴大哥不幸遇劫的消息,她多想此時雷傾天就在她身邊,溫柔的抱著她、安慰她,平撫她失去至親的傷痛。
可誰也想不到,眼看就要成就的好事,最終還是出事了。
雷之亦獨自前往雷傾天心情鬱悶時會去的那處林子,果然看見他在林子裡借酒澆愁。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明明七弟與冉姑娘的好事將近,就等于允昊由外地收租回來就前往于府提親,沒想到還是發生了變故。
雷傾天先是得知于允昊遭劫,冉皓謙沒能逃過一劫,客死異鄉,知道冉蕙蘭一定承受不了這個消息,馬上準備前往于府,就算暫時不談婚事,也想先把她接來天莊,沒想到接著又收到她上吊輕生的消息。
她是雷傾天的摯愛,當他得知死訊,立刻直奔于府確認,于允昊卻告訴他,上吊身亡的她冤氣太重,于夫人已經命人將她扛至亂葬崗草草埋了。
雷傾天領著人在亂葬崗找了許久,就是沒能找到冉蕙蘭,那兒的屍身都是草草埋了,又有狼群出沒,冉蕙蘭的屍身怕是早已被野狼拆吃入腹了。
因為如此,雷傾天崩潰了,他離開亂葬崗後沒回天莊,徹底消失,此舉惹怒了他的父親雷道明,鐵了心的放話他不回來就不用去找他了。
看著雷傾天頹廢的樣子,雷之亦想著幸好祖父在上回篡謀事件後就雲遊四海去了,否則見到七弟如今這個樣子,只怕會更加失望。
雷傾天仰頭喝完最後一口酒,放下酒罈,這罈酒味道是苦澀的,是因為他的心境,還是因為他的眼淚?
聽見腳步聲,見雷之亦來到他身旁,雷傾天別過臉抹去眼淚,「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傾天,要當天莊家主,除了要有人脈更要有眼線,接掌了天莊還不夠,還要確保雷氏旁支紫微、太微、天市三院對天莊的忠心。至於家主之位坐不坐得穩,得要確認兄弟們是不是對這個位置死了心,經歷過上回篡謀事件,我被養了我二十多年的父親謀害後,我學會了這一點。」
雷傾天冷笑,兄弟情一旦擺到權勢地位之前也蕩然無存,「你是在跟我說,你這新任的天莊家主,在自己兄弟身邊安排了眼線?」
「沒錯,是不夠光明磊落,但我問心無愧,我安排眼線不是為了害人,是為了防人,你不害我,我自然就不會害你。」
「我一向說到做到,上回打賭我輸了,說會在你身邊好好學習就會做到。」
雷之亦在他身旁坐了下來,看了看酒罈,是空的,七弟酒量驚人,即便喝了一整罈的酒,應該還神智清醒吧。
「學習?你還想當這個家主嗎?」
「失去了蕙蘭,我就像行尸走肉一般,當家主做什麼?」
雷之亦斂容,本來帶著安慰的輕柔嗓音也低沉了不少,「如果你真這麼想,那麼你真的不配當天莊家主,甚至連在這裡為冉姑娘哀悼都不配。」
雷之亦的話惹怒不了雷傾天,他的心已經碎了,再怎麼激也起不了反應。「除了蕙蘭,我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你連把冉姑娘的名字放在嘴邊都不配。」
「三哥,你讓我在這裡自生自滅好不好?這下你可以完全放心了,再也沒有人有資格跟你競爭家主了。」
雷之亦端著一張雷傾天已無可救藥的冷臉看著他,很想狠狠地賞他的後腦一巴掌。「傾天,你知道天莊勢力多龐大嗎?你要查什麼事,幾乎沒有查不出來的。」
雷傾天沒有回答,他不明白自己都想在這裡發霉腐爛算了,為什麼三哥就是不走,還硬要留在他身邊跟他說話。
難怪雷之亦說雷傾天還年輕,接掌不了天莊,他認同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追求的人生,就像他已對家主的地位失去了興趣,但在確保天莊能順利傳承下去之前,他不會像雷傾天這樣輕言離開。
「冉姑娘死得不明不白,死後還被草草下葬、屍骨不存,你不懷疑?你說于允昊知道你與冉姑娘的關係,冉姑娘遭遇不幸,他竟未留著她的屍身讓你帶回去,而是任由于府連喪禮也未辦就下葬?」
雷傾天是傷心,但這個疑點他不是沒想過。「我質問過他,但他說他尚未與于夫人說明我與蕙蘭的事,蕙蘭自縊後,他還來不及找我商量,蕙蘭就被于夫人下令埋了,他知道時為時已晚,只來得及告知我這個消息,我也立刻上山去找,但已經找不著蕙蘭了。」
雷之亦旁觀者清,自然能理出更多疑點。「先不論身後事怎麼處理,你就沒想過冉姑娘明明即將與你成親,就算她兄長意外逝世,她也該來找你泣訴,尋求你的安慰,可她卻選擇了輕生,這不也可疑?」
雷傾天沉思了起來,三哥點出這疑點,他之前悲傷過度,的確沒想到。
看七弟似被自己的話吸引了注意,他接著說:「還有冉公子,他和于少爺的交情並非只是主子與下屬那麼簡單,但冉公子卻客死異鄉,連屍首都未能尋回,如此不合理,你亦不懷疑?」
「三哥的意思是……他們兄妹的死因並不單純?」雷傾天不想懷疑好友,可三哥綜合了所有的疑點,讓他不懷疑于允昊都不行。
「有天莊這麼龐大的勢力不用,任憑冉氏兄妹沉冤難雪,所以我說,你連喊冉姑娘的名字都不配。」
「我能用天莊的勢力幫蕙蘭查出真相?」
雷之亦站起身,抖了抖衣襬揮去塵土,「要做家主,就要懂得使用天莊的勢力,你要先振作起來,我才能教你下一步該怎麼做,要怎麼在不驚動于府的情況下私下調查。」
雷傾天彷彿又有了活下去的動力,他跟著站起身,卻因為酒意而踉蹌了下,雷之亦及時扶住他。
「瞧瞧你這狼狽的模樣,在你身上的酒氣未退之前、在你還睜著這哭紅的雙眼的情況下,不准回來,等你收拾好自己再回天莊找我。」
「三哥……」
「我懂你失去摯愛的痛,即便芳魂已杳,死因不能不查。」
「我會回去。」
雷之亦相信雷傾天。七弟是他唯一認可的繼任者,失去摯愛是最深沉的悲痛,但不會讓他從此一蹶不振,他只是需要有人點醒他。
「我在天莊等你。」
看著雷之亦離去的背影,雷傾天想起了冉蕙蘭,又讓淚水模糊了視線。
蕙蘭是他此生摯愛,在他查明她真正的死因之前,絕不會罷休。
「蕙蘭,妳等我,我會為妳查明一切,我不相信妳捨得棄我遠去,妳的冤,我會為妳昭雪。」
第2章
四年後。
雷之亦說到做到,將雷傾天帶在身邊學習兩年後,將天莊家主的位子傳給了雷傾天,便到天市院去定居了。
此時的雷傾天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小夥子,當年與雷之亦在林子裡短暫的談話後,他果然重新振作起來,一邊學習如何掌管天莊,一邊也私下調查冉蕙蘭的死因,以及冉皓謙莫名遇劫的疑點。
或許是因為失去摯愛的關係,他的個性也開始起了變化。
雷傾天變得冷靜自持,不再像過去毛毛躁躁,也少了孩子氣,更是從此封閉了自己的感情。
失去了冉蕙蘭,他再也找不到能讓他動心的女子了。
當年雷傾天被雷之亦的光芒掩蓋,少有人知道他與冉蕙蘭的故事,唯有他的父親雷道明知道他至今未娶的原因。
雷道明看著來請安的兒子,雖然他已是天莊的家主,但依然每日午後到他的院落來請安,從未間斷。
雷道明輕啜一口茶,看了兒子一眼,「傾天,你沒有娘親,所以這事才輪到我來煩惱,我聽說你拒絕了劉府的邀宴?」
雷傾天知道父親的用意,他想要自己前往劉府的宴會,為的是劉府千金。「父親,那樣盛大的宴會不符合我的興趣。」
「興趣?你每回前往紫微院,讓我看見的可跟你說的不同。」
說到紫微院,雷傾天心頭一緊,因為他不久前才由紫微院回來,失去了他此生最好的朋友雷朔夜。
「因為朔夜與我的交情,我玩得開心,但劉府的宴會是想幫劉府千金找乘龍快婿。」
「那又如何,以你的條件還怕比不上別人?」
「我自然不怕比不上別人,而是劉家小姐入不了我的眼。」
雷道明放下手中瓷杯,輕輕一聲碰撞完全沒有顯示出他心中的憤怒,但他的眼神可是明擺著不贊同,「莫說冉蕙蘭已經死了,若她還活著也配不上你,當初我答應婚事是老三用家主之位與我談條件,如果家主已經是你,自然無法再用這個條件迫使我答應了。」
雷傾天臉上淡漠,再開口已不是兒子對父親的回稟,而是以家主身分的宣告,「父親,如今既然當家掌權的是我,我要娶誰不娶誰,自然不是父親能左右的。」
雷道明可沒有兒子沉著,他立刻拍桌而起,勃然大怒,「你祖父還在,我還在,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
「祖父既然能接受三哥及阮無心……喔!不,祖父都讓她換回本名阮丹荷了,那麼自然也知道不該再隨意左右孫兒們的婚姻。父親,容我提醒您,三哥當年是因為有腦傷在身,不得已才由你們安排,對我來說可沒這個問題,小小一個紫微院都敢對抗皇帝指婚了,您想想我身為天莊之主,有什麼身不由己的?」
「你!」
「父親,您還是好好養老,別管太多事,我說了,劉府千金我看不上眼,或許有一天會出現一個勝過蕙蘭的女子也不無可能,只是到時她是不是父親能接受的,我想,父親都要學著接受了。」
看著兒子轉身離去,雷道明知道他們父子的隔閡在四年前就已經存在了,兒子既怨他拖了太久才答應他們的婚事,讓他從此與冉蕙蘭天人永隔,更怨四年前他阻止他深查冉氏兄妹的命案,讓他們兄妹死得不明不白,但雷道明不後悔,因為依兒子的條件,值得跟更好的女人在一起。
雷傾天剛走出父親的院落,就有人來向他稟告軒毓侯來訪,正在大廳等候。
雷傾天頓了頓,才遣退奴人,今早他已經收到線報,雷朔夜帶著他的未婚妻洛欞罌,在郡主的引見下晉見了皇帝,如今雷朔夜會來天莊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已經跟皇帝攤牌了。
這個結果沒有出乎自己的意料,但他意外的是雷朔夜竟然馬不停蹄的到天莊來見他。
崇德皇朝傳帝三百餘年,盛世不再,雖無戰亂,但皇朝之勢已大不如前,在崇德皇朝之中,共有三氏舉足輕重的豪強,尤以雷氏為最。
雷氏的產業幾乎可左右整個皇朝的興衰,連朝廷也不敢得罪,為雷氏產業賜名為「天莊」。
雷氏本家掌天莊,旁系尚有三支,各為紫微院、太微院及天市院,三院各有所長,太微院司文,在詩、畫的領域出過不少當代名家,天市院則經商有成,雖依附本家天莊生存,但對天莊來說亦是不可缺少的旁支。
紫微院司武,非但紫微院主武功卓絕,紫微院更專為天莊旗下各部培訓護衛、死士,對朝廷來說,雷氏有了紫微、太微、天市三院,已是令朝廷忌憚的存在,尤其是紫微院的現任家主雷朔夜,可說是皇帝心中又愛又恨的存在。
雷朔夜及他父親兩代在朝為武將,尤其雷朔夜還因邊境戰亂領皇命出征,平定邊境戰亂有功,受封軒毓侯,皇帝不可能不想辦法拉攏雷朔夜。
皇帝想得很簡單,就是為雷朔夜賜婚,將他最疼愛的姪女,郡主虞雪罄指給他,能讓他脫離天莊成為皇帝的親信是最好,若不成,也要讓虞雪罄成為眼線,監視及牽制雷朔夜。
但雷朔夜不肯,因為他愛的女人不是郡主,而是洛欞罌,為此他幾乎與皇帝反目。
雷朔夜是雷傾天最好的朋友,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會容許雷朔夜將自己置身於危境,所以他施了小計謀,以斷了兩人情誼的代價,換取雷朔夜的平安。
但很顯然的,雷朔夜沒有選擇他為他安排好的路。
雷傾天一進大廳,果然看見雷朔夜、洛欞罌及她的師兄洛琌玥。
雷傾天在主座坐定,看著侍女送上上等茗茶,他招呼他們喝茶,自己卻沒喝,也沒有多說一句,甚至連問他們的來意也沒有。
一般人見到天莊的氣派,應該都是侷促的,但在御醫監學習的洛琌玥,又常出入九皇子的宮殿,他可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一派輕鬆樣。
至於洛欞罌,雖然知道雷傾天當初並不是真的要毒害她,但她防備他的是另一件事。
雷傾天看著兩人,他們心裡想著什麼,臉上都顯現出來,唯有雷朔夜,那表情複雜難辨。「朔夜……我以為你已經與我割袍斷義了。」
雷朔夜見他還要裝傻,也不急著明言,「家主見到欞罌還活著,一點也不驚訝?」
雷傾天走下主座來到雷朔夜的面前,抬起手指要托起他的臉,這是他的一貫動作。
沒想到這一回洛欞罌攔身在前,還揮開了他的手,「家主請自重。」
雷傾天沒有動怒,只是負手於後,走了開去,「朔夜,我說了私下喊我名字就好,喊我家主,聽了生疏。」
雷朔夜很想肅著臉容,但看洛欞罌那渾身帶刺護衛著他的模樣,他還是忍俊不住,「家主,朔夜的未婚妻不滿意朔夜老是不知輕重,居然敢直呼家主名諱,所以嚴格禁止我再這麼做。」
雷傾天轉過身,微傾身子直視著倨傲的洛欞罌,她若不是這麼有膽識,還真配不上雷朔夜。「洛欞罌,妳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活回來了,居然還敢惹怒我,妳讓我的朔夜跟我這麼疏離,該當何罪?」
就是這樣,什麼叫「我的朔夜」,洛欞罌娥眉泛怒,她鮮少得見這位偉大的天莊家主,但每次見到他,他似乎都在跟她宣告侯爺不屬於任何女人,只屬於他,這讓她非常不悅,堂堂天莊家主,什麼樣的女人要不到,非得來動侯爺的歪腦筋?
「請家主別再開玩笑了。」
「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洛欞罌,妳可知道朔夜是我的初戀,在他救了我的那刻起,我就愛上他了。」
「欞罌問清楚了,家主,侯爺他說了他不是當年救了家主的人,欞罌替侯爺謝謝家主的錯愛,但侯爺他不是您的朔夜。」
「誰救了我我自己知道,更何況朔夜只要是紫微院的人,他就是我的朔夜,本來我們之間的情義是他親手斬斷,如今要接起來的人是他,可不是我。」
雷朔夜知道雷傾天是不會主動開口了,那就讓他來說明一切,「傾天……」
「妳瞧,這回可是他自己改口了。」雷傾天對洛欞罌示威。
「傾天,你是想轉移話題吧,我們相識太久,這一招沒有效了。」
「話題都是你們提起的,怎麼說轉移話題的是我?」
雷朔夜走上前,要不是他生得俊美,那番氣勢肯定讓雷傾天不自覺退避三舍,但也因為他沒有退避,下一刻,他就眼睜睜看見雷朔夜擁住了他。
「朔夜,你這麼熱情我都不習慣了,這種事這麼堂而皇之的做不好,你若有興趣,晚上來我房裡,我保准給你一個欲仙欲死的夜晚……」
「家主請自重!」洛欞罌這回的語氣,是壓抑著怒氣的。
雷朔夜抬起手制止她,洛欞罌才悻悻然的退了開。
「我知道你平常非得講那些混話講到我想拆了你的骨頭才肯罷休,但今天我沒時間跟你玩這把戲,我只是不知道該打你一頓還是該好好抱抱你。」
「我選第二個。」
「要我抱你,你是不是該說實話?」
雷傾天推開雷朔夜回到主座坐下,輕啜杯裡的茗茶,看不出來是否在閃躲問題,反而一臉適意,好像真不知道雷朔夜所言何事一般。
「傾天,你為了讓我能和欞罌在一起,想了個可以讓我拒絕皇帝的指婚,又可保住性命的方法,是不是?」
「我記得我是唯一反對你娶洛欞罌的人不是嗎?」他還不鬆口,是因為他想知道雷朔夜知道了多少,不過看洛琌玥也跟在一旁,他想,雷朔夜應該知道全部實情了。
「你是故意這麼做的,你為了讓皇帝不再忌憚紫微院,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天莊與紫微院反目成仇,可我們是知交,突然反目皇帝不但不會相信,還會認定我們合謀,所以你必須製造一個足以讓我們反目的理由,這才毒害了欞罌。」
「你這段話唯一可信的,只有我毒害了洛欞罌這一句,因為她的確是我毒死的,沒想到她命真大,居然可以活跳跳的在我面前來個河東獅吼。」
「傾天,洛御醫他全說了。」
見雷傾天望向自己,洛琌玥無奈的雙手一攤,「我一向看不得有人受委屈。」
洛琌玥說的沒錯,傾天是受了委屈,他犧牲自己為他做了一切,而不知道的他沒有深思傾天怎麼可能對欞罌痛下毒手,還無情地斷了他們之間的情義。「你讓欞罌吃的毒藥是假,但我們絕交是真,若不是洛御醫說明一切,我只會以為欞罌大難不死,被洛御醫救了回來,對於你,我會只存恨意,這樣你也無妨?」
雷傾天黯然自嘲一笑,但很快所有的情緒又被他隱藏了起來。情緒是隱藏了,可出口的話已不再隱瞞,「朔夜,你真傻,我辛苦安排了一切,就是知道紫微院不脫離天莊,皇帝永遠不會相信紫微院,所以我寧可切斷與紫微院的關係,你這麼做不是又讓皇帝猜疑我們了嗎?」
「那又如何,我跟皇帝說了,他要派幾十個、幾百個眼線來軒毓城我都不怕,因為我並無反心,只要那個眼線不要是一個妻子就好。你說我傻,你自己才傻,天莊與紫微、太微、天市三院密不可分,就是因為這個關係及勢力,朝廷才動不了雷氏,你可知少了紫微院,雷氏內部可能分崩離析,朝廷要動天莊就再也不是難事?」
「你小小一個紫微院都肯為了洛欞罌對抗皇帝,我堂堂天莊,為了紫微院,又怎會怕朝廷的威脅?」
這話怎能不讓雷朔夜感動,也因為雷傾天這份真情意,紫微院只要在他手上一天就會永遠效忠天莊,這才會逼得雷傾天讓洛欞罌詐死,雷朔夜才肯親手斷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傾天,別再做這種傻事了,我們的交情有什麼不能一同面對的,不准你再做這種自以為對我好的事了。」
雷傾天一嘆,知道經過這件事,下回不管天莊與紫微院再因為什麼事而反目,都無法取信皇帝了。「我明白了,希望皇帝這回能懂我們的決心,別再針對雷氏了。」
「郡主也答應幫忙,皇帝看來是暫時相信我們了。」
事情解決,雷傾天那口無遮攔的習性又恢復了。「還好皇帝老了,他屬意的儲君九皇子看起來會是個明君,只要皇帝他老人家去了,我們大概就安保一生了。」
「傾天……」雷朔夜扶額,就雷傾天這不羈的模樣,他要擔心的事可多了,畢竟伴君如伴虎啊!
「別說那麼多了,現在咱們的誤會解開了,你是不是該說到做到,抱抱我?」雷傾天站起身,張開雙手等待雷朔夜的擁抱。
洛欞罌又橫眉豎目地攔在雷朔夜身前,「家主,欞罌在京城也住了好些年,聽人說天莊家主作風沉穩,為人冷靜自持,遇事更是睿智機警,可欞罌不知為何,一直未曾見到這些。」
雷傾天收起雙手仰天大笑,彷彿她說了什麼笑話一般。「洛欞罌,那些都是謬傳,這種謠言妳也信?」
雷朔夜知道那不是謬傳,要接任家主,雷傾天肯定付出了一些代價,傳言中的他、在自己面前的他或是過去所認識的他,雷朔夜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雷傾天,或許這些都不是他,也都是他,但如今的雷傾天撲朔難捉摸,雷朔夜知道即使是自己,都不是能讓他完全敞開心懷的人了。
他心中肯定有一個重要的人,只有在那個人面前,他才是真正的雷傾天,現在他讓人看見的,只是他想讓人看見的那一面罷了。
「傾天,我帶欞罌回軒毓城後就會開始準備婚事,到時我會派人送帖子來,你一定要來軒毓城作客,參加我們的婚宴。」
看著雷朔夜攬住洛欞罌的腰,一臉的幸福,雷傾天也為他開心,幸福,從來得之不易,他的失去了,就看不得別人也失去,所以他願為了好友犧牲。
如今事情演變至此,雷傾天不得不說這個結果出乎他意料的好,所以這個喜宴,他當然得去參加。
「一定,上回去軒毓城住沒幾天就被你趕回來了,沒能好好玩一玩,這回再去,非得住到我高興為止。」
雷朔夜白了雷傾天一眼,都說誤會解開了,他非得拿那件事數落他嗎?
「是,是我的錯,這回你到軒毓城,我一定會好好盡地主之誼,招待到你煩了膩了,想自己逃回來為止,就怕你天莊事務繁多,放不下。」
「放心,我會把事情處理好,讓自己可以放下天莊,好好的玩一陣子再說。」
雲仙樓,軒毓城裡最負盛名的青樓,樓主錢老闆亦是煙花女子出身,幾年前從良跟了一位貴人,可惜夫妻情沒有維持太久,夫君就因病過世了,錢老闆做回老本行,開了這間青樓,由於早年的經歷,她認識不少達官貴人,加之她的手腕、身段,成就了她在煙花界不墜的地位。
雲仙樓雖是青樓,但亦有四名不賣身的藝伎,號稱四大金釵,四大金釵之中有兩名舞伎、一名歌伎,以及一名樂伎,各擁有自己的廳室,會定時輪流在雲仙樓表演,四大金釵的表演皆有其口碑,是雲仙樓的重點表演。
她們雖不賣身,但揮金如土只望博得美人一笑的尋芳客還是大有人在,今天是樂伎香君在她的聽風軒彈奏瑤琴。
錢老闆接待過很多達官貴人,但從未接待過軒毓城裡最有勢力的男人。
看軒毓侯等三人刻意低調的打扮,就明白他不想讓人知道他來此,只是這軒毓侯不久前才成親,如今應當新婚燕爾,怎麼上她這來了?
不過,在看到軒毓侯身邊帶著一名生得俊美、身材嬌小的美男子後,錢老闆立刻猜出了大概。
誰人不知軒毓侯彈得一手天籟琴音,他剛過門的妻子亦是名家,她不難猜出這美公子就是侯爺夫人所扮,而他們選了香君表演的日子來,也是為了香君的名氣吧!
「這位老闆怎麼稱呼?」既然侯爺想低調,她便配合,他們選的廂房可以阻擋其他客席的視線,卻不影響觀看舞臺表演,也唯有從舞臺上才能看得見廂房裡的客人,通常是不想曝露身分的人才會選這兒。
「我們兄弟姓田,專程來欣賞香君姑娘的表演。」雷朔夜知道錢老闆肯定認出他了,以「老闆」來稱呼他,是想表示她會對他的身分保密。
錢老闆用絲絹掩口,輕輕笑了,「四大金釵之中,不管是哪一位都不會讓老闆們失望的。田老闆,我們雲仙樓裡還有觀雲軒及覽月軒的舞伎表演,以及聆雨軒的歌伎表演,如果今日香君的表演能讓各位滿意,請別忘了也擇日來欣賞其他金釵的表演,保證不虛此行。」
錢老闆招呼一陣後就離開了廂房,廂房之中除了雷朔夜及洛欞罌,第三個人就是雷傾天。
雷朔夜及洛欞罌的婚宴,雷傾天的確來參加了,也如他所說的在紫微院住了幾日,聽聞軒毓城有一名樂伎名為香君,在軒毓城相當有名氣,他此生聽過最美的琴聲就是雷朔夜所彈奏的,在他心中,連聲名遠播的洛欞罌也比不上,因此倒想看看一名在青樓表演的樂伎有何能耐,所以對雷朔夜說想上一趟雲仙樓,還要雷朔夜陪他一同前往。
雷朔夜聽了覺得無奈,他才新婚,這損友就要拉他上青樓?
雷傾天本欲消遣洛欞罌,說若真相信彼此的感情,就要相信他們只是上青樓去聽曲,並不是去尋歡,沒想到她大感興趣,也想去聽聽那位樂伎琴彈得有多好,她可以女扮男裝前去。
這就是雷朔夜帶著雷傾天以及女扮男裝的洛欞罌前來雲仙樓的原因。
「讓我帶著我新婚妻子一同上青樓,這下你可滿意了?」
雷傾天不置可否,「滿不滿意,要等我看了香君姑娘的表演之後再說,如果她的表演不如你們兩位,我就拆了這雲仙樓的招牌。」
「拆?你真能拆了雲仙樓的招牌,也不一定走得出雲仙樓。」
「就算我天莊在軒毓城作不了主,你可是軒毓侯,我不過拆塊招牌,你會讓我走不出雲仙樓嗎?」
雷朔夜知道雷傾天不是不懂其中的利害關係,而是他尚不知錢老闆的背景,所以他向雷傾天解釋,「軒毓城是我的封地沒錯,但維持一座城的富庶繁榮,光靠紫微院雷家是不夠的,錢老闆的相好是軒毓城中僅次於雷氏的富戶,他在城中的勢力也僅次於紫微院,我們之間互不侵犯,各守分際。」
雷傾天聽完,捧著心指責雷朔夜,「你這句話刺中了我的心,好痛啊!你現在是告訴我我比不過這軒毓城的百姓,為了不開罪雲仙樓背後的勢力,你會棄我於不顧?」
雷朔夜說得毫不心虛,而且斬釘截鐵,「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喔!你又傷了我一次。」雷傾天做出又受了一擊的動作和傷心表情。
「家主,香君姑娘上臺了,你看是不看,是個大美人喔!」
雷傾天拿起桌上酒壺斟了一杯酒,雖然嘴上說不看,但身體還是轉向了舞臺,「既然是來聽琴的,就不需要管香君姑娘美不美,琴音夠美就……」
雷傾天的話沒說完就止住,惹得雷朔夜及洛欞罌皆回頭看他,沒想到一回頭會看見既憤怒又驚喜,還夾帶不敢置信及各種情緒的臉。
「傾天,怎麼了?」雷朔夜見他異常,開口詢問,下一刻就看見雷傾天起身就要往舞臺衝去。
「蕙蘭……」
「蕙蘭?」洛欞罌不解,舞臺上的應該是香君姑娘,因為她一出現就有客人捧酒對她敬酒,錢老闆複述了四大金釵的規矩,四大金釵只賣藝,不賣笑、不賣身、不陪酒、不入客廂。
既然舞臺上的是香君姑娘,為何雷傾天會喚她「蕙蘭」?
舞臺上是唯一能將所有客席看得一清二楚的地方,所以這處廂房的動靜立刻吸引錢老闆的注意,以雷朔夜的身分,他能帶來的人想必亦是貴客,但不管他帶來的人是誰,除了天皇老子外,誰都不能在她雲仙樓作亂。
錢老闆接著看雷朔夜拉住了好似要衝上舞臺的雷傾天後,知道雷朔夜還知分寸就轉移了視線。
只是錢老闆一移開視線,卻看見香君手一抖,幾乎碰落了桌上的瑤琴,她皺起眉頭看著香君怪異的舉止,又看了看雷朔夜廂房裡的那個男人……
莫非是舊識?
香君一向神祕,錢老闆也不想多問,會來這裡的,不管是賣藝還是賣身,背後多少都有故事。
她因為自己的出身,所以提供這些可憐女子一個棲身之處,她們想說的,她聆聽,她們不想說的,她亦不勉強。
雷傾天被迫坐了下來,舞臺上的香君亦開始揚琴,洛欞罌這才知道香君何以名聲如此響亮,她的琴藝的確上乘,但真正吸引人的是她彈琴之姿,纖纖玉指在琴弦上撥動,猶如鳳舞翔飛之姿,像是佐以琴韻的舞姿。
「人美、琴韻美、操琴之手更美。」她忍不住讚嘆。
香君操琴的雙手似在瑤琴之上如鳳蝶飛舞,不像是在風月場所的煙花女子該彈的琴韻,雷朔夜心存懷疑,雷傾天看來應是認識這位香君姑娘,可憑她的出身,又似乎不該識得他,但她突然彈起這樣的曲子,是為了掩飾見到雷傾天的激動情緒,又或只是巧合?
雷傾天呆愣的看著舞臺,蕙蘭芳魂已杳,這舞臺上酷似蕙蘭的人真的是她嗎?若她是蕙蘭,她還活著為何不來尋他?又為何會淪落到軒毓城的風月場所?
一曲彈畢,香君照慣例依臺下客人的喜好彈奏曲子,看著珠寶首飾、金銀元寶伴著曲單被送上臺,雷傾天握緊拳頭,不明白若這女子真是冉蕙蘭,她為何寧願過這種日子也不願回到他的身邊。
「傾天,你口中的蕙蘭是何人?」雷朔夜趁著臺上琴音暫歇,問了雷傾天。
「蕙蘭是我未過門就香消玉殞的未婚妻。」
原來家主愛的還是女子啊!洛欞罌這麼想著,但她知分寸,知道這個情境不該多言,但知道他愛的是女子,她還是鬆了口氣,瞧他對侯爺那樣子,她都要擔心雷家主對侯爺有斷袖之情。
「那你為何對香君姑娘喊蕙蘭姑娘的名字?」
雷傾天凝視著舞臺上的香君,她卻不曾將視線轉向他看他一眼,「因為香君姑娘的容貌與蕙蘭生得一模一樣,像到讓我認為她就是蕙蘭。」
「既然蕙蘭姑娘已逝,那家主怎會認為臺上的是蕙蘭姑娘?」雖然洛欞罌未見過不相干的兩人能生得一個模樣,但世間事無奇不有,會不會香君姑娘真的只是與蕙蘭姑娘相像而已?
「蕙蘭雖已逝,但我從不曾找到她的屍身。」
「既然未見屍身,你又怎知蕙蘭姑娘已逝?」
雷傾天再回想起四年前的事,仍覺得心痛,「蕙蘭原是天莊世交于府裡的一名侍女,我與她自幼相識,而後私訂終身,本已說定到于府去提親,不料卻逢蕙蘭的兄長遇劫喪生,我心知她與兄長感情甚篤,要前往于府安慰她,將她接回天莊,沒想到于府卻說她因為兄長之死悲痛欲絕,自縊了。」
這事聽來各有解讀,洛欞罌覺得不勝唏噓,雷朔夜卻覺得其中有異。
「蕙蘭姑娘既然已與你私訂終身,卻沒有找你尋求安慰,而是自縊?」
「四年前事情發生當下我悲傷過度沒有發現異狀,直到三哥提點才想到其中異樣,四年來對蕙蘭的死因依然調查未果,我不想懷疑于府,畢竟我們兩家是世交,但我無法否認于府畢竟還是有其勢力,要掩蓋這事不難。」
「你懷疑于府?」
「不管我先前怎麼想,如今蕙蘭尚在,當年的事想必與于府脫不了干係。」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他有不好的預感,感覺傾天要大鬧雲仙樓了。
「現在,我要先見蕙……香君姑娘,好好與她一談。」
方才見侯爺廂房裡的貴客那模樣,錢老闆就知道她得再來走一遭了,果然在香君表演完畢後,她就被請到侯爺的廂房裡。
「錢老闆,在下想一見香君姑娘。」
果然。錢老闆扶額,是因為她真的頭痛,以她雲仙樓的勢力,軒毓城裡的任何人她都可以不怕,但這位貴客可是軒毓侯帶來的。
「田老闆,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方才就介紹過了,我雲仙樓裡的四大金釵不見客、不陪酒、不賣身、不賣笑……」
「好了,我不想聽到拒絕,我相信妳也知道我不姓田。」
既然他說白了,錢老闆也不故作無知了,「我知道您是侯爺的貴客,但請您不要為難我。」
「我並不是要讓香君姑娘賣身,我只想見她一面與她談談,請告訴她,我是京裡來的故人,我來自天莊,姓雷。這是勞煩錢老闆的謝禮,至於給香君姑娘的,更非凡品。」雷傾天邊說,邊由懷中取出一枚價值連城的玉珮。
天莊,姓雷?加上以侯爺的身分竟還對此人如此恭敬,錢老闆想到眼前人應該就是天莊家主,雷傾天。
開門營業,她自然不會把貴客往外推,但雲仙樓規矩一破,未來就會有更多人不遵守規矩,對她來說是一大麻煩,畢竟憑四大金釵的聲名,很多人覬覦著。
雷朔夜知道錢老闆的為難,畢竟這樣的聲色場所,若不是立著這些規矩,那四名金釵如何能保得住清白?
「錢老闆,請妳轉告香君姑娘,如果她不願意見雷家主,我們就走,不加以為難,若她肯見,我們亦會配合保密,不破壞了雲仙樓的規矩。」雷朔夜不卑不亢,是因為知道此時強求必反。
錢老闆倒不是真因雷傾天或雷朔夜的身分答應幫忙,而是那句「故人」讓她遲疑,她是唯一知道香君成為藝伎原因的人,而那個原因……會不會與這位天莊家主有關?
最後,她有了決定,「今日不行,香君表演結束後就會休息,如今怕也是已歇下無法見客了,我會代為轉告,可否請雷家主明日再來?」
她彈完琴就歇下了嗎?如果她真睡了,他亦捨不得吵醒她。最後雷傾天只好暫時放棄,「好,我明日再來,請妳務必幫忙告知香君姑娘。」
「一定,讓我送三位貴客吧。」
將三位貴客送走後,錢老闆重重嘆了口氣,她看雷傾天那模樣,如果明天香君真拒絕了,他又真的會罷休嗎?
只怕不會吧!
 

 
閱讀更多收合

回應(0)

本館新品上架

  • 1.【揚州三奇花】經典書盒組

    【揚州三奇花】經典書盒組
  • 2.龍門三姝之三《槓上壞妹子》(新版)

    龍門三姝之三《槓上壞妹子》(新版)
  • 3.龍門三姝之二《賊美人》(新版)

    龍門三姝之二《賊美人》(新版)
  • 4.龍門三姝之一《沙豬王子》(新版)

    龍門三姝之一《沙豬王子》(新版)
  • 5.《行銷長,復合可能嗎?》

    《行銷長,復合可能嗎?》
  • 6.他的重生不可說之《偷來的小媳婦》

    他的重生不可說之《偷來的小媳婦》
  • 7.他的重生不可說之《狀元爬牆來》

    他的重生不可說之《狀元爬牆來》
  • 8.《棉花糖女孩》

    《棉花糖女孩》
  • 9.隱藏版戀人之《地下搞曖昧》

    隱藏版戀人之《地下搞曖昧》
  • 10.隱藏版戀人之《閨蜜老公》

    隱藏版戀人之《閨蜜老公》

本館暢銷榜

  • 1.《幻鏡之妻上瞞下》

    《幻鏡之妻上瞞下》
  • 2.《桃花小神醫》

    《桃花小神醫》
  • 3.心尖上的冤家之《收編逆臣當夫君》

    心尖上的冤家之《收編逆臣當夫君》
  • 4.《妻寶養成》

    《妻寶養成》
  • 5.有妻斯有財之《巨賈調教》

    有妻斯有財之《巨賈調教》
  • 6.醜小鴨嫁豪門之《飛上枝頭胖董娘》

    醜小鴨嫁豪門之《飛上枝頭胖董娘》
  • 7.天兵小姐之《祕書好冒失》

    天兵小姐之《祕書好冒失》
  • 8.天兵小姐之《總監不準時》

    天兵小姐之《總監不準時》
  • 9.娶妻先折腰之一《無良惡霸》

    娶妻先折腰之一《無良惡霸》
  • 10.雙龍搶珠之《染指下堂妻》

    雙龍搶珠之《染指下堂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