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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技術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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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檸檬1145

他的重生不可說之《狀元爬牆來》

  • 作者風光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8/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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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20
  • 優惠價:NT$ 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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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溫子然無勇無謀的舉動害死了自己,也害死青梅竹馬應歡歡,
幸好老天開恩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當然要好好把握,
憑藉家傳的造船宗師系統,他從死讀書的文弱書生成長為造船大家,
不過要說他真正厲害的地方,大概是對感情方面太過遲鈍吧,
應歡歡喜歡他很久了,但他總是沒察覺到她的心意,鬧出不少笑話,
像是看他鍛鍊的滿身傷,她嬌羞替他上藥,他卻嫌她下手太重弄疼他,
還有她送來給他吃的糕點滿含心意,結果他只想多吃幾塊才會飽,
其中最蠢的便是他明明把她放在心上卻不敢承認,重重傷了她的心,
等他這顆榆木腦袋想通,決定抱著必死的決心挽回她時,
居然聽聞他的對手派人提親,打算跟他搶娘子……
該死,甭管什麼君子之道了,他要直接爬牆去她家訴衷腸!
風光是個很簡單的人,作風簡單,個性簡單,再加上生活簡單。
所謂作風簡單,就是風光無論是生活的環境及衣著配件,一切以簡單為主。
個人從來不配戴首飾,到現在還在用2G的智障型手機,
即使是大冬天,身上也不會超過四件衣褲(有一件很可能還是圍巾或口罩),鞋子不超過三雙。
而房間的裝潢就更簡單了,一桌一椅一床加上櫃子,若是要搬家所有的東西整理一下,一小時內一定能搞定。
至於個性簡單,那就更好說明了。玉米蛋餅加小杯奶茶的早餐,可以連續吃一年,挨老闆罵絕不擺臭臉一律放空,
出門絕不帶超過兩千元以控制消費,不喜歡任何會發亮的飾品(因為通常貴到爆買不起),
不迷偶像,沒有政黨傾向,心思也簡單到非常容易被逗笑和逗哭,覺得全世界都是好人。
而生活簡單,大約也就是每日出勤只有工作和回家兩件事,
一週固定三天做運動,機車一星期加一次油,
每個星期日看日本大胃王比賽順便羨慕她們為什麼吃不胖,
最大的娛樂大概就是看各類型的小說,看到天荒地老所有上述簡單的事都可以忘了去做。
請大家要記得,風光只是簡單,不是邋遢,不是小氣,不是寒酸,真的只是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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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津城,是最靠近出海口的城鎮,從城中最熱鬧的梧桐巷往右拐,再走個一刻鐘,便可看到貫穿津城的大運河。這條運河出了津城後,北行順流入海,往南則是通過京城,連結至南方各城鎮,因此津城是朝廷海外貿易的樞紐,也是入京的重要路線之一,運河旁大大小小的造船廠林立,百家爭鳴。
兩排的楊柳搖曳,風光明媚,但今日穿梭於運河上的船隻並不多,走在路上的行人也稀稀落落,一向在這裡擺攤的商販們也一個都不見,對比平時的繁榮無比,是少有的景觀。
而這全因為斜掛天邊,那一抹紅得妖異的殘陽。
這裡的人都知道,天現紅日是暴風雨的徵兆,雖說有時候不是那麼準確,但沒人想和老天爺去賭運氣。
不一會兒,拂過河面的輕風開始變強,一些還留在外頭的人紛紛加快了腳步,想趕在天氣變得更糟之前快快回家。
在夕陽落下前的最後一刻,一聲驚天之雷響起,接著天上乾脆的潑下了一大桶水,讓整個津城的空氣在這瞬間變得凝重沉悶起來,那嘩啦不絕的雨聲更是擾人心扉。
天,很快的暗了。
然而在黑漆漆的運河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突兀地出現了一艘船,在狂風暴雨中平穩地航行著,明明不大的船身,卻給人大氣磅礴之感,像是雨中的霸主。
若有懂門道的人見到了這艘船,必然會瞬間明瞭為什麼此船可以在如此惡劣的天氣中安全航行。
因為這艘船出自津城裡堪稱造船大師溫重光的手。
溫家是造船世家,在津城裡擁有最大的造船工廠,數百年來的家傳技術原就名聞遐邇,到了這一代家主溫重光手上更是發揚光大,所造之船堅固耐用,因此五湖四海都有人來請溫重光造船。
如果溫家的手藝能這麼持續下去,總有一天會成為造船界的傳奇,每個人也都相信未來的造船宗師必定出自溫家,可惜溫重光的獨子溫子然卻對家業毫無興趣,反而熱中讀書求取功名。
但凡看過溫子然的人,第一印象都是風度翩翩、溫文儒雅……等等的讚美。他外貌俊雅,又十分注重儀態,身上永遠是一襲白色士子服,手上一把摺扇將他文質彬彬的氣質表露無遺,可是再多打聽一些關於他的傳聞,那些驚嘆往往都會化為同情,甚至是有些質疑。
溫子然放著造船的家傳手藝不學,固執地天天抱著書本猛啃,如果真讓他考上功名倒也罷了,偏偏他屢試不第,到今年都二十五歲了,大好時光全蹉跎在之乎者也上。
他之所以這般堅持,乃是因為其父溫重光曾在多年前蒙受皇帝召見,卻被一眾文官給瞧不起,溫重光不滿,當場與那些人發生了爭執,最後憤而離宮,再也不提入京一事。
當時年紀還小的溫子然作為繼承人跟著父親一同進宮,將這一幕深深的印在了心裡,他決定要考取功名,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知道厲害,替父親出口氣。自此開始了他長達十餘年的苦讀生涯,不管什麼樣的勸誡辱罵到了他耳中,都會自動轉化為讀書的動力。
或許有人會認為有志向是好事,但熬了這麼多年都沒考上,可見溫子然才能不足,其實不然。
當年那些譏笑溫重光的文官如今都已是手握大權的朝廷重臣,他們輾轉得知溫子然的想法,於是利用自己的權力,硬是剝奪了溫子然及第的資格,藉此挫挫他的銳氣,不過溫子然不放棄,溫重光不知道罵了他多少次,親朋好友勸得喉嚨都乾了,他仍義無反顧地一頭扎進書本中。
這一夜他依舊手不釋卷,在微弱的燈光下孜孜不倦,因為他怕吵,他的書房獨立出來,遠遠的設在後門旁。
若在平時,溫子然肯定很享受伴著雨聲讀書的詩情畫意,但他今晚總覺得心神不寧,嘩啦啦的雨聲惹人心煩。
突然,他的房門被人粗魯的踢開。
「書呆子!還看什麼書,快跟我走!」
那是個二八年華、面容嬌俏的少女,若不是渾身淋得半濕,頭髮貼在臉上遮去了大半個臉,必能看出她靈動的雙眼及那嬌嫩的臉蛋。
「應歡歡,妳又發什麼瘋?」溫子然無奈地用眼角餘光瞥了她一眼,努力想專注到手上的書卷之中。
應歡歡是溫子然的青梅竹馬,她的父親應仁蔚是工部水部司派任津城的主事,管的正是船政方面的業務,雖然只有正六品,不算什麼位極人臣的大官,但應歡歡好歹也是官家女兒,溫子然對她的態度按理說十分不恰當。
然而因為溫重光在造船界的地位很高,應仁蔚對其相當禮遇,兩家僅僅一牆之隔,雙方兒女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自然熟稔到不行,也就沒有什麼好客氣的了。
但今天應歡歡顯然沒心情和他抬槓,她只是一股腦衝了進來,抓著他的手便要往外走,後頭還跟著兩個神情緊張的護衛。「你家都出大事了,你還躲在這裡讀書?快跟我走!」
「妳在說什麼?」溫子然聽得一頭霧水。
「你……你家遭人打劫了,那些匪徒與你家的護院正在前院纏鬥著呢!我爹已經讓我們府上的護衛過去支援了,你快跟我走,到我家躲一躲。」應歡歡硬是拉著他,若非她今日恰巧送點心過來給溫子然,還不知道溫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由於雨勢太大,前院的聲響傳不到後門這裡,她連忙回府向父親求救,並派人通報官府,再喚來自家護衛,隨她從後門一道過來溫子然的書房,至少先護著他離開。
溫子然的母親早逝,溫重光並未再娶,偌大的溫家只有溫家父子及一些奴僕,就算是護院也只有小貓兩三隻,也不知道那些匪徒圖的是什麼。
聞言,溫子然臉色大變,立刻想去看看,卻被應歡歡拉住不放。
「你別過去,前面很危險!」
「妳放開我!如果真的有人闖進來,說明我父親遭遇危險……」
「官兵很快就來了,你又不會武功,就不要去添亂了……」應歡歡苦口婆心地勸道。
她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前院的方向冒出熊熊火光,滂沱大雨也無法澆熄。
「我一定要過去—」溫子然話音剛落,就覺得後腦杓一痛,眼前一黑,整個人昏了過去。
應歡歡將手上破了一半的花瓶扔到一旁,臉色凝重地吩咐兩個護衛,「快幫我將他拖回府裡!」
 
 
溫子然醒了過來,他皺了皺眉頭,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乾淨柔軟的床鋪上,身上的衣服還濕著,而應歡歡則是背對著他站在窗口,不時的踮腳張望,不知道在看什麼。
感受著後腦杓的痛楚,溫子然赫然想起自己似乎是被應歡歡打昏的,而她打昏自己的原因……
他猛地站起身,腦袋不由一陣暈眩,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一個箭步往門口衝,接著奪門而出。
應歡歡沒料到他一下子就醒了,嚇了一大跳,愣了一會兒才拔腿追了上去。「書呆子,你別跑!你家還鬧騰著呢……」
然而就在這轉瞬間,溫子然早就衝出了老遠,她只能追在他後頭,絲毫沒有想到這樣做等於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當溫子然回到府裡,衝進大廳,就見一群兇神惡煞的黑衣人正在與自家及應家的護衛廝殺,而他父親溫重光被其中一人扛在肩上,生死不知。
「爹!」溫子然大叫一聲,二話不說衝了過去,徒手就想救下人來。「放開我爹!」
那名扛著溫重光的黑衣人見到了溫子然,猙獰地笑了起來。「原來溫重光的兒子是個白痴,居然自己跑來送死?」
他邊說邊一腳踢了過去,溫子然立刻被踢飛,滾到了一旁,恰好被後面追上的應歡歡扶住。
「書呆子,你快走!這裡很危險!」應歡歡拉著他的衣服。
「我要救我爹!」溫子然揮開了她的手。
被溫子然推開的應歡歡被門檻一絆,跌出了門外,溫子然不怕死的又衝向了扛著溫重光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自然是又給他來了一記,似乎覺得很好玩似的,將溫子然像球一般踢來踢去,還戲謔地笑著。
溫子然一次一次的衝上去,卻一次一次的被踢得滿頭包,整個人鼻青臉腫,身上沾滿了血,就在他又一次被踢飛,撞到梁柱滑了下來,掙扎著想起身時,抬起頭卻見到一張帶著刀疤的臉冰冷地看著他。
「玩夠了,也該辦正事了。」刀疤臉說完,突然舉起了手,手上拎著的赫然是一臉痛楚的應歡歡。
「這女孩兒陪你一起來送死,也算是有情有義了。」刀疤臉冷冷地笑了起來,那笑容既殘酷又兇狠。
「溫子然……快走……」應歡歡脖子被緊緊掐住,呼吸都不順暢了,仍一心擔憂溫子然的生死。
在這一瞬間,溫子然猛然醒悟自己做錯了,因為他的衝動,他連累了應歡歡一同落入險境!
「你放開她!」溫子然悲憤地叫著,看著應歡歡痛苦的表情,心無端的痛了起來,可憐他渾身癱軟在地,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我本來也不想多造殺孽,我要的只有溫重光一人。可是你這蠢蛋自己送上門來也就算了,還帶著一個女孩兒,不殺個人還真對不起你。」刀疤男笑得更歡暢了,有了溫子然這個人質,他能更方便地控制溫重光。
於是,他將應歡歡丟到溫子然的旁邊,接著在溫子然目眥盡裂的神情下,一刀捅入應歡歡那纖細嬌柔的身子。
應歡歡悶哼一聲,只覺得一陣劇痛,像是有什麼被抽離了身體,她眼前一片模糊,卻還努力地轉過頭看向溫子然。
她……她偷偷的愛了他那麼多年……即使他是個書呆子,即使他笨得不知道她的情意,但她就是放不下他……
「書呆子……快逃……」氣若游絲地吐出最後一句話,應歡歡閉上眼,香消玉殞。
「不!」溫子然簡直快瘋了,不敢相信應歡歡就這麼死了。
他還記得她的一顰一笑,記得她老愛兇巴巴的管東管西,可是只要有好東西,一定會第一個拿過來與他分享,甚至不久前還拚命的想救他……
他不知道自己胸口那種像是心臟被絞碎的痛是什麼,他屢試不第,夢想一次次被摧毀時心都沒有這麼疼,他受不了這種痛,真的快受不了了……
突然間,溫子然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力氣,居然奇蹟般地站了起來,順手撿起地上的刀,就向刀疤男衝了過去。
刀疤男雖沒料到他還有餘力,但反應卻一點也不慢,本能的奪下了溫子然手上的刀,反手一送。
溫子然雙眼暴睜,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正巧撞倒了供桌,祖宗牌位就這麼落在了他身上,染上了他的鮮血。
在他彌留之際,只聽到那刀疤男冰冷地說道:「本來沒有想殺你的,留著你還能用來威脅溫重光,可既然你一心求死,老子就送你上路!記住,殺你的是北海的海盜王。」
第1章
呻吟了一聲,溫子然幽幽轉醒,感受著後腦杓的疼痛,他有些迷糊,自己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當迷濛的眼終於能看清四周時,他發現自己坐在一張乾淨柔軟、還帶著些許芳香的床鋪上,被褥的花樣似曾相識,似乎不久前才看過。
他慢慢地抬起頭,發現窗前那抹窈窕的背影,正踮著腳尖不知在張望什麼,而耳邊傳來的仍是嘩啦啦的雨聲,只是雨勢漸緩,聽起來沒有先前那般駭人了……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
溫子然驚疑不定,他記得自己執意回家救人,遇到了那個自稱北海海盜王的刀疤臉大漢,害得應歡歡身亡,而自己也因一時意氣想報復,自不量力的死在了海盜王手上……
溫子然顧不得自己身上的不適,直衝到應歡歡身旁,抓住她的手臂,有些驚訝地道:「妳沒死?」
應歡歡想遍了千百句他醒過來後可能會說的話,就是沒料到這一句,傻眼之餘,柳眉不由皺了起來。「死你的頭!你很希望我死嗎?」
「妳不是被那個什麼海盜王一刀殺了……」他的目光順勢下移,卻見她只是衣服有些濕,身上卻沒有任何刀傷。
他又猛然想起自己應該渾身是傷,胸口也該有致命的一刀才是,怎麼除了後腦杓有點痛之外,全身上下並沒有什麼不適?
「……我怎麼了?」溫子然震驚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傻傻地問。
應歡歡有些歉疚地道:「有匪徒闖入你家,因為你太固執,我只好打暈你將你救出來,我家的護衛已經過去幫忙了,也已經報官,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
溫子然心頭一沉,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難道他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應歡歡將他打昏之後,甦醒的那一刻?
也就是說,時間倒流讓他撿回了一條命?
他相信之前與海盜經歷的那些搏鬥都是真的,絕不會是南柯一夢,因為那種痛楚是那麼尖銳,被殺死的憤怒及恐懼是那麼真實。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溫子然腦袋一片混亂,有些慌地看著應歡歡,可是眼前的一切告訴他,他的的確確才剛醒來,甚至應歡歡還不著痕跡地站到了門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書呆子,你千萬不要衝動地跑回去。我知道你很擔心溫伯父,但是你去也只是送死而已……」應歡歡一臉難過地勸著他,不著痕跡地站到了門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要是重生前,溫子然一定會粗魯的推開她,無論如何都要回去,但經歷了一次死亡,知道魯莽行事會有什麼下場,他很快冷靜下來。
他可以死,可是只要他再去送死,她同樣會陪著他犧牲,他絕對不要再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
「我不會衝動的,妳放心。」溫子然神情凝重地望向窗外,任自責與愧疚鞭笞自己。
他讀了許多聖賢書,書中教他各種忠孝節義,教他現在應該不顧一切去救父親,他照著做了,結果呢?他不會再傻了。
溫子然異常冷靜地說道:「來襲的是海盜,他們要的是我父親,並不會傷害他,但我們過去可就死定了,自然得留著自己的性命,才能想辦法救我爹。」
應歡歡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似的,訝異地望著他。「這真不像你會說的話,我還想著如果你硬要回去,大不了我陪你過去拚一拚。」
溫子然本來的心情十分凝重,卻因為她這句話而平復了不少,雖然他仍是笑不出來。
「不過你怎麼知道那些匪徒是海盜?」應歡歡眨眨眼,她只知道有人闖入溫家,卻不知道對方的身分呢!
溫子然不語,他心中有八成的把握,自己是從那個悲慘的結局重生了,這次他絕對不會辜負上天給他的機會,一定會救出父親!
才這麼想著,他突然發現一樣東西由胸袋中掉了出來,他低頭一看,竟是他們溫家的祖宗牌位。
溫子然的心中一緊,現在他肯定自己是重生了,祖宗牌位一向擺在溫家正廳的供桌上,不可能會出現在他身上,而他重生前最後的印象,就是自己不慎撞到供桌,牌位掉到他的身上……
應歡歡看著溫家的祖宗牌位,不由驚嘆地說道:「書呆子,你也未免太飲水思源了?你平時都隨身攜帶祖宗牌位的嗎?這簡直是防身自衛最佳利器,突然砍你一刀都不會死,看來我砸你的頭還真是砸對了,不然怎麼撂得倒你……」
這要他怎麼解釋?溫子然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俯下身欲拾起,卻在碰到牌位時,腦子裡瞬間被灌入了大量的訊息,令他一陣昏厥,差點連站都站不穩,幸好一旁的應歡歡連忙拉住他。
「書呆子,你怎麼了?該不會腦子被我砸壞了吧?」她緊張地問。
「沒有。」溫子然搖了搖頭,微閉上眼緩和一下方才的衝擊,卻赫然發現自己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名叫「造船宗師系統」的東西。
什麼叫系統他並沒有聽過,但造船宗師他就明白了,那是他爹努力了大半輩子也達不到的境界。
當他將注意力放在那個造船宗師系統上時,系統居然主動向他說起話來,讓他當下明白自己無意間由祖宗牌位之中獲得的,究竟是多麼重要的東西—
「造船宗師系統由溫家代代相傳,只有具造船天賦者方可啟動。本系統分為六個階段,階段越高難度越深,依次學習精進造船手藝,只有在該階段達到了大成,才能開啟下個階段,學到更高深的技術傳承,最終成為造船宗師!」
溫子然眼睛一亮,也就是說,只要他努力學習,便有成為造船宗師的一天?
他方才還在思索,那群海盜擄走父親,為的應該就是父親的造船手藝,所以父親的生命暫時無礙,可他該用什麼方法才能救回父親?而這個造船宗師系統就是解決一切問題的答案。
在這一刻,溫子然下定了決心,他要接下溫家的祖業,他要用自己的技術打垮那些海盜,助父親脫困,更要讓父親以他為榮!
過去十幾個年頭對於求取功名的堅持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他想通了,想替父親爭一口氣,不一定要由讀書這一點切入,年年應試被打壓,他也該看清這是條死胡同了。
如果他能撐起家業並發揚光大,讓那些傲氣十足的文官不得不因他的技藝而對他低頭,那才是父親最大的安慰。
於是他更專注在這個造船系統上,發現這個系統的第一階段已經無條件開啟了,裡頭是教他如何使用造船工具,包含了槌、刨、鑿、鉆、錐、釘、斧、尺、繩……等等,用這些工具如何榫接?如何打洞?如何釘合?如何密封?各種手藝令他目不暇給。
他這才發現,自己先前真的小看了造船這門技術,以前看父親在家裡敲敲打打,他總覺得那是粗俗人的工作,現在才知道那些動作一個個都是智慧與經驗累積起來的,自己外行看內行,無異於坐井觀天,自以為是。
但即使是如此複雜與困難,溫子然的意志也沒有被打垮,反而更堅決了信心。以前他為了求取功名,可以十幾年埋首苦讀,他如今立志鑽研造船技藝,也絕對不會輕言放棄。
於是他一臉沉著地轉向了應歡歡。
「歡歡,我決定接下家業,我發誓一定要救回父親!」
 
 
在風停雨歇的那一刻,溫家的變故也隨之平息,溫子然與應歡歡來到了被砸得亂七八糟的正廳裡,默然不語。
由於溫家並不是什麼沒沒無聞的小戶,溫重光被擄走也不是小事,所以知府立刻追查,並派了師爺來到溫家解釋一切。
「據本府查證,擄走溫大師的是北海的海盜。他們趁著雨夜,運河無船時,盜了你們家所造的船駛入港內……依著昨夜的狂風暴雨,也只有溫家的船還開得了。據聞北海的海盜似乎有意擴展地盤,擄走溫大師應該是想依賴溫大師的手藝,替他們改造海盜船……」
經過師爺的解說,確認溫重光的安危便如溫子然先前判斷的那樣暫時無虞,溫子然真正鬆了口氣,謝過師爺之後送走官府的人。
應歡歡一直看著溫子然沉著的與官府的人應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她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左看右看。
依照這傢伙過去的性情,應該跟衙門的人據理力爭,然後搬出所有相關的律法,追究衙門卸責及夜巡不力的責任才對,他卻表現得如此冷靜,倒有些令她刮目相看。
溫子然搖了搖頭,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不能鎮定的?
「這個結果我早就知道了,我接下來應該把力氣放在怎麼救出我的父親,而不是無謂的意氣上。」
說到這個,應歡歡更是狐疑了。「你都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怎麼知道來襲的是海盜?」
「推測的。」溫子然隨口搪塞,總不能承認是自己被宰掉前聽對方親口說的吧?「我讀了那麼多書,不是讀假的。」
「這你都能推測得出來?」不是應歡歡要鄙夷他,這書呆子讀的都是死書,從不知活用。「我還比較相信你是腦子被我打壞,莫名其妙開竅了。」
其實若沒有她那麼一敲,後面的事情也不會發生,他還真不會重生開竅。溫子然苦笑著想。
「總之,我決定接下家業,用祖傳的技術救出我的父親。我要整個溫家,以後都以我為榮!」
他發下豪語,雙目放光,讓應歡歡看得心頭小鹿亂撞,心動不已。然而她認識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大話好說,可是他真的做得到嗎?
「那你要從哪裡開始?」她忍不住問。
「呃……我也不知道。」溫子然腦子裡有著許多造船系統第一階段的知識,但需要時間吸收,所以一時之間也是一籌莫展。
「你曾經跟著溫伯父造過船嗎?」
「沒有。」
「你懂多少造船的技術?」
「完全不懂。」
「你對自家的造船廠了解多少?」
「一點都不了解。」
應歡歡幾乎是瞪他了。「那你知不知道你家的造船廠在哪裡?」
溫子然一愣,最後搖了搖頭。「不知道。」
應歡歡傻眼,居然對家裡的祖業一無所知,她還真服了他。
「我要是你父親,一定很想宰了你。」應歡歡瞇著眼,老實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希望他能出現在我面前宰了我。」溫子然嘆了口氣,直視著她。「妳或許認為我在吹牛,但事關我父親的性命,我不可能再像以前嚷嚷說要考狀元般那麼幼稚,這一次,我是認真的,我不僅要救出父親,還要成為造船宗師!」
你哪一次不是認真的?說要考個狀元還認真了十幾年呢!應歡歡很想駁斥他,但見他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及堅決,令她把這番潑冷水的話全吞回了肚子裡。
「你果然是腦子被我打壞了,我不想負責都不行。」應歡歡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先一步走出溫家的大廳。「走吧!」
「去哪裡?」溫子然不解。
應歡歡回過頭,朝著他嫣然一笑。「帶你去溫家造船廠啊,你這未來的造船宗師!」
她的笑容令溫子然心頭不由一跳,本能的隨著她出了門,神魂都被勾了去。
這丫頭雖然每次都對他很不客氣,愛管閒事又兇巴巴,但他必須老實說,她真的很夠朋友、很講義氣。
他……真的很慶幸有她陪在身旁。
 
 
雖然溫家的造船廠毫髮無傷,但溫重光被擄,受到衝擊是免不了的。按理說,溫子然身為溫重光的兒子,第一時間來安撫那些工匠是應該的,如果情勢運用的好,說不定還能得到同仇敵愾的效果,可惜情況似乎不是那樣。
當溫子然與應歡歡來到造船廠,廠裡早就接到了消息,不出意料的陷入了混亂,而這種混亂在溫子然說出來意時達到了極點—
「憑什麼他這位大少爺說想接下家業,咱們就得聽他的?平時也沒見他管過事,現在溫大師不見,就巴巴兒的來撿好處了?」
「聽說這傢伙一心想求取功名不是嗎?那去讀書就好啦!瞧不起咱們這種低三下四的做工人,還踏進造船廠裡做什麼?」
「就是嘛!老子寧可不幹了,也不受這種蠢材指揮,傳出去豈不笑掉別人的大牙,到時老子還要不要在造船界混?」
尖銳的批評從四面八方灌進了溫子然的耳中,要是以前的他,早就拿著書中的道理與他們辯個分明了,然而現在他知道了自己當初的無理及幼稚,如今招致批評也是自找的,怨不得人。
溫家造船廠在少了溫重光後,負責撐住場面的是一名老師傅,眾人都尊稱他一聲胡老,胡老做事認真負責,手藝也算精湛,是除了溫重光之外造船廠裡的第二把交椅,他在聽到溫子然的說辭後也不由得慍怒。
「小子,你說你想接下家業,我只問你憑什麼?」即使是老友之子,胡老說話也毫不客氣。「憑你是老溫的兒子?我告訴你,會進來溫家造船廠做事的都是仰慕老溫的手藝,可不是貪圖你溫家什麼,你要拿溫重光的兒子這個名頭來壓人,我老胡告訴你,門都沒有!」
胡老很清楚溫重光是多麼憤慨又無奈自家兒子不願接棒,寧可去作那不切實際的狀元夢,原本胡老也勸過溫重光,兒孫自有兒孫福,但在溫子然屢試不第,又不肯聽勸後,他也看不下去了,覺得溫子然冥頑不靈。
這回溫子然的出現無疑是踩著胡老的底線,令胡老把對溫子然的不滿一次全都發洩出來。
溫子然怎會不知道造船廠裡的人是如何看他?在來之前,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些辱罵都被他視為一種磨鍊,如果連這都撐不過,還遑論什麼成功?
「胡老,我所謂的接下家業,並不是想藉著溫重光兒子的名頭來作威作福、拿取好處,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救出我爹。」溫子然語重心長地道出他的目的。
「救出你爹?」胡老一聽,原本嚴厲的語氣微微放緩。
「是。」溫子然知道廠裡的人都認為這是官府的事,但海盜在海上行蹤不定,要捉拿簡直難如登天,不如靠自己。「海盜要的就是我爹的造船手藝。只要我能青出於藍,造出更好的船,一定能打垮那些海盜的船隊,救出我爹!」
每個人聽了都不由翻個白眼,其中一位名叫小白的新進工匠一向崇拜溫重光,對不尊重、不珍惜溫大師手藝的溫子然十分瞧不起,所說的話自然最不中聽。
「果然是個傻蛋,以為造船那麼容易嗎?」
其他人也附和起小白—
「就是,用說的誰不會?我也可以說我如果能擊退南蠻,明天就變成征南大將軍啊!」
「沒錯沒錯,也不秤秤自己幾斤幾兩重。」
溫子然沒有在意那些譏誚之語,他只是堅定地望著胡老。
「胡老,我知道我以前的所做所為讓人很瞧不起。不過亡羊補牢猶未晚矣,如今我希望能在廠裡學習,和大家一起努力,好早日救出我父親,為了這個目的,什麼我都可以忍,什麼苦我都可以吃,請您幫我!請大家幫我!」他退了一步,向所有人行禮。
不管是什麼樣的嘲諷,什麼樣的咒罵,他一概承受,只要能讓他學習造船,他便有自信能夠達成夢想。
他的底氣來自於腦海裡那個祖傳的造船宗師系統,有了這如同作弊一般的系統,再加上父親的造船廠,以及一班有經驗的老手,他要再不成功,那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而他的誠意終於讓那些一直抱著看好戲心態的工匠們閉上了嘴。換成是他們,受到這麼大的侮辱早就掉頭走人了,況且說到底這座造船廠是溫家的,溫子然若真的要接管造船廠,他們除了咒罵幾句,還真不能做什麼。
但是這些惡言惡語溫子然都忍了下來,如果不是真的很想學習、很有決心,那何必忍?何必問?
「這大少爺好像玩真的?」其中一名工匠搔著下巴,戲謔的神情收斂了許多。
「胡老,你決定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看向了胡老。
胡老深深地望著溫子然,心忖自己的好友如果看到兒子終於開竅了,應該也會非常欣慰吧?只是他還有機會看到嗎?
懷著滿心的感慨,胡老半試探地道:「小子,你若是真的想通了,我只能說至少老溫心裡不那麼遺憾了,但這不代表你就真的能接下老溫的重擔,甚至……青出於藍。要知道你的父親在咱們這行可是大師級的人物,要超越他太難太難了。」
「我知道,他是我父親,我如何不知道他的高明?」溫子然苦笑了一下,眼神中的堅定沒有絲毫改變。「即使如此,我也不會放棄。就像你們覺得我求取功名太傻,但沒試過就放棄不是我的風格,所以我努力了十幾年。可惜我今日終於清楚自己不是那塊料。而造船這一行我沒試過,困難度也不會比求取功名來得低,但我一定要試,一定要努力,就算失敗,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比不上父親,至少我對得起溫家的列祖列宗,可以抬著頭說,我盡力了。」
這一席話說服了所有人,站在他身邊的應歡歡看著他的目光更是帶著某種不明的情感,只是溫子然一心撲在造船廠上,一點都沒注意到。
胡老有感於他的認真,在心頭掙扎了一番後,終是幽幽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就給你一個機會。這一行手藝固然重要,但天賦也是不可或缺,現下在這裡的每個人都對你有成見,你想要說服他們,就得要證明你有天賦。我給你一個考驗,你必須靠自己,在半年內造出一艘可以在河上航行的小船,記得,我要的是船,不是筏也不是浮木,你若隨便拿一塊木頭在河上漂來交差,那麼你永遠也上不了檯面,更別說想在造船這一行出人頭地!」
「好!胡老,我答應你,半年後,我會讓你看到我的成績!」溫子然大喜。對他而言,怕的不是條件太難,而是沒有機會。
應歡歡也替他高興,方才溫子然被一群人諷刺嘲笑時,她很想替他出頭,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下來。「太好了!書呆子,我會站在你這邊的,需要什麼儘管告訴我,我一定要看這些人驚得下巴都掉下來的樣子。」
相較於其他人,小白仍是心有不甘,不酸個兩句總覺得渾身不舒服。「哼哼,半年內造出一艘船?還以為自己真的是天才呢,我小白進造船廠一年都還造不出一艘像樣的船,我看你是辦不到的……」
應歡歡白了他一眼,惡狠狠地道:「你這傢伙叫小白是吧?我跟你打個賭,半年後,溫子然一定能造出一艘可以航行的船!你敢跟我賭嗎?」
「有什麼不敢的?」小白嗤笑。
「好,若溫子然成功了,你就必須在他身邊當一年的跟班,你敢不敢?」應歡歡目光直勾勾瞪視著小白,不讓他有逃避的機會。
小白一聽這賭注,頓時有點遲疑,但眾目睽睽之下,礙於男人的面子,他只能硬著頭皮答道:「……賭了!」
在被賦予了一場考驗,還加掛一個賭注的情況下,溫子然與應歡歡離開了溫家造船廠。
溫子然看著喜孜孜的應歡歡,不由心有所感,這丫頭雖然老愛黏著他,不過該派上用場的時候,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歡歡,雖然我不知道妳對我的信心從何而來,不過謝了。」如果沒有她,他連造船廠在哪裡都不知道,既然承了她的情,總是要表達感謝。
「欸,咱們都幾年的朋友了,那麼見外做什麼?」應歡歡拍了他一下,內心卻因為他的話而喜悅。
溫子然話鋒一轉,提起了一件他一直納悶不已的事。「這可是牽扯到了妳和小白的賭注,若是妳贏了,小白在我身邊當一年的跟班自然沒話說,但是妳有沒有想過,若是我半年內沒有造出一艘船,到時妳怎麼辦?」
「有什麼好怎麼辦的?你如果贏了,小白當你一年跟班,若是你輸了,當然是你在他身邊當一年的跟班啊!」應歡歡笑了起來,賊兮兮地瞥了他一眼,她可沒那麼傻,打個賭還把自己繞進去。
「……」溫子然頓時啞口無言。
「這也是一種激勵嘛,放心,我對你很有信心的!哈哈哈……」
第2章
溫子然雖不是第一次進入溫重光的工作坊中,但是隔了這麼多年再一次看到這麼多工具,仍然覺得眼花撩亂。
應歡歡倒是習慣了,過去她常常送各式點心來給溫子然,怕這個書呆子看書看到忘了用膳,遇到溫重光在府裡時也會過來和他閒聊兩句,學一點技術,這間小工作坊她進來過無數次,自然也看過溫重光如何使用這些工具。
溫子然摸了摸桌上的斧,閉上眼消化了一下造船宗師系統關於這項工具的描述及應用—
斧是製船木工時最一開始使用的工具,無論木材削邊或鑿榫眼都相當便利,其斧身還可以拿來做錘……
覺得吸收得差不多後,溫子然驀地張開眼睛,就想試驗一下。
待他拿起斧,抓起了一塊廢木材就要劈下去時,應歡歡急急忙忙喊道:「等一下!你這姿勢,一斧子下去是想砍了自己的手嗎?」她一臉驚恐,有看過自殘的,但自殘得這麼乾脆俐落倒是少見。
她搶過他手上的斧,學著過去溫重光的動作,喃喃地說道:「你這把是單刃斧,適合砍不適合劈,而且因為輕巧,直劈的效果最好,看你是要平砍還是立砍,總之木頭要固定,而不是像你那樣懸在半空中;而且注意一定要順著木紋,才能順利砍下,我看溫伯父一開始都是輕砍,確定了位置之後再加大力氣……」
她回想著溫重光曾說過的話及教授過的一點小技巧,把廢木材固定在地,輕巧的劈了幾斧,果然那廢木材就被劈下了一大片,且邊緣整齊正直,雖然動作不是很熟練,但比起溫子然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溫子然看著她的動作若有所思,又拿起了一把鋸。根據系統之中對於鋸的形容,除了大中小鋸,還有粗鋸細鋸,繞鋸繩鋸、側鋸板鋸……等等,自己手上的這把應該是大鋸,功能是用來將大的木料鋸小。
他又推敲了一會兒,這次很有信心的拿起了鋸,就要對著桌面上另一塊大一點的木材鋸下時,應歡歡又哭笑不得地開口了。
「你這是要連桌子一起鋸了嗎?這麼大的鋸子,你該把木頭先拿到地下的鋸架上,用腳固定,這樣彎身下去的角度才會剛好。使鋸時推重提輕,鋸開越多速度就要越慢,而且務必要一次鋸完,可別留個皮再用手掰開,那你之前鋸的基本上就白費了……」
「妳怎麼懂這麼多?」溫子然終於忍不住問了。
應歡歡翻了個白眼。「你只要平時跟溫伯父多聊兩句,這些基本常識你會知道的比我還多!真是的,我祖母來都做得比你好!」
「那叫妳祖母來啊。」溫子然認真地回答。
應歡歡頓時無語,只能氣呼呼地瞪著他。
瞧她像隻刺蝟一般,溫子然不知為什麼覺得一陣好笑,也的確輕笑出聲,胸口那一股滯悶之氣也隨之帶出,背上的沉重負擔頓時減輕了一些。
他承認,剛開始自己就被難倒了,系統裡的知識雖然足夠,但如果有一個現成的工匠手把手的教導,遠比自己瞎子摸象來得快,否則他光學劈木頭半年就過去了,遑論造出一艘船。
「看來,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長吁了一口氣,看著滿屋子的工具,但眼中的信心並未消失,反而燃燒得更旺盛。「我不相信我會這樣就被難倒!」
而且在她面前,他怎麼都不想丟臉。
應歡歡欣賞的就是他這種百折不撓的勇氣,如果他這時候開始傷春悲秋的抱怨,那就不是她喜歡的溫子然了。
「我想,你應該從鍛鍊自己的體能開始,我看你連拿斧都吃力,這樣如何應付造一艘船所要耗費的體力?」她瞄著他瘦弱的身形,刻意嘖嘖兩聲,搖了搖頭。
溫子然果然中招,胸口一挺,「再怎麼樣,男人的胸膛都比妳們女人雄壯……」一瞄到了她的胸,他接下來的話頓時卡在喉頭,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丫頭的身材什麼時候發育得這麼好了?就這個角度而言,他突然覺得自己輸很大……
應歡歡注意到了他的視線,頓時臉一熱,跺了下腳,側過身去不讓他看。「溫子然!臭書呆!你眼睛在看哪裡?你雄壯……雄壯個鬼啦!」
「確實沒有妳雄壯。」他甘拜下風。
「你……」應歡歡忍不住踢了他一腳,氣呼呼地離開了,只不過背對著他時,她臉紅得猶如夕照晚霞。
他,意識到她是個女人了嗎?
可惜,溫子然雖然覺得有些異樣,卻沒有多加深思,更沒有往「喜歡」的方向想,他只是不斷思索著,在工藝方面的知識技術不及她就算了,居然連胸都輸她,叫他這個大男人情何以堪?
沒有人知道,未來的造船宗師,真正致力投身於造船這一行最初的激勵,竟然是因為一個女人的胸部……
 
 
想要拿得動、拿得好、拿得久那些造船的工具,首要之務便是鍛鍊自己,可是鍛鍊這回事該從哪裡開始,溫子然卻是一籌莫展。
他過去讀的書裡,教他的都是聖賢之道,可沒有什麼武功祕笈來提升他的體力,所以當他找遍了書櫃只找到一本太極拳要訣時,臉都要扭曲了。
這種慢吞吞的拳要拿來鍛鍊體魄,別說半年,給他十年都不見得辦得到。
他也知道自己不需要練得五大三粗、力拔千鈞,但至少使用那些工具時要能得心應手才行,而太極拳顯然緩不濟急。
正想著出府去尋找更多資源時,應歡歡突然又冒了出來,笑嘻嘻地看著他略顯煩惱的俊臉。
「我就知道你這傢伙會這樣,看我幫你帶了什麼來?」她神祕兮兮地賣了個關子。
「什麼?」溫子然茫然不解。
應歡歡手一拍,後頭跟著的奴僕們將一樣樣的東西搬進了溫家的院子,看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沙袋、石鎖……甚至連流星錘都搬來了一副,溫子然壓根不懂這些東西跟造船有什麼關係。
應歡歡指著最後搬進來的流星錘,笑道:「嘿嘿,不要懷疑,這東西呢是所有兵器裡最重的,我特地向師傅借來,等到你能舉重若輕地舉起流星錘,那麼你的體能應該也練得差不多了。」
「師傅?」溫子然問道。
「是啊!」應歡歡身後站出了一名年約四十,體格魁梧的壯漢。「這位是吳師傅。書呆子我告訴你,這練身體要是自己瞎練,很容易造成內傷並留下病根,到老了你就知道後悔,所以我特地找來了武館的吳師傅,他會替你量身打造一套鍛鍊身體的方法,讓你更快達到目標!」
這番心意重重的擊在了溫子然的心頭,這丫頭真的管很多、管很寬,但無不管到了重點上,她總是知道他最需要什麼,有這樣一個青梅竹馬,他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感恩還是感慨。
可嘆溫子然把應歡歡有多麼的善良熱心、急公好義等等都想了一遍,偏偏就是想不到她對他如此用心是因為男女之情。
不曉得溫子然的想法,見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應歡歡羞澀了。她不可能當著他的面承認自己做這一切是出自於對他的愛慕,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釋道:「……你幹麼那樣看我?你、你可別又說我多管閒事,我是為了你好,咱們好歹做了十幾年鄰居,換成別人我才懶得管……」
「謝謝。」他突然出聲。
「什麼?」應歡歡所有的話都戛然而止。
這傢伙太有禮貌,讓她好不習慣,最近他說謝謝的次數,簡直比過去所有時間加起來都來得多,尤其又是這麼正經八百的道謝。
「我說謝謝。」溫子然又說了一次。
「……真不像你會說的話,這麼有禮貌的溫子然太詭異了。」應歡歡的眼神很是困惑。
「難道我以前很沒有禮貌嗎?」溫子然沒好氣地道。
「你才知道?」她只差沒翻記白眼。
兩人的鬥嘴在吳師傅眼中看來就是打情罵俏,不過他是來辦正事的,可沒心情和他們磨蹭,於是他自動開口打斷了兩人。
「好了,溫少爺,時間寶貴,既然應姑娘請了我來,我們這就開始吧!」吳師傅廢話不多說,將負重沙袋一個個綁在溫子然身上。「首先,先背著這些跑院子三圈吧。以後天天都要這麼做,慢慢增加圈數,這是學習維持體力的方法,以後不管你要扛重物、持續的勞動,都會有很好的基礎……」
隨著身上的負荷加重,溫子然臉色有些變了,可是他卻沒有說話,默默地任吳師傅動作。
「這只是剛開始而已,以後還要加更多。」吳師傅在他雙手雙腳和身體都綁好沙袋後,輕輕在他背上一拍。「去吧!」
然而,他認為只是輕輕一拍,在溫子然的感受中卻覺得自己中了一掌,身上的重量令他啪的一聲往前倒,還跌得端端正正,因為他的四肢被沙袋限制住,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在地上揚起沙塵的同時,應歡歡與吳師傅也傻眼了,連忙將溫子然身上的東西都拆下來,把他扶了起來。
吳師傅面有難色地道:「看來沙袋負重的體能鍛鍊,所需的重量只能靠溫少爺你自己慢慢摸索了,切記量力而為,可別好高騖遠。我再教你下一種提升力量的方法,聽說你是個船匠,要使用那些斧啊槌的,手裡沒兩把力氣可不行。」
他選了一支石鎖,那石鎖大概有他腦袋那麼大,卻被他一手輕而易舉地提了起來。「這石鎖呢,舉起時吸氣,放下時緩緩吐氣,先舉到你能承受的程度,再慢慢抬頭,直至越過頭頂……」
他又詳細說明了一次注意事項後,將石鎖交到了溫子然的手上。「來,你試試……」
然而,石鎖才到溫子然手上,馬上又聽到砰的一聲,這次是石鎖落在了地上,連帶將溫子然拖倒。
方才他是背朝上來了個五體投地,這次他是面朝天跌了個四仰八叉,讓他尷尬又痛楚的表情一覽無遺。
再一次,吳師傅與應歡歡同時傻眼,又急急忙忙一個搬走石鎖,另一個將他扶起,這回吳師傅有些無言了,無奈地轉向了應歡歡。
「應姑娘,這溫公子的體力,好像比妳形容的還要更慘烈一點啊……」
應歡歡苦笑。「吳師傅,他以前只知道讀書,哪裡會注意到鍛鍊身體呢?一開始總是比較辛苦,不過之後會越來越好的。」
「開始越弱小,後面要付出的努力就越大……」吳師傅搖搖頭,「要是換成我,應該會選擇放棄,這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練起來的……」
「我可以。」一直默然無語的溫子然突然開口。
應歡歡和吳師傅看了過去,不知什麼時候,他自己又把負重沙袋綁在身上,那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讓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你們相信我,我可以。」
說完,溫子然邁開了腳步,吃力的開始往前走,由他咬牙切齒的表情,可以看出做這些動作花了他多大的力氣,但他卻連吭都沒有吭一聲。
應歡歡看得心都酸了,為了一個夢想,為了一個執念,他要付出的將會比想像中多出太多,可是他不怕丟臉,不怕出醜,只怕別人不給他機會,因為這是他必須做的。
而她什麼忙都幫不了,只能在旁默默的看,為他鼓勵。
要是平常的她,一定會好好嘲笑他一番,可是這一次她笑不出來,她甚至不允許自己笑,因為她知道他正在受的苦究竟是為了什麼。
吳師傅也極為動容,這溫公子的體弱雖然超乎他的想像,但意志之堅強更是出乎他的意料。看完溫子然走完一圈又一圈,流的汗將衣服全浸濕了,中途好幾次都差點跌倒,又被他撐了過去……
末了,吳師傅終是吐出了一直屏住的那口氣。
「這位溫公子不簡單,他或許不是學武之材,卻有顆學武之心。」他神情凝重地道。
「你也覺得他一定會成功的,對吧?」應歡歡打起精神,溫子然如此努力,她要對他更有信心才是。
「當然!」吳師傅點了點頭,但隨即臉色大變,「不過……」
「不過什麼?」瞧他的神情不對,應歡歡緊張地問。
吳師傅指了指遠處再一次跌得四仰八叉的溫子然,一臉的哭笑不得。「我們還是先把他扶起來再說吧。」
 
 
「胡老,那傢伙又來了!」
造船廠內,正刨著船板的小白看著大剌剌站在門邊的人影,大為不悅地放下了手上的刨刀。
「我去趕他走!」小白說完,便要起身趕人。
「專心做你的事!」胡老瞪了他一眼,也環視了一圈蠢蠢欲動的眾人。「你們也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去,被看一下會死嗎?」
「胡老,但他顯然不是看而已,他在偷師啊!」小白咬牙說道,這才是最令人不爽的部分。
胡老放下了手上的槌,慢悠悠地看著他。「你們這群人的手藝,哪個不是偷師來的?而且偷的還是人家溫子然他老爹的師!至少人家光明正大的站在那兒,告訴你他來學手藝,能學到多少那是他的本事,難不成你們還心虛,覺得被看幾眼就會輸給他?」
「我不想讓他學不成?」小白嗤之以鼻地道。
「別忘了,他姓溫。」胡老淡淡地道,簡單一句話便壓制住了那些心存牴觸的人。
沒錯,這裡是溫家的造船廠,這裡的人包含胡老,可以說都是溫重光的學徒,今日若是溫重光仍在,溫子然回心轉意想學造船,溫重光絕對大開廠門,循序漸進的讓兒子至每個環節學習。
然而由於溫重光被擄,他們居然聯合起來拒絕溫子然接下家業,其實已經算是過分了,如果連看都不讓人看,那就真的淪為下作了。
眾人聽了胡老的話,也默默地回去做自己的事。其實在胡老幾次的勸誡,以及溫子然表現出的誠心與毅力後,大部分曾對他有意見的人都認同了他,只有少數如小白這般血氣方剛的青年仍然感到不服氣罷了。
每個人都知道,溫子然每日天未亮就起床鍛鍊,原本他只是在院子裡負重跑,現在他居然換到了運河邊跑,而且身上的重量越負越重。
外面的人看到他的不明舉動都笑他傻,但他們這些船廠裡的人都知道,要做這樣的傻事得花多少精力、多少努力。
才兩個月的時間,溫子然由一個白皙瘦弱的讀書人變成了黝黑又精神的男子,雖然還是瘦,卻不再給人那種一擊就倒的感覺。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每日來偷完師,溫子然就會回到府裡,結合宗師系統的知識,開始學習造船工具的使用。現在的他已經不會在敲釘子時敲到自己的手,也不會讓刨出來的木屑刺進皮膚。
而從船廠回到溫府的這段距離,他會重新綁上負重的沙袋一路跑回家。現在這樣的負重對他來說已經不是問題,那些石鎖他也勉強可以舉起來,雖然流星錘對他來說仍是跨不過去的障礙,但至少能夠微微拖得動了。
對一個文弱書生來說,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有這樣大的進步,已經算得上驚人了。
他唯一比較苦惱的是這巨大的勞動力讓人餓得快,但溫家經過上次的禍事,奴僕大多都跑光了,剩下的都是些年紀大的老奴,偶爾做些灑掃庭院的事已經很不錯了,溫子然也不好讓他們太過勞累。
回到府裡脫掉負重,一踏進正廳,溫子然毫無意外的看到了應歡歡坐在裡頭,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餐食,肉類、青菜等一應俱全。
溫府裡的老奴僕對應歡歡其實是感激的,因為他們老了,無法照顧溫子然,是她代替大家將溫子然照顧得很好。只可惜溫子然本人似乎還懵懵懂懂,不知道她為他付出了多少,看得那些老奴僕都急了。
溫子然二話不說,坐下接過應歡歡遞來的一大碗飯,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應歡歡看他那副餓死鬼的吃相,忍不住笑了起來。
「喂,書呆,脫下你的衣服。」
聞言,溫子然一口肉卡在喉嚨裡,差點沒噎死,他一邊狂咳,一邊拉緊自己的衣襟。「妳……妳想幹麼?」
應歡歡氣到發笑,狠狠地敲了他的頭。「你是讀書讀壞腦袋了是嗎?我能對你幹麼?你天天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除了幫你上藥,我還能幹麼?」
溫子然舒了一口氣,這才慢吞吞地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
應歡歡看到他一身的傷痕時,心頭忍不住抽痛,可是當他露出身上那練得越發精實的身材時,又感到心口悸動。
他原本就瘦,再加上她瘋狂的替他進補,要練出精壯的身材倒不是很困難,不過看在應歡歡這個傾慕他已久的人眼中,這不只是他努力的成果,更是男人味的象徵。
意會到他的轉變之後,應歡歡上藥的纖手都有點抖了,當她的手終於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結實的胸膛時,溫子然悶哼了一聲,用著熱烈的目光直視著她。
應歡歡閃電般縮回了手,嬌羞地等著他的反應。他……這是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曖昧了嗎?
想不到,溫子然只是很冷靜地開口道:「有點痛。」
「什麼?」應歡歡一呆。
「今天早上不小心撞了一下,被妳摸到才知道會痛。」溫子然說完,便收回了目光,繼續埋頭苦吃。
什麼嘛!她、她還以為他終於開竅了……應歡歡越想越不甘心,不由得惱羞成怒,用力的往他胸膛一拍。
「哼!痛死你好了!」說完,她氣得轉頭就走,不想再理會這個不解風情的呆頭鵝。
溫子然痛叫一聲,莫名其妙的看著她離開,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又得罪了她,明明是她弄痛他,為什麼生氣的還是她?
女人,比造船術還難懂啊!
 
 
三個月過去了,應歡歡每日往溫家跑,跑得自家父親大人都頗有微詞了,可是她仍樂此不疲。
只要能看到溫子然,她愉悅的心情就能持續一整天,雖然他毫無情趣可言,但她就是喜歡和他在一起,就算多說一句話都是好的。
那種甜甜的感覺,就像她最愛的涼糕一樣,一口吃下去有著糖蜜的香氣,涼爽感會讓人通體舒暢,吃了還想再吃……不過遇到溫子然這種木頭,偶爾也是會噎到就是。
由於應歡歡來的時間幾乎都是用膳的時候,明裡暗裡替溫子然補身子,加上父親應仁蔚不喜歡她在溫家待太久,所以溫子然對於造船的練習進度,她事實上並不那麼清楚。
如今時間只剩一半,她都替他緊張起來了,顧不得父親知道了又要生氣,她溜進了溫家,想提醒溫子然注意時間,免得到時候真成了小白的跟班。
然而當她遠遠的看著溫子然赤裸著上身,站在陽光下持槌釘木板時,她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瞇眼細看。流淌在他胸膛上的汗水反光粼粼,顯得十分耀眼;而他結實的手臂一下又一下,準確無誤地將四角釘整齊地釘進了木板之中,這別說他一個新手,就算是老手都不一定有這麼精準。
釘好一塊板子後,她看他又拿起了斧開始劈柴。他拿院子裡的柴火來練習,一出手就是俐落的一斧兩斷,而且劈出來的柴火幾乎是同樣粗細,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地方。
再來是鋸,然後是鑿……雖然溫子然動作並不快,但勝在流暢,足見他在這上面真的下了很多功夫。
想想他三個月前,連工具該怎麼使用都不清楚,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這是誰都想像不到的。包括一向對他極有信心的應歡歡,看到他居然真的能做到這一步,她感動地眼淚都快掉下來。
突然間,溫子然正在勞動的身子停了下來,接著他雄軀一震,閉上了眼呆站在原地。
應歡歡莫名其妙的靠了過去,想不到溫子然眼睛猛地一睜,滿臉喜悅地望著她,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時一把抱住了她,欣喜若狂的旋轉了起來。
原來,方才溫子然練習時,腦子裡的造船宗師系統通知他第一階段已經大成,正式開啟了第二階段。
而進階後的系統,教的是船的基本式樣及製造,也就是說如果熟悉了這個階段,他很快就能自己造出一艘船來!
半年的賭注,賭的其實是他的人生,而今他終於看到一絲曙光了!
被他抱著的應歡歡整張臉都紅了,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大膽,竟然在未著上衣的情況下抱住她?!
終於,溫子然放下了她,喜悅溢滿眉梢,直勾勾地望著她。
「你……」應歡歡覺得自己渾身都軟了,她從來不曉得自己也有這般嬌弱的時候,原來被他擁抱著是這種感覺。
他一直看著她做什麼?要吻她了嗎?
終於,溫子然動了,但他卻是冷不防放開了她,接著開心地仰頭大叫,「太好了!我終於可以試著自己造一艘船了!」
應歡歡失去了他的支撐,腿一軟,居然就這麼跌倒在地,一下子爬不起來,也沒聽清他在鬼吼鬼叫什麼。
溫子然興奮地握著拳朝天空揮舞了一陣,接著才想起了應歡歡怎麼這麼久沒有回應,低頭一看,卻看到她以奇怪的姿勢倒在了地上。
「歡歡,妳在地上做什麼?」溫子然納悶地問。
她在地上做什麼?她會在地上還不是他害的,他居然一臉無辜,還問她在做什麼?
應歡歡握緊了拳頭,氣得大罵。「你這渾球!不會扶我起來嗎?」
溫子然不明所以地扶她起來,在她發飆之前喜孜孜地說道:「歡歡,我可以開始試著造船了!」
原本火冒三丈的應歡歡被這個消息衝擊了一下,一時間忘了生氣。「你會造船了?」
「我是說,我可以開始嘗試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所有的知識都在這裡面,這一次我很有信心,一定能造出一艘讓胡老滿意的船!」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應歡歡沉下了臉,她還沒報他剛才的一摔之仇呢!
想不到,溫子然的下一句話成功的讓應歡歡鬆開了她的小拳頭。
「當然有,我若成功造出了船,妳一定要當第一個搭乘的人!」
「你……」應歡歡有些動容地望著他,「你為什麼……」
他,人生第一次造船,對他來說絕對是意義非凡的,他居然希望她是第一位搭乘的人?
這是否可以解釋,她在他心中也是不一般的呢?
溫子然難得用著溫柔的目光看著她,感性地道:「妳對我的付出,其實我都知道……」
應歡歡芳心一動,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來,「你真的知道?」
「這陣子我的吃喝都靠妳,府裡的下人也都有賴妳打點,甚至身上的傷藥都是妳帶過來的。我欠妳的錢可多了,所以雖然我造出的第一艘船不會太好,但多少值點錢吧,我先還一點,過不久,我一定會好好報答妳。」溫子然認真地道,他可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聽著他的話,應歡歡的表情從驚喜慢慢變成了驚愕。他的神態、他的言語,讓她誤以為兩人終於心心相印,差點就要撲倒他了,結果這個王八蛋居然說,他欠她的錢一定會還?
她究竟是為什麼愛了他這麼多年,到現在還沒氣死?!
應歡歡忍不住又朝他胸口揮了一拳,接著轉頭大踏步離去,要再不走,她無法保證會不會當場宰了他!
一臉莫名其妙的溫子然齜牙咧嘴的撫著胸口,一面無辜地喃喃自語道:「老是這麼兇,以後嫁不出去怎麼辦?女人的心情怎麼會變來變去的,真令人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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