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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94001

《錦繡醫心》

  • 作者云箏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20/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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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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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她生命中的光,亦是救贖,是她前進的動力,亦是她至死不渝的愛情。
 
為了替生病的太后祈福,簡韻秋得了恩赦退役離宮,
誰知嫡母只求快快把她這大齡庶女嫁出去,挑對象看家世不問品性,
她奮起反抗,請來舅舅幫她拒親,還搞叛逆躲回鄉下莊子,
因為莊子上不但有她和姨娘生活的回憶,更有她日思夜想的韓大夫,
再見面,他雖一如多年前模樣,可身邊卻多了一個娃……
幸好!那只是他的養子,他並未成婚,自己還有機會!
於是她拋棄羞怯,鼓起勇氣訴衷情,卻被他溫言婉拒,
若非他那養子來助攻,他喜歡她這件事恐怕還死憋著不說,
如今他考進了太醫院,而她憑藉著連太后都稱讚過的繡技開繡莊,
本以為兩人的幸福生活指日可待,她嫡母卻不知哪條筋不對,
竟派人強押她回家,還軟禁了她……
云箏,喜歡作白日夢,愛幻想,喜好美食,深度懶癌患者。
跨入寫作這一行源自於小時候的夢想,
長大後將小時候的夢想匯成了文字,編織成各種故事,
希望我手中的故事能給大家帶來歡喜和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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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離宮回家不受歡迎
簡韻秋手裡抱著一個大大的包袱,前面的車夫已經在催促她,「簡姑娘,時候不早,該上車了。」
簡韻秋答應著,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這座古老的宮闕,白茫茫的大雪從天而降,將原本就古樸宏偉的宮殿妝扮得更添幾分肅穆之色。
她在這座宮闕裡已經待了五年,本以為自己會老死在深宮裡,沒想到終於迎來了回家的日子,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接著她轉過身,大步的朝馬車走去。
簡韻秋穿著帶兜的斗篷,雪花輕輕飄落在她的肩頭上,有些已經化成了冰冷的水。
五年前她才十五歲,入宮那天是春光明媚的好時節,走時卻遇上大雪紛飛的時候,這五年裡她沒有回過一次家,哪怕是自己的生母去世她也沒能被允許回去祭拜。
說來自己還真是不孝,生母活著的時候沒能喊她一聲「娘」,就連她最後一面也沒見著。
簡韻秋看著外面紛飛的雪花,她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裡。
車子駛出朱雀大街,一路往南而去,簡家現在住在柳枝巷,已經不住永寧寺旁邊了。
遇上下雪,街上也難以見到一個行人,看著陌生的街市,簡韻秋心情愈加忐忑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得有人隔著簾子和她說:「簡姑娘,已經到地兒了。」
馬車停了下來,簡韻秋自己揭了簾子,待車夫替她放好凳子後,她便踩著凳子下了車。
「勞煩您送我回來。」簡韻秋向車夫道謝。
那車夫爽快地笑道:「沒事。」說著就要調轉車頭往回去。
簡韻秋挽留他,「天氣這麼冷,請進屋喝口熱茶吧?」
車夫揮揮手說:「簡姑娘不用客氣,我要趕著回去交差,保重。」
簡韻秋向他微微欠身表示了謝意。
她要回家,徐姑姑見簡家沒人來接她,便好心的托了內務府的二總管,二總管覺得不是什麼事,立馬就安排車馬送她回來。
簡韻秋目送著馬車駛出巷口,這才抬手去敲跟前那扇黑漆的木門,門環已經鏽跡斑斑,她接連叩了好幾下,裡面才有人高聲答應著出來。
「哪位啊?」
前來開門的是她嫡母身邊的僕婦胡婆子。
胡婆子看著站在風雪中的簡韻秋,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四……四姑娘,不是說您明天才回來嗎?怎麼今天就到家了?」她嘴巴張得大大的,一臉的愕然。
聞言,簡韻秋愣怔一下,道:「今天不是十一嗎?」
胡婆子怔怔地說:「今天的確是臘月十一,可四姑娘不是十二才回來嗎?」
聽到這話,她知曉是家裡人記錯了她回家的日子,便神色平淡地問了一聲,「家裡人都在嗎?」
胡婆子道:「老爺還在鋪子裡沒有回來,大爺一早出去了,其餘的人都在。」請了簡韻秋進門後,她趕著將門關上。
簡韻秋抱著包袱看著陌生的院子,她不知道嫡母住在哪間屋子,更不知自己回來後要住什麼地方。
胡婆子關好門後,接著笑咪咪的和她道:「四姑娘,老奴帶您去見太太。太太這幾天都在念著您呢。」
念她?嫡母還會想念她不成?簡韻秋心裡嘀咕著,仍舊跟在胡婆子身後往正房而去。
在這冰天雪地的冬季,簡韻秋看見院子裡栽種的一棵臘梅已經起了花苞,冒出黃色的花骨朵,令她想起針線局的院子裡也有這樣一棵臘梅樹,不過那棵樹據說已經有些年頭了,不似跟前這一棵,看上去有些纖弱。
到了正房,胡婆子在院外就大聲道:「太太、太太,四姑娘今天就回來了。」
正坐在炕上看佛經的王氏驚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不過當她看見從胡婆子身後走出的簡韻秋時,這才知道胡婆子說的是真的。
「四丫頭,妳怎麼回來了?」
簡韻秋淺笑不語,上前福身行禮。
胡婆子在跟前陪笑道:「看樣子是前面傳錯了話,都說十二才回來,哪知是十一。」
王氏斜睨了胡婆子一眼,示意她閉嘴。
原先在旁邊默默做針線的簡家六姑娘一看見簡韻秋,早就放下了手裡的活,下炕扶起她,歡喜地說了一聲,「四姊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簡韻秋看著最小的妹妹簡晚秋,面帶笑容,溫和地說了聲,「是啊,回來了。」
王氏驚訝過後,捏著帕子假意擦了擦眼角,平靜地點頭說:「回來就好。」又看了一眼簡韻秋懷裡抱著的大包袱,便問一句,「四丫頭的箱籠呢?可都收進來了?」
胡婆子聽得一怔,直接道:「沒見著四姑娘有別的箱籠啊。」
還是簡晚秋替簡韻秋抱了包袱,拉過她的手,和王氏說:「母親,我先帶四姊過去安頓,四姊一身的雪水,還得換一身衣裳才好。」
王氏點點頭,「去吧。」看她們兩人離去後,她的神情隨即冷淡下來,暗道入宮幾年,回來時連個箱籠也沒有嗎?
胡婆子又趕著說:「太太,老奴即刻去讓人給老爺和大爺報信。」
王氏說:「不急,他們該回來的時候會回來的。」

簡晚秋拉著簡韻秋去了早給她準備好的屋子,是東廂房裡最靠裡的一間,和簡晚秋的屋子挨得很近。
簡韻秋踏進屋子一看,屋子光線很是昏暗,尤其在這雨雪天裡,更是難以辨清。
替她將包袱放在床上後,簡晚秋催促著她道:「四姊,快把這件斗篷脫了吧,濕乎乎的,穿在身上也難受。」
簡韻秋低頭去解了衣服帶子,簡晚秋替她拿了斗篷掛到架子上去,兩姊妹隨即坐在床上說話。
簡晚秋和簡韻秋一樣,都是姨娘生的,她比簡韻秋小四歲,及笄後就定了親,正日子選在了明年二月,眼看著在家待的時間也不長了。
簡韻秋當初入宮的時候簡晚秋還只是個小丫頭,姊妹倆並不十分親密,可如今簡家還在室的女兒就她們倆了,摸到她的手有些冰冷,簡晚秋便一直焐著。
屋子裡昏暗得緊,又不敢去開窗戶,所以兩人即使肩並肩的坐著,也不大能瞧清對方臉上的神情。
「上個月家裡得了四姊要回來的消息,我就一直盼著這一天,前些天三姊回家來,我們還提起妳來著,這下總算回來了,真是太好了。」簡晚秋言語裡俱是喜悅。
簡韻秋趁勢問了句,「三姊她現在過得好嗎?」
「她啊,還好吧……」四姊剛到家,簡晚秋也不好一見面就說起那些糟心事來。
「我聽說妳也有了人家,只聽說對方是個讀書人,家裡到底是做什麼的?那人可有功名在身?」
提起親事,少女的臉上添了幾分羞澀,好在屋子不怎明亮,倒也很好地給了簡晚秋掩飾。她支支吾吾地說:「聽說還好,家裡有些地,也做些小買賣。他是個秀才,還在忙著攻讀,希望明年的秋闈能夠金榜題名。」
聞言,簡韻秋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她笑著說:「之前算命的說妳有旺夫相,妳嫁到他家去後,一定能心想事成的,妳有個好歸宿,這是很好的事。」
說起歸宿二字來,簡晚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拉著簡韻秋的手說:「還以為四姊這輩子都在宮中了,怎麼想到回家呢?」
「我沒想過在裡面過一輩子的。太后病重,皇帝下旨要放一批宮人,說是為太后祈福,徐姑姑知道我有這個心思便替我應了個名,哪知就正好選上了。不然只怕還得再等五年才能回來。」再等五年她就二十五了,更是尷尬的年紀。

到了晚上,簡明回來了,剛一到家,家裡人就和他說了簡韻秋已經回來的事。
他愣了一下,問:「不是說明天嗎?」說著,進屋去看了王氏,正好簡韻秋、簡晚秋還有大兒媳也在跟前。
他進去之前娘倆幾個正在說笑,見了他後,大家都止了說笑聲,只王氏坐著未動,其餘的人都站了起來。
簡明的目光在簡韻秋的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五年了,這個女兒長高了不少,那張臉就是她生母的翻版。
待他坐定之後,簡韻秋這才給簡明和王氏磕頭行了大禮,又給雙親捧了茶。
王氏笑著點頭道:「沒什麼比家人團聚更好的事了。」
簡明也說:「是啊、是啊,今年總算能過一個熱鬧年了。」
簡韻秋當初還在家的時候就出奇的安靜,多她不多,少她一個也無妨,一直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如今聽見父親這樣說,她嘴唇微抿,縱然心裡有許多言語,最後也全都藏在了心裡無處可訴。
夜裡睡覺時,簡晚秋和簡韻秋擠在一張床上,姊妹倆相擁而眠。
簡晚秋對宮裡的事很是好奇,拉著簡韻秋問東問西的。
這邊主屋的燈也一直沒吹熄,王氏還在和丈夫長談。
「當初就該讓老三進宮去。」
「選四丫頭不是妳的主意嗎?」簡明弄不明白妻子到底想什麼。
王氏道:「當初覺得她沉穩,看樣子這一步還是走錯了。」可惜時光無法倒流,如今後悔也於事無補。
看著討人厭的庶女回來了,王氏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偏偏身旁的丈夫早已酣然入夢,只能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了無睡意。
簡家一共六個女兒,除卻早夭的老二,其餘的女孩都是庶出,大姑娘、三姑娘則是王氏所出。
簡家這些女孩子們心性不一,論容貌的話,還是她的老三最為出眾,不過老三是個不省心的,興許是自幼得了她的嬌慣的緣故,性子有些輕狂,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才沒能讓老三入宮去,而是選了年紀更小、性子更為穩重的簡韻秋。
可簡韻秋到底讓她失望了,在宮裡當了五年的針線局宮女,硬是沒有攀上半點高枝,在出宮前才混得一個二等宮女。
五年了,簡韻秋到底在搞什麼名堂?當初費盡心力把她送進宮去可不是為了讓她當個二等宮女而已。
這一步到底是走錯了,要是將容貌更勝的老三送進去,說不定已經成為嬪妃,她現在也是皇帝的丈母娘,簡家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她王氏也早就成為誥命夫人了。
想到這裡,王氏就再也睡不著,簡韻秋回來了,頂著二十歲高齡的老宮女回來了。如果只是二十歲的話倒也不難打發,隨便給配個鰥夫也能過一輩子,可關鍵在她宮裡待了五年,從宮裡出來的誰敢輕易娶她?莫非要養那個丫頭一輩子?
想到這裡,王氏就氣不打一處來,在她看來,簡韻秋回家絕對不是什麼好事,甚至很有可能會拖累整個簡家。


這場雪下了兩天兩夜才漸漸停息,僕人們拿著掃帚正在院子裡掃雪,耳邊傳來了小孩子的哭鬧聲,哭鬧的孩子是大哥的小兒子,今年剛滿五歲。
簡韻秋怕冷,尤其是這樣的化雪天氣,更是手腳冰涼,整個身子都猶如僵住了一般。
簡晚秋將一個才燒好的手爐塞到她懷中,笑著說:「據說明天三姊要回家。」
「三姊啊……有許多年沒有見過她了。」簡韻秋入宮之後就再沒和家裡這些姊妹見過,五年前簡晚秋還是個小丫頭,和她最親密的就是三姊金秋了。
簡金秋長簡韻秋一歲,出嫁已經五年,跟前養了一兒一女,丈夫在衙門裡當差,據簡韻秋所知,她那三姊夫是個七品小官,雖然官品不高,但她們三姊也算是官太太了,王氏也格外的疼愛三女兒、三女婿。
當簡金秋抱著年幼的女兒見到簡韻秋時,彼此都有些不敢相認。
簡韻秋朝年幼的外甥女伸出雙臂,含笑道:「過來四姨抱抱。」
可那個小丫頭根本不給她面子,將頭一偏,依舊埋在她母親的懷裡。
簡金秋笑道:「我們家妞妞怕生。」
第一次見到外甥女不能沒有表示,簡韻秋將一個銀手鐲取下來,給了小丫頭。
簡金秋仔細看了兩眼,笑著說:「不愧是宮裡的東西,這做工外面確實不能相比。」
沒一會兒她便將女兒交給奶娘,讓奶娘帶出去玩耍了。
姊妹倆坐在一處說話,簡韻秋仔細打量著她三姊,五年不見,她這位嫡姊出落得更好了,又見她一身穿戴也極講究,便知簡金秋的確嫁了戶好人家。
簡金秋關心的卻是其他事,「四妹妹,妳出宮了,上面應該有不少的賞賜吧?到底有多少的好東西,拿出來我們長長眼好不好?」
聽到這話,簡韻秋愣了一下,接著道:「我沒什麼好東西。」
「都是姊妹,難道還怕我搶妳的不成?拿出來我們看看吧,也見識一下宮裡的好東西。」說著,她就要去翻屋子裡的抽屜。
簡韻秋攔也攔不住,簡晚秋在旁邊看著有些尷尬。
後來簡金秋從一個角落裡翻到一個袋子,那袋子沉沉的,她便知道袋子裡裝著好東西,滿心歡喜地拿了過來。
簡韻秋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然而此刻簡金秋才不顧她是什麼心思,自己將袋子裡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裡面有兩個手鐲、有幾枚戒指,還有幾對耳墜。手鐲都是烏銀的,沒見著一件金器,更別說寶石了。
屋子裡不大明亮,但簡金秋早已命人點了燈,她看著桌上那些不起眼的東西有些傻了眼,「四妹妹,這些就是妳的首飾嗎?」
簡韻秋默默點頭,簡金秋看得嘴巴一撇,有些不屑地說:「宮裡的東西就這啊……還不如民間的。四妹妹,妳好歹也在裡面待了五年,難道就沒攢下什麼體己?」
簡韻秋說:「我只是個尋常的針線局宮女,又不在嬪妃、公主、皇子跟前伺候,哪裡輪得上好東西,三姊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還指望妳進去這幾年能大大的攢一筆,看樣子是不可能了。」簡金秋將那些不起眼的東西又原樣的放回袋子去,直到她看見了一對金丁香,她便和簡韻秋道:「四妹妹,這個給我吧,姊妹一場,留個念想。」
簡韻秋點頭答應。
沒有發現什麼稀奇寶貝,簡金秋心裡有些失望,後來她又拉著韻秋打聽宮中的事,「據說太后病了,什麼病?可嚴重嗎?」
簡韻秋搖了搖頭。
簡金秋撇嘴道:「妳會不知道?」
她平靜地道:「太后的病有跟前的御醫負責,也不是當宮女可以打聽的事。不過應該挺嚴重的,要不然也不會開恩放一批宮人出宮。」
「這倒是。皇后是不是很威嚴?毛貴妃是不是很漂亮?不過我聽說宮裡容貌最出眾的是九公主,皇上他……嚇不嚇人?」簡金秋對宮裡的事好奇極了。
然而她接連的問句卻讓簡韻秋連連搖頭,見她搖頭,簡金秋有些不解地問:「妳在宮裡生活了五年會不知道?」
「三姊,我只是針線局一個不起眼的小宮女而已,宮裡的規矩大如天,又不像自家這樣可以隨便亂串門,那些主子的事更不敢隨便打聽。」
「呿。」簡金秋只覺得這個妹妹膽小,而膽小的人註定成不了什麼大事。她接著又道:「之前娘還想讓妳入主後宮的,妳若混出頭了,我們簡家也能跟著沾光。」
聞言,簡韻秋目光如水,入主後宮?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容易的事,不過這話倒讓她想起和她同年入宮的一位姊妹。
那位姊姊和她一樣同是針線局的宮女,容貌出眾,家底據說也殷實,後來那位姊姊去貴妃宮中送做好的衣裳,遇見了皇帝,也入了皇帝的眼,沒過幾日,那位姊姊被調往乾元殿御前服侍,兩個月後,那位姊姊被封做選侍,是嬪妃中最末的位分。
可幾年過去了還是選侍,再沒有晉過位分,她後來給那位姊姊送過東西,那位姊姊拉著她說了半晌的話,那天她才知道,所謂的恩寵不過是絢爛一時的煙花。
經過此事,她才堅定了一定要出宮的心思,更不敢去覬覦根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我是入宮做宮女的,又不是選秀入宮的,我知道自己的本分。」簡韻秋言語淡淡,這些年來,她就是知道自己的本分所以一直規規矩矩的,從未惹過什麼麻煩。
宮裡的事簡金秋不瞭解,她只覺得簡韻秋傻,白在宮裡待了幾年卻什麼也沒落著好,出宮了連件像樣的首飾也沒撈著。
「我要是妳啊,怎麼也得替自己爭取一下,就這樣回來算個什麼事?妳以後打算怎麼辦?妳比我小不了多少,二十歲的人嫁到哪裡去?又是宮裡出來的,誰還敢娶妳?」
面對她的接連問話,簡韻秋沉默了片刻,接著仰頭道:「要是沒處去,我絞了頭髮去做姑子,天下之大,難道還沒我簡韻秋容身之所?」
這樣的話讓簡金秋咯咯笑了起來,她搖頭道:「出家,妳以為那麼容易啊,這可是條不歸路,這一輩子就算到頭了,妳仔細想過沒有?再說了,家裡會允許?」在她看來,這個庶妹根本就不懂事,讓人覺得好笑。
之前交好的姊妹如今說不到一處去了,簡韻秋有些想念起針線局的那些姊妹,她走的時候,丹朱哭得最厲害,明明還生著病也堅持送她,不知她的病好些沒有?
簡韻秋有些走神,簡金秋說了什麼話她也沒大聽清,但她也清楚體認到,自己回家來了,除了最小的妹妹,其他人對她似乎並沒那麼歡迎。
晚些時候,簡韻秋去了王氏房裡,王氏一點也不客氣,伸手就向她要錢,「這些年妳也攢了一些錢吧?交給我存著,等到妳出嫁的時候我拿出來。」
簡韻秋嘴唇輕咬,慢吞吞地回答道:「母親,之前我每個月都往家裡捎錢,自己哪裡攢得下什麼錢,我那裡還有幾樣首飾,母親要過目嗎?」
她那幾件首飾王氏早就聽簡金秋提起過了,不屑地撇了撇嘴,「妳自己留著吧。我說妳也太沒心計了,這麼些年都不存個私房的?」
她哪敢存什麼私房,一個月多少俸銀王氏可是門清得很。
王氏見簡韻秋站在那裡,半天都沒吐出一個字來,不禁感到窩火,後來索性不再過問了。
第二章 舅家給溫暖
閒時有簡晚秋作伴,姊妹倆一處說說話,一起做些針線打發時間,日子過得倒也快,眼看就要到年底了。
王氏最近都很忙碌,也沒什麼閒暇來過問庶女們的生活。
這日一早,簡韻秋才給已故的生母上了香,丫鬟就來給她傳話,「四姑娘,周家舅爺來了,說要見您。」
簡韻秋愣了一下,隨即說:「好,我這就過去。」對著鏡子理了一下頭髮,她便匆匆地去見許久沒有謀面的舅舅。
她的生母是祖母做主給父親納的一房姨娘,周家雖然是小戶人家,但出身清白,周姨娘也算得上是良妾。
周姨娘在周家排行第二,前面有一位大姊,後面還有一位弟弟,她是家中最不受寵的那一個,據說當年周父欠了人錢,最後不得已將女兒送到了簡家。
周姨娘走的時候簡韻秋還在宮中,可轉眼過去已是幾年前的事了,如今姨娘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早不在人世,她的大姨母更早已嫁到外地,京中就只剩下她舅舅一家了。
當簡韻秋到達正廳時,一眼就看見舅舅周一葦正坐在那裡喝茶。
幾年未見,舅舅看上去倒富態了一些,之前她便聽人提起過,說她舅舅做買賣發了一筆財,周家的日子也因此漸漸好過了起來。
簡韻秋上前與周一葦行禮,周一葦見了,忙虛扶道:「韻秋,妳快起來。」
周一葦欣慰地看著外甥女,笑著點頭道:「個子像是長高了不少,越發的像妳母親了,是個大姑娘了。」
她二十歲了,已經是個老姑娘了。
「馬上要過年了,知道妳回家了,舅舅的來瞧瞧妳,這些年過得還好吧?」
舅舅的話讓簡韻秋眼圈微紅,她斂眉道:「按理說該先去給舅舅請安來著,倒讓舅舅先關心起晚輩來,實在有失禮數。」
周一葦笑道:「這有什麼關係,我來瞧妳也一樣,只要妳過得好就夠了。家裡弟弟妹妹們知道妳回來了都很高興,他們也想見見妳,正月裡去周家住幾天吧?」
面對舅舅的邀請,簡韻秋猶豫了。
周一葦接著又說:「妳不用顧慮,回頭我和你們家太太說說,讓妳去舅舅家散散心。」
他是個男子,卻是個心細的人,見外甥女穿戴都十分樸素,想到外甥女在簡家的處境堪憂,臨走前他從袖裡掏出個荷包,將荷包給了簡韻秋。
「拿去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吃吧,舅舅也不知道妳喜歡吃什麼。」
簡韻秋卻沒有立刻接過去,搖頭道:「舅舅的心意韻秋心領了,這錢我不能要。」
「在宮裡待了幾年還是死腦筋,妳拿著吧,舅舅能給的就只有這些了。」周一葦硬將荷包塞到簡韻秋手上,又和她說:「妳舅舅我這兩年做什麼都還順利,日子也沒以前那麼吃緊了,這點錢妳舅母不知道,妳拿著吧。」
荷包沉甸甸的,簡韻秋緊緊攥在手中,感動得她說不出話來,只是給她舅舅連連行禮。
周一葦也並未在此多做停留,臨走前他和簡韻秋說:「妳且放寬心便是,有什麼難處妳讓人給我捎句話,娘親舅大,舅舅替妳做主。」
知道這世上還有真正關心她的親人,簡韻秋感激在心。
荷包裡裝的是一包散碎銀兩,粗略估算有十幾兩的樣子,舅舅一出手就如此的闊綽,看樣子這幾年他是掙錢了。
簡韻秋將這筆錢小心的收好,存點錢以備不時之需,這個道理她懂得,且除了舅舅給的,她私下也攢了些,只是不方便讓王氏知道而已。


很快就要過年了,簡明看著僕人們將宗祠收拾出來,王氏張羅好了祭品,到了二十九這一日,簡明便帶領家裡男女老幼一道祭祖。
晚上開宴,今年簡韻秋雖然回來了,但家裡的人依舊不齊全,簡韻秋的二哥還在雲南沒有回來,因此只坐了三桌。
簡晚秋始終陪在簡韻秋身邊,偶爾與她玩笑幾句。
在宮裡,過年這一天是針線局最放鬆的日子,一年下來,就過年和正月裡是空閒日子,幾乎沒什麼差事,且每到這一日,徐姑姑帶著大小宮女一併過節,上面偶爾也會有賞賜,大家論功行賞一處湊趣。
說起來,簡韻秋最得臉的一次,還是為太后做繡像那回。不過那並不是她單獨完成的,是她與另兩位繡娘日夜趕工,費了半個月的心血共同製作出來的,太后對那幅繡像讚賞有加,給繡娘們每人賞了一袋金瓜子。
這事她沒有讓王氏知道,如今出宮來,她也希望王氏永遠不知道此事。
侄兒、侄女們正是爛漫的年紀,小孩子們坐不住,玩鬧聲此起彼伏。
後來小侄女一頭撞進簡韻秋懷裡,拉著她的衣襬說:「四姑姑,幫幫我,我不想馬上被二哥找到。」
簡韻秋朝她親切地點了點頭。
另一邊,簡韻秋的大嫂官氏正陪著王氏說話。
官氏向王氏請示道:「母親,初四那天我還得向您告一天假。」
王氏一聽就明白了,她笑著點頭說:「我知道是商家的少奶奶邀請了妳,妳去吧。」
官氏笑道:「倒瞞不住母親。」
商家是京中有名的富商,簡家能和商家拉上關係,還是得益於商家的三少奶奶和官氏是閨中密友,自官氏嫁到簡家後,兩家的來往就沒斷過,之前王氏還想讓金秋嫁到商家去,可惜這樁姻緣沒有成。
「好好的玩耍一天,家裡的事有我。」王氏再三和大兒媳交代。
官氏看了一眼那邊桌上的簡韻秋,眼珠一轉,突然湊近了和婆婆說:「四妹妹的事我也替她留意著,雅柔二伯哥的妻子不是死了嗎?回頭我問問雅柔,看看這事能不能成。」
兒媳的這句話讓王氏心中大為所動,這可是說到她心坎裡去了,但她忙和官氏道:「不用我提醒妳倒先想著了,這事的確是我眼前最大的心患,要真能成就好了。妳也別表現得太明顯,不動聲色地旁敲側擊一回,那三少奶奶是個聰明人。」
官氏笑道:「我明白。母親放心,我一定會替您張羅好這事,給我們四妹妹尋一門好親事。」
大兒媳辦事王氏沒有不放心的,如今大兒媳主動替她分憂解難,她可是求之不得。
即使是在除夕夜,簡晚秋還是想和韻秋擠一個被窩。
寒夜裡,姊妹能夠相互依偎是件幸福的事,在進入夢鄉前一刻,簡韻秋偷偷問簡晚秋,「妳有什麼最想要的東西嗎?」
聞言,簡晚秋愣了一下,不解道:「我什麼也不缺,四姊為何這樣問?」
「妳快要出嫁了,我得給妳添箱啊。」
這話一出,簡晚秋有些羞澀地背過身去,說:「四姊也不容易,何必再浪費錢。」
「大姊、三姊、五妹出嫁的時候我都沒在跟前,妳是最小的妹妹,眼看著妳就要出嫁了,我不能沒有表示,只要告訴我妳想要的東西,我就會儘量實現妳的願望。更何況,姊妹間妳還顧忌什麼?妳偷偷的和我說,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簡晚秋依舊道:「四姊,我真沒什麼……」
「就這麼一次機會哦,我難得大方一次,錯過這個機會妳可別後悔。」

大年初一,王氏給了簡韻秋和簡晚秋兩人各一串新錢作為壓歲錢。
王氏向來摳門,對庶子女們尤其如此,不過對簡韻秋而言,一串錢也是錢,她依舊規規矩矩地給王氏行了大禮。
官氏作為大嫂,倒是給兩個妹妹一人一個荷包,簡韻秋的荷包裡,裝的是對銀錁子。
雖是新年,韻秋還穿著樸素的宮女衣裳,以前在家時的那些衣裳要麼不合身了,要麼早被下面的妹妹們給分走了。
看著這樣的簡韻秋,簡明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直接和王氏道:「給四丫頭裁兩身新衣裳,打一套像樣的首飾吧,再怎麼說也是我們簡家的姑娘,代表的是簡家的體面,別弄得這樣灰頭土臉的。」
王氏說:「我那裡還收著幾匹新料子,她要喜歡,選兩匹送她吧。」
「妳喜歡的顏色都太老氣了,她一個年輕姑娘穿著不合適,還是找個日子帶她去布莊裡好好選兩匹鮮豔的。」
王氏聽了雖沒說什麼,心裡卻有些不屑,她肯給簡韻秋做新衣裳已經是抬舉她了,還要她做到哪個地步?
「她在家就為她盡點心吧,早日把她打發出去就好了。」簡明對女兒們的事向來是不怎麼過問的,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官職,還有兒子們的生意。
他在乎的,是簡家的臉面!
正月裡,有來往的人家紛紛下帖子來請人去吃酒,王氏喜歡應酬這些,不管哪家來請她都會欣然答應。
簡韻秋的回來讓她添了一樁心事,如今她一心只想將這個庶女早日打發出去,因此也趁著出去應酬交際時,四處打聽有沒有合適的人家願意娶大齡的簡韻秋。
簡家雖然算不得什麼大戶人家,但簡明如今在衙門裡做事,雖然只是個小官,但只要有官身,前來巴結的人就不少。
官宦人家的女兒不至於到了愁嫁的地步,可如今婚姻大事落到了簡韻秋的身上卻成為了一座大山。
為了給簡韻秋尋一門合適的親事,王氏煩惱不已,她不止一次和簡明抱怨道:「韻秋莫非真的沒人要?」
「她長得不醜,又不缺胳膊少腿,怎麼會沒人要?妳太多心了。」簡明也厭煩這些事。
「只是年紀大點倒也不至於如此,偏偏她入過宮,好多人打聽到這一層就不想再問下去,她都二十一了,難道真要我們簡家養她一輩子不成?」王氏氣鼓鼓地道。
聽著妻子抱怨,簡明也失去了耐心,「這事急不來,興許是緣分還沒到,妳就順其自然吧。」
可惜這話卻並沒有寬慰到王氏。


初六這天,周一葦派了僕婦來接簡韻秋回周家住幾天。
簡韻秋去回稟了王氏,王氏現在見著她就心煩,聽說她要回舅舅家,忙擺手說:「隨便妳住多久都成,去吧去吧。」哪怕她在周家住一輩子她也沒話說。
得了嫡母的允准,簡韻秋坐上了周家派來的驢車。
驢車晃晃悠悠的出了巷子,她從窗簾縫隙往外張望了一眼,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隨處可見、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將這個寒冷蕭瑟的季節妝點得有幾分暖意。
她記得還小的時候,那一次也是正月裡,她和周姨娘一道回外祖家探親。
那天她穿了身大紅的襖子,外祖母也還在,那時的她也不算小了,但外祖母還是把她摟在懷裡百般疼愛,更親手給她抓了許多蜜餞吃,那天她吃了許多,可吃多了的後果就是第二天鬧了一整天的肚子。
這事過去雖快十年了,但她一直都記得,如今外祖家只剩下舅舅一家,姨娘也早逝了,再回外祖家只怕也找不到當時那種心情了。
驢車走了許久,在她睏得眼睛都快睜不開時,車子才緩緩停了下來。
見車子停了,簡韻秋匆匆地撩了簾子,只見外祖家門口栽種的一棵棗樹依舊好端端地在那裡,不過觀其枝枒,應該又長高了許多。這棵棗樹,當初她和表弟還一起爬過呢。
下車後,她無須人引領就徑直進了門,剛進院子,就見兩個表妹迎了上來。
「簡表姊來了!」
這兩個妹妹年長一些的名叫曉慧,小一點的名叫曉虹,雖然生得普通,但對簡韻秋來說,這對姊妹都是很可愛的小姑娘。
周曉慧和周曉虹兩姊妹一人挽了她一邊的胳膊,周曉慧比簡韻秋還要高半頭,和周一葦長得極像,周曉虹則只到簡韻秋的下巴處。
「知道簡表姊回家了,我們倆可是天天都盼著妳來,天天都在催爹爹讓人去接妳過來,爹爹都被我們說煩了,好在表姊妳總算來了。」說話的是周曉虹。
周曉虹年紀雖然小,但愛說愛笑,很討人喜歡,周曉慧則顯得溫柔沉默一些。
大家簇擁著簡韻秋到了上房,簡韻秋的舅母陶氏正約了人打牌,見簡韻秋上來問安,她握著牌,笑著和她說了幾句話。
「到了就好,我的耳朵都要被妳兩個妹妹念出繭子來了,妳們一處玩耍吧。」陶氏扔下這句話後依舊去打牌,周曉慧則拉了簡韻秋去自己房裡坐。
周曉慧比簡晚秋還要小一歲,周曉虹連十三都還不到。
「表姊,妳和我們說說宮裡的事好不好?」周曉慧露出了期待的樣子,周曉虹也如此。
簡韻秋笑道:「怎麼妳們都想聽宮裡的事呢?」
「因為我們都沒進過宮,好奇啊,好表姊,妳和我們說說好嗎?妳見過皇上吧,皇上是不是很嚇人?」
聽著周曉虹有些天真的言語,簡韻秋有些忍俊不禁,「怎麼會嚇人呢?皇上長得很威嚴,並不嚇人的。」
周曉虹道:「聽人說,皇上很厲害,動不動要罰人,一個不小心就會掉腦袋的。」
「他又不是暴君……」這話一出簡韻秋便意識到自己失言了,立馬捂了嘴。
她這個舉動讓兩個表妹都笑了起來,周曉慧與周曉虹一同說:「表姊怕什麼,我們姊妹間玩笑幾句,沒有誰會當真的。」
過了一會兒,陶氏讓簡韻秋指點一下姊妹倆的針線,簡韻秋也沒推辭,畢竟她最出色的技藝就是針線活了,她繡出的花可是連太后都稱讚過的。
晚些時候周一葦和周成思回來了。周成思只小韻秋半歲,三年前成了親,如今兒子都快要兩歲了。
周一葦見外甥女來家裡倒十分欣慰,點了點頭,「曉慧與曉虹好好和妳們表姊相處,不許鬧彆扭。」轉而又對簡韻秋道:「這兩個丫頭要是欺負妳,妳就告訴舅舅,舅舅教訓她們。」
簡韻秋一聽,連忙道:「妹妹們都十分的友好又隨和,舅舅多慮了。」
周一葦便說:「一家人就要和氣才好。」
周成思見了簡韻秋多少有些靦腆,他雖露了臉,但話都不大敢和她說,可相比起周成思的靦腆,簡韻秋倒顯得大方許多,她親切地與表弟打招呼,一如多年前。
周曉慧見周成思羞得連耳根都紅了,不禁有些好笑,不過有些話不好當著大夥的面說,她便私底下問道:「哥哥,莫非你還惦記著表姊?」
這下不僅是耳根紅,整個臉都像塊紅布似的,周成思先給了周曉慧一記栗爆,接著結結巴巴地說:「妳別、別……胡說八道……」
周曉慧笑道:「這事我不會和別人說的,更不會讓嫂子知道,哥哥就放心吧。」
周成思哪能放心,他現在有家室,有些玩笑可不能隨便亂開。他擔心妻子吃飛醋,再有自己存的那段心思,表姊從來都不知道,舊事他不想再提,只希望大家還能友好的相處。
晚上,陶氏讓簡韻秋和周曉虹睡一處,曉虹的床比較寬敞,兩人睡在一處一點也不顯得擁擠。

周曉虹和簡晚秋相比起來更加的活潑,簡韻秋一點也不會覺得悶,在舅舅家待了五天,她只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姊妹間相處和睦,陶氏雖然話不多但還算親和,舅舅更是沒得說,表弟媳也是極溫和的人,在舅家待了這幾天,倒讓她找到一些家的溫暖。
不過簡韻秋心裡極明白,舅舅家裡再好也不適合長期住下去,遠香近臭的道理她明白,說到底,她是簡家人。
幾天後簡韻秋便想回去了,陶氏聽說了,倒真情實意的挽留了她一回。
簡韻秋笑了笑,答道:「舅母的好意,韻秋心領了,如今我已經出宮了,出入也還算自由,想舅舅、舅母了隨時都能過來,下次再聚吧,家裡的妹妹還等著我回去陪她過燈節。」
陶氏聽說後沒再繼續挽留,只道:「那好吧,下次要來,我依舊派車子去接妳。」
簡韻秋再三道了謝,等到周一葦回來,她又特意去向他辭別。
周一葦看著他二姊留下來的唯一血脈,這張臉又越發的和二姊相似,想到二姊的早逝,他心中有些難受。
「韻秋,妳對將來有些什麼打算嗎?」此話一出,周一葦又覺得不大妥當,對於未出閣的閨女來說,最要緊的事就是說一門合適的親事,外甥女都這個年紀了還能有什麼打算?
沒想到卻聽見她從容地回答道:「回稟舅舅,我打算回桃溪去。」
周一葦愣了好一會兒才道:「當初好不容易將妳們母女從桃溪接回來,怎麼又想回去?那裡有什麼好的,下雨天都是些爛泥巴,妳想上街買個東西都不容易。」
簡韻秋道:「我和姨娘在那裡生活了幾年,對我來說關於姨娘的記憶都在桃溪,我依舊想回去,那裡雖然閉塞了一些,但我並不討厭。」
聽著外甥女的話,周一葦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道:「我知道妳現在的處境有些困難,妳想回桃溪躲清靜也好,畢竟是妳母親的莊子,妳打點好了,將來也有個退路,我不反對。只是別太辛苦了,回頭我再給妳派一個善於管理田莊的人,妳也不用那麼費心。」
對於舅舅的好意,簡韻秋接受了。
「韻秋,以後遇著什麼困難了一定要告訴舅舅,舅舅會替妳撐腰的。我們周家雖然不是權勢富貴之流,但現在也能說幾句硬氣話了。」
簡韻秋看得明白,舅舅說這話的時候充滿了自信,這份自信得益於他這幾年的奮鬥,舅舅想告訴她,她並沒有處在孤立無援的地步,背後還有親人可以依靠。
「我們周家雖然不像王家那般強大,但在維護外甥女的時候也絕對不會退讓,我是妳原原本本的舅舅,我們周家還有人出面,就絕對不會讓妳被人欺負了。」
這番肺腑之語讓簡韻秋眼圈一紅,含淚點頭答應了。


簡韻秋準備回簡家了,臨走前,周曉慧和周曉虹兩人都很是不捨,周曉虹眼圈紅紅的,眼中全是淚水。
在上車前,簡韻秋給了她一個擁抱,又溫柔地替她理了一下頭髮,說:「傻子,大過年的哭什麼,以後我還會再來的。」
「說好了,一定要再來哦。」周曉虹很是不捨。
簡韻秋寬慰她,「當然會,現在我也自由了。」
她登車而去,回了簡家,王氏對她的態度依舊冷淡。
簡韻秋早已經無所謂,她只想候著簡晚秋出嫁後便回桃溪去,桃溪對她而言就是第二個家。
王氏和官氏忙著給簡韻秋張羅一門合適的親事,急著想將她推出去,不願意她留在家繼續白吃白住,因此這些天四處打聽。
商家那邊倒傳來了消息,似乎有意讓簡韻秋過去給商家二爺做填房,官氏立刻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王氏。
王氏聽後倒是歡喜,「沒想到妳四妹妹還有這樣的福氣,商家可是排得上名號的有錢人家,她嫁過去就是少奶奶,又不用當家,一輩子不用操心、不缺吃喝,這是很好的去處。」
官氏見婆母滿意,她卻有些猶豫,「四妹妹那裡不知會是什麼反應。」
王氏一聽,撇嘴說:「管她什麼反應,兒女親事難道不該由父母做主?她父親不管,我就該做這個主。這事得慢慢籌謀,成了的話對我們簡家可是莫大的幫助。」
王氏想的是簡家的生意,至於庶女的死活她可管不了那麼多。
她也沒有見過商家老二,只知道商家富貴,商老二喪妻不久,也沒留下個一男半女,簡韻秋嫁過去就是正妻,即便身邊有幾個侍妾也不用放在眼裡。
在她看來,和商家聯姻這是皆大歡喜的事,不過眼下簡晚秋的婚事將近,她也騰不出手來過問此事,只等將簡晚秋嫁出去後再來著手處理簡韻秋的事。
第三章 被拖去相看
轉眼就到了燈節這一天,官氏想著簡韻秋和簡晚秋平時也不大出門,她就找到了兩個小姑子商議。
「妹妹們晚上有什麼安排嗎?」
簡韻秋在窗下做針線,簡晚秋先回答了官氏的話,「沒什麼安排,活還沒做完,但幸好有四姊幫忙,我倒省了不少的心。」
官氏低頭看了一回簡韻秋手裡的針線,讚賞道:「不愧是在針線局裡待過的人,這針線活真是出色,比外面繡莊的東西還好。」
簡韻秋倒是一臉的淡然,依舊專心做事。
簡晚秋在一旁附和道:「繡莊的東西再好也沒宮裡娘娘們用的精緻,四姊做的東西就是宮裡的娘娘也稱讚說好的。」
官氏笑著刮了刮簡晚秋的臉,說:「我們六妹還真有福氣。」接著她又和簡韻秋說:「四妹妹成天在家也待悶了吧?今天是好日子,晚上出去瞅熱鬧吧,要不要一道去?」
簡韻秋性子安靜,並不喜歡熱鬧的地方,她一人也能安安靜靜地坐一天,聽到這話就道:「大嫂妳們出去逛吧,我就不去了。」神色間並沒有流露出多少的熱情。
官氏見她不肯,暗道:韻秋要是不去的話,不是打亂了她的計畫嗎?忙和簡韻秋道:「年輕女孩子就該出去走動走動,這樣暮氣沉沉做什麼?妳成天悶在家也沒什麼意思,出去結識一點朋友也好。」
官氏反常的殷勤讓簡韻秋心下湧出一絲疑惑,大嫂到底有什麼打算?然而她一時間也看不明白。
雖然她已經打定主意等簡晚秋出嫁後就去桃溪,但她也不想將家裡的關係弄得太僵,讓官氏為難,她想了想,便微笑著回應道:「一年就這麼一天,要是母親肯,我和六妹妹晚上就出去看一會兒燈。」
見她總算是鬆口了,官氏也暗自鬆了一口氣,笑道:「母親那裡妹妹們不必擔心,嫂嫂去替妳們說,妳們只管穿得漂漂亮亮得準備出門就行了。」
等到官氏一走,簡晚秋也無心再忙手裡的活了,她走了過來,攬著簡韻秋的肩膀說:「四姊,我想遊船。」
聞言,簡韻秋有些哭笑不得,「我們家又不是什麼有錢人家,哪裡去弄一艘畫舫來?能出去湊湊熱鬧就不錯了,別想那些沒用的。」
其實簡晚秋也只是說說罷了,她沒那麼不懂事,非嚷著要什麼東西不可。
過了沒多久,官氏讓身邊的丫鬟給簡韻秋送來幾身衣裳,除了衣裳還有一個小匣子。
簡韻秋有些懵,她大嫂怎麼突然送她這些?
簡晚秋將匣子打開一看,裡面裝的是兩根金簪,一枝梅花樣式,一枝玉蘭花樣式,至於衣裙的樣式好,顏色也鮮豔,面料不錯,且都有七八成新。
簡晚秋將一條柳綠的馬面裙拉了出來,和簡韻秋說:「四姊,這條裙子不錯,妳不是有一件桃紅色的襖子嗎?這樣一搭配肯定亮眼。」
對於穿戴什麼簡韻秋沒多少興趣,她詫異地問:「大嫂突然給我送這些衣裳幹麼?」
旁邊送衣裳的丫鬟笑說:「大奶奶說,四姑娘千萬別嫌棄這些穿過的衣裳,說下個月再給您裁新衣裳,難得出一次門,四姑娘不妨打扮起來。」
聽了這話,簡韻秋什麼也沒說,只默默地將這些東西都收下,對於大嫂表現出的友善並沒有拒絕,「回頭我親自給大嫂道謝去。」
那個丫鬟一走,簡晚秋便說要替她收拾打扮。
簡韻秋道:「有丫鬟們,哪裡敢勞煩六妹妹親自動手。」
簡晚秋笑道:「四姊別嫌棄我手藝。」
姊妹倆窩在房裡整整一下午沒出門,直到天色漸晚,王氏那邊說傳晚飯時兩人這才攜手過去了。
當簡韻秋站在王氏面前時,王氏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知道簡韻秋身上的衣服都是大兒媳的,倒十分的合身。
「知道妳們晚上要出去,我也不攔著,都注意安全別亂跑就行。早點回來。」
兩人應了一句是,簡明恰好回來了,他看了女兒們一眼,目光最終落在簡晚秋身上,他道:「明天祁家人要來。」簡晚秋要嫁的那戶人家就姓祁。
一聽這話,簡韻秋輕輕碰了一下簡晚秋的胳膊。
簡晚秋害羞得將頭埋得低低的,手不停絞著帕子,胸口跳得有些快速。她不知道祁良會不會來,上一次見到祁良還是冬月的事了。
王氏聽說了忙道:「還有兩件事沒有定下來,他們祁家是該主動上門來和我們商量商量,不確認好,將來鬧出笑話怎麼收場?我可不想簡家被人取笑。」
姊妹倆陪著父母一道用了晚飯後,簡明知道兩個女兒要出門,有些不大滿意,「瞎跑什麼,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
王氏忙道:「她們倆在家悶壞了,難得過個節,我讓老大一路看著,不會有什麼事的。」
見妻子堅持,簡明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這時天色早就暗下來了,彷彿已經能聽到隔壁街上傳來的喧鬧聲,官氏迫不及待地拉簡韻秋和簡晚秋一道出門去了。
簡韻秋的大哥簡墨去雇了一輛馬車來,她、簡晚秋和官氏都上了車。
官氏撩了簾子,和前面的簡墨說:「別跑太快,晃得厲害了,我頭暈要吐的。」
簡墨笑道:「今天人那麼多,想快也快不起來。」
大哥親自駕車,這待遇讓簡韻秋感到有些受寵若驚,忙問:「家裡有下人,怎麼是大哥駕車?」
官氏笑道:「妳大哥自己願意的,我可沒去求他。他跟著母親也才放心,四妹妹不用不安,安心坐著吧。」
簡墨對車裡的女人們說:「我駕車的技術好得很,不信就走著瞧吧。」
車子緩緩地駛出了巷子,一路往街市而去。
夜幕降臨,但今天的京城卻不同以往,處處可見的燈籠將原本冷清的夜晚妝扮得猶如白天一般,而車子沒有走多遠就再也無法前進了。
「走不了了嗎?」官氏連忙問道。
簡墨隔著簾子說:「不行,人太多了,堵得水泄不通,妳們都下來吧。」
官氏揭簾向外張望了一回,只得無奈地下了車,簡韻秋和簡晚秋也相繼下來了。
對於不大出門的姊妹倆來說,就是堵一點她們也很興奮,特別是簡晚秋,一雙眼睛東看西看,情緒十分高漲。
官氏一手拉一個,轉頭和簡墨道:「我帶妹妹們去錦繡樓那邊,過會兒你到那裡找我們吧。」
簡墨答應了,又再三囑咐不許走散了,官氏這才緊緊拉著兩個小姑子的手,往錦繡樓而去。
簡韻秋雖然不大出門,但錦繡樓的名號她是聽過的,這可是京城有名的酒樓,官氏帶她們去錦繡樓幹麼?
但還沒等她問出聲,官氏就和她說:「那邊據說有很多好看的琉璃燈,我們去瞧瞧。」
「人肯定也不少,就不過去了吧。」簡韻秋建議著。
「不去怎麼行?我約了妳們大哥在錦繡樓會面的,一會兒找不著人他該發火了。」說罷,官氏拽著兩姊妹往錦繡樓而去。
這時候的簡韻秋並不知道,她正被官氏帶入一個早就設好的局裡……
拉著兩個小姑子,艱難地穿過層層人群,官氏三人好不容易終於到了錦繡樓。
簡晚秋進來的時候被人撞了個滿懷,簡韻秋忙問她,「六妹妹有沒有撞疼哪裡?」
她笑著搖頭說:「我沒事的。」
錦繡樓的人不少,還能聽見樓上傳來吆五喝六的聲音。
這家酒樓真是不錯,但她們來酒樓做什麼?就在簡韻秋感到疑惑的時候,官氏帶著她們兩個去了後面的院子,進到一間屋子裡。
屋裡坐著兩個婦人,上首那位年紀看上去比王氏還老幾歲,頭戴金銀、遍身綾羅,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太太,那位太太旁邊坐著個與官氏差不多年紀的少婦,梳著時新的髮髻,穿了身梅子紅的襖裙,脂光豔豔。
少婦見了官氏便起身來迎,「文佩,妳總算來了。」
官氏鬆開了手,她先向前邁了幾步,熱情地拉著那位少婦的手寒暄了幾句。
簡韻秋站在後面,察覺出有些不對勁,不是說要帶她和晚秋出來賞燈的嗎?怎麼到這裡來了?且屋裡這兩人像是在特意等她們到來的。
簡韻秋不認得這兩人,不知官氏特意帶她們來到底為哪般,就在她疑惑的時候,官氏已經回頭和簡韻秋、簡晚秋兩人介紹跟前這兩位貴婦。
「四妹妹、六妹妹,這是商家太太,這是商家三少奶奶,妳們過來行個禮。」
官氏的笑容很燦爛,急忙朝兩人招手。
簡韻秋兩人上前去,先向那位太太福了身,又要和商三少奶奶行禮的時候,三少奶奶一把拉住簡韻秋,笑著說:「都是平輩,不用這麼多的禮數。」
商三少奶奶將簡家兩個姑娘打量了一番,又特意多看了簡韻秋兩眼,心想倒是生得沉穩,也對,年過二十的女人了,哪能再和十幾歲的小姑娘似的,長相雖然稱不上貌美如花,但也清秀端莊。
商三少奶奶拉了簡韻秋的手,將她領到商太太的跟前,和商太太說:「母親,這位妹妹就是宮裡出來的,您看看好不好?」
被商三少奶奶拽著,將簡韻秋領到商太太跟前,讓簡韻秋感到一絲不舒服。
商太太笑語盈盈地看著她,「小姑娘別怕,我們商家和你們簡家來往一直不少,算得上是故交了。我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簡家有一個入宮的姑娘……」說著又去拉她的手來看。
「這手長得好,手指修長又圓潤,一看就是有福氣的。妳是入過宮的,也見識過天下最富貴的地方,想必眼界和我們都不一樣。多大了?哪天的生日?」商太太顯得十分的熱絡。
然而這樣的熱絡卻讓簡韻秋覺得是早就安排好的,她心裡犯著嘀咕。
官氏上來替她回答,「我們家四妹是四月十二的生日,永平三年出生的。」
「呀,那和我們家老二同年同月生的,不過我們家老二是初九生的,只大了幾天啊。」商太太一臉的驚訝。
簡韻秋低下頭去,只覺得尷尬極了。
屋子裡的人都圍著簡韻秋說話,倒把簡晚秋給冷落了,她站在角落裡,眼前的景象她瞧得分明,大嫂是帶四姊過來相親的?莫非大嫂想讓四姊嫁到商家去?可與四姊年紀相當的也就商二公子了,那商二公子可是個鰥夫……
想到這,簡晚秋心裡頓時一涼,這是要讓她四姊去給人做填房嗎?
自進屋後,簡韻秋一句話也沒說,明明待了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卻讓她覺得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挨到可以回去了,簡韻秋拉了簡晚秋先登上馬車。
敏感的簡晚秋早就察覺到簡韻秋心裡不痛快,在車上三人都沒有說話,官氏倒是鬆了一口氣,看樣子商太太對韻秋很滿意,那麼這門親事應該就沒什麼困難了,若簡、商兩家聯了姻,對簡家來說可是莫大的好事,她在婆母跟前更能挺直腰桿。
回到家中,她們去了王氏跟前回了話就要各自回房,這時官氏輕輕拉了一下簡晚秋的衣袖,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別亂嚼舌根,當心惹怒了母親,說話做事前多想想想吳姨娘。」
官氏用吳姨娘來拿捏簡晚秋,簡晚秋頓時就軟弱下來,她默默點點頭,見官氏沒有別的吩咐這才高喊了一聲,「四姊,妳等等我!」
看著兩姊妹遠去了,官氏這又才回了屋。
王氏還沒有更衣,看樣子還不準備立馬睡覺,「都見過面了?」
官氏點頭說:「見過了,商家的態度還不錯,看樣子這事能成。」
王氏聽說後,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能成就是好事,眼下先將妳六妹妹順利的嫁到祁家去,然後再說她的事。她都這麼大年紀了,哪裡還能再拖下去,不然真的嫁不出去了,將來還要害你們一輩子。」
官氏笑道:「四妹妹能嫁到商家也是她的福氣,這是頂好的事。母親能替她張羅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王氏說:「這事都是妳當大嫂張羅的,我可沒有過問多少,也是她的緣分。」

夜裡睡覺時簡晚秋依舊和簡韻秋擠一處,簡韻秋脫了外面的衣裳先躺進去,簡晚秋後一步上床,躺到了外面的位子。
屋子裡暗了下來,姊妹倆呼吸可聞。
雖然躺在床上,簡韻秋卻半點沒有睡意,她和簡晚秋說:「那個商家的事,六妹妹知道一些什麼嗎?」
「我……不大清楚……」對於商家老二的事簡晚秋是有些耳聞的,但她想起了大嫂的耳提面命就不敢隨便亂開口了。
她倒要離開簡家了,可姨娘還要在簡家過一輩子,比起簡韻秋來,她更在意自己的生母,雖然這樣有些對不起簡韻秋,但對她來說卻是無可厚非的事。
兩人背靠背的躺著,各自揣了心事。
「晚秋,妳有戀慕的人嗎?」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簡晚秋身子一僵,好一陣子才回答說:「我沒有,四姊有嗎?」
「難道你不喜歡妳未來的夫婿?」
「我……這不是讓四姊看笑話嗎?」簡晚秋變得有些扭捏起來。
「我怎麼會笑話妳,一個人戀慕另一個人不是天經地義嗎?不瞞妳,我曾經也曾戀慕過一個人……」
這話徹底吸引了簡晚秋的注意,她也不再背對簡韻秋躺著,連忙翻過了身,面朝著她,她又拉了一下被子,忙問道:「什麼時候的事?那個人是誰?我認識嗎?」
「妳不認得他,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或許他早就把我給忘記了,不過也沒什麼要緊的,只要他獲得幸福就夠了。」
簡晚秋多想聽聽簡韻秋說說那個人的事,忙問:「是進宮之前的事,還是進宮後的事?」
「妳猜猜看。」
「我猜不著,好姊姊,妳告訴我吧。」簡晚秋直接放棄了動腦子。
「沒什麼好說的,這些年了,他也早該成家立業了,說這些也沒用。六妹妹,妳告訴我,妳喜歡祁家那個少年郎嗎?」
簡晚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簡韻秋不傻,她會聯繫、會分析,答案自然也是顯而易見的。
「能嫁給一個自己也喜歡的人是件很好的事,六妹妹,妳會幸福的。」
「四姊姊也能……」簡晚秋立馬脫口而出,可話沒說完聲音便低了下去。
簡韻秋笑了笑,都說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可對女人來說卻有那麼多的無奈,捉弄人的,還是命運二字。
她有戀慕的人,曾經好長一段時間,她的心中刻滿了那個人的名字,只要一見到他就滿心的歡喜,見不著又想得緊,可兩人終究是有緣無分。
這些年過去了,簡韻秋早就學會了放下,雖然午夜夢迴時,偶爾還會想起他,但她早就學會了釋懷,既然無法與他成雙成對,那不管嫁給誰都一樣,這就是她的命運。


第二天是祁家上門的日子,也是簡韻秋第一次見到簡晚秋的未婚夫。
祁良看上去斯斯文文,就是個讀書人模樣,他和簡家人說話顯得有些靦腆,也會偷偷的看簡晚秋。
簡韻秋在旁邊看得明白,祁良是個溫厚的人,兩人相互喜歡,又即將成親,再沒有比這個結局還要圓滿的事了,她在宮中蹉跎了幾年,但姊妹們幸福還是讓她感同身受。
到了十七這一天,簡韻秋默默的寫了一封信,找人捎了出去,之後她就安心地留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一心替簡晚秋張羅嫁妝的事。
她是個得力的幫手,有了她出面,簡晚秋省心不少,只用安心的待嫁就成。
吳姨娘曾對簡晚秋說:「妳要好好的謝謝妳四姊。」
簡晚秋道:「這是自然的,要不是有四姊在,我還不知道該如何的手忙腳亂。」
簡韻秋卻沒有放在心上,「能替妹妹幫上忙我也很高興,姨娘也就別客氣了。」
就這樣又平靜地過了一些時日,眼見簡晚秋的婚期越來越近了,除了幫她做針線,簡韻秋還送她一只金鐲子,這是她給她的嫁妝。
「四姊姊,使不得,這也太貴重了。」
簡韻秋笑道:「妳也別和我客氣,拿著吧。」說著,她將那只鐲子用手帕包好,放進了簡晚秋的小官皮箱裡。

到了正日子這一天,祁家的花轎還沒有上門,裝束一新的簡晚秋滾到吳姨娘懷裡痛哭了一回。
吳姨娘摟著唯一的女兒心肝肉兒的叫著,也是淚漣漣。
官氏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將吳姨娘拉開,和簡晚秋說:「六妹妹哭什麼,這是大喜的日子,別讓母親聽見了難過,我們上前面去吧,吉時快到了。」
簡晚秋哭過後妝容早就花了,官氏只好又讓喜娘重新給她上妝。
等到吉時,新郎上門迎親,新人雙雙給簡家雙親行過大禮,簡晚秋拜別了兄嫂,又給簡韻秋行了禮。
等上了花轎,喜樂一路吹吹打打的漸漸遠去了,吳姨娘的眼圈依舊紅紅的,王氏倒沒功夫為個庶女憂傷,她還得強撐著去招呼客人。
簡家辦喜事,親朋好友都來道賀,商家不僅送了賀禮來,商三少奶奶更親自上門道賀。
官氏忙得不可開交,商三少奶奶便說:「文佩妳不用管我,不是有四姑娘在嗎?我和四姑娘說會兒話。」
商三少奶奶來到簡韻秋身邊,主動要和她攀談,「四姑娘,這裡吵,去妳房裡坐會兒吧。」
簡韻秋有些無奈地帶了商三少奶奶去了自己的屋子。
這間屋子光線不好,屋子又狹小,住久了會讓人覺得壓抑,商三少奶奶站在門口久久的沒有進去,她撇嘴說:「四姑娘就住這啊?」
「是啊,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對簡韻秋來說,這就是個睡覺的地方而已。
商三少奶奶嘖嘖兩聲,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沒有跨進那間屋子一步,等到沒人的時候,她拉著簡韻秋的手低聲和她說:「真難為妳在這裡面煎熬,如今妳妹妹都覓得良緣了,妳還單著算什麼事?讓姊姊看著也可憐,不過妳別難過,姊姊一定會幫妳的。」見了不過兩次面,商家三奶奶就以姊姊的身分自居了。
然而對於商家表露的關心,簡韻秋顯得很淡漠。


簡晚秋的出嫁算不得排場有多大,但還算是熱鬧,王氏前前後後忙碌了好些日子,總算將最小的庶女給嫁出去了。
忙過了簡晚秋的事,王氏就要著手簡韻秋的事,幸好商家那邊願意接受她,所以這事還不算太艱難,不過費些心思而已。
可就在商家請了媒人來提親的第二天,簡明就找到了王氏,直接對她說:「這門親事不能成。」
王氏很是驚訝,忙問:「為何不行?」
簡明道:「那個商老二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娶我們家韻秋?韻秋就是年紀大了點,可也是從宮裡出來的,她可是服侍過太后、皇后的人,哪點比人差了,為什麼要嫁去商家做填房?」
王氏聽了,不禁感到奇怪,丈夫向來對女兒們的親事不大上心,就是之前的大女兒談婚論嫁時也是她一手促成,怎麼到了簡韻秋這裡,他卻出來說事、干涉她的決定?
「她都二十一了,能嫁給商陸還差了不成?我說,還能上哪去找這麼好的女婿?」
「這也叫好?聽說那個商陸有個外室,那外室給他生了個女兒,想要帶回商家去,可商家太太不想承認,這事還鬧得風風雨雨的。」
「外室?有錢人家出這麼點事也叫事?韻秋是光明正大嫁過去給人做嫡妻的,難道誰還敢欺負她不成?」王氏覺得這一點也不叫事。
看著妻子無所謂的樣子,簡明簡直快要被氣死了,他怒道:「這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兩家也還沒正式定下來,就此打住比什麼都好,好在還沒有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
丈夫堅定的態度讓王氏感到有些疑惑,她拉著簡明鬧,「是不是四丫頭長得像她娘,你就捨不得了?」
「妳這話是什麼道理?我捨不得自己的女兒受委屈難道還錯了不成?」簡明覺得妻子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因為簡韻秋的婚事,使這對夫妻產生了矛盾,兩人大鬧了一通,簡明講明了自己的主見後就出去了,他原本要去吳姨娘房裡的,後來經過簡韻秋的屋子,他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進去。
簡韻秋正坐在燈下看書,簡明進去時她沒有察覺到,還是他在後面喊了她的名字一聲,簡韻秋才猛然回過頭去。
見是父親來了,她很是意外,連忙起身相迎。
「爹爹,您怎麼來了?」開口後簡韻秋覺得帶出兒時的稱呼不大莊重,又連忙改口說:「都這麼晚了,父親您過來有什麼事嗎?」
簡明笑著點頭說:「經過妳的屋子,順路來瞧瞧妳。在家裡可還習慣?」
此話一出,他就覺得有些彆扭,哪裡有人在自己家還不習慣的?
可他看著簡韻秋住的地方,這裡確實算不上好,又小又暗,身邊連個服侍丫鬟都沒有,簡家的日子明明比前些年好過多了,女兒又幾年未歸,沒想到還要回來受這份委屈。
「家裡的姊妹們都出嫁了,只怕也難得回一趟娘家,空出來的屋子也越來越多,妳搬到妳三姊住過的屋子吧,那邊至少要寬敞明亮一些,我再和妳母親說一聲,讓她給妳派個丫鬟使喚。」
簡韻秋活了二十一年,這大概是父親第一次關心她,她覺得彆扭之餘也有一絲的感動,「三姊時常要回來,我搬過去也不合適,這裡也挺好的,父親不必為女兒擔憂。」
「擔憂……我對妳們姊妹過問甚少,我也算不得是個好父親,妳們要責怪我,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韻秋,商家那邊妳不必煩惱,父親替妳攔著,不會讓妳給那個花花腸子做填房,我們家還吃得起飯,不至於淪落到賣女兒的地步。」簡明說得懇切。
聽到這裡,簡韻秋對父親福了福身,說:「早些年跟著姨娘住在莊上,也很少回城裡,如今姨娘走了,我連個懷念她的地方也沒有,現在懇求父親答應讓我再回桃溪去。」
「妳還要去桃溪?」
「是,我是在桃溪長大的,我想念那裡的山水了。」
簡明沉默了,妻子說得對,韻秋算得上是個老姑娘了,沒有訂親,若又把她扔回鄉下去,要做親只怕就更難了。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簡韻秋又接連請求:「父親,女兒就這麼一個請求,還請父親答應。」
「去吧去吧,只要妳覺得舒心,這比什麼都強。只是將來別後悔,嗔怪我這個當父親的沒有替妳考慮周到。」簡明很快就做出了讓步。
見父親終於答應下來,簡韻秋面帶喜色,忙給他行了一個大禮。
這個女兒還真容易滿足,不像老三,見著什麼喜歡的就硬拉著他要,韻秋還真是像她生母……
想到韻秋的生母,簡明忽然就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個侍妾,周家將好好的女兒送到簡家,他卻沒有照看好這個女人,連自己的女兒也沒有怎麼上心,在韻秋幾歲大的時候就把母女二人扔到鄉下去,如今看來他是錯了……
「乖乖聽話,別惹事。」簡明依舊是一副和小孩子說話的口吻交代簡韻秋,說罷,他站起身來,「韻秋,妳有一個好舅舅,珍惜吧。」扔下這句話他就出去了,而她倒給他的水,他一口都沒有喝。
簡韻秋將父親送出門後便折身回來,她當然知道自己有個好舅舅,自元宵後她便偷偷的給舅舅寫了一封信,請舅舅幫忙,在關鍵的時候,舅舅果然幫了她一把。
要不是因為舅舅肯出面,她現在還不知多麼被動,怕只能聽之任之,連半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她終於可以回桃溪了,回到她成長的地方,那個充滿了對生母回憶的地方,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地方……

幾日後,簡韻秋默默取來一個包袱,將幾套衣裳包了起來,簡簡單單的就算收拾了。
可王氏不想就此甘休,庶女的死活她可管不了那麼多,她看中的是兩家順利聯姻帶給簡家的利益。
她一心想要張羅此事,沒想到動作鬧得大了一些,後來讓簡明知道了,夫妻倆又是一通大吵大鬧。
這事眼看就成不了,商家認為簡家沒有誠意,商太太因為此事再不願意和簡家有來往。
這場風波過去後,簡韻秋便向王氏請示去桃溪。
她讓王氏十分窩火,這時候她主動請示去鄉下也正好趁了她的願,王氏慍怒道:「不成器的東西,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最好一輩子別回來。」
這話有些難聽,簡韻秋默默忍受著,她早已經習慣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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