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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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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92001

《藥鋪小東家》

  • 作者佟芯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20/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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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70
  • 優惠價:NT$ 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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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庶女當自強!靠著醫術逆轉勝
 
一覺醒來,她才發現自己過勞死穿越成了皇商姚家的庶女,
頂著個死而復生晦氣的名頭,實在是爹不疼娘不愛,
為了避免被嫁給個七老八十的老頭當繼室,
她決定利用自己的醫術重振家裡的藥鋪產業,
讓她那個愛錢的爹明白草草嫁了她太虧了,
只是……這局面簡直是地獄難度啊,
有人到處貼黑函,說找她看病會被她施妖法,
做藥丸只賣良心價,就有人抹黑她用劣質藥材,
好不容易靠著四處義診加上專治婦科開闢一條路,
她那嫡母又設計毀她清白,幸好有人相助……等等!
救她的怎會是被她目睹兩次殺人現場,被她耍兩次的歹徒,
還說他是璟王,當初是在替皇帝辦差!
這下她該怎麼談判,才能讓他打消挾恩要她以身相許的念頭?
佟芯
喜歡看日劇、韓劇和日本動畫,得了一種沒有追劇就會死的病(但是都看不完)。
喜歡在寫稿時聽音樂,尤其是聽我愛的日本樂團和喜歡的動畫歌曲,
放得越大聲就寫得越起勁。
把所有的浪漫因子都獻給寫小說這件事,
現實中是個很務實,一板一眼,完全不浪漫的人。
最大的目標是出版一百本的書寶寶,現在正努力朝這個目標前進!
危機,是不是轉機?
 
之前看了一部電影是丹尼爾雷德克里夫主演的,叫作《玩命Online:雙槍對決》,它的最後一段我覺得非常有趣,那一幕是男主角把敵人幹掉了,解救了被綁架的前女友,換成一般的電影接下來應該是兩人花式旋轉接吻,然而這部片就是要諷刺一下——
劇中的前女友害怕到不行的往後退,男主角自嘲的說正常人看到自己的前男友把人殺了,都只會留下創傷症候群。
我這次在看《藥鋪小東家》時,就想到了這一段。
《藥鋪小東家》的女主角姚芝恩穿越成為一個皇商庶女,好不容易展現醫術,表示自己可以讓快倒閉的藥鋪起死回生,讓愛錢的爹不打算把她隨便嫁人,同意她接掌藥鋪。
然而呢,她上山採藥,目擊有人被殺,好不容易機智擺脫凶手;出外診回家,又一次遇到了同一個危險殺手……換成是我,早就被嚇破膽,但姚芝恩就是可以想辦法解除危機,甚至讓對方變成她的靠山,更收穫了愛情。
當相似的事件在不同人身上發生,往往會有不同的結局,而影響這個結局的,便是每個人的個性和能力,就比如《玩命Online:雙槍對決》,男主角和前女友無法再在一起,卻成為對方的英雄;而在《藥鋪小東家》,姚芝恩的勇敢讓她和男主角面對的危機成了轉機,讓她明白彼此的感情有多麼深刻,有了浪漫結局。
結局沒有好壞,重要的是明白什麼對自己最重要,堅持努力過,看完這本書,便能感受到故事呈現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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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嫡母又設陷阱
「我叫韓霄,記住我的名字,下次見到我,別說認不得我。現在,趁還沒有驚動到任何人之前快逃吧,以免我改變主意。」
半夜,姚芝恩從睡夢中倏然驚醒過來,圓瞠著黑眸,眸中滿是驚嚇,額頭都泌出一層汗了,她呆愣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抹抹汗,確定她剛剛是在作夢。
她居然夢見了那一夜,那個男人拿著長劍,睥睨著她,恐嚇的要她快逃。
「都已經過了一個月了,怎麼會突然夢到……」該不會是不好的預兆吧?
姚芝恩輕搖了頭,事不過三,管他叫韓宵、韓消還是韓霄,她都不會那麼倒楣的再遇上他。
那一夜的事讓翠花受到不小的驚嚇,發了一場高燒,在雲娘的逼問下她只好說出實情,看到雲娘擔心的神情,她決定往後不只不能在外面逗留太晚,也絕對不落單,才能不讓身邊的人遇上危險。
不過,福禍相倚,發生了不好的事,就會有好的事上門。
在她幫那位富家小姐治好月事不順後,她的母親介紹了妹妹的女兒給她看病,那是個滿臉長了青春痘的少女,因為自卑不敢出門,更怕往後嫁不出去。
姚芝恩診出她體質脾胃蘊熱,為她開了清熱解毒的藥方子,再配合她的體質替她針灸,要她一天三次抹藥膏,當然,飲食的控制也很重要,她囑咐她平日不宜吃油炸冰冷的食物,保持正常作息,如此治療一陣子,少女的滿臉痘痘就有了改善。
那戶人家很感激她,少女的母親又介紹了手帕交給她看病。
這些富貴人家的夫人們平常都會辦茶會、花會什麼的,彼此都是互相認識的,一個介紹一個,為姚芝恩介紹了好多病人,有不孕的,更年期不適的,更有丈夫在外面尋花問柳,將病傳染給妻子的,這些教人難以啟齒的病,她們不想讓男大夫看,都找上姚芝恩。
於是,這半個月來姚芝恩幾乎每天都得出外看診。
雖然她都是很低調的看診,想保護病患的隱私,但還是傳出了風聲,讓她在看婦科上漸漸建立起口碑來,再加上她在貧民區義診的事被傳了出去,還有官府正如火如荼的抓著在城裡四處張貼紙張,汙衊她名譽的造謠者,漸漸地有客人上門來抓藥和買藥丸,帶動了博仁堂的生意。
想到這些好事,姚芝恩將噩夢拋在腦後,又沉沉入睡。
一早,她醒來時精神飽滿,吃過早膳後來到博仁堂,就見到大智。
大智每天都會搭著鄰居伯伯到市集賣菜的牛車,來博仁堂當藥童,識字是他首要的任務,看到姚芝恩來了,他忙不迭拿著習字本跟上她道:「姚大夫,這些字我都會寫了!」
姚芝恩仔細看了下,摸摸他的頭,「寫得很好,很厲害喔!」
大智有點氣惱地道:「姚大夫,我十歲了,是大人了,您別老摸我的頭。」
姚芝恩噗哧一笑,更故意地摸頭,「小鬼頭!」
大智害羞得很,連忙躲開來,拿來放在地上的一袋紅薯道:「對了,這是我娘要給您的!」
是地瓜!姚芝恩從袋子拿出一根紅蕃,「看起來很好吃,我讓雲娘來做蕃薯糖好了!幫我跟你娘說聲謝謝嘍!」
如今姚芝恩每隔個幾天就會去貧民區義診,幫患有慢性病的民眾們看診,他們沒錢,就會拿家裡頭現有的東西送她,可能是幾顆橘子、幾顆蒜頭或是一把青菜,雖然東西都很便宜,卻都是他們的心意。
這樣真誠樸實的情感,讓姚芝恩想更多的幫助他們。
現在博仁堂的生意總算漸漸上了軌道,姚芝恩相信只要再熬過一段時間,博仁堂就會開始賺錢,從虧轉盈,她打算到時候讓另兩家分號開張,屆時需要多名夥計,她想優先從貧民區裡找人,好讓他們有糊口的工作做。
只是夥計好找,大夫就不好找了。
姚芝恩穿越來到這太京王朝才知道,在這個時代裡,民間大夫沒有所謂的醫生執照,也沒有醫學院可讀,大都是靠著一代代傳承下來的醫術成為大夫的,只要醫術能得到人們的信任,就會留下好名聲,自然就會生意興隆。
但有好名聲的大夫大都會選擇更大的藥鋪子或醫館當坐堂大夫,怕是她請不起的。
而醫術更高明,追求更好的前途的大夫,則會去報考醫官,好進入皇宮當太醫。
招聘告示貼出去這麼久,也沒多少人來應徵,再加上姚芝恩不想隨隨便便請個二流大夫,也只好等待表哥回京了。
這會兒,有夥計通知有外診,姚芝恩叮嚀大智道:「你乖乖學習,我要去出外診了,不會寫的字你再問李掌櫃。」
姚芝恩拿了針包,翠花被訓練成她的助手,則揹起必備的藥箱,和她一塊搭上馬車。
今天,姚芝恩來到一個大戶人家家裡,患者大概是不想被發現請她來看病,安排她從後門進入,被帶往一座院落的房間裡。
患者柳小姐是個十七歲的少女,姚芝恩見到她,起初還看不出她有什麼病,看她吞吞吐吐的,且一靠近聞到一股氣味後,心裡便有個底了。
柳小姐的母親代替女兒說起話來,「姚大夫,我這女兒打一出生就有這氣味了,看過很多大夫都治不好,從小到大都自卑的躲在閨中不出門,連個朋友都沒有,如今已到適婚年齡,總不能當老姑娘不嫁,聽說您醫術精湛,連不孕都治得好,拜託您行行好,一定要治好我女兒這毛病……」
姚芝恩握住了她的雙手,沉穩地回答道:「夫人,妳別急,我會竭盡所能的醫治的,先讓我替妳女兒把脈吧!」
把完脈後,她請柳小姐脫下衣服,讓她看看流汗發臭的部位,可以確定這就是狐臭。
一般來說,狐臭可用外科手術處理,用中醫治療的話,必須試著改善體質,姚芝恩判斷這位柳小姐是濕熱狐臭,她開了甘露消毒丹等清熱利濕的藥方,再對她進行針灸,刺了內關、極泉、太沖等幾個穴道,好通過調理氣血來改善狐臭問題。
針灸完,姚芝恩朝柳小姐笑道:「後天我會帶著止汗粉來,妳只要一日三次的擦,再搭配施針和喝藥,這狐臭問題就會慢慢改善,不再犯的。」
她想用綠豆做止汗粉,綠豆具有清熱解毒的功用,將其打碎過篩成粉狀再炒到微焦,添點類似薄荷粉的香粉,塗在腋下,不只可減少汗量,減輕皮膚搔癢紅腫,更有利尿作用,以清除體內多餘的濕熱。
聞言,柳小姐期盼又不敢置信,語帶顫抖道:「姚大夫,我這病真的可以完全治好,不再犯嗎?以前大夫來看過,治了幾次沒用就說我沒救了……」
姚芝恩看出她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才十七歲的孩子,居然吃了那麼多苦頭,讓人看得多心疼。
她朝她保證道:「別的大夫是別的大夫,我是我,我會完全根治的,以後妳可以大大方方的出門,再也不怕別人異樣的眼光了。」
「太好了,娘,姚大夫說這病可以完全根治,我可以和正常人一樣出門逛街了……」柳小姐聽得快喜極而泣,朝娘親說道,她的母親也一樣紅著眼眶快哭了。
姚芝恩看母女倆那麼開心,不忘囑咐的道:「柳小姐,妳還得注意妳的飲食,平日不宜多吃味道太濃郁或太刺激的食物,像是大蒜洋蔥和辛辣食物,才不會在吃下去吸收後,讓流出來的汗帶有異味。」
「是!姚大夫,我全都聽您的!」柳小姐笑中帶淚地保證。
十七年來,她過著自卑又膽怯的日子,成天不敢見人,就怕被人恥笑,遇上姚大夫,她的人生總算是看見了希望。


姚芝恩出完外診後,折回了博仁堂。
雲娘在門口轉著,見她和翠花下了馬車,喜出望外的道:「小姐,表少爺來了!」
姚芝恩驚喜地道:「妳是說表哥來了!」
雲娘點頭道:「就在裡面等呢!」
姚芝恩忙踏進藥鋪子裡,就見李掌櫃正在接待一名五官俊朗的年輕男人,那人便是她等待已久的表哥葉宗輔,他正一邊和李掌櫃說話,一邊觀看著陳列在櫃台上的各種藥瓶子,沒注意到她回來了。
「表少爺長得真俊啊,和咱們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雲娘和翠花互相擠眉弄眼著。
大智聽了好奇地道:「這話是表示姚大夫以後會嫁給他嗎?」
姚芝恩當然有聽到他們在背後嘀嘀咕咕,回過頭朝大智解釋道:「大智,他只是我的表哥,就跟親哥哥一樣,我不會嫁給他。」說完,她再朝雲娘和翠花嚴肅地道:「我和表哥只是表兄妹,妳們倆以後別再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知道嗎?」
雲娘和翠花聽了都納悶極了,小姐以前不是很心儀表少爺,非他不嫁嗎?難不成失了記憶,就變得不喜歡了?
這時的姚芝恩已上前一步朝葉宗輔打了招呼,「表哥。」
葉宗輔望向她,投以爽朗的笑,「芝恩,妳回來了,聽德叔說妳來過家裡找過我,我昨晚回到京城才知道這事,今天就馬上來找妳。妳這藥鋪子真大,真不錯。」
姚芝恩雖說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個表哥,但雲娘和翠花曾描述過他這個人,說他心地好,個性也很好,對她這個表妹很照顧,今天真正見到他,果然是個如她想像中親切的人,因此她也沒什麼拘謹的回話。
「表哥,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我有事想找你商量。」她指著用來會客的圓桌道:「坐著喝茶吧!」
葉宗輔見她落落大方的樣子,著實一愣,「剛聽雲娘說了,聽說妳失去了記憶,連個性也變了,看來是真有其事。」
「是的,發生了很多事呢。」姚芝恩先是落坐,替他倒了杯茶。她知道雲娘肯定全都說給他聽了,沒再多言。
葉宗輔坐在她對面的位置,嘆了口氣道:「姑姑過世的那段日子裡,我應該多陪著妳的,不該急著去蘇州。聽說妳在我離開京城的前一天有來找過我,偏巧那天我有客人來不能見妳,讓妳就這麼回去,沒想到隔天我一出發到蘇州,妳就出了那種事……若是我們有見上一面,或是我馬上去找妳,聽妳訴訴苦,興許妳就不會出事了,真的對不起……」
姚芝恩知道他指的是她因為走不出母親過世的陰霾,想不開自盡一事,笑笑地道:「表哥,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只知道,我現在這條命是菩薩賜給我的,我會好好珍惜的。」
葉宗輔聽她說起菩薩,不由得想起雲娘所說的發生在她身上的離奇之事。
真的很神奇,一個原本不會醫術的人,無師自通的學會把脈施針,甚至連給他的感覺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樣……雖說受過嚴重創傷的人有可能會失去記憶,甚至改變自身的個性,但在他看來,她彷彿換了個魂魄,眼前的她就像個陌生女子,內蘊的氣質和外在的神態全都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文靜內向的小表妹。
「芝恩,我很好奇,妳說妳失去記憶了,那妳現在看著我,對我有一點印象嗎?」
姚芝恩看出他是在懷疑她的身分,學醫的人本就會追根究底,不過她不怕。
她輕搖了頭,扮起可憐的模樣道:「我對表哥沒一點印象,說真的,要不是雲娘提醒我說你來了,我也認不出你來,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也不知道以後能否想起來,不過我會努力想起來的,再怎麼說,表哥都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想不起來……」
葉宗輔看她難過的樣子,馬上勸慰道:「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妳人好好的就好了。」
看他沒再追究下去,姚芝恩悄悄鬆了口氣。
「對了,妳說要找我商量,是想留我在這藥鋪子裡當坐堂大夫。」葉宗輔主動提及道。
姚芝恩看了眼雲娘,果然什麼話都被她講光了。
她點了頭,朝他道:「是的,不知道這次表哥會在京城待多久,方不方便,畢竟我一個女大夫恐怕無法讓人完全信任……」
葉宗輔喝了杯茶,爽直地道:「當然方便了,自家表妹的忙我怎麼會不幫?我這幾年來都待在外地四處行醫,說真的也累了,所以我打算今年都待在京城裡,能有份差事做也好。」
聞言,姚芝恩欣喜不已,「真是太好了!表哥,謝謝你!」有表哥幫忙,博仁堂的生意肯定會蒸蒸日上。


果然,在葉宗輔當坐堂大夫後,博仁堂的生意變得更好了,京城裡有不少人聽聞過他四處行醫救人的好名聲,也有一些是葉家以前的老病患,知道他現在在博仁堂當坐堂大夫,都特地前來給他看病,姚芝恩覺得自己真是選對了人。
不過,博仁堂的名氣,主要還是靠著姚芝恩專看婦科建立的好口碑帶來的,加上坊間傳出了姚芝恩為貧民義診,還有菩薩賜給她醫術的神奇傳聞,一傳十,十傳百,自然帶動更多人上門求診,葉宗輔不過是來的時機正好,錦上添花。
來求診的病患變多了,連帶的姚芝恩所煉製的藥丸也受到矚目,比起市面上太過昂貴的藥丸,姚芝恩定的價錢親切多了,加上還有特價優惠什麼的,更帶動起賣量,有些人吃過後覺得遠比聖惠堂賣的藥丸藥效還好,又回頭來買。
於是乎,各種藥丸都被搶光賣光了,姚芝恩又緊急煉製藥丸上架。
姚芝恩成功打破了長年以來藥丸市場被壟斷的局面,讓一般平民百姓都買得起藥丸,也樂於嘗試吞藥丸,用藥丸治病不再是有錢人的專利。
無法避免的,姚芝恩被大罵打壞行情。
聖惠堂等幾個喊的出名號的大藥鋪見生意被搶走了,竟聯合起來暗指她身為女人醫術不精,煉製的藥丸不純,才賣得便宜,企圖破壞她的名聲。
還真的有人深信這言論,認為一個女人家的醫術怎麼比得過男人的,駁斥過去菩薩賜給她醫術的傳聞,認為是她編出來的,說菩薩怎麼會選中女人來救人濟世,句句都是對她的鄙視。
姚芝恩心知她煉製的藥丸確實有其藥效,賣得比大藥鋪的便宜是因為她有良心,賺得較少,聖惠堂等藥鋪分明是在中傷她。
而質疑她的醫術也讓她心生不滿,只因為她是女人,就可以在沒有證據、沒有調查的情況下質疑她的醫術嗎?這分明是對女人的歧視。
姚芝恩知道她處在這個朝代裡,無法改變世人重男輕女的觀感,心裡滿滿的苦水,不知該如何為自己平反,她或許可以告那幾家大藥鋪中傷她,但其他人惡意的言論她無法控制。
今天一早,姚芝恩在出門前被姚賢叫到大廳去。
姚芝恩並不意外,姚賢一直有在關注博仁堂的生意,會定時差人拿帳本去看。
只見姚賢頗為欣慰的道:「把博仁堂交給妳果然是正確的,爹沒有看錯妳,這些日子來,博仁堂漸漸從虧轉盈,開始在賺錢了,我看就打鐵趁熱,下個月也讓另兩間分號重新開張吧,假以時日,肯定會愈賺愈多的。」
「爹,我會更加努力的,絕不會讓您失望的。」姚芝恩一臉乖順的道。
「不過,要是這藥丸的價格能再賣高一點,盈利就愈高了……」姚賢對這一點感到美中不足,「罷了,薄利多銷也好,這也是一種做生意的手段,想到能從那些大藥鋪手裡搶走這藥丸的獨門生意就痛快。」
「是,爹。」姚芝恩聽父親雖有小不滿,但仍是贊同她定下的低廉價格,悄悄地鬆了口氣。
「還有,芝恩,妳別在意那些中傷妳的話,客人都被我們搶走了,他們心有不甘賺不到錢才會到處放話,要告到官府是很容易,但博仁堂的生意才剛有起色,還是不要輕易樹敵,妳就忍忍吧,要是他們做的太過火,真的影響到藥鋪子的生意,爹再處理也不遲……」
「是。」姚芝恩也只能這樣應聲,她早知道父親只將她當成搖錢樹,根本沒顧及過她的感受。
這時,坐在姚賢身旁的蔣氏按捺不住,陰陽怪氣地道:「芝恩,這藥鋪子生意好是好事,但妳是姚家的女兒,和那些低賤的貧民走得太近不好吧,他們可是又病又髒的,外人會怎麼說?還有,聽說妳那表哥也來博仁堂幫忙了,這走得太近,會不會有損妳的清譽啊?」
姚芝恩本來想直接忽略蔣氏,但蔣氏總是喜歡在她面前刷存在感,蔣氏不說話刺她一下不行嗎?
「娘,我身為大夫,怎麼能挑選病人呢?我有今天的名聲,也是多虧那些貧民口耳相傳的,我該感激他們才對;至於我和我表哥也只有兄妹之情,這藥鋪子裡有很多夥計在,是不怕被說閒話的。我倒覺得在我背後說我是鬼,給我看病會倒楣的造謠者才是最陰險可怕的,幸好官府已經捉到了人,那人也承認是他張貼紙張中傷我,真是老天有眼。」姚芝恩不卑不亢的對著蔣氏說,這句老天有眼說得格外嚴厲。
官府是捉到了造謠者,但她知道那只是個替死鬼,真正的主謀並沒有捉到。
蔣氏怎會聽不出姚芝恩的暗示,她對上她直視的眸子,銳利的眸光閃爍著,然後一聲笑,語氣變得柔軟,「我這個當娘的,也只是擔心妳的清譽會受到影響,畢竟女兒家年紀到了總是要嫁人的,所以我才想得多、說得多一點。妳說官府已經捉到造謠的人真是太好了,姚家女兒怎麼可以被詆毀呢……」
說完,她熱絡地道:「對了,月老節快到了,這對女兒家是很重要的節日,那天,府裡所有的姑娘們都會去京城最大的月老廟參拜,拜完再放月老燈,好找到如意郎君,芝恩,妳也一道去吧。」
姚芝恩看蔣氏四兩撥千金的避開話題,在她面前假裝是慈母還真是令人作噁,再聽到她說月老節這節日,邀她一塊放月老燈,總覺得心懷不軌。
蔣氏肯定是想找機會陷害她將她嫁掉,如此一來,她就無法繼續經營博仁堂,但這也要看父親肯不肯。
「娘,博仁堂生意很忙的,很多事需要我交代,而且我還要準備兩家分號的開張,月老節那天恐怕沒空……」姚芝恩婉拒,說完後瞥了眼姚賢。
果然,姚賢摸了摸下巴,發話了。
「芝恩說的對,兩家分號都要準備開張了,這節骨眼上,妳還帶她去放什麼月老燈,哪有這空閒,再說了,芝恩可是未來的趙女太醫,能隨便找個人將她嫁掉嗎?多花點時日慢慢挑就行了,可要挑最好的男人。」
蔣氏聽姚賢將姚芝恩當成寶,心裡可恨了,但表面上得把話說得好聽,「老爺,我也不是硬要芝恩現在嫁人,只是想芝恩如今是個大夫,多認識一些人,也算是替博仁堂建立人脈,當然,若能認識堪為良配的公子,這對博仁堂……不,是對姚記更有幫助,再說了,芝恩忙藥鋪子的事也忙了那麼久,總該喘口氣,出去走走吧。」
姚賢想想也對,「芝恩,妳就跟妳娘一塊去吧,去見見世面,出去走走透透氣也好。」
父親都這麼說了,姚芝恩不能再拒絕,柔順地道:「是。」
姚賢想到還有一件事,趕緊說:「對了,這分號要開了,有需要用上銀子的地方,就直接跟帳房報帳吧。」
姚芝恩聽了大喜,「謝謝爹!」
果然,姚賢是如她想的不夠信任她,才沒有一開始就撥銀子給她,現在她真的做出成績便大方起來,幸好她苦撐了過來,讓姚賢看到她的實力。
「還有,妳住在那個小院落裡太寒酸了,我已經吩咐下去了,要大總管派人好好打掃蓮池邊的菡萏院,那裡正空著,妳搬去剛好……啊,還有,那麼大的院落,妳也需要多幾個下人,大總管那邊有一些新人……」
「爹,女兒可以自己挑人嗎?畢竟以後我也會在自己的院子裡煉藥丸,需要可以信任的人,自個兒挑人會比較好。」姚芝恩提出了要求。
換到大院落是好事,雲娘和翠花老是嚷著她們住的地方太小、太偏了,但她可不想讓蔣氏有機會安插她的人。
姚賢點點頭,「這是自然,妳就自己挑吧。」
「謝謝爹。」
蔣氏見丈夫如此善待姚芝恩,更加不舒心,暗自咬了咬牙。
「好了,妳去忙吧。」姚賢揮了揮手,朝身邊的老僕道:「叫莊姨娘到後花園去,我想聽她彈個曲子。」
記得莊姨娘是姚賢的貴妾,平日還頗得寵愛,是個有點手腕的人,可以和尖酸刻薄的蔣氏和平相處……姚芝恩在退下前瞥了眼蔣氏,才轉身離開。
今天她算是與蔣氏打成平手吧,月老節那天,蔣氏肯定會耍什麼花招,她得小心點。

蔣氏確實是不安好心的,在回到房裡後,對姚芝恩的辱罵可不少。
「那個賤丫頭,以為藥鋪子生意變好,仗著老爺重用,就膽敢有恃無恐,不把我這嫡母看在眼裡!很好,這次沒成功將她拉下去,到了月老節那天,她就得任我宰割了,我是不會讓她好過的!」
姚芝蘭也在,她慵懶的坐在一旁嗑著瓜子,聽著娘親的抱怨,忍不住道:「娘,您怎麼特別討厭那個姚芝恩啊,還找人到處在城裡貼紙,說姚芝恩是被鬼附身,被她看病會倒楣,幸好您塞了夠多的銀子給那個人,那個人才扛了罪責,要不讓爹知道您想讓博仁堂沒生意就不妙了。」
她是討厭姚芝恩,時常找她麻煩,但也不像娘親處處針對她,非置她於死地不成。
蔣氏恨恨地道:「因為我討厭她那張臉,和她那個狐狸精娘長得一模一樣,都是個虛偽的婊子,表面上裝清高,心機可重了!現在她死過一遍後,更是詭計多端,更懂得拿捏老爺的心!」
蔣氏是在婚前對丈夫一見鍾情的,當時他對她百般殷勤,滿口甜言蜜語,讓她以為他們兩人可以恩愛偕老,豈知丈夫娶她只是為了她娘家豐厚的家底,且他本性風流,成親不到一年的時光,他就背叛她,納了妾,見一個愛一個,後宅裡都塞滿女人,讓她傷透了心。
日子久了,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反正丈夫是個喜新厭舊的,不管他納了多少妾,她才是他最重要的髮妻,誰知偏偏來了個葉姨娘。
姚賢平日再怎麼慣著妾室,也是敬重蔣氏這個正妻的,但在當年她和葉姨娘的爭執裡,丈夫竟替葉姨娘說話,破口大罵她庸俗,說她永遠都學不會葉姨娘優雅的貴女姿態,這是她心裡永遠的痛,也因此她處心積慮的陷害了葉姨娘,讓葉姨娘遭到誤會被拋棄。
可看到葉姨娘被冷待多年,重病死去後,蔣氏心裡的傷痛仍沒有撫平,她將這份仇恨轉移到姚芝恩身上,說穿了,姚芝恩不過是她發洩的對象罷了。
現在,看到丈夫如此重用姚芝恩,將博仁堂交給她管理,蔣氏心裡更有不甘,滿腦子只想著怎麼能讓那個女人的女兒受寵?她一定要將她拉下去。
她瞧女兒悠哉的啃著瓜子,真是看不下去,「芝蘭,妳別以為一切與妳無關,待姚芝恩真的成為妳爹心目中的趙女太醫,飛上天了,妳這個嫡女就等著被冷落了,以後人中龍鳳的好對象,都是姚芝恩的。」
「什麼!這可不行啊,我怎麼可以輸給一個庶女!」姚芝蘭這才意識到危機,她擔心的道:「娘,那怎麼辦?」
蔣氏露出陰冷的笑,「妳爹最重視的就是名聲了,姚記的名聲就是一切,若這賤丫頭和男人私通,妳想,妳爹還會讓她掌管博仁堂,讓她當坐堂大夫嗎?」


月老節當日午後,一輛輛馬車從姚家出發,一輛接著一輛行駛在寬敝的街上,加上一路跟隨的家丁護衛,還真是好大的陣仗。
今天是月老節,他們要前往京城裡最有名的月老廟,姚芝恩坐在在其中一輛馬車內,同行的雲娘和翠花顯得比她還興奮。
忙完搬到菡萏院的事後,兩人最期待的就是月老節了,她們想替小姐祈求一段好姻緣。
「小姐,聽說拜完月老再到廟宇後方的神仙池放月老燈,月老就會聽見您的心願,賜給您如意郎君的。」雲娘含笑道。
翠花則是興致勃勃,「如果是和心儀的男子一起放月老燈,那麼就會結成連理、百年好合!」
姚芝恩聽她倆說完,認真道:「妳們有興趣的話,也可以一起放月老燈。」
小姐看起來當真對嫁人不感興趣……兩人失望著,嘆了口氣。
姚芝恩不懂她倆怎會那麼沮喪,提醒道:「嫡母不會無端對我這麼好,今天我們都要當心點,知道嗎?」
「是。」兩人也只能說是了,不然要說什麼?
抵達寺廟後,姚芝恩下了馬車,見到處都是來拜月老的年輕姑娘,臉上都帶有羞怯、期待,心想這月老節果然是個重要的日子。
聽說入了夜後會來更多人,整個偌大的池子漂滿燈美麗極了,但由於怕晚歸危險,蔣氏選在白天裡來,美景她是看不到了。
這會兒,馬車裡的姑娘們也都一一下了車,多是與姚芝恩年紀差不多,或是更小的孩子,她上面的四個姊姊已經出嫁了。
姚芝恩看得出來,這些庶出妹妹們懼於蔣氏都不敢靠近她,一個個朝蔣氏和姚芝蘭圍去,原主還真的受到排擠,要不是有唐姨娘和江姨娘在,她在府裡還真的沒有朋友。
蔣氏在前方吩咐,「都一道先進廟裡拜月老吧,再到寺廟後的神仙池放燈,放完燈,妳們可以自行去逛逛,不過,都得帶著家丁,不能獨行,知道嗎?」
在寺廟外有兩排綿延不絕的小攤子,總是被關在府裡的女孩子們,想到可以自由自在的吃吃喝喝的,都興奮了起來。
接著,這一干姚家女眷齊齊踏入了寺廟山門內,蔣氏走在最前頭,依次是姚芝蘭這個嫡女,再來是庶女,姚芝恩故意走在最後面。
「小姐,要是您今天能穿得更漂亮就好了,可小姐的衣服就那幾件,瞧,六小姐的衣裳多美,像仙女一樣……」翠花不敢說,就連其他庶出小姐都穿得比小姐體面多了。
「說什麼話,我們小姐天生麗質,皮膚又白,就算穿得普通也像仙女。」輸人不輸陣,雲娘揚起下巴說了這句。
姚芝恩沒注意在聽,此時的她感覺到自己被一道強烈的視線盯住,她匆匆往右後方一看……沒有人?是她的錯覺嗎?
「小姐,怎麼了?」翠花看她一直往右後方看去。
「沒事,走吧。」姚芝恩笑了笑,往前走。
在姚家女眷進主殿前,有個俊秀公子踏了出來,身邊跟著小廝護衛,從衣著上看得出來他家世不凡。
在這廟裡,拜的不單單只有月老,同在主殿上的還有其他神明,因此前來參拜的男人也不少,當然也會順便拜個月老,好廣結善緣,前途似錦。
這個貴公子認得蔣氏,主動和她打招呼,幾個庶女見了他都不爭氣的臉紅了。
「姚夫人,真巧。」
「劉公子,我帶我家女兒們來拜月老,希望能替她們找到如意郎君。」
貴公子輕佻的瞥了蔣氏身後的女兒們,一笑,「妳家女兒們一個個都是美人,尤其是這位……這是嫡出小姐六小姐吧,真是長得豔若桃李,讓人移不開眼。」
他笑得一雙桃花眼更迷人了,姚芝蘭被看得又羞又怒,饒是多麼驕縱的性子也讓她低下了頭。
「劉公子,謝謝你的稱讚。」蔣氏有意無意的往旁一挪,遮住女兒,再擠出笑來,「我還要帶女兒們參拜呢,先走一步了……」
劉公子點點頭,不再說話。
踏進主殿後,姚芝蘭小聲的問母親,「娘,那人是誰呀,居然這麼無禮的看人,看起來真輕浮……」
蔣氏嚴肅地道:「那是劉老將軍的兒子,劉老將軍長年在邊關駐守功勞無數,他這個兒子卻是個花名在外的,還沒成親就納了不少妾,平常看起來是風度翩翩,一旦喝了酒就會變了個人,醜態百出,還會粗暴的打人,曾有小妾被他打跑了……」
她往後瞥了姚芝恩一眼,輕聲道:「不覺得拿他來跟那個賤丫頭湊合挺好的嗎?還是個將軍之子呢,能當上妾算是她高攀了。」
姚芝蘭倒抽了口氣,「娘,妳打算讓那丫頭跟他私……」通這個字還沒說出口,她手臂就被娘親捏了一把,讓她痛得說不出話來。
蔣氏早查到這名花花公子有到處獵豔的習性,知道今天這月老節他會來一趟,好尋找他的新獵物。
對蔣氏而言,這是絕無僅有的好機會,只要她想辦法將這個男人灌醉,再將姚芝恩引過去,那麼她就能除去眼中釘。
她暗暗吩咐了心腹,那人就悄悄離開送上陳年美酒給他了……
走在最後面的姚芝恩完全沒注意到那個劉公子長得是圓是扁,當然更不知道蔣氏的計謀,她對拜月老這事沒興趣,但還是入境隨俗的拿香參拜,拜完後,便和其他妹妹們分頭去放燈。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帶出來的人數不夠還是怎樣,所有人都被分派到家丁護衛保護,就只有姚芝恩沒有。
「小姐,這樣恐怕不安全,要不我們就跟著其他小姐走?」雲娘提議道。
正巧,排行第七的庶妹姚芝英朝姚芝恩走來了,親切地道:「五姊姊,妳沒分到家丁,怕有登徒子出現,我們一起走吧。」
姚芝恩知道這個庶妹平素與姚芝蘭交好,對她愛理不理的,會突然好心的找上她,怕是有鬼,便婉拒了。
「大白天的,有那麼多人在,怎會有什麼登徒子,我們自己逛就好。」
姚芝英被拒絕了,倒也沒糾纏,摸了摸鼻子走人,而雲娘和翠花這時也察覺古怪,對看了一眼,警戒起來,告訴自己絕不能讓小姐獨處。
姚芝恩她們三人來到了神仙池,這池堪比一座小湖,遠比她們想像中還要大,四周圍都有人圍著放月老燈,姚芝恩選擇到有樹蔭遮蔽,人煙少的那一邊放燈。
在放下燈之前,得在燈上題字,翠花見了自家小姐用炭筆寫下的字,哇哇叫道:「小姐,您怎麼在燈上寫生意興隆啊!」
「是啊,這生意興隆不合宜吧!」雲娘也想搖頭。
姚芝恩抬起頭疑惑道:「那我要寫什麼?」
雲娘兩人聽了都快暈倒了,怎麼辦,小姐真的沒救了!
在姚芝恩將手裡的月老燈放下池之前,排行第十的庶妹姚芝琪來了,她停下動作問道:「十妹妹,有事嗎?」
姚芝琪才十二歲,長得圓潤可愛,怯怯地道:「五姊姊,我們放完月老燈了,想到後山乘涼休息,吃個點心,妳要不要一塊來?」
「我們?」姚芝恩反問道:「是娘要妳來叫我的嗎?」
姚芝琪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愣了一下才道:「不,是我自己找五姊姊的……」
姚芝恩不信,十妹平素很怕蔣氏,她是沒膽子自己找上她的,更讓她起疑的是,為何要找她去那麼偏僻的地方?
「十妹妹,我想在這裡休息就好了。」姚芝恩婉拒了她,見她一臉害怕被責罵的神色,更深信這個邀約不對。
姚芝琪離開後,雲娘慍怒地道:「這到底是想幹什麼,一直來找小姐……」
「別搞壞了我們的好心情,來放燈吧!」說完,姚芝恩便放下了燈,再坐在池畔旁的石子上,觀賞著景觀。
接手博仁堂以來她每天都很忙碌,一刻都不得閒,能像現在這樣安靜的看風景,讓自己沉澱下來也不錯。
她看著雲娘和翠花都呆站著,笑道:「腿不痠嗎?都坐下來休息吧!」
「是!」兩人和姚芝恩感情好,平素不講究那麼多禮儀,便不客氣地落坐了,而一坐下來放輕鬆,翠花肚子就叫了,這聲音可大了,雙手摀著還是被聽到了。
姚芝恩失笑道:「肚子餓了就到外面的攤子買點吃的吧!雲娘,拿銀子給她。」
翠花可愛吃了,哪會說不,她接過銀子,問道:「小姐您不一起去嗎?肯定很熱鬧、很好玩的。」
姚芝恩連動都不想動,「不了,這裡很涼快,我想坐著休息。」
雲娘叮嚀道:「翠花,妳就去買點小姐愛吃的,我在這裡陪小姐,妳快去快回吧。」
「好!」說完,翠花迅速跑掉。
姚芝恩感到虧欠雲娘,歉疚道:「害妳得陪我,不能去逛了。」
「您說這是什麼話,奴婢本來就該陪著小姐……」雲娘望著周圍聚集的人,有點不安,「這兒人那麼多,應該不會出事吧……」
「這裡不會的,眾目睽睽之下敢對我做什麼呢?」姚芝恩隨口應著,悠閒的賞著景,放下她繃緊了一整天的心神。
她渾然不知,在不遠處的廟宇屋頂上,有個銀衣男人朝她的方向看來,那托著下顎,坐在莊嚴屋頂上的坐姿還真是囂張。
那個銀衣男人正是韓霄,他望著姚芝恩露出興味表情,就像是正在觀察著好玩的事物。
「果然是無三不成禮啊……」他喃喃的念道,輕了輕笑。
在她剛踏進廟裡時他就注意到她了,一路跟著她,聽著她和丫鬟的對話,更躍上屋頂觀察著她,覺得十分有趣。
她居然在月老燈上寫上生意興隆四個字,真是奇葩;她也真是個沉靜的姑娘,年輕姑娘們都喜歡湊熱鬧,放完燈後就去逛街了,就只有她悠閒的坐在石子上休息。
他不禁好奇地想,如果他突然現身在她面前,她會有什麼反應?被她一連撞見他兩次殺人場面,這也是一種緣分吧?
「王爺。」有個護衛打扮的男子以輕功躍上屋頂,敬重的喊了韓霄一聲。
韓霄正是太京王朝皇室裡排行第七的璟王,是當今聖上最寵信的弟弟,輔佐皇上登基有功,在皇上登位的頭兩年為皇上分憂,處理內憂外患,現在天下太平,則轉為暗地裡為皇上做些骯髒事,例如清除某些有威脅的禍害,那兩夜姚芝恩看到他殺人,就是他在執行任務。
今天會來這月老廟,也是他剛從皇宮離開沒地方去,想到今天是有名的月老節,便換下朝服,來湊個熱鬧,沒想到就這麼無三不成禮的,再次遇見了姚芝恩。
這是他第一次在大白天裡遇上她,她一身鵝黃衣裳,是那麼的樸素,在她那群妹妹裡,實在是稱不上多美,不過,他見識過她的冷靜和伶俐,知道她是最有意思的那一個。
「查到了嗎?」
「王爺,這姑娘名叫姚芝恩,是姚家女兒,今天姚夫人帶著女兒們來參拜。」
「姚家?」
「正是開設姚記的姚家。」
韓霄挑了眉,「今天進宮,皇上交辦的案子正與皇商姚賢有關,這麼湊巧,她竟是姚賢的女兒。」
芝恩,那帕子上繡的名字。
當時他對這個名字雖感興趣,卻沒有想去查她的念頭,是今天又巧遇她,才讓他一時興起的派人去查她,哪裡想得到她和他的緣分這麼深,這種緣分……是孽緣嗎?
「王爺,還有一件奇怪的事。」屬下又道。
「說。」
「屬下在打聽姚姑娘的身分時,剛好偷聽到姚夫人身邊的僕人在說姚夫人有交代,無論用什麼法子,用騙的用拐的都要將姚姑娘引走,聽起來像是想對姚姑娘不利……」
韓霄意味深長的一笑,「難怪不時有人來找她,她倒機伶,都拒絕了。」
就在這時,屋頂下有了動靜,有個丫鬟匆匆跑到姚芝恩面前。
「小姐,翠花她受傷了!」
「怎麼會?是出了什麼事?她傷得嚴重嗎?」姚芝恩聽了後立即站起,憂心忡忡的問。
「攤販架的棚子倒塌了,她被壓傷了,現在被送到寺廟後院裡的廂房內療傷!」
「快帶我去!」
她和雲娘一前一後的隨著那丫鬟跑走,韓霄在屋頂上看得一清二楚,他不屑地道:「瞧她對付本王聰明得很,竟會誤入這種陷阱。」
他扯起笑,張狂地道:「本王要去看熱鬧了,真不知道她看到我這個殺人魔去救她,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第五章 危險分子是璟王
姚芝恩一聽到翠花受傷了,忙不迭地跟著那丫鬟進了寺廟內,穿越長廊,來到供香客歇息的廂房,越過一間又一間,終於停在一間房間的門前。
「就在這間房裡。」
姚芝恩推門而入,一股難聞的酒味撲鼻,環顧四周只有一個陌生男人趴睡在桌子上,桌上堆滿了酒瓶,在他後面是張空蕩的大床,哪裡有翠花的影子?
姚芝恩驚覺到不對勁,轉頭想離開這房間,可砰的一聲,房門被關上了,下一刻,她聽見了鎖門聲,立即大力拍門。
「快把門打開,快放我出去!」她喊著,卻只聽到匆匆奔離的腳步聲,只能放聲求救,「來人啊!快來人啊!誰幫我把門打開!」
她想起了雲娘,她不是跟著她一塊來了,跑在她後頭,人呢?
「雲娘,妳在哪裡?妳在外面嗎?有聽到我的聲音嗎?快幫我把門打開啊!」
她喊到嗓子疼,拍門拍到手痠,感到很絕望,雲娘人呢,該不會是出事了吧?這麼大的廟裡應當有很多香客在的,怎麼都沒人?
她真是太大意了,防了又防,卻輕易地相信了一個丫鬟的謊言,被拐騙進這房間裡!
現在回想起來,那引她前來的丫鬟有點面生,想來是蔣氏怕她認出人來,找了新人充當丫鬟。
蔣氏打的主意她會不明白嗎?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這人又喝了酒,一旦對她做出不規矩的事,不管她是不是被迫的,她的名節都毀了!
屆時,她能不被逼著嫁人嗎?父親還會讓她經營博仁堂嗎?
她必須逃走!
「美人兒,妳別喊了,我耳朵都快聾了……」
姚芝恩全身都豎起寒毛了,她僵硬的轉過身,就見原本醉酒的男人醒過來了,從桌面上抬起臉,色迷迷的看她。
「美人兒,妳在做什麼,快來幫我倒酒啊!」這男人正是劉公子,他以為自己置身在青樓,將她當成青樓姑娘的叫喚著。
姚芝恩理都不理他,扛起了張椅子,大力敲撞大門,想破門而出。
劉公子見狀都驚了,「哎喲,還挺凶悍的,別這樣,太粗魯了,把門弄壞要賠錢的,不如陪我玩吧,我們來玩捉鬼遊戲吧,捉到了就讓我親一下……」他搖搖晃晃的從位子上站起,想捉住她,色慾薰心都寫在臉上。
「滾開!」姚芝恩作勢用椅子砸他。
「哎喲,妳想殺人嗎?不過我倒是喜歡這種潑辣的,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們來玩吧!」他雙手扣住了她手裡的椅子,「這椅子太礙事了,先拿開吧!」
姚芝恩以為自己是有辦法與他抗衡的,但她低估了男人天生佔優勢的力氣,她手上的椅子竟一下子就被搶去了,她還被拖往床邊。
姚芝恩這時才真正感到害怕,她拚命掙扎,用盡全身力氣的捉住桌沿,好不被拖向床,一邊尖聲喊叫,「你這個混帳!快放開我!」
「罵啊,再大聲的罵啊,只會讓我更興奮,想把妳綁起來!」劉公子笑得淫邪,在這時鬆開了她,解起了腰帶。
姚芝恩也不是省油的燈,趁著他解腰帶之際,捉起了桌上的空酒瓶,心想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打破他的頭再逃走!
冷不防地,鏘的一聲,門鎖被一刀砍斷了,旋即木門就被踹開,韓霄大搖大擺的踏了進來,身後跟著砍了鎖收起刀的護衛。
姚芝恩見到來者狠狠愣住了,這男人不是那個殺人魔嗎?
「你是誰?竟敢壞我好事!」劉公子見有人闖進房了,不甚高興的衝向他,想攆他走。
韓霄一把擒住他的手臂,面無表情的輕輕一扭,喀的一聲,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緊接著的是男人殺豬般能刺破耳膜的哀號聲。
「啊……痛死了……我的手斷了……」
韓霄不屑的把人甩開,朝著姚芝恩微微一笑,姚芝恩被他這狠辣的行徑嚇壞,一時無法回過神。
幾乎是在同時,外面傳來一連串的足音,是蔣氏、姚芝蘭和一干丫鬟家丁護衛來尋她,外頭此起彼落的響起「五小姐您在哪兒」的呼喚聲。
姚芝恩這才回過神來,隨即見蔣氏踏進房門。
說意外又不意外,畢竟這是蔣氏設計好的戲碼,姚芝恩真不想遇上這個殺人魔,卻在這時無比慶幸他的搭救。
「這是……怎麼回事?」蔣氏進房,第一個表情是錯愕的,只因場景和她所想的情節不同,房門竟是大敞的,她安排好的男人躺在地上抱著手臂打滾,房間裡還多了兩個男人。
這是……出了什麼差錯?
韓霄雙手環胸的注視著姚芝恩,顯然不想多費力氣解釋他的身分,要她自己看著辦。
姚芝恩看出這男人不打算解釋,她鎮定下來,有條不紊地道:「娘,我被一個丫鬟騙了,她說翠花出了意外,被送來香客的廂房,我急著趕來,走到一半,我遇上這位熱心的公子,他見我慌慌張張的,便陪著我一道來,結果一來到房間,翠花並不在,就只有這個醉漢,他醉得不像話,想冒犯我,這位公子看不慣便折了他的手。」
韓霄邊聽邊點頭,聰明的姑娘,說的真好。
聽她說完,蔣氏簡直要吐血了,從哪冒出來的程咬金,居然在這重要的時刻多管閒事,自以為在英雄救美嗎?可惡!
雖然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要好好道謝,可蔣氏氣得咬牙切齒,袖下掄著拳,尖銳的指尖都快戳痛手心了,根本說不出半句話。
知道娘親全盤計劃的姚芝蘭,在發現計劃遭破壞後心裡是慌了一下,但在她對上韓霄異常俊美的相貌後,神情竟變癡迷了,呆呆地看著他,幸虧蔣氏沒看到她的表情,要不就氣死了。
「姚夫人,快、快讓人將這廝捉起來,他折斷了我的手……」劉公子疼痛得完全酒醒了,認出了蔣氏,氣憤的叫喊道。
蔣氏聞言心中一喜,縱然見眼前的男子貴氣非凡,不是她可以招惹之人,但怒氣蒙蔽了她的眼,她只知道要拿劉公子當藉口,把韓霄兩人抓起來洩恨,於是咄咄逼人地道:「對,不管怎麼說都不可傷了人,這位劉公子可是劉槐劉老將軍的兒子,你折斷他的手,怕是無法向劉老將軍交代了……」
她就要叫護衛上前逮人,可猝不及防的,一把長劍朝她揮來,指向她的臉。
「放肆!見到璟王爺還不下跪,竟還敢囂張的大放厥詞!」
「璟王爺?」蔣氏被揮來的劍嚇得不住往後退,撞到了後方的丫鬟。
蔣氏也是個見過世面的婦人,這聲璟王爺,讓她終於注意到眼前這銀衣男子腰間佩戴了一塊玉珮,那上頭雕刻的印記是皇族才能用的,再加上他這睥睨眾人的姿態,她終於知道怕了,一個腿軟的跪下。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妾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王爺恕罪……」
她一跪,姚芝蘭也跪下了,眼底流露出祟拜之情,後方的一干丫鬟家丁護衛同樣全都跪下了,更甭說那位劉公子了,就算手折斷也得跟著跪。
就只有姚芝恩呆愣著一動也不動,這個男人是璟王?殺人魔竟是個尊貴的王爺?
她耳邊轟轟作響,眸底一片驚駭。


接下來的發展出乎姚芝恩意料,韓霄說要揪出引她入廂房,意圖謀害她的丫鬟,說是若沒有他的搭救後果不堪設想,要她說出那丫鬟的臉部特徵讓他的屬下作畫,方便尋人。
不久後,韓霄的其餘手下在廂房附近的草叢裡找到雲娘,雲娘指稱她跟著姚芝恩一道往包廂方向跑去,卻在途中被襲擊,昏了過去。
雲娘說那力道很大,她是受到男人的襲擊,看來,策劃謀害姚芝恩清白的人不只那名丫鬟,還有共犯。
至於劉公子,知道他差點鑄下的大錯後滿口喊冤,說他再風流也不會對姚家的庶女下手,且又是在莊嚴的寺廟裡,是有個香客對他說這廟裡藏了好酒,帶他來這廂房裡喝酒的,他醉了才會將姚芝恩當成青樓姑娘冒犯,且他記得那個信徒的臉,他可以和那個人對質,證明他是受誣陷的。
而劉公子的小廝在不久後趕來了,說是被人無端端打暈,在草叢裡醒來,劉公子被設套的可能性極大。
韓霄在聽完雙方說詞後,讓屬下畫出劉公子所描述的人,大陣仗的派人在寺廟四周圍找起犯人和線索。
而他自己竟是要以救命恩人之姿,到姚家一趟。
姚芝恩坐在回程的馬車上,還感到腦袋發脹,震驚於殺人魔居然變成王爺這回事,又懷疑這男人說要替她查出真相是抱著什麼心思,是覺得好玩嗎?
翠花在逛完攤販後回到寺廟裡,才知道姚芝恩出了這種事,雲娘也被襲擊,在馬車裡哭哭啼啼的自責極了,姚芝恩抱住她,安撫著她。
另一輛馬車裡,蔣氏那張臉可比新粉刷的牆還慘白幾分,坐立不安著,姚芝蘭卻還想著韓霄,覺得韓霄就像仙人,那麼的俊美絕倫,露出了癡迷的笑。
「真可惡,失敗就算了,竟還招惹上璟王……」
姚芝蘭聽娘親這一聲罵才回魂了,有點怯懦地道:「娘,您不會被發現吧……」
要是娘親被捉到,父親肯定會發怒的,她這個嫡女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也會跌到谷底,而且她也怕璟王會對她印象不好。
蔣氏神色凝重,「應該不會,我留了個人幫我處理後續,只要他們有分到錢,就不會把我招供出來。」
約莫半個時辰,馬車抵達了姚府,姚賢剛好在府內,接到通報知道璟王大駕光臨了,馬上吩咐下去,晚上要準備最豐盛的佳餚招待韓霄,務必要把韓霄款待得賓至如歸。
天下人都知道,璟王是當今聖上的同胞弟弟,平日最得皇上的寵信,可說是個權傾朝野、說風是雨的人物,他身為皇商平常都幫朝廷採買,也和許多達官貴人做過生意,但皇族可是頭一回,若是能跟璟王搭上關係,想必往後做許多事都十分方便,對他是百利而無一害。
姚賢用盡心思接待韓霄,打開大門迎接他入府,將韓霄請進廳裡,迎上大位,然而當他得知韓霄前來「做客」的理由時,老臉差點垮下來。
他還以為妻子帶著女兒們去月老廟參拜,是結了什麼善緣,他哪個女兒被看上,才能迎來璟王這號大人物,沒想到竟是出了這種事……真是丟了他的老臉!
他火冒三丈的責罵起蔣氏,「妳這個娘親是怎麼當的,居然讓女兒落單出這種意外,要不是璟王相助,那後果當真不堪設想!」他氣歸氣,也得問清楚,「那在妳帶去的那些人裡,妳認為誰是最有嫌疑的?」
「老爺,這我也不清楚,芝恩說那婢女很面生,卻穿著姚府的婢女服,我猜是外頭的人假冒成府裡的丫鬟騙她的。」蔣氏低頭道,她平常並不是個怕事的人,但此時的她心裡有太多懼怕,深怕被韓霄發現她是主謀,在老爺面前揭發一切,因此完全不敢看往韓霄的方向,語氣也變得軟弱。
姚芝恩見蔣氏明顯作賊心虛,又想撇得一乾二淨,故意湊一腳,道:「爹,今天陷害我的這個人,會不會與先前在城裡四處張貼汙衊我的紙張,傳不實謠言的人有關?我怎麼看,官府捉到的那個人都不像主謀,我想在這背後定然有個厲害的主使者,先是企圖汙衊我,再來是毀我清譽。」
姚賢覺得有理,忿忿道:「到底是誰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害妳!這要好好查,務必要捉出真凶!」
蔣氏聽到這話捏緊手心,牙根都咬痠了。
同樣留在廳裡的姚芝蘭為娘親暗暗擔心,同時又忍不住瞥向韓霄,難掩臉紅心跳,只能祈禱娘親陷害姚芝恩的作為不會被逮到。
「姚當家,這事就交給本王來查吧。」韓霄聽完姚家人的對話,勾起唇角道。
「多謝王爺,這等家務事,讓您費心了。」姚賢一邊說一邊覺得古怪,為何璟王會想親自調查這樁事,莫非是為芝恩打抱不平?
韓霄笑了笑道:「別這麼說,只能說本王會碰上這件事表示跟姚家有緣分,若能有始有終查個水落石出也是好事,而且其實本王這次來拜訪,也是想跟你談一筆生意。」
「生意嗎?」談到生意姚賢便雙眼發亮,「王爺想做什麼生意?」
「古董,本王想找齊一套很昂貴的古董。」說著,韓霄望向姚芝恩,若有深意地道:「不過在那之前,本王想先跟五小姐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
姚芝蘭錯愕的抬起頭來,王爺想單獨跟姚芝恩說話?這孤男寡女的,不妥當吧……
姚芝恩卻顧不得什麼清譽,她心頭只感到驚濤駭浪,他是怕她把他是殺人魔的事說出去,想私下威脅她嗎?
姚賢看了看韓霄,再望向姚芝恩,心裡更篤定兩人有什麼,所謂英雄救美,暗生情愫,不就是這回事嗎?
他暗喜著,樂見其成地道:「芝恩,妳就陪陪王爺吧。」


姚賢讓大總管安排一個幽靜的花廳,私下囑咐姚芝恩要小心服侍韓霄。
服侍?他把女兒當成青樓女子嗎?姚芝恩跟在韓霄的背後,往花廳的方向走去,心裡極不悅姚賢為巴結韓霄就這麼把她賣了。
雲娘和翠花跟在她後頭,雲娘蹙緊眉,看出姚賢想讓姚芝恩攀龍附鳳的心思,但又想到傳聞中璟王性情乖張倨傲,覺得並非好事。
韓霄大步流星,在踏進花廳後,旋過身,瞅著姚芝恩,似笑非笑地道:「姚五小姐,我們又見面了,本王真高興。」
翠花原本沒細看韓霄,天潢貴胄的臉她哪敢直勾勾看,是聽到這句又見面了,她才狐疑的抬起頭,一瞥見韓霄俊美的臉龐,嚇得她背脊發涼。
她想起滿地屍體的那晚,縱使當時夜已深,但有月光,還是明亮得讓她看清楚了那名黑衣男人的五官……翠花兩眼翻白,陡地往後一倒。
「翠花!」雲娘連忙從背後扶住她,在門邊守著的僕人也奔上前幫忙扶著。
「帶她下去休息吧。」姚芝恩囑咐,翠花想必是認出了韓霄,嚇暈了過去。
「是。」雲娘不知翠花昏倒的實情,憂心忡忡,雖不想讓自家小姐和璟王獨處,但也沒辦法。
姚芝恩見翠花被帶下去了,仍有點擔心的注視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心想她若能跟去扎個針,翠花就能馬上醒來了。
「看來妳這個丫鬟很怕本王,當本王是凶神惡煞。」
姚芝恩聽韓霄說得揶揄,回過頭,忍不住惱怒的直言道:「當凶神惡煞是自然的,任誰都不敢相信,堂堂一個王爺會是個殺人犯。」
「大膽!」護衛朝她大聲斥喝道。
韓霄朝護衛揮了手,「出去吧。」
當護衛一離開,這廳裡就只剩下姚芝恩和韓霄兩人獨處了,她更感受到強大的壓迫感。
「看來,妳把本王記得一清二楚,這是好事。」韓霄莞爾,朝她跨出步伐。
姚芝恩本能的往後一退,明知不該衝撞他,但想到翠花被他嚇暈,她就管不住嘴巴,「那根本就是個噩夢!」
那天早上夢到他,果然是不好的預兆!
「噩夢嗎?倒也不錯。」韓霄一笑置之。
姚芝恩心裡疑問重重,索性開門見山道:「王爺,您是因為我撞見您殺人的場面,才會跟蹤我到月老廟裡去,假意救了我、說要幫我查案,再跟著我回家,實際上是想警告我不能說出那兩晚我看到的事吧!」
「警告?」
還要裝傻嗎?姚芝恩氣勢洶洶地道:「畢竟堂堂王爺殺人傳出去總是不好。」
韓霄大笑出聲,「看來,妳真把本王當成殺人魔了,本王不過是清除對朝廷有害的禍害罷了,一連兩晚被妳撞見,還真是湊巧。」
「清除……禍害?」姚芝恩一愣,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貴為王爺,這種事應該輪不到他親自出馬吧?
姚芝恩想到使喚得了他的只有皇上,又想到那兩晚他都是單槍匹馬,他該不會是聽命於皇上,為皇上祕密辦事吧?
「至於在月老廟遇上妳,也是巧合,剛好本王對妳有那麼一點好奇,就偷偷躲在屋頂上偷看妳,再派人去查妳的身分,查到妳嫡母要陷害妳的事,接著就看到妳被個丫鬟引走了,本王就偷偷跟上。」
他在屋頂上偷偷看她?再偷偷跟在她後頭?怎麼聽起來像變態跟蹤狂?
姚芝恩難以置信有人會做出這種行徑,雖然不能否認,她是因此才能獲救,只是這份救命恩情,她無法輕易在這男人面前說出口。
「好了,現在說說看,妳打算怎麼做?妳那嫡母想害妳名節不保,妳想如何處置她?要本王大發慈悲的放了她,還是要揭發她,報了這大仇?」韓霄邪氣地道,相當好奇她的反應。
姚芝恩沉默了,心想要放了蔣氏,下次再讓她害她嗎?
不,她可不是聖母,無法容許有人一再的威脅她的人身安全。
她抬起頭道:「王爺既然那麼熱情想辦這案子,那麼就辦到底吧!」
韓霄挑了眉,「本王真滿意妳的回答,要是妳回答放了她,那就不好玩了。但本王是從來不做虧本生意的,本王救了妳,保住妳的名譽,現在又幫妳對付妳嫡母,除掉禍端,不是有句話說,受人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妳想如何答謝本王?」
姚芝恩心頭一凜,她早該知道,天底下沒有那麼好的事,這男人幫她是另有圖謀。
就算他不是殺人魔,也絕非善類,畢竟他連殺人都不痛不癢了。
冷不防地,韓霄又朝她跨出步伐,輕輕挑起她的一綹長髮握在掌中,傾下身,在她臉旁低聲邪魅的道:「說真的,本王不介意妳以身相許的。」
太近了,實在太曖昧了……
姚芝恩心跳失序,每一次呼吸都能將他的熾熱氣息吸進胸腔裡,她本能的想往後退,偏偏頭髮被他扯住動不了。
她徹底的明白,若這男人真的想得到她,她是避不開的。
姚芝恩馬上轉了念頭,避不開不如正面應付他,她腦裡浮現一個大膽的念頭,雖然那是一個與虎謀皮的交易,但若成功了,對她也有好處。
「如果說,我身上有比以身相許更好的籌碼,想跟王爺談更大一筆的交易呢?」這男人是高高在上的璟王,是權傾朝野的男人,她可以利用。
「交易?本王有興致了,說來聽聽。」韓霄鬆開她的髮絲,露出興味的笑看著她。
得到自由後,姚芝恩稍稍往後退,和他保持個距離才安心,接著拉開左袖,露出潔白的手腕,在那兒有道淡得快看不見的長條疤痕,這是她每日三次的抹藥才變淡的。
「任誰看,這都是我割腕自盡過的傷痕,可實際上,這並非出自於我的意願。」
韓霄看到她手上有疤痕時很是訝異,她不像是會自盡的人,聽到她最後那一句更覺得有意思,不禁揚起眉梢問:「這話的意思是……有人想殺妳,故佈疑陣偽裝妳是自盡的?」
「王爺真是一點就通。」姚芝恩細細解釋,「我明明是個左撇子,為何會用右手拿刀割左手?我當真想不透,而且據我的丫鬟說,我在自盡前心情很好,對她們說好我隔天一早要去找我表哥,我沒有自盡的道理。」
韓霄聽得迷糊了,「妳自己對出事前後的記憶沒印象?」
「是的,在我清醒過來後,我失去了所有記憶。我原本以為是嫡母想害我,但又覺得不是,畢竟她有太多方法可以害我,不需如此大費周章,再者嫡母若真的想要我的命,今天不會只打算讓我失去名節而已,我想,是另一個藏得更深的人想害死我。」
韓霄聽完後拍了手心,玩味地道:「那麼妳是希望本王替妳捉出凶手了?」
「不只是找出凶手,我希望王爺還能當我的靠山。」
「靠山?怎麼說?」韓霄挑了挑眉。
姚芝恩直視他,坦白道:「實不相瞞,我爹是個極勢利的商人,我原本是他最不看重的庶女,他要隨便將我嫁給一個七十歲的老人當繼室,是看在我會醫術的分上才收回成命,讓我掌管他那快倒閉的藥鋪子。
「不過,一個女人要經營藥鋪子不容易,好不容易藥鋪子的生意有起色了,開始賺錢了,竟被同行打擊說我這個女大夫醫術不精,製的藥不純。
「下個月我有兩家藥鋪分號要開張了,我希望王爺能對外美言,不必說太多華而不實的話,只要您肯定我的醫術便夠了,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人因為我是女人看輕我的醫術,這藥鋪子的生意也會變得更好,我爹也會更看重我,讓我繼續經營藥鋪子,另一方面,那個躲在暗處想加害於我的人,也會因為王爺心有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韓霄聽完她這一連串說的話,毫不客氣地嘲諷哼道:「妳可真聰明,一箭雙雕,好處都被妳佔盡了,還真貪婪啊,真看不出來妳是這種會利用人的女人。」
被看出私心,姚芝恩窘迫起來,又有點扼腕,所以……不行嗎?
「那,說說看給我的報酬是什麼?」
姚芝恩聽到他這句話又充滿了希望,沉穩答道:「我可以當王爺專屬的大夫。」
「當本王的大夫?」韓霄嗤笑了聲,嫌棄地道:「這一點意思都沒有。」
姚芝恩繼續說服,「王爺,您的性命安危比什麼都來得重要吧,您想想,那晚要不是我及時幫您包紮,您恐怕會因失血過多一命嗚呼,或者傷口潰爛發炎截肢……」
「停!」韓霄真是聽不下去,「沒見過妳這種厚臉皮的女子,妳的醫術真有那麼好,無論什麼疑難雜症都會治?」
「是的。」姚芝恩自信十足的回道,「而且我想,王爺平常為皇上辦的是極機密之事,要是不小心負傷了,肯定不想被人發現吧,由我來醫治會比請太醫方便。」
韓霄聽到這一句,黑眸一瞇,接著哼笑了聲,上前一步勾起她的下巴,略有不悅地道:「總覺得被妳坑了,這是個賠本生意呢。」
心思真玲瓏剔透,看透了他為皇上祕密辦事,拿這事來說服他點頭。
太近了,這男人說話都要靠那麼近嗎?又動手動腳的,真沒禮貌!
姚芝恩難以抵擋韓霄彷彿要望進她心底的深邃眸光和噴在她臉上的熱氣,但別開臉又顯得自己在害臊,只能直視著他,冷靜地道:「絕對划算的。」
「算了,就當本王打發時間吧!」韓霄終於鬆開了她的下巴。
日前他進皇宮,皇上又交付他新的任務了——皇上懷疑近來小動作頻頻的丞相有造反的跡象,要他去查個清楚。
首先,他從丞相的周邊人物查起,查到丞相近來與皇商姚賢有密切的生意往來,也不知是真的做生意,還是在掩人耳目,畢竟姚賢是富甲一方的皇商,有足夠的金錢供丞相招兵買馬,所以他得接近姚賢,從姚賢身上調查。
這個姚芝恩,算是他辛苦工作下的慰勞了,和她周旋挺有趣的,可以讓他放鬆心情。
「謝王爺。」成功了!
姚芝恩重重鬆了口氣,但旋即,她發現自己放鬆的太早了。
韓霄在這時候坐上了椅子,看了一桌早備好的酒菜,朝她勾了勾手,笑得十分囂張傲慢地道:「芝恩姑娘,倒酒吧,陪本王喝個幾杯,得先讓本王看看妳有誠意的一面。」
姚芝恩聽到這句話頓時硬生生僵住了,這男人,真當她是青樓女子了?
下一瞬,對上他那傲慢裡帶有調侃捉弄的眼神,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暗暗磨了磨牙,告訴自己,為了大局,只能忍一忍了。


那日晚上招待韓霄的筵席,姚芝恩也在場。
她是庶女,照理說,原本不該有她的位子,但她獲得姚賢的允許了,充分顯示父親對她這個庶女的看重。
韓霄也在姚賢介紹姚芝恩是個大夫時,順口說了句,他若病了希望由姚芝恩醫治他的話,還說等博仁堂的分號開張,他會掛上由他親自題字的匾額,又說博仁堂以後就由他照看,有麻煩可以找他等話。
隔天一早,整個姚府都知道姚芝恩的醫術受到了韓霄的器重,有了韓霄這靠山關照,這是何等光榮的事,大夥兒都高興不已。
兩天後,蔣氏受到了姚賢的嚴懲。
韓霄派去的人捉了幾個可疑人犯,在逼供之下,他們都如實說出是受到蔣氏的支使,蔣氏存心灌醉劉公子,將姚芝恩引到廂房裡,想害姚芝恩失去貞潔的事實。
姚賢在大怒之下,連夜將蔣氏送往山上偏僻的尼姑庵去,直呼她讓他在韓霄面前丟了大臉,哪有當家主母會謀害自家女兒的,他不想再看到她這張醜陋的臉,要她到尼姑庵吃齋念佛好好的反省。
姚芝蘭去送母親一程,哭得梨花帶淚,「娘,您離開了,那我怎麼辦?」
蔣氏慈藹的順了順她的髮,「娘沒事的,又不是一輩子都不回來了,等妳爹氣消了就會讓娘回來的……」她一頓,小心叮嚀女兒道:「倒是妳,以後別去找姚芝恩麻煩了,那個丫頭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可憐了,不是妳可以應付的人,不要招惹她。」
姚芝蘭難以置信向來強悍的母親會說出這番告誡,「娘,她是死了一遍後,被鬼附身才那麼厲害嗎?還是她真的被菩薩庇佑?」
蔣氏也說不上來,她只知道,她輸了,輸得淒慘。
明明她最恨的那個葉氏早已經死了,她心裡偏過不了檻,偏去找她女兒麻煩,如今被扳倒了,被老爺深惡痛恨,她只能說悔不當初……
「總之,記住了,別去招惹姚芝恩,她攀上了璟王,受到璟王的庇蔭,自有她的手段,妳鬥不過她的,離她遠一點。」
「她憑什麼能得到璟王的庇蔭。」姚芝蘭不滿的怨道。
蔣氏看出了女兒眼裡的私心,厲聲告誡,「璟王不是妳可以妄想的男人,妳以為他會看上妳嗎?妳就安分的過日子,不爭不搶,再怎麼說妳都是個嫡女,妳爹會幫妳安排好婚事嫁人的。」
姚芝蘭陷入從未有的沮喪裡,一句話都沒說。
而在蔣氏最落魄之際,姚芝恩便成了最風光的。
姚府裡的庶女們都見風轉舵想親近姚芝恩,尤其是七小姐姚芝英和十小姐姚芝琪,她們曾在月老廟邀過她,深怕被誤會是受到蔣氏唆使的來澄清討好她,連向來最吃得開的莊姨娘也有意拉攏姚芝恩。
只是,姚芝恩都沒空搭理她們,博仁堂兩間分號就要重新開張了,她每天都忙裡忙外,早出晚歸的。
終於,到了分號開張當天,韓霄差人送上三面匾額,連總號都有,就寫著懸壺濟世、術精岐黃等字樣,一掛上後,造成了轟動。
韓霄權傾朝野,姿態向來高得很,不見他特別關照過誰,這特意送上匾額給博仁堂的舉動,可是前所未有的頭一回,不正是肯定姚芝恩的醫術嗎?
於是在分號開張當天,鋪子裡賣的各種藥丸都熱銷一空,一連數天,有不少人上門買藥丸都空手而歸,還得要預訂才買的到,哪還有歧視她是女人,醫術不精,做的藥丸不純才會賣等等惡意言論。
接著不久,京城裡出了件大事,老字號聖惠堂所賣的號稱吃了就見效的天價藥丸,用的藥材並不純,加了便宜的劣藥,被官府查封了,老闆等一干的大夫夥計都被捉去審問了。
京城百姓們為之震撼,他們所信任的聖惠堂竟賣假藥斂財,其他幾家大藥鋪也把藥丸價錢抬得太高了,分明是在騙錢,反過來看博仁堂,他家藥丸價錢實惠又有效,人人都誇姚芝恩醫術好又具有仁心。
姚芝恩明白聖惠堂賣假藥被查封肯定是韓霄的作為,要不怎會在這個時間點暴露?那日她豁出去的和韓霄做交易,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姚賢見到這種生意大好的盛況,還有聖惠堂落敗的慘狀,自是開心得闔不攏嘴,一掃蔣氏帶給他的陰霾。
這天,姚芝恩提早讓三間藥鋪子休息,在總藥鋪後方的一片空地上架了烤肉架烤肉,想答謝這段日子以來和她一起努力工作的夥伴們。
這烤肉架是用磚石和鐵網子簡單架成的,鐵網上鋪著肉香四溢的五花肉串,雞肉串和羊肉串,還有香菇、青椒、玉米等青菜,周圍擺了十幾來張的小板凳,眾人和樂融融的坐在一起,雲娘和翠花來回走動,一邊幫忙將烤好的食物分給眾人吃,一邊跟著大快朵頤,忙得不得了。
江姨娘和唐姨娘得到姚賢的許可前來吃烤肉,姚韋安拿著肉串吃得好開心,大智帶著他兩個弟弟來,也都吃得停不下來。
「好好粗,可惜我娘說有事不能來……」大智含糊不清地說。
姚芝恩知道胡大娘是不好意思跟來,含笑道:「我準備了很多肉,就包一些回去給你娘吃吧。」她望向夥計們,其中有好幾個同樣是貧民區出身的年輕人,「你們多吃點,也帶一些回去給家人吃吧。」
貧民區裡的人平常哪有那麼多肉可吃,還可以帶回去?
幾人聞言都感激地道:「姚大夫,謝謝您,您人實在太好了,為大夥兒義診,還給我們工作,讓我們不必挨餓……」
姚芝恩不只選人在藥鋪子裡當夥計,連到山上挖藥草的工作也都交給貧民區裡沒有活計的人做,現在幾乎是每戶人家都有工作可做,日子過得平穩多了。
姚芝恩雙手扠腰,拿出老闆的威嚴道:「所以你們得認真工作才行,偷懶的人我是不會請的!」
眾人連連保證,「我們會認真工作,不會偷懶的!」
姚芝恩笑了笑,又催他們快點吃肉,多吃一點。
江姨娘見她沒怎麼吃,將她拉來,塞了一串肉給她,「芝恩,妳瘦了一圈知道嗎?妳才需要多吃點!」她自個兒也咬了一口手的肉串,「天啊,這烤肉怎會這麼美味,真是太好吃了……」
「那也得看烤的人是誰!」李掌櫃過去當過大廚,因此由他負責烤肉,「這烤肉可是要看火候的,還有這醬汁,可是我精心調配出來的,刷上去當然美味了,我看我都可以去擺攤賣烤肉了!」
姚芝恩看李掌櫃得意洋洋,看到大夥兒聽了都在笑,覺得這氣氛真好。
在這時,葉宗輔來了,他是去出了外診,才這麼晚過來。
姚芝恩見他來了,將手裡還沒吃的烤肉串遞給他道:「表哥,快來吃烤肉吧,熱騰騰的很好吃。」
葉宗輔對著她手中的烤肉串長長吸了口氣,「好香啊!都餓死了!」他一放下揹著的藥箱,便不客氣的將烤肉串拿過去,大口吃起。
姚芝恩看著他這吃相,隱約想起什麼,讓她愣住又揉了揉頭。
「怎麼了?」葉宗輔看她盯著他看。
「我剛剛好像想起了什麼,這幾天偶爾會有一些畫面掠過腦海,但每當要仔細想時,就會感到頭疼。」
「芝恩,莫非妳恢復記憶了?」葉宗輔大驚的問道。
姚芝恩搖了頭,「只是想一些片段,剛剛我想起了我曾經做飯給表哥吃,你吃得很開懷……」
「還有想起其他的嗎?」葉宗輔向前一步,單手扣住她的肩膀問。
「也有稍微想起我娘的樣子了……」姚芝恩發現葉宗輔的神情異常認真,甚至是帶有緊張的,她從未見過他這樣,不禁問:「表哥,你怎麼了?」
葉宗輔這才發現他捉著她的肩膀,他忙鬆了手往後一退,有些困窘地道:「抱歉,我只是……太高興了,畢竟妳是我的表妹,我當然希望妳快點恢復記憶。」
「沒關係的。」姚芝恩聽他這麼說便不在意了,事實上她原本是想不起任何原主的記憶的,是託他這個表哥的福,才慢慢地自腦海裡冒出一些片段。
她想,是由於原主愛慕著她這個表哥,這身體才會受到刺激回想起來吧,只是記憶都不太完整就是。
葉宗輔仍是感到尷尬,將最後一口烤肉吃完後,擠出話道:「芝恩,妳說妳只要仔細回想就會頭疼,那麼妳就不要勉強去想,順其自然吧,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我知道了。」姚芝恩看他一副做錯事的樣子笑了,然後指向香氣四溢的烤肉架,「表哥,那邊還有很多的肉和菜,我們一起吃吧!」


接下來的日子,姚芝恩忙得像陀螺,要煉藥丸還要看診的,真想住在藥鋪子裡算了。
不過,她忙得很有收獲,最近出外診不再只是看婦科,也有大戶人家的老爺公子來向她求診,這說明她這個女大夫漸漸受到了男人們的肯定。
而在這段期間內,姚芝恩有聽聞過韓霄來過家裡幾趟和姚賢談古董生意,不由得慶幸她都不在府裡,沒機會遇上他。
姚賢一廂情願的認為韓霄對她感興趣,她真怕她在家裡,姚賢會要她去伺候韓霄,這種事再來個一次她可會受不了,而且和那個男人相處壓力太大了,必須時時防備著他,可以的話,她並不想遇見他。
今天,姚芝恩難得早點回家,沐浴完後,她坐在床上,拾起桌上的一只香包。
這是表哥送她的,說是只要戴上他做的這個香包,就不會犯頭疼了,也會容易入睡,她就試試吧。
如此想著,把香包戴上脖子後,姚芝恩下床想吹熄放在桌上的燈,卻突然聽到門外一陣急遽的敲門聲。
「誰?」
「小姐,快開門!」
姚芝恩並沒有留奴婢在房內守夜的習慣,待她沐浴完,便將雲娘和翠花趕去睡了,現在聽到翠花的聲音還真令她意外。
姚芝恩怕是有什麼事,忙披了件外衣便去開門。
翠花見門開了,便衝進房躲在姚芝恩背後,一臉驚嚇,而她這一讓開,馬上有一名黑衣人踏進房裡。
姚芝恩認出是上次和韓霄一起到姚府的護衛,只見他指示著另兩名護衛將韓霄攙扶進來,此刻的韓霄似乎失去意識,低垂著頭,看起來不太妙。
「你們王爺怎麼了?」
「王爺受傷了!姚大夫,快救救我們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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