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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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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82201

好個下堂妻之《甜妻好廚藝》

  • 作者簡瓔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20/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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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300
  • 優惠價:NT$ 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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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登山失足再醒來,就發現自己穿越到了大雲朝邊關,
雖然腦子裡沒有半點原主的記憶,
幸好撿到她的小鮮肉衛青馳他爹,跟她爹是好友,
收留了她這個不知為何流落邊境的首輔之女,
一切都很幸運,唯一不幸的就是衛府的大廚甜鹹不分,伙食難吃,
但這也不要緊,她穿越之前當大廚的好手藝剛好有了發揮之地,
不僅征服了衛家眾吃貨的胃,還連衛青馳的心都一起征服了,
在得知她家被抄,她成了通緝要犯後,
衛青馳依然答應會守護她一輩子,還送她紅豆表相思……
然而要好好在一起,還有事要解決呢──
聽說原主是新婚當夜被擄走,她頂著人妻身分怎麼談戀愛?
簡瓔
1994年出道,創作逾十年,作品破百。
以遊樂天下為己任,置養老問題於度外;
過去非常輕狂、莽撞,現在安定、平凡。
目前為止仍不脫羅曼史作家的盲點,老是愛情至上,
若有生之年都能在寫作中度過,便不虛此生。
哥吃的不是菜,是心意。

在大家看書之前,我必須要先說個警語,這是一本不適合在肚子餓的時候、要睡覺的時候看的書,因為肚子餓的人會感覺更餓,要睡覺的人會清醒,立刻跑去吃消夜,然後變胖……
這本書裡面的美食實在太多,從早餐的粥就有白粥、海鮮粥、山藥紫米粥、藥膳粥,主菜有麻辣鍋、烤鴨腿佐櫻桃莎莎醬、燉牛肉、巴塞隆納海鮮烤飯,更別說蟹宴、以茶入菜,玉米宴……啊,我說得都要流口水了,真想現在立刻去吃一頓大餐,總之,女主角夏侯悅音穿越後融會中西食譜推出了各種菜餚,難怪能征服了男主角衛青馳一家的胃,也征服了他們的心。
嗯?光靠食物就能讓大家喜歡是不是有點扯呀?
當然,夏侯悅音能夠變身萬人迷,手裡的美食自然是加分項,可真正能打動人的,其實還是她的熱情開朗,以及用心對人。
故事中有個女配角跟夏侯悅音可說是對照組,這女配角有一手醫術,放在一般醫藥系穿越文中,憑藉著絕佳醫術救死扶傷,就能獲得好姻緣,可她卻是百般算計,男主角衛青馳重要的同袍受傷,她第一時間想的是要在他面前表現;衛青馳表弟生病,她想著先讓對方多痛苦幾天,屆時再「出手相助」,贏取眾人感激。
夏侯悅音雖然沒辦法像女配角一樣解眾人病痛,可她做菜時總抱持一個信念—— 大家吃得開心,她就開心。所以和衛青馳遇難回府,她立刻燉了薑母雞湯送去,不希望對方受寒;所以知道衛老夫人牙口不好但愛吃玉米,她就為老人家準備了玉米宴……
她做菜的本意並非要討好其他人或者表現自己有多麼能幹,可結果卻比女配角的汲汲營營還要好,正是因為所有人都吃到了她蘊含在菜餚之中的心意。
愛是最美味的調味料,如此,吃了夏侯悅音這麼多美食的衛青馳,又怎麼能不愛她?
這個圍繞著美味展開,卻因女主角不知道的原主記憶與身分,還有險惡陰謀造成波折的愛情故事,想來能讓看書的人心靈和肚子(一邊看一邊吃)都得到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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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帶原主記憶的穿越是個大麻煩
淡淡的花香沁入鼻尖,隱約之間看到藕荷色的床幔在晃動,殷悅睜開眼睛,感到止不住的天旋地轉和頭疼欲裂,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一個人影敏捷迅速地靠了過來,湊到她眼前,驚喜問道:「姑娘您醒啦?」
殷悅看到一張圓臉,圓眼睛、圓鼻頭,梳著雙髻,翠綠的衣衫,很討喜的一個小女生。
她定睛看著小女生,頭漸漸不暈了。「這裡是哪裡?」
她記得自己在爬山,踩了個空,她失聲大叫,隊友想拉她但沒拉住,她掉下去跟著就沒記憶了。
「這裡是將軍府。」小女生說道:「奴婢叫小梅,姑娘有什麼事吩咐奴婢就行了。」
將軍府?奴婢?
殷悅困惑地想坐起來,小梅連忙扶她坐起,「姑娘昏迷兩天了,身子肯定是躺壞了,這會兒是坐坐比較好。」
昏迷兩天?殷悅滿腦子問號,她是讓人救了嗎?
「請問這裡是什麼城鎮?我怎麼會在這裡?」
小梅規規矩矩的說道:「回姑娘的話,這裡是延涼鎮的鳳雲關,衛大將軍的府裡,兩日前,少將軍將您帶了回來,說您昏倒在路邊,大將軍一見姑娘便說姑娘是認識的人。」
延涼鎮?鳳雲關?殷悅緊緊蹙著眉心,這些地名聽都沒聽過,她環顧四周的傢俱擺設,繡架、黃花梨木圓桌、繡著四季風景的屏風、粉彩雙耳青花瓷瓶、矮榻、床邊的繡墩,再到眼前身著古裝、自稱奴婢的小梅……
她深吸了一口氣,自己這是穿越了?
「大夫交代過,姑娘醒來,奴婢得去請大夫來給姑娘看看……」
「等一下!」殷悅連忙喚住小梅。「現在是什麼國家……呃,朝代?」
小梅詫異道:「姑娘不記得了嗎?現在是大雲朝天安元年,皇上登基沒多久。」
皇上……殷悅心裡一沉,要命,她果然是穿越了。
「那延涼鎮是個什麼地方?」殷悅潤了潤唇。「我是說,距離首都……京城有多遠?」
穿越她認了,不要穿到一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才好,她自認過不了苦日子。
「咱們在邊關。」小梅微怔,姑娘連自己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啊。「距離京城很遠很遠,奴婢也沒去過京城,不知道具體有多遠,但大將軍他們每回往來京城都要個把個月。」
邊關……殷悅心涼了,不但鳥不生蛋,還很危險……
「那麼,妳口中的大將軍是什麼人?」殷悅澀聲問道。
小梅立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大將軍便是鎮守咱們鳳雲關的威武大將軍!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衛名裕峰!鳳雲關有大將軍駐守,西遼人豈敢隨意進犯!」
殷悅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看得出來小梅對主人家很是崇敬,語氣充滿了與有榮焉,遣詞用字像說書似的,似乎常向人家介紹那位衛大將軍。
「姑娘,您問完了嗎?問完的話,奴婢要去請大夫了,大夫交代姑娘一醒來便要去請他,奴婢跟姑娘說話耽擱了那麼久,不知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殷悅看出小梅有點不會變通一條筋,她點了點頭,「嗯,問完了,妳去吧。」
小梅去請大夫了,殷悅慢慢沉澱心情,安慰自己雖然倒楣穿越了,但至少有個落腳地方,不是流落街頭。只是她穿越到這大雲朝來,人憑空不見了,她的隊友應該會去報警吧?現在肯定找她找得人仰馬翻了……
她起身想倒杯水喝,不經意瞄到梳妝鏡中的自己,頓時嚇得掉了杯盞,定格在原地不敢動,瞬也不瞬的瞪著鏡子裡的人。
怎麼會?她怎麼會長這樣?這不是她啊?
鏡子裡的是個十六、七歲的俏麗少女,纖眉大眼,眉目靈動,相當漂亮,長髮及腰,身材纖細婀娜,是個發育很好的少女。
她已不知道該如此形容此刻震驚的心情了,原來她的身體沒有穿過來,是靈魂穿過來了……那……那原本這副身軀的靈魂呢?去哪裡了?她在現代的身軀沒了靈魂又該怎麼辦?
殷悅恍神了一會兒,聽到房外紛雜的腳步聲,她連忙回床上坐著,不勝嬌弱的半靠在引枕上,看著鏤空雕花窗兩眼放空,扮演一個才從昏迷中醒來的人。
「姑娘!」小梅推門而入,看到地上的碎片愣了一下。「姑娘打破茶杯啦?」
「唉。」殷悅點了點頭,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想喝水,不小心打破杯子了。」
「不打緊!」小梅高聲道:「奴婢這就收拾!」
一個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大步越過小梅走到殷悅面前,他激動的看著殷悅。
「悅音!妳是悅音沒錯吧?我是妳衛伯父啊!上次見妳已是三年前了,妳都長這麼大了!幸好妳輪廓沒變,衛伯父還認得出妳來!」
敢情這個人就是小梅口中的衛大將軍,殷悅有些怕這個自帶氣場、氣勢凌人、身著戰袍的男人,她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
不過剛剛他是說她這副身軀的主人名叫悅殷?這不是和她的名字相反?可是,有人姓悅的嗎?
「妳說什麼?」衛裕峰眼睛瞪了起來。「妳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
小梅掃完了地忙過來解釋,「大將軍,姑娘好像什麼都忘了,連此時是大雲天安元年都不知道。」
衛裕峰大大震驚了。「怎麼會這樣?秦大夫你快過來看看!」
那留著兩撇鬍子,被喚做秦大夫的人過來了,他慢條斯理地道:「大將軍稍安勿躁,待老夫診斷一番便可知曉。」
在秦大夫的示意下,殷悅戰戰兢兢地伸出了手,她心裡忐忑不安,深怕被診出她這副身軀的芯子已換了人……
「如何?可有醫治方法?」秦大夫的手才剛開始把脈,衛裕峰便急著問。
秦大夫蹙著眉白了衛裕峰一眼,有些不悅診脈被打斷。
殷悅看到有個穿深青色銀織夏袍、劍眉星目、玉樹臨風、高大帥氣的青年揚起了嘴角,好笑地開口說道:「父親,秦大夫還沒開始診脈。」
殷悅看了那俊美青年一眼,他叫衛裕峰父親,那他是衛裕峰的兒子……這不是廢話嗎?
秦大夫細細診脈了許久,最後說道:「姑娘並無大礙,喪失記憶的原因可能是昏迷前頭部曾遭重擊,只是如今看不出外傷了,這點不得而知,記憶也許往後會慢慢想起來,也可能永遠都想不起來,但想不起來對身子也無妨礙,大將軍無須太過擔心。」
衛裕峰蹙起了濃眉。「雖然對身子無妨礙,但沒有了記憶怎麼成?這麼一來不但忘了自己姓名,忘了過去做過什麼事,也忘了自己爹娘家人,此事焉可等閒視之?秦大夫你身為大夫怎可說出如此不負責任的話?這與風涼話有何不同?身為大夫,應該設法醫治才是!」
秦大夫很是不悅,賭氣說道:「大將軍息怒!都怪老夫習藝不精,既然大將軍不信任老夫的醫術,不如請其他大夫來看看如何?」
一名五官精緻、氣質嫻雅、穿著藕色散花如意裙的中年美婦靠了過來,她對衛裕峰輕聲細語地說道:「秦大夫都這麼說了,你也不要操之過急,說不定過幾日悅音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秦大夫哼道:「正是這個理,還是夫人明白事理。」
殷悅又看向那名聲音輕柔悅耳、髮髻上只插了一支銀鳳鏤花長簪便顯得高雅清麗的中年美婦,夫人的話……她是衛裕峰的妻子囉?還真是個大美人,和不怒自威的衛裕峰真不相配,若說成是英雄配美人也說的過,但她是覺得比較像美女配野獸……她又看向了那雙臂環胸、英姿颯爽的俊美青年,幸好他九成都遺傳了母親那邊。
秦大夫讓管事送走了,衛裕峰又不死心的問道:「悅音,妳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
殷悅搖了搖頭。「不記得。」
衛裕峰懊惱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若是能更早發現妳就好了,也不知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會隻身一人來到邊關,身邊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也不知道夏侯兄在京城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讓妳自己來這裡,這事太奇怪了,妳絕不可能平白無端自己來這裡……」
殷悅潤了潤唇,小心翼翼的問道:「衛伯父,聽您之言,跟我父親是好友,您能告訴我,我叫什麼名字,我父親又是什麼人嗎?」
衛裕峰神色沉重,緩緩地道:「妳叫夏侯悅音,悅耳的悅,音律的音,妳父親夏侯邑禮是當朝內閣首輔,兩朝重臣,極受皇上重用,在大雲朝的地位舉足輕重。」
殷悅詫異了,內閣首輔?這麼大的官啊!而她是內閣首輔家的千金小姐,官家千金多高貴的身分啊,怎麼會自己一個人昏迷在路邊?而且還是這距離京城十萬八千里遠的延涼鎮?
原主名叫夏侯悅音,正是她的名字殷悅的相反,這難道與她穿越到原主身上有關?
「總之,妳先安心住下來,我會派人去京城打聽夏侯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何況妳現在失去記憶,也不宜貿然回去京城。」
「多謝衛伯父。」她如今也沒別的選擇,有個住的地方、能溫飽,慢慢再想法子穿越回去。
衛裕峰先行離開,殷悅看著還在房裡的其他人,有個她剛才沒注意到的少女正好奇的看著她,那少女穿著紅色提花軟綢衣裙,領口與袖口的紋路都十分華麗,腰間繫著一塊羊脂玉墜子,長得嬌俏。
「我是妳衛伯母。」黎百合笑吟吟的自我介紹,又介紹那青年道:「這是妳衛大哥,就是他把妳給救回來的。」
那青年笑了笑,很是自來熟地說道:「我叫衛青馳,不管妳是什麼原因來到這裡,歡迎妳。」
殷悅看著那叫衛青馳的俊美青年,覺得他頂多二十一、二歲,前世已經二十六歲的她看到這高顏值的青年,居然心裡怦然一跳,臉還不由自主的微微發熱,驀然想起姊弟戀這個字眼來。
她有些不自在的避開衛青馳似笑非笑的視線,小聲的說道:「謝謝你救了我,衛大哥。」
「丫頭,妳就別再偷看妳悅音姊姊了。」黎百合把那少女拉到前面來,笑著對殷悅說:「這是我們家老么,名叫衛知妤,最是愛裝模作樣了。」她敲了女兒頭頂一記,笑道:「妤兒,還不向妳悅音姊姊問聲好?」
衛知妤心不甘情不願的拉長了聲音說道:「悅音姊姊好—— 」
殷悅對衛知妤微微一笑。「妳好。」
黎百合說道:「悅音沒有換洗衣物,妤兒先去取幾套平日較沒穿到的衣衫過來給妳悅音姊姊。要添的衣物很多,過幾日悅音身子好些時再去繡莊裁做衣衫。」
衛知妤嘴角翹起來,又拉長了聲音道:「知道了—— 」
殷悅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個身無分文、流落異地的人,若是衛青馳沒將她帶回來,那她即便清醒了也只是茫然徬徨,想到這裡,她就對好心的青年衛青馳更多了幾分感激。
「妳先休息會兒。」黎百合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等妤兒將換洗衣物拿來便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把這裡當自己的家,晚上妳衛伯父要幫妳接風洗塵,將妳正式介紹給大家。」
「多謝衛伯母。」她打從心裡感激這一家人,也明白從現在開始,她要暫時把自己當成夏侯悅音了。


展義堂裡,黎百合將茶葉倒入紫砂壺,再將沸水注入茶壺之中,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間在室內瀰漫開來,她將茶湯倒入白玉杯盞裡,纖纖玉手將杯盞推到旁邊,看著丈夫,有些調侃地說道:「大將軍,妾身茶泡好了,坐下喝杯茶吧!」
她端起杯盞,細細品茗,感受著茶香緩緩沁入心脾的甘醇,聞起來淡雅,入口卻極為濃郁,這便是她娘家大齊茶的魅力所在。
「我現在怎麼有心情喝茶?」衛裕峰負著手走來走去,深蹙著眉心,似有無限焦慮。
「你都走了有半炷香的功夫了,就別再走了,看得我眼都花了。」黎百合失笑道,又似真似假的嗔道:「難道你捨得我眼花?」
衛裕峰這才停了下來,他看著妻子沉下了聲,「現在應是悅音那孩子成親的時候,是誰把她送來這裡的?夏侯家和孫家為何都沒來找她?她又為何會失了記憶?此事疑點重重,叫我如何能安心?」
他早在兩個月前便收到了喜帖,他因鎮守邊關無法赴宴,已派京城威武大將軍府的大管家程伯送了厚禮添妝,如今在鎮守之地看到應該是新娘子的人,叫他怎麼不吃驚?
「孫家指的是孫雍淳大人家?」
衛裕峰點頭,「正是孫雍淳家,悅音的婆家。」
夏侯邑禮與孫雍淳皆為閣臣,均對國政有極大貢獻,同時受到先帝和皇上的重用,兩家結親原是門戶相當、人人樂見其成的大喜事,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新娘子跑到邊關來,實在叫他怎麼想也想不透。
「若不是聖安帝年間出了那件事,論理來說,罪不及出嫁女,即便夏侯家真的有事,也能保住悅音那孩子,偏偏……」衛裕峰愁眉不展。
大雲朝聖安帝在位時,護國將軍宋遠浩勾結金國,意圖謀反,宋遠浩事跡敗露後,滿門抄斬,唯獨他的女兒—— 玉妃,因罪不及出嫁女而保住了一命。
若玉妃能在冷宮安分守己便罷,偏偏她心存復仇之心,竟從冷宮逃了出去,惡夜火燒東宮,將來不及逃生的太子燒死了,令聖安帝雷霆震怒,立即將她處以五馬分屍的酷刑。
事後,聖安帝下旨,任何人若犯下重罪,妻女與出嫁女同罪,斬草除根,大雲朝也從此修改了律法。
黎百合勸道:「你在這裡急也無濟於事,不是已經派言武悄悄潛回京城去查了,你就靜心再等等,很快會有消息的。」
衛裕峰憂心忡忡地道:「百合,我實在怕夏侯兄遭遇了不測,他一向寶貝悅音這個獨生女,膝下沒其他孩子,只有悅音這個掌上明珠,若不是他出了事,悅音怎麼會一個人在邊關出現?」
當年先帝還在位時,他受奸人誣陷,指稱他將軍糧賣給金國,通敵賣國,因為證據太過明確,他百口莫辯,滿朝文武都跪請先帝將他定罪,拔除大將軍封號,還要抄了衛家,只有夏侯邑禮一人獨排眾議,力保他的清白,為他四處奔走,最後找到關鍵物證,還他清白。
對此他一直感激在心,兩人也從那時起成了莫逆之交,雖然他們一人在京城為皇上效力,一人在邊關保家衛國,但無損他們的友誼,每每他回京時,一定找他聚首,兩人徹夜或飲茶或飲酒,暢聊國事和家事。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你擔心焦急都於事無補,咱們能做的只有等,不是嗎?」黎百合溫聲寬慰道:「幸好青馳將悅音帶回來了,不至於讓失憶的她流落在外,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衛裕峰認同地道:「如妳所說,確實好在青馳發現了悅音,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悅音一個弱女子,若是遇到那些喬裝潛入邊境的殘暴西遼人,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黎百合又為自己斟了杯茶,再優雅的往壺裡添加沸水,微微一笑,「所以了,吉人自有天相,夏侯大人為國為民付出多年,上天必定會厚待於他,不會讓他出什麼事,若有,也必能逢凶化吉。」
衛裕峰嘆服道:「百合,與妳說話總能開解我心。」
黎百合勾唇一笑。「咱們夫妻都二十多年了,我還不瞭解你嗎?重情重義,但是杞人憂天,性子特別急躁,瞧你,今天又將秦大夫得罪了。」
「性子已經養成了,也沒得改了,虧得是妳才包容我。」衛裕峰一笑,又道:「悅音一個姑娘家在這個處處都是大男人的府裡,肯定會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妳多關照她。」
黎百合睨了丈夫一眼。「這還用你說嗎?你至交好友的女兒,就是咱們的女兒,我對悅音會和妤兒一樣,毫無分別。」
衛裕峰拉住妻子的纖纖玉手,鐵漢瞬間柔情地說道:「妳做事我自然放心了。」


她看著鏡中讓小梅梳妝好的自己,身上是團花輕粉的織錦裙裳,大方俏麗的髮式,插著一支紅寶石點翠步搖,手腕上戴著羊脂玉手鐲,很是適合她。
她催眠自己道:我現在是夏侯悅音了,千萬不要人家叫了沒反應啊。
「姑娘實在美極了。」小梅誇道:「奴婢從來沒見過像您這麼水靈的姑娘,眼睛像寶石似的,閃閃發亮。」
殷悅……如今是夏侯悅音了,她極是認同,小梅說的不錯,原主生得極美,是那種很有人緣的長相,美得清麗不妖豔,帶著鄰家女孩的清新氣質,她很喜歡。
「大將軍真是有心,為姑娘設了洗塵宴,姑娘可有口福了。」小梅笑嘻嘻地說道。
夏侯悅音眼睛一亮,暫時將穿越的鬱悶放在旁邊。
提到吃,她精神就來了,穿越之前的她是名廚師,與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開了間名為「食味坊」的創意料理館,有人負責財務,有人負責外場,有人負責內場,她負責主廚的位置,帶領了幾個餐飲科的小兵,打從開幕就生意興隆、一位難求,最後實在是讓客人在門外等太久了,只好改為預約制,饒是如此,生意依然做不完,在她莫名其妙穿越過來之前,食味坊預約的客人都排到六個月後了,讓她首次創業就很有成就感。
不過,她現在魂穿來到了大雲朝,她在現代的軀體不知怎麼樣了,即便獲救,也是躺在醫院呈現腦死狀態吧?那食味坊怎麼辦?少了她這個主廚坐鎮,豈不是要關門大吉了?
「姑娘,到飯點了,奴婢領您去展梅廳,那是府裡主人家用膳的地方。」
夏侯悅音沒時間再想她的食味坊了,跟著小梅出了院子,這是她第一次走出她住的院落。
兩人經過一大片松樹,空氣中有淡淡好聞的松木味道,過了涼亭山石、荷塘水榭和月洞門,走過幾道矮牆,沿著抄手遊廊慢慢走,夏侯悅音饒是對古代沒什麼研究,可看到沿路石磚漆柱、青瓦白牆,處處打理得井井有條,也知道是十分有底蘊的富貴人家。
「對了,姑娘還不知道咱們的院子叫什麼吧?」小梅邊領路邊閒聊。「咱們住的院子叫定風軒,是府裡最清幽的一處院子,前面院子裡種了好些櫻花、桃樹、楓樹和梅樹,待花季時可美了,是夫人特別為姑娘安排的。」
「衛伯母真是體貼周到,真不愧是將軍夫人。」夏侯悅音由衷說道。
小梅頓時喜笑顏開地道:「我們夫人有降服大將軍的本事,只要在夫人面前,大將軍便會鐵漢化為繞指柔,天大的事都氣不起來。」
夏侯悅音覺得小梅根本是大將軍夫妻的鐵粉,只要提到他們倆就馬上流露出崇拜,滿口的讚美,她突然想起了衛青馳,好奇問道:「那衛大哥呢?可是成親了?」
古人都結婚的早,衛青馳這年紀若是做爹了也不奇怪,只是看他的氣質不像,不像人夫和人父,還帶著少年氣息。
「少將軍還未議親。」小梅道:「雖然夫人提過幾個人選,有京城裡的官家小姐,也有邊關這裡官員的千金,可少將軍都興趣缺缺。」
夏侯悅音也不知自己怎麼突然想哼歌,難不成她真的對那個「弟弟」有興趣?雖然在這裡她年紀比衛青馳小,可在現代她足可當他姊姊了。
現代流行老少配,老夫娶嫩妻,以及姊弟戀,她莫不是來古代趕流行了?
「到了,姑娘。」小梅停了下來,院門上蒼勁有力的書著「展梅廳」三個墨色大字。
夏侯悅音見到院子裡青竹粉花,青石磚板一路延伸到廊下,六扇廳門敞開著,她走進去,看到一張足可容納十五人的大圓桌,稍早見過的衛裕峰、衛夫人、衛青馳、衛知妤都在座,另外還有好幾張生面孔。
衛裕峰見到她,高興的直說:「悅音來啦,快入座。」
夏侯悅音也不知怎麼搞的,不知誰拉了她一下,她人已經落坐了,就坐在衛青馳身邊。
衛青馳朝她一笑,介紹道:「悅音,正中那位是我祖母,問聲好吧!」
夏侯悅音看過去,是個兩鬢微白、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身上是一件碧綠色繡萬字的衣衫,頭上戴著金線繡的抹額,中間嵌著明黃色寶石,十分的雍容貴氣。
她連忙起身朝衛老夫人施禮,「悅音見過老夫人。」
衛老夫人手裡撥弄著佛珠,點了點頭,豪氣地說道:「坐下吧!妳的事我都聽裕峰說過了,妳放心!當年夏侯大人千辛萬苦救了我兒一命,保住了我衛家,這份恩情,我老太婆一生都不敢忘,好孩子,妳就當這裡是自個兒家,有人欺負妳,跟我說,有什麼委屈不習慣的地方也跟我說,我通通幫妳解決!」
「多謝老夫人。」夏侯悅音低眉順眼的說道,她不知道原主父親對衛家有這麼大恩情,看來她真可以安心住下去了,直到她找到回現代的方法為止。
衛青馳又介紹坐在他另一邊的兩名男子,「這兩位是營裡的副將褚練雲、宋忻龍,他們為了議事方便,多半時間住在府裡,所以妳也會常看見他們,他們虛長了妳幾歲,稱他們一聲大哥即可。」
「褚大哥、宋大哥。」夏侯悅音朝兩人點點頭。「幸會,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請兩位大哥多多關照。」
褚練雲笑道:「那日妳倒在路邊破廟之前,我們原是要走的,是青馳堅持要過去看看,說起來,青馳真是妳的救命恩人。」
宋忻龍調侃道:「就不知道如果是個男的,他會不會這麼熱心就是。」
大夥都笑了起來,氣氛一時也熱絡了,剩下一位穿纏枝杏花湘色裙裳的尖下巴姑娘沒介紹了。
「這位是魏纖懿魏姑娘,她有些原因所以住在府裡,魏姑娘擅長針灸,若妳有個頭疼腦熱可以請她診治。」衛青馳咧嘴一笑。「不收銀子的。」
夏侯悅音看著那位態度有點高傲的魏纖懿,點了點頭,同樣說道:「請多多指教了,魏姑娘。」
魏纖懿只隨意朝她點了個頭就算回應了,一句話都沒說,也沒再理她。
夏侯悅音對熱臉貼冷屁股這檔子事沒興趣,故也沒再找話。
衛青馳沒留意兩個姑娘的互動,對席上眾人說道:「悅音乃是我父親好友夏侯大人之女,因故來到邊關,留在邊關的這段時間,就請大家多多關照了。」
語畢,他又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對夏侯悅音說道:「能坐在這裡的都是自己人,妳無須拘束,有什麼不懂的事儘管找人問,大家都會很樂意告訴妳。」
夏侯悅音中規中矩的點頭,「好。」
衛裕峰急著說道:「好了,都介紹完了,可以上菜了,悅音昏迷了兩日,應當餓壞了。」
幾個丫鬟魚貫進來上菜,一道道的佳餚賣相極佳,噴香的味道令夏侯悅音肚子裡的饞蟲被勾了出來,她拿起筷子,準備大快朵頤。
第二章 我到底吃了什麼?
滿桌的佳餚,夏侯悅音愛吃辣,原是看中一道紅通通的鮮辣水煮魚,但她也有基本常識,知道兩天未曾進食的腸胃不能一下太刺激,最好先喝碗熱湯暖暖胃,故此,她先舀了一碗湯。
從佐料上來看,這應當是道很基本的補湯—— 人參首烏燉雞湯,味道上不會出錯,有滋補的功效,只要用的藥材不太差,都不會難喝到哪裡去。
可是,一匙的湯剛入口,她的直覺反應是吐出來。
這什麼啊?又苦又鹹,縱然雞肉燉得軟嫩,可搭配上苦澀又鹹死人的湯頭,根本不能入口。
她抬眸看看其他人,大家都泰然自若的吃著,她思忖,那應當是只有湯品調味出了錯,若是廚房忙,忙中出錯,放錯調味料也是在所難免,不能以一道湯品來論斷。
於是,她另外舀了一匙絕不會出錯的紅燒豆腐,可那豆腐一入口,她第一個反應還是想吐出來。
她到底吃了什麼啊?酸酸甜甜的,而且是非常酸裡面帶著十分膩口的甜味,這道菜肯定是放了滿滿一碗的醋和一碗的糖水吧?
怎麼會這樣?一道菜出錯還可以說是失誤,接連兩道菜的味道都不對勁,做為廚師的她不能接受這種事,太離譜了,如果是在她的食味坊,消費者點了六道菜,有兩道菜出錯,不說消費者不能接受了,她這個廚師都要無地自容了。
可是,她抬頭再看看別人,大家都吃得好端端的,尤其是那宋忻龍正好夾了一塊紅燒豆腐,就見他眼也不眨的吃了下去,眉頭都沒皺一下,彷彿紅燒豆腐就該是那酸甜的味道似的。
一瞬間,她迷惑了,這不可能啊!難道大雲朝的口味就是如此?她是因為習慣了現代的調味,才會覺得這裡的調味很奇怪,其他人打從能吃開始就是吃慣這樣的味道,所以他們不覺得奇怪,是這樣嗎?
帶著滿心的疑惑,她又一連嚐了醬香蟹、滷豬蹄、涼拌海藻、燴三鮮、四喜丸子、蝦仁炒荸薺這六道菜,結果仍是一樣,每道菜的味道都跟她所知的大相逕庭,不但如此,還有些菜餚的味道十分詭異,例如滷豬蹄居然也是甜的,還甜死人,其餘菜餚則有很重的胡椒味。
怎麼回事?怎麼大家都若無其事的吃著?難道是這具身體的味蕾出了問題?
她頓時心裡一緊,不會吧?不是這樣的吧?

好不容易結束了一頓飯,夏侯悅音帶著空虛的胃回到定風軒,看著花木蔥蘢、錯落有致的院子,她卻不自覺的嘆了口氣,有種明月雖好,卻不是故鄉的感觸。
進了屋,她在桌邊坐下來,斟了杯熱茶,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啜著,試圖沖掉那些恐怖菜餚對她的打擊,可是她都喝完一杯茶了,內心的衝擊仍是無法消散,反而迷惑更大。
「小梅。」民以食為天,吃食的問題太大了,她決定問個清楚。「邊關的菜都是這樣重鹹重甜又重酸的嗎?我覺得我好像吃得不大習慣。」
她話說的婉轉,而且含糊得讓小梅以為她是拿京城和邊關的口味在比較。
「唉,姑娘肯定是覺得難以入口吧?」小梅嘆了口氣。「大廚房的劉廚子年初生了場重病,痊癒之後失去了味覺,也失去了拿捏調味分量的準頭,所以才會搞的每道菜的味道都奇奇怪怪。」
「原來如此。」好在不是大雲朝的口味都如此,原來是有這樣的曲折。「可是,為何不換個廚子,要讓大家吃得那麼難過?」
「這是因為大將軍和夫人心善,不但不辭了劉廚子,還怕劉廚子心裡難過,命大廚房所有人都配合劉廚子,不許透露劉廚子已無味覺一事,深怕失了味覺的劉廚子會做什麼傻事。」小梅語氣裡又是對自家主子滿滿的崇拜。
夏侯悅音已聽習慣小梅對衛裕峰夫婦歌功頌德了,她問了另一個疑問,「小梅,妳既知劉廚子已失了味覺,要去飯廳之前,又為何說我有口福?」
「唉。」小梅又嘆了口氣。「奴婢以為大將軍知道劉廚子失去味覺,如今的手藝不好待客,此番為姑娘洗塵定會訂外頭酒樓的席面,才會說姑娘有口福,想不到一樣是由劉廚子掌廚,是奴婢失算了。」
「我看其他人吃得若無其事,還以為我味覺出了問題哩。」她想起來便好笑。「大家也真是厲害,怎麼可以若無其事的入口?」
到這裡她有了個結論,這一家子果然都是心腸好的人,對待一個廚子都如此了,對她這個恩人之女更不用說了。
小梅道:「這姑娘就有所不知了,劉廚子在府裡已待了二十多年,從老爺子還在世時便在府裡了,大將軍拿他當家人看侍,劉廚子無妻無子,孤身一人,唯一寄託就是大家喜歡他的手藝,看大家吃得開心,他就開心了,因此若菜餚剩下太多,劉廚子肯定會起疑,大將軍他們才會在送菜的下人面前照樣入口,不露一絲破綻。」
夏侯悅音更納悶了,「可下人們呢?下人們之間難道吃了味道奇怪的菜餚就不會說嗎?他們不是更容易接觸到劉廚子?」
小梅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好像覺得她的問題很奇怪似的,跟著才正經八百的說道:「姑娘,一個府第的廚房分為內廚房、外廚房,內廚房是做主子們和內院奴才的膳食,由大廚掌杓,外廚房是給下人做飯的地方,由廚工和廚娘負責,難道姑娘府上不是如此嗎?劉廚子只負責內院的膳食,其他人的膳食另有廚娘負責,所以下人們基本不知道這回事,只有幾個像奴婢這樣在內院服侍的下人才知道,不過也經大總管告誡了,絕不能洩露半句。」
夏侯侻音這才知道古代的高門有這些規矩,不過她不怕,她有個萬用法寶,不叫小梅起疑,她於是幽幽的說道:「我失憶了,所以不記得這些……」
小梅哎呀了一聲。「奴婢忘了姑娘失憶了,奴婢真是該打!請姑娘責罰!」
夏侯悅音一笑置之,「說什麼責罰,沒那麼嚴重,倒是妳晚膳吃什麼,可不可以分些給我?我胃裡還空著呢。」
小梅期期艾艾的說道:「其實,奴婢因為在內院當差,所以吃的和姑娘一樣,所以基本上還是劉廚子做的。」
夏侯悅音臉都綠了,所以,她沒設法穿回現代之前,都要吃那些調味奇奇怪怪的食物?
這真的很要命,吃對每個民族和每個個人來說都是最最重要的事,不單是為了活下去啊,繼續吃那些怪調味的食物,她非鬧胃疼不可!難道就沒有改善伙食的方法?


翌日,說也奇怪,夏侯悅音醒來第一個想起來的不是穿越回現代的事,而是送來的早膳會什麼味道?
小梅進來伺候她洗潄,為她梳頭,雖然她不習慣讓人伺候,可那過腰的長髮她實在沒轍,照規矩也不能剪短,也只能麻煩小梅了。
小梅手巧,梳頭梳得又快又好,很快為她梳了個她看了也喜歡的髮型,頭上有個空心的髻,插一枝碧綠簪子,剩下的青絲打了一條粗辮子垂在左胸前,看起來十分俏麗也有朝氣,為她挑的湖水綠衫裙也很適合她,搭一件白色繡花褙子,她覺得小梅眼光很好。
梳好頭之後,小梅出去了,沒一會兒就回來,提了個三層食籃。「姑娘用早膳了。」
夏侯悅音坐在桌前,瞪著那只食籃,不知小梅會拿出什麼古怪食物來。
小梅先拿出六盤菜,再從最底層拿出一小鍋清香綿密的白粥,俐落的擺好餐具,福了身道:「姑娘請用膳。」
夏侯悅音道:「一起吃吧!」她一個人吃有點奇怪。
「不可。」小梅搖頭。「下人有下人的規矩,主子吃完,做奴婢的才可以吃。」
夏侯悅音從電視劇裡看過這情景,古代的下人是不得與主人同桌共食的,因此她也不勉強小梅了。
她先喝了一小口粥,慶幸白粥的味道是正常的,正如同昨天唯一可入口的是米飯一樣,不需經過調味,所以沒出錯的空間,接著她舀了一匙肉餡蒸蛋,心驚膽跳的放入口中,恐怖的甜味讓她馬上沒氣質的吐了出來。
小梅看著這一幕,眉毛都沒動一下,像是習以為常似的。
夏侯悅音不死心,又夾了一筷醋溜白菜,酸到她臉都皺了起來,也是秒吐出來。
「小梅,可以去大廚房拿點鹽來嗎?」
小梅面不改色的由袖裡取出一個小紙包。「已經拿來了。」
夏侯悅音瞪著那一小包鹽,「小梅,妳未卜先知!」
小梅像得道高僧般的緩緩說道:「自從劉廚子失了味覺,奴婢也都是加了鹽拌飯來吃,比較不會肚子疼,有時則去府外打打牙祭,吃些正常的東西。」
夏侯悅音用些許鹽拌了白粥,很快吃掉三大碗,她真的餓壞了,第一次覺得平淡無奇的白粥美味無比,吃完癱在椅子裡不想動。
小梅嘆為觀止的說道:「姑娘當真餓壞了。」
夏侯悅音想到明天的早膳也會是如此,後天、大後天也都是這般,而且不只早膳,午膳、晚膳送來的都是一樣調味奇怪的食物,她就覺得這是比穿越而來更嚴重的大事。
她連忙坐正了起來,「小梅,咱們院子裡可有小廚房可用?」
小梅點頭,「有是有,可向來不曾開伙。」
「真的有?太好了!」夏侯悅音瞬間活了過來。「那妳能去大廚房要點米油食材嗎?就說我大病初癒,要吃得清淡些,有時夜半也想要吃消夜,不好勞煩其他人,想自己煮食。」
「也不必講理由,姑娘要什麼,奴婢跟管大廚房的朱婆子說一聲便可以了。」小梅說完,有點猶豫的看著她。「可是,姑娘會煮食嗎?奴婢是家生子,自小學的是伺候主子起居,沒學過廚房的事。」
「我會煮!」夏侯悅音拍胸脯保證。「妳儘管把我要的東西拿過來!」

小梅收拾好食籃便去大廚房了,回來時推了個小推車,上面放了米麵雜糧、油鹽醬醋,還有一籮筐的新鮮蔬菜和魚、肉,一小籃雞蛋,甘蔗葉上擱著兩隻大雞腿和大朵大朵的新鮮香菇。
「這麼多?」夏侯悅音很是驚喜,做廚子的人,看到新鮮食材,血液總會不自主的沸騰,莫名的興奮。
小梅笑道:「奴婢跟朱婆子說是姑娘要的,朱婆子馬上打包了這麼多給奴婢,想來老夫人說姑娘是衛家恩人的事都傳遍了,一聽是姑娘要的,都特別熱心。」
夏侯悅音眉開眼笑地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現在食材有了,去看看小廚房吧!」
小廚房就在耳房旁邊,雖名為小廚房,在夏侯悅音眼裡看來已經夠大了,足足是「食味坊」廚房的大小啊!有三口灶,而且四面都有大窗子,很是通風,彌補沒有抽油煙機的不足。
她檢查了小廚房,鍋碗瓢盆、大小蒸籠一應俱全,菜刀案板也樣樣不少,菜刀還很鋒利,還有些抹布和大水缸,雖然沒有使用,倒是打掃得相當乾淨。
她正準備大顯身手做頓好吃的,可是她第一個就被柴火土灶考倒了,這兒沒有瓦斯爐,是泥造的灶,底下有個燒柴火的地方。
小梅見她怔愣,說道:「奴婢也不會升火,要不要奴婢去大廚房問問怎麼升火?」
「等等—— 」夏侯悅音看著灶,她也不知道要在這裡停留多久,天天都要開伙,總不能次次都麻煩別人來幫她升火,身為一個廚子,哪裡有不會升火的道理!何況她在現代又不是沒升過火,野炊時便升過了,只不過是很久沒做而已,想一想,一定能想起來的!
她又瞪了那土灶半晌,決定先搭柴火,她搭得頗空,放一些小的枯枝進去,拿起一旁的火摺子往爐裡吹了吹,起火後先點燃用來引火的小木片,再把燃燒起來的小木片放進搭好的柴火堆裡,她瞪著那堆柴火,在胸前劃了個十字,闔起眼睛,祈禱一定要燃起來。
小梅看著她奇怪的舉動,又看向灶膛,她瞪大眼,喊了起來,「姑娘,火燒起來了!」
夏侯悅音迅速睜開眼睛,果然看到火燒得極旺,她喊道:「小梅,麻煩妳去打水來,要把水缸打滿!」
「是!」小梅巴不得有事做,看主子幹活,自己閒著可不是做奴婢的本分。
小梅去打水的時候,夏侯悅音俐落的打了四顆雞蛋拌香蔥,又洗了一把小白菜,再把兩隻雞腿洗淨了,她也不是想做多複雜的大菜,只想做些正常點的菜來滿足自己心裡的「餓」魔。
小梅打了水來,夏侯悅音先把水倒進鍋裡煮再迅速淘米洗米,等水沸騰了之後,將米放下水裡煮,煮滾後再用漏勺撈起,跟著洗淨了放雞腿的甘蔗葉放在蒸籠裡,再將煮滾的米飯放上去,第二層蒸籠則放進洗淨的雞腿,擺在灶爐蒸,轉身便去熱油鍋煎蛋,最後是快炒小白菜,一連串的動作看的小梅敬佩不已,連忙幫著收拾灶臺,洗滌案板,照夏侯悅音的吩咐用刀刮兩遍,再把用過的抹布用水煮開晾好。
不到半個時辰,米飯和雞腿都蒸好了,夏侯悅音一一取出,連同煎蛋和炒小白菜一塊兒放進碟子裡,再放進食籃中,與小梅一道回到屋裡去用午膳。
「坦白說,奴婢還以為姑娘是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沒想到姑娘竟會做這些事,真是叫奴婢慚愧不已。」
可能是在內院伺候的關係,夏侯悅音覺得小梅素質不錯,說話也頗文雅,可能還識字,聞言說笑道:「我這樣是不是就叫做人不可貌相?」
她將三菜一飯取出,自己看了也是滿意,這可是她來到古代後做的第一頓飯,雖然因為還不擅長控制灶火而有些忙亂,但假以時日,她必定能快速的做好一頓飯。
「坐下吧!」她半真半假的對小梅說道:「若妳再說要等我吃完才吃,那我可不分給妳吃了,要自己全部吃完。」
小梅馬上坐下,嘴裡說道:「多謝姑娘!」
夏侯悅音呵呵笑,在美食的面前,什麼規矩都可以打破,而她對自己的廚藝有信心,粗茶淡飯她也能做得與眾不同。
果然,小梅才吃了一口雞腿配著白米飯就驚豔的抬頭,「姑娘!這米飯有股清香味,又軟硬正好,十分香軟,太好吃了!這雞肉也是軟嫩適中,還有這沾醬,太開胃了!」
她看過大廚房煮飯是用大口的鐵鍋,原先不明白姑娘怎麼先把米煮滾再用蒸的,現在才知道如此做法能令米飯變得好吃。
「喜歡就多吃點,這些夠咱們兩個吃了,這裡也沒冰箱可以保存,咱們全吃了。」
小梅抬眼,一臉困惑,「冰箱?」
夏侯悅音這才發現自己一時嘴快,說溜了嘴,連忙補救道:「我是說冰窖,天氣熱,要放在冰窖裡才不會壞。」
小梅點點頭,「一般人家裡不會有冰窖,軍營裡倒是有的。」
這話題就此揭過,小梅不再發問,轉而進攻香蔥煎蛋和炒小白菜,自然又是一陣好評,她一連吃了三大碗米飯才罷休。
雖然胃裡已經撐到吃不下了,可眼還饞著,小梅意猶未盡的看著剩下的飯菜說道:「這是奴婢這半年來吃過最好的一頓飯了,奴婢太幸福了。」
夏侯悅音笑咪咪的看著小梅,這樣的話對廚子是莫大的讚美。
「悅音姊姊!」
「是小姐!」外頭傳來衛知妤的聲音,小梅聞聲連忙起身,火速抹了抹嘴邊的油漬。
旋即,衛知妤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她的貼身丫鬟朵兒,手裡捧著一疊衣物。
衛知妤說道:「夜裡比較涼,娘要我送幾件外衣來,還要問問悅音姊姊能否外出走動了,要不要去繡莊……」說著說著,她驀地停住了,她瞪著桌上剩餘的飯菜。「這是什麼?」
內院的膳食都是一樣的,午膳她才在祖母的房裡一起用過,這幾道陌生的菜餚是打哪來的?而且看起來還那麼好吃……
「是我做的飯菜。」夏侯悅音毫不避諱的說道。
「悅音姊姊做的?」衛知妤瞪著她,像是不可置信。「悅音姊姊會做飯?」
夏侯悅音點了點頭。「嗯,我會。」她看著衛知妤眼睛無法離開桌上飯菜的眼饞樣子,不禁莞爾,「小妤兒,妳要嚐嚐味道嗎?還是妳已經吃飽了,那就算了……」
「我要!」衛知妤馬上坐下來,不忘先吩咐朵兒道:「把衣服給小梅,妳盛碗飯給我。」
朵兒心想主子已用過午膳,也吃不了更多,便盛了一小碗飯,不到五分滿。
衛知妤也認為自己吃不了多少,可是當那雞蛋一入口,她不由得讚道:「好鮮的煎蛋啊!怎麼煎的?怎麼能又嫩又鮮?」緊接著她吃了一片雞腿肉,立即驚豔了,「這雞腿肉好好吃啊!太好吃了!」
夏侯悅音微微一笑,很大方的說道:「妳多吃點,我們都吃飽了,妳可以全部吃掉。」
其實雞腿的做法很簡單,清蒸切薄片,她弄了個類似海南雞飯的沾醬,很是對味。
衛知妤又添了碗飯,這回她捲起袖子自己添飯,添得尖起來,沒再叫朵兒伺候,「這個飯與眾不同啊!又香又軟,太好吃了,只吃飯也好吃!」
她雖然一邊說話,卻也沒忘記把飯菜往嘴裡送,沒一會兒,她已掃完桌上的飯菜,連一粒米都沒剩下,朵兒看得目瞪口呆,主子肚子裡是塞了多少吃食啊?這也吃得太多了吧?一會兒怕是要鬧肚子疼了。
「我吃好了。」衛知妤一瞬間又變回優雅的千金小姐,她拿手絹擦了擦嘴角,優雅的起身,欠了欠身道:「多謝悅音姊姊的招待,我先告辭了。」
她把頭抬得高高的,走了出去,朵兒連忙跟上。
夏侯悅音看著她的舉動,不由得噗哧一笑。
這個小吃貨太可愛了!果然如同衛伯母所言,小妤兒很愛裝模作樣,這種表裡不一的性格很是有趣,她相信假以時日,小妤兒會在她面前卸下矜持的。
第三章 不是輕生,是想穿回去
夏侯悅音自從在小廚房開伙之後,便不再讓小梅去大廚房取膳食了,取而代之的是拿些食材和柴米油鹽醬醋茶回來。
大廚房的朱婆子很殷勤,不等夏侯悅音開口要,小梅第二回去取食材時,她便將各種醬料都備了一小缸,第三回去的時候,又增加了時令鮮果和做菜會用上的料酒,以及栗子粉、糯米粉、在來米粉等等,讓夏侯悅音做起菜來更加得心應手。
這一日她見小梅取回來的食材裡有一籃新鮮櫻桃,便煮了一鍋酸甜解膩的櫻桃甜湯,見食材裡還有個又大又脆的白蘿蔔,便做了她自己想出來的小菜,把兩者一起醃漬,看得小梅稀奇萬分。
「怎麼櫻桃也能拿來煮湯和入菜,奴婢真是大開眼界。」
夏侯悅音笑了笑。「這道開味小菜配白粥最對味了。」
看來在大雲朝還沒有水果花卉入菜的概念,而且他們用辣椒似乎也用的太少了,洗塵宴那日,凡菜裡有辣椒都只用了一咪咪,約莫都只是一根的量,根本顯不出辣的精髓來,讓她興起了想做麻辣鍋的想法,若做出來了,把他們辣上一辣,說不定他們吃了一次就迷上了呢,畢竟能抗拒麻辣鍋魅力的人少之又少啊!
「姑娘,朱婆子說這鴨子是早上才宰的,新鮮的很,把最肥的兩隻鴨腿給了奴婢,讓姑娘燉了補補身子,還給了奴婢好些補身的藥材。」
夏侯悅音看著那兩隻果然肥美的鴨腿,又看向還有剩的櫻桃,決定讓小梅嚐一道西式料理。
「不做補湯了,今天就做一道烤鴨腿佐櫻桃莎莎醬。」
小梅結結巴巴地道:「姑娘說……什麼?一道烤鴨腿左櫻桃……醬?『左』是什麼意思?」
夏侯悅音粲然一笑。「看了妳就知道了。」
她將櫻桃搗碎,用兩大匙米釀酒醋,一碗碎洋蔥,一大匙的香菜葉,一小匙的碎辣椒攪在一起,「這便是櫻桃莎莎醬,接著來做鴨腿的醃漬醬。」
小梅看得目不轉睛,就見夏侯悅音用了醬油、酒、碎嫩薑、碎蒜、糖、碎辣椒、芝麻油、去核櫻桃、蔥絲和烤過的芝麻,再把兩隻肥美的大鴨腿放入醃漬。
「現在還不能烤,要等它入味,等的時候,咱們先來做烤馬鈴薯。」
她今天的菜單是以西式為主,要做就做整套的,可不能出現白飯這樣不搭的主食。
小梅總算有事可做了,連忙去洗了四個馬鈴薯來,夏侯悅音讓她將馬鈴薯切薄片,她做的挺不錯,便又指導她用鹽、胡椒粒去調味,放進烤爐去烤。
「現在可以來煎鴨腿了。」夏侯悅音取出醃漬入味的鴨腿說道:「煎到表面微熟即可,再入烤爐以溫火烤至熟,這樣能緊緊鎖住肉汁,最是美味。」
她很自然的像是烹飪老師一般的講解,小梅不由自主的說道:「奴婢能試試煎鴨腿嗎?」
「好啊!」夏侯悅音很高興小梅有悟性又對料理有興趣,若沒有產生興趣是不會想要嘗試的。
做為一名廚師,她從來沒有「藏步」的想法,她想把自己會的傳承下去,讓人人都能吃到美味,她在現代時工作之餘也開了料理教室,自覺有傳承手藝的使命。
這頓飯,主僕兩人忙了一個時辰總算大功告成,當她們坐在屋裡桌前,看著一桌跟櫻桃有關的料理時,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疲憊也一掃而空。
夏侯悅音宣佈,「開動吧!」
主菜是烤鴨腿佐櫻桃莎莎醬,煎烤過的鴨腿融入櫻桃醬汁更顯鮮美,主食是烤馬鈴薯,開胃前菜是醃漬櫻桃蘿蔔,飲品是酸甜櫻桃湯。
菜品雖然簡單,但主僕兩人吃得很滿足,尤其一人有一隻肥美的鴨腿,不可能吃不飽。
所以,吃完午膳之後,夏侯悅音沒有意外的躺在了榻上,她讓小梅上來一起躺,小梅倒是很有原則,堅持要在旁邊拿著蒲扇給她搧風。
她自我說服,她還是一個很守本分的丫鬟,跟主子一塊兒用膳已是逾越了,怎麼可以跟主子一塊兒躺著,那成何體統?
「小梅,妳跟我說說大雲朝的事,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小梅一邊規律的搧風一邊說道:「咱們大雲朝,先帝才駕崩不久,新帝登基未滿一年,有一干重臣輔佐,大抵上沒什麼問題,姑娘的父親夏侯大人就是那些重臣之首,地位很高,咱們大雲的友邦是齊國,也就是夫人的娘家,和咱們大雲有仇的是西遼和金朝,大將軍鎮守的鳳雲關便是抵禦西遼的,金朝則是由鎮國大將軍守著。
「有一回,西遼人喬裝成咱們中原人潛入邊關,還潛進了軍營裡想竊取軍事機密,大將軍一人以一敵十,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嚇得他們屁滾尿流,滾回西遼去;還有一次,西遼人無預警夜襲鳳雲關,大將軍率領大雲鐵騎在夜霧瀰漫時反攻回去,放火燒了他們軍營,又將他們嚇得魂飛魄散……」
夏侯悅音想聽的是飲食文化和風土人情,可小梅說來說去總不脫大將軍的英明神武,聽得她開始打瞌睡,就在她快要閉上眼睛的時候,突然靈光一現,她在現代是爬山踩空才穿越過來的,如果她再去爬山踩空,那不是就是能穿越回去了?
是啊!這麼簡單的方法她怎麼沒早點想到呢?白白耽擱了幾天的時間,她真的是有夠愚蠢!得要趁她在現代的軀體還沒斷氣之前回去,若是斷氣了,她也回不去了!
她猛地坐起來,「小梅!這裡最近的山是哪裡?」
小梅不明所以,直覺說道:「出了咱們府第往左邊直直過去,看得到山峰的那座山便是最近的山……」
她突然套了鞋,「我出去一下!」
小梅見她風一般的奔了出去,連忙跟上。「姑娘要去哪裡?等等奴婢啊!」
可不管她怎麼喊,夏侯悅音都沒回頭,出了將軍府,她跑得更快,驚人的快,小梅跟不上,跟不上不打緊,還跌倒了,跌在黃土塵沙裡,眼看著夏侯悅音就要消失在她視線之中。
「姑娘您回來啊!那座山去不得!去不得啊!」小梅膝蓋擦傷了,還扭了腳,站也站不起來,她急到都哭了。
一匹駿馬由遠而近,在小梅面前停了下來,小梅抬眼,看到翻身下馬的衛青馳,如見救星般哭道:「少將軍!不好了!姑娘往巫靈山去了!」
衛青馳一驚,「悅音去巫靈山做什麼?」
小梅鳴咽道:「奴婢也不知道……都是奴婢不好,姑娘問最近的山在哪裡,奴婢便說了,誰知道姑娘就衝了出來,姑娘跑得快,奴婢跟也跟不上……」
衛青馳將小梅扶起來,「妳先回府,我去看看,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免得我爹娘擔心。」
小梅拭了拭淚。「奴婢明白,少將軍自個兒當心。」
衛青馳面沉如水的點了點頭,英挺頎長的身軀輕躍上馬,拉扯韁繩,駿馬長嘶一聲,掉頭急奔而去。
衛青馳一路駕馬狂奔,風馳電掣地來到巫靈山下,他火速翻身下馬,拍了拍馬背說道:「你先回去!」
他吹了聲長哨,極有靈性的馬兒便掉頭往來時路而去,他抬頭看向雲深處,蹙起眉頭。
這一入山,不知何時能下山?


夏侯悅音一鼓作氣的爬到了半山腰,她原想去頂峰跳的,但她實在太累,爬不動了,只得在半山腰作罷。
無妨,儘管只是半山腰,也夠高了,跳下去絕對能穿回現代,等她醒來,肯定就在醫院了……
她閉起了眼睛,深吸口氣,心一橫,嘴裡喊著,「一、二、三、跳!」
她是跳了,可她還在原地,後領不知被什麼勾住了,令她無法動彈,接著她被拽離了懸崖邊,踉蹌的退了十幾二十步遠,又被人狠狠的扳過身子。
她驚訝的看到了修眉如劍、眼神凜冽森寒的衛青馳,眼裡藏著冷不說,他的肩膀十分寬厚,身上的藏色錦袍更是憑添了一股肅殺之氣。
她戰戰兢兢的看著他,結結巴巴地說:「衛、衛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衛青馳面色陰晴不定的看著她,說話帶了絲絲寒氣,「那妳呢?妳又怎麼在這裡?」
「我……」她一時語塞,解釋不出來。
「妳要輕生是吧?」衛青馳沉痛的看著她,大聲痛責道:「夏侯悅音!如今妳爹娘、妳家人都生死未卜,夏侯家出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妳爹甚至還可能蒙受不白之冤,妳竟然懦弱的要自己去尋死,如此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妳不想查出夏侯家發生什麼事了嗎?妳不關心妳爹娘的生死嗎?一死了之是順了誰的意!輕生之舉,如此不孝、不智、愚蠢、軟弱,又怎配當夏侯家的女兒,又怎對的起妳父母的養育之恩和栽培之情?夏侯悅音,沒想到妳是這樣心性脆弱之人,我對妳太失望了!」
衛青馳的指責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讓夏侯悅音百口莫辯,沉默半晌,她輕咳一聲,尷尬地說道:「不是的,我不是要輕生……」要命!她是要穿回現代,哪裡是要輕生了!
衛青馳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好!那妳告訴我,不是要輕生,那妳往下跳是要做什麼?看看自己會不會飛嗎?」
「我……」夏侯悅音張了張嘴巴,沒有說下去,她真的無法解釋。
「無法解釋對吧?因為妳就是要輕生。」衛青馳不由分說地道:「若是我沒有及時趕到,妳已經落入崖底了!」
夏侯悅音有理說不清,「衛大哥,你誤會了,我真的不是要輕生啊……」
衛青馳注視著她的眼,理解地道:「我明白妳無助的處境,加上妳又失憶了,肯定更加迷惘,但輕生並不能解決問題,若妳爹娘知道,他們會有多心痛,只要想到這一點,妳就不能做傻事。」
夏侯悅音放棄解釋了,反正她也不能說實情,那只好讓他誤會了。
「我知道錯了衛大哥。」她輕咬著菱唇,索性認錯,不然衛青馳不知道還要訓她多久。
衛青馳那雙幽深的瞳眸嚴肅的看著她,「那麼妳答應我,妳不會再做傻事,妳在我面前起誓。」
夏侯悅音無奈之下,只好舉起手來發誓,「我保證我不會再做傻事。」
「記住妳自己說過的話。」衛青馳總算放過她了。「走吧!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得快點下山。」
見他眉宇間有點憂色,夏侯悅音低眉順眼地道:「好。」
涼風習習,兩人走了一陣,夏侯悅音越走越覺得不對勁,有種在原地打轉的感覺,她上山時是一鼓作氣上去的,明明才走了約莫四十分鐘,可他們下山都走了快兩個小時了,怎麼天近黃昏了還在半山腰?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衛大哥,你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嗎?旁邊那棵樹,好像經過三遍了。」
衛青馳這才停了下來,蹙眉說道:「其實巫靈山本身是座大陣法,尋常人不會輕易進來,只有來尋寶或採珍稀草藥的高人才會進來,而他們本身都有破陣的能力,若沒有破陣能力的,迷路一、兩年下不了山也是常有的事,甚至聽過有人十年下不了山,最終化為一堆白骨。」
夏侯悅音愣住了,「陣法?那、那現在怎麼辦?」她以為陣法是武俠小說裡才有的事,沒想到真的存在。
衛青馳倒是坦然,「我並沒有破陣的能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夏侯悅音很是歉疚。「都怪我不好,沒問清楚就進來,連累了衛大哥。」
衛青馳反而開解道:「妳又不知道山上有陣法,怎麼能怪妳?」
兩人又走了一陣子,天色已漸漸黑沉,眼看著是暫時找不到下山的路,衛青馳說道:「再晚一些,恐怕連路也看不清,咱們必須先找個地方歇息再做打算。」
夏侯悅音聽了他的提議也十分贊成,她腿痠了,腳也疼了,沒體力繼續走,而且四周越來越暗只剩樹搖風聲,讓她有些害怕,好像走進什麼鬼怪森林裡似的。
又走了一會兒,衛青馳幸運的找到一個山洞,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火摺子來,吹了一吹使其點燃,藉著微弱的火光照明,看清了山洞的全貌,角落裡有一堆枯枝。
「不錯,很乾燥,也很乾淨,風不會灌入。」他邊觀察山洞邊對夏侯悅音說道:「這似乎是進山的人落腳的山洞,有些採藥或者尋寶的人不會當天下山,便會在山上過夜,而這樣的山洞通常會留下來,給其他人做為棲身之所,只不過簡陋了些。」
「這裡已經很好了。」夏侯悅音沒什麼可挑的,會在此落難,她是始作俑者,哪裡還敢嫌棄?
衛青馳用枯枝燃起了火堆,又把洞裡的枯草集中起來放置在火堆之前,兩人便可以坐下取暖。
夏侯悅音坐在火堆一邊,搥搥腿,感激衛青馳上山來找她,不然若她沒穿越回去,自己一個人在陣法裡迷失方向,沒有人找得到她,她也只有死路一條,那有多可怕!
驀然,衛青馳的肚子發出好大一聲咕嚕聲響,她迅速看向身邊的衛青馳。
「衛大哥,你肚子餓啦?」
「真是不爭氣,怎麼就在妳面前叫了呢?」衛青馳笑著往自己肚皮搥了一下,說道:「今日燕子哨有情況,天未亮便過去偵查,一整日還未進食。」
夏侯悅音更加愧疚了,她好歹吃了烤鴨腿大餐才上山來的,雖然此時她也是餓了,但還可以頂著,他卻是一日未曾進食。
「妳應該也餓了吧!」衛青馳起身。「我去打些野味回來。」
夏侯悅音連忙跟著起身,「我一起去!」萬一有什麼猛獸進來,她可是手無寸鐵又什麼功夫也不會啊!
衛青馳點點頭,「那一起去。」
兩人走出洞外,衛青馳身手很敏捷,下手也很精準,很快捉到了一隻山雞和一隻灰色的野兔。
對於前世養了貓咪的夏侯悅音來說,可愛的兔子絕對不是食物,她於心不忍的說道:「衛大哥,可不可以放了這隻兔子?」
衛青馳不解的看著她。「為什麼?」
她潤了潤唇,「呃……牠很可愛。」
衛青馳挑眉,看看她,又看看兔子,腦子裡浮現一個疑問—— 可愛?
他把野兔提高,左看看,右看看,不懂哪裡可愛了?不過此刻她幫野兔求情的眼神倒是挺可愛的。
「好吧!」他彎身把野兔放了。「反正這隻山雞也足夠咱們吃了。」
衛青馳找到了水源,在一條小溪邊,他俐落的把雞處理好了,夏侯悅音則在溪邊摘了好些香草、蘑菇和野果用水洗了。
做為一名廚師,她當然擁有識別香草的能力,她摘的都是可食用的香草,其中有些是可以做為藥材的藥草,入菜特別美味,而果子則是可以添加甜味。
兩人回到山洞,衛青馳熟練的串好山雞,正要開始烤雞時,夏侯悅音出聲道:「等一下!」
她把香草和蘑菇塞進剖開的雞肚裡,再將果子擠出汁來抹在山雞的表皮上,這才還給衛青馳,「可以烤了。」
山雞經過反覆均勻的翻轉,半個時辰之後便散發出了濃郁的香味,表皮也烤得脆黃,看起來叫人垂涎三尺。
山雞終於烤好了,衛青馳先撕下一隻雞腿給夏侯悅音,他自己則吃起了雞胸,一邊吃一邊讚道:「與我過去吃過的烤山雞味道都不相同,妳塞的那些野草野菇和果子真是絕妙,有撲鼻的清香,像有調味似的。」
夏侯悅音咬了一口,覺得外酥內嫩,他烤肉的功夫也是很到位,想來是經常在野外過夜鍛鍊出來的。
兩人飽餐一頓,將一隻山雞吃得只剩骨頭,衛青馳又去洞外取了些乾草進來,鋪成床的樣子。
「睡吧!明早再設法下山。」
夏侯悅音也覺得累極了,她正要不客氣的躺下時,看見銀光一閃,一隻白蛇正在不遠處,她嚇得尖叫一聲,本能地往衛青馳懷裡撲過去,整個人埋在他的胸前。
「蛇啊!有蛇!」
衛青馳摟住她,袖裡暗器一彈,直直射向那條白蛇,他拍著懷裡的夏侯悅音輕聲安撫,「沒事了,牠已經死了,不必怕了。」
夏侯悅音驚魂未定,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白蛇不會動了,這才安心了。
安心了之後,她這才發現自己緊緊摟著衛青馳,連忙鬆手,訕訕地說道:「我特別怕沒腳的蟲類……」
「蟲嗎?」衛青馳哈哈一笑。「蛇聽到可要哭了。」
夏侯悅音一時口誤,尷尬的笑了笑,可驚魂一場之後,她不敢自己睡了,她厚著臉皮賴在衛青馳身邊,尋求他的保護的同時又對他有些崇拜,一出手就能將蛇射死,而且沉著內斂、波瀾不驚,一點也不像才二十出頭。
大學時代在山區露營,也有蛇出沒,而且只是很小的小蛇,所有男生跟女生一樣,都嚇得尖叫連連,把整個營區搞得雞飛狗跳,當時若有像衛青馳這樣的男生站出來咻地一下把蛇打死,肯定能迷倒眾多女生。
「話說,妳怎麼那麼會跑?」衛青馳一邊撥弄著柴火,一邊跟她聊天。「小梅說追出來已不見妳的人影了,我上了山之後,心想妳一定走不遠,沒想到妳已經到了半山腰,體力之好,叫人咋舌。」
她含糊的說道:「我也沒想那麼多,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我要快點爬高點。」
廚師是一份極需要體力的工作,一站就是一整天,還要搬重物什麼的,她為了維持體力,養成了晨跑和跑馬拉松的習慣,也每周爬山鍛練體力,天氣不佳時就去游泳池游泳。
雖然不知原主體力如何,但她的意志力從現代貫徹到了古代,她是用意志力在跑的,加上因為沒意識到她的身子換了,以為自己的身子還是現代那副身子,所以她跑起來健步如飛,一點兒也不覺得累。
「就只是想想就能跑得那麼快嗎?」衛青馳似笑非笑的說:「我真希望營裡的士兵們都有妳這樣的意志力,不管做不做的到,將腦子裡的想法化為行動再說,這樣我們大雲鐵騎肯定能傲視中原,成為最強的一支軍隊。」
夏侯悅音也知道自己破綻太多了,可那又如何?他萬萬想不到她是穿越而來的。
她話鋒一轉,「我覺得要強健士兵的體能有很多方法,首先呢,就是要改善伙食。」
衛青馳奇了,「妳是說我們軍營裡的伙食不好嗎?」
「不是不好,而是不對。」她相信大雲朝肯定還沒有增肌減脂的概念,而入伍的士兵高矮胖瘦都有,那些比較胖的,體能肯定會比較差些,而且還有各種疾病的風險。
「怎麼說?」衛青馳更好奇了。
夏侯悅音侃侃而談,「吃得豐盛不如吃的對,士兵是吃飽了,可只是飽而已,對他們的體能毫無幫助,甚至吃了不對的伙食還會昏昏欲睡,不想操練。」
衛青馳對她這一番見解很感興趣,「我不明白妳的意思,妳能說的更清楚點嗎?」
「好的增肌伙食是各種肉類、魚類、雞蛋和蔬菜,以玉米、地瓜、馬鈴薯、南瓜等等來取代白米飯和麵條跟各種麵食類,湯品的話,大骨湯是最好的。」
見衛青馳眼眸閃閃地看著她,似乎饒富興味,她連忙說道:「不要問我為什麼,我就是知道,若是信我,你回去不妨一試,看看士兵們的精神是否比較好。」
衛青馳瞬間笑容燦爛,打趣的敲敲她的頭,「悅音,妳有很多祕密。」
只是一個對待妹妹的尋常動作,她卻臉紅了、心跳了,不敢看他過分好看的笑容。
要命,她不會是有點喜歡上衛青馳了吧?怎麼可以,他比她小好幾歲耶,是弟弟……
她很假的打了個大哈欠,「衛大哥,我累了,我要睡了。」
衛青馳好笑地看著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妳睡吧,我會守在妳身邊,安心睡吧!」
於是她不再說話,躺下身子,閉上眼睛,裝睡,然而夜已深沉,不知不覺,她真的在衛青馳身旁睡著了。
衛青馳也不知自己怎麼了無睡意,明明他也很累,可是這樣凝視著她,讓他不想睡,看著她瑩潤的小臉,嬌俏的挺鼻和小巧的菱唇,他心中有種微妙的情愫在發酵。
驀然間,她囈語了起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不要一個人在古代……不要……」
衛青馳訝異的揚起了眉,不要一個人在古代?這是什麼意思?古代是指哪裡?


夏侯悅音睡飽了醒來,發現自己竟然在衛青馳的懷裡,他還熟睡著。
他們是怎麼變成這個姿勢的?回想昨夜,她是躺下睡著,而他坐在旁邊的,是他也體力不支睡著後,他們不自覺的抱在一起嗎?
她眨著眼睫,不敢動,也不能推開他,心跳得好快,她的臉一直熱起來,又覺得在他懷裡的感覺很好,很有安全感,他又那麼帥……這什麼跟什麼?她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心猿意馬起來?他只是個弟弟啊!不要再亂想了,快點閉起眼睛,快點裝睡,不然若他忽然醒來就尷尬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連忙閉上眼裝睡。
可是,雖然是裝睡,她的心跳仍然很快,她貼著他的胸膛,聽到他的心跳很平穩,很規律……
不知道過了多久,傳來了陣陣風聲,她察覺到衛青馳醒了,他的身體有輕微的動靜,但沒感覺他爬起來,她心想衛青馳不會也不敢動在等她醒來吧?這樣你等我醒來,我等你醒來要到什麼時候,再不分開,她會心臟病發!
牙一咬,她睜開了眼睛,衛青馳果然是已經醒了,他倒是泰若自然的朝她笑了笑,夏侯悅音也很自然的從他懷裡坐起來,順了順頭髮說道:「昨夜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幸好沒壓到衛大哥你。」
衛青馳也坐了起來,好笑道:「若真壓到我,妳又能有多大重量?」
「說的也是。」夏侯悅音笑了笑,適才抱在一起的尷尬一掃而空,「我聽外頭風聲很大,咱們是不是要趕快下山?」
衛青馳起身出去看了眼天色,回來道:「好像有暴風雨要來了,是該快點下山。」
他擔心的是山崩或土石流,雖然他們現在走不一定走得出去,但留在山裡更危險,因為巫靈山曾山崩過一次。
不過,他沒把這些告訴夏侯悅音,又沒幫助,只是增添她的煩惱。
兩人滅了火堆,走出洞外,就見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景象,風大樹搖,風聲呼呼,他們也衣袂飄飄。
衛青馳大致辨認了下方向,領著夏侯悅音往山下走,他的步履很急促,令夏侯悅音也感覺到了急迫的氛圍。
然而急也沒用,他們又重演了昨日的情況,鬼打牆似的在原地打轉,一遍又一遍的經過同一處,到最後兩個人都累了,正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息時,夏侯悅音見到樹下有一具白骨,她嚇得滑倒,面色瞬間慘白,衛青馳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
「看妳嚇的。」衛青馳握住她的雙肩,扶著她緩緩坐下,在她面前蹲下,緊緊握住她的手,溫聲問道:「好些了嗎?」
夏侯悅音心跳得很快,驚魂未定的點了點頭,「我沒事,只是突然嚇到……」
衛青馳瞥了那白骨一眼,「那是走不出去的人。」
夏侯悅音打了個冷顫,「我們如果走不出去,也會變成那樣吧?」
「妳放心,不會有那種事。」他握住她雙手的手緊了緊,給她安定的力量。「我們一夜未歸,小梅定會稟告父親,父親立刻就會派人上山來尋我們的。」
夏侯悅音很是不安,眼神飄忽不定,顯然沒把握他們真的能走出去,見狀,衛青馳索性一路拽著她的手走,免得再看到白骨又嚇到她。
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走沒多久雷聲大作,下起了豪雨,這是衛青馳最擔心的事,突如其來的暴雨最容易引發土石流了。
說時遲、那時快,因雨水沖刷泥地,他們一起滑倒了,衛青馳直覺反應是將夏侯悅音緊緊抱在懷裡,以免她受傷,所以兩人一起滾下了山坡。
一瞬間,夏侯悅音覺得天旋地轉,她知道自己被衛青馳保護著,可他呢?給她當人肉墊子的他肯定皮破血流了吧?
兩人直到撞到一株大樹才停了下來,頓時又一陣重擊,兩人都不由得啊出聲。
定神之後,衛青馳連忙問道:「悅音?妳沒事吧?」
「我沒事……」夏侯悅音睜開眼睛。「衛大哥……你呢?你沒事吧?」
衛青馳道:「我沒事。」
夏侯悅音又感激又感動,大雨滂沱,他將她護在懷裡,雖然她渾身濕透也感覺到碰撞的疼痛,可一定沒他來得嚴重。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風雨漸歇,衛青馳這才放開了夏侯悅音,她連忙檢查他渾身上下,發現他受傷不止一處,連帥氣的臉都讓樹枝刮傷了,她又內疚又心疼,都是為了找她和保護她,不然他好端端的在府裡,何須受這種罪?
她不由自主的輕撫他的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對不起……」
衛青馳一震,心裡異常激盪,這樣被姑娘家撫著臉還是第一次……
「青馳!悅音!」
遠方傳來的呼喚聲讓兩人回過神來,衛青馳高興地說道:「父親來找咱們了!」
他由袖裡取出煙火來施放,果然,衛裕峰和一干人等很快找到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衛青馳見到營裡的軍師秦風在列,他咧嘴一笑,「有勞秦先生了。」
秦風笑道:「秦某好久沒進巫靈山裡來了,若不是兩位,秦某也沒機會再走進來。」
衛青馳對夏侯悅音介紹道:「這位是秦先生,精通陣法,整個鳳雲關,只有秦先生敢隻身進入巫靈山,又能毫髮無傷的走出去。」
夏侯悅音朝秦風客氣施禮,「勞煩先生,實在過意不去。」
秦風溫文地道:「這位便是夏侯姑娘吧?秦某與令尊有一面之緣,令尊為人令秦某極為敬佩,能幫到姑娘是秦某的榮幸。」
「看你們狼狽的樣子,先回去再說吧。」衛裕峰撇了撇唇,又忍不住訓斥道:「你們怎麼會進來巫靈山?實在太胡鬧了。」
夏侯悅音原以為衛青馳會替她瞞著,沒想到他笑嘻嘻的指著她道:「都怪悅音,若不是她上山來要跳崖輕生,兒子又何須冒險跟來?」
「什麼?」衛裕峰激動的瞪著她。「青馳說的可是真的?悅音!妳真的想要輕生?」
夏侯悅音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只好低頭認錯道:「我錯了,衛伯父,是我思慮不周,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下山的路上,夏侯悅音壓了壓小小不滿的情緒,忍不住小聲問走在她身邊的衛青馳。「衛大哥,你為什麼把我要輕生的事說出去?」
衛青馳似笑非笑,「如此有大家的眼睛盯著,妳便不敢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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