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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術特殊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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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80501

《製藥小農女》

  • 作者真希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20/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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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60
  • 優惠價:NT$ 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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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陳紫萁深有所感,
她沒想到自家廣大的藥田與培育靈芝的本事竟會惹來殺身之禍,
從最初父親中毒被誤診,到上京尋神醫卻遇到水匪燒船挾持她,環環相扣,
若不是次次都有戴著面具的銀公子相助,她家早就玩完了!
得知他與那該死的汪家有著深仇大恨,他倆聯手出擊,
他廣開藥鋪,採用平價策略擠對壟斷藥市哄抬價格的汪家,
她則憑著聞香識藥的能力學習製作藥丸,助他的事業更上層樓,
兩人的同盟情誼在相處中逐漸變了味,他那火辣辣的眼神令她招架不住,
然而關係還沒定下,他們就先遭逢天大危機……
真希簡介:
浪漫無敵的射手女,天生愛自由,
總喜歡胡思亂想一些不切實際的夢想,
性子開朗活潑到有些跳脫,唯有寫作時心方能平靜下來。
此生的理想是寫出美好感動人心的愛情小說,
自由自在四處旅遊,將自己所見所聞的美好愛情寫進自己的故事中。
防人之心不可無

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我深有體會。記得國中的時候,沒見過什麼壞人的我還保留著天真的傻氣,做事不設防,因此吃了個大虧—— 放在書包中的補習費被隔壁同學偷光光。
我把裝有補習費的信封夾在厚厚的參考書中,與一堆書塞在書包裏,在學校時並沒有拿出來過,因此一直到現在我都還不明白,她到底是生有怎樣一對火眼金睛,能從眾多書籍中挖出那筆錢。
當時的我也是個蠢蛋,找不到時還以為是自己記錯,其實放在家裏,回到家才發現大事不妙,隔天在好友的陪伴下向生輔組長報備這事。
期間,有諸多同學告知我隔壁同學品行不佳,且她很快便繳交了拖欠許久的畢業旅行費用,還帶了許多新買的東西來班上炫耀。但秉持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原則,我也不敢胡亂誣賴人家,一再為對方講話,只是把種種異樣告知組長。
某日,對方帶著家長前來,在課堂中間將我叫出去,說班上的傳言傷害到他女兒,說他女兒多乖多乖,我這樣胡亂抹黑多不應該,然後對方也在我面前聲淚俱下的表示她真的沒有做。我就這樣傻傻相信了,不斷道歉,內心還自責不已。
後來真相揭曉,組長透過我們大家給的線索抽絲剝繭,一再打電話向對方的家人比對各式金錢的來源,在種種證據下,終於令對方不得不承認—— 雖然她只承認拿了其中一半。
如今我最後悔的事,並非沒有把錢收好,而是當時真應該給對方幾個巴掌(嗶—— 好孩子不可以使用暴力唷)!
就像在真希老師的《製藥小農女》中,女主角陳紫萁家中有著大片藥田,還能培育出靈芝,這在當世可是罕有的技能,內裏隱藏的價值難以計數,無怪乎會遭人覬覦。
由於汪家是陳家長久以來合作的對象,彼此有一定的信任度,他們又特別會裝模作樣,陳紫萁與家人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一步步陷入險境……
只能說,防人之心真的很重要,再和善可親的人也有為了利益翻臉的一天,我們要學會保護自己,避免產生破財又傷心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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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深更半夜火燒船
深夜時分,一艘停在寬闊河中心的小型客船,此刻正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然,奇怪的是,竟不見有人呼救,也沒瞧見撐船的船夫,彷彿是一艘無人乘坐的空船突然間起了火。
「瞧這樣子,只怕那母子倆還在睡夢中,就直接被這濃煙給嗆死了過去。」
「為防萬一,咱們再等等看。」
在距離起火的船隻不遠處的河面上,停著一艘烏篷小船,船尾處站著兩名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
起先開口的那男子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後,一臉篤定地說道:「若那母子真能活下來,老子就給你提一輩子的鞋。」火是他親手放的,能逃生的門和窗戶被他鎖死,就算是武藝高強之人也難逃脫,何況只是一對柔弱的母子。
「眼瞧著天也快亮了,咱們再不走,只怕等會兒有過路的船隻或周圍的漁民瞧見,可就不好了。」那男子邊說著,邊朝兩旁看了眼,抬手指了右邊一處平坦的岸口,「不過你若是實在不放心,我把你送到那裏去,等到大火將船燒沉了,你再跳到河中找找看,說不定還能找到他們的殘屍。」
另一名男子聞言,冷哼一聲,目光深沉地瞧著被熊熊大火包圍的船隻,只見船體外層已開始散架,此時他們離著火船隻有三丈來遠,仍能感覺到那股熱浪有多灼人,若是船隻再晚些塌陷,只怕那對母子都會被燒成灰燼。
「走吧。」
與此同時,被大火吞噬的底層船艙一間客房內,一名十歲左右的男孩身披著兩床微濕的厚被子,右手拿著兩條快被烤乾的濕巾子緊緊捂著口鼻,趴伏在一張木桌底下,一雙眼睛被濃煙熏得通紅,但他仍不肯閉上眼睛,目光死死盯著不遠處倒在地上的母親。
眼睜睜看著被燒斷的木塊砸在母親身上,他只能緊握左手,任由指甲刺入掌心,憑著這股椎心的疼痛讓自己努力保持一絲清明。
他要活下去,母親將活命的機會全給了他,所以他不能死。母親臨死前說,只要他撐到大火將船外面燒散架,船就會沉入河中,他就能活下去,所以他要保持清醒等著船沉。
儘管身上的被子捂得他從一開始的大汗淋漓,到此刻感覺肌膚似著了火般灼熱刺痛,他仍努力忍受著不將身上的被子掀開。
然而,就算他努力承受著身上火熱的灼痛,但隨著屋裏的濃煙變少,空氣慢慢變得愈加稀薄,他再無法通過手中的巾子吸到一點空氣,目光漸漸變得迷離,神識也無法再保持清明。
就在這時,轟的一聲,隨即他的身子沉入了河水中。
被冰冷的河水一激,他頓時清醒過來,只是他剛撐開雙手想奮力游出水面,幾根被燒毀的木塊砸向他,一陣暈眩,他再次目光渙散,整個身子沉了下去……
第一章 乘船上京尋神醫
正值春季,一條寬闊的河面上,行駛著一艘三層的中型客船,兩岸春色怡人,各種野花遍佈。
此時其中一間客艙裏,一名十四歲左右的小姑娘正端著一碗清粥。
「爹,您再多吃一點。」
「好……」陳世忠艱難地張口,吞下女兒送到嘴邊的清粥。
瞧著父親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更加暗紫蒼白,陳紫萁心下萬分焦急。
「爹,再過兩天咱們就能到達京城了,到時只要找到那位張神醫,說不定就能查出爹到底得了什麼病。」
兩個月前,一向身子硬朗的父親突然暈倒在藥田,而且自那次過後,父親就時不時犯暈,一開始請來的大夫說父親只是太過勞累所致,只要多多休息就會沒事,可是幾服藥下去,父親的身子反而變得更加虛弱,後來竟然連床也無法下了,隨後她又請了其他大夫看診,結果大夫說父親得了風疾,此病的另一個稱呼叫癱瘓症,暫無藥可治,只能眼睜睜看著病人全身癱瘓。
前幾日她上街替父親抓藥時,聽聞京城來了一位醫術高超的張神醫,他特別拿手的便是這些疑難雜症。
「唉,希望如此。」陳世忠瞧著女兒一臉殷盼,不想讓她難過,勉強扯出一絲笑意附和道。只是對於身子,他覺得自己快撐到極限了,能否有命熬到京城很難說。
「姑娘,藥熬好了。」這時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婦人端著一碗湯藥走進來。
「辛苦王嬤嬤了。」
「姑娘太客氣了,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王嬤嬤將藥放在桌上,一臉關切道:「瞧姑娘一臉倦色,要不要先回房間休息下?」
「是啊萁兒,爹沒事,有王嬤嬤在這裏照看就好了。」陳世忠瞧著女兒一臉疲倦之色,心疼不已。
陳紫萁略猶豫了一下,便點點頭,「好,有什麼事,王嬤嬤只管來叫我。」說完,她站起身,將碗放在桌上,轉身走出船艙。
「姑娘,老爺怎麼樣了?可還吃得下些清粥?」陳紫萁的房間就在隔壁,當她進到房間,一名跟她同年的小丫鬟蘭草忙丟下手中的繡活,站起身來,一邊替她倒了一杯熱茶,一邊問道。
「身子瞧著比昨日又虛弱了些,強撐著用了大半碗粥。」陳紫萁緊鎖眉頭,坐在桌邊,接過她遞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小口。
「姑娘也別太擔憂,聽說那張神醫可厲害了,說不定真能治好老爺的風疾。」蘭草瞧著姑娘滿臉憂色,忙安慰道。
「嗯。只是父親的病,我總覺得……」陳紫萁說到此,突地打住。
「覺得什麼?難道老爺的病有什麼問題嗎?」蘭草見姑娘說到一半突然打住,不由好奇追問道。
「沒什麼,也許是我多想了。對了,我先上床休息一會兒,父親那邊若有事,一定要叫醒我。」
「好,這會兒大白天,外邊吵鬧得很,要不我給姑娘點支安神香?」
「不用,萬一我睡沉了,叫不醒我可不好。」陳紫萁搖了搖頭,一口喝掉杯中茶水,站起身走到床邊,直接合衣躺下。
蘭草上前仔細拉過被子給她蓋好,才又坐到桌邊,拿起繡活做起來。
陳紫萁閉著眼睛,雖然全身疲憊極了,可腦袋仍然很清醒,腦海中不禁又回想著前幾日自己無意中的發現。
那日她給父親抓完藥,路過一家書鋪時,想到弟弟練字的白紙快用完了,便進去想幫他買點,路過一排擺放著醫書的架子時,她隨手拿了本翻看,沒想到正好瞧見其中一章在介紹風疾這病症的特徵以及如何治療,只是當她看過風疾的症狀後,覺得父親的症狀雖與風疾很相似,但認真區分又有些不同。
於是她當即拿著醫書去找那名替父親看病的王大夫確認,王大夫看過後,堅持自己沒有診錯,還說是編寫這本書的醫者寫錯了。
這幾日她思來想去,覺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也或許真是那本醫書寫錯了,畢竟王大夫是一位行醫多年的老大夫,不可能欺騙自己,何況也沒有理由欺騙她……
「姑娘、姑娘!不好了,老爺又昏過去了,我怎麼叫也叫不醒……」突然,王嬤嬤急步衝了進來。
陳紫萁心下大驚,猛地睜開眼,快速下床,連鞋都來不及穿,便朝父親的房間奔去。
進到房內,一股血腥味立時撲面而來,只見床頭邊的地上有一大灘黑色血跡,而床上父親原本暗紫色的嘴唇變得更加深紫,蒼白的臉色也透著暗灰。
陳紫萁只覺自個兒的心臟快要跳出胸口,顫抖著手去探父親的頸脈,半晌她才感覺到輕微的跳動,緊懸的心略放下幾分,暗呼一口氣後,才又側頭看了眼地上那刺目的黑漬。
「王嬤嬤,這是怎麼回事?」
王嬤嬤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才滿臉慚愧地說道:「是老爺一直不讓我告訴姑娘,免得姑娘更加憂心。其實自前日上船後,老爺每回服完湯藥就會吐出一口黑血,只是平常吐完後,老爺並不會昏倒,而剛才老爺還沒服完藥就突然吐血,隨後人就昏厥了過去。」
聞言,陳紫萁雙手顫抖地握成拳,努力壓下心裏的害怕與慌亂,瞧著王嬤嬤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又問:「王嬤嬤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王嬤嬤略猶豫了下,才溫聲開口道:「姑娘,不是我故意要說喪氣話,這兩日我瞧著老爺的病情一日比一日嚴重,不禁有些擔心老爺能不能撐到京城去?而且咱們只知道張神醫人在京城,可京城那麼大,咱們進京後也不可能立即就能尋到人。」
「王嬤嬤的意思,是要我放棄上京,調頭回家?」
「嗯,如此一來,就算老爺真有個萬一,至少還能與夫人和少爺見上最後一面。」
瞧著王嬤嬤暗含不忍的神色,陳紫萁撇開眼,瞧著床上昏迷的父親,暗自用力將拳頭握得更緊,牙關一咬,依舊堅持。
「不能就這麼回去。我當初堅持要帶父親上京,其實心裏就已做好最壞的打算,只是沒料到父親的病情惡化得如此之快。」壓下心底的慌亂,她繼續道:「不過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就這樣放棄,雖然咱們立即調頭帶父親回家,能讓娘和弟弟見上父親最後一面,可也等於是徹底放棄了父親。若是繼續上京,至少還有一線生機,不是嗎?」
見狀,王嬤嬤動容地點了點頭,「姑娘說的是,是我一時糊塗,才想著勸姑娘,我相信老爺這麼良善的人,老天爺一定會保佑的。」
陳紫萁鬆開拳頭,回過頭,吩咐道:「王嬤嬤,麻煩妳去找船家,讓他問問船上有沒有大夫。」
「好,我這就去。」王嬤嬤點點頭,快步出去。
「蘭草,妳去打一盆溫水來。」
蘭草應了一聲,忙轉身離去。


一樓一間寬大的船艙裏,身著一灰一白的兩名男子正相對而坐,專注地下著棋。
「許老闆,該你下了。」年輕的白衣男子忍不住開口道。
「銀公子不僅做生意厲害,更是棋中高手!這一局,我輸得心服口服!」許老闆邊笑著說道,邊將握在手中半天的黑棋放回棋缽。
他抬眼瞧著對方左臉上那面十分刺眼的銀色面具,心裏不禁感到遺憾,如此年輕有為的公子,卻偏偏帶有隱疾,而且還是在臉上,實在是太可惜了。
「許老闆謬讚了。」見對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遺憾之意,銀公子神色不變,只是微勾嘴角,客氣回道。
就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一名中年男子推門走了進來。
「什麼事?」許老闆開口問道。
「老闆,二樓船艙裏那名帶著身患重病的父親上京的陳姑娘派人來問,船上是否有同行的大夫?」
許老闆眉頭一皺,正想吩咐他去問問看,沒想銀公子開口道:「正巧在下懂得幾分醫理。」
「什麼?銀公子竟還會醫術?」許老闆一臉驚訝。
「在下因臉上的隱疾,曾與一名神醫住在一起幾年,閒來無事便跟著他學習醫術。」
「如此就麻煩銀公子幫忙瞧瞧了。」

就在陳紫萁正忙著替父親擦拭臉時,王嬤嬤帶著銀公子回來。
「姑娘,這位銀公子說自己略懂醫術,願意替老爺瞧瞧。」
陳紫萁聞言忙抬起頭,轉身一瞧,頓時愣住,只見那名身材頎長的年輕公子左臉戴著一塊顯眼刺目的銀色面具。
她一怔後,忙收回心神,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禮,「有勞銀公子了。」
「陳姑娘不必客氣。」銀皓回了一禮。
沒想這銀公子的聲音如此清朗,令陳紫萁又是一怔,而後讓到一邊,讓王嬤嬤搬來凳子放在床頭邊。
銀皓坐下,先翻了翻陳世忠的眼睛,再把脈,半晌後,他神色淡然地轉過頭,看向陳紫萁,「陳老爺之所以陷入昏厥,是因為身體裏的毒發作所致。」
「毒?老爺不是得了風疾?怎麼……」
陳紫萁心下暗驚,面上卻不顯,見王嬤嬤一臉驚慌,忙安撫道:「王嬤嬤先別著急。」她看向銀皓,暗帶幾分顫音問道:「不知銀公子可知家父所中何毒?可有解救之法?」
銀皓見她聽到自己的話後,面上只稍稍顯露一絲震驚之色,很快便恢復如常,彷彿她心裏早有猜疑,他那幽深的眸子裏快速閃過一絲不明暗光,才啟口回答,「陳老爺所中之毒倒很尋常,只是野葛。若是在陳老爺剛中毒之時,憑在下淺薄的醫術倒是能解,只是如今毒已擴散至五臟六腑,就是一般大夫也難有把握解毒,如今唯有請到對藥毒很在行的大夫方才有解毒之法。」
頓了頓,他又說道:「不過在下倒可以用針灸暫時壓制陳老爺身體裏的毒素,防止它繼續侵入,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陳姑娘還是需要儘快找大夫解毒。」
「好,那就勞煩銀公子先替家父施針。」陳紫萁面上雖鎮定,但心裏卻亂如麻,父親為何無故中毒,此時她實在沒有這個精力去思考,只是若真如這銀公子所說,父親身上的毒素已入五內,不及時找到能解毒的大夫,只怕父親活不了。
也不知那位擅長疑難雜症的張神醫能否解得了此毒?
銀皓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一名身材高壯的男子走了進來,「公子,您要的針包。」
「這是我的屬下,名叫鄭峰。」
聞言,陳紫萁朝鄭峰點了點頭,「那我先出去,銀公子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王嬤嬤。」
「好。」
此刻陳紫萁一心擔憂著父親的病情,因此沒察覺銀皓根本沒有吩咐,他的屬下就及時送來針包。
陳紫萁帶著蘭草回到房中,剛坐下,蘭草就忍不住開口問道:「姑娘,您真的相信那銀公子的話嗎?老爺並非風疾,而是中毒?」
陳紫萁動手替自己倒了一杯已經冷掉的茶,仰頭一口將它喝完,點了點頭道:「還記得我上回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風疾的症狀後,曾去詢問王大夫一事嗎?」
「記得。難不成醫書並沒寫錯,而是王大夫自個兒醫術不精?可那銀公子稱自己只是略懂些醫術,會不會是他誤診了?」
一直替老爺看病的那名王大夫,在杭州城裏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名醫了,應該不可能病和毒還分不清吧?
「說實話,我這會兒也不知道該信誰,可是父親的身子已耽誤不得,而且這會兒咱們除了信他,也找不到其他大夫。」
「唉,說得也是,只希望老爺能撐到京城,等咱們找到那位張神醫,也許就能確定老爺到底是生病還是中毒。」
「嗯。」陳紫萁握著杯子,點了點頭。
足足等了快一刻鐘的時間,王嬤嬤才一臉激動地過來報信,「姑娘,老爺醒過來了。」
「真的!」陳紫萁忙站起身,快步走到隔壁房間。
銀皓正在收拾針包,床上的陳世忠雖虛弱,但臉色明顯緩和許多,嘴唇也沒有剛才那麼暗紫了。
「爹,您現在覺得怎麼樣?」
「氣暢通多了!這兩日一直覺得胸口堵得慌,這會兒總算緩過氣來了。」
「那就好。」陳紫萁轉過頭,看向銀皓,十分感激道:「多謝銀公子及時相救。」
「陳姑娘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罷了。」銀皓客氣道,轉頭看向陳世忠,叮囑道:「陳老爺也不要太過憂思。」
「多謝公子。」陳世忠勉強地朝他點點頭。
「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有什麼事,陳姑娘只管讓人來叫我便是。」
「好!我送送公子。」陳紫萁一邊說,一邊隨手抓起桌上一包準備晚間熬煮的藥材,跟在他後面步出房間。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樓梯口時,銀皓停下腳步,轉過身,淡然開口道:「陳姑娘可有話要問我?」
陳紫萁猶豫了一下,才一臉難為情地開口道:「請恕我冒昧向銀公子打探一下,你可識得能解此毒的大夫?」
聞言,銀皓盯著她深深看了一眼,才啟口道:「若是陳姑娘信得過我的話,我倒可以為姑娘推薦一位對藥毒都很在行的大夫,前段時間他正好從遼東來到京城,我這次上京就是為了去見他。」
遼東?陳紫萁腦中突然閃過一個重要訊息,「請問銀公子所說的那位大夫是否姓張?」
「嗯,他名叫張天澤,是我的義父,也是傳授我醫術的師傅。只是我志不在此,中途便改行經商了。難道陳姑娘識得我義父?」
陳紫萁搖了搖頭,「前幾日在街上聽到不少人談起京城最近來了一位從遼東過來的張神醫,對一些疑難雜症很是在行,所以我才帶著父親上京,想找他試試。」
「如此瞧來,陳姑娘要找的那位張神醫應該是我的義父不錯,不過我義父除了對疑難雜症在行外,對毒也拿手。」
「真的?」陳紫萁原本還有幾分不確定,此時聽他一說,頓時激動不已,「等到了京城,不知能否勞煩公子幫忙引薦?」
「我剛才不是說了,只要陳姑娘信得過我,我自然願意引薦義父為妳父親解毒。」
聞言,陳紫萁怔了怔,不由喃喃道:「為什麼公子會認為我信不過你?」
銀皓冷眼瞧著她那雙清澈見底的明眸,啟口道:「畢竟剛才王嬤嬤說妳父親得的是風疾,而我卻說他是中毒,這兩者差別很大,難免讓人誤會。再加上我的醫術淺薄—— 」頓了下,他略勾起唇角,「難道陳姑娘心裏就沒有半點懷疑可能是我誤診了嗎?還是說陳姑娘早已知道陳老爺不是風疾?」
陳紫萁凝視著他那隻幽深似古井般的右眼,怔了怔,才開口回道:「誠如公子所言,我的確對父親的病早起了疑心,只是萬沒料到竟是中毒。而剛才我也的確懷疑過公子,但此時我相信公子的診斷。」
「既然陳姑娘願意信我,等到了京城,我便帶你們去見我義父。」
「太好了!那我在此先謝過公子。」陳紫萁當即滿面感激地朝他一禮。「對了,我還有一事想勞煩公子。」
「陳姑娘請講。」
「之前替我父親看診的王大夫一直說是風疾,這是他開給我父親的藥,可否請公子幫忙瞧瞧這藥對不對?」陳紫萁忙將手中的藥包解開,遞給他。
銀皓接過,放在鼻尖聞了聞,又仔細翻看了一遍,才道:「這藥沒有問題,的確是治療風疾的藥材。」
「如此說來,很可能是那王大夫誤診了。」
「或許吧!我建議陳姑娘不要再給陳老爺服用這藥了,這其中有幾味草藥反倒會促使陳老爺身體裏的毒加速擴散。」
陳紫萁心下暗驚,忙朝他感激地點了點頭,「多謝銀公子提醒。」
「不過陳老爺身上的毒已侵入五臟,這兩日隨時都有可能昏厥,到時陳姑娘切不要驚慌,只管來找我便是。」
「如此就有勞了。」
「陳姑娘不用客氣,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一步。」
「好,公子慢走。」陳紫萁忙再次感激地向他一禮。
銀皓點點頭,便轉身下樓去了。
陳紫萁則緩步走回房內。
陳世忠見女兒進來,忙讓王嬤嬤將他扶起靠坐在床頭,「我剛才聽那位銀公子說我並非風疾,而是中毒?」
陳紫萁點了點頭,忙安慰道:「爹不要擔心,那銀公子的義父恰好便是我們要找的張神醫,聽說他對毒也很在行,等到了京城,銀公子便會幫忙引薦。」
「這可真是太好了!」王嬤嬤聞言,一臉激動道。
「是啊、是啊,這下咱們又多了幾分希望。」蘭草附和道。
聞言,陳世忠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但心裏仍是疑惑不解,「一直給我看診的王大夫可是在張家藥鋪坐診了十幾年的老大夫了,怎麼可能會瞧不出我到底是病還是中毒?萁兒,會不會是那銀公子……」
陳紫萁很堅定地回道:「我相信那位銀公子的診斷無誤。」說完隨即將自己上回拿著醫書去找王大夫對質一事說了。
陳世忠沉默了半晌才道:「咱們家與張家可是幾代人的交情,雖說這些年咱們家的草藥大多供給汪家,但也沒有斷過張家的草藥,而且我這回生病,張老太爺還特地派了管事來探望。」
「也許不是張家,而是王大夫對咱們家有什麼私怨?」陳紫萁也覺得以張老太爺的為人,絕不會做出這等卑鄙的事。
「這就更沒理由了,每回往張家藥鋪送藥時,遇上王大夫,只是簡單打聲招呼,連話都不曾多說一句,何來的私怨?」
「那唯一的可能,真是他誤診了。」陳紫萁想了想,覺得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
「也只有這個可能了。至於中毒的原因,我想應該是我自己不小心沾上了野葛的汁液導致,咱們吳山上的藥田旁邊就長了不少野葛,我平時常從那裏路過。」
「有可能。爹現在暫時不要去想這些了,先好好靜心休息。」陳紫萁忙安撫道,但她心裏仍然很疑惑,若真只是爹自己不小心中毒,卻不幸被王大夫誤診,那還算好的,可若不是這麼回事,那是誰要害父親的性命?圖的又是什麼?
「好。」陳世忠點點頭,在王嬤嬤的攙扶下躺平,閉上眼睛,一直壓抑緊繃的心神稍微放鬆幾分,只盼著船能快些到京城。


雖然太陽還沒下山,但乘船的旅客們都已經開始用晚飯了,船艙一樓有一個飯廳,裏面有船家提供的新鮮飯菜,不過要吃得另外付銀子,而且還不便宜,有些旅客為了節省銀子,會自帶乾糧,但也有不少旅客願意花銀子吃飯。
此時八張飯桌上都坐滿了客人,大夥一邊吃飯,一邊天南地北的聊著天。
「今晚就要進入蘇州地段了,聽說過去這段水路常鬧水匪,直到這兩年才消停些。」
「可不是,我以前本是常往來這條水路,有一次不幸遇上水匪打劫,當時若不是我水性好,慌亂之中跳進河裏,只怕是早就沒命了。所以直到這兩年水匪突然消停,我才又敢親自押貨上京。」其中一名穿著綢緞的中年男子聞言忙放下筷子,一臉感慨道。
「那你們可知這幫水匪為何突然之間便銷聲匿跡了呢?」其中一人不由好奇問道。
「具體原因我不清楚,不過倒是聽別人說是因為前年縣裏換了位新官,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因此頭一件便是替咱們除掉這禍害百姓的水匪嘛。」另一名男子答道。
「不對不對,我聽人說是這些水匪不長眼地劫殺了京裏一位大富商的公子,那大富商為了報殺子之仇,花重金請了一幫殺手追殺水匪,所以才嚇得他們逃離此地。」
「唉!不管是官府還是富商,只要他們將這幫喪盡天良、為害一方的水匪剷除,咱們老百姓就感激不盡,拍手稱快。」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放下手中酒杯,感歎道。
「是啊,這些年這幫水匪可是禍害了不少人命,如今終於得到報應,咱們才敢在晚間繼續行船趕路。」
一旁角落坐著兩名漢子,其中一個臉上帶著幾分憤恨之色。
「大哥,別動氣,先忍忍。」
「哼,就讓他們先得意一會兒,晚點再要他們好看。」
陳紫萁與蘭草坐在另一邊靠窗的角落,兩人一邊用著晚飯,一邊聽他們閒聊。
「姑娘,這些水匪應該真的被趕跑了吧?不會再出來害人……」蘭草握著筷子的手竟被嚇得抖了起來。
「不會了,他們剛才不是說那些水匪快兩年都沒出現過了,想來定是被抓或是被趕到別處去了。」陳紫萁瞧著她一臉擔憂的樣子,不由好笑道:「妳呀,平時瞧著膽子不是挺大的嗎?怎麼這會突然變成膽小鬼了?」
「才不是我膽小,前些年不總是聽人說起水匪劫船的事嗎?而且咱們杭州城的張家,十年前不就接連遭遇兩次水匪打劫。」
「這事我聽父親提起過,先是張老太爺的獨子在一次外出送藥材的途中遭到水匪打劫不幸喪命,後來沒過兩年,張老太爺的媳婦和孫子在上京途中也遭到水匪打劫,聽說那些水匪打劫完竟然還放火燒船,之後張老太爺雖找到兒媳的屍首,但孫子的屍首卻沒找著,也不知是死是活。」
「姑娘您瞧瞧,怎麼能怪我膽小,光是聽著就讓人發怵,何況咱們這會兒人還在船上。唉,不提了、不提了,不然我今晚可真不敢睡覺了。」蘭草忙驚慌地擺了擺手,接著一口氣連喝了三杯茶壓驚。
陳紫萁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裏不由暗道:自己應該沒這麼倒楣吧?
「姑娘,您瞧,銀公子也來用飯了。」
陳紫萁側頭一瞧,便見銀皓一身白衣,帶著兩名身穿黑衣的高大隨從走進飯廳,一時間原本正議論著水匪的眾人竟都不約而同收了聲,目帶探究地瞧著他,然後又低聲議論起來。
不用猜,也知道他們是在議論他臉上那面顯眼的銀色面具。
而他似乎早已習慣被人打量、議論,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是停下腳步,目光將廳裏掃視了一番。
見到此番情景,陳紫萁心裏竟莫名有些難受,於是她想也沒想便站起身,面帶微笑朝他揮了揮手,「銀公子,請到這邊坐,我們剛好用完飯了,準備離開。」
不料陳紫萁的話剛說完,原本與她們同桌的兩名婦人竟朝她不滿地看了一眼,隨即丟下筷子起身離去。
「這些人真是的,銀公子只是戴了個面具而已,又不會吃人。」蘭草見狀,忍不住小聲抱不平。
站在廳口的銀皓瞧著陳紫萁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和臉上明媚的笑容,不由自主勾起嘴角,朝她點了點頭就走來。
廳中的眾人見狀,又將目光投到陳紫萁身上,但她才懶得理會他們在背後議論什麼。
以往父親總是會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人到藥田幫忙種藥,因此她從小就接觸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有漂亮的,也有長相醜陋的,不過在她看來只有心地善良才最重要。
「陳老爺的身子可還好?」銀皓走上前在她對面坐下。
「好多了,自你中午幫他針灸後,他的精神就好了許多,剛才還喝了大半碗清粥。」
「能吃下東西就是好的,陳姑娘不要太過憂心。」瞧著她眼下那抹暗紫,銀皓淡聲道。
「多謝公子關心。」
「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姓銀,名皓。」
「銀號?」聞言,陳紫萁不由一怔。
銀皓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鬱悶,心裏再一次埋怨起當初替自己起這個名字的義父,害得他每次向人介紹自己的名字時都得解釋一番。
「銀是銀子的銀,但皓是皓月當空的皓。」
「銀皓!這名字很特別呢!」陳紫萁揚著一抹笑意道。
聽著她用清脆的嗓音叫喚著,銀皓第一次沒有那麼反感自己的名字,瞧著她臉上無偽的笑意,他不自禁也勾起嘴角,「若是陳姑娘願意,以後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這怎麼行,我還是喚你公子吧。對了,我叫陳紫萁,紫色的紫,草字頭的萁,這是我的丫鬟蘭草。」陳紫萁笑著擺了擺手。
「陳姑娘的名字也很特別,若我沒記錯,紫萁正好是一味草藥。」
「是的。我爹說我出生那日,他正好在山裏種植紫萁,因此便給我起了這個草藥名字。」
銀皓勾起一抹難得的笑意,問道:「陳姑娘家裏可是專門種植草藥的?」
陳紫萁點了點頭。
「據我所知,杭州種植草藥且姓陳的人家,只有一戶。」
「正是我家。上回聽銀公子提及,你本是學醫,後又經商,難道是與藥材有關?」
銀皓先是搖了搖頭,後又點點頭,「我本是經營山貨一類,不過上回去到杭州,見杭州的草藥種植發達,且種類繁多,於是便想在杭州城開幾家藥鋪。前段時間拜訪了幾戶種植草藥的藥農,也曾遞帖子到妳家,只是聽聞妳父親病重,無法見客,沒料到咱們竟在此遇上。」
「如此瞧來,咱們還真是有緣!」陳紫萁忍不住笑了,「等我父親病好回去,到時銀公子需要什麼草藥只管說,一定給公子一個最最優惠的價格。」
「那我就不跟姑娘客氣了。」
陳紫萁笑道:「好,時間不早了,我就不耽誤公子用晚飯了。」
「陳姑娘慢走。」

陳紫萁用過晚飯上來,與父親聊了會家常,剛回到房間沒一會兒,就見王嬤嬤急急跑過來說父親又昏厥過去了,於是她連忙請銀公子來幫忙針灸。
「陳老爺這會兒暫時不會醒過來,不過陳姑娘放心,只要沒有什麼意外,陳老爺的身子一定能撐到京城。」
「如此我就放心。」陳紫萁朝他感激一禮。
「那我先走了,有事只管來叫我。」
「好,銀公子慢走。」
銀皓回到自己位於二樓的船艙,剛進門,一名黑衣男子便上前接過他手中的針包,放到桌上,沉聲稟道:「主子,據我的觀察,只怕他們今晚會動手。」
「嗯,我讓你安排的人,可都安排好了?」
「主子放心,都已安排好了。」護衛陳軒回道。
「已確定對方就只有兩個人?」
「這兩天我暗中觀察,雖然船隻在幾個碼頭停靠時,有瞧見他們下船與人接觸,但卻不見他們帶人上船。」
「如此瞧來,他們定是在密謀著什麼。」銀皓端坐在桌邊,手指屈起在桌上有規律地敲著。
「我也這麼覺得,只是當時為了不讓他們發現,離得遠了些,並沒有聽清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銀皓眸光冷沉地凝視著窗外緩慢閃過的樹影,手指停頓下來,「不管他們打算如何實施,只要咱們護住他們想動的人就可以了。」
「是。」
「你下去讓其他人做好準備,若他們真打算今晚動手,應該會等到子時過後。」
陳軒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第二章 水匪襲擊眾人驚
「不好啦,船著火了!大家快醒醒!」
此時剛過子時三刻,除了撐船的十幾名水手外,其他人都睡得正香,突然聽聞這般急切的喊叫聲,一時間並沒有幾人清醒過來,直到船家扯著嗓子又大叫了好幾聲,才有人回應。
「什麼?船著火?」
「是底層放貨的艙裏著了火,大家快起來,幫把手滅火……」船家話落,過道上便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甚至不少人連鞋子也顧不得穿,就朝樓下衝去幫忙滅火。
陳紫萁這些日子一直憂心著父親的病,一點聲響人就清醒過來,聞聲快速穿好衣服下床來,便聽見王嬤嬤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姑娘,別擔心,我瞧著火勢不大,應該很快就能撲滅。」
陳紫萁剛開了門,便見銀皓也急急走了過來。
「陳姑娘,妳們暫時不要出來,將門關緊,我先下去瞧瞧情況。」
「好,銀公子小心些。」陳紫萁點了點頭,忙轉身回房喚醒蘭草。
「姑娘,怎麼了?我似乎聽見樓下吵嚷著什麼。」蘭草睡眼惺忪地問道。
「船著火了,妳快穿好衣服,咱們到爹的房間去。」陳紫萁莫名覺得有些不安,一邊說,一邊將一個裝著銀票的包袱挽在手上。
不料她們剛走出房門,便聽見樓下突然響起激烈的打鬥聲,並伴隨著眾人又驚又懼的大叫—— 
「不好啦!有水匪劫船,大夥快各自逃命吧!」
陳紫萁頓時臉色一變,驚慌地朝樓下一看,便見十幾名穿著黑衣的男子拿著大刀與身著白衣、手持利劍的銀皓交手,而那船家也帶著十幾名水手拿著棍棒在旁幫手,至於其他會泅水的旅客已顧不得河水深淺,直接抱著緊要的包袱跳入河中逃命。
「姑娘,怎麼辦啊?萬一銀公子打不過,咱們可怎麼辦?」蘭草驚恐地抓著她的手臂,顫聲問道。
陳紫萁看著下面仍不斷跳上船來的水匪,一時間也慌了神,抬眼瞧了瞧四周,除了跳進河中逃命,已然沒有其他辦法,可她與蘭草和王嬤嬤都是半點水性也不識,更別提還要帶著病重的父親。
「咱們先進屋去,也許、也許銀公子能趕走這些水匪……」陳紫萁瞧著在樓下揮著利劍努力阻擋水匪上樓的銀皓,驚慌的心竟莫名安了幾分,她忙扶著嚇得全身發顫的蘭草進到父親的船艙裏,然後將門閂上,又將桌子推過去抵在門後。
豈料她們剛做完這一切,突然聽見砰的一聲大響,然後便感覺船身緩慢地往下沉去。
「不好了,只怕船底被水匪給鑿穿了……姑娘,咱們不能待在屋子裏了。」王嬤嬤一邊替昏睡著的陳世忠穿外衣,一邊說。
「那我們能去哪裏?」蘭草驚慌道。
「只能到頂層的甲板上去。」陳紫萁看了看昏睡的父親。
「可是到甲板上去,萬一水匪殺上來,那我們豈不是……」後面的話,蘭草雖沒說出口,但大家都明白是什麼。
「現在顧不了這麼多了,不離開也會被水淹死。」陳紫萁一邊說著,一邊幫王嬤嬤一起攙扶起父親。
「姑娘,我力氣大,您快將老爺扶到我背上。」王嬤嬤雖然已四十多,但人長得高壯,陳紫萁才特地挑了她前來照顧陳世忠。
陳紫萁點了點頭,忙與蘭草一起將父親扶到王嬤嬤背上,將堵在門口的桌子移開,一打開門,便見門外人影匆匆,都滿臉驚恐地朝三樓甲板跑去。
陳紫萁跟在王嬤嬤身後,一邊朝甲板走去,一邊向下瞧了瞧,只見一樓船艙已進了半人高的河水,而銀皓原本一身白衣,此時已被鮮血染紅大半,但瞧著他的身手依舊俐落,想來他身上的鮮血應該是那些水匪的,令她不由鬆了口氣。
其他水手也奮力與水匪交戰,但明顯有些吃不消了,不過多虧他們拚命阻止才沒讓水匪衝上樓來。

客船一旁停著幾艘小船,此時大部分的人都跳上了客船,只剩一艘小船上站著幾名黑衣水匪。
為首一名中年頭領遠遠瞧著自個兒的手下一個個倒在戴著面具的男子劍下,不禁憤憤開口罵道:「去他娘的,那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到底是誰?竟然敢擋老子的財路!」
「據劉二這兩日的打探,聽說他只是一名商人,身邊帶著兩名高大的護衛。」旁邊一名黑衣水匪答道。
「商人?一般商人會有他這般高超的武藝?」那頭領瞇起眼,瞧見又一個手下倒在面具男子的劍下,臉色一沉,「不行,照這樣下去咱們不但完不成任務,還會白白搭上兄弟們的性命。」他瞧了瞧已快觸河底的客船,「你們幾個悄悄從客船的側面爬上去,直接將那個病秧子除掉,再將他的女兒帶來。」
「是。」
四名水匪手腳麻利地爬上甲板,卻見上面擠滿了旅客,加上今晚月光暗淡,就算下面有火光照射,一時間也分不清誰是誰。
為了快速找到人,其中一名水匪吩咐道:「你們兩個到下面船艙去找找看。」
因著四人將刀藏在衣服裏,旅客們見他們突然出現,並沒有驚慌。
這邊陳紫萁原本跟在王嬤嬤身後,不料剛上到甲板,船身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再次下沉,擠在甲板上的旅客頓時東倒西歪。
陳紫萁被人猛地一撞,跌倒了,等站起來時,已不見王嬤嬤與蘭草的身影。
她一邊驚慌呼喊,一邊瞇眼四處找尋她們的身影。
「王嬤嬤、蘭草,妳們在哪裏?」
「陳姑娘!」在甲板上找人的一名水匪正巧在陳紫萁對面,聽得蘭草的名字,他當即朝她喊道。
陳紫萁聞聲,下意識回道:「你是?」
那水匪臉上揚著笑,「我是來救陳姑娘的,姑娘快跟我走吧。」
陳紫萁聞言一怔,瞇眼打量著他,雖覺得他有幾分面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曾在哪裏見過,「我與父親和王嬤嬤走散了,我要先找到他們才行。」
「陳姑娘先跟我離開,我其他兄弟會幫妳找的。」
聞言,陳紫萁心裏困惑,莫名升起一股不安感,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找就可以了。」
見狀,那水匪當即沉下臉,一個箭步衝上前,大力抓住她的胳膊,「今兒妳必須得跟我走。」
陳紫萁見他突然目露兇光,心裏大駭,立即大聲呼叫道:「救命!救命!」
離得近的旅客見陳紫萁被一名大漢強拉著向甲板邊緣走去,正想出手阻攔,那水匪直接拿出藏在腰間的大刀,恐嚇道:「不想死的就少管閒事。」
旅客們本就處在驚慌中,此時瞧見他手中那明晃晃的大刀,當即嚇得連連後退。
等到了甲板邊上,陳紫萁一隻手死死抓住護欄,頭朝下一看,正好瞧見仍在奮力殺匪的銀皓,於是她想也沒想便朝下面大聲呼叫,「銀公子,救命!」
銀皓聽到她這一聲呼喊,抬頭看了眼,當即臉色一沉,迅速揮劍解決掉面前的水匪後,他立即一躍,藉著兩旁的木欄,幾個縱身人就到了甲板上。
「放開她。」
水匪見銀皓來到面前,一時被他高超的武藝驚住,等聽到他的話才回過神,一把將手中的大刀架到陳紫萁的脖子上,「你是誰?」
「你只需知道,只要你乖乖將人放了,或許我還能留你一條狗命。」
聞言,那水匪心裏不禁猶豫起來,想著自己真要與他開打,不出三招就得敗下陣,更別提將人帶走。
他抬眼瞧了瞧樓下所剩無幾的同伴,心一慌,側頭看了眼站在小船上的頭領,完不成任務回去同樣沒命。
最終他一咬牙,快速拉起陳紫萁的右臂朝身後的河中躍下。
所幸銀皓早料到他會來這一招,飛速衝上前去及時抓住陳紫萁的雙腳,另一手朝那水匪拍去,頓時聽那水匪慘叫一聲落入河中。
陳紫萁還來不及驚叫出聲,便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最後落入一個強壯堅實的懷抱,只是還沒等她站穩,人就被推開了。
「姑娘,您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這時蘭草從一旁衝了出來,一把扶住驚魂未定且頭暈目眩的陳紫萁。
「我……我沒事……」話還沒說完,她便暈了過去。
「姑娘、姑娘!」蘭草驚呼道。
「蘭姑娘不要擔心,陳姑娘只是一時受了驚嚇昏厥過去,等過一會兒人就會醒來。」銀皓忙出聲。
「多謝銀公子及時相救。」蘭草摟著自家姑娘,朝他感激地道。
這時王嬤嬤背著陳世忠走了過來,所幸他仍在昏睡中,才沒受到驚嚇。
站在小船上的頭領見情況不妙,朝客船大吼一聲「兄弟們快撤」後,自個兒先開船跑了。
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名水匪聞聲,立即棄刀跳進河中逃走。
銀皓站在甲板上,目光深沉地瞧著那名水匪頭領逃走的方向。
過了半晌,陳軒來到他身旁,低聲稟報道。
「主子,要不要追上去?」
「不用了。」
「剛剛我清點了一下人數,除了幾名水手受了些輕傷外,並無人員傷亡,至於一開始跳河的旅客,也都自個兒游回來了。」
銀皓點了點頭,「那就好。」
「銀公子,您在這裏啊!」
「許老闆可是有什麼事?」
「沒事、沒事,我只是來向公子道聲謝!今晚若不是多虧您和您的護衛挺身相助,只怕單憑我手中這些水手根本打不過那些兇猛的水匪。」許老闆滿臉感激又後怕,「不過說起這事,還得多虧銀公子當日提醒,我才換了幾個懂武力的水手,不然今晚可就讓這些水匪得逞了。」
「舉手之勞,許老闆不用客氣,何況這也關係著我們自個兒的性命和貨物。」銀皓一臉淡然道。
「話雖這麼話,但還是多虧公子一身好武藝,才能將這些水匪打跑。」許老闆邊說著,邊向他感激地抱拳一禮,「那我就先下去忙了,公子有什麼需要只管讓人來通知我。」
「好。」銀皓朝他點了點頭。
當許老闆下到二樓船艙時,他的一名副手走上前來,「老闆,您不覺得今晚的水匪來得有些奇怪嗎?這兩年這一路都不見水匪出現過,前日上船前,那銀公子特地來提醒咱們加強防備,今晚就真遭到水匪劫船了。」
「你可知這銀公子是做什麼生意的?」聞言,許老闆不以為意,還反問道。
那副手搖了搖頭,平時他只在下面指揮水手開船,對乘船旅客的身分自然不瞭解。
「兩年前京城突然冒出一家名叫聚得豐的山貨鋪子,短短時間就在京城及周邊城鎮開了十幾家分店。」
「難道銀公子就是這聚得豐的老闆?」
「正是!所以前日他特來提醒要我多找幾名懂武功的水手時,我才會半點沒猶豫便信了他的話。不過剛才我瞧他與那些水匪交手的情景,可真真是一點不留情,刀刀斃命,好似他與這些水匪有著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既然他經常四處運送貨物,說不定以前被水匪劫過貨,所以才會對他們如此狠絕。」
「有這可能。不過今晚真是萬幸有他相助,不然就憑咱們這些人,只怕早死在水匪手中了。」許老闆再次感慨道。
那副手也一樣後怕的連連點頭。


待陳紫萁清醒過來時,人已經在另一艘客船上,繼續朝著京城行去。
對於昨晚發生的一切,她除了心有餘悸外,還有幾分疑惑,只可惜她一時間想不起曾在哪裏見過那名劫持自己的男子。
原本只需要兩日便可抵達京城,因為這一耽誤,用了三天才到達。
「陳姑娘,你們打算在哪個客棧落腳?」客船正緩緩向碼頭靠近,銀皓來到陳紫萁的船艙。
陳紫萁正忙著收拾行李,聞聲,轉過頭朝他微微一笑,「這是我第一次上京,不過父親曾來過幾回,所以決定住到仙客居。」
「好,等會我讓陳軒送你們到客棧,明日再派馬車來接你們到我義父的住處替陳老爺解毒。」
「如此就有勞銀公子了。」陳紫萁恨不得現在就帶父親去找張神醫解毒,不過此時天色已晚,她也不好開這個口。
「那我就先行一步,明日再見。」銀皓自然看得出她眼中的急切,不過此時他不知道義父是否在家,所以不好冒然帶人上門,加上陳老爺身上的毒被他施針壓制,多等一晚也無礙。
「好,公子慢走。」陳紫萁朝他點點頭,站在門口望著他那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由自主想起那晚被他從水匪手中救起,隨即落入他那堅實胸膛的情景,心頭莫名有些慌亂。
於是她趕緊搖了搖頭,想甩掉心底那絲陌生的異樣感覺,轉過身,繼續收拾東西。
銀皓雖然早一步下船,但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看著陳軒租來一輛青布馬車將陳紫萁他們送走後,才向不遠處一輛青布馬車走去。
坐在車轅上的中年男子長相普通,見他到來,笑吟吟跳下車轅,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禮,才問道:「主子,怎麼晚了一天才到,可是路上遇到了什麼事?」
「遇到一幫水匪劫船,所以耽誤了。義父可在家?」銀皓淡然說道,彷彿水匪劫船對他來說是很稀鬆平常的事。
「主子可有受傷?」王平聞言,忙一臉緊張地上下打量著他。
「只是手臂受了一點小傷,並無大礙,王叔不用擔心。」
「那就好。這些日子不見您回京,張大夫天天念叨著,說您再不回來,他可要打包回遼東去了。」
銀皓聞言,無奈地扯了下嘴角。


陳紫萁一行到達客棧安頓好後,簡單用過晚飯。
「姑娘,前兒您受了那麼大的驚嚇,這兩日在船上您都沒怎麼休息,今晚您就好好休息,老爺交給我照顧就好了。」王嬤嬤瞧著滿臉疲憊之色的陳紫萁,心疼道。
陳紫萁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父親,點了點頭,「好,父親若有什麼狀況,一定要叫醒我。」
「姑娘別擔心,這兩日老爺雖然大多時間都昏睡著,但再沒有吐過血。」
「姑娘您就放心休息,半夜我會起來與王嬤嬤替換的。」蘭草一邊說,一邊推著她向隔壁房間走去。
「那就辛苦蘭草了。」
「一點也不辛苦,當年若不是老爺收留我們一家,只怕我早餓死在街頭了。」想當年若不是陳老爺心善,收留從北方逃旱災來到杭州討飯的自家,只怕她不是餓死,就是被父母賣給人販子,如今他們一家不但過上了安穩的日子,每月還有豐厚的月銀,而她更有福氣跟在姑娘身邊伺候。
「也是咱們有緣才能遇上,當年的事就莫再提了。」父親這些年幫助過很多人,蘭草一家只是其中之一。
「好,不提。那我去叫夥計準備一桶熱水,讓姑娘泡個熱水澡,放鬆放鬆,這樣才能睡得安穩些。」蘭草說完,便轉身匆匆下樓去找夥計要熱水。
簡單泡了個熱水澡後,陳紫萁頓覺一股強烈的睡意襲來,躺在終於不再搖晃的床上,想著明日就能帶父親去見張神醫了,一直緊繃的心不由鬆了鬆,於是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沒想她這一覺睡得非常安穩,直到天大亮才醒過來。
「姑娘快起來用早飯吧,剛剛銀公子已打發人來說,一會兒就派馬車來接老爺。」蘭草端著一盆洗臉水進來。
「那太好了。」陳紫萁激動道,快速穿好衣裳。
等她們用過早飯沒多久,陳軒便駕著一輛青布馬車前來接他們。
陳紫萁與王嬤嬤一起將父親扶上馬車,留下蘭草在客棧。
馬車大概行駛了一炷香左右才停下來,陳紫萁與王嬤嬤一起扶著陳世忠下馬車,抬眼見面前只是一座普通的宅院,周圍連著一片都是這樣的屋子。
「張大夫喜歡清靜,便選了這棟宅子暫時居住,平時會到寶和藥鋪坐堂。昨晚張大夫從主子口中得知了陳老爺的病情,便決定直接讓陳老爺來這裏治病。」陳軒一邊引他們進門,一邊介紹道。
「實在是太感謝張神醫和銀公子費心安排了。」陳紫萁感謝道,心裏莫名生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覺得這銀公子對她的事似乎很是用心,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如此懷疑別人,何況當初還是她自己找人家幫忙的,可經過上回莫名被水匪劫持一事,加上父親無故中毒,讓她對身邊的人和事不得不多個心眼。
「陳姑娘客氣了。」
他們一行剛踏進後院,一股清淡的藥香味撲鼻而來,陳紫萁自小便喜歡跟著父親到藥田裏玩耍,對藥材的氣味也很喜歡,只是當他們越往裏走,原本清淡的藥香味散去不少,沖進鼻尖裏的卻是各種古怪難聞的味道。
這時,銀皓從一旁的小徑走了過來,「陳老爺、陳姑娘裏面請。」見陳紫萁朝發出怪味的方向皺了皺鼻子,便解釋道:「我義父除了醫治病人外,平時還喜歡研製各種奇怪的藥丸,只怕這會兒又在用什麼古怪的藥材提煉了。」
他沒說出這些古怪的藥材是什麼,是怕嚇到陳紫萁,但陳紫萁自小與藥材打交道,憑著敏銳的嗅覺,心底大概能猜出幾種藥材。而他口中所指的古怪藥材,她知道除了植物外,各類爬蟲也是藥材的一種,只是不知道這張神醫是在用什麼蟲子提煉。
「人到了嗎?」這時,從飄出古怪氣味的方向走來一名年約四十左右,穿著一身灰色袍子的男子。
「這就是我義父張天澤。」銀皓忙為他們引薦。
還沒等陳紫萁向他見禮,張天澤的目光在陳世忠臉上淡淡一掃,便揮了揮手,「快將病人扶進客房,我換身衣服便來。」
待準備好,張天澤替陳世忠把了把脈,當即吹鬍子瞪眼道:「只是野葛!這麼簡單的毒,稍微有些醫術的大夫都能檢查出來,怎麼會拖到毒都侵入臟腑,竟還認為是風疾?」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身為治病救人的大夫,卻為了某種原因或利益,故意誤診病情或是謀害病人。
陳世忠和陳紫萁聞言心裏俱是一震,原本他們還心存僥倖的認為是王大夫誤診,此時聽到他的話,再無法不去懷疑王大夫的用心。
「你們不用擔心,除非是天下不知名的奇毒,一般毒根本難不倒老夫,就算侵入五內,只要病人還有一口氣在,老夫就能將人救活過來。」見他們父女一臉震驚的神色,張天澤掃了義子一眼,出聲安撫道。
父女倆稍稍緩過神來,陳紫萁朝他感激一禮,「一切就有勞張神醫了。」
眼下要緊的是先替父親解了身上的毒,然後再去調查王大夫故意隱瞞病情的原因。
「治病救人本就是老夫的職責,無須道謝。不過,陳姑娘也別稱呼老夫為神醫,老夫只是醫術比一般大夫厲害一點罷了,妳就跟其他人一樣喚我張大夫便可。」
張天澤站起身,邊說邊坐到桌前,快速寫下一個藥方,交給銀皓,「你讓王平去藥房將藥抓來,立即熬上。」又對陳紫萁道:「陳姑娘,老夫這會兒要替妳父親行針逼出體內的毒素,妳先到外面坐坐。」
「好,有勞張大夫了。」陳紫萁改口應道,朝王嬤嬤點了點頭,才隨銀皓一道出去。
出了房間,銀皓將藥方交給管家王平。
陳紫萁在廳中下首的一張木椅上坐下,隨後一名僕婦端來一壺茶並幾樣小點心。
「姑娘請用茶。」
「多謝。」陳紫萁點點頭。
那僕婦微笑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銀皓安排好一切後,回首瞧著陳紫萁一臉擔憂地看著裏間,不禁出聲安撫道:「陳姑娘,妳別太擔心,依我義父的醫術,一定能順利解除陳老爺身上的毒。」
陳紫萁朝他勉強扯出一抹笑,點了點頭。
「我還有事要忙,陳姑娘若是有什麼需要,只管向下人吩咐一聲便可。」
「好。」陳紫萁忙站起身,點點頭。
這一等,足足等了三個多時辰,裏間一直很安靜,只偶爾傳出幾句對話。
就在陳紫萁實在坐不住,想衝進去瞧瞧情況時,突然聽見張大夫急聲吩咐王平準備好盆子放在床前,隨後便傳出陳世忠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她心一顫,倏地站了起來,向裏急走了幾步才強迫自己停下來。
不一會兒,王平端著小半盆黑血走了出來,瞧見她慘白著臉色站在門口,忙安慰道:「姑娘別擔心,這血是積壓在陳老爺體內的毒血,吐出來,身上的毒就解了大半。」
聽他這麼一說,陳紫萁緊繃的心頓時鬆了幾分。
王平轉身走了出去,隨即端來一碗湯藥送進去。
再過了一會兒,便見張天澤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妳父親身上的毒已逼出大半,剩下的靠針灸與湯藥慢慢調理便可。」
「辛苦張大夫了。」陳紫萁滿臉感激朝他行禮道。
「剛解完毒,陳老爺只怕要昏睡一會兒,妳別擔心。」張天澤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
陳紫萁忙快步走進裏間,瞧著床上昏睡過去的父親,見他原本臉上的那抹暗紫終於消除大半,只覺一直壓在心頭的大石被搬開,她終於能稍稍呼一口氣。
「姑娘,老爺終於得救了!」王嬤嬤一臉歡喜地說道。
「是啊,父親得救了……」陳紫萁喃喃道,眼眶一熱,不禁流下感動的淚水。「辛苦王嬤嬤了,這裏交給我吧,妳先去外面休息一會。」
「好,我等會再來換姑娘。」王嬤嬤也紅了眼眶,說完便轉身出去。


傍晚時分,陳世忠幽幽轉醒,瞧見女兒坐在桌邊,他啞聲喚道:「萁兒……」
陳紫萁正在翻看一本醫書,這是她剛才向王平借來的,聞聲,她忙側頭一瞧,見父親正望著自己,她激動的站起身,「爹,您醒了!」而後快步走到床邊,「爹,您還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陳世忠虛弱地搖了搖頭,「雖然感覺全身無力,但胸口暢順多了……」
「老爺,您醒了,我這就去找張大夫。」王嬤嬤本在廳裏休息,聞聲立即衝了進來,話落,人又快速衝了出去。
很快王嬤嬤便領著張天澤到來,替陳世忠把了把脈後,才道:「身體裏雖然還殘存少量餘毒,但只要老夫每日施針再加上湯藥調理,不出一個月就能將餘毒徹底清除。」
陳紫萁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一邊朝張天澤行禮,一邊連聲道謝。
「不過剛拔完毒,陳老爺的身子還非常虛弱,不宜移動。我聽說你們住在客棧,那地方太過吵雜,不利病人休息。我這院子雖簡陋了些,但勝在清靜,若陳姑娘不介意,就讓陳老爺暫時留在這裏養病,等身子好得差不多再離開。」
陳紫萁沒多猶豫,點了點頭,「只是如此一來,就要叨擾張大夫一陣子了。」
「不礙事,抓藥熬藥的事就交給我家僕人。」張天澤擺了擺手,「此時天色也不早了,陳姑娘先回客棧休息,明日再來探望吧。」
「好,如此就多謝張大夫費心了。」
待張天澤離開後,陳紫萁簡單與王嬤嬤交代幾句,又與父親說了會話,便準備回客棧休息。
當她走到大門口,便見陳軒駕著青布馬車已等候在此,「陳姑娘請上車。」
「如此就有勞了。」陳紫萁朝他感謝道。
回到客棧後,陳紫萁與蘭草簡單用過晚飯,泡了個熱水澡,頓覺睏意襲來。
躺上床,她想到父親真的得救了,心裏仍然覺得有些不真實,至於父親到底是因何中毒,腦中卻沒有半點想法。
她正想努力思索看看,可實在太睏了,想著想著便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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