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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經商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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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76101

《糕餅廚秀》

  • 作者寧馨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9/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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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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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芸的穿越人生可真不簡單,且不說她父母雙亡,
有一雙弟妹要照護,又有視財如命的奇葩親戚一心想搶奪房子,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賣屋搬離是非地,開始她的糕餅大業,
精心製作的蜂蜜蛋糕大受歡迎,打通茶樓銷路正開心呢,
哪想到先前搭救過她的趙源找上門,直說她綁架了他兒子平安,
所幸誤會說開,她的機緣也因此到來,
為了賠罪,他不只提供她貴得離譜的糖霜做原料,還與她合夥開點心鋪子,
搭配她腦中各式各樣新奇的甜點,生意火熱不在話下,
卻也因此引來貪婪親戚上門撒潑,害平安受波及暈倒,
誰知事有蹊蹺,平安壓根是中了毒才會如此,
細查之下才知此事竟是牽扯到他家鎮國公府兄弟間的利益……
寧馨,黑土地養育出的古怪女子,
溫柔善良卻不喜交際,偶爾也會敏感、矯情,性格略有些矛盾。
處女座,凡事注重細節,力求完美。
清閒時刻,最愛伴著一杯茶,一盞燈,安靜的讀書或者看部老電影,
然後把所有對人生的體悟轉化成一個個快樂或悲傷的故事。
歲月的小路斑駁又深沉,願與所有朋友一起慢慢走過。
帶來幸福的甜點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通往幸福最快速又最容易的道路就是品嘗甜點,不管是綿軟香甜的蜂蜜蛋糕、濃郁誘人的生巧克力,還是層層疊疊到天際的千層蛋糕,這一樣樣顏色各異、口味多變的甜點都讓我為之瘋狂。
每當糕點在嘴中融化,甜味逐漸蔓延,早上在捷運上被大媽推擠的氣憤、因連綿陰雨而產生的鬱悶或是上班所累積的疲累全都煙消雲散,身心靈都沉浸在那滋味中無法自拔。
然而甜點要做得受歡迎可不容易,現在市場競爭強,商家無不絞盡腦汁推陳出新,在這樣的時空背景下,穿越到古代的潘芸可就賺到了,在甩開糟心親戚後,她帶著一雙弟妹開啟甜點大業。
因為掌握著現代各式點心的製作方法,她可以做出在當世獨一無二的甜點,試驗性質地在路邊叫賣就頗受歡迎,雖然賺得了不少銀兩可以維持生活,但沒有足夠的資金支持她的事業仍是個大問題,這個時候先前救過她的救命恩人趙源就再次登場啦!
雖然中間出了一些小差錯,導致兩人生出了誤會,可誤會解開後一切都好談,尤其趙源的道歉又特別有誠意,不只答應提供原料,還願意出資合夥,這對潘芸而言是一個絕妙好機會。
自此,潘芸「錢」途大開,新開的點心屋生意蒸蒸日上,麻煩卻也因此找上門。她與趙源攜手合作,努力解決難題,縱使當中牽扯甚廣,需持續佈局,嚴陣以待,他們依然沒有被打倒,揭穿敵人面具下的醜惡靈魂,生出了絕佳默契,愛苗也悄悄發芽……
潘芸製作的點心不僅讓孤苦無依的一家子過上好日子,也讓她找到幸福的歸宿。大家遇到難題時不妨吃個甜點放鬆一下,或許念頭一轉就有解決方法蹦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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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奇葩親戚上門鬧
梅雨時節,隨時隨地都會下雨,天空烏壓壓的一片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伴隨著一聲悶雷,緊閉的窗戶被風吹開,睡在床上的潘芸猛地驚醒,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幾個木櫃,鍋碗瓢盆整齊劃一的擺放在一塊,看起來窮困潦倒卻也算是溫馨。
潘芸揉了揉眼睛,有些昏沉的腦袋一陣迷糊,她明明記得自己被電死了,就算沒死也應該在醫院啊,這是哪裡啊?
正當潘芸疑惑不解之時,屋外一陣哭嚎聲響起,她半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挪動到窗邊,把屋外的一切盡收眼底。
「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畜生,怎麼攔著不讓我這個老婆子見見大孫女啊!」
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老婦人坐在泥地上哭天喊地,像是有天大的冤屈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罵著。
再看看周圍的人一個個穿著打扮都很古怪,粗布衣褲,男子束髮,女子巾帕包頭……
潘芸心頭一顫,她該不會是遇見了傳說中的……穿越?不會這麼倒楣吧?
因老婦人罵得難聽,身邊的人見狀紛紛站出來指責她。
「劉婆子,妳這麼說就過分了。潘先生過世了,潘嫂子也跟著去了,我們念著潘先生教導娃娃的情分,誰都盼著芸姐兒他們姊弟三個好。如今芸姐兒病著,妳雖然是他們的外婆,但總歸是外人,要芸姐兒病好點頭你們才能進來啊,否則不知道的人怕是以為你們貪圖潘先生的家財呢。」
當先說話的是周家媳婦,因為住在隔壁,平日同潘家處得好,對潘家的雜事知道一些,最是看不上劉婆子和劉大頭這對母子,總是跑來潘家打秋風,如今見他們要藉機霸佔潘家宅院,說話自是毫不客氣。
「臭娘們,妳說什麼呢?妳再說我娘試試!」本來在一旁假裝哀哭的劉大頭一聽他們母子的心思被揭破,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擼起袖子就要打人。
周家媳婦哪裡怕他,往自家男人身後一躲,劉大頭就對上了身形壯碩的周老大,一時有些膽怯,只能跳腳大罵。
眼見情況如此,被村民請來的村長有些難為情,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們不好插手,可若是袖手旁觀,這兩個白眼狼指不定會怎麼欺負潘家的仨孩子,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窗戶邊的潘芸皺著眉頭,看得雲裡霧裡,猜測著他們說的話同她有關係,但一時又搞不懂如今的境況,只能靜觀其變。
這會兒劉婆子耍起了無賴,坐在地上繼續嚎啕大哭,「你們這些人就是見不得芸姐兒他們好,我老婆子只是想來照顧幾個外孫,你們居然這麼為難我,就是存了賊心,惦記我外孫的家產。」
這可真是倒打一耙,年過半百的村長徹底不耐煩了,冷著臉舉手指著兩人說道:「本來這是你們的家事,我們不應該插手,可芸姐兒還臥病在床你們就跑來鬧騰,無非就是欺負孩子年紀小不懂事,你們真當這世上沒有王法了是不是?大不了咱們去縣城報官,看看你們劉家人能不能做潘家的主!」
劉婆子和劉大頭都有些心虛,但依舊梗著脖子,一副為了外孫好的模樣。
屋門邊站了兩個小孩,一男一女,男孩五六歲的模樣,白胖可愛,女孩七八歲,有些黑瘦。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哭,眼睛紅腫,看得潘芸有些心疼,又莫名覺得親切。
兩個小傢伙跑去抱住村長的胳膊,不住的搖頭,「娘親說了,我們沒有外婆,嗚嗚嗚……村長爺爺,我們不要外婆和舅舅。」
圍觀的村民聽得這話,越發有了底氣,七嘴八舌開了口,鄙夷不屑的向劉家母子吐了唾沫。
「劉婆子擺明就是想鳩佔鵲巢,話倒是說得好聽。都是一個村子的,誰不知道潘先生家裡的事,先前劉大頭來要錢還賭債,還把潘嫂子氣病過呢。」人群中一個婦人開口,說話犀利,簡直是一針見血。
「對,潘先生那時候給娃子們上課走不開,我還幫忙進城抓過藥呢。這次說不定又是賭輸了,打量芸姐兒他們好欺負,跑過來搶家產。也不想想潘嫂子剛過世,不怕遭報應啊。」
「是啊,是啊!心思也真是夠歹毒的。」
眼見眾人罵個不停,再加上潘芸臥病在床,昏睡不醒,兩個小孩子做不了主,劉婆子就知道今日是不可能如願了,她眼珠子一轉,正準備打退堂鼓的時候,村長又開口了。
「劉婆子,妳也別無理取鬧,我們村裡頭沒人欺負潘家孩子,也沒人會打他們家財產的主意。今日大夥兒肯定不能讓你們搬進來,不如這樣,你們先回去,等芸姐兒病好了,到時候鄉里鄉親的,請幾個見證人前來,若是孩子們同意你們進門幫襯,我們絕對不攔著。」
大家聽了村長的話紛紛點頭。
眼瞅著天色不早了,也快下雨了,再糾纏下去不是辦法,劉婆子和劉大頭對視一眼,也都默契的點點頭。
他們心裡頭早就打好了主意,橫豎只是幾個小孩子,只要住進這院子,不出幾日就能籠絡住,到時候還愁得不到家產嗎?
劉婆子裝作無奈,歎著氣從地上站起來,裝模作樣的抹了一把眼睛,看著藏在村長身後的兩個孩子,說道:「既然村長這麼說,我們就改日再來。我也是為了幾個孩子著想,雖說我那閨女跟我有些隔閡,但我畢竟是她親娘,怎麼可能對她的骨肉不好?我這做外婆的絕對不能在這樣的時候撒手不管幾個孩子,否則以後到底下我閨女怕是要埋怨我。」
村長深知跟這種人不能糾纏,只得敷衍道:「行了,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們每次來都沒有給孩子們拿點東西,空口說白話誰不會啊。你們趕緊走吧,以後再說。」
劉大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兩個孩子,摸了摸手臂破爛的袖子,先前他趁著村人不在跟前,硬闖進來的時候,這兩個小崽子放狗咬他,以後等他們落在他手裡,看他怎麼報仇。
他一邊哼哼一邊帶著劉婆子走了。
住在潘家前頭的李大娘瞧著劉大頭眼神不善,趕緊上前拍了拍兩個孩子的肩膀,有些擔憂的看向村長,「村長,這麼硬攔著也不是個辦法,過幾日他們肯定還會來鬧騰,到時候如何是好啊?」
眾人點點頭,但也無能為力。
村長亦是左右為難,想起潘先生在世時是個好人,平日沒少給村裡的老少幫忙,如今留下幾個孩子孤苦無依的,他們再難也要盡力維護啊。
但劉家母子倆顯見是鐵了心,不好打發。
他突然想到什麼,驚呼道:「哎呀!快去看看芸姐兒怎麼樣了,方才不是說燒得厲害嗎,這一鬧騰,別更嚴重了。」
潘芸如今年方十五,剛剛及笄,又因為父親是個秀才,她能寫會算,行事有禮,自然與一般農家姑娘不一樣,再加上生得好看,也得村裡老少多看重三分。
沒有進過潘家後院的年輕小夥子們眼見機會難得,都有些按捺不住,紛紛踮起腳尖就要往屋裡湊,結果被李大娘抬手攆走了。
而屋內的潘芸立刻縮回床上,規規矩矩的躺好。
李大娘帶著兩個孩子進來時,就見潘芸慢慢睜開眼睛,雖然臉色還是不好,眼神卻清明,於是忍不住試探的問道:「芸姐兒啊,剛剛院子裡吵鬧,妳都聽見了?」
潘芸微微皺了眉頭,好半晌才輕點了頭,「恍恍惚惚間聽到幾句。」
小姑娘潘薇和小子潘海眼見姊姊說話了,都立刻撲了上去。
潘薇抓起姊姊的手摸了摸,嚷道:「姊姊還是好燙,沒好。」
潘海也跳腳嚷著,「還沒給姊姊煎藥。」說完就拉著二姊往灶間跑。
剛剛還哭哭啼啼的兩個孩子一下子變得格外的體貼懂事,潘芸有些心酸,但也不敢胡亂說話。
家裡遭逢大變,顯見這兩個孩子迅速成長了。
想她前世在育幼院長大,從記事起就要照管自己,然後幫助育幼院的老師們做些力所能及的雜活,甚至照顧更小的孩子。
沒有依靠的孩子是沒有資格撒嬌發脾氣的,懂事勤快是本能。
李大娘見潘芸不說話,只當她還處於悲傷當中無法自拔。
她環顧四周昏暗的房間,歎了口氣拉起潘芸的手,安慰道:「芸姐兒啊,妳別太傷心,雖然妳爹娘不在了,但妳還有弟弟妹妹呢!妳要振作起來,妳那外婆和舅舅……」她說了一半又收了回去,顯見是不好說難聽的。
潘芸也理解,畢竟這是自己家的事情,旁人不方便指手畫腳,李大娘出於好心怕她不懂事被欺騙了,這才多說幾句提醒一下。
想到剛才那兩個死纏爛打的奇葩親戚,潘芸忍不住皺了眉頭,但還是打起精神,溫柔同李大娘道謝,末了應道:「外婆和舅舅很少跟我們聯繫,逢年過節也從未見過,這個時候他們鬧著要搬來,我也知道他們別有用心。」
她說得小心翼翼,一字一句都是按照先前吵鬧中從村民話裡分析出來的,不敢多說,也不敢妄加揣摩,幸好沒什麼差錯。
李大娘欣慰的點點頭,「這就好,妳心裡明白就行,可千萬別被他們的花言巧語騙了,不能讓他們住進來,不然到時候就麻煩了。只要妳不同意,村長他們不會坐視不管,大娘也會幫你們的。」
停了半晌,她又為難的看著潘芸,補充道:「不過……芸姐兒啊,妳也得儘快想一個萬全之策,畢竟他們是你們唯一的親人了,若是他們胡攪蠻纏,村裡的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潘芸抬起頭一臉感激的看著她,不住的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大娘,我會處理好,不會讓你們擔心的。」
李大娘拍拍她的手背,歎氣道:「那就好。我去幫海哥兒和薇兒做飯,你們都多吃點,這幾日都累壞了,妳也要儘早好起來。」
潘芸繼續點頭,畢竟多說多錯,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應付著,除了點頭沒有別的好辦法。
直到李大娘起身離去,潘芸才伸直了脖子欲哭無淚的盯著屋頂發呆,這日子太讓人憋屈了。
先前睡了許久,潘芸實在是睡不著了,只能把方才院子裡的鬧劇翻來覆去多想幾遍。
好半晌,兩個小孩端著飯菜一前一後進來,好不容易在桌子上騰出個地方。
潘芸在心中一歎,說實話,潘家這個模樣實在算不得富庶,真不清楚那兩個奇葩有啥可惦記的。
潘薇有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身形小巧玲瓏,一身白色的麻布裙襯得她有些瘦弱。
她端著一碗中藥過來,滿眼期盼的望著姊姊,聲音倒是乾淨,脆生生說道:「姊姊,喝藥了。」
潘芸醒來後一直沒機會看看自己的容貌,但瞧親妹子這般好看,她想必也醜不了。
腦子裡胡亂想著,她下意識端起碗一飲而盡,於是下一瞬苦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真是後悔莫及。
潘薇趕緊捏了一塊果脯塞到姊姊嘴裡,這才免了潘芸剛剛重生就被藥湯苦死再度投胎的尷尬。
李大娘家裡還有活計,幫忙準備好飯菜後就回家去了,這會兒只有潘芸默默帶著弟妹吃飯。
兩個小傢伙乖巧懂事,吃完了飯刷洗碗筷,然後就爬上了床,兩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她,看得潘芸頭皮發麻。
她該不會被發現了吧?這也正常,畢竟姊弟血脈相連,不可能看不出她是個冒牌貨。
正當她打算坦白從寬的時候,潘薇卻是一臉緊張的握住了她的手。
「姊姊,妳可千萬別讓外婆和舅舅住進來啊,他們會把我們賣掉的。」
潘海也用力抱住潘芸的胳膊,「大姊,舅舅壞,外婆壞!」
這下子輪到潘芸不知所措了,孤兒出身的她很高興有家人,卻不喜歡這般親密接觸,但她僵硬了那麼一會兒,還是慢慢抱住兩個小傢伙,重重點頭,「你們放心,姊姊一定不讓他們進來,也不會讓他們傷害你們。」
「姊姊真好,我明日就領著狗子守在門口,他們再來就咬他們。」
「我也把灶間的糧食袋子都藏起來了。」
兩個小傢伙得了姊姊的承諾,好像找到了底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比之先前活潑很多。
潘芸聽著,偶爾應上幾句,慢慢的藥效上來,她抵擋不住倦意就睡了過去。
待再醒過來,潘薇和潘海還是同她擠在一張床上,她費力的抽出被弟弟壓在身下的胳膊,腦袋昏沉,疼痛難忍,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面如潮水般湧來,讓她差點驚叫出聲。
原來這個地方叫河東村,這個身子的主人也叫潘芸,有個和睦的家庭,父親是個秀才,母親劉氏勤儉持家,弟弟妹妹也乖巧懂事。
當年劉婆子本意是想要將女兒嫁給一個員外當小妾,結果劉氏烈性,不願做妾,看中了潘秀才正直善良,主動上門為自己說親事,然後果斷嫁了過來,以至於和劉家斷絕了關係,上演一齣極其感人的自主擇夫,也曾是整個十里八鄉的大八卦。
遺憾的是年前潘秀才讀書太晚,染了風寒,又沒在意,拖來拖去居然成了重病,最後一場高燒沒扛住,過世了。
家裡開的小私塾沒了先生自然沒有進項,早年積攢的所有錢財又都用於請醫問藥了,日子實在艱難。偏偏劉氏不知怎麼就想不開,喝了毒藥隨著夫君去了,留下三個孩子無依無靠。
潘芸這個大姊也不是個性子堅強的,父母齊齊過世,受打擊之下她也病倒了,讓在現代遭遇不幸的同名潘芸鑽了個空子,接下了潘家這個爛攤子。
說起來,潘家的遭遇真是讓人同情,但潘芸最想不明白的還是劉氏服毒殉情。
潘秀才已經死了有些時日了,劉氏張羅了春播,明顯是要帶著三個孩子活下去,怎麼就突然服毒殉情了?而且還是在很少來往的老娘和弟弟來了一趟之後,這實在是有些蹊蹺。
潘芸皺著眉頭把這些想不明白的事扔去腦後,低頭看看窩在她身側,小心翼翼蜷縮著身子熟睡的兩個小傢伙,即便睡著,他們依舊守著她,不肯離開半步。
她心中暖洋洋的,第一次體會到有家人的感覺,憐惜的摸了摸他們的頭,低聲細語,「以後我就是你們的姊姊了,一定會保護好你們,不會讓你們受了委屈的。」
雖然鳩佔鵲巢不是她的本意,但如今佔了人家姊姊的身體,她也得盡心盡力才是,起碼要把這兩個孩子平安養大成人啊。
穿越這種情況,她在前世讀過的無數小說中已經見過太多次了,憑藉著前世累積的見聞,想必要在這裡活下去應該不會太難吧。
說起來,她上輩子運氣不佳,沒爹沒娘,無親無故,死了也了無牽掛。
幸好老天待她不薄,如今有了兩個親人,年紀雖小,卻同她血脈相連。
此時,屋外旭日東昇,山林間雲霧繚繞,死過一次的潘芸體會到了生命的奇跡以及重生後的喜悅,兩世為人,她一定要活得更精彩。
潘芸這般想著的同時,身邊的兩個小傢伙也醒了過來,她下意識閉了眼睛裝睡。
潘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手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弟弟。
潘海一向有起床氣,被吵醒忍不住就紅了眼要哭出來。
潘薇急急忙忙捂住他的嘴,用眼神示意他起床,兩個人躡手躡腳的下了床。
潘薇一邊替弟弟穿鞋,一邊小聲囑咐,「大姊病還沒好,一會咱們給大姊煮點粥,你幫忙我添柴好不好?」
潘海擦掉眼淚,懂事的點點頭,「好,大姊喝了粥就好了。」
等到兩個小傢伙出了門,潘芸才睜開眼,起身晃晃頭,自覺還狀況不錯就打算翻身下床,卻因為在床上躺得久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了。
好不容易穩下來,她就在屋裡慢慢溜達。
潘家這座房子不算大,總共三間,中間是堂屋,左右都是臥室。東邊那間是潘秀才夫妻住的,西屋這間由潘芸平日帶著弟弟妹妹住。
本來潘秀才見兒子大了,打算加蓋一間房,沒想到還來不及動工人就沒了。
潘芸來到堂屋門口,透過門間的縫隙將院子裡潘薇和潘海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院角搭了一個簡易小棚子,裡面有土灶和兩個舊櫃子。
潘薇和潘海都是一身白色的麻布衣,圍著灶台團團轉,添柴點火。
看著他們嫻熟的動作,顯見這些日子做得多了。
潘芸也不擔心,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翻箱倒櫃將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找了出來,末了忍不住坐在木凳上歎氣。
房契和地契倒是齊全,可惜太寒酸了,就三間屋子外加四畝田地,旁的什麼金銀都沒有,這樣居然還招了劉婆子母子惦記,他們眼皮子可真夠淺的。
從劉氏自盡到出殯下葬,田地扔了十幾日,估計也荒了,算來算去,自家可以說是一貧如洗了。
潘芸看著這些東西發愁,好半晌才接受現實,一回頭,潘薇和潘海就端著粥進來了。
潘海揚起髒兮兮的小臉,驚喜喊道:「大姊,妳好了!我和二姊熬粥了,快來吃。」
潘芸好笑的找了塊布巾為他擦了擦臉,笑著囑咐,「以後早起先洗臉,做飯的事有我和妳二姊呢。」
潘薇大一些,放心不下姊姊的身體,就問道:「姊姊的病好了嗎?怎麼下床了?」
潘芸聽得心暖,趕緊應道:「放心,姊姊已經好了,咱們這個家還得靠姊姊支撐呢,姊姊不會倒下的。」
潘薇自然歡喜,趕緊給姊姊盛粥。
潘芸端著粥碗有些心酸,實在是這粥稀薄得都能照到人影了,但兩個小傢伙卻吃得香甜,顯見是餓壞了,她看得心疼。
如今他們所剩的資產就是這一座三間房的小院子,一些零零散散的傢俱和那已經不知道荒成什麼樣子的四畝地。
生在現代都市的她雖身世坎坷,卻很少接觸農活,靠種地……暫時怕是不行了。
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能夠賺錢的法子,最起碼能夠讓弟弟妹妹吃飽飯。
至於那些莫名上門還滿肚子算計的親戚……
潘芸微瞇雙眸,輕笑了一下,「騎驢看唱本—— 走著瞧囉!」
「大姊,妳在嘀咕啥?」潘海好奇地打量著她。
潘芸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你們,不讓任何人欺負咱們家。」
「嗯,大姊最厲害了。」潘薇舔了舔唇,唇角還沾著些許粥水。
潘芸笑著捏起半舊的帕子給她擦拭乾淨,末了試探著問道:「薇兒啊,姊姊這一病,腦子糊塗了些,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一會兒妳幫大姊一個忙好嗎?」
「大姊是頭疼了嗎?」潘薇滿臉的擔憂。
「沒事,不疼。」潘芸柔聲道:「只是病剛好,好些事兒都忘了,一會兒咱們吃飽了收拾出一點東西,你們帶大姊去一趟村長和李大娘他們家行嗎?」
姊弟倆齊齊點頭,應道:「好啊,爹說過要知恩圖報,村長和莫大叔、周嫂子、李大娘都對咱們家有恩,大姊既然身子好轉了,理當上門致謝。」
「哎喲,薇兒真聰明。」潘芸很是欣慰,大大誇讚了一句。
她都忘了原主的爹本就是秀才,薇兒姊弟年紀再小,這些道理還是會早早傳授的。
三人開開心心吃完了粥,沒等潘芸起身,潘薇和潘海就各自收拾了桌面,打掃屋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想了想,潘芸扒拉著方才從櫃子裡找出來的點心和果脯,用乾淨的油紙包好,再找出一些碎布條來,剪成更細的長條,挨個將油紙包綁出好看的蝴蝶結。
李大娘就住在前頭,最是近便,姊弟幾個收拾俐落了就提著這些包裹出了門,徑直去李大娘家。
潘芸自醒來就在屋裡躺著,這還是她第一次出門,忍不住四下張望起來。
出了院子便是一處斜坡,潘家的院子背靠大山,沿著下坡小路往下不足五十步便是村裡的主幹道,大路的另一邊是一條清澈的小溪。
李大娘家的院子不遠,就在小溪的對面,姊弟幾個踏著架在溝上的石塊,兩步就到了院子前的曬穀場。
「大娘!大娘您在家嗎?」潘芸踮起腳往院牆裡張望,脆聲喊人。
李大娘家的院牆是用竹子圍成的籬笆,但牆腳下種了一些豇豆和南瓜,把院子遮擋得嚴嚴實實,不踮起腳來還真看不到裡頭。
「來啦,在呢。」李大娘從屋裡走了出來,見院牆外潘芸露出半個頭,頓時笑著過去開門。
「哎喲,芸姐兒,妳怎麼過來了,身子好些了嗎?」
潘芸笑著走過去,「我好多了,就想出來走動走動。」
「大娘好,東子哥在嗎?」潘海平日同李大娘的兒子玩得好,這會兒就笑嘻嘻仰頭問道。
李大娘指了指院內,笑道:「在屋裡看書呢,你進去尋他吧。」
「不了,我們正在熱孝中,不便進屋。」潘芸拉了有些躍躍欲試的弟弟一把。
李大娘點頭,懂禮的孩子總是更招人喜歡。
她帶著他們在院外的桃樹下坐下,這裡放著一組石頭做的桌凳,被樹蔭擋著,坐下去十分沁涼,很是舒服。
李大娘給他們倒了涼茶,又從井裡撈出一個冰鎮好的西瓜,切了幾塊給他們吃,剩下半個送進屋裡去。
兩個小的紛紛嚥了嚥口水,卻沒有動手拿起來吃,齊齊把目光轉向潘芸。
正好這會兒李大娘回來了,見他們沒動西瓜,嗔怪地擺著手,「客氣什麼啊,快吃瓜呀!這麼熱的天,吃這個最解暑了。」
兩個小的又把目光轉向潘芸,這怕是早就教導過了,未經允許不能隨意吃人家的東西。
潘芸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微微點了頭,向李大娘道了謝才挑兩塊遞給潘薇和潘海,自己卻沒吃。
「大娘,謝謝您,我生病的這幾天全仰仗您照料,不然……怕是熬不過了。」潘芸站起來行了個萬福禮。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啊!這話怎麼說的,快起來。」李大娘局促地上前攙扶,臉都紅了,「真不愧是潘先生的兒女,就是禮數重。」
李大娘原本就與潘家交好,當初劉氏還在世的時候就與李大娘最為親密,他們家的事情李大娘也是最瞭解的。
姊弟幾個當場拜謝後,潘芸試探著提了提劉氏死前的事,畢竟劉氏的死真的疑點重重,實在是太蹊蹺了,不問明白,她心裡總有些過不去。
李大娘左右看了一番,確定附近沒人了,才拉著潘芸躲在樹後小聲嘀咕,「原本我也不想這麼快提起這事惹妳傷心,不過既然問起,那我就說道說道。」
潘芸正色應道:「謝謝大娘,請您說吧,我只想搞清楚我娘真正的死因,沒有別的想法,也絕對不會拖累大娘。」
李大娘遲疑了一會兒,又環視了一圈,這才湊到潘芸耳邊低語起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各自心裡有了底,相互給了個眼神便沒再多說。
從李大娘家拜別後,潘芸的神色就變得有些凝重,潘薇與潘海偷偷打量姊姊,乖巧的沒有打擾她,只是拉著她的手繼續往下一家走。
潘家姊弟一一拜謝了這些人家,把手中所有的點心都送出去了,潘芸也獲悉了許多資訊。
比如村人對劉家母子很是不齒,但畢竟大夥兒都不是潘家族人,可以同情,可以幫忙說幾句話,但是當真出面同劉家母子對上,一來沒有資格和立場,二來也不想得罪人。
潘芸沒有生氣,這些道理她都懂,這畢竟是潘家的家事,外人管得多了反而會留下話柄,惹人猜忌。
看樣子是不可能把希望寄託在村長等人身上了,他們必須自己強硬起來才行。
想到這裡,潘芸深深吸了一口氣,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
不管如何,她既然借潘芸的身子活了下來,就不能任人肆意欺凌,潘家的一切她都有責任和義務去保護。
第二章 賣房送地想搬家
第二日清晨,潘芸早早起床,準備做點像樣的早飯吃。
躺了這麼些天,今早她覺得身子鬆泛了許多,就沒好意思再躲懶了。
如今正處初夏時節,後山的荒地還能採到一些野菜,潘芸摘了自己認識的馬齒莧和蒲公英,準備做野草餅子吃。
好不容易憑著原主的記憶用火石引著了火,潘芸鬆了一口氣,欣慰地笑了,抹了額頭的汗,洗乾淨手準備揉麵做餅煮粥。
等餅子攤好,粳米粥也煮得差不多了,潘芸趕緊把粥盛出來,洗淨了鍋子,從油罐子裡舀了一點油出來,俐落地把汆燙過的馬齒莧放進鍋裡翻炒起來。
許是躺得多了,才忙一小會兒功夫,潘芸竟覺得有些發暈,不禁停下動作細細喘氣。
「大姊,快坐下歇著,讓我來!」
聽到身後傳來的驚呼,潘芸回頭看去,便見潘薇一臉擔憂地跑過來,搶過她手中的鍋鏟,又讓潘海扶她坐下。
潘芸有些哭笑不得,「看妳嚇的,大姊沒事。」
「還說沒事,我都看見了!」潘薇回頭沉著臉說:「妳身子都在搖晃,是要……是要暈倒才算嗎?」說著她竟帶著幾分哭腔,眼眶都紅了。
這下潘芸歉疚了,慌忙擺手,「沒有這麼嚴重,就是躺久了一時不適應罷了,別哭,大姊真沒事。」
「噗嗤!」原本還想哭的潘薇不知為何突然破涕為笑,指著潘芸的臉笑得話都說不全,「姊,妳的……妳的臉……」
「怎麼了?」潘芸不解地瞪大了眼,繼而把臉湊到潘海面前,「海哥兒你說,姊的臉怎麼了?」
潘海也忍不住笑起來,咧開嘴,嘴裡的門牙掉了一顆,那樣子可有喜感了。
潘芸被他們感染,忍不住笑問:「到底怎麼了?」
等菜都炒好了,潘薇給她打了一盆水,水裡的倒影映出一張糊了好幾條黑色汙漬的臉,潘芸這才明白過來,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姊弟幾個歡歡喜喜地吃了早飯,正商量著一會兒去地裡看看情形如何,劉婆子母子倆就大剌剌地闖了進來。
潘芸立刻把弟弟妹妹護在身後,警惕地瞪著這土匪一樣的母子。
「芸姐兒,看樣子妳恢復得不錯啊,吃了不少好藥材吧?」劉婆子一臉奸相,緊緊盯著潘芸,「既然妳好了,那就趕緊把妳爹娘留下的東西拿出來,外婆給妳收著,保管看得好好的。」
劉大頭也擠上前,生怕老娘搶了先,嚷嚷道:「你們姊弟仨啊,畢竟是小孩子,妳娘當年嫁過來可是帶了不少好東西當嫁妝,如今她死了,你們還小,趕緊交給我保管才妥帖。」
「不勞煩您了,我爹娘沒留什麼東西,不過是勉強維持我們幾頓溫飽的口糧罷了,您要是真的好心可憐我們,不如拿出些銀兩來救濟我們吧。」潘芸扯了扯嘴角,雙手微微展開護住身後的弟弟妹妹。
「什麼,還想要我拿出銀兩來給你們?我呸!」劉婆子氣得臉都紫了,指著潘芸唾沫橫飛地跳腳大罵,「妳娘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你們就是小白眼狼!聰明的就趕緊給我交出來,不然……我可不講什麼親戚情面。」
「對,識相就趕緊交出來!」劉大頭也梗著脖子裝腔作勢。
潘芸恨得咬牙,冷著臉道:「吃相還真是難看,若是我沒記錯,當初我娘嫁過來時可是什麼也沒有,你們如今倒是真有臉說,這是恨不得把我們全家的油皮都刮下來一層嗎?這會兒我們沒了雙親,你們連裝都懶得裝了吧。」她翻了個白眼,冷笑起來,「不過……出於好心,我還是想提醒提醒你們。」
劉婆子母子被揭破心事,惱怒得厲害,不過聽到這話倒是遲疑了,不知這個素來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到底在搞什麼鬼。
潘芸鄙夷地斜眼看著他們,心下真是萬般瞧不起。這母子倆真是夠了,腦袋被門夾了嗎?潘家都窮成這樣了竟然還覺得他們藏著啥金銀寶器,真是又蠢又貪!
好在她昨天已經做好了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昨天啊,村長擔心我們姊弟孤苦無依,會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欺負,就特意去縣衙說了這事兒。我爹是秀才,深得縣老爺器重,就讓我們把最值錢的東西寄存到縣衙去了,還說萬一有人居心不良,再上門來吵鬧,就立馬派衙役過來。」潘芸嬌俏地笑著歪了歪頭,嘲諷道:「你們看,有縣衙護著,可比放在你們那裡安全多了,你們能放心了吧?」
「縣……縣衙?」
劉婆子母子倆大驚失色,他們不過是普通農戶人家,別說什麼縣衙,就是村長里正都敬畏,哪裡敢跟縣衙槓上。
可是細細想來,便是潘秀才尚在,也沒道理讓縣衙這麼護著他的兒女吧?潘秀才不過一介書生罷了,哪來那麼大的本事。
「哼,妳唬我的吧?縣衙又怎會管老百姓這點小事。」劉大頭雖然害怕,到底是個成年男子,不一會兒就猜到潘芸是故意嚇他的。
說罷,他扭頭對劉婆子道:「娘,您別信,這賤丫頭是在嚇唬咱們呢。別忘了妹子在世前可是拿出了不少銀子孝敬您,家底肯定厚,他們兩口子蹬腿死了,肯定把東西都留給這幾個小崽子了。」
劉婆子最聽兒子的話,聽完就定了心,橫著三角眼呵斥道:「真是沒教養的賤丫頭,竟敢騙我!我們不過是來要回當初妳娘的嫁妝罷了,那可是我們劉家的東西,妳竟然這麼不懂事,那就別怪我們不念情分。」
說著,她不顧潘芸姊弟的阻攔,強橫的闖進房間,把櫃子、箱子都打開到處亂翻。
潘芸沒想到他們當真這麼蠻橫,上前阻攔,大罵道:「住手!你們是強盜嗎?我家根本就沒有值錢的東西。」
「滾開!」劉大頭猛地扯開潘芸的手,拎著潘海後面的衣領就將人往後丟,一同幫著老娘翻找。
潘芸往後一陣趔趄,好不容易扶著牆站穩,眼見潘海飛了過來,驚恐地快步上前接住。
潘薇嚇得大哭起來,摟著潘海四下查看傷勢。
潘芸氣得渾身哆嗦,這一刻所有膽氣都凝聚在一起。
「喪心病狂的畜生,竟然打我弟弟,我跟你們拚了!」潘芸一聲怒吼,將弟弟妹妹推到牆角,然後去廚房裡拿了一把菜刀就衝進了屋子。
正好這個時候村裡人聽到動靜,也拿了柴刀或者斧頭跑來探看。
劉婆子和劉大頭沒想到潘芸會動刀子,嚇得到處躲,剛跑出門就見村人們圍上來,嚇得屁滾尿流,嘴裡大叫著,「殺人啦!」然後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
眼見劉婆子母子跑遠,潘芸鬆了一口氣,只是這一鬆懈下來,竟忍不住抱著弟妹嚎啕大哭起來。
她長到這麼大,便是歷經兩世也沒碰見過這樣的糟心事,況且……況且那使橫的還是這原主血脈相連的外婆和舅舅。
見著方才衝在前頭的中年男子正是昨日他們親自登門致謝過的莫大叔,潘芸再一次鄭重地上前行了萬福禮。
莫大叔慌忙伸手虛扶,「哎喲,使不得使不得,都是街坊四鄰,用不著這些虛禮。往日潘先生可幫了我們不少忙,如今你們有難,我們又豈能置之不理?你們且寬心,有我們在,那老虔婆不敢把你們怎麼樣的。」說著他便頓住了,把目光轉向其他人。
可惜其他人都不說話,潘芸又豈會不知他們心中所想。
說話得留三分,大家彼此心裡有數就是,她照舊道謝,寒暄了一會兒大夥兒便相繼離開。
潘芸看得清楚,鄉親們的神色裡有同情,但也添了幾分厭煩。她在心裡歎氣,果然這世上能依靠的從來都是自己,別人幫忙是情分,不幫忙是本分。
她攬著年幼的弟弟妹妹,狠狠心,做出了一個決定,「薇兒,海哥兒,咱們……咱們搬家吧。」
潘薇和潘海齊齊抬頭看向她,潘薇神色有些驚慌,到底還是說道:「我們聽大姊的,大姊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潘芸重重吐出一口氣,扭頭望向天邊,高升的旭日驅散了山谷中繚繞的雲霧,她微微瞇了瞇雙眸,低聲道:「那……我們就賣了院子,搬去縣裡吧。」
「為什麼要去縣裡啊?不能留在家裡嗎?」潘海到底只是個懵懂小兒,哪裡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他只知道自己從記事起就住在河東村,早已習慣了這裡的一切,若是離開,總歸是有些捨不得。
就連稍大些的潘薇也抿著唇低下頭來,不讓姊姊看到她眼底的不安。
潘芸輕輕拍拍弟弟妹妹的小腦袋,無奈歎氣道:「咱們若是不走,怕是沒有安靜日子好過了,那對貪心的母子一定會總來鬧。鄉親們都要過日子,不可能永遠都護著咱們,在我們沒有能力對抗壞人之前只能選擇避開,離開這個村子。」
「那我以後是不是不能跟東子哥玩了?」潘海擔憂的皺著眉頭。
潘芸笑了笑,安撫道:「等咱們進城安頓好,再回來找東子玩好不好?不過暫時不要同任何人說咱們要搬家,省得被壞人聽見,咱們就走不了了。」
「好,我們聽大姊的。」潘薇和潘海乖巧點頭,齊齊應了。
潘芸欣慰地摟著他們,又多安慰了兩句。
其實住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若是他們不搬走,這三天兩頭的鬧騰,誰也受不住。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繼續下去只會更加助長劉婆子母子的囂張氣焰,而且她畢竟是個女子,手底下又有年幼的弟弟妹妹在,自然得為日後做長遠考慮。
至於生活的問題,潘芸自認為有能力養活一家子,在現代時她高中畢業後就去一家甜點店裡做學徒,那老闆經常去育幼院做義工,最是心善,二話不說就答應雇用她了。
她的手藝可是得了老闆的親傳,不說頂尖,也算是不錯的了。
所以若是他們搬到縣城去,尋個繁華的路段開個甜點鋪子,或是找一家點心鋪子做甜點師傅也是極好的。
略略想了一番,潘芸想要離開河東村的念頭就越發強烈了,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潘薇和潘海看在眼裡,並不知潘芸所煩憂的是什麼,只當她是久病初癒還未好全罷了,無論做什麼事都要搶在她前頭,生怕她累著。


第二日天剛濛濛亮,潘薇和潘海就在廚房忙活起來,閒得快發霉的潘芸實在是坐不住了,把弟妹還沒來得及洗的衣服放進大木盆裡,捏了一小塊皂角,躡手躡腳地往溪邊走去。
潘芸才剛蹲下便有兩個婦人過來,與她就隔著一叢濃密的蒿草,對方看不到她,而她卻能聽到她們說閒話兒。
「欸,妳聽說了沒?村長的小兒子要娶媳婦兒了。他家不是好幾個兒子嗎?原本還沒啥,如今倒是覺得房間少了,說是要加蓋兩間屋子給小的做婚房。哎喲,不得了啊,那大兒媳死活不依,鬧得那叫一個厲害。」
「啥,村長家?他家不是一向最安靜嗎?大夥兒可羨慕他們家了,兒子多,又個個能耐孝順。」
「屁喲!誰家逢著這種大事兒能安靜得了?他家兒媳個頂個的厲害,哪個像是能吃得了虧的。」
那兩個婦人聊得起勁,躲在蒿草後的潘芸卻欣喜至極。
還真是一犯瞌睡就有人遞枕頭啊,老天爺真的太眷顧她了!
既然村長一家正為房子的事發愁,與其花那麼大精力去加蓋房屋,不如直接把他們家的小院買下來做新房,這不是現成的嗎,倒是省了她費勁再去找買家。
潘芸興奮地把剩餘的衣服洗好,匆匆回家,晾好衣服就往村長家趕。
果然,才剛到村長家的院牆邊就聽到裡面傳來的吵鬧聲,還伴著女人的哭泣聲。
潘芸略有些尷尬的咬了咬唇,雖然這個時候上門的確有些不妥,可她不是來看熱鬧的,應該沒事吧?
正胡思亂想著,突然從院牆內飛出一隻鞋來,直直朝潘芸面門而去,嚇得她猛地一個激靈扭頭避開。
「哎喲,老天爺呀!」伴著一聲驚呼,村長和他婆娘王氏赤紅著臉跑了出來,見潘芸正驚魂未定地杵在院牆根愣愣看著他們,兩人都是一臉的歉然。
「芸姐兒,對不住,對不住,妳沒事吧,砸到沒?」
「我沒事,沒砸到。」潘芸撫著胸口笑了笑,「真是抱歉,村長爺爺,這個時候還來打擾你們。」
村長鬆了一口氣,笑道:「這話怎麼說的,都是街坊四鄰的,有什麼困難直接來找我就錯不了。說吧,遇著啥事兒了,是妳那親戚又來鬧了?」
「沒有,沒有,不是這事兒。」潘芸訕訕笑道:「今日來是為了幫你們,也是幫我自己。」
見村長夫妻一臉茫然的樣子,潘芸抿唇暗自思量一番,示意村長和王氏借一步說話,走到一旁才壓著嗓音說:「村長爺爺,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家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我聽說你們正為了房子的事兒發愁。若是……若是你們要買房子,能不能把我家的房子買了去?」
「什麼,妳要賣房子?」村長驚訝地看著她,若非看到潘芸做出噤聲的動作,他險些就大聲嚷出來。
潘芸有些尷尬地扭了扭袖口,應道:「村長爺爺,您是不是覺得我衝動了?可是我並非一時衝動,是真的想賣。」
「賣了房子,你們姊弟要住哪兒?你們也得過日子啊。」村長夫妻面面相覷,滿臉的擔憂。
「我準備帶弟弟妹妹搬去縣城,只是……」潘芸的神色變得凝重,嗓音不自覺地壓低,「此事不宜聲張,若是讓我那兩個耍無賴的外婆和舅舅得知,只怕我們更沒有安寧日子過了。我知道村裡的鄉親們都護著我們姊弟,但畢竟大伙兒都要過日子,總不能天天讓那母子給折騰得不得安寧,不若把房子賣給你們,我帶著弟弟妹妹離得遠遠的,他們怎麼鬧也沒轍了,況且便是他們再蠻橫,也不敢在您頭上動土啊。」
聽了這話,村長和王氏都沉默了,思量著潘芸說的話,兩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村長才點頭答應,「這事兒的確是要趕緊解決,那畢竟是你們的長輩,我們這些外人縱使再想幫忙也越不過去。如此也好,我這把老骨頭雖說不怎麼中用,好歹還有幾分威信在,妳且寬心,院子交給我們准錯不了。」
潘芸連連道謝,就連一旁聽著的王氏也是點頭,感慨潘芸讀過書就是聰明。
如今這般下去並非長久之計,誰家也禁不起這樣三天兩頭的鬧騰,更別說潘芸他們姊弟年歲小,父母又都不在了。
最重要的是潘家的房子雖佈局簡單,可勝在結實穩固,材料都是潘秀才精挑細選的,買回來絕對不吃虧。
王氏試探著問道:「芸姐兒,妳家院子打算賣多少銀子?」
潘芸急著脫手,也沒堅持價錢,直接說只要市價的一半價格就成。
潘家院子市價最少要四十兩,半價就是二十兩,不等村長應聲,王氏就趕緊一口應了下來。
事情談成潘芸就迫不及待地回家,正要進屋,想起自家還有四畝田地沒安置,又頓住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走,那就得全部都安置妥當了才行。與其讓那黑心的劉婆子母子搶佔了去,還不如把地給對他們家有恩的李大娘,多少還是個人情。
想到這兒,潘芸就轉身朝李大娘家跑去。
才剛到曬穀場,她就看到正在桃樹下搓麥子的李大娘,趕緊笑著走了過去,「大娘,您真忙呢。」
「欸,芸姐兒來啦!」李大娘起身拍了拍圍裙上的麥麩,從石桌上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涼茶遞過去,道:「地裡的蕎麥差不多熟了,我在瞅這麥粒夠不夠老呢。」
「您就是勤快。」潘芸仰頭喝了一口沁涼的涼茶,也跟著坐下來搓麥粒,小聲說道:「大娘,有件事兒我想請您幫個忙。」
「什麼幫不幫的,咱們還用得著客氣?啥事兒直說就是。」
這些天的相處,潘芸深知李大娘最是爽快,便沒多猶豫,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包括他們要搬家的事兒。
一聽她說要搬走,李大娘就滿臉的不捨,拉著她嘰嘰咕咕的勸了好一會兒,直到聽她說起劉婆子母子,李大娘這才無奈點頭答應。
若說旁的,李大娘是無論如何也不捨得讓他們姊弟離開的,可是……那勞什子的長輩著實是個棘手的大麻煩。
李大娘還說這地只是暫時幫他們姊弟看管,日後若是回來,地還是潘家的,誰也搶不走。
潘芸自是一番感激不提,回家就跟潘薇和潘海說起這事兒。
待到吃午飯的時間,村長就帶著印鑒過來了。
潘芸把房契和地契好好揣在懷裡,跟著村長一起去了縣城。
他們手續齊全,又是雙方同意的大好買賣,有村長在,衙門不好為難,沒有什麼過多的手續就直接給過戶蓋章了。
買賣文書一到手裡,潘芸頓時鬆了一大口氣,心下略有些感慨,沒想到事情的進展會這麼順利,今早起來的時候她還在為賣房子的事發愁呢,不過半天時間居然就成功賣出去了。
以劉婆子和劉大頭那個無賴樣子,若是把房子賣給旁人,怕是還要糾纏一番不可。可村長就不同了,他們便是再大的膽兒也不敢公然跟村長硬槓。
這本在潘芸的考量之內,原以為不容易做到,卻一一實現了,如何不讓她興奮。
只是這事兒在村長看來多少覺得有佔便宜的嫌疑,心裡怎麼著都不大舒坦,才剛出了縣衙,他就領著潘芸去找相熟的中人租房子。
潘芸正愁找住處的事,沒承想村長能幫忙,自然再好不過,高高興興隨他去了牙行。
也不曉得是潘芸運氣好還是怎麼的,他們才剛到牙行就被告知有一間大院要出租西廂房。
屋主是一對老夫妻,一輩子無兒無女,守著一個大院子,東廂房早先已經租出去,西廂房空著也是空著,就也想找人來租,家裡也顯得熱鬧些。
這事兒趕事兒的實在是太巧了,連潘芸這個無神論者都不禁感謝老天對她著實不薄,雖說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還遇上那樣的糟心親戚讓她很煩躁,可這會兒事情解決得這麼順利,早就抵消了當初的那點怨。
於是潘芸只粗略地看了一下房,覺得沒什麼大問題,就二話不說定了下來,直接交了五百錢押金,拿了鑰匙與屋主說好明日清早搬過來。
交鑰匙的時候,村長拉著中人老楊在一旁嘀咕,「不瞞你說,這是我侄女,我那兄弟夫妻都去了,偏我家人口多,實在住不下,這才找你幫忙。日後……還請多多照顧我那侄女兒姊弟幾個啊。」
「好說好說!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人輕易欺負了你侄女兒。我老楊在這片住了幾十年了,別處不熟悉,這裡可是門清兒,你就放心吧。」
村長笑著拍拍老楊的肩,「可不是嗎,要不然也不能找你幫忙啊。哈哈,那這事兒就有勞你了,改天請你喝酒。」
村長這般盡心,潘芸感激更甚,看慣了人間冷暖的她自然明白村長的用意,不過是怕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會受欺負,故意說她是自家侄女兒,以防讓人欺負了去。
看來她當初決定只收二十兩銀子房款是真的沒錯了,好歹算是還了一些村長的恩情。
回家的路上潘芸忍不住一再道謝,倒是把村長給說得紅了臉。原本他就只是覺得自己佔了大便宜,過意不去才出面找中人,沒想到得了這麼真心實意的感激。
果真不愧是潘秀才教的孩子,就是懂事。
等他們回家吃了晚飯,潘芸姊弟幾個就連夜把行李都收拾起來,好在他們的東西並不多,上次潘芸清點資產的時候就已經整理了大部分的東西,這會兒只要把這些再攏一攏就成。
第三章 驚人的高昂物價
第二天天還沒亮透,村長就帶著二兒子趕著牛車過來,見潘芸姊弟已經把行李整理好了,倒是省心了。
他們沒多說什麼,怕動靜太大會引起周邊鄰居的注意,直接把東西都搬上馬車,載著潘芸姊弟幾個就往縣城趕。
一個時辰後,天光大亮,縣城開了門,他們進城往大院而去。
潘芸找出鑰匙開了鎖,就在村長他們的幫助下把行李都搬了進去。
這西廂房一共兩間,一大一小,大的做臥房,小的做會客廳。雖然小,傢俱什麼的卻還算齊整,櫃子桌子椅子和床板都有,幾乎不需要潘芸再另外購置。
窗戶右側還有一片空地,潘芸準備在這兒搭個灶台,好存些柴火。
會客廳平日用於起居、吃飯,姊弟三個擠在大屋睡覺暫時不成問題。不過以後還是要想辦法改善。
潘薇也就算了,再如何年紀大,跟她睡一屋也沒什麼,只是潘海到底是個男孩子,如今還好,再大些就不好住一屋了。
想到這兒,潘芸想要趕快賺錢的心思就更加迫切了。
先前她想過要做甜點,雖說他們現在手裡有些錢,二十兩夠他們姊弟生活很長一段時間了,可若是做生意本錢,還是有些少了。
「潘大姑娘?妳在屋裡嗎?」
聽得屋外有人召喚,潘芸同妹妹比了個手勢便帶著幾分疑惑過去開了門。
門外頭站著的正是屋主老黃夫妻倆,潘芸笑著上前招呼,「阿公阿婆,原來是您二位啊,快進屋裡坐。」
老黃笑得滿臉都是褶子,揮了揮手,「不了,你們先收拾,一會兒過來我們屋裡用飯吧。」
黃阿婆也笑著應和,「是啊!你們才剛搬過來,灶台都沒搭呢,忙活那麼久肯定都餓了。我們兩口子沒兒沒女,就想著家裡多熱鬧熱鬧,你們幾個就當是陪陪我們兩個老傢伙吃頓熱乎飯,別客氣。」
「哎呀,瞧您這話說的!」潘芸笑道,「您二老能把屋子租給我們,已經是很照顧我們了,如今哪裡好意思再勞煩。您二老歇著便是,我一會兒收拾好了就做些吃的給大家嘗嘗,順道給我提提意見,我想做吃食生意呢。」
老黃夫妻倆驚訝的對視了一眼,都沒想到潘芸這般嬌滴滴的姑娘還有手藝傍身,就道:「好啊,沒想到姑娘還會想做吃食生意,真是厲害。」
這話倒是說得潘芸好一陣臉熱,趕緊說道:「哪裡哪裡,不過是些粗糙手藝,都還沒做出來呢,可當不得誇獎。」
幾人說笑了幾句,老黃夫妻倆就回了屋,以免打擾潘芸姊弟收拾屋子。
這屋子雖然有些時日沒住人,但老黃兩夫妻很愛乾淨,幾乎每幾天就打掃一次,屋裡壓根兒沒什麼灰塵。
潘芸他們只稍稍擦洗了一下,把行李分揀出來一一擺放好,就借老黃家的灶台開始做吃的。
潘芸這次帶過來的東西裡有十幾斤麵粉和半袋大米,都是先前家裡存下的,不過潘薇和潘海捨不得吃大米,這幾日多是煮玉米糊糊吃,偶爾用麵粉做一屜大白饅頭就夠他們歡喜的了。
潘芸簡單收拾了一番,舀出一些麵粉來,讓潘薇去附近的雜貨店買點白糖和牛乳,一會兒準備做小蛋糕給大家嘗嘗。
一聽說潘芸要牛乳,東廂房的夫妻倆就從屋裡探出頭來,問道:「潘大姑娘,你們是要牛乳?正好我這兒還有點兒,這就端給妳?」
「好啊,嫂子妳那裡有多少,我要買一斤。」
「有,足夠了。」
潘芸趕緊捧了個空瓦罐過去接,順帶同這夫妻倆說說閒話兒,認識一番。
原來住東廂房的這對夫妻,男的叫張小樹,是個泥瓦工,妻子柳氏則是在附近喬口村的農莊裡擠奶,帶著五歲的兒子冬生租在這兒,做活什麼的也近便些。
柳氏每日給農莊擠了牛乳後,要挑出最好的牛乳給主家送去,剩下的一般要丟棄。
她過日子節省,眼見那些牛乳就這麼浪費了著實可惜,便央求管事把那些不要的牛乳給她做賞賜,帶回家給兒子當湯喝。
可惜牛乳味道實在腥膻,冬生根本不喜歡喝,於是也就留下來一些,正巧便宜了潘芸。
潘芸倒是一點也不介意,牛乳雖然腥膻,但只要處理得當,去了腥味就可以用,完全沒必要擔心。
讓她出乎意料的是,牛乳很是醇厚,不是現代那些鮮奶可比的,大概是那主人家太過挑剔,連這麼好的牛乳都說不要就不要。
將牛乳煮沸之後,潘薇也帶著二兩白糖回來了。
潘芸把牛乳和白糖倒入麵粉中攪拌,把分出的兩個雞蛋黃攪碎了倒進去,細細拌勻,再將蛋白以勻速打發成奶油狀,一起倒進攪拌好的麵糊裡,再倒進鍋裡蓋上蓋。
沒有烤爐,只能暫時用這個法子做了,希望效果不會太差。
潘芸暗暗吐了一口氣,讓潘薇好好看著火頭就去準備其他的食物了。

半個時辰後,蛋糕出爐,雖然模樣有些差強人意,但好歹味道還行。
潘薇做了兩種不同口味的蛋糕,又在牛乳裡加了糖和果脯煮開,端給冬生喝。
沒了腥膻味,冬生果然愛吃了,咕嚕咕嚕一會兒就把一大碗牛乳羹喝了個乾淨,看得張小樹夫婦瞠目結舌,連連稱讚潘芸心靈手巧。
潘芸生怕大家吃不慣太甜膩的東西,另外還炒了幾個小菜,讓潘薇煮了一鍋白米飯。
老黃也拿出自己塵封的老酒熱了一壺,三家人圍著大桌子吃得很是歡喜。
吃完飯,潘芸用最後剩餘的一點牛乳做成奶茶煮給大家嘗嘗,大夥兒圍坐在院子裡的榆錢樹下,邊喝茶邊其樂融融的話家常。
得知潘芸要搭建烤爐灶台,張小樹立馬樂了,這不就是他最擅長的活兒嗎?哪裡還用得著另外找人,收拾出工具來,他一天就能搞定。
至於這個烤爐如何搭建……潘芸還真要費心思畫出設計圖來不可,否則張小樹不知道要怎麼做。
現代的設備,潘芸自然不敢奢望做得出來,但是她可以嘗試自己設計出一個簡易的烤爐。


河東村鬧騰起來了。
潘芸姊弟離開村子的時候天還暗著,大多數人家都沒起來,便是起來了也沒注意有牛車出村。
等到了傍晚,眾人瞧見村長一家子在收拾潘家院子,還搬了不少八成新的傢俱進去,才恍然發現潘家姊弟已經離開河東村了。
一時之間,鄉親們都偷偷嘀咕了起來。
「這芸姐兒倒是個厲害的,竟然一聲不吭就搬走了,要不是剛才村長的大兒媳在那嘀咕,我還不知道芸姐兒那丫頭竟然把院子賣給了村長呢。」
「什麼,芸姐兒真把院子給賣了?別是村長……」
「呸呸呸,村長是什麼人你不清楚啊,擱這兒胡說八道什麼!那院子當然是村長買來的,沒瞧見他家小兒子手裡還捏著房契在看嗎?」
正圍在潘家門前看熱鬧的鄉親們說著話,齊齊把目光轉向一旁站在院門口的村長家小兒子煜哥兒。
他手裡果真攥著一張紙,隱約能看出紅色的官府印文和指印。
「哎,煜哥兒,潘家的院子真賣給你們家了?」與村長較為相熟的莫大叔第一個開口問道。
煜哥兒笑著拱了拱手,應道:「是啊,莫大叔,我家買了這座院子,這不剛搬東西過來嘛。」
「芸姐兒他們幾個呢?住哪兒去?」莫大叔倒是真關心潘芸姊弟幾個,問得也不客氣。
煜哥兒的笑容變得有些尷尬起來,含糊應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他們半夜收拾了東西就走了。」
「沒說去哪兒嗎?」莫大叔焦急起來。
煜哥兒警惕地左右看看,見沒有外人,就湊到莫大叔身邊耳語幾句,「這個您老放心就是了,他們是我爹送出村的,保管安全。至於去處,我是真不知道,畢竟……」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得有人高聲喊道—— 
「你們是誰?在我家幹啥呢!」
村長的大兒子正在搬東西進門,被嚇一跳,差點摔了箱子砸到腳。
大夥兒齊齊把目光轉過去,見劉大頭拽著劉婆子正往坡上趕,一臉被人搶了錢財的樣子。
「住手,都給我出來!你們幹啥呢,到我家來亂倒騰啥!」劉大頭粗蠻地上前想要把人拽出去,沒想到不但沒拽動,自個兒反倒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劉婆子氣惱的上前攙扶兒子,末了拍著大腿大叫,「哎喲,天殺的!你們這是要強搶民宅嗎?芸姐兒呢?我外孫女呢?快讓她出來見我!」
煜哥兒先前得了父親的囑咐,知道這就是想要強佔潘家的劉婆子母子,頓時沒了好臉色,「如今這已經是我家了,還請兩位站遠些,搬東西磕磕碰碰的,免得傷了兩位。」
「什麼?怎麼是你家?」劉婆子母子眼睛都瞪圓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劉婆子慣會耍橫,哪裡肯信,當即上前拉扯煜哥兒,嚇得他連連後退。
莫大叔趕緊伸手攔截,生怕細皮嫩肉的煜哥兒被劉婆子給傷著了。
劉婆子卻不管不顧,指著他們大罵起來,「好呀,敢情你們才是對我家芸姐兒圖謀不軌的,定是你們強逼芸姐兒,我要上衙門去告你們!」
煜哥兒是個讀書人,素來端方有禮,哪裡受得住這樣的辱罵,頓時臉紅脖子粗地甩著手中的房契道:「瞧清楚了,這可是房契,早已在官府蓋章過戶了,上面白紙黑字寫著呢。潘大姑娘已經把房子賣給我家了,您可別瞎攀扯,否則上了縣衙,吃虧的可是你們。」
劉婆子大字不識一個,哪裡知道這是不是房契,可劉大頭好歹算是「混跡江湖」的老油條,便是不認得幾個字,卻多少也認得出縣衙的官印,這個可是做不了假的。
眼見老娘不知天高地厚又要開罵,劉大頭慌忙拽著她到一旁嘀咕起來,「娘,這怕是真的,我剛仔細瞧了,那上頭的印的確是縣衙官印,那臭丫頭把咱們給耍了。」
「什麼!」劉婆子大為震驚,聽了這話,腦袋一熱,白眼一翻,險些暈過去。
劉大頭慌忙掐著老娘的人中,嚷著,「哎喲,我的親娘,您可別厥過去啊!」說著,轉頭惡狠狠地對煜哥兒吼道:「還不快說,你們把芸姐兒他們藏哪兒了?要是把我娘嚇出個好歹來,我要你們償命!」
這會兒周圍聚過來的村人越來越多,煜哥兒原本還有些慌的心漸漸定了下來,冷笑道:「少在那兒裝模作樣了,你們若真關心潘家姊弟,又豈會逼著人家年紀小小就背井離鄉?你們若還要繼續鬧,那就一起上公堂論理去。」他是頭一回這麼嚴厲的說話,一時腦袋有些發暈,停下撫了撫額,方才繼續說道:「別說我不知道潘家姊弟的去向,便是知道也不可能告訴你們,任由你們去禍害他們。」
一聽這話,方才還「暈死過去」的劉婆子抽了一口涼氣,差點真給氣得厥過去了。
圍觀的百姓都對著他們指指點點,這些日子以來,這母子倆的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裡,誰是誰非大夥兒心裡跟明鏡似的,此番做派實在令人作嘔。
劉婆子一心以為自己就要得到一大筆家財,哪裡甘心就此作罷,村民們的話就跟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剮在她心上,恨得她咬牙切齒,再也顧不得裝暈了,一下從地上爬起,順手抓了一把石子就往煜哥兒身上砸去。
大夥兒頓時嚇了一大跳,劉婆子發起瘋來的樣子還真是令人發怵。
「住手,都給我住手!劉婆子,妳好大的膽子!」
聞訊趕來的村長見兒子腦門都被砸紅了,氣得臉黑得像鍋底,雙手緊握成拳,險些沒忍住直直朝劉婆子臉上招呼。
他畢竟是村長,實在不好動手打人,但是其他人卻忍不了了,跟在村長身後一同過來的幾個後生都是同煜哥玩得好的,這會兒立馬湧上前,幾乎要把劉家母子吃了。
就是李大娘一家、莫大叔等人也都圍了上去。
劉大頭方才也是氣瘋了,畢竟好好的宅子和田地在他眼前飛了,他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可是如今的形勢又容不得他耍橫,只能軟了脾氣,腆著臉諂笑,「諸位……諸位息怒,都是誤會,誤會啊!我和我娘是來帶芸姐兒他們回家照顧的,只是瞧著幾個孩子可憐,想幫著管管罷了。你們看這事兒鬧開來多不好啊,往後都是街坊四鄰……」
「呸!去你娘的,我們才不會讓你們這樣的骯髒貨住這兒。欺負芸姐兒幾個年幼也就罷了,怎麼,還想欺到村長頭上去不成?」李大娘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這會兒見他們居然還在這兒顛倒黑白,氣得手扠著腰破口大罵。
「潘家院子本就是芸姐兒姊弟幾個的,芸姐兒都及笄了,又受潘秀才親自教導,知書達禮,還用得著你們這些大字不識半點的來管教?」
「就是就是,兩個外村人也敢大言不慚跑這兒來撒潑,識相的就趕緊滾,打哪兒來回哪兒去,我們這不歡迎你們!」周圍聚著的鄉親們也紛紛附和。
劉婆子顫著手指向眾人,想罵幾句,到底是不敢。
若是這院子沒賣,再多的理也敵不過她的長輩身分好使。可是如今院子已經賣了,芸姐兒姊弟又不知去向,他們再繼續糾纏下去,只怕真的討不到好處,還要惹一身麻煩。
劉大頭早就慫了,拐著彎地問潘芸姊弟的下落,可惜村民們本就不知他們去向,自然問多少遍都是同樣的答案—— 不知道。
久久糾纏都不得其果,對方人多勢眾又佔著理,劉大頭只好攙著氣得發暈的劉婆子悻悻離開。
他們暗自想著,出了村子就一路打聽,不可能找不到,不過幾個小孩子,還能翻出天去不成?
等日後逮著了非得狠狠折磨一番,以解他們心頭之恨。


「啊嚏!」
縣城大院裡的潘芸狠狠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發癢的鼻尖,心頭突然湧上一種不太美妙的預感。
莫名其妙打噴嚏,別是那狗皮膏藥一樣的母子倆又在村裡鬧騰了吧?
潘芸突然有些愧疚,那母子是衝他們姊弟去的,如今她倒是離得遠遠的了,可村長他們怕是要遭殃了。
「姊,咱們是不是該去買口新鍋了?」潘薇一臉擔憂地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口破了洞的小鐵鍋。
潘芸注意到這口鍋是中午她用來烤蛋糕的,底下糊了一層,她就用鏟子鏟了,怎麼這樣就破了呢?
「是我剛才……鏟壞的嗎?」潘芸小心翼翼地看著妹妹,神色有些尷尬。
潘薇側著頭用肩膀蹭了蹭有些癢的臉頰,應道:「怎麼會是大姊弄壞的呢?這鍋本來就破了,方才我洗鍋子的時候洗得重了些,這才弄出這麼大的洞來,大姊,妳不會怪我吧?」
潘芸這才鬆了一口氣,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沒事沒事,既然破了那再買就是了,反正一會兒咱們還要出去添置些東西。」
潘薇這才重展笑顏,樂顛顛地把破鐵鍋放到擺放雜物的小耳房裡去。
對於他們這些窮苦人家來說,鐵鍋便是再破也是有用的,能融了鐵做成旁的東西。
因下午都沒有什麼要緊活計,老黃兩口子和張小樹夫妻就搭把手幫著潘芸姊弟拾掇屋子,算是中午那頓好飯的回禮。
張小樹已經答應幫忙搭建灶台,老黃則拎著工具修整老舊的木器。裡屋的桌子原本斷了條腿,老黃叮叮噹噹的敲了好一會兒,桌子腿已然穩固如初。
眼見潘芸姊弟幾個帶了書,老黃還特地用廢棄的木板搭了個書架,刷上一層桐油,還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潘薇喜歡養花,出來的時候順手把家裡幾包花種帶了出來。
她和潘海在牆根下的空地用石頭壘了一圈矮欄,鬆了土,就把那些花種都撒了。
稍稍收拾了一下,謝過眾人,潘芸就帶著幾兩銀子出門了。
這次出來得急,家裡好些東西都太重了,不便攜帶,現在得補齊,最重要的是還要再買點麵粉和白糖。
早上潘薇買回來的白糖太少了,哪兒夠用啊,她也沒來得及詢問,這會兒正好親自去看看,畢竟要做生意,這些原料的價格心裡要有數。
在鐵匠鋪裡買了鐵鍋和菜刀,潘芸又去布莊扯了兩塊花布,託付夥計一會兒送去青衣巷的大院,也就是他們如今落腳的地方,然後她就直奔集市去了。
她不知到哪兒才能買到白糖,剛才倒是忘了問妹妹,這般一路琢磨一路逛,不知不覺便到了一家點心鋪子門口。
聞到陣陣香氣,她忍不住伸長脖子往裡打量。
這味道聞著倒是不錯,只是似乎太香了一些,遮掩了原本的麵香,怕是味道也差強人意。
「姑娘可是要買蓮花糕?」鋪子裡,一個戴著小帽的小夥計見潘芸停步在門前就笑著打招呼。
潘芸笑著問了一句,「這位小哥,不知你方才說的蓮花糕怎麼賣啊?」
小夥計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她幾眼,眼神裡帶了幾分不明的意味,「這蓮花糕是新出的點心,二兩銀子一屜,姑娘妳是要……還是不要啊?」
「這麼貴!」潘芸聽得倒抽一口涼氣,二兩銀子!這蓮花糕是金子做的嗎,她全部身家也就只能買十盒點心?
小夥計好似聽不得別人說自家東西貴,趕緊反駁道:「姑娘長相不俗,也不像那等窮酸的人家出身,應該知曉今年咱們青陽縣最時興的糕點是啥吧?就是我們鋪子的蓮花糕。而且只有我們掌櫃的才有這手藝,在這城裡可是獨一份。您不買就算了,可不能說貴,趕上我們掌櫃的犯懶,妳就是捧著大把銀子還買不到呢。」
聽著這話,潘芸怎麼會不知道自己被鄙視了,她倒是有心置氣,但二兩銀子一份的蓮花糕她還真是買不起,於是便連連擺手,「再矜貴都好,我確實吃不起。不過其他糕點呢?不會都這麼貴吧?」
小夥計頓時失了耐心,扁著嘴嘀咕了兩句,「除了蓮花糕還有菱角糕、桂花糕、千層糕、水晶糕、梅花酪、丁香乳。其中最便宜的就是桂花糕和菱角糕,五十錢一斤,妳要買嗎?」
潘芸暗暗盤算一番,左右她都是要做甜品點心的,不如先調查一下這裡的行情,也算知己知彼,日後等她的買賣開張,也心裡有數。
「給我一樣來二兩吧。」
「您可說准了?」小夥計好似生怕潘芸買不起,再次確認了一遍。
潘芸也不惱,又耐著性子重複一遍,「我說,給我一樣來二兩,每種都要。」
小夥計這才笑了起來,請潘芸稍後,然後麻利的跑了進去。
好一會兒過去,小夥計提了滿手的油紙包出來,用繩子串成兩串,每個油紙包上面都寫糕點的名字,摸著還有餘溫。
「承惠,一共二兩零八十文錢。」
聽到這價格,潘芸很是出乎意料,就算種類多,但每樣不過二兩重,她以為有個幾百錢就夠了。
然而話都說出口了,人家又包得這麼仔細,若是反悔就太不近人情了。
潘芸咬了咬牙,從荷包裡拿出銀子。
小夥計將銀子在掌心裡掂了掂,說是要稱一稱,讓潘芸再等會兒。
潘芸倒也不怕他搗鬼貪錢,順手提過點心湊到鼻間嗅了嗅。
標記著千層糕三字的油紙包好似味道最好,她就解開,拿了一小塊品嘗。
原來這千層糕就是一個多層的點心,模樣挺精緻的,捏上去有些鬆軟。
潘芸迫不及待湊到唇邊咬了一小口,結果味道卻是差強人意,因為甜味不夠。
正好那小夥計拿著一小串銅錢出來,她就道:「小哥,你們鋪子也太小氣了,點心裡的糖不夠,味道差太多了。」
不想小夥計聽了這話,卻是直接把銅錢扔到潘芸懷裡,氣呼呼道:「姑娘真會說笑,這點心才幾十文一斤,糖霜那麼矜貴的東西哪能隨意多放,姑娘是成心跑來找碴的吧!」
「白糖……很矜貴嗎?」潘芸有些錯愕,轉而恍然大悟。
在她的印象裡,白糖就是非常普通的調味品罷了,倒是一時忘了這是古代,怎能跟現代比呢。
她正巧想知道白糖的價格,就耐著性子再問:「小哥說糖霜貴,但到底多貴,你清楚嗎?」
小夥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懶懶應道:「一斤糖霜五兩銀子。」
什麼?一斤白糖就是五兩銀子!怪不得昨日潘薇只買了二兩白糖,而且沒把剩下的錢交還給她。她原本以為妹妹是想留點私房錢,沒想到居然是半文沒剩。
潘芸看著手中滿滿當當的糕點,突然特別後悔。
「這個……小哥,我能不能……退掉一些點心?這個菱角糕、桂花糕和梅花酪留著。哦,還有這個千層糕我吃過也不退,其餘的都退了。」潘芸尷尬的問道,臉上也忍不住紅了起來。
「哎喲,妳這人怎麼這樣啊!」小夥計頓時惱了,將汗巾甩到肩膀上,嚷道:「買不起就別買啊,這會兒都打包好了,錢也收了,妳又跟我說要退,沒有這麼辦事的!對不住,小店本小利微,一經售出概不退還。」
說著,他抄起門邊敞口瓷瓶裡的雞毛撣子,大力撣起門窗上不存在的灰塵,開始攆人,「妳趕緊走吧,再搗亂我就喊巡街的官差了。」
潘芸也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對,但實在捨不得銀子,然而若真鬧大了,他們姊弟剛剛進城落腳,人生地不熟,又容易吃更大的虧,一時有些騎虎難下。
兩人這般吵鬧,動靜大了些,免不得引了閒人圍過來看熱鬧。
潘芸到底忍不得,咬了咬唇,轉身迅速離開了。
家裡要置辦的東西不少,但她已花掉了二兩多,就只能縮減其餘用物了。
她既然打算賣點心謀生,糖霜是最不可少的東西,卻又買不起,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一想到這兒潘芸就愁得頭疼,點心若想好吃,差不多兩斤麵粉就得消耗一兩白糖,這麼算下去,成本必定很高,售價自然也要高。而售價高就不容易被顧客接受,畢竟點心鋪子到處都有,誰會花大錢買點心啊。
難怪方才那個蓮花糕會賣二兩銀子,原來是因為用料太貴了。
若是不用白糖做點心,就只能想法子用其他甜度比較高的東西來代替。
潘芸低著頭邊走便琢磨,突然有小販攔路兜售—— 
「姑娘,買蜂蜜嗎?上好的野蜂蜜,就剩這一小罐了,只要八十文錢。」
潘芸聞言腦中靈光一現,對啊,沒有糖霜,總有蜂蜜吧。
這裡不同於現代社會,處處都是山林,尋個蜂巢割幾斤蜂蜜,豈不是省了買糖霜的本錢?
「哎呀,太謝謝你了,小哥。」
潘芸歡喜壞了,對著賣蜂蜜的小販連連道謝,末了抬腿就跑。
小販摸不著頭腦,還以為碰到了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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