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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神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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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60501

《良婿惡名在外》

  • 作者香彌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8/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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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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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衛國公府二公子心狠手辣,對自家兄弟也毫不手軟,
可要明芸秀說,舒長貞是天下第一親親好夫君,
猶記得兒時,是他救了她一命,溫言軟語哄著受到驚嚇的她,
先前她出嫁,鬧出上錯花轎、新娘換人當的烏龍,
也是他伸出援手送她回家,甚至為她的名節考慮,願意娶她,
這樣溫柔的人會攤上那般不堪的謠言,還不都怪衛國公府那一家子爛人,
繼母與異母兄弟為了世子之位,三番兩次想置他於死地,
他若不冷下心腸與他們抗衡,小命早就丟了,
如今她卯足了勁與婆婆過招,他則忙著替冤死的好兄弟翻案,
然而這事牽扯甚廣,他為護她周全將她送至別院,
自己卻為了保護被追殺的證人,下落不明……
香彌
我出生在夏天,屬於一個熱情奔放的星座,但是朋友們卻都不覺得我像是那個星座的人,
因為我既不熱情、也不奔放,我比較內歛,不太會將情緒流露出來,也很不擅於表達自己。
有朋友說我習慣於把自己藏起來,不懂得外放,我也覺得是這樣,最近正在努力嚐試改變,
希望有一天,不會再有朋友懷疑我——
「妳是獅子座的啊,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緣分就是這麼奇妙

猶記得大學畢業前,得知小學的兩個同學在一起,我內心有多麼錯愕與震驚,因為我從沒想過會有這種事發生。
算一算,自小學畢業也將近十年了吧,這些年來辦過的同學會屈指可數,參加的人也是寥寥無幾,然而就是那場同學會,A男和B女首次參加,閒聊了幾句,牽起了他們這段奇妙的緣分。
儘管小時候沒什麼接觸,A男和B女這次卻相談甚歡,又因為兩家住得近,吃宵夜、賞夜景,去附近的百貨走走逛逛看電影,都變得順理成章,感情也越發濃厚,因此當B女選擇去英國攻讀碩士時,A男不但沒有阻止,反而大力支持。
兩人並沒有被遠距離打敗,經過了小小的磨合之後,反而變得更加恩愛,再加上當時英國發生恐攻,B女的住處距離現場很近,A男得知後匆忙放下手邊的工作前去陪她,這段久別重逢的戀情直到今天都還一直持續著。
如同這段奇妙的緣分,香彌的新作《良婿惡名在外》,也是一個久別重逢,進而發展出戀情的故事。
女主角明芸秀因為上錯花轎,試圖逃跑,就這麼巧的翻進了男主角舒長貞的房中躲藏,發現他正是多年前救了她一命、一直被她放在心上的恩人,然而她也是這才知道,外傳心狠手辣、連兄弟也不放過的衛國公府二公子正是他。
她知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因為他家那些欲置他於死地的家人與一樁樁糟心事,讓他變得冷漠無情,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個溫柔善良的人,可是她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不管是好的、壞的,本性是不會變的,她相信他內心依然善良美好,不過是家人的逼迫使他不得不硬起來。
而她的相信也在往後一一驗證,不管是嫁給他之前,他一邊說著毒舌的話,一邊以性命相護;或是嫁給他之後,那對她逐漸綻放的溫柔;抑或是為了替冤死的好兄弟翻盤,所展現的義氣,都在在顯示他跟傳言中的狠辣陰毒不一樣。
若不是有當年的救命之恩結下緣分,明芸秀不會因為曾看過舒長貞的好,而願意相信他、與他結為夫妻,願意以自己的愛來溫暖他被冰封的心,而A男和B女,若不是曾經結下同窗這個淺淺的緣分,後來也不會再遇上,發現彼此的好。
我衷心祝福他們能像明芸秀與舒長貞一樣,互信互愛,最終修成正果,有個完滿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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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大難不死
位於京城城郊的歸雁湖,因風光秀麗,春夏秋三季遊人如織,但值此初冬時節,四周花木淍零,冷風侵骨,鮮少人會選在此時出遊,然而這時湖面卻有一艘船緩緩朝湖心駛去。
「二弟,你快來看,我先前告訴你的那條像龍那麼長的大魚出來了。」船上欄杆邊傳來一道嗓音。
「在哪?」一名約莫十五歲的少年走到欄杆邊上,抬目往湖面四處梭巡。
「就在那兒游著呢,看見沒?」旁邊那人指著湖面說道。
「沒呀,在哪兒?我沒瞧見。」少年睜大眼尋找,他穿著一襲湖藍色繡著青竹的錦袍,還未完全長開的五官精緻俊俏,雌雄莫辨。
「你是瞎了不成,那麼大條魚就在那兒,怎麼會沒看見呢?你再靠近一點,就在那裡。」旁邊那人罵了句,抬手指向不遠處的湖面。
少年身子緊靠在欄杆上,上半身探了出去,想看那條大魚,但下一瞬,啪嚓一聲,他靠著的欄杆忽地斷裂,少年沒防備,撲通一聲,整個人摔進湖裡。
他慘叫一聲,驚聲呼救,「大哥,救命……」
船上遲遲不見有人下水救他,少年不會鳧水,在水裡載浮載沉,他越是驚慌的掙扎,身子沉得越快。
湖水灌進他的嘴裡,讓他無法再出聲,在整個人沉入湖裡那一剎那,他望見載著他來的那艘船越駛越遠,沒一個人下來救他。
意識到自己被拋下了,他張嘴想喊—— 
不、不,別走,回來,快回來救我!
但嘴巴一張開就有無數的湖水湧進口裡。
他的身子往湖底沉下去,胸肺脹痛,痛苦得幾乎要窒息,然而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拚著最後一口氣,奮力擺動著手腳想游上去,可絲毫無用,宛如有誰拽住他的腳,讓他無法浮上水面,那憋著的最後一口氣幾乎要散盡。
他要死了,要死在這座湖裡!
臨死那一瞬,他不甘的瞪大了眼。
大哥為什麼沒讓人來救他?為什麼?
忽地,有一道聲音竄進他耳裡—— 
「你不想死嗎?我可以救你。」
是誰?他神智已恍惚,下意識循著聲音想找出說話之人。
他耳邊繼續傳來那道聲音,「我可以救你離開這座湖,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此時少年的神智已不清,只能在水裡拚命點頭,一心想離開這座將要溺死他的湖泊。
「你不吭聲,只點頭,我就當你答應我的條件嘍,起—— 」
隨著話落,一道風遽然刮起,將少年從湖底捲起,拋到另一側的岸上。
「啊,累死我了!」一抹宛如煙霧般的虛影鑽進少年胸前戴著的玉墜中。
第一章 迷魂換嫁
時序已入秋,這兩日秋老虎來了個回馬槍,熱得人汗流浹背。
不過中午過後,天氣陡變,烏雲壓頂,不多時便電閃雷鳴,降下傾盆大雨,將一隊迎親隊伍給淋了個措手不及。
「快找個地方避雨。」代替堂兄上京城迎娶新嫁娘的秦書平,抬手遮在眼前,擋住過大的雨勢,皺著眉頭揚聲吩咐。
眼看著再趕兩天的路就能到涂州,突然降下這場大雨,讓當初本就不太情願代替堂兄前去迎娶的秦書平心情很是不豫。
這一趟來回就要將近二十日,迎親本該是新郎官的事,輪不到他這個堂弟來做,他懷疑在外人面前向來溫文儒雅的堂兄,是嫌這一來一回路途遙遠,才會在前去迎親的前兩日故意裝作病得下不了床。
因家族裡還未娶親的兄弟只剩下他了,他倒霉的被選上,代替堂兄前去迎娶。
瞟了眼這場瓢潑大雨,他心中暗罵了聲晦氣,回頭羨慕的瞅了眼坐在馬車裡的新娘子。
他也想鑽進馬車裡躲雨,可馬車裡坐的不是新娘子,就是喜婆和一眾陪嫁的丫鬟、婆子們,再不就是裝滿了陪嫁之物,他一個大男人哪裡好意思爬上馬車同那些丫鬟、婆子們坐在一塊,與新嫁娘同坐一車更是不可能。
騎在馬上的他頭上無片瓦可遮雨,還不等隨從取來蓑衣為他披上,就已淋得全身濕透了。
所幸被差遣去找避雨之處的小廝很快傳回了好消息,「五少爺,前面有處莊園可以讓咱們進去暫時避雨。」
聞言,秦書平鞭子一甩,一馬當先的往那處莊園疾馳而去。
他一路來到那處莊園門前,正巧看見另一支迎親隊伍先他一步進了莊園。
不過片刻,他們一行隊伍也被迎了進去。
「這雨勢看來一時半刻不會停,我家主人請諸位安心在此住一宿,待明日雨停再走。」莊園的管事是個約莫二十初頭的青年,他身穿一襲灰白色長袍,面容清秀,談吐斯文,不像一介管事,倒像個飽讀詩書的文人。
秦書平抬手一揖,向他道謝,「有勞管事替我多謝你家主人。」
「您客氣了。」管事溫聲說:「我們莊園裡有處溫泉,主人在東西廂兩側的院子各命人設置一處浴房,區分男女,裡頭的浴池引了溫泉水,待您安置好後,可以前去泡泡溫泉,洗去疲累。」
秦書平又謝了聲。
管事沒再多留,提步離去。
安頓好新娘子一行人,秦書平換下一身濕衣,去往管事所說的那處浴房裡泡溫泉,裡頭已有一人,是比他們早到一步的那支迎親隊伍的人。
兩人同樣是男子,浴池又足夠寬敞,也沒避諱,便脫去衣物一塊泡在浴池裡,互道姓名,寒暄幾句,在得知彼此都是代替親人迎親,並非是新郎後,便閒聊了起來。
「我堂兄迎親前兩日病了,沒辦法親自迎娶,所以我才替他進京迎娶新娘子。」
那男人聽了後,粗著嗓子大咧咧的說道:「你家堂兄是病了,所以你代替他去迎親,那你可知道我是為啥代替我哥去迎親?」
「為何?」
「他奶奶的!」解釋前他先啐罵了句,「還不是我大哥,迎娶前還上窯子去找他相好的姑娘,結果同人打了起來,從二樓摔下樓,跌斷了腿,被抬回去後,我老娘知道他都要娶親了還跑去逛窯子,氣不打一處來,又將他給打了一頓。」
他爹是武將,他娘也是武將之後,一家子都自小舞刀弄槍,是以說起話來直來直往。
「你大哥成親前竟然還跑去窯子找姑娘?」秦書平詫異的道,而後好奇的問:「不過怎麼不是你爹打他,而是你娘打他?」這在出身書香世家的他看來有些不可思議,女子不都是溫婉賢淑,在家相夫教子,怎會如此粗暴?
男人哈哈大笑,「我娘那身武功可比我爹還高,在我家,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我娘說了算。」
聽完,秦書平瞭然的笑道:「原來你爹懼內啊。」
「你不知道,我們兄弟打小瞧見我爹懼內的樣子,我大哥就說他絕不娶武將家的女兒,哈哈哈,誰知我爹娘給我大哥定下的這門婚事,那新娘子正是武將之後。」說起自家兄長的婚事,他頗有幾分幸災樂禍之意。
聽見對方這麼揶揄兄長,秦書平也忍不住說自家堂兄幾句,「我告訴你,外面的人都說我堂兄文采過人,讚譽他為本朝七秀之一,但他這人毛病可多著呢,在外人面前他裝模作樣,看著文雅,但在家裡他老愛摳腳摳鼻子,那一雙腳平時更是臭得能薰死一隻貓,還有呀,你大哥愛逛窯子,我堂兄私下裡卻愛上相公館找小倌……」
同樣代替親人迎娶的兩人,有著幾分同病相憐,說著說著,很快便熱絡的互相抱怨起自家兄長來。
而此時被安置在西廂院落的兩位新嫁娘,也先後來到西廂的浴房,準備洗去連日來趕路的疲憊。
兩位新娘子互通了姓名,覺得能在途中相遇,頗有為緣,熱絡地聊了起來。
「我是從饒州要嫁往鄭州,這一路走了都快十天了,沒想到突然下起大雨,就來到這莊園裡避雨。妹妹是打哪來,要嫁往哪去?」泡在溫泉裡,姜玉櫻說完自個兒的事後,開始詢問明芸秀。
明芸秀天生上翹的嘴角含著抹笑,脆聲回道:「我是從京城要嫁往涂州。」她那鵝蛋臉上鑲著一對明亮的圓眼,模樣秀美可愛。
「涂州?」聽她提起涂州,姜玉櫻想起一件事,「我記得本朝七秀之一的大才子秦書恩就是涂州人,去年我隨同我娘和兄長去向外祖拜壽時,途經涂州,曾有幸見過他一面。」
明芸秀隨口問了句,「那這秦書恩生得什麼模樣?可像外傳那般溫文儒雅、風度翩翩?」
姜玉櫻那張明豔的臉龐在提及此人時,眸裡隱隱流露一抹戀慕,頷首道:「他確實生得芝蘭玉樹、卓爾不凡,是世間少見才貌雙全的美男子。」當時瞧見他的那一眼,把她的心都給勾走了,至今仍念念不忘。
聽見她這般盛讚秦書恩,明芸秀倒是想起了八歲那年見過一面的人,那人是她平生所見模樣生得最好看的男兒,當年與那人匆匆一別,事後她曾經打探好一陣子,都沒能得知他的消息,此後她惦記了好幾年,這幾年才鮮少再想起他。也不知這秦書恩同那人相比,誰的容貌更加出色。
姜玉櫻問道:「對了,妹妹要嫁的是哪家的人?」
明芸秀莞爾回道:「我要嫁的人正是姊姊口中的這位秦書恩秦二公子。」
遠在饒州的姜玉櫻,沒聽聞秦書恩要迎娶之事,聞言一愕,震驚道:「妳說什麼,妳要嫁的人就是他!」
「是啊。」明芸秀點點頭,「我沒見過他,如今聽妳這麼說,傳言看來還是有幾分可信嘛。」
秦書恩曾來京城幾次,可惜她都無緣相見。雖然父兄都說此人模樣生得十分端正,但就以往的經驗來看,她覺得只要沒缺鼻子少眼睛,在爹和大哥他們的眼裡,都算是容貌端正,所以她並不怎麼相信他們的話。
如今親耳聽見這萍水相逢的姑娘這般說,她才信了幾分。
「妳……要嫁的人竟然是他……」這人要嫁的居然是她一見鍾情的秦書恩,她怎麼能這麼幸運!姜玉櫻忍不住有些嫉妒起來。
姜玉櫻將嫁的是鄭州守備之子張泰民,張家是武將之家,她父親是饒州同知,與張家算門當戶對。
當初父母為她議親時,因她曾見過秦書恩那般溫潤如玉的公子,她打心眼裡不願意嫁進張家,她想嫁的是秦書恩那種讀書人。
可她一個女子,縱使再不想嫁,也違拗不了父母之意,最後只能坐上花轎出嫁。
但她萬萬想不到,會在千里之外的這處莊園裡,巧遇秦書恩即將迎娶的新娘子。
她忍不住暗恨,為何要嫁給秦書恩的人不是她!
姜玉櫻先前沒怎麼細看,此時她方暗自打量著明芸秀,一路從眼睛挑剔到她的身段,覺得她生得既沒自己美豔,身段也不如自己這般玲瓏婀娜,此刻再也抑不住滿心的酸妒,問道:「妹妹能嫁進秦家,想必出身不凡吧?」
明芸秀敏銳的察覺到這姑娘突然對她升起一絲敵意,納悶的覷了姜玉櫻一眼,回道:「我家世也只是一般。」她爹是御史大夫,在王公貴族滿地走的京城裡,她父親的地位確實不算太高。
秦、明兩家家世相當,秦書恩父親是涂州刺史,而她父親是御史大夫,在本朝都是三品官。當年秦書恩的父親曾當過京官,與她父親因此結識,兩人意氣相投,也是因著這一層的關係,才會結為兒女親家。
姜玉櫻也發覺自個兒的語氣有些不對,很快歛起那嫉妒之心,臉上重新堆起笑,道:「妹妹過謙了,那秦大人可是涂州刺史,妹妹能嫁到秦家去,必是門當戶對,出身相當的官宦之家吧。」。
見她這麼想知道,明芸秀也沒瞞著,坦白告訴她,「我爹只是個御史大夫罷了。」
「御史大夫可是三品高官,負責監察百官,地位不比尋常官員呢,怪不得妳能嫁給秦書恩。」姜玉瓔眼裡流露一抹豔羨,她爹只是個五品官,三品對她而言確實算是高官了。
不想她一直提家世的事,明芸秀轉開話題問她,「那姊姊要嫁的人是誰?」
姜玉櫻有些意興闌珊的說了句,「是鄭州守備張將軍的長子。」
明芸秀沒聽說過這人,嘴上說了兩句客套話,「姊姊模樣生得這麼美豔,嫁過去之後,必定能得到夫君的疼愛。」
姜玉櫻自嘲道:「我父兄都是習武的粗人,嫁的人家也是個粗人,哪像妹妹這般好命,能嫁給秦公子,妹妹妳啊,定是做了八輩子好事,今生才能嫁得這樣的如意郎君呢。」
明芸秀不太認同她這話,「習武之人性情多半直率,有話直說,沒太多花花腸子,且有一身武藝傍身,萬一遇到壞人,還能保護妳呢。再說不是有句話叫『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嫁給讀書人也未必就如姊姊所想的那般好呢,其他的不說,只怕家中就有一堆的規矩要守。」
她就有一個迂腐頑固的父親,打小家裡有不少規矩要守,而她性子活潑,常突發奇想,對事情往往有自個兒的一番看法,因此從小沒少受父親斥責。
好不容易嫁人了,她委實不希望日後夫家的公爹和婆母,也像自家爹爹那般墨守成規,不知變通。
看著她,再想到自己將嫁之人,姜玉櫻心中越發不平,「妳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才會這般說,這世上有多少女子想要嫁給秦二公子,都求之不得呢。」
「這婚事是父親所定,我也不知是不是我的福氣。」明芸秀算是看出來了,姜玉櫻似乎對秦書恩有著異常的好感,所以有幾分嫉妒她能嫁給秦書恩。
不過她並不覺得生氣,反倒暗自好笑,出嫁半路上與另一個新嫁娘巧遇,結果對方竟對她將嫁的夫君懷著傾慕之意,這也算是一個神奇的經歷。
兩人再泡了會兒,便各自回房。
剛泡完溫泉,明芸秀有些睏意,坐在繡墩上讓一名丫鬟替她擦著一頭濕髮,一邊打著盹。
就在她快睡著時,另一名丫鬟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二蘭,妳瞎嚷嚷什麼?」屋裡一名婆子呵斥了聲。
二蘭神色著急的說道:「邱嬤嬤,我有重要的事要稟告小姐。」
明芸秀張著嘴打了個哈欠,睜開一雙圓眼,神色慵懶的睇向二蘭,「發生什麼事了?」
二蘭快步走上前去,急促說道:「小姐,奴婢方才聽李子說了件事。」李子是她弟弟,也是此番明芸秀陪嫁的下人之一。
「什麼事?」因為睏倦,明芸秀眼睛又半瞇起來,。
「他本來要與其他人一塊去下人浴房那兒沖澡,經過東廂那處浴房時,幾枚銅錢從他破掉的暗袋裡掉了出來,有兩枚滾到浴房牆角邊,他去撿銅錢,聽見裡頭秦三少爺和不知道哪位爺在說話,秦三少爺說、說……」
「秦三少爺說了什麼?二蘭妳倒是一口氣把話給說完呀,做啥吞吞吐吐的?」在為主子擦頭髮的一菊聽到一半,等不及的催促。
二蘭嚥了口唾沫,接著說道:「李子說,他聽見秦三少爺同人說,他堂哥常去相公館找小倌。」
明芸秀眼睛已閉了八分,喃喃問了句,「他堂哥常上相公館找小倌,關我什麼事?」
一旁的邱嬤嬤聽見二蘭的話,驚詫的提醒她,「小姐,這秦三少爺的堂哥,就是您要嫁的秦二少爺啊!」
「哦,那又怎麼樣?」明芸秀勉強撐開眼,她實在是太睏了,腦子昏昏沉沉。
「怎麼樣?」一菊神色激動的說道:「秦二少爺竟然上相公館去找小倌,這可不得了!」
明芸秀眼皮又垂下,點點頭附和了句,「嗯,不得了。」
見狀,邱嬤嬤皺起眉,問:「小姐,您到底有沒有聽清楚二蘭方才說的話?」
「我睏死了,要不等我睡醒再說。」說著,明芸秀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向床榻,將自己摔向床上,兩眼一闔,便逕自睡了過去。
婢女和婆子面面相覷,得知這樣的事,小姐還睡得著,這也委實心太大了。
一菊想去叫醒主子,邱嬤嬤攔下了她。
「罷了,趕了這麼多日,小姐也累壞了,先讓小姐睡會兒吧,她方才八成沒聽清二蘭說的話。」她自小照看小姐長大,比起其他婢女還要更加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性,她覺得小姐縱使聽清了,多半也僅是一笑置之。
小姐自小腦子裡想的事,就與一般姑娘家不太一樣。
譬如說,以前請來女夫子教府裡的姑娘們三從四德,小姐聽了之後,卻把人家女夫子給問得啞口無言。
她問,孩子是從女人的肚皮裡,經過辛苦懷胎十個月才降生,女人歷經九死一生才把孩子給生出來,功勞最大,就連上古傳說中造人的女媧都是女的,可以說沒有女人,這世上的人就無法繁衍下去,那為何如此偉大的女人,卻要屈居男人之下,處處不如男人呢?
她還曾問,為何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卻不可以三夫四郎呢?
當時女夫子被她各種奇奇怪怪的提問給折騰得不知該如何回答,最後敷衍的回她說,男子主外,要負責謀生賺錢養妻兒,所以男子三妻四妾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小姐聽完反問,那倘若女人有能力掙錢,養得起夫君和孩子,也能在家裡納個三夫四郎嗎?
女夫子最後被她層出不窮的問題給氣跑了,小姐因此被老爺責罰了一頓。
就連老爺先前為小姐定下秦家這門親事,小姐也不太樂意,她曾表示不想嫁給讀書人,想嫁個武功高強的江湖中人,能帶她飛簷走壁,快意江湖。
她自然是被老爺又給罵了一頓。
邱嬤嬤替主子蓋好被褥,謹慎的看向二蘭,問道:「二蘭,李子那會兒可聽清楚了,那秦三少爺真是這麼說他堂哥的?」
「李子一向耳聰目明,這麼重要的事他不會聽錯的。」
「外傳這秦二公子才氣過人,溫潤端方,他真會去相公館那種地方嗎?」一菊仍是有些不敢置信。
邱嬤嬤思忖道:「我聽說東南這一帶的文人,平時除了喜好上青樓狎妓,也有一些人好上相公館尋歡。」
「都是男人,有什麼歡可尋?」一菊納悶的搖頭。
「妳沒聽說過龍陽之癖嗎?有些男人就好這口,好男顏不好女色。」二蘭說完後,替自家主子擔憂起來,「萬一秦二少爺真是這樣的人,該如何是好?」
邱嬤嬤輕斥了句,「說不定他只是去見識見識,妳們先別大驚小怪的。」
二蘭再補了句,「可李子說,那秦三少爺說他堂哥一個月裡要去好幾次呢。」
一個月裡要去好幾次,這顯然沒辦法再說他只是去見識,邱嬤嬤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待一個時辰後,明芸秀睡醒,就見邱嬤嬤和一菊、二蘭都滿面愁容。
她莫名其妙的問:「怎麼,誰欠妳們銀子啦,怎麼一個個都垮著張臉?」
「小姐,您總算醒了。」一菊連忙走到床榻旁服侍。
「嗯,現在什麼時辰啦?」明芸秀下了床榻,見房裡已點起燭火,外頭漆黑一片,隨口問了句。
「酉正一刻。」一菊回了句,拿了件斗篷給她披上,大雨不久前已停了,這秋夜裡有幾分涼意。
邱嬤嬤斟了杯茶給明芸秀,讓她潤潤嗓。
二蘭則將廚房送來的飯菜擺上桌,「小姐,可以用晚飯了,這莊子的廚娘做的飯菜意外的好吃呢,您快嘗嘗。」適才趁著她還沒醒時,她們幾個已輪流去用過飯了。
明芸秀正好餓了,坐到桌前,拿起筷子挾了塊紅燒豆腐,豆腐燒得很入味,讓她胃口大開,她端起碗吃了起來。
雖自幼便被教導食不言、寢不語,但明芸秀從來不是個安分的姑娘,她一邊吃飯,一邊問道:「對了,先前我睡著前,二蘭說了什麼?」她隱約記得邱嬤嬤和一菊聽了之後似乎很吃驚的樣子。
二蘭看了邱嬤嬤一眼,不知該不該在主子進食時告訴她那事,小姐知道後,也不知會不會吃不下飯?
邱嬤嬤頷首道:「小姐既然問了,妳便告訴小姐吧。」
二蘭把李子先前聽來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她,「李子聽見秦三少爺同人說,秦二少爺常去相公館找小倌,而那位與秦三少爺說話的爺,似乎也是代兄迎娶,他說他大哥在成親前還跑去逛窯子,與人打架摔斷了腳,故而無法前去迎親,才會由他代兄迎親。」
明芸秀聽完之後一愣,訝異的問:「相公館裡的小倌不都是男子嗎?」
「是這樣沒錯。」邱嬤嬤回道。
思及一個可能,明芸秀驚訝的瞠大眼,「難道……我要嫁的夫君竟然是個斷袖?」
「也許秦二少爺只是好奇,才會上那兒去玩玩。」為免自家主子過於憂慮,邱嬤嬤安撫了她一句。
「可二蘭方才不是說秦二少爺常上相公館,這就意味著他多半是好這口的。」說到這,明芸秀才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倘若他只好男色不喜女色,那我下半輩子豈不是要守活寡啦?」
她偷偷瞞著父親看了不少話本、雜記與民間傳奇故事,不是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明白男子若有龍陽之癖的話,對女色之事便會提不起興致來。
縱使成了親,那妻子多半只是擺著好看,唬唬外人罷了,不會對妻子有過多關注,更別提閨房之事。
她可不想一輩子被關在後院裡守著活寡,出嫁前,她還特地看了梅姨娘塞給她的一套祕戲圖,觀摩學習上頭的一些姿勢,想著日後興許能在閨房之中用上,給夫妻之間增添點情趣呢。
萬一夫君對她興致缺缺的話,那些祕戲圖上的動作不就白學了!
這麼一想,她忍不住蹙起眉,爹怕是不知道秦書恩有這癖好,才會讓她嫁給他。
她接著想到二蘭適才說起,另外那個成親前跑去逛窯子的,不就是姜姊姊要嫁的人嗎?
這都什麼事呀,怎麼她們要嫁的人,一個好上相公館,一個愛去逛窯子!
這事也不知要不要告訴姜姊姊,思忖須臾,她覺得還是別說,畢竟這事是李子聽來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說不定是秦三少爺與那人閒著無聊,拿自家兄長來說笑罷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廂房裡,姜玉櫻站在窗邊望著窗外那輪明月,心緒紊亂。
自打得知明芸秀將嫁給秦書恩為妻後,她的心就揪著。
她不平的問道:「為何老天如此不公,她能嫁給秦二公子,我卻不能?」
當年一眼誤終生,那道溫潤如玉的身影,在她心上烙下重重的一筆,教她這些日子來思之難忘。
她喃喃祈願,「若是能嫁給秦二公子,我願付出任何代價。」
話落,忽然刮來一陣風,風裡彷彿隱隱傳來一句話—— 
「妳說的可是真的?」
她著魔般的回答,「當然是真的。」說完後,她有些錯愕,自己竟錯把風聲當成了有人在問她話。
她黯然搖頭,覺得自個兒八成是想嫁秦書恩想得都要入魔了,才會聽錯。


翌日一早,兩支迎親隊伍各奔東西。
此時莊園裡一座閣樓的二樓,身穿灰白長袍的管事站在一名玉樹臨風的男子身邊。
男子身上披著一件白色斗篷,面容彷彿隱在一層薄霧裡,看不太真切,只能看見他狹長的琥珀色眸子微垂,似乎正注視著在莊園前分道揚鑣、各自遠去的兩支迎親隊伍。
他微勾的嘴角露出一抹詭異而魅惑的笑容。
年輕的管事見自家主人似乎頗為愉悅,也面露笑意,詢問:「主人這回可是有所收穫?」
「嗯,是有些收穫。」
「咱們在這兒已有三個月,可要再換個地方?」管事請示道。
「也差不多該去別的地方了。」男子回了句,抬手一揚,瞬間大霧彌漫,籠罩住整座莊園。
須臾之後,白霧消散,原本座落在此的莊園竟消失不見,眼前只剩下一片荒野,彷彿那座莊園從來不曾出現過。
已遠去的明芸秀等人,自是不知他們離去之後所發生的事。
唯一有所感覺的是坐在馬車裡的姜玉櫻,先前她一直恍恍惚惚,陡然之間心頭一悸,神智才猛地清醒過來。
醒過神後,她震驚的發現,與她同坐在馬車裡的喜婆和一名陪嫁婆子竟然換了人,變成了跟在明芸秀身邊的人馬。
「妳們不是明妹妹那兒的人嗎,怎麼會在我的馬車裡?」她滿臉驚疑。
婆子訝異道:「小姐,您這是還沒睡醒嗎?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我沒說胡話,我身邊的那些人呢?妳們是不是上錯馬車了,怎麼會在我車裡?」說完,她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掀開車簾往外看去,發現外頭那些人也眼生得很,並不是張家的迎親隊伍。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她上錯馬車了?可這些人怎麼好像把她當成了明芸秀似的?
喜婆和婆子相覷一眼,一臉莫名其妙,「咱們就坐在秦家的馬車裡,怎麼可能坐錯馬車。」婆子說著上前朝她額頭探了探,有些憂慮的說:「您莫不是病了,怎麼淨說起奇怪的話來?」
「這真是秦家的馬車?」她錯愕的問。
「沒錯。」喜婆回道。
她怎麼會坐在秦家的馬車裡?她緊蹙眉頭思索究竟出了什麼事,倏忽間記起了昨夜作的一場夢—— 
「姜玉櫻,妳不願嫁進張家,想嫁給秦書恩是嗎?」
夢裡,一名男子突然出現在她眼前,一開口便這麼問道。
「你是誰?」那男子的容貌隱在朦朧的雲霧裡,她看不清楚。
「我是夢仙,可為人實現願望,讓人美夢成真。」
聞言,她雙眼一亮,不由得脫口而出,「那你能讓我嫁給秦二公子嗎?」
「自然可以,但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之事,妳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
「我將取走妳二十年的福運,妳可願意?」
她並不明白二十年的福運意味著什麼,聽見只要付出,就能如願以償,她毫不猶豫的頷首,「我願意、我願意,只要能讓我嫁給秦二公子,我願意付出二十年的福運。」
「很好,妳將如願以償。」言畢,他抬指往她額間一點,便瞬間消失不見。
難道……昨晚的夢竟然是真的?
真有一個夢仙替她實現願望,讓她能嫁給秦書恩?
她又驚又喜,不敢置信的看向馬車裡的喜婆和婆子,小心翼翼的再次求證道:「這迎親的馬車是要送我到秦家,與秦二公子拜堂是嗎?」
那婆子回道:「小姐,您怎麼一覺起來整個人都糊塗了,這馬車不送您到秦家還能上哪去?秦二公子還等著您過去拜堂成親呢。」
見婆子和喜婆真將她當成明芸秀,姜玉櫻驚異之後,鎮定了下來,臉上露出笑容,說道:「瞧我都睡迷糊了。」
她按著胸口,壓抑著驚喜之情,期盼著馬車能儘快抵達秦家,讓她能早日嫁給秦書恩。


另一邊,明芸秀也從恍恍惚惚之中清醒過來,她很快便察覺異狀,發現自己竟坐上了張家的馬車,且離奇的是,這邊的人竟然都拿她當成了姜玉櫻,不論她怎麼解釋,她們就是不聽,還當她病了,才會整個人錯亂的胡言亂語起來。
她覺得這整件事透著古怪,想跳車逃跑,但馬車裡的喜婆和丫鬟將她強行按住,告了聲罪便把她綁起來,讓她動彈不得。
「三姑娘會不會是中邪了,否則怎麼會把自個兒當成那位明姑娘呢?」喜婆憂心忡忡地說道。
她才沒有中邪,中邪的是她們!
明芸秀想對外求救,但因她適才大聲嚷嚷,喜婆拿絹帕堵住了她的嘴,免得她再亂叫出聲,驚動到其他人。
「要不晚點咱們在下個城鎮落腳時,找個大夫瞧瞧?」一名丫鬟說道。
喜婆思忖道:「我看三姑娘神智不清,找大夫怕是沒用,得找個道士來驅邪才成。」
明芸秀「唔唔唔」的掙扎著想說話,卻絲毫無用。
「這好端端的,三姑娘怎麼會突然中邪呢?」丫鬟納悶的道。
這也正是明芸秀心頭的疑惑,怎麼馬車裡的人全都中邪了,錯把她當成了姜玉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努力回想,只記得今晨起來洗漱後,用了早膳,然後……她記得自個兒被扶上了馬車,再然後……等她恢復意識,就坐在張家的馬車裡了。
她心念電閃,思及一個可能,莫非是姜玉櫻鍾情於秦書恩,想嫁給他,於是暗中使了什麼手段,將她們兩人調換了?
這馬車裡的丫鬟和喜婆應該是都被她給收買了,故意把她當成姜玉櫻,想強押著她代替姜玉櫻嫁到張家去。
等等,倘若如此,姜玉櫻此時不就坐在秦家的馬車裡?若是這樣,邱嬤嬤還有一菊、二蘭不可能沒發現主子被調包。
按理,她們發覺此事,應該會追過來換回新娘子才是,可怎麼走了這麼久都沒什麼動靜?是邱嬤嬤她們尚未察覺這事,或是正在後頭追著,只是還沒追上來?
她再想到一個可能,抑或者,就連邱嬤嬤她們都被姜玉櫻給收買了?
下一瞬,明芸秀便否決這念頭,其他的丫鬟不說,邱嬤嬤自小看著她長大,不可能會輕易被人收買,再說,若真如此,日後她娘家人來探望時,她們要如何對她娘家人交代這事?
邱嬤嬤她們絕不會做出如此糊塗之事,也許她們正在追來的路上。
這麼一想,明芸秀稍稍放下心來,不再掙扎,耐心等待。
可一直等到快日落時分,都不見秦家那邊的人追過來,她無法再安心等下去。
不久,迎親隊伍進了城,找了處客棧準備暫過一宿。
明芸秀頭上罩著塊喜帕,遮住她的臉,身上也披著斗篷,掩住她被反綁著的雙手。
被扶著進了一間客房後,她聽見喜婆真要去尋道士來給她驅邪,萌生了一線希望,心忖等那道士請來,再伺機向他求救。
少頃,明芸秀又納悶起來,她仔細觀察過喜婆和那些陪嫁下人的神情,她們的反應不像作偽,彷彿真的毫不知情。
她如墜迷霧之中,對眼前這離奇的一切大感迷惑。
不久,喜婆讓人找的道士來了。
明芸秀頭上的喜帕已被拿下,但下人們擔心她又叫嚷起來,堵在她嘴上的絹帕仍未取下。
那道士進來,朝她看去一眼,便捋著鬍子表示,「她這是被邪氣侵染,一時迷了心竅,才會誤認自個兒是別人。」
「道長,那該如何是好?」一名丫鬟著急的詢問。
那道士慢條斯理的從衣袖裡掏出幾張符紙,一臉高深莫測的說道:「我這兒有幾張驅邪符,妳們晚點化成灰給她喝下去,連喝三日便能驅走邪氣。」
明芸秀一聽他這話,就知這道士八成一點道行都沒有,全在胡說八道,偏生她的嘴被塞住了,不能開口,只能用一雙眼忿忿的瞋瞪著對方,予以譴責。
那道士被她瞪得不悅,喝斥了聲,「瞪啥?妳這姑娘莫要不識好歹,貧道可是在救妳!」
救你個鬼啊!明芸秀心裡憤怒的回道。
看見這道士如此不可靠,她不得不掐了向對方求救的心思,改為另想他法。
第二章 故人重逢變了樣
黎明前是最黑暗,也是人們睡得最沉的時候。
然而,當有人悄然爬窗潛進舒長貞所住的客房時,素來淺眠的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臉上露出一抹譏笑,竟然派人來暗殺他。
他取出擱在枕下的一柄匕首,準備待對方靠近時,一舉擊殺。
這七、八年來他可不是白過的,他請舅舅傳授武藝,已非昔日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他沒叫醒睡在隔壁客房的隨從,打算自己解決這名刺客,然而就在他屏息等候來人出手時,卻發現那人遲遲沒有行動。
舒長貞很快從那沉重的呼息聲裡,聽出來人並非習武之人,且幽暗裡,他隱隱聞到一縷香味,那通常是姑娘家用香料薰染衣物留下的香氣。
他忖思,莫非潛入他房裡的是一名姑娘?
再候了幾息,見對方仍是窩在窗邊,未上前一步,他悄無聲息的下榻,冷不防擒住來人。
咽喉被人猛然掐住,明芸秀驚恐地張口要大叫出聲,但聲音全都被鎖回咽喉裡,只能勉強發出「唔唔啊啊」的聲音。
這人是要掐死她嗎?她駭得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擒住了人,舒長貞點亮桌上的燭火,瞬間一室通明,他望向來人,果然是一個姑娘。
因房裡遽然亮堂起來,明芸秀雙眼微微瞇了瞇,而後便瞪著一雙眼看著他。
「姑娘是何人?為何半夜潛入我房裡?」他冷聲質問,微微鬆開手,讓她能回話。
明芸秀眨了眨眼,下一瞬驚喜的脫口而出,「你是蘇大哥?天啊,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你!」
舒長貞見這姑娘竟似認得他,然而他對她並無半點印象,沉著臉詰問道:「姑娘究竟是何人?半夜闖進我房裡,所為何事?」
明芸秀雙眸盯著那張俊秀絕倫的臉龐,問道:「蘇大哥,你不記得我了嗎?」
舒長貞再瞟她一眼,確認自己並未見過她,冷笑道:「我與姑娘素未謀面。」
她失望的嘆息一聲,「看來你真的忘了,咱們七、八年前曾見過一面。」
他已失了耐性,「我不記得有此事,姑娘莫要亂認人。說,妳為何潛進我房裡?再不從實招來,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見他真不記得她了,明芸秀提醒他,「大約七、八年前,那年我隨家人去常淨寺禮佛,傍晚時分,我瞞著家裡人自個兒跑到後山玩,後來迷路了,我急著找路回去時,不小心摔下山崖,幸好落在山壁間一段橫生的樹杈上頭,才沒摔下崖底。」
說著那年的事,她唇邊漾著懷念的笑,「當時我嚇壞了,驚慌的喊著救命,你聽見了,跑過來要救我,但山頂和那樹杈之間有段距離,你下不來,找來藤蔓讓我抓著爬上去,可我腳受傷了動不了,你便把藤蔓綁在一株大樹上,爬下來背著我上去,然後一路背我回到常淨寺,還不停的哄著受到驚嚇的我。」
說到這,她厚顏再補上一句,「那年我穿著一襲粉紫色的衣裙,梳著辮子,模樣十分可愛,人見人誇,你可還記得?」
聽她一提,舒長貞略一沉吟,隱約憶起似乎有這事。
「原來妳是當年那個小姑娘。」事隔七、八年,當年的小丫頭已搖身一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那年他之所以會獨自出現在山上,是因他那「好大哥」帶他上山打獵,而後不著痕跡的拋下他,又暗中支開他的隨從,使他落單,最後他只得隻身下山。
當年的他,天真愚蠢得可憎又可笑。
見他終於想起來,她迭聲道:「是啊是啊,就是我,你看我都長這麼大了!」他鄉異地與故人重逢,明芸秀翹起的嘴角露出歡快的笑意。
那年的他約莫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隔這麼久,她之所以還認得他,是因為他那張陰柔俊秀,猶勝女子三分的面容。
這樣一張出色的臉龐,任誰見過一面都難以忘記。
當時尚年幼的她,只聽說他姓蘇,一路上甜甜的喊他蘇大哥,也不知他的名字,在他離開後,她才想起來這事,但再想問已找不到人了。
想不到時隔多年,竟這般碰巧在此相見。
記起兩人確實曾在多年前見過,他鬆手放開了她,「我聽說明姑娘要出嫁了,怎麼會在這,還半夜偷偷摸摸的潛進我房裡?」
當年送她回去時,他知曉了她的身分。而先前離京前,他曾聽人說起御史大夫明熹德的女兒,將要嫁給涂州秦家的次子秦書恩的事。
她的出閣之日他不知道,不過再怎麼樣,她一個即將嫁人的新嫁娘,都不該出現在他房裡才是。
明芸秀早已換下嫁裳,此時身上穿著的是她不久從一個丫鬟那兒偷偷順來的一襲粉色衣裙,她試著向他解釋前因後果,「蘇大哥,事情是這樣的,我原本要嫁往位於涂州的秦家,可是也不知怎麼回事,竟出了差錯。前天我和來自饒州、準備嫁往鄭州張家的姜姑娘碰巧因為避雨,在一處莊園暫留一夜,沒想到第二天出發之後,我發現自個兒竟然上錯了馬車,坐在張家的馬車裡。」
舒長貞唇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是妳太糊塗,還是那些下人全都喝醉了?」新娘子上錯馬車,這也太荒唐了。
「問題就出在這,我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上馬車的,整個人一直昏昏沉沉的。離奇的是,待我清醒過來後,馬車裡那幾個姜姑娘的陪嫁丫鬟竟然把我當成是她們的主子,任我說破嘴,她們都不信,還當我中邪了。今晚在這客棧落腳之後,她們還找來道士要給我驅邪呢,誰想那道士壓根就是個騙吃騙喝的神棍,居然要我喝符水來驅邪。」
聽她說到這,舒長貞若有所思的打量她幾眼,她身上穿著一襲粉色衣裙,肩上披著一件駝色斗篷,一頭鴉羽色長髮只隨意用一支簪子挽起來,素著一張臉,臉上流露出疑惑和忿忿不平的神情。
依她方才所說,這事確實有些離奇,然而此事與他無關,他只在意一件事,「那妳為何闖進我房裡?」
明芸秀解釋道:「這事如此詭異,我若不逃,說不定真要被強行押著嫁往張家去,那還得了。為了找機會逃走,今晚我一直忍著沒睡,直到看守我的丫鬟撐不住睡著了,我才偷偷溜出來。可三更半夜的,外頭城門還沒開,我便盤算著先找個地方躲著,等天一亮再伺機逃出去。
「我正要去尋找藏身之處時,沒想到喜婆剛好夜起要去茅房,我怕與她撞個正著,一時情急,才爬窗潛進這房裡。沒想到蘇大哥你就住在這處客房裡,半夜驚擾了你,真是對不住。」說畢,她朝他福了個身道歉。
「聽來這事確實有幾分古怪,妳坐上張家的馬車裡,那麼另一位姑娘不就上了秦家的馬車,難道那邊也未發覺不對勁,沒派人前來追回妳嗎?」舒長貞提出疑問。
「可不是,我本以為他們應會察覺到此事,可我等了一整天,都遲遲不見他們追來,也不知是不是那姜姑娘用什麼手段矇騙了他們。」
她懷疑這一切極可能是姜玉櫻暗中搞的鬼,姜玉櫻傾慕秦書恩,嫉妒她能嫁給他,故而設下此計,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將兩人調包,準備代她嫁進秦家,而讓她嫁到張家去。
聽她敘述完事情的經過,舒長貞毫不留情的攆人,「既然妳是無意間闖進來,此事我也不追究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未免讓人非議,還請姑娘儘速離開。」
明芸秀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無情,「我都說了這麼多,你怎麼還要趕我走?」依她先前所想,聽完她這般遭遇,他不是該仗義相助,替她想辦法嗎,怎麼一開口竟是要趕她走?
「這是姑娘的事,與舒某無關。」
他冷酷的話如同這秋夜裡的寒風,凍得明芸秀哆嗦了下。
她抬目,怔忡地望著他臉上冷漠的神情,與當年幫助她的溫潤少年簡直判若兩人,這些年來,他身上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揣著這樣的疑惑,她試著商量道:「你能不能讓我暫時在這裡躲一躲?」
他無情的拒絕,「不能。」
「拜託你讓我躲幾個時辰就好,若是被姜家和張家那些人抓住,他們真會不由分說的把我強行帶到張家去。」她不死心的軟語央求。
「那是妳的事,與我何干?」舒長貞在床榻上坐下,勾起的嘴角掛著一抹冷笑。
「你要怎麼樣才肯幫我?」注視著他臉上那讓人心驚的神情,明芸秀心中的疑竇加深了幾分。
那年他背著她下山時,一路不停的好言安撫著惶然不安的她,那時他的眼神溫暖,語氣柔和,而眼前這人的眼神卻透著一抹無情,彷彿旁人的死活都與他無關。
是什麼原因讓他變成這般?
他反問她,「我們非親非故,我為何要幫妳?幫妳於我有何好處?」
好處?明芸秀一愣之後,說道:「要不你送我回京,我讓我爹給你一筆銀子可好?」她委實想不出能拿出什麼好處給他,只能給他銀子,權當是報酬。
「銀子?」舒長貞陰沉一笑,「丫頭,妳究竟知不知道我是何人?」竟妄想拿錢來買通他。
她搖頭,「我只知你姓蘇。」當年只有一面之緣,他是什麼來歷她並不知道。
「京城裡有幾戶人家姓舒?」他提醒她。
被他一問,明芸秀飛快尋思,「我想想,我記得太傅姓蘇,大理寺卿姓蘇,工部左員外郎姓蘇,啊,對了,還有忠義侯也姓蘇。」說到這,她驚訝的看向他,「難不成你是忠義侯家的公子?」
但她記得忠義侯前幾年才襲爵,家中的公子年紀最長的不過十一、二歲左右,莫非他是忠義侯的庶兄弟?
見她弄錯了自己的姓氏,舒長貞玩味的抬指在腿上輕敲著,提示她,「我不姓那個蘇。」
「你不姓這個蘇,那還能有哪個蘇?」明芸秀有些不忿,以為他是在耍她,「難道你當年騙了我,你壓根就不姓蘇?」怪不得當年從常淨寺回來後,她打聽了好一陣子,都沒打聽到京城裡有哪戶姓蘇的人家有他這樣的公子。
她氣憤的神情似是取悅了舒長貞,他唇邊逸出一抹笑意,「我確確實實姓舒,並未騙妳,只不過此蘇非彼舒。」
「什麼此蘇非彼蘇,那究竟是哪個蘇?」明芸秀說著,忽地心念一動,想起了什麼,瞪大了眼,「莫非你說的是衛國公家的舒?」
見她總算是猜到了,舒長貞頷首。
明芸秀將衛國公府裡的人從上到下飛快想了一遍,很快便想到一人能與他對上,「你、你該不會是舒家二公子舒長貞吧?」
當年他說他姓舒,行二,她直覺以為是蘇,因為那時舒府二公子的名聲在京城不顯,他爹和繼母鮮少讓他在人前露面,京城泰半的人只會提到舒家大公子舒長鈞和小公子舒長鈺,少有人提及還有一位二公子舒長貞。
舒長貞開始為人所知,是自那年他差點在歸雁湖溺死之後。
說起這衛國公府,那簡直是一言難盡,各種流言蜚語都有,可以說是京城裡名聲最臭的家族。
外傳這位國公府二公子心狠手辣,對府裡下人十分粗暴,稍有不合意之處便虐打下人出氣,就連對自家兄弟也毫不手軟,據說當年他曾兇狠的一口咬掉他大哥一塊肉下來,還傳出他為了爭奪世子之位,忤逆父親,不敬繼母,辱罵兄弟。
不過也有傳聞,說舒長貞之所以這般,乃是因為舒長鈞當年故意將他騙往歸雁湖,狠心地推他下湖想溺死他,多虧他命大,自個兒從湖裡游上岸,撿回一條命,回去後才顛狂地咬掉舒長鈞一塊肉。
舒長貞是衛國公元配妻子所出,是府裡唯一的嫡子,但在他六歲那年,他娘一死,他爹當即將側室扶正,讓庶長子變成了嫡長子。
衛國公甚至還想請封這位嫡長子為世子,但舒長貞的舅舅是當朝一品的虎威大將軍,軍功無數,皇上礙於他,駁回了衛國公的請封。
也不知何故,衛國公偏不肯請封次子舒長貞為世子,以至到如今,衛國公府的世子人選仍遲遲未定。
還有傳言暗指,衛國公因寵愛側室,以致寵妾滅妻,舒長貞的娘親就是被那側室給暗中害死,而在他娘親死後,衛國公與繼室更是狠毒的苛待這位元配所生的兒子,為了世子之位,屢屢欲置他於死地,以至於原本性情溫良柔善的舒長貞,活生生被逼得變成殘忍狠毒之人。
前一陣子她還聽說衛國公府三公子舒長鈺染指了父親的一名小妾,而衛國公夫人則與長子同睡一榻,衛國公府裡種種淫亂不堪的傳言,不時在京城裡流傳。
舒長貞坦承不諱,「沒錯。」瞥見她臉上那複雜難言的表情,心知她多半是想到京城裡關於衛國公府的各種流言,他諷笑了聲,「怎麼,知道我是舒家的人,妳很不恥?」
「沒這回事,我只是一時沒想到你是舒家的二公子。」明芸秀依稀想起,似乎在他送她下山後沒幾個月,就傳出了舒家二公子因溺水而性情大變的傳聞來。
她親眼見過當年他那善良的性情,因此私心裡不由得偏向他,相信他之所以變了個人,都是由於當年那椿變故。
明明貴為衛國公家嫡子,卻遭到親生父親如此漠視,還受到繼母與兄弟逼迫陷害,差點喪命,好好的一個人才給逼成了這般。
這麼一想,她忍不住為他的遭遇心疼起來。
她那憐憫同情的眼神,讓舒長貞臉色一沉,不再與她多言,下了逐客令,「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快滾!」
明芸秀不肯走,看著他,說道:「我不怕你,我知道你的本性並非像外面的人說的那般殘忍狠毒,外頭那些傳言全都是亂傳,你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舒長貞宛如聽見了什麼可笑之事,低笑出聲,「妳錯了,外頭那些傳言並沒有說錯,我確實心狠手辣,六親不認。」
「不,你不是這樣的人。」停留在她記憶深處的是那個性情溫柔的他,她堅信他所做的一切,全是被那些絕情狠毒的親人給逼出來的。
舒長貞斜勾著嘴角,俊秀的臉龐笑得陰邪,「只因我當年曾幫過妳,妳就認為我是個好人?嘖嘖,妳還真是天真,怪不得會蠢得被人給算計了。」他走上前,伸指抬起她的下顎,眼神輕佻肆意的打量著她的面容,「妳若是不想走,長夜漫漫,我倒不介意找些事來做,嗯?」
話落,不待她出聲,他便粗暴地拽過她,將她摔向床榻。
背脊撞向床榻,傳來一陣疼痛,明芸秀悶哼一聲,驚恐的瞪大眼,「你想做什麼!」
他俯下身,手臂撐在她身子兩側,不懷好意的睨著她,「深夜時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妳說我想做什麼?何況這可是妳自個兒送上門來的。」
「你、你……走開,不許碰我!」她被他那邪氣的神情給嚇住了,抖著唇,有些語不成調。
「現在知道害怕了,方才讓妳走,妳怎麼不走?」他微微瞇起眼,抬指在她柔嫩的臉龐上輕輕滑動著。
他靠得太近,明芸秀緊張得胸口咚咚咚宛如在擂鼓,「我、我以為你……」
「我怎麼樣?」他的手撫上了她的咽喉。
他的指尖透著一股冰冷,她渾身不住輕顫著,卻還是強力抑住心下的驚恐,抬眸迎上他那雙幽深的眸子,忽地一怔。
他的眸底沒有絲毫慾望或邪念,只有一片冷漠,她當即醒悟過來,這個人是在嚇唬她。
她的心逐漸鎮定下來,朝他說道:「你就算心狠手辣,也絕不會做出玷辱女子之事。」
聞言,舒長貞發笑,「我該多謝妳如此高估我的品性嗎?」
「我沒高估你,我相信你確實不屑做出這種事來。」她直視他的雙眼,接著再說了句,「你若真想這麼做,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冷哼,「是妳這模樣長得太醜,讓我遲遲下不了手。」
她長得醜?他的眼睛是瞎了嗎,她縱使稱不上傾國傾城,也不至於到醜吧!她磨著牙,從牙縫裡擠出話來,「真是抱歉,我長得太醜,汙了你的眼睛。」
「妳知道就好,滾吧。」舒長貞站直身子,撣了撣衣袖。
瞥見他那一臉嫌棄的表情,明芸秀一時氣不過,鬼使神差的一把勾下他的頸子,彷彿想要洩憤似的,兇猛的堵住他的嘴。
舒長貞猝不及防,呆住了。
明芸秀在一息之後回過神來,被自個兒的舉動給嚇壞了。
她僵著臉離開他的唇瓣,整個人就宛如跳進油鍋裡,全身熱燙得驚人。
天哪,她剛才做了什麼?她是忽然著魔中邪了嗎,怎麼會做出這樣沒羞臊的事來?
竟然強吻了一個男人,簡直是羞死人了!
「妳方才對我做了什麼!」
聽見那滿含怒氣的質問,她跳了起來,結結巴巴的想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剛才、剛才……我八成是被什麼髒東西給迷了心,才會做出那種事來,你你你莫怪,就當、當是被狗咬了吧,別同我計較。」
舒長貞滿臉陰戾之色,「倘若有哪隻不長眼的狗膽敢咬我,我早一巴掌拍死牠。」
明芸秀被他臉上的神情和陰森的語氣給嚇得結巴起來,「我我我我也不知方才怎麼就像魘住了似的,不受控制的做出那種事來。」
「妳一會兒被髒東西給迷了心,一會被魘住了,看來妳身上的邪氣不小啊,恐怕吞下一百張驅邪符都不夠。」
他涼颼颼的話讓她背脊也跟著涼了起來,她欲哭無淚,萬分後悔,今晚千不該萬不該躲進他房裡來。
「那、那你想怎麼樣嘛?」她豁出去問道,親都親了,他總不致於狠到因此殺了她吧?
舒長貞不發一語,抬起她的臉再仔細端詳須臾,而後得出一個結論,「仔細再看,倒也不是太醜,還有幾分可愛之處。」
明芸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從長得醜到有幾分可愛,她該感謝他對她容貌的評價進步了幾分嗎?
就在這時,她耳邊忽然傳來一句話—— 
「賣進青樓應當還能換些銀子。」
她大怒,「你還有沒有人性!」
「妳闖進我房裡,擾我清夢,還敢輕薄我,我沒殺了妳已是大發慈悲。」舒長貞慢條斯理地說道,臉上那笑溫和得讓人發毛。
「……我走。」明芸秀發現此時的他已不是她能招惹的了,不敢再待下去,準備離開。
但這時舒長貞卻改變了心意,「妳以為我這兒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你剛才說過讓我走的。」她都要走了還不成嗎,他到底想怎麼樣?
「適才讓妳走妳不走,現在想走來不及了。」他忽然想到她身為御史大夫的女兒,這身分或許能拿來利用一番。
看著眼前那張讓人驚嘆的俊顏,露出陰冷表情,明芸秀心裡害怕起來,「你不會真想殺了我,或是把我賣了吧?」
舒長貞沒來由的忽然問了句,「妳本來是要嫁往秦家,方才為何讓我送妳回京?」
明芸秀想了想,坦白說出自己的顧慮,「算算路程,明日迎親隊就將抵達秦家,我現在追過去,只怕也來不及阻止姜姑娘與秦二公子拜堂成親。」
舒長貞瞭然的接腔道:「所以妳想直接返京,讓妳父親來處理這事?」
明芸秀頷首,「沒錯,我趕過去時,他們恐怕都洞房了,木已成舟,來不及挽回。」不過她之所以做出這種決定,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理由,便是李子先前聽見的那番話—— 這位秦二公子愛上相公館。
她不想嫁給一個喜歡找小倌尋歡的夫君,既然姜玉櫻想嫁,乾脆成全姜玉櫻算了。
舒長貞玩味的問:「聽妳之意,莫非妳是沒打算再嫁入秦家了?」
她搖頭,「發生這種事,這婚事八成是不成了。」倘若秦書恩屆時真與姜玉櫻洞房了,那麼總不能再把人給攆出去吧,要她與姜玉櫻共事一夫,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舒長貞沉思片刻,唇邊滑過一抹不懷好意的笑,「這事雖然錯不在妳,但妳若這麼回去,於妳名節也有損。」
明芸秀知道他不是在危言聳聽嚇唬她,這件事她雖然是受害者,但身為女子就是吃虧,有些人會認為遇上這種倒楣事是她的不對,那些人才不會去分什麼是非對錯,不過,縱使如此,那又如何?
她不以為然的回他一句,「我才不在乎什麼名節。」她打小就不是那種賢良淑德,把三從四德奉為圭臬的姑娘。
她約莫十一、二歲時,聽父親說了句話叫「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她當即不認同的反駁父親,「爹,是餓死事大,失節事小。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還要名節做什麼?前人不是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人要活著才能保留住一線希望不是嗎?」
這話讓明熹德氣得痛罵她,「妳胡說八道什麼,人死留名、虎死留皮,名節是比生死更重要之物,為了苟活而置名節於不顧,與畜牲何異!」
舒長貞不知她是不是對名節之事真的那麼不當一回事,冷笑道:「人言可畏,妳真不在乎?」
「人言是可畏,但只要你不懼人言,沒將它當一回事,它就傷不了你,要是在乎,你就輸了。」話匣子一開,明芸秀忍不住說出心裡的想法,「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咱們活於世間,不是為了活在別人的閒言碎語裡,只因為別人中傷的話就痛苦不堪、抱頭痛哭,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這世界之大、天地之廣,若此處容不下我,大不了到別處就是,我還有山川大澤可去,只要有心,這世上總會有容人之處。」
聽她這番話說得豁達,倒讓舒長貞有幾分意外,他再問:「妳不在乎,妳父親呢,他也不在乎嗎?」
聽他提起爹,明芸秀無奈一嘆,「我爹呀……要是我名節毀了,他要不將我攆出家門,要不乾脆拿條白綾給我,讓我一死了之,自盡謝罪。」
她是真不在意所謂的名節,但架不住她爹在意。她還不想弄得父女反目,所以得想想該怎麼應付父親。
萬幸的是,父親雖是個老頑固,但還不至於是非不分。這事明擺著她是個受害者,父親若不替她討公道,也會被人非議。
「既如此,我倒是有個提議。」舒長貞勾唇而笑。
「什麼提議?」他的笑讓她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的感覺。
「妳若不想嫁給秦書恩的話,有個人選妳可以考慮。」舒長貞注視著她,徐徐說道。
「是誰?」她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給她作起媒來了。
「看在咱們昔日曾有過一面之緣,今日妳我又有了肌膚之親……」
聽到這裡她嚇了一跳,驚道:「等等,咱們何時有過肌膚之親?」這事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妳方才輕薄於我的事,這麼快就忘了?」他長眉一挑,看向她的眼神透著些許指責。
明芸秀瞠大眼,她方才鬼迷心竅吻了他的事,就是他說的肌膚之親?
「妳對我做出這種無恥之事,若讓妳爹知道的話……」
明芸秀抖了下,她爹八成會把她給打死。
「所以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不以為意的說了句,「難道你要我向你負責?」
他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話,「我的清白毀於妳手,妳不該負責嗎?」
明芸秀不敢相信他竟會說出這種話來,她忽然間有種錯亂的感覺,她彷彿搖身變成一個登徒子,無恥的非禮了一個「弱女子」,現在這位「弱女子」正泫然欲泣的指控她……
她一時傻了,呆愣愣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娶你?」他要給她作的媒就是他自己?
舒長貞糾正她,「我是男子,妳是女子,自然是我娶妳。」
「你要娶我!」明芸秀那雙圓眼瞪到了極限,滿是驚愕,不敢置信,「你真打算要娶我?不是在捉弄我?」她沒看出來他對她有半分意思,就在不久前,他還一副冷酷的模樣,怎麼忽然之間,竟與她談婚論嫁來了?
他冷哼,「我還不至於閒到拿這事來捉弄妳。」
「那是為什麼?」她絲毫不相信只是因為她「輕薄」了他,他便要她負責的這種瞎扯的理由。
舒長貞有些遺憾她沒那麼蠢笨好耍弄,走到桌前斟了杯已冷掉的茶水,呷了幾口後,才看向她,不疾不徐道:「我犧牲自己來娶妳,確實是有一個條件。」
犧牲?這種話他怎麼說得出口!她沒好氣的問:「什麼條件?」
「妳沒聽過傳聞嗎?舒二公子鍾情飛煙樓的一位聽雨姑娘。」
聽他一提,明芸秀想起這傳言,說當年十五、六歲的舒長貞對聽雨姑娘一見鍾情,本想將聽雨姑娘娶回府裡,但這樣一位風塵女子,衛國公府自然不可能讓她進門。
於是他不惜砸下大筆銀子包下她,將她養在飛煙樓裡,平時這位聽雨姑娘無須接客,只須見他一人。
幾年前,舒長鈺曾找上飛煙樓,要見聽雨姑娘,結果舒長貞衝冠一怒,將他弟弟給痛打了一頓,打得舒長鈺三個月下不了床。
這些傳聞明芸秀也不知是真是假,疑惑的看向他,問道:「你當真鍾情於那位聽雨姑娘?」
他沒回答她,只說道:「我娶妳唯一的條件就是,嫁給我後,妳以我正妻的名義,將聽雨以侍妾的身分給抬進府裡。」
聽見他提的要求,明芸秀十分錯愕,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他娶她只是為了要迎他那心尖上的姑娘回府,給那姑娘一個名分?
那她算什麼?頂著他妻子的名義,在府裡冷眼看著他們兩人恩恩愛愛、卿卿我我?
這也未免太荒謬了!
「妳無須這麼快回答我,從這裡回京尚須八、九天的路程,我給妳三天的時間考慮。」
「若是我沒答應呢?」明芸秀試探的問。
「妳若不答應,三天後……咱們就分道揚鑣,各走各的。」
舒長貞笑得很和氣,但那句話裡的寒意卻讓明芸秀背後一冷。
接著,舒長貞丟下一句話,「妳就暫時留在我房裡過一夜。」說完,他拿了件斗篷披上,推門而出。
明芸秀愣愣的看著被他闔上的房門,有些意外他竟會將房間讓給她,這點倒還算是個君子。
為了伺機逃跑,她一整晚都沒睡,此時眼皮有些撐不住,走向床榻,倒頭就睡,至於他所提的事,橫豎還有三天,等睡醒再來考慮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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