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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商醫術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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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53801

《旺夫小醫娘》

  • 出版日期:2018/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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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把心心念念七年、曾用一碗臘八粥溫暖他的小姑娘娶回家當媳婦,
可是人家卻連他是誰都不記得了,怎麼辦?
沒關係,有辦法!她要配藥熬藥,他這藥鋪東家親自送藥材,
再順理成章留在工坊幫忙,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
對於她在乎的人事物同樣重視,就算被準岳母大人打槍也毫不退縮;
最後再給予她的芳心「致命一擊」,他的地位馬上從某公子升為未婚夫,
說真的,她不只人美心好又聰慧,還是個有幫夫運的,
她替他特調的藥丸,助他換得了一間有商船的商行,
讓他能夠提早為爭取皇商之位做準備,
但也因為如此,他必須去一趟外國,得半年後他回來兩人才能完婚,
卻沒料到這段期間他的情敵除了本就有的某紈褲,又多了個某皇子,
暈,看來他得趕緊毀了她的「自由身」才行!
筆名:田芝蔓
性別:(挺胸)目測是女的
生辰八字:只能說,若我出生釀了女兒紅,如今已是醇酒了
田芝蔓,一個朋友眼中怪癖多到想開扁的奇葩,
從一大堆讓人想翻白眼的強迫症到讓人想抓狂的潔癖,
用這些怪癖把朋友逼瘋是我的使命。
平常沒啥建樹,用文字堆砌書寶寶是我最大的樂趣,
宅女般的我也是會出門的,若沒被我高度數的眼鏡或超磅數的包包壓垮的話……
看電影及看舞台劇是我的最愛,喜歡從中去研讀別人的人生及為自己的作品尋找靈感。
最大的願望是……如今看著這則簡介的你們,也能喜歡我的書,
從我的書中去看主角們的人生,也願能搏取一些些你們的喜愛及感動。
真心更重要

小編剛看了獲得坎城影展金棕櫚獎的《小偷家族》,頗有感觸,有時傷害自己最深的人,正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如片中的小女孩,親生母親常常忽略她,任由她獨自一人在陽臺上挨餓受凍,甚至有時還會對她施暴,所以小女孩身上有著令人看了不忍的傷。
反倒收留她的小偷家族,和她非親非故,卻是真的關心她。他們關心她的吃穿,還會帶她去海邊玩,那時的小女孩,臉上帶著笑。
故事最後,小女孩回到了自己母親的身邊,卻又回到了故事最初的情況,她獨自一人待在陽臺,小編看了卻好心疼她。
血緣關係真的很重要嗎?有時有血緣的人,反而帶來傷痛。
就像這本《旺夫小醫娘》故事中的男主角甯子澤,親生父親誤信他人,因而認定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任由他遭別人欺負,害得他母親抑鬱而終。
小小年紀的他,在家得不到關愛,卻在貧民區的大雜院遇上了可愛的女主角舒思翎,願意主動給陌生的他一碗粥,暖了他的胃,也暖了他的心。
此時對他而言,有錢的父親遠遠不如這個小女孩。
也像女主角舒思翎只有母親,生父早在她出生前便趕她母親出門,任由她母親自生自滅。父親姓啥名誰,對她一點都不重要。
母女倆住在大雜院裡,生活不富裕,但大雜院裡大家互相扶持,舒思翎有幸拜江老為師,學會醫術和製藥去幫助別人,誰說沒有父親的她不幸福?
關於父愛,對於男女主角而言,這輩子無法擁有,既然無法強求,不如放下。
但他們有幸遇上了彼此,遇上了真愛,兩人共組家庭,有家,有另一半,有子的他們,這一生圓滿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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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一碗臘八粥的溫暖
雖然皇朝太平已久,但京城金舟城的貧富差距仍然十分懸殊,即便城裡住著不少皇親國戚、達官貴人,可是還是有不少人生活在貧民區。
或許因為天下太平,住在貧民區的人雖然生活清苦,倒也安居。
此時正值寒冬臘月,天降瑞雪,貧民區的一戶大雜院裡卻熱鬧非凡,今日是臘八,眾人正開心的吃著臘八粥,還在中庭隨意搭了個棚子唱著戲,幾乎每個人都扮演了一個角色,沒輪到自己上場時就坐在棚子前看戲。
雖然唱得不佳,雖然演得不好,可如此自娛娛人,倒也開心。
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唯一的戲分是在開場的時候,下了戲,她便開心地端了碗臘八粥吃個精光,但小小年紀的她沒有把戲看完的耐性,自己跑到院門口玩耍。
她看見一名約莫十歲出頭的少年,正坐在門口的臺階上,衣裳外披了一件看來能抵擋寒意的大氅,她坐到少年身邊,關心的問道:「看你的衣裳應該是哪家的公子,怎麼會到這裡來?迷路了嗎?」
這間大雜院是少年祖父名下的產業,幾年前祖父曾帶著他來這裡看過,不過自從祖父把當家的責任交給父親後,他便沒再跟著祖父出門四處視察,也沒再來過這裡了。
當他想找一個地方讓任何人都找不到他時,只想得到這裡。
因為這裡曾經讓他感到溫暖。
幾年前祖父得知大雜院裡誕生了一個嬰孩,便帶著他前來道喜。大雜院裡居住著好幾戶人家,其中一戶誕生了新生兒,但每一戶人家都很開心,整個大雜院充斥著歡聲笑語。
當下祖父為了慶祝孩子出生,免了他們一年的租金。
其實祖父向他們只收取少少的租金,免了一年的租金也沒多少銀子,但大雜院裡的人們都歡喜的連聲道謝。
他真的很羨慕那個在眾人的期盼下出生的嬰孩,不像他,得到的只有父親的怒氣及家裡人的鄙視。
父親因為誤會了娘親,直至如今娘親過世了,父親還是不肯相信自己是他的親生兒子。
此時少年的肚子咕嚕一聲,他才悲哀的想到,娘親不在了,還有誰會在乎他餓著了?
「你肚子餓了嗎?」女孩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問道。
沒得到他的回應,女孩便起身離開了,不一會兒,她端著一碗臘八粥回來,湊到他面前。
少年看著那碗粥,再看看小女孩,心裡充斥著滿滿的感動。
原來……還是有人會關心他是不是餓了,儘管對方是個陌生人。
女孩見他遲遲沒有把粥接過去吃,突然想到自己曾聽說大戶人家都有專門的奴僕布菜,有些富人或貴人甚至無須自己動手,都是讓人服侍,莫非這位少爺也是如此?
女孩並不在意暫時當他的奴僕,因為聽見他肚子叫的時候,讓她覺得他好可憐,不管他再怎麼有錢,迷了路找不到家,他就跟她一樣貧困。
於是,她舀起了一調羹的粥送到他嘴邊,這才發現少年看著她的眸光熾熱非常,小小年紀的她不懂這樣的目光代表著什麼意思。
「你不吃嗎?」
「除了我娘,還沒人餵過我。」
女孩愣了愣,她去哪裡找他的娘啊?
「你希望你娘來餵你嗎?」
「三歲時我娘就不餵我了,她說,想撒嬌,等你以後娶媳婦了,跟媳婦撒嬌去。」
女孩沒有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反倒因為少年的話而感到心痛,他三歲就不被允許跟自己的娘親撒嬌,她都七歲大了,還常常跟娘親撒嬌呢!
「三歲還是孩子啊,你娘真狠心。」
「狠心的不是我娘,我家裡還有一個大哥很愛欺負我,我若還是孩子模樣,大哥只會變本加厲,但要是我怎麼被欺負都不哭不害怕,他很快便會玩膩了,我娘是為了我好。」
聞言,女孩更心疼了,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調羹往他的嘴邊湊了湊,他這才張口吃下。
女孩就這樣一口一口的餵著,少年也乖乖的一口一口吃著,直到把一大碗臘八粥吃了個碗底朝天。
「妳餵了我,就是我媳婦了。」
女孩不認同的鼓起雙頰,她不過就是好心給了他一碗粥,可不想就這樣把自己的終生給交出去。
「我才不嫁你。」
「我家很有錢。」
「但你還有個壞大哥不是嗎?等你自己有錢了,好好教訓了你大哥一頓,再來說要娶我吧。」女孩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走進了大雜院。
她並不是狠心的不想理他,只是故意想讓他著急一會兒,然後她會再來問他冷不冷,要不要進去避寒,當然,得要他先跟她道歉再說。
女孩離開後沒多久,少年的長隨終於找到了他。「少爺,奴才終於找到你了。」
「你回去吧,我還想在這裡待一會兒。」他認為女孩不會這麼殘忍的丟下他不管,畢竟她都會關心他是不是肚子餓,等一下應該還是會不忍心又出來見他的。
「主子……」
「娘親一過世,你便立刻改口了?」少年帶著幾分嘲諷道。榮祺喊主子的人向來是自己的娘親。
「主子,夫人是因為被老爺誤會了才不受老爺待見,早些年夫人得寵時,替主子存下了不少私產,夫人過世前交代了奴才,是時候告訴主子,主子有多少身家了。」
「我娘留了身家給我?」
「是的,這幾年夫人最常掛在嘴邊的,就是慶幸她替你存下了這些私產,否則以老爺他……」榮祺沒把話說完,但他知道主子明白。
「走吧!讓我娘抑鬱而終的這筆帳,我得好好跟甯家上下算一算了。」甯子澤拋去了方才的落寞模樣,對著天空輕聲問道:「娘,我要用妳留下的私產一吐怨氣,妳會支持我吧?」
不久之後,當女孩認為給夠少年教訓了,再來到大門時,已不見少年的身影,她看見雪地上有另一人的腳印,想著應該是他家裡來人接走他了,不免有些失望,畢竟她本還想讓他服軟,跟她道個歉的。
舒思翎看著腳印消失的方向,小小的臉龐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心裡也升起一抹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悵然。
第一章 大雜院裡的寶姑娘
七年後—— 
舒思翎坐在榻邊為母親舒氏診脈。
大雜院裡的人都喊舒氏舒夫人,而站在一旁的是舒思翎的師父江老,他擁有超凡的醫術,但除了大雜院裡的人沒人知道,他已經先替舒夫人把過脈,現在在等著舒思翎把脈的結果。
不一會兒,舒思翎鬆開了糾結的眉頭,幸好娘親只是氣血虛弱,多多調養便好,並無大礙,而後她與江老討論了一番。
江老滿意的點點頭。「丫頭啊,妳學得很快,沒錯!妳可以依此為妳母親開藥方抓藥了。」
躺在榻上的舒夫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女兒自小聰慧,又是這大雜院裡唯一的孩子,所以每個人都將自己所擅長的技能教授給她,而江老教授的便是醫學及藥學。
只是舒思翎藥學學得精,醫學倒是弱了些,所以江老目前正在手把手的教她。
「娘,妳這段時間好好休養,別再做繡活了。」
「只靠妳一個人做,怎麼養活我們?」
江老跟著勸道:「舒夫人,別忘了我們一整個大雜院的人都把丫頭當徒弟,誰不會多照顧她一些?妳就放寬心的養病吧!」
租下這間大雜院的主契約人是萬安復,而江老是第一個來到大雜院居住的人,每個人來到大雜院的故事江老都一清二楚,但他從來不多嘴,對於自己的過去總是簡單帶過,甚少談論。
舒夫人曾經是大戶人家的妾室,因故得罪了正室而被正室陷害,被趕出家門。當年她貧病交加,被大雜院裡的人所救,經江老診斷懷了身孕,於是大夥收留她,待她病癒後便也在這兒住了下來。
舒夫人讓女兒跟著自己姓,從未想過要帶女兒回去見親爹,擔心孩子的爹不喜歡她、不疼她,不像大雜院裡的大夥可是都把她女兒當成自己的孩子般疼著,也沒有人看不起她們母女倆。
舒夫人原也是好人家的閨女,不但識字,還讀過幾年書,後來家道中落,再加上父母先後離世,不得已才當了人家的姨娘,舒思翎雖然自小生長在大雜院,但有舒夫人身教言教的細心教導著,儀態一點也不輸那些名門小姐,這可是讓大雜院裡的人得意得很。
「娘,師父都這麼說了,妳還不放心嗎?」
舒夫人知道自己若再堅持,把身體搞壞了,只會累著女兒,她點了點頭,同意女兒的話。
「娘,那妳多休息,我與師父先出去了。」
見舒夫人睡下,舒思翎及江老才放心的離開房間。
一走出房門,江老便發現舒思翎蹙起了娥眉,他了然的問道:「在擔心醫藥費?」
舒思翎無奈地點了點頭,她知道用普通的藥材也能養好她娘的身子,只是時日拖得長一些,但她也曉得時日一長,娘親就不會乖乖的躺在床上休養,那麼娘親的病便永遠好不了,可若是想讓娘親的病好得快些,那藥材的費用……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放寬心,終究不是什麼大病,如果到時舒夫人不肯好好休養,我會讓整個大雜院的人來勸她。」
「謝謝師父。」
江老拍了拍舒思翎的肩,回了自己的屋子。
舒思翎正打算回自己的房裡繼續做繡活,就聽見外頭傳來翠娘嬌嬌的嘆息聲—— 
「唉唷!這工作真不是人做的。」
舒思翎不由得笑了,走出她與娘親居住的屋子,大雜院的中庭裡,翠娘正坐倒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捶著自己的肩頭。
萬安復是租下整個大雜院的人,平常休沐時最大的樂趣便是躺在躺椅上聽鳥叫,院子裡有棵老樹,夏日可遮蔭,躺椅便放在其下,就是如今翠娘坐著的這一張。
翠娘未逾徐娘之齡,同樣有著悲涼的一生,她十四歲就被狠心的家人賣到青樓,二十歲被一個大老爺贖了身從良,出身青樓的她,懂得不少手段牢牢的抓住了大老爺的寵愛,卻沒想到大老爺沒幾年就走了,她被其他對她早心生妒恨的妻妾給趕了出來。
「翠姊,近來生意不是做得好好的,怎麼又突然感嘆起來?」
翠娘伸長了手,把舒思翎拉到身旁的矮凳上坐下,揉了揉她的髮頂,感嘆的說:「咱們女人家啊,要不靠自己,要不靠男人,像妳這麼聰慧的姑娘,一定能學著照顧好自己,不會像我,最後只能淪落到做這生意。」
翠娘這樣的出身,也沒什麼能養活自己的技能,倒是有點文筆,也會畫點簡單的人物畫,再加上過去在青樓的日子,便寫寫圖文並茂助興的「小冊子」營生,說穿了,就是換個方式賺男人的錢。
她不願再過著以前那樣送往迎來的生活,況且她也爭不過那些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即便現在只能賣小冊子營生,日子倒也過得去。
「翠姊的生意出了什麼問題嗎?」
翠娘的臉色倏地一沉,想到開書鋪子的老王,她就一肚子火。
賣小冊子這種事上不了檯面,就算能堂而皇之的賣,也無法支付一間鋪子的開銷,所以賣小冊子的人通常都是把小冊子放在其他的書鋪寄賣,靠著店主幫忙推銷以及口耳相傳的方式來宣傳。
翠娘的生意才剛好了些,老王就想盡辦法找麻煩,竟想提高抽成,可她印一本小冊子的成本不低,賺的就是那麼一點點的利潤,哪裡能讓老王予取予求,久了,老王便索性不幫忙介紹推銷,害她的生意變得十分慘澹。
這種生意本不該跟舒思翎這種未出嫁的姑娘說太多,但時日一久,舒思翎也懵懵懂懂地知道了翠娘究竟是做什麼生意的。
一開始舒夫人發現女兒懂了,是有點不開心,但後來知道女兒懂分寸,不會過問太多,這才釋懷,也因此現在翠娘才敢與舒思翎說這麼多。
「唉……要是我的小冊子真的能讓人非得靠它助興不可,那我也不需要依靠老王,自然有人自己找上門。」
「翠姊這是想改行了嗎?」
「怎麼改?我還有其他營生方法嗎?我雖然一直想著能開一間胭脂鋪子,但也需要本錢啊!賣小冊子,就是個吃不飽餓不死的活。」
舒思翎的思緒動了起來,娘親病了,想讓她的病別再拖下去,醫藥費是一筆可觀的費用,翠姊說的點子她倒不是辦不到,依照她所學的藥學,的確有讓男人助興又不會傷身的藥材,只是她若真去賣這樣的藥材,別說師父第一個不肯,娘也絕對不會同意。
但如果委託翠姊幫忙,不但能解決翠姊生意不好的問題,她也能賺的比做繡活多,而且師父及娘親也不會反對,是雙贏啊!
「翠姊,我倒是有法子能達到妳方才說的效果。」
「妳是說……以妳所學到的藥學?」
「是的,妳也知道我娘的病,我想多賺一些銀子讓我娘能安心養身子,若是妳能讓我佔股,我便幫妳的忙。」
「不行不行!」翠娘一想到上回江老板著臉孔,指責她讓舒思翎知道了小冊子具體的內容是什麼,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江老那張臉兇起來的時候像個羅剎,她可不敢再惹他。
「翠姊放心,我會調製一種藥劑,妳的小冊子印刷前,先將紙淬過這藥劑,再印刷上文字,即可達到方才說的效果,我完全不會接觸到小冊子,娘及師父便不會生氣。」
「就這麼簡單?」翠娘聽了也心動了,就在紙上淬上一層藥,就有這麼大的用處?
「當然,不過藥效是有時限的,所以必須印刷前才淬,而且販賣的時候必須密封好,否則就沒用了。」
「藥效會在開封不久便消失嗎?」
「端看翠姊想讓藥效維持多久,所以必須先找人聞過淬了藥的紙張,測試藥效,若是好好密封,維持個一個月應該不是問題。」
翠娘難掩欣喜的道:「買小冊子的人嚐過了甜頭,發現藥效沒了,便會再當回頭客來購買新冊子!」
「是的,這畢竟不是獨門的生意,妳的小冊子必得要有與其他人不同的地方,才能攬客。」
翠娘一聽十分開心,但又突然皺起眉頭。「生意不好我煩惱,生意太好我也煩惱,那個老王非得好好剝我一層皮不可。」
舒思翎也想過這個問題,要讓翠娘的小冊子看來珍貴,必須要有特別的銷售方法,不能再像過去一樣放在書鋪子裡等人來買。
「翠姊,既然妳現在遇到了瓶頸,不如試試我的方法,放手一搏,如何?」
「妳說說,我聽。」
舒思翎將她的主意詳細的告訴了翠娘,翠娘聽了不但連連點頭贊同,看向舒思翎的眼神也充滿了佩服。
「思翎啊!妳真是青出於藍,把萬掌櫃的本事學得透澈了。」
萬掌櫃便是萬安復,過去也是見過世面的富賈,只是時不我與,做的生意大,失誤了損失也大,在生意上出了差錯後欠下鉅額的負債,妻妾全跑了不說,唯一的兒子也因為跟著他躲債,顛沛流離病死了,他這才一個人來到金舟城定居。
萬安復的本事終究是還在的,即便他當初來的時候孑然一身,可是這些年他替一位富賈做掌櫃,也存了點銀子,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翠姊先別稱讚得太早,等確定我的法子可行,再稱讚我也不遲。」
翠娘也不是一味的只往好處想,只是她現在的確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不如聽舒思翎的話搏一搏。「那我就等妳調配好藥劑了。」


舒思翎這些日子都忙著調配藥劑的事,而試藥的人是翠娘負責去找的,免得讓舒思翎摻和進這生意的事情曝光。
舒思翎將此事告知江老及娘親,他們本來是不答應的,但知曉舒思翎只是幫忙調配藥劑,再加上這確實比她熬著身子、熬著眼力做繡活賺得多,最後還是妥協同意了。
這日,舒思翎又從藥鋪買了些需要的藥材,她很有信心這回的藥劑有九成的機會成功。
當她捧著一大捆紙包的藥材快走到大雜院時,卻遇到煞星攔路。
紀文亨,內閣首輔紀恆安之子,這個紈褲子在金舟城的名聲可響亮了,他放蕩成性,只要看上了哪個女子,就會想方設法要嚐嚐甜頭。
要不是他的正妻娘家勢力還鎮得住他,他怕是早已妻妾成群,而他也知道輕重,想要的女人在外頭玩玩就好,不會娶回家來威脅正妻的地位,所以即便妻子對他的風流成性頗為不滿,但只要他不做出太過出格的事,她也只能容忍。
自從某次無意間遇見舒思翎,紀文亨動了金屋藏嬌的念頭,想著只要不被妻子發現,他便可大享齊人之福,他打聽到舒思翎的消息,親自去了貧民區,偏偏舒夫人不識相,不管他捧了再多的厚禮上門,都被舒夫人直接回絕了。
紀文亨一直不得其門而入,這陣子舒思翎因為忙著調配藥劑的事,上街的次數多了,他才能在大雜院附近的小巷子裡堵到人。
舒思翎看了看四周,大雜院本就離熱鬧的大街較遠,如今巷子裡只有他們兩人,如果紀文亨真想對她做什麼,她無法尋求幫助。
「紀公子,你擋住我的路了。」她使盡了所有力氣,才勉強讓身子不要顫抖得太明顯,怕被他看出她在害怕,會助長他的興致。
「舒姑娘,要見妳一面真不容易啊!」
「說來我們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紀公子見我何事?」
「沒什麼大事,只是希望舒姑娘能賞光過府一敘。」
「我有要事在身,再說了,我與紀公子也沒什麼好敘的。」
「怎會無事可敘?至少……可訴訴情衷啊!」紀文亨把話挑明了說,還趁機往前跨了一步,更靠近她。
舒思翎立刻退開,卻被他一把扣住手臂,下一刻她便發現自己被他困在他與牆之間,他的身子靠得很近,眼中噙著再明顯不過的邪念,讓她驚駭極了。
「放開我!」
無視她的驚恐,紀文亨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大雜院離此地還有點距離,妳就算大喊出聲,聲音也傳不到屋子裡。」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妳若乖乖的到我府上做客,我便不在這裡做什麼,如何?」他笑得邪氣,邊用指腹摩挲著她細緻的頸子。
到他府上做客,她還能完好無缺的出來嗎?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舒思翎強忍著噁心感,用力搖頭,急著要拂開他的手,可是他相當狡猾,總是早她一步將手移滑到其他地方。
舒思翎躲不開也逃不掉,她的無能為力讓紀文亨更加放膽地撫摸著她凝脂般的肌膚,甚至欺身在她耳邊說:「瞧妳這細皮嫩肉的,別留在大雜院吃苦了,跟了我吧!」
「我不要!就算大雜院裡的人聽不見我的呼叫聲,總也會有路過的人。」
「路過?」紀文亨故意看了看兩旁,他在這裡等了她許久了,還真沒碰上一個路過的人,貧民區的百姓每日為了生活操勞,這個時間可沒有人有閒情逸致在路上閒逛。
「紀公子,城裡人皆知你對紀少夫人『極其尊重』,你帶我去紀府只會讓紀少夫人不快,你還是放了我吧!」
「妳不用擔心,我會帶妳到我的外宅。」紀文亨一隻手箝制住她的手,另一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
她若奮力抵抗,他可無法把她帶走。
他捏住了她的雙頰,想把藥瓶裡的藥倒進她口中,她不但猛搖著頭閃躲,還快速抽出了手絹捂住口鼻,就怕那藥連聞也不能聞。
紀文亨被她的掙扎給惹怒了,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讓她跌坐在地,他氣惱的吼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舒思翎不再與他爭執,趁著脫離他箝制的機會,她快速站起身拔腿就往大雜院的方向跑,只是他的動作更快,幾個大跨步就把她抓了回來,由於她奮力掙扎,衣裳被扯開了些,抹胸就要露出來。
「你在做什麼?!」突來的低沉嗓音喝斥道。
紀文亨直覺收回手臂想把舒思翎拉近,她冷不防一個踉蹌,眼見就要摔入討人厭的紀文亨懷中,她發出一聲驚叫,「啊!」
下一瞬,她感覺到身邊一道俐落的身影閃過,還來不及細看來人的模樣,身子便跟著那道人影一旋,盈盈一握的纖腰被大掌穩穩的托住,接著跌進一副健壯的懷裡。
舒思翎驚魂未定,呼吸急促,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她抬起頭,看見一張英俊的臉龐,以及一雙緊盯著她的深邃黑眸,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這一生還未見過如此俊美的公子。
甯子澤本是懷念著此地帶給他的回憶,才在七年後又來到大雜院,卻沒想到會遇上這歹人輕薄女子,他無法坐視不管,但救了這女子後他才發現,這女子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大,但生得一副傾城之貌,難怪會有人這般大膽,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輕薄她。
他的視線再往下,本想確認她是否受傷,卻看見她的衣裳被扯落了半邊,露出白皙滑嫩的單肩及一截藕臂。
未免失禮,甯子澤急急別開了眼,再望向紀文亨時,雙眸只餘憤怒。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想強搶良家婦女?」
「你是誰?少管我的事,當心我不饒你!」
「我是城東甯府的甯子澤,今天這事我管定了,你能如何?上官府?要就衝著我來。」
「甯公子……他的父親是內閣首輔紀大人。」舒思翎不希望他因為自己惹上麻煩,可又怕他真不理她,她便逃不出紀文亨的糾纏,內心矛盾不已。
莫非就是那個「臭名遠播」的紀文亨?他人怕他紀文亨,他甯子澤可不怕,更何況紀文亨也不是沒有天敵,把這事鬧大了,他妻子的娘家第一個不饒他。
「原來是紀大公子,怎麼,尊夫人知道你在這僻巷裡做的事嗎?」
「你……」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所謂的官官相護,今日的事,咱們就上官府處理吧!」
紀文亨荒唐慣了,父親逼著他娶了一個他不想要的高門貴女之後就不太管他,只要他不惹得妻子的娘家不滿,父親為了補償他,倒也睜隻眼閉隻眼,有時甚至還會替他收拾爛攤子。如果今天這事鬧大了,別說父親顏面盡失,妻子的娘家也會與他計較。
沒關係,舒思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會有機會得到她的。
思緒一轉,紀文亨強裝著氣勢又撂下幾句狠話後,便狼狽的轉身離去。
甯子澤可沒漏看他對這個姑娘仍不肯死心的神情,下回這姑娘再遇上紀文亨,怕是沒這好運氣了,所以他不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紀文亨竟敢用藥強來,該讓他的妻子見見他做的荒唐事,給他一個教訓才是。」
「多謝甯公子相救。」
甯子澤很君子的雙眼平視前方,問道:「姑娘,我要放手了,妳站得住嗎?」
「我可以。」舒思翎推著他的胸膛離開了他的懷抱,發覺他瞄了她一眼又立刻別開視線,不免感到奇怪。
「妳、妳的衣裳……」這下子甯子澤才看清楚她的衣裳早已被紀文亨給撕破,抹胸都露了出來。
舒思翎低頭一看,羞得急忙把衣裳扯緊,覺得丟臉的她轉身就要跑開,卻絆著剛剛被拋在地上的藥材,整個人就要往前摔去—— 
甯子澤見狀,想也沒想立即上前扶住她,這下子不免看見了抹胸幾乎藏不住的盈滿椒乳。
舒思翎羞憤極了,低吼道:「放開我!」
「對不住,我不是有意輕薄。」他是想放手,又擔心她還沒站穩真會跌倒,相當為難。
「快放開啊!」
要是被人看見,就算兩人真是清白的,她這副模樣也名節不保,他只好一手攬著她,揚腳一踢把地上的藥材踢起落在自己的另一隻手上,接著一股腦的把藥材塞進她的懷中。
「姑娘住在何方?」
「前頭的大雜院,快放開我!」
甯子澤一愣,這些年他沒聽說大雜院裡有與她差不多年紀的新住客,莫非……她就是當年那個餵他吃臘八粥的小女孩?
知道了她的身分,他望著她的眸光中多了一分熱切,那碗粥的滋味他至今仍忘不了,那樣被關心著的溫暖亦是。
「我送妳回去,免得讓人看見妳這模樣。」
「我不需要你送,就連大雜院裡的人都不能見到我這樣子,會把那些大叔大伯們給急死的。」
「放心,我不會讓人知道妳發生了什麼事。」
接著,在舒思翎的一聲驚叫聲中,甯子澤打橫抱起她,施展輕功翻進了大雜院的圍牆裡,這時大雜院裡雖然人不多,但甯子澤還是輕手輕腳的尋找著她居住的屋子。
舒思翎擔心真讓人看見她這狼狽的樣子,只得老實地替他指路,讓他送自己回房。
到了房門前,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放下來,非常認真的說道:「今日不小心看了姑娘的身子,在下願意負責,若姑娘同意,在下會立刻遣官媒來提親。」
突然被求親,而且還是如斯俊美的男子,舒思翎既驚又羞,腦子一片混亂,直覺嬌嗔道:「我都還未行笄禮,怎能嫁你?」
說完,她羞得轉身逃進房裡,緊緊關上房門。
甯子澤看著緊閉的門板,有些愣住了。
沒想到多年後兩人再次相見會是這樣的情況,他連說出自己是當年那名少年的機會也沒有,他多少帶著期望,也許她也一樣記得他。
而他的第二次求親,又遭她拒絕了。
甯子澤無奈的轉過身,不經意瞥見地上遺落的一方絹帕,他認出那是她方才抓在手心裡的,上頭留有與她身上相同的香味。
在送她回房的過程中,甯子澤雖然有禮的不去看她露出來的肌膚,但她身上那淡淡的槴子花香卻肆無忌憚地竄入他的鼻息間,在他心上狠狠的留下記號,讓他抹也抹不去。
甯子澤撿起了手絹,收進懷中,默默的離開大雜院,沒有驚動到任何一個人。


最近金舟城裡討論度極高的有兩件事,一是城東甯府兩位公子的競爭,一是金蟬夫人書寫繪製的小冊子讓男人趨之若鶩。
小冊子本只是助興之物,不知何時開始有人口耳相傳金蟬夫人所著的小冊子有種異香,不但能讓看小冊子的男人聞了以後「性」趣大增,激戰一夜絲毫不損男性雄風,隔日還神清氣爽看不出疲累,就連已經「力不從心」的男子,都能大戰兩、三回合。
金蟬夫人自然是翠娘的筆名,而小冊子會有這樣的名號,則是出自舒思翎的手筆。
翠娘找來為舒思翎試藥的人終於幫忙舒思翎試出了淬紙藥劑的濃度,翠娘立刻著手送印之事,銷售方面,舒思翎教翠娘把放在老王鋪子裡賣的小冊子全數收回,再讓大雜院裡的包打聽—— 賣涼茶的陳坤,找些相熟的人,刻意拿著翠娘過去賣的小冊子到各個書鋪去打聽哪裡買得到翠娘的書,塑造翠娘的書因為大搶購而缺貨的假象,再讓陳坤宣傳小冊子的神效。
翠娘還把小冊子送給以前在青樓,如今也從良的姊妹淘,由於舒思翎所調配的藥的確有其成效,那些大老爺用了竟成了主顧。
舒思翎故意讓翠娘不大量發售,改而以中間人介紹的方式銷售,藉此哄抬了價格,再加上她千叮萬囑別讓藥劑流傳出去,每每淬紙時翠娘都派人盯著,同行得不到祕藥的配方,翠娘的小冊子便成了獨門生意,更顯出它的價值。
很快的,翠娘的小冊子被譽為神書,開始有了可觀的進帳。
但即便因為銷路好而加重了工作,調藥這件事舒思翎還是不假手他人,只除了在印製前會讓大雜院裡一名在客棧當跑堂的小哥卜炎逢休沐日幫她的忙,其他時候完全不做調藥的動作,就連平日採購藥材,她也會故意買一些不是配方裡的藥材,並多跑幾家藥鋪採購,以免祕方外洩。
自己的消息及小冊子的消息同時在金舟城裡被討論,甯子澤倒沒什麼不滿,太平的日子過久了,人們總愛找些事來閒磕牙,況且他也有正事要處理。
城東甯府的財力在金舟城裡是數一數二的,老當家甯成泰在多年前就把當家的位置交給長子甯雄,甯雄接管後,生意雖然不是風生水起,倒也守成,甯成泰沒怪罪兒子,只希望孫兒也能爭氣,不要讓甯府一代不如一代就好。
甯雄雖有兩子,但已逝的平妻鄭氏所出的嫡二子甯子澤卻因為母親的緣故,十分不受寵。
說來鄭氏也冤,她當年一嫁入甯府便十分得寵,惹得甯雄的元配不快,藉著鄭氏的表哥到京城洽公,甯雄邀他到甯府暫住,讓元配得到了報復的機會。
她對甯雄大吹枕頭風,又說有下人見到鄭氏和她表哥狀似親密,甯雄起初聽了並未盡信,但是懷疑的種子已經種在他的心田裡。
有一回,元配故意邀鄭氏和她表哥一起用膳,拐了兩人喝醉酒,命人將兩人抬上同一張床,還引甯雄見到,甯雄氣怒極了,相信了鄭氏偷人,不但趕走了鄭氏的表哥,差點也想把鄭氏趕出府去。
鄭氏不知是幸或不幸,就在這時被診出有孕,甯雄不肯相信她腹中的胎兒是自己的骨血,倒是甯成泰把兩個媳婦的表現看在眼裡,多少猜出鄭氏是被陷害了,只是他沒有證據證明鄭氏的清白,只好擺出長輩的架子,堅持鄭氏腹中胎兒是甯府骨血,硬是逼兒子把鄭氏留下來。
甯成泰保住了鄭氏,卻保不了她往後的日子,她生下兒子後又受了多年的冷落及折磨,直到抑鬱而終,兒子也從未疼過次孫,素日裡冷落他也就罷了,外出與宴或洽公也從不帶他,好像他就只有一個兒子一般。
甯雄疼愛長子甯懷澤,但甯懷澤庸碌無為,甯成泰擔心長孫敗家,所以做下了決定,要讓兩名孫兒競爭繼承人的身分,誰的成就較高,未來就讓他當甯府的當家。
甯雄私心想將甯府的一切都留給嫡長子,但是礙於父親的命令,甯雄不得不做做表面功夫。
他分別給了兩個兒子白銀五十萬兩及一間鋪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公平,但兩間鋪子的價值差之甚遠,他給長子的是一間很賺錢的古董鋪子,而給次子的是一間幾乎要倒閉的藥鋪子。
甯子澤身邊除了榮祺之外沒有半個親信,榮祺忠心耿耿,當他看見主子帶他來視察藥鋪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時,他實在為主子抱不平。
「主子,老爺這做法實在太不公平了。」
甯子澤只睨了榮祺一眼,沒搭理他,逕自往前走。
榮祺跟著甯子澤久了,也不是個唯唯諾諾的人,他跟了上去繼續抱怨道:「雖然主子這些年來靠著夫人留下來的私產賺了不少家底,也不一定非得依靠甯府的財勢不可,但是只讓大公子得了好處實在太過分了。」
甯子澤知道榮祺還沒看懂,好心的解釋道:「你以為我大哥得到一間比我賺錢的鋪子就能比我有成就嗎?蒐集古董是他的興趣,他才會向我爹要了那間鋪子,鋪子賺錢又如何?他若玩物喪志,最後只會敗了我爹給他的鋪子而已,不過反正我爹偏心,即便我不需要,他肯給我,我也沒必要推辭。」
「既然主子並不需要這間藥鋪,何必親自來視察?任由它自生自滅也就罷了。」榮祺知道主子有更遠大的目標,若要論老爺給的家底,那五十萬白銀怎麼也比這間藥鋪實用多了。
「既然這間藥鋪到了我手上,我就要整頓整頓……」甯子澤的話語跟要踏進鋪子的腳步同時一頓。
榮祺立即發現主子的異狀,抬起頭往藥鋪裡看去,沒想到竟看見那個令人意外的人……
第二章 公子樂當小廝
榮祺看到在櫃臺前與掌櫃說話的舒思翎,立刻想起那天自家主子英雄救美之後所發生的事。
主子打聽到紀文亨雖然好色,卻不敢得罪府裡的元配夫人,納其他妾室,所以他的好色只能在青樓裡滿足。
紀文亨不招搖,紀少夫人也只能容忍,榮祺那日只聽主子說了一句「得打破這個平衡」後,就命他去打聽看看紀文亨在青樓裡有沒有相好。
這一打聽,還真讓榮祺查到了一個,於是主子便要他安排一個人扮成紀府的僕人,去把那青樓女子引出來,還騙她紀文亨要買首飾給她,要她盡量挑、往好的挑。
那青樓女子信以為真,而且還被帶到紀少夫人娘家親戚所開設的首飾鋪子去,她大剌剌的抬出紀文亨的名號,毫不客氣的挑選首飾。
很快的這事便被那愛鬧事的親戚給傳到了紀少夫人的耳裡,她立即到公公跟前哭訴。
完全不知道這回事的紀文亨一回到紀府就被父親狠狠責罵了一頓,再加上妻子為此哭死哭活的,為此他又被岳丈給找去數落了一頓。
紀文亨覺得莫名其妙,找上那名青樓女子問清楚後,他才知道被人陰了,可又找不到陷害他的人是誰,還白白曝光了一名相好,有好一陣子只能安分的待在府裡。
這些事雖然都沒外傳,但主子身為使計的人,榮祺知道主子肯定想知道後續發展,當然得好好打探一番後向主子領賞嘍!
不過,賞他是領了,但他知道其實主子也是想向舒姑娘討賞的。
這幾天主子雖然不提舒姑娘的事,但他常常看見主子拿著一條女子的手絹痴憨的笑著,且主子常常低喃著手絹上的槴子花香好聞,這哪裡是精明深沉的主子會有的表情啊!最近能讓主子留心的人還有誰?當然就只有舒姑娘。
因此,當他聽到藥鋪掌櫃竟然出言調戲舒姑娘,便知道這掌櫃的拂了主子的逆鱗,他完蛋了。
「小姑娘,妳說說妳一個女孩子家,怎麼會來買巴戟天呢?」
「為什麼我就不能來買巴戟天?」
「這巴戟天的功效是補陽的,姑娘可知道?」
「巴戟天的功效又豈止是補陽而已,算了,你不賣便罷。」
榮祺本想出聲喝斥,但話到了喉頭又嚥了下去,主子既然對人家姑娘留了心,這個時候就輪不到他出頭,更何況以主子的性子,也斷然不需要他先開口為主子壯聲勢。
果然,榮祺的念頭剛轉完,就見自家主子往藥鋪裡走去,至於被輕薄羞辱的舒姑娘正羞憤得轉身想走,卻不偏不倚撞進了主子的懷中。
舒思翎沒想到會撞上一堵人牆,心想她已經夠丟臉了,還有人要讓她更狼狽,正想要罵個幾句,一抬頭就看見了甯子澤,她的雙頰無預警的染上緋色。
因為一見到他,就想起他那天救了她之後還求娶她,而她也不知怎麼了,竟然回他自己還未及笄。
事後她每每想起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話怎麼能這麼說?這不是分明在暗示他,等她及笄之後就可以嫁了。若他沒聽出來便罷,要是他聽出來了,她可怎麼見人啊?
這回再見她,甯子澤不知道是真沒聽出她當時的語病,還是他謙謙君子的風度不容他輕薄她,他沒提先前的事,只是沉著一張臉,對著藥鋪掌櫃。
「有你這樣當掌櫃的嗎?難怪生意總是好不了。」
掌櫃一見是甯子澤,立即戰戰兢兢的離開櫃臺後方,唯唯諾諾討好的道:「二少爺恕罪。這位姑娘,是小的說了渾話,請姑娘恕罪。」
掌櫃的在得知老爺把藥鋪給了不得寵的二少爺後也是不滿的,未屆弱冠之齡的二少爺憑什麼來當他的主子?更何況這藥鋪多年來都是他在管理,藏汙納垢的事他做了可不少,根本不想有個頂頭上司來管他。
不過主子就是主子,他難道還能拒絕嗎?
「恕罪倒是不必,總之我今天來也沒打算讓你好過,既然看到你是這麼對待上門的客人的,那麼我也無須留你了。」
掌櫃的驚訝的張著嘴,好半晌才發出聲音,「二、二少爺要辭了小的?」
榮祺皺起了眉頭,是該他出面教訓這不長眼的傢伙了。「住口!左一句二少爺右一句二少爺,敢情你以為你的主子還是老爺嗎?老爺已經把藥鋪給了二少爺,就你不長眼還不改口,至少得喊聲甯老闆。」
掌櫃的不把甯子澤主僕倆放眼裡,心裡認定自己的靠山還是老爺,態度倒是硬了起來。「這麼多年來我幫甯老爺管理藥鋪,雖不到日進斗金,但也維持穩定營運,二少爺怎能說辭就辭了我?」
舒思翎來買巴戟天是為了調配淬紙的藥劑,偏不巧她跑了好幾間藥鋪都買不到,再加上她擔心配方流傳出去,本就是在多間藥鋪購買藥材,這也是走累了才會初次到昌蔘藥鋪採買,沒想到初次來就遇到這不正經的掌櫃。
不過她也不想害人丟了工作,既然她也累得不想再走,不如還是在這間鋪子買吧!
「甯公子,您饒他一回吧,只要把藥材賣給我便是,往後若有需要,我還是會前來採買,不會心存芥蒂。」
甯子澤望向舒思翎,有禮一揖,勾起俊雅的微笑。「舒姑娘莫要覺得過意不去,在下今日來便是想好好整頓一下這間藥鋪的。」說完,他用眼神向榮祺示意,榮祺意會,立刻拿了張椅子上前,他才又續道:「舒姑娘先歇一歇吧!待在下處理好這事兒,立刻幫舒姑娘將藥材運送回家。」
「不、不用了。」
「這是應當的,為了賠罪,未來舒姑娘需要什麼藥材,都由在下的藥鋪負責運送。」
剛剛說來日有需要還是會繼續向昌蔘買藥材只是客套話,沒想到他卻這麼認真看待,這讓舒思翎一時之間找不到話反駁,只得留了下來。
看見甯子澤望向自己,掌櫃的相當不滿,那一聲「甯老闆」就是不肯喊,要藉此提醒甯子澤,他是他父親僱請的人,他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根本沒資格辭退他。
「二少爺不懂藥理,若辭了小的,藥鋪的營運會出問題的。」
甯子澤壓根不受他威脅,淡淡的道:「我覺得這間藥鋪生意慘澹至此,沒了你對我來說並不會造成困擾,至多就是……讓生意繼續慘澹下去便是,但若我的方法對了,或許有轉機也不一定。」
父親終究不是祖父,能守成已是他最大的本事,根本沒有從藥鋪的帳冊裡看出端倪,但他可不同,他雖然年方十九,卻已有三年經營鋪子的經驗,他十二歲接掌了母親留下來的私產,用四年的時間學習經營之道,在十六歲那年正式開設第一間鋪子,由於一切都是祕密進行,所以三年來他不是沒受過挫折,但如今也小有成就,這可不是單有天資或單靠努力就能辦到的,他雖天資聰穎,但也下過苦功。
掌櫃的怒瞪著他。「你……」
就在這時,一名約莫不惑之齡的男子走進藥鋪,一見甯子澤便向他一揖。「甯老闆已經到了?莫不是小的遲了?」
甯子澤看見黃掌櫃,立刻堆起了笑容。「黃掌櫃別擔心,是我來早了。」可是當他再轉向原本的掌櫃時,笑容頓失。「我從帳冊不是看不出來你玩了什麼把戲,藥鋪的營收鮮少來自零售,大多數是同行調貨,同行採購的價格確實比較低,但你給出的價格實在不像一個掌理藥鋪多年的掌櫃會開出的價格。
「藥鋪是賺錢,但扣除掉必要的開銷,就是一個收支接近平衡的狀態,你知道我父親對經營藥鋪無心,而且只要藥鋪不賠錢,我父親也不會結束我祖父開設的鋪子,所以你就藉著低價銷售,從中向其他同行收取回扣,我沒說錯吧?」
掌櫃的沒想到甯子澤真看出他動了手腳,但他身為掌櫃多年,做表面功夫挺高明的,他並未露出心虛的神色,而是態度堅定的道:「二少爺沒有證據。」
「你這樣的人不配我花費心思搜集證據,不過我也不會落人口實,我會讓黃掌櫃多算兩個月的工錢給你,你拿了工錢就走吧!」
「這、這不公平,我不能含冤而走,我要見甯老爺,我要為自己抗辯!」掌櫃的無法接受的喊道。
甯子澤瞪了他一眼,散發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我父親已經將藥鋪給了我,我要怎麼管理他無權插手,你若認為你受了冤屈,自可告官,我等著你,但我會讓黃掌櫃好好查查帳冊,看看之前是不是有什麼貪汙情事,希望屆時你還站得住腳。」
「我……」
甯子澤再不理會不甘心的原掌櫃,先讓鋪子裡的夥計把舒思翎要的巴戟天給挑好秤好,便把後續的事交由黃掌櫃處理,而他接過了舒思翎的藥材,要護送她回家。
榮祺本不識相的要跟上,是收到了甯子澤警告性的一眼,這才頓住了腳步,他想了想,在藥鋪留了下來,他還是等著看黃掌櫃怎麼處理原來掌櫃的事,再回甯府與主子會合後稟告吧!
看著甯子澤就這麼掌握了全局,還有些怔愣的舒思翎不得不跟在他身後一起離開。
她自小就從萬掌櫃那裡學到經營相關知識,不難看出甯子澤年紀雖輕,卻也與萬掌櫃同樣有本事。
「甯公子實在不用親自走這一趟,讓藥鋪的夥計來做便行了。」
這樣他哪裡能有與她親近的機會?
雖然十二歲那年他是一時太過感動才會問她要不要當他的媳婦,雖然他前幾天看到了她的身子表示要負責,可也很清楚她不會真就同意嫁給他,但他不否認自己對她的確留了心,她還未及笄他也不急,他們可以多多相處,慢慢的了解彼此後,或許真有緣分也不一定。
他比二十有三的大哥好的一點就是父親從來不關心他,不會在意他的親事,他可以放心追求自己有興趣的女子。
「是我自己想幫妳,舒姑娘不用介意。」
他對她太過殷勤,聰明如她照理說早就該猜出原因,但是他陪伴在她身邊,讓她心裡頭好似有小鹿亂撞,失去了思考能力。
「甯公子那日救了我,是否沒讓紀文亨就這麼逃了,事後還給了他教訓?」
「舒姑娘怎會如此說?」
「前幾日陳大叔回到大雜院後說了一件趣事,平常總是騎馬招搖過市的紀文亨突然改乘馬車,原來是最近他不管走到哪裡紀少夫人都要跟著他,好似怕他又拈花惹草,要仔細防範一般,我也因此鬆了口氣,不用再忍受紀文亨的糾纏,又想到了你說該讓紀少夫人知道紀文亨的惡行,我便如此猜測。」
甯子澤沒有正面回答,只道:「惡人總該受點報應,但舒姑娘還是得小心,怕是紀文亨沒這麼快死心。」
舒思翎輕應一聲,聽他這麼說,想來她的猜想沒錯,她低眉垂眼,想掩飾有人為她討公道的開心。
甯子澤陪著舒思翎來到一處工坊,那是翠娘幫她尋到的地點,她平日就是在這裡調製藥劑。
兩人才剛到門口,就見一名男子急喘著氣從工坊裡走出來,舒思翎覺得有異,立刻上前要看看他的狀況,就見他抬起手制止。
「不用過來,我沒事,只是不小心聞到了藥劑的味道。」
「卜大哥……」
「沒事的,只是我今天不能幫妳了,我得回大雜院。」
「你自己可以嗎?」
「沒問題的。」
這個情況讓甯子澤摸不著頭緒,那名男子紅著臉、喘著氣又抗拒舒思翎的模樣,怎麼好似動了慾念,又怕傷害她、想避開她一般?
舒思翎擔憂地看著卜炎走遠,幸好這裡離大雜院不遠,他應該還能忍著回到家,為了再避免有這樣的意外發生,或許她該在工坊裡另闢一間沖澡間才是。
淬紙藥劑是強力的催情藥,才能在淬紙後維持一段時間的藥效,而且這藥只對男子有效,不慎嗅入則氣血躁動,但因為不是害人的藥物,輕者澆淋冷水可舒緩,重者若一時之間找不到女子歡好,自瀆也能退去藥效。
「舒姑娘,那位小哥是怎麼了?」
舒思翎不想也知不能跟甯子澤說太多,先不說這是翠娘的獨門生意,就說這藥劑的奇效,要是傳了出去,給她帶來麻煩事小,讓師父的身分曝光了可就是大事了。
「謝謝甯公子送我回來,接下來的我自己便能成了。」
她的態度很明顯不願意告訴他,他也不強人所難,免得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將藥材交到她手上後,說道:「那麼,在下就先離開了。」
見他真的一句也不多問,把藥材交給自己有禮一揖就告辭,讓舒思翎對他的觀感又提高了幾分,她回了他一個笑容,這才目送他離開。
只是舒思翎剛一走進工坊,便腳底一滑摔倒在地,遮掩不住的驚叫聲傳了出去,也傳進了沒走遠的甯子澤耳中。
他立刻轉身回到工坊,一邊喊著,「舒姑娘,妳怎麼了?」
舒思翎撐坐起身,擔心他聞到藥劑的味道,急忙道:「別進來也別管我!」
「我怎能不管妳?妳跌傷了嗎?」
見他勸不住,舒思翎急忙抓起一個放在一旁的面罩丟給他。「先捂住口鼻。」
甯子澤一進到工坊就聞到一股異香,再想起剛剛那人離開時的異狀,他毫不猶豫的聽話把面罩覆上,這才上前扶起了舒思翎。
這面罩是江老特製的,上頭染上了含有藥劑的顏料,可以減低嗅入面罩也隔絕不了的味道所引發的藥效,但即便戴上面罩,也不能在工坊工作超過兩個時辰。
舒思翎被甯子澤扶起來,看見害她跌倒的一片溼原來是藥劑,看來是卜炎不小心翻倒的,方才卜炎肯定是忙著清理,沒留意到面罩滑落,這才嗅入了過多的藥劑。
甯子澤好奇的瞥了一眼工坊裡一罈罈像酒一般密封起來的罈子,還有大鍋裡熬煮的不知什麼東西,又將視線拉回她身上,見她輕輕揉著腰,他關心的道:「舒姑娘可還好?要不把灶火滅了,今天就別忙了。」雖然她年紀輕,摔一下應不至於有什麼大問題,但想必還是摔痛了。
雖然翠娘的小冊子是限量發售藉以抬高售價,但的確也到了該出刊的日子了,再加上卜炎不慎翻倒了其中一罈藥劑,還有灶上這鍋藥因為熬煮太久,看來也廢了,她勢必得再趕工了。
「不行,我今天至少得再熬兩鍋,才能勉強補足還缺四罈的量,不過那藥材……」舒思翎看了看剛剛帶回來的藥材及早已採買回來的各式藥材,藥材數量還夠,就是得再處理過。
「藥材不夠嗎?那妳跟我說需要些什麼,我再回藥鋪讓人準備好送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所以沒有立刻回答,倒是他看了滿工坊堆放的各式藥材,都用不同藥鋪的紙包著,便有了猜想。
「莫非這藥材的配方不能外洩?舒姑娘若是信我,儘管把配方告訴我,我分別向不同的藥鋪採買便是。」
聞言,方才還皺著眉的舒思翎忍不住笑了。「甯公子自己就是藥鋪東家,竟要到其他藥鋪採買?」
甯子澤一赧,他獻殷勤獻得這般明顯,誰看不出來?不過她對他露出笑容,想必不覺得反感,也不惱他吧!
「為了不洩露了舒姑娘的配方,在下自會做到。」
不在同一處採買藥材對舒思翎來說的確吃力,若能找到信任的藥鋪,或許讓同一家藥鋪送來能更省事,只是她對甯子澤雖然印象不差,但也不至於一下子便信了他,她想,或許可以多採買一些無關的藥材混淆,這樣即便昌蔘藥鋪真有問題,也不至於洩露了配方。
「以後我要什麼藥材你都會幫我送?」
「那是當然。」
「你對每個客人都這般優待嗎?」
「自然是只有舒姑娘特別。」
聞言,舒思翎面露嬌羞,假裝忙著什麼轉過身去。
甯子澤看在眼裡也不點破,微微一笑問道:「舒姑娘可還缺藥材?」
「藥材現下是不缺了,以後我會開方子請你們送藥材來。」
「那麼舒姑娘方才說要再熬兩鍋藥,可有什麼其他問題?」
「這巴戟天得去心後加鹽炮製,我一個人做不來。」
這莫非是天意給他機會?甯子澤立即挽起袖子,大有要留下來任她差遣的意思。
堂堂一個藥鋪東家,又是城東甯府的二公子,居然想在她的工坊當雜工?他這模樣看得舒思翎又是一笑。
「舒姑娘笑起來真好看。」
她倏地惱紅了臉,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獻殷勤獻得這麼明顯,而她居然一聲斥責都沒有,這不是默許他嗎?
當舒思翎正打算說他幾句時,他已彎腰抱起巴戟天,開心得只差沒露齒而笑。「在下不懂得如何調製藥劑,不過去心應該還能做到,這就交給我吧!」
不!要不是面罩擋住了,他或許真是露出牙齒笑開懷的,光是看他那雙飛揚的眉毛,也能知曉他十分開心。
舒思翎看著他俊俏的眉眼,確定自己是真的不惱他,她微側過身子遮掩自己姑娘家的心思,但其實她的心,早因為他的注視而怦怦狂跳著。
「那就有勞甯公子了,不過在工坊裡做事怕甯公子受到藥性影響,還是請甯公子到外頭做吧!那裡有張矮凳子,在那裡就無須戴著面罩了。」舒思翎給他指了工坊外的一處。
平日卜炎也是在那裡工作的,她與卜炎常隔著工坊的牆,邊工作邊聊天。
甯子澤依言走出工坊外,經過舒思翎的示範後,很快便學會怎麼將藥材去心,然後認真的做起事來。
舒思翎看他不像初學者,而且一做就上手,放心的轉身回到工坊裡,把煮廢了的藥劑給倒了,又放入新的藥材開始調製。
甯子澤認真做事,卻也沒放過跟舒思翎多聊聊的機會,他看著她來到院子挑揀放在中庭曬乾的藥材,突然發現她一直都沒有戴上面罩,不解的問道:「舒姑娘不用戴面罩嗎?」
「這藥性只會影響男子,女子無須戴面罩。」
「既然對男子有損,為何不找一名女子來當雜役,卻找一名男子?」其實甯子澤並非真想問這個問題,而是方才看她與那名男子不像主僱關係,再加上她對配方神祕兮兮的,卻能信任那名男子,讓他不免好奇對方的身分。
「卜大哥不是雜役,他平日在客棧當跑堂,翠姊只信任他,再加上平常我們也挺有話聊的,所以便僱請他在休沐日來幫我的忙。」
原來如此……他先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有了新的擔心,她感覺與那個男子也挺相熟的,會不會……
「舒姑娘口中的翠姊和方才那位小哥,應該都是妳的鄰居吧?」
「是的,他們也住在大雜院裡,這藥劑就是翠姊託我調製的,所以工坊及僱工都是翠姊幫我找的。」舒思翎一邊忙著手上的事,一邊回道,語氣沒有半點遲疑。
甯子澤一聽,總算放下心來,看來這個卜大哥真的只是鄰居而已。
兩人一邊一工作一邊天南地北的聊著,甯子澤知道舒思翎對他並不是完全敞開了心房,所以問話也會拿捏好分寸,免得讓她又起了戒心,他相信總有一天他能讓她完全信任自己,他不急。
兩人相處融洽,不覺時間飛逝,當舒思翎調配好兩鍋藥劑,並在甯子澤的幫忙下把藥劑封入酒罈裡時,已是日落西山。
舒思翎一方面感謝甯子澤的幫忙,另一方面也因為自己竟能如此輕鬆的與他相處一整個下午而感到意外。
「我說思翎啊!妳這傻丫頭不會自己忙到日頭下山吧?」翠娘耐不住性子,人都還沒走進工坊就扯開喉嚨喊著,可是當她一踏進去,看見舒思翎與一個陌生男子站在一起,她瞬間呆愣住。
她剛才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這工坊裡的事可是祕密。
「翠姊,這位是甯公子,也是昌蔘藥鋪的東家。」
既然如此,工坊裡調藥的事就不是祕密,只是翠娘也知道舒思翎不會那麼輕易信任一個人,畢竟江老才是真正需要保密的人,她不會害了自己的師父。
「堂堂藥鋪東家,總不會是幫忙送藥材來的吧?」翠娘故意問道。
「見過翠姊。」甯子澤先是有禮一揖,這才回道:「今日是在下的藥鋪掌櫃得罪了舒姑娘,這才由在下親自幫忙舒姑娘送回藥材,但承蒙舒姑娘信任,以後願意全數向在下的藥鋪採買,在下會親自負責為舒姑娘送來藥材,不假手他人。」
說得好聽,怕是看上了她家這生得貌美可人的閨女了吧!翠娘在風塵打滾多年,怎看不出男人心思?不過這個不像道貌岸然之人,可以再觀察觀察。
「這工坊可不是只有思翎一個姑娘家工作,你別以為可以趁機做些什麼事。」
「翠姊!」翠娘講得這麼直接,舒思翎害羞極了,但看到他對翠娘如此謙遜有禮,還被這般數落,她覺得對他有些過意不去,下意識幫他說話,「甯公子是個君子,翠姊誤會他了。」
翠娘挑眉看著臉紅到耳根子的舒思翎,心裡有了底了。「我說錯了嗎?平日工坊有開工都是卜炎幫妳的不是嗎?說到卜炎,我今日回大雜院看見卜炎在家,這一問才知道他聞到了藥香不得不離開工坊,我說妳也不會來找我幫忙,自己一個人忙到現在嗎?遲了就遲了,藥別調了,先回去休息吧!」
「翠姊放心,藥已經調好了,甯公子幫了很大的忙,一整個下午都在幫我把巴戟天去心。」
原來他已經在這裡待了一整個下午了啊!翠娘看了看天色,都已經是晚膳時分了,但她可沒打算一下子就把甯子澤邀回大雜院吃飯。「居然讓甯公子幫到這個時辰,若甯公子不嫌棄,讓翠娘做東請甯公子一宴吧!」
甯子澤年紀尚輕,一聽到能一起吃晚膳,期待的目光就飄向了舒思翎。
翠娘見狀,忍不住在心裡偷笑,但表面上仍裝著認真的道:「不過得讓甯公子再等我一會兒,我得先送思翎回大雜院,她娘等她等急了。」
原來舒姑娘不一道兒去啊?甯子澤的失望神情十分明顯,隨即有禮的婉拒了,「舒姑娘是藥鋪的客戶,在下幫個忙也是應該的,不敢要求回報。」
敢情是嫌棄她了?翠娘了然的看著甯子澤,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藏不住心思。「所以,任何一個藥鋪的客戶都能讓你這麼殷勤?」
翠娘越說越過,舒思翎見甯子澤表情為難,莫名替他感到不捨,忍不住出口道:「翠姊,別說了,人家甯公子是真的好心。」
「是是是,連妳都被收買了,我不說了,可以了吧?」
見舒思翎為自己解圍,甯子澤感到開心,也見翠娘收起了攻勢,便順勢找機會離開。「那麼在下就先告辭了,改日再有需要的藥材,舒姑娘前一日到藥鋪交代便是,在下會幫舒姑娘送來。」
「有勞甯公子了。」
「舒姑娘莫客氣,在下先離開了。」
送走了甯子澤,舒思翎的笑容還收拾不起來,翠娘看著也跟著開心,這小丫頭長大了,看來舒夫人要開始擔心她家閨女的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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