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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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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51901

《醫妃嫁到》

  • 作者真希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8/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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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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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誓,當初救了中毒又重傷的他,憑的全是醫者仁心,
縱使他看起來非富即貴,她也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可不曉得是她替他扎針時不小心扎到了「感情穴」,還是他真是個怪咖,
呃,她對自己的針灸術有絕對的自信,所以想必是後者,
他被扎著扎著,居然對她生出好感來了,老是偷看她不說,
她和師傅替瘟疫患者治病,他只擔心她的身體,
她幾次落難也是他救了她,對了,他還把隨身的翡翠玉佩送給了她,
她雖然是穿越來的,卻也知曉這是向她表白的一種方式,
他還憑著自己的世子身分,替她御史爹當年被誣陷的冤屈平反,
而且她恢復官家小姐身分後,仍堅持要開醫館行醫,他也大力相挺,
更別說他發現了她的「真實身分」,不驚不懼……
真希簡介:
浪漫無敵的射手女,天生愛自由,
總喜歡胡思亂想一些不切實際的夢想,
性子開朗活潑到有些跳脫,唯有寫作時心方能平靜下來。
此生的理想是寫出美好感動人心的愛情小說,
自由自在四處旅遊,將自己所見所聞的美好愛情寫進自己的故事中。
她眼底的璀璨星光

在現代社會中,女人走入職場已是常態,更有許多女人是各行各業中的佼佼者,如今的職場已不再完全由男性主導,到處都能見到女人認真的身影穿梭其中。
然而女人要與男人競爭,即便是男女平權意識高漲的現代社會,也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以醫界為例,小編平常追蹤了不少女醫師的臉書,很喜歡看她們分享的職場故事,不只能從中學習新知識,也能補充醫學常識與釐清錯誤的觀念,給了小編許多幫助,只是小編在看這些分享時,有時也會看到許多她們的不容易。
醫護人員的工作本就充滿壓力,更別說他們所處的環境又有諸多困境,而女人在這行業中似乎又更加不容易,為了有所成就,也一定都付出了極大的努力。
故事中的女主雲英也是如此,她在現代本是個中醫師,卻因意外穿越到古代,在古代,不說女人,連男人行醫都會被人瞧不起,但她卻始終不放棄,寧願頂著罵名也要懸壺濟世,用自己的雙手努力救下一條條寶貴的生命。
男主角誠王世子劉宗軒也是被她救了的一員,他為了解決朝廷與匈奴長年的紛爭,不惜親入險地,只為替朝廷尋找獲勝機會,然而他不幸中了匈奴人的劇毒,還被追殺成重傷,若非遇到女主角,只怕小命休矣。
養傷期間,劉宗軒見識到了雲英的醫術,以及她諸多奇思妙想與發明。雲英總說,做大夫的就是要勇敢無畏的衝在最前頭,她也用實際行動來證明,為了救下更多性命,不惜冒著被傳染的危險,親入疫區治療。
兩人的感情日漸增溫,但雲英拋頭露面行醫的作為也為兩人的婚事增加難度,誠王妃不願接受這樣不守規矩的兒媳,更表示世人也無法接受,劉宗軒娶了這樣的妻子會遭人瞧不起。
然而看著雲英認真的側臉和她眼中的璀璨星芒,劉宗軒明白,這就是她的夢想,於是他力抗母親,堅持娶雲英為妻,更大力支持她的事業,讓她無後顧之憂全心衝刺……
你身邊是否也有這樣默默支持自己的人,又或者你正默默支持著別人,不論是支持或被支持,這樣的感情都需要好好珍惜,如此才能長長久久,攜手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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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救人要緊
春光明媚,然而在一座小山坡上,身穿粗布衣裳的兩個小姑娘,卻無暇欣賞這般美景,她們躬著身子在地上找尋著什麼。
「英姊姊,快過來看,是不是它?」
「是呢!沒想到這山坡上竟長著如此多的龍茅草!」雲英一臉興奮地說道。
「可不是,只是這龍茅草真有妳說的那般厲害嗎?」王蘭瞧著那跟雜草沒啥區別的藥草,好奇地問道。
「妳可別瞧它不起眼,它可是能治療不少病症,涼血止血、養傷退腫、止痢、解毒,尤其是治流鼻血有特效,又可內服外用。」雲英如數家珍的說道。
「所以妳才要將它製成藥丸來賣?只是咱們村子裡總共才十幾戶人家,大夥們平日生個小病都是放著自己好,根本不會買藥吃,這藥丸只怕很難賣出去。」王蘭看著背簍裡辛苦採摘的藥草,有些擔心地道。
「這個我知道,其實我是打算等製作完一大批藥丸後,拿到城裡去賣,這藥丸不僅攜帶方便,藥效也跟熬製的藥湯沒差別。」
「這倒是個好辦法,咱們村裡就有好幾個老人每次進城都會採些藥草拿去藥鋪子賣呢!」
雲英笑著回道:「我不打算將藥丸拿去藥鋪子賣,而是要自個兒擺攤販賣。」
「這藥丸不比藥草,得要有大夫掛保證才行,妳一個小姑娘去賣,恐怕沒人敢買……」王蘭看著她一臉自信的樣子,隨即想到什麼,頓時睜大眼睛問道:「妳是打算拉著馮大夫一起去?」
見她點了點頭,王蘭笑著搖了搖頭,「馮大夫的醫術雖是高超,但脾氣卻古怪得很,平日裡除了肯替咱們周邊幾個村子的村民和家畜看病,鎮上、城裡的富家老爺就是出雙倍的診金也請不動他。我想他絕對不可能答應同妳一起去城裡擺攤賣藥的。」
「妳等著,我自然有辦法讓他答應。」
王蘭仍有些不相信,且心裡也很是疑惑。自從兩個月前英姊姊得了一場風寒痊癒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性子不但開朗許多,說話做事更是大方俐落,再沒半分鬱悶,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讓那脾氣古怪的馮大夫收為徒弟。
雲英瞧著她那暗含打量的目光,忍不住在心裡一嘆,想她原本是一名剛從醫學院畢業,拿到中醫執業證書的中醫師,打算與好友合夥開一間中醫養生館,豈知為了救一名穿越馬路的小男孩時,英勇犧牲,然後便莫名魂穿到古代與自個兒同名同姓的十五歲小姑娘身上,再然後為了能在這個陌生時代立足,靠醫術過活,便認了個師傅。
「瞧著快下雨了,咱們趕快回家吧。」突然一聲雷鳴轟然響起,王蘭趕緊蹲下身,將背簍背起,拉著雲英朝山下走去。
雲英看著小自己一歲的王蘭,卻像個姊姊般照顧自己,心裡忍不住又是一嘆,這原主從前也太嬌弱了!「瞧著這雨,只怕沒等咱們趕回家就要下下來了……」
她話還沒說完,身後驟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小心!」王蘭眼明手快,及時拉著她往旁邊一閃,才沒被那匹急馳的馬兒撞到。「這人怎麼騎馬的,沒看見前面有人嗎?!騎這麼快是趕著投……」王蘭氣憤地罵道,豈知那胎字還沒出口,便見那跑了一丈遠的馬兒突然停了下來,馬上的人竟然直直跌落下來,半晌也不見他爬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王蘭怔怔地張著嘴,難道是她的烏鴉嘴靈驗了不成?
雲英也被這突發的狀況驚得一時呆住,回過神後趕緊說道:「可能是落馬受了傷,所以才起不來,要不咱們過去瞧瞧?」
「好。」
她們快步跑上前去,就見那一身黑衣的男子沒有生氣的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還有黑色的血從唇角逸出,而且他的手臂、腹部也有明顯的血跡。
雲英忙在他身邊蹲下,探了探他鼻息,有氣,她緊接著將他的衣裳撩起,只見他左腹部有一條差不多兩寸長的刀傷,傷口仍不斷滲出鮮血。
「蘭兒,快將龍茅草放進嘴裡嚼碎。」雲英一面急聲吩咐,一面從腰間的一個布包裡拿出一個小包,將之攤開,裡頭整齊放著一排銀光閃閃的各式銀針,她忙抽出毫針,快速在男子傷口旁的中注穴、氣穴、大赫穴、關元穴等幾處施針止血。
王蘭也顧不得那藥草的苦澀味道,放進口中嚼碎後,吐出來交給她。
雲英俐落收了針,將藥草敷在男子的傷口上,片刻便見傷口的出血減少,可男子卻依舊昏迷不醒。
「這可怎麼辦呢?」王蘭著急地問道。
「他的血雖然止住了,可他身上除了有外傷,似乎還中了毒,咱們不能將他丟在這裡不管,得趕緊將他扶到師傅那裡去瞧瞧。」雲英看著他發紫的嘴唇,也不知他到底中了何種毒。
「不好……」
雲英不解地看著她。
「後面有十幾匹馬正朝咱們這個方向急奔而來,只怕是這公子的仇家,咱們得趕緊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王蘭雖是個姑娘家,但時常與哥哥進山打獵,所以聽力比一般人靈敏,她隨手撿起一根樹枝狠狠抽向馬兒的屁股,馬兒吃痛,嘶叫了一聲,朝前奔去。
雲英和王蘭吃力的才將那男子拖進一叢灌木中藏好,便見十幾匹馬兒如風一般急馳而過,而馬背上的男子個個手持彎刀,模樣粗獷兇狠。
「他們是匈奴人。」王蘭咬著牙,恨恨地說道。她的父親就是被匈奴人害死的。
此處位於邊關,是離匈奴人所居的草原最近的村莊,每逢匈奴侵略,定是首當其衝遭殃,是這些年朝廷多方安撫,開放通商,匈奴這才消停不少。
待再也看不到那群匈奴人的身影後,雲英和王蘭才一左一右架著那男子朝一旁的小路走去,只是這會兒天空已下起毛毛細雨,山路開始變得濕滑難行,而那男子又長得高大,僅靠著她們兩個弱女子,是無法將他扶到位在半山腰的馮大夫的住處。
雲英與王蘭扶著那男子靠在一棵大樹下躲雨,雲英說道:「蘭兒,我在這裡等著,妳趕緊回去叫妳哥來幫忙。」
王蘭點點頭,飛快朝不遠處的村子跑去,不一會兒便帶著她哥王瑞山趕來了。
王瑞山長得高壯結實,肌膚黝黑,雖只有十八歲,但他為了養家,小小年紀就跟著大人進山打獵,練就了一身蠻力,只見他背著那男子,腳步又快又穩地朝山上行去。
王蘭比他快一步跑上山去通知馮大夫,當馮大夫見到那中毒男子的面容時,原本一臉不快的面色竟突然變了變,隨即竟是大怒。
「這幫匈奴鬼,真是手段狠毒!」他先是咒罵了一句,隨即又感嘆道:「不過這小子命倒是夠硬的,中了匈奴王室祕製劇毒還能活著逃出來,且吊著一口氣不死,可見他內功真是不凡。」
「那他可還有救?」雲英看著那男子躺在床上,呼吸很是微弱,且他這會兒不光是嘴唇發紫,就連臉色也開始變得暗紫,不由得心急地問道。
「如果他遇到別人,那肯定是沒活命的機會了,不過他小子幸運,遇到老夫,前些年我有幸得來一包這種毒藥,經過一年的研究,終於讓我研製出解藥。」馮大夫很是得意地說道。
聞言,雲英先是鬆了口氣,接著急切地催促道:「那師傅您趕緊拿出來給他服下啊!」
馮大夫很是不滿地狠狠瞪了她一眼,「剛剛你們把人給抬進來,我讓妳給他服下的藥丸便是解藥。」
「呵呵,師傅的醫術果然高明,徒兒我敬佩不已。」雲英對於馮大夫的冷眼早已習慣,連忙討好的笑著誇讚道。
「哼!妳少拍馬屁,妳要真敬佩,就將教妳那針灸術的師傅的全名想起來,妳只記得姓董,這天下姓董的大夫多了去!」一說到這事兒,他就來氣。
一個月前,他從城裡賣藥丸回來路過鎮子時,見一群人圍在路中央不知道在看什麼熱鬧,他一時好奇也走了過去,這一瞧竟讓他大吃一驚,只見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正拿著繡花針在火上烤著,身旁躺了一個不醒人事的婦人。
「姊姊,妳真的能救我娘親嗎?」一個只有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跪在那婦人身旁,滿臉無助又驚慌地問道。
「別擔心,你娘只是一時氣虛昏厥,姊姊幫你娘輕輕扎幾針,你娘就會醒過來了。」雲英一面安撫,一面將借來的繡花針用燭火消毒,然後先在那婦人鼻子下端的人中穴斜刺了進去,並輕輕撚轉了一下,而後在她十隻指尖各點刺了一回,十隻指尖冒出血珠後,那婦人也幽幽轉醒過來。
「大家讓一讓,糖水來了。」這時王蘭也從旁邊一家食鋪裡端來一碗紅糖水。
雲英輕扶起那婦人,餵她喝下糖水,片刻後,那婦人蒼白的臉色便恢復了紅潤。
圍觀的眾人見狀,頓時炸了鍋似的一邊嘖嘖稱奇,一邊詢問起她的來歷。畢竟這個時代懂醫的基本上全都是男子,而且瞧著她年紀又不大,僅用繡花針扎幾下就將人救醒,這如何不令人驚奇?
「因為我從小體弱多病,家裡時常請大夫給我看病,看得多了,也就懂得幾個急救的法子。」雲英笑著扯謊。其實她真想藉此機會告訴大家自己是個大夫,但她也知道這麼做只怕會為自己招來麻煩。
圍觀的人聽她如此說,也沒再多問,又見那婦人已經能站起來了,於是大家紛紛散開,各自忙活去了。
那婦人恢復了力氣,朝雲英感激地道:「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這是我今兒個賣菜賺來的幾個錢,如果姑娘不嫌棄,請收下當……」
「大娘,快收回去,我並不是大夫,只是稍懂些急救的法子罷了,可不能收妳的錢。」雲英微微笑著打斷她的話。
聽她這般說,那婦人也不好再勉強,但是一想到剛才的驚險,不免一陣後怕。「若不是遇著姑娘,只怕我這條命就撿不回來了……」
「大娘,為了防止以後又發生這樣的情況,妳以後出來賣菜時,一定要記得隨身帶著一小包紅糖,若是覺得頭腦發暈,就趕緊吃些糖。」她這病就是現代所謂的低血糖,而這時代的大夫將這統稱為氣虛或血虛。
馮大夫沒跟著其他人一起離開,而是一直在一旁瞧著,聽她如此說,他眉毛一挑,心裡暗忖著,這小丫頭說她久病成醫,可他剛剛瞧她那施針的手法,熟練程度根本像個行醫多年的大夫,況且既然她懂得些醫理,那他以前替她看診時,怎麼從沒聽她提及過?何況一個月前,她突然染上風寒,病勢又很是兇猛,若不是服下他研製多年才製成的救命丹藥,只怕她都活不過來了。既然她懂醫,為何不曾想過自救?
馮大夫越想越覺得她自從上回風寒好後,彷彿變了個人似的,且就她剛才救人時那沉著冷靜的態度,哪裡像他平常見到她時那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
不過他儘管心中疑惑,卻沒當場上前質問,可過了兩日,腦海裡仍然時不時浮現她救人的情景,最後他實在耐不住心底的好奇,下山來到雲英寄居的王家。
剛巧雲英送李氏母女出門,待她們走遠後,他才走到她身旁,直言道:「雲丫頭,前幾日瞧妳給那婦人施針的手法甚是熟練俐落,可不像只懂一點醫理的人?」
聞言,雲英暗自心驚,但表面上仍力持鎮定地反問道:「馮大夫問這話是何意?」
「呵呵,老夫也沒別的意思,只是純粹好奇。如果雲丫頭方便的話,能否告訴老夫教妳醫術的那個大夫叫什麼名字?」馮大夫見她這般鎮定,又如此回答,更加篤定她曾經學過醫術。
見他只是想知道她的師傅是誰,雲英轉了轉眼珠子,揚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馮大夫真這麼想知道?其實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訴您,只是呢……」
「只是什麼?」瞧著她那抹笑,馮大夫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若是馮大夫肯收我為徒,我就告訴您我師傅的名字。」
她穿越到此已有一個多月了,一直苦思著如何才能光明正大外出行醫賺錢,可她目前面臨了兩個困境,一是原主不懂醫術,所以她不能突然就說自個兒懂醫,二是原主竟是個犯人,若無朝廷恩赦,只怕一輩子就只能待在這裡等死。
所以她現在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暫時先拜個懂醫的師傅,一邊學習醫術,再一邊想法子去除犯人身分,沒想到今兒個老天爺就給她送來了一個師傅。
馮大夫怔了怔,回過神打量起她,哼了聲,「老夫就連男弟子都懶得收,更別提收妳這個小姑娘!妳愛說不說,老夫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說完,他便氣呼呼地轉過身朝上山的小道走去。
可是雲英並沒有因為被拒絕而放棄,第二天她送走李氏母女後,就上山到馮大夫的住處。
「妳沒事跑來做什麼?」馮大夫見她突然找上門來,難掩驚訝。
「我來拜師啊!」雲英厚著臉皮笑道。馮大夫於此時的她來說,如同一根救命稻草,她得緊緊抓住,不然,她這一時半會兒的上哪裡去找個大夫拜師啊?
「老夫昨兒個的話妳沒聽清楚嗎?男弟子我都不收,更何況是收個女弟子,妳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趕緊回家去吧!」馮大夫冷著臉下逐客令。
「馮大夫醫術這般高超,打算就這樣埋沒嗎?這真是太可惜了……」上回原主因風寒驟然離世,她才得以穿越過來,她看過馮大夫開的方子,知曉他的醫術絕非一般。
「這又關妳什麼事?」馮大夫一聽她這話,突然有些惱怒。
「因為我喜歡學醫,所以看著馮大夫您擁有這般高超的醫術卻不打算傳承下去,深感遺憾。」這是她的真心話,她憑著原主的記憶,了解這個時代醫術高超的大夫並不多見,她很不解馮大夫醫術這般高明,為何甘願窩在這偏遠的山村,不去濟世救人?
馮大夫原本有些惱怒的神色瞬間變得黯然,半晌才又淡淡開口道:「妳師傅叫什麼名字?」
「您要是肯收我為徒,我就告訴您。」
「哼!既然不肯說,那就別在這裡耽誤我的時間,下山去吧。」話落,馮大夫再不理她,背著背簍朝一旁通往後山深處的小道走去。
雲英見他依舊態度堅決,只得先回家,再另想法子。

「妳打算跟著我到幾時?我說了絕不收女弟子,妳還是趕緊死了這條心。」馮大夫看著整整跟了他半個月的雲英,很是無奈地吼道。
「跟到您收我當徒弟為止。」雲英依舊笑嘻嘻地回答。
又是這句話!馮大夫哼了哼,懶得再跟她多說,轉身進屋製作藥丸,但他心裡不由得暗自佩服她的決心和耐力。他本以為拒絕了她,她就會摸摸鼻子放棄了,不料她第二日又跑上山來,然後像塊狗皮膏藥似的,他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他去山裡採藥她也跟在後頭,而且他還發現她竟然識得不少藥草,就連洗藥、製藥也難不倒她。
這讓他不免有些猶豫,考慮著要不要收她為徒。如她所說,他也不希望自個兒這手醫術就這樣埋沒,這些年他不是沒考慮過收個關門弟子,將醫術傳承下去,只是一直沒物色到合適的人才。
雲英見狀,依舊厚著臉皮跟進去,很是熟練地用藥碾將他配製好、需要研磨的藥草一一碾碎。
馮大夫時不時瞧她一眼,終於忍不住將憋在心裡很久的疑惑問出來,「我聽李氏說妳家本是富戶,是前些年家中遭遇變故才落敗,妳一個富家小姐,怎麼會學起醫術來?」
在這時代也不是完全沒有女子習醫,只是這些懂醫術的女子被稱為醫婆、藥婆,不受人尊敬不說,甚至還被人看不起,因此一般人家的女子根本不可能選擇學醫。
「我當初會學醫是為了要照顧我母親,當年母親生我時難產,雖然救回一命,但身子因此大大虧損,父親為了給母親治病,四處延請名醫,後來母親在一名針灸大夫的治療下,身子終於有了起色。」
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那針灸大夫因是男子不方便親自替母親施針,便由他的女弟子代為施針,因留針時間長,我便時常陪伴在母親身旁,久而久之,我便對針灸術產生了興趣,想著自己若學得這針灸術,以後母親身子再有什麼不適,我就可以立即替母親醫治。那針灸大夫見我如此有孝心,想了想,便同意教我醫術。」
她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原主母親的身子確實是因為難產導致身體虛弱,也的確是靠針灸才得以慢慢恢復,假的是原主雖時常陪伴在母親身邊,但她對針灸之術並不感興趣。
馮大夫對她的話雖是半信半疑,卻也無法驗明真假,畢竟他並不是很清楚她的身分。五年前她來到這個村子時,王家只簡單向大家介紹,說她本是個富家小姐,後因家道中落,父母又不幸雙雙病逝,哥哥為了重振家業,只好將她送到表親王家暫時寄住,至於更詳細的事兒,李氏並未提及。
見他沉默不語,雲英連忙又道:「之前我一直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痛中無法自拔,可自從上回經歷過那場兇險的風寒後,讓我徹底清醒過來,我不能再繼續這樣消沉下去了,我要好好活著,才對得起離世的父母,不讓哥哥替我擔心。至於醫術,我雖懂針灸,但對藥理並不擅長,所以想跟著馮大夫學習。」
後面這句倒是她的真心話,前世她主修針灸,對藥理並不精通,如今若是能拜他為師,一來讓自個兒將來能名正言順行醫,二來她也能趁機充實藥理知識。
馮大夫陷入沉思,與其收一個什麼都不懂、還得從頭教起的弟子,倒不如收她這個有一定醫理基礎的,這樣教起來他也省心些。
「現在妳總能告訴我教妳針灸術的師傅的名字了吧?」
聞言,雲英先是一喜,隨即又有些為難,只因她從原主的記憶中獲得的資訊,只知道那針灸師傅姓董,對他的全名則沒半點印象。「因為平時大家都稱他為董大夫,所以我也不記得他的全名……」
一聽,馮大夫差點氣得仰倒,他狠狠瞪她一眼後,才氣呼呼地道:「既然決定跟我學習醫術,妳至少得跟在我身邊學個三年五載,才准提離開一事。若是妳同意,明兒個就上山行拜師禮。」
「沒問題。」雲英當即爽快應下,如今她缺銀子、缺自由,唯獨不缺時間。

雲英聽馮大夫又提起這事,只得陪笑轉移話題,「師傅,他既然服下解藥,怎麼還沒反應?」
豈知,她的話音才剛落,便見那男子的身體突然抽搐,馮大夫忙上前將他扶住,便見他側頭「哇」的吐出一大口黑血。
「快去看看蘭丫頭的藥熬好了沒!」
「來了、來了!」王蘭正好端著一碗藥急急地走進來。
「妳來餵他吃藥。」馮大夫瞪雲英一眼道。
雲英接過藥碗,舀了一調羹,稍微吹涼後送到那男子嘴邊,卻見他的嘴唇閉得死緊,馮大夫只好一隻手扶著男子的頭,另一隻手很大力的扳開他的嘴。
雲英趕忙將藥湯送進男子的嘴裡。
用這樣的方式讓男子服完藥湯後,不一會兒,他臉上的紫色慢慢消退,變得蒼白,人雖然仍舊昏迷不醒,但脈象倒是平穩下來了。
這一忙,等雲英走出馮大夫的屋子時,天色已不早了,雨也停了,雲英便與李氏兄妹一起下山回家去了。
第二章 師傅是刀子口豆腐心
「瞧那公子長得很是英武不凡,衣著也華貴,想必出身定也不凡。唉,只是不知他怎麼惹上了匈奴,要不是他命大遇上咱們,只怕他就算逃過匈奴人的追捕,也會毒發身亡!」走在回家的路上,王蘭仍對剛剛發生的事又心驚又好奇。
「這倒是,只是咱們救了他,到時匈奴人抓不到人,會不會找到這裡來?」雲英微皺著眉頭,有些擔心。雖然醫生的天職是救人,不管對方是好人壞人,可她身處在人身安全缺乏保障的古代,她不得不多考慮一些,不為自己,也要為身邊的人著想。
「我剛剛驚走了那公子的馬,只要牠跑得夠快,就能將匈奴人引得更遠,咱們這裡地處偏僻,就算匈奴人追上那馬兒,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這裡來的。」王蘭很肯定地說道。
雲英聽她這般說,暫時放下心,轉頭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言的王瑞山,她提醒道:「咱們救人一事,村裡人都沒瞧見,咱們暫時也不要對外說,免得惹得大家胡亂猜測。」
那公子身分不明,又被匈奴人追殺,少一個人知道,也少一分危險,王瑞山與王蘭都明白這個道理,點了點頭。
回到家後,李氏有些不安地問道:「蘭兒剛才急急忙忙叫妳哥哥去做什麼?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娘,沒什麼事,我剛才與英姊姊採藥回來時,見後山樹林裡似乎有個黑色影子在動,原以為是頭野豬,才趕忙回來叫哥哥去瞧瞧呢!結果等我們趕去,那黑影子早不見了。」
李氏是個溫柔賢慧的婦人,聽女兒這般說,也就信了,隨即招呼他們趕緊洗手吃晚飯。
用過晚飯,天才剛剛暗下來,估計也就六、七點,要雲英這麼早上床睡覺,她實在睡不著,便拉了王蘭在院子裡散步。
雲英與王蘭並肩在院子裡走著,才走了一會兒,突然見王蘭抹起眼淚來,雲英擔心地問道:「妳怎麼了?」
「今兒個瞧著那群兇狠的匈奴人,忍不住就想起過世的父親。」王蘭悶聲說道。
「難道妳父親去世與匈奴有關?」雲英問道。她只知道原主來到王家時,王蘭的父親已重傷在床,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王蘭憤恨地道:「我父親原是村裡最厲害的獵手,有一次他獵到一頭老虎,便拿著老虎皮到鎮上去賣,豈知被幾個匈奴人看上,但他們出的價錢實在太低,父親不同意賣,他們竟將我父親一頓狠打,直接將虎皮搶走。我父親雖然身材魁梧壯實,可也禁不住被這樣狠打,被村人送回家後,母親為了替父親治傷,才會冒險收了妳哥哥的銀子,將妳接來家裡。」
原主其實出身官家,在她八歲那年,為官公正清廉的父親,為了一樁案子得罪了孫太妃,隨後遭到陷害,導致全家流放邊關。來到邊關不過兩年時間,先是母親病逝,沒多久父親也跟著病逝。原主本是個活潑開朗的孩子,但接二連三的變故讓她再也承受不住打擊,病倒了,原主的哥哥為了讓她遠離傷心地,調養身子,便將自個兒身上僅有的十幾兩銀子拿出來,將她送來這個偏遠的獵戶家寄住。
原主畢竟是犯人之身,一般人家根本不敢收留,李氏因急需銀子給丈夫治傷,才冒險收留了她,但為了不引人猜疑,只好謊稱雲英是表親。
王蘭繼續說道:「這些年像我父親這樣被匈奴害死的人多不勝數,原本我一直盼著朝廷能打退兇殘的匈奴,豈知朝廷不但沒派過一兵一卒,還年年給匈奴奉上金銀。」
「這是為何?」她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大燕國力並不弱啊!
「先皇是個昏庸無能、膽小如鼠之人,匈奴大肆侵佔大燕的土地,卻只是一味求和,不僅將自個兒的親女兒嫁給匈奴,朝廷每年還要撥給匈奴幾十萬兩白銀。邊關一帶的老百姓都在暗地裡嘲諷,大燕再這樣下去,遲早這半壁江山會被匈奴人侵吞了。」
「大燕疆土遼闊,是匈奴的幾十倍,怎麼會如此軟弱?」大燕的風土民情與她所知的唐朝很相似,這樣一個大國,怎會不敢與匈奴開戰?
「這還得從十幾年前說起,那時邊關有英勇善戰的鎮西侯父子坐鎮,那些匈奴人吃過幾次敗仗後,再不敢來侵擾,只可惜好景不長,停戰不到一年,匈奴竟又捲土重來。原本鎮西侯有絕對的把握能打贏這場仗,卻沒料到他的軍隊裡出了叛徒,導致鎮西侯中了匈奴的埋伏不幸遇害,他的兒子在交戰時不慎落馬,從此再也站不起來。這場損失慘重的敗仗後,期間朝廷雖有派過軍隊前來,可次次都敗在匈奴手中,最終朝廷反倒得以獻銀、通商的方式換取和平。」
「唉,真真是可惜了這對能征善戰的父子。對了,後來抓住那叛徒了嗎?」雲英不由得一陣感慨。
「抓是抓住了,可還沒來得及審問就服毒自殺了,但後來有傳言說那男子並不是匈奴花重金收買的,而是受了京城某位權貴的指使,目的是想奪得鎮西侯手中的軍權。」王蘭憤慨不已,當年若是老鎮西侯沒遭此難,父親也就不會被匈奴害死了。
雲英重重嘆了口氣,前世她在史書或是小說、電視劇,都見多了這種權力鬥爭,如今親耳聽聞,只覺悲哀不已。


翌日,用過早飯後,每個人都有事要忙,王瑞山跟著村裡其他男子進山打獵,這一去通常就是一整天;而李氏是個手巧的,做得一手好鞋,自從丈夫去世後,為了賺錢養家,她便將自個兒做好的鞋子拿到鎮上擺個小攤子賣,空閒時就接些繡活。
王蘭也習得了母親的好手藝,母女倆基本上每日都會去鎮上擺攤,這一去就是大半天,只留下雲英在家。原主因著身分關係,來到這裡後,基本沒出過村子,平常便待在家裡幫著李氏做鞋。
雲英其實真的很感謝李氏的包容,對於她突然拜師學醫一事,李氏始終沒有多問,只說她喜歡就好。
送走李氏母女後,雲英隨即鎖上大門,順著屋後一條通往後山的小道上山。
三陽村傍山而建,十幾戶村民緊挨著建在一處,據馮大夫說,他當年之所以選擇留在這裡,一是覺得此地山明水秀,二是因為這村子四周和後山長著數量多且珍貴的各類藥草,他便請村民在後山的半山腰上幫忙搭建一座茅屋,過著半隱居的生活。
雲英一口氣爬上山,進屋見馮大夫正忙著製作藥丸,躺在一旁床上的公子仍昏迷著。
「師傅,那公子可曾醒來過?」
「哼!瞧妳沒事給我找的麻煩,半夜醒過一回,一醒來就嚷著要離開,要不是傷勢太重又昏了過去,否則我可要動手將他敲暈,省得白白浪費我這麼多的好藥材。」馮大夫冷冷地瞪她一眼,沒好氣地抱怨道。
「師傅,醫者仁心,徒兒哪能見死不救,這要是傳出去,辱沒的可是師傅您的名聲啊!」雲英討好地道。
「少貧嘴,做正經事要緊!妳不是懂針灸嗎?眼下正好有個試手的機會,妳就給老夫露兩手妳的針灸術瞧瞧,看看是妳的針灸術管用,還是我的藥湯更有效!」
她抬眼瞧著馮大夫一臉不服氣的模樣,忍不住好笑地搖了搖頭,知他是想藉此試探自個兒的針灸術。
剛認識馮大夫時,她真以為他是對她的針灸術感興趣,可一番相處下來,她才慢慢明白他是打心底對針灸術存著偏見。
依他的話說,人生病了,僅靠著扎幾針就能治病,那還要他這個大夫做什麼?他認定針灸之術只能治標,固本還得靠藥湯調理,也因此他這些年來一直苦心鑽研能治療各種疾病的藥丸,不僅方便隨身攜帶救急,又方便服用,力圖能如針灸那樣治病快速、簡便。
雲英拿出針包攤開,裡面有大小不一的毫針、耳針、三棱針及皮膚針,這套銀針製作手藝精良,絲毫不輸她前世使用的那一套,而這一套銀針是她拜完師,馮大夫特地送給她的,說是一位擅長針灸術的大夫贈送給他的。
她根據對方的傷勢,決定在他的腹部取巨闕、中脘、關元、石門等穴位施針,如此能將他體內的瘀血盡快散去,通暢血脈,能讓傷口更快癒合。
她選用了毫針,將針用燭火消毒,待做完準備工作,她拿著針走到床邊坐下,輕輕解開他的上衣,並將纏著他傷口的布巾也解開,這樣才方便她準確找到穴位下針。
看著那仍有些怵目驚心的傷口,雲英不免心裡一緊,好在她前世曾在醫院實習過一年,見過各式各樣的傷口,所以此時她雖有些小緊張,倒不至於慌亂,她微微呼了一口氣,右手持針,找準穴位所在,左手輕按在穴位旁,快速俐落下針。
考慮到他昨日失血過多,身子還很虛弱,不宜久留針,只半炷香的時間,她又俐落的一一收了針,再替他將傷口包紮好,衣裳穿妥。
馮大夫在一旁冷眼瞧著,看她起初還有些緊張,沒想到下針時的手法卻是又快又穩又準,看來教她的那個針灸師傅是個施針高手。見她收了針,他趕緊上前替男子號脈,立即感覺到他的脈象沉穩有力許多,血氣也通暢不少。
雖然他很不甘心,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於有些病症,針灸的確比吃藥更快見效。
他之所以會對針灸術存有偏見,是因為他曾遇到一個狂妄自大的針灸師傅,他宣稱不管什麼病症,只要讓他扎上幾針就能痊癒,根本不需要用藥,卻不慎弄出了人命。後來他自己行走江湖時,遇到過幾名真正的施針高手,這才見識到針灸術對於某些急症或是突發病症的療效,原本的厭惡與偏見多少減緩了些。
「師傅,若不是您老人家辛苦研製出這解藥來,就算徒兒的針灸術再厲害,也無法解他身上的毒,所以呢,還是師傅您老人家的藥理更勝一籌。」雲英見馮大夫沉著臉不說話,連忙笑嘻嘻奉承,不過事實也的確如此。
「哼哼!知道就好,以後認真跟為師學著點。」馮大夫瞪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是、是,徒兒一定認真學習。不過呢,徒兒覺得不管是藥理還是針灸,主要目的都是治癒病症,對有些病症使用針灸更見療效,有些則是藥湯更有效果,可若是針藥同施,那治療的效果定比用單一方式更勝一籌。」她當初雖然選針灸為主修,中藥為輔,但她更主張在病情需要的情況下針藥同施,以期達到更好的治療效果。
馮大夫對她的話只是哼哼兩聲,便瞧了眼床上的人,轉開了話題,「時間差不多了,人還不見醒過來,要不徒兒再拿針扎幾下試試……」
不想他的話才剛落下,那男子便輕咳了一聲。
「咦,你醒了?」雲英快步走上前。
「姑娘……妳是?」劉宗軒其實稍早前便醒了,但一時不清楚自個兒身處何地,便故意閉著眼睛,聽他們說話。
「我叫雲英,是我把你救回來的,你可有覺得哪裡不舒服?」雲英急忙詢問道。
「除了腹部有些疼痛外,其他還好,多謝雲姑娘的救命之恩!」劉宗軒看著眼前這個一身粗布青衣的姑娘,微點了下頭,感激地道。
「你身上的毒,我師傅已經幫你解了,不過你腹部的傷勢較為嚴重,這幾天你會有些疼痛感,這是正常的。」雲英輕聲解釋道。
「我身上的毒真的……解了?」劉宗軒一臉不敢置信。他很清楚自己中的是什麼毒,本以為只怕再無活命的機會,於是拚著一口氣用內功強行壓制住毒性,想盡快趕到邊城將東西交到可信之人手中,卻不想這劇毒竟如此厲害,加上又受了重傷,才剛逃出匈奴邊境不久,他就有些神志不清,最後的印象是自己重重跌下馬背。
「小子,你身上的毒要是沒解,只怕你這會兒早去見閻王了!」馮大夫沒好氣地道,這小子的命果然夠硬。
「多謝兩位出手相救,這份救命之恩,來日我定當厚禮相謝。」劉宗軒鄭重承諾完,向兩人說了自個兒的名姓,他本想著是否要化名,不過既然匈奴不曉得他的身分,倒也沒有這樣的必要了。
馮大夫也向他說了自己和雲英的名字,而後客氣拒絕道:「身為醫者,救死扶傷本是應盡的職責,公子不必客氣,你現在身子還很虛弱,還是多休息。」隨即他轉頭向雲英吩咐道:「雲丫頭,趕緊去廚房將藥熬了,順便煮點清粥。」
雲英應了一聲,來到廚房,可她卻不明白馮大夫為何要拒絕那公子提出的厚禮,瞧那公子出色的容貌和不凡的氣度,如王蘭所說,定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他所說的厚禮只怕很不輕呢!唉,真是可惜……
不是她貪財,而是她如今真的很窮,全身上下就幾個銅板壓箱,不過馮大夫倒不缺銀子,平時他的收入可不是替人看病,而是靠賣藥丸賺錢。這些年他已研製出二十多種治療各類尋常病症的藥丸,功效與現熬的藥湯一樣,更重要的是藥丸對於怕苦的人來說,簡直是再好不過,而且又方便攜帶,所以周邊幾個小鎮和邊城的藥鋪都有販售他研製的藥丸。
她自從拜他為師後,平時除了跟他學習藥理、上山採藥,他的中、晚兩餐也由她負責,馮大夫常說收她為徒最為高興的是,他終於可以天天吃上可口的飯菜。
既然馮大夫不差錢,且他的伙食每餐都要一葷二素加一湯,吃得比她在王家要好,所以她這一個月來吃得夠營養,再加上每日上下山的走路鍛鍊,身子比她剛穿來時強健很多。
前段時間,她叨唸著想吃米飯,沒想到過了幾日,馮大夫到鎮上賣了藥丸,竟買回來十斤大米,送給王家五斤,自個兒留五斤。平時馮大夫對她雖然總是兇巴巴的,不是吼就是瞪的,其實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李氏活了大半輩子,從沒嚐過白米飯的滋味,當時見馮大夫無故送來五斤大米,怎麼也不肯收,可馮大夫嘴笨,不懂得說幾句好聽的話,只將大米放下就走人了,李氏本想追出去還他,又怕被人瞧見誤會什麼,只好收下,卻怎麼也捨不得吃,還是她下廚做了兩頓米飯,李氏才慢慢煮來吃,不然,只怕那米放到要生蟲,那就可惜了。
熬好藥和青菜粥後,雲英端到房間,正要用調羹餵那男子,就見他強撐著身子坐起來,單手端起藥碗,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眼都不眨一下,便一口氣將那碗又苦又澀的藥湯喝了。
見狀,她連忙倒了一杯水給他漱口。
待他吃完粥,稍微休息一刻鐘後,雲英表示要再替他施針。
劉宗軒一怔,下意識抬頭看向一旁的馮大夫。
馮大夫對上他的目光,擺擺手道:「老夫只擅長藥理,對這針灸術並不熟練。」他又指向雲英,難得讚賞道:「你別瞧這小丫頭年紀小,她的針灸術可是非常老練,昨兒個便是她替你施的針,才及時止住血,不然,你就算沒有毒發身亡,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更不可能這麼快就清醒過來。」
聞言,劉宗軒有些過意不去,其實他並不是懷疑雲英的醫術,而是他從小到大都不喜女子碰觸他的身子,才會有些猶豫。但此時也由不得他拒絕,於是他只能伸手解上衣的帶子,不想卻見一雙纖細微黃的小手伸了過來,很輕柔地替他將衣帶解開。
雲英也認為他的拒絕是不相信自己的醫術,不過她能夠理解,畢竟她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若是角色對調,她也會心存質疑的。
解開上衣,露出他那強健古銅色的胸腹,再解開包紮傷口的布條,然後用乾淨的布巾沾些藥酒在傷口周圍消毒後,雲英才拿起已消毒好的銀針準備施針,沒想抬眼一瞧,就見他緊閉著雙眼,身子有些緊繃,她不由得心想,難不成他暈針?
她溫言安撫道:「別緊張,放鬆身體,針進入皮膚時,雖會有些脹痛、痠痛的感覺,但一會兒就好了。」
「丫頭,妳放手扎就是了,他受了那麼深的刀傷,老夫替他換藥時,連哼都沒哼一聲,還怕妳這幾針不成?!」馮大夫好笑地道。
劉宗軒恨不得立即找個地洞鑽了,他哪是怕這不起眼的銀針,而是他不習慣被女子碰觸,當她靠近時,他才會不由自主覺得緊張。
雲英沒好氣地瞪了馮大夫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別再說話,因她瞥見男子雖閉著眼,但臉和耳朵卻有些暗紅,猜到他只怕覺得害臊。
這次她根據他的傷情又另加了幾個穴位,留針的時間也增加了一半,趁著留針的空檔,她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研磨藥材,馮大夫也到屋外去忙了。
劉宗軒側著頭,暗暗打量著雲英,心裡驚奇她小小年紀卻有一手高超的針灸術。他小時候身子弱,常常生病,對藥湯已喝到寧願病著,也不肯再喝,母親見狀,便改請了針灸師傅替他醫治,看得多了,他現在才能覺察出她的針灸術非同一般。
但更令他驚奇的是馮大夫,竟然能研製出他身上這種劇毒的解藥來,也讓他不由得感慨,若不是遇上他們這對醫術高超的師徒,只怕他早已命喪黃泉了。
雲英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起身幫他拔針,沒想一抬頭與他視線相撞,彼此都是一怔,她隨即揚起一抹溫和笑意,問道:「劉公子可覺得身子有什麼不適?」
「沒、沒有……很好,謝謝雲姑娘。」劉宗軒沒想她會突然起身,一時來不及收回打量她的目光,難掩尷尬。
她上前收了針,剛替他將衣裳穿好,突然聽見門外傳來王蘭急切的喊聲—— 
「馮大夫、英姊姊,不好了!」
隨即就見王蘭一臉驚慌地衝進屋裡,雲英急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王蘭撫了撫胸口,稍微順過氣來,急切地說道:「我剛剛在鎮上賣鞋時,瞧見十幾個匈奴人正挨個進藥鋪查找什麼,我一想便明白過來他們定是在找這位公子,我就趕緊趕回來……」
「兩位姑娘不用驚慌,我現在就離開。」劉宗軒強忍著腹部的疼痛,撐著身子坐起來,準備下床。
雲英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他按住,「趕緊躺下,你腹部的傷口現在可禁不起任何牽動。」
「雲姑娘不必擔心,我一定要離開,若是被他們找到這裡,就算抓住了我,他們也定不會放過你們的。」劉宗軒滿臉焦急,抓著她的手,想推開她,卻又使不上力氣。
「急什麼,這敵人還沒到呢,你就忙著尋死?你可別以為自個兒身上的毒解了就沒事了,你腹部的刀傷可不輕,當初若是再被刺得深一點,只怕你早就沒命了!」馮大夫從外面走進來,怒喝道。
劉宗軒這才鬆了手,雲英也趕緊收回自個兒的手。
馮大夫又道:「公子先別著急,咱們這個村子是離鎮子最偏遠的一個,他們一個個村子查過來,起碼也得四、五天功夫,趁著這幾日你趕緊好好養傷,到時才有力氣逃走。」
雲英想了想,有些緊張地問道:「萬一他們不是一個個村子搜查,直接找來這裡,咱們該怎麼應對?」
「後山有一條通往邊城的小山路,雖然依劉公子目前的傷勢,無法翻越那兩座大山,不過我只要帶劉公子往後山一鑽,他們不熟悉這山裡的情況,根本無法抓到我們。」
「那我這就去叫哥哥回來,讓他暗中盯著他們,若是他們朝咱們這裡趕來了,也好提前回來報信。」王蘭立即建議道。
「不可。」雲英立即出聲阻止。
「為什麼?」
「要是瑞山哥不小心被發現了,豈不是更糟?如師傅所說,不管他們是挨個村子一路找來,還是直接找到咱們村子來,師傅都有時間帶著劉公子逃走,所以不必專門去盯著他們,只要妳每日到鎮上賣鞋時,暗中注意他們的動向就好,也不要刻意找人打探,這樣反而引人懷疑,若是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妳提前抄小路回來報信就好。」雲英頓了一下,解釋道:「我這麼打算是怕他們察覺咱們藏了人,到時人沒抓到,以他們兇狠的性子,定會拿整個村子的人出氣。」
馮大夫與劉宗軒都覺得她的話有道理,馮大夫在心中不由暗道:這小丫頭真不是一般機靈!與她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早看出她這丫頭雖年紀不大,但在為人處事上卻超乎尋常的成熟。
而劉宗軒原本就對她的針灸術深感驚奇,這會兒又見她處理起事情來如此冷靜周到,對她不禁有了些興趣。
「果然還是英姊姊想得周到。」王蘭跟著雲英的時間長了,已慢慢接受她的轉變,立即讚道。
雲英被他們暗自打量,這才驚覺自個兒畢竟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又趕緊補充道:「小時候跟著哥哥讀過幾本閒書,所以懂些粗淺道理。」
馮大夫隨即說道:「就依雲丫頭所言,咱們先靜觀其變。對了,蘭丫頭,這兩日去鎮上時,記得幫我多買些餅和肉乾回來,備著到時趕路吃。」
第三章 匈奴人的骯髒手段
翌日,用過早飯,王蘭跟著母親去鎮上賣鞋,至於他們救人這件事,一開始就沒打算告訴李氏,此時更不會說,畢竟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擔憂。
雲英來到山上,先到廚房煮了一鍋白粥和幾樣小菜,端到劉宗軒面前,見他的氣色比昨日好了不少,待他用過飯休息了一會兒,她又替他施了一回針,然後便忙著研製藥材,但一顆心卻高高提著。
到了傍晚,王蘭跑上山來告知匈奴人的消息,正如馮大夫所預料的,他們正一個個村子的搜查,多少給了劉宗軒養傷的時間。
連續三日,王蘭都從鎮上帶回匈奴人的消息,到了第四日,只剩下三陽村未被他們搜查過,馮大夫早就做好隨時逃走的準備,而劉宗軒內功深厚,除了用藥湯和針灸治療外,他還運功加快傷口的癒合,也勉強可以下床走動了,若是匈奴人真找上門來,只要他們沒察覺出什麼,搜查一番就會離開,他只要到後山躲上一時半刻就好。
從馮大夫的住處往下瞧,能將整個村子盡收眼底,當匈奴人一出現,馮大夫便準備帶劉宗軒去山裡躲起來,但奇怪的是,幾個匈奴人到了村口,卻遲遲沒進村,在村子口四周打量了一會兒,似乎在商量什麼。
「主子,就只剩下這個三陽村沒搜了,如此看來,說不定人還藏在這個村子裡,倒害我們白跑了那麼多地方,我這就帶人去搜。」其中一人開口道。
為首的男子抬頭瞧了瞧四周,陰沉著臉哼道:「不用了,這幾日咱們四處找人的消息,只怕這村子的人也知道了,若是人真在這兒,只怕早就被藏了起來。」
「人真在這裡,那我就進去先殺幾個村民給個下馬威,看他們還敢不將人交出來?」
「這四周村子的人,哪個不是對咱們恨之入骨,就算你將全村都殺了,也未必能逼他們開口。再者,你沒瞧見這村子四面環山,真要藏個人,只怕咱們就是帶支軍隊來也未必能將人找出來。」為首的男子看了眼附近的河流,陰惻惻一笑,吩咐道:「立即去找十幾頭病死的牛羊扔進這河裡。」
「這……這河的下游也住著不少咱們同族的牧民,要是鬧起來……」
「哼,死幾個族人算什麼?若是那東西被人暗中帶進京城交到他們皇帝手中,到時不僅咱們的好日子到頭了,恐怕還有滅族的可能。」
「可那男子中了咱們的祕製毒藥,沒有咱們給他解毒,任憑他內功再深厚,最多也就撐過一、兩日,如今都過去四、五天了,想必他早已毒發身亡了。」
「他雖然死了,但那東西如此重要,想必他臨終前定會託付給其他人送到京城去,不管這村子的人是否知道此事,咱們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不然到時死的可就是咱們!」
馮大夫自然聽不見幾個匈奴人在說什麼,倒是看清了他們策馬離開,不是回鎮上,而是往草原的方向去了。


在疑惑不安中又過了五天,劉宗軒的身子已恢復了大半,馮大夫與雲英都勸他趕快離開,但他卻堅持再待幾天,因為他知道自個兒手中的東西對匈奴人來說有多重要,只要沒找到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今都過去這麼幾天了,也沒見他們有何動靜,也許是放棄找你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辛苦些從後山繞道去邊城吧。」馮大夫看了劉宗軒一眼,忍不住又勸道。
「是啊,你不用擔心我們,你走了對我們來說反而更安全。」雲英也跟著相勸。
劉宗軒認為他們說的也有道理,況且他繼續留在這兒,反而令他們更加擔憂不安,他揚起笑感激道:「救命之恩,將來若有機會定當報答,那我就明日離……」
豈知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外一道急切的男聲打斷—— 
「馮大夫在嗎?我家小旺子突然鬧肚子,止都止不住,請您幫忙給他瞧瞧!」是村裡獵戶陳德有。
馮大夫起身走出去,「你等等,我去拿藥箱。」
而後馮大夫跟著陳德有快步到了陳家,小旺子十二歲左右,此時上吐下瀉得站都站不起來,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呻吟,馮大夫立即替他把脈,一邊詢問他今兒個吃過什麼東西。
「早上和家裡人一起吃的,大餅和高粱粥。」小旺子虛弱地小聲回道。
「是啊,我們一家都吃了,就他到外頭放羊回來就叫肚子疼。」小旺子的娘急得雙眼通紅。
馮大夫想了想,又問道:「那你除了早飯,中途可還吃過別的東西沒有?」小孩子貪嘴,難免會亂吃東西導致瀉肚子,這也是常有的事。
小旺子痛苦地皺著眉,搖了搖頭,隨即想到什麼,說道:「剛才放羊時,我一時口渴喝了幾口河裡的水,才剛回到家肚子就痛了……」
馮大夫頓時明白過來,先拿出兩顆藥丸讓他服下,才坐到桌前寫方子,一邊叮囑道:「這時節時冷時熱,最是好發各種疾病,切記,勿吃生冷之物,也不要隨便喝河裡的水解渴,就是家裡的井水也要煮過了才能喝。」此時正是春夏交替之時,最容易感染風寒和腸胃不適。
開好方子,陳德有跟著馮大夫到山上拿藥。
馮大夫為了研製各類藥丸,家裡的藥材很是齊全,村民們找他看診開了方子後,不必到鎮子的藥鋪去抓藥,直接上他這裡拿藥便可。
馮大夫這邊才剛抓好藥,又見一名婦人急急找上門來,要他去幫她丈夫看病。這戶姓董的獵戶是住在離河口最近的人家,她說丈夫早上去河裡捕魚回來後,沒多久人就突然發起高燒,然後上吐下瀉不止,這會兒整個人都昏了過去。
聽起來情況跟小旺子差不多,而且都與河水接觸過,難道有人在河裡下毒?可是那條河雖不寬卻很長,連著五、六個村子,下毒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可如果不是,又是什麼引起的?
雲英抬頭看了眼師傅,隨即說道:「師傅,我等等也跟你一起去瞧瞧。」
馮大夫此時神色也凝重起來,點了點頭,背著藥箱跟著那婦人一起急忙朝山下而去。
雲英待他們走遠後,轉身進裡屋跟劉宗軒打聲招呼。
「雲姑娘,不用管我,只管去吧。」劉宗軒朝她點了點頭。
「好,你若是覺得無聊,師傅房裡有很多醫書可以看。」雲英說完,隨即轉身出去,卻聽到他的溫聲叮囑從身後傳來—— 
「這病來得突然,妳要小心些。」
雲英轉頭朝他揚起一絲笑意,點了點頭,便小跑步去追馮大夫。
那董獵戶的症狀果真與小旺子的一般無二,他雖沒喝河裡的水,但他在捕魚時難免濺得滿身滿臉的河水,有可能因此喝到了一些,導致腹瀉發燒。然而這樣的解釋仍有些牽強,因為他常年下河捕魚,卻從沒出現過這種症狀。
馮大夫替他把完脈,先給他服了藥丸,見他疼痛稍減輕了些,又將一包藥遞給他妻子。
剛才他在山上聽完董獵戶的妻子形容的情況後,順手抓了一副同小旺子一樣的藥帶著,這會兒確定病情無差,便讓她拿去熬了給丈夫喝。
「師傅,咱們要不去河邊瞧瞧,這一上午的功夫就有兩個人生病,會不會是河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從董家出來,雲英瞧了眼不遠處的小河,提議道。
「我正有這個打算。」馮大夫很是疑惑不解,從他們的症狀瞧來的確是傷寒,可導致他們生病的原因卻又令他有些不安。
當兩人剛來到河口,便見不遠處的岸邊站了好幾個村民,朝著河中指指點點,嘴裡大罵著—— 
「是什麼人這般缺德,竟將死牛死羊往河裡丟?!」
「還能有誰,這河的上游不就住著不少牧民嗎?只怕這牛羊就是他們丟的,真是可恨至極!」
「你們光站在這裡罵有什麼用?難道你們還去找他們理論不成?咱們還是趕緊將這些牛羊打撈上來,否則引起什麼病,可就要出大事了。」其中一個村民出聲說道。
馮大夫走上前去,看著卡在河中央漂浮著的牛羊屍體都已發白發脹,還散發出一股噁心的惡臭,他頓時臉色大變,神色甚至有些恐慌。
雲英見狀,先是一怔,隨即像是明白過來什麼,臉色也是一白,與馮大夫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驚恐。
這幾個村民都識得馮大夫,見他臉色不對,他們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其中一人顫抖著嗓音問道:「馮大夫,難道已經有人得病了?」
這村子在十幾年前也鬧過一場瘟疫,這幾個村民也都經歷過,一見馮大夫點頭,幾人的臉色也倏地蒼白如紙。
「那我、我們應該怎麼做?」另一人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馮大夫此時已回過神來,快速思索一番後,沉聲吩咐道:「你們四人,一個去村子裡找幾個年輕力壯的男子來一起將河裡的牛羊全部打撈上來,挖個深坑將牠們焚燒後埋了;一個趕緊去鎮上告知縣老爺;一個順著河岸一路往下,通知住在河口附近的村民暫時不要靠近河邊,也不要再使用河裡的水。」
其中三人立即飛也似的分頭行動起來。
馮大夫指著最後一個人說道:「你跟我到山上背藥材下來。」話才剛落,就聽見山上面有人在喊馮大夫。
馮循聲望去,只見陳德有急急地朝他衝下來。「馮大夫!不好了,我兒子好像不行了,整個人都昏了過去,你快去幫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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