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起
以前海洋分處於四大龍王所管轄,彼此難免有些水域摩擦。一日南海龍王前往行雲佈雨,歸途時巧遇宿敵北海龍王熬烈。當年兩人為了東海龍王的么女海姬公主,曾經鬧得三大海域波濤洶湧,最後由南海龍王龍野獲得美人芳心,娶得美嬌娘回南海龍宮,因此這時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兩人從天空戰至地面,又從地面戰至水中,由於南海龍王剛行雲佈雨完,體力稍嫌不足,漸有落敗之跡,適時水面恰有一商船經過,見一白一黑兩條巨龍纏鬥,商人見白龍落敗時動了惻隱之心,乃將手中佛珠丟向黑龍,誰知這佛珠竟力量驚人,黑龍負傷而逃,白龍向恩人一叩首後亦消失水面。
十數年後,北海龍王為報當年之仇,違反天規私自下凡尋仇,商人一家僅存一出外經商的長子。南海龍王恐北海龍王會對其子再下毒手,遂將愛女多夢公主下嫁於商人之子,以報當年之恩。
多夢公主與商人之子婚後夫妻異常恩愛,不久後產下一女,但多夢公主也因長期離水而居,再加上凡間俗氣過重無法承受,在女兒滿三歲時辭世而去,夫婿傷心過度也隨後而至,幼女則由忠心的家僕撫養長大。
及笄之後,求親者眾,因為體內有龍族血統,所以具有呼風喚雨之異能,又惟恐其能力遭他人利用,遂與以忠義為家的名劍世家之子成親。
由於是獨女之故,於是與夫家公婆商量,希望能讓香火有所延續,在公婆及丈夫的同意之下,就讓其所生之子嗣,生男丁則冠夫姓,生女則從娘家姓氏,但恐北海龍王為了一己之私而報仇,所以將其姓氏改為龍姓,其子孫世代將受南海龍王所庇佑,故龍氏一族在海上遂成一方霸主,而龍家世代則為女子掌家。
楔子
白色的沙灘盡處,有一座天然的海灣,形成半弦月般港口,剛好適合停放幾艘不算小的遊艇,這是龍門的私人產業,能停放的也只有龍門那三朵嬌艷奇花的愛艇。
金色公主號是龍家大小姐龍青妮的愛船,船上的裝備全由電腦操控,本身具有防禦及攻擊力量,完全由龍青妮聲控,只接受她一人的命令,他人很難被它接受。
金色公主號是金底藍字的船號,是集合眾位傑出的科學家,絞盡腦汁所創造出的奇蹟。主電腦名喚羅姍娜,具有女性化的情緒加感覺。
其功能可以截收世界各領袖的會議內容,可以侵入任何電腦竊取資料,甚至能透過衛星細數某人身上的毛細孔,套句龍家女人的說法,它是萬能的「電腦保母」。
紅色火焰號是龍寶妮的家,她最愛一人駕駛遊艇瀏覽五湖四海的明媚風光,也是三姊妹之中最愛惹是生非的小火焰,由於衝動任性的下場,她的「腳」只好入灣休息停留,順便修理千瘡百孔的船身。
它沒有人性化的超級保母隨侍在側,但該有的防禦和精確的電腦一應俱全,足以應付單純的海上生活,橙色的底加上火焰的圖樣更突顯船主的個性。
銀色天使號是龍家么女龍貝妮的寶貝,船體是採太陽能動力,內有一具可比擬金色公主號的電腦—— 漢斯。它可以發出低沉磁性的安定嗓音,就像和夢中的白馬王子談情般。
龍貝妮是電腦神童,所以她設計的漢斯程式容易引起有心人的覬覦,為了避免某人一天到晚瞇著邪眼打銀色天使號的主意,特別設了一層防護網。
而這個「有心人」兼「某人」就是她惟恐天下不亂的火爆二姊。
銀色天使號船身泛著銀色光彩,聖潔而略顯冷淡,高貴而透著漠然,就像它的主人,高貴聖潔宛如天使,冷漠的俯視人世間的凡塵俗事,除了自家姊妹之外,絲毫引不起她一絲波動。
第一章
這夜正沉沉,沒有風,而街上也陰沉沉的,只有偶爾呼嘯而去的車聲,空氣似乎也停止了流動,月光從雲層中淡淡的探出一絲微光。
雲層下方的艾克斯大樓頂端,垂下一條微細的銀色結繩,有個小小的黑色身影,用著熟練的手法滑向三十七樓的陽台。
哎呀!窗戶居然沒關,真是的,這是哪一家的保全設施?這些安全主管真是太自傲了,簡直不把行家看在眼裡,三流的貨色也混得進來。算了,美麗的寶貝正在向我招手,別耽誤時間了。
屋內沒有一點光線,她慢慢地任眼睛適應屋內的黑暗。呀!看到了,就是牆上那隻五彩繽紛的水晶鸚鵡。小心地用很輕的力量拉開鸚鵡的紅色長鼻子,一道暗櫃從鸚鵡的尾端滑出,她謹慎地將手指探人,躲開紅外線的警戒,然後將那發著藍光的項鍊納入手掌,離開之後再順手關上窗戶。
此時樓下停車場裡,有位中年男子端坐在黑色跑車裡,神態清閒地抽著雪茄,忽然咻地一聲,一個黑色人影竄入半開的駕駛座上。
「三叔,東西到手了,咱們可以回家睡覺了。」
男子收起手中的碼錶,一臉笑意,「寶貝,有進步哦,時間縮短了二十七秒。」
女子一點也不謙虛地說:「哪裡,我是天生的好手。」
「小心點,自大是失敗的關鍵。」男子提醒。
她笑了笑,舉起左手把臉上的面罩掀開,一頭及腰的秀髮立即奔流而下,如同一道美麗的黑色瀑布,靈慧的黑色眼眸裡閃著水般的自傲,為這夜盜之學又添了一頁佳話。
而三十七樓的暗櫃裡,躺著一朵鮮艷的黃玫瑰,一旁的字箋上則留下這麼一段話——
多謝閣下將這美麗的寶貝放置在如此方便之所,真是容易得教人汗顏,一點技巧也用不上。對了,貴所的安全措施有待改進,也許該換家保全公司吧!順手替閣下關上門窗,要小心門戶啊!哈、哈、哈!
公主,L.C.N.
中午的陽光從飛揚的窗簾滲透進來,而床上的人卻把被子拉高,蓋住了整個嬌小的身軀,縮成一團像麵團似的,而此時樓下傳來輕緩的腳步聲,接著刷地一聲,房門就被打開了,躍進眼中的是一位美麗溫婉的古典仕女。
「拜託!我的公主殿下,太陽都曬到屁股了,妳還捨不得起床呀?快起來了,七叔公從鄉下來看妳嘍!」說著,龍青妮的三嬸—— 丁晴雲就把被子掀開。
只見床上的人咕噥一聲,又把被子搶回去,大概過了三分鐘左右,她整個人像被鬼打到似的跳了起來。
「妳說誰來看?該不是那討債的七叔公又來了?哦,好討厭,他怎麼這麼陰魂不散?」青妮說完又順手捉了捉頭髮。「哎喲!頭髮又打結了,今日不利出門,黃曆上也說今天諸事不宜,尤忌外出,所以我要效法古代傳統婦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丁晴雲輕敲著她的小腦袋。「邁妳的大頭鬼,以妳的個性若活在古代,早就犯了七出被休了,更別提什麼三從四德,快下去吧!別找藉口。」
「好嘛!好嘛!敲頭會變笨的。人家昨晚幾乎都沒睡耶!都是三叔啦!」她隨便找個替死鬼頂罪。
丁晴雲憐愛地看著這個愛賴床的小女孩,雖然她已經二十四歲了,可是在自己眼裡,總認為她還是個紮著辮子的小女娃,喜歡寵溺她,不,更正,是每個人都願意寵她,這個小妖精。
「是嗎?妳確定是三叔害妳賴床的?怎麼他八點不到就出門了,而妳還窩在床上孵蛋,難道是床頭上的鐘比別人慢?哦!怎麼才兩點而已?」丁晴雲故意拉長了音,嘲笑床上的青妮。
「那不一樣,女孩子要多睡一點,睡眠充足才不會老得快,而且男女荷爾蒙有別,再加上女性皮下脂肪需要用睡眠來補充,所以……」
「夠了,夠了,妳這個愛辯的小孩,淨是瞎扯一堆有的沒的,妳要是再—— 」
樓下傳來一陣故意的咳嗽聲,打斷了丁晴雲的嘮叨。「睛雲呀!那青丫頭到底起床了沒,要不要七叔上去幫忙叫醒她?」
青妮匆匆忙忙地跳下床,急促的腳步聲直往浴室裡跑,邊跑還邊回話,「七叔公,青丫頭起床了,真的起床了,人家馬上就下去。」
聽聞樓下傳來一陣笑聲,丁晴雲不禁莞爾,大夥兒都知道這丫頭誰都不怕,就怕七叔公纏,只要七叔公一纏起人來,那真是沒完沒了,唉!真是一物剋一物,她搖著頭笑著走下樓。
前院停著一輛寶藍色的賓士、一輛銀色的流線型跑車和一部紅色法拉利。屋內圍著一群人,有的端起酒杯,品嚐淡淡的酒香,有的正站在落地窗前觀賞園中飛舞的彩蝶,而這時七叔公正聞著早春的碧螺春,神情怡然自得。
「七叔公,你覺得這茶的味道如何?不錯吧!這可是青丫頭從某些人身上拐來的哦!」青妮的二堂哥藍凱文在一旁說著,深怕他人不知這茶的來歷。
「味道還不錯啦!聞起來香味入脾,嚐起來香甜甘滑,只是茶葉的火候還差一點,如果用早春的甘露水來泡,晚秋的楓葉來燒,那就更完美了。」
窗邊的藍凱奇一聽,回過頭來說:「七叔公,做人別太挑剔了,青妮堂姊的脾氣可不怎麼好,要知道你批評她的茶喲,下回可得自備了。」
這時在酒櫃旁品酒的藍凱石,拿了一杯加了冰塊的威士忌走過來,坐在七叔公椅子的把手上。「沒關係,七叔公,堂姊若不讓你喝茶,咱們改喝酒嘛!所謂酒中自有杜康啊!」
「你們這些小鬼,小心堂姊從樓上下來聽到,你們就等著挨拳頭吧!」剛從樓上下來的丁晴雲,聽到寶貝兒子、侄子們的瞎起鬨,故意板起臉說教。
凱石、凱奇一見到母親大人的來到,就一臉諂媚的靠過去撒嬌,左一右媽,右一句母親的,還有什麼美若天仙、貌賽嫦娥、比芙蓉花兒美,更勝牡丹十分,逗得丁晴雲不知該笑還是該罵。
凱文打趣著說:「三嬸呀!妳是不是從小就餵我這兩位小堂弟吃蜜啊?不然怎麼滿口甜言蜜語?」
這時一旁的小女生連忙說:「才不是呢!凱文哥哥,哥哥他們是吃黑糖長大的,所以才會那麼黑。我才是吃蜜長大的,所以爸爸媽媽叫我小蜜兒。」藍蜜兒抬高下巴,很神氣地說著,順便數落那兩個不懂愛護妹妹的人,而旁邊的人聞言莫不笑成一團。
「我怎麼生出一堆甜娃娃呢?老媽我可是忌吃糖的。八成是你們青姊姊的錯,她最愛吃甜食了,所以你們三個人呀,也順便成了個小甜娃了。」
「三嬸,這話妳可說錯了,妳看凱奇、凱石的皮膚那麼黑,準是巧克力、可可之類的吃多了,而咱們的寶貝公主可是最恨巧克力的,所以這應該是遺傳基因。」凱文分析著。
在一旁一直不吭聲的藍亞石,這會兒可開了金口,「凱文,你說的這是啥話,難道你認為三叔我的皮膚黑得像巧克力嗎?我這可是最健康的膚色呢!不信問你三嬸,她就是愛我的黑呀!」看到兒子、侄子們眼中懷疑的眼神,他只得向太座求救了,「晴雲,妳倒是說說話啊!」
看著老公求救的目光,丁晴雲一本正經地說:「我當初認識你們老爸時,他可是個風度翩翩的白面書生,怎知天會突然下起大紅雨,這一轉身回頭一看,白面書生倒成了黑面包公了。」
孩子們又笑得前俯後仰,藍亞石板起的臉也跟著笑開了。
而這會兒在樓上梳洗完畢下來的青妮,聽到大家笑成一堆、心情就愉快不起來,尤其又想到討人厭的七叔公,不由得眉頭都皺在一起了。
這時七叔公一眼就看到那個姍姍來遲的公主,於是扯著喉嚨消遣地大喊著,「青丫頭,是不是又牙疼了,怎麼臉色那麼難看呀?還是咋夜失風被逮了,沒關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失敗為成功之母嘛,繼續努力。」
青妮一聽到七叔公的聲音,好像換了一張臉似的,馬上笑臉迎人地跑到他跟前,又親又吻地弄得他滿臉口水,然後再用嗲得令人發麻的聲音喊著,「七——叔—— 公,我好想你哦!你好久都沒出山,哦,不,是下山了,身體怎麼還好得連卡車都撞不死?真是可怕呀!」
大夥看著這丫頭搖頭晃腦的,心想八成又有一場老少鬥的好戲可看,果不其然,老的起音了。
「說的可不是嘛!昨兒個有個渾小子從三十七樓往下跳都沒事兒,我這把老骨頭算得了什麼呀?」
「人家不是常說嘛!老而不死謂之賊,怎麼有人老是佔著活人位呢?」青妮不饒人地說道。
「現在可不流行什麼老人賊了,如今盛行美人賊,喜歡把人家的變成自己的。」
「什麼叫美人賊?我是覺得好東西應該換人觀賞,一人獨賞太沒公德了。」青妮振振有辭地說。
「是啊!是啊!人家都不像妳那麼有『公德心』。」
「當然嘍,而且只要是咱們族譜上記載的族人都能看。」
「錯了。」七叔公反駁她。
「錯在哪裡?」
「死人看不到。」
「你這是無理取鬧嘛!三嬸,妳快把這個老妖怪趕出去啦!幹麼要讓他進來妳家?」
「晴雲呀!我老人家大老遠地趕來,妳竟好意思趕我走人?這可真是沒天良,唉,天理何在啊?」七叔公故意感歎道。
丁晴雲被這一老一少夾在中間,她都還沒開口,話就被青妮截了去。
「你為老不尊,倚老賣老,如果你這叫老骨頭,那恐龍就不會絕跡了。」她氣道。
「誰倚老賣老了?妳媽死得早,沒人教,要不然現在地球到處是恐龍在那飛來飛去。」
「人老就要服老,視力不好就把老花眼鏡給戴上,可別神經衰弱氣血不順,錯把頭上的星星當恐龍了。」
丁晴雲在一旁看著這一老一少吵個不停,而身旁的丈夫、孩子們卻看得興味十足,一點也不當回事,自己再不出聲,只怕到天黑他們還有得鬧呢!
「七叔呀!你就別跟個後生小輩一般見識了,那多難看,且會教壞孩子的,還有妳這個丫頭也該檢討檢討,一副沒大沒小的模樣,再怎麼說七叔公也算是長輩。」
青妮把臉一轉,哼了一聲。
一旁的凱文戲看得正起勁,可不想讓它停歇,火上加油可是他的專長,只見他道:「三嬸,所謂沒大沒小是咱們老祖宗的規矩,欺君犯上更是人類史上至高無上的光榮,妳怎可抹滅咱們家公主殿下這與生俱來的天賦?鬥牛不上場,難不成真要她當綿羊?」
「死凱文,你說誰是鬥牛來著?活得不耐煩了是吧!嘿嘿,看來你是不想追葉伯伯家裡的那朵解語花了,反正曉雯呀,就是耳根子軟,如果旁邊多個好朋友兼死黨的話,後果可想而知哦!」青妮涼涼地道。
凱文一向深知這個小堂妹是一等一的搗蛋鬼,滿腦子的整人怪招令人防不勝防,曉雯跟她又是好得沒話說的手帕交,看來自己也只有低頭認錯陪笑臉的分了,「是,妳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口不擇言,老是喜歡把事實說得太白,下次一定多練習說謊的技巧。」
眼看又要有一場口舌之爭,在一旁氣定神閒的藍亞石開了口,「好了,老的鬧完換小的鬧,今兒個七叔來是想看看昨兒個那譽滿天下的『淚天堂』,你們這些孩子哪個下去拿上來?」
結果五個孩子站的站、坐的坐、靠的靠、躺的躺,就是不見一人翻身,每個表情都像沒聽到般賴著,丁晴雲看了也只有認命的當老媽子,自己動手還比較快。
拉開桌上丘比特手上的弓,一本《福爾摩斯》微微地向前傾四十五度,然後再把《亞森羅蘋傳》拉出四十五度角,就見書桌旁的鏡子緩緩地向一旁移動,一條長長的大理石階梯就出現在眼前。
走到密道盡頭一扇叫「玉之吟」的門口,輕輕地轉動裝飾在門上方的黃金葛,門邊就出現三道按鈕,丁晴雲按下她生辰八字的密碼,大門便向內開啟,下了三個階梯,走向放置「淚天堂」的方位,把手置於外罩玻璃上,經由電腦指紋鑑定無誤後,玻璃才慢慢升起,然後轉動下方的數位表,這才將「淚天堂」取出。
青妮的父親生前是個電腦奇才,所以這家中的一切安全設施都是由電腦控制,除了自家族人以外,其他的人皆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之家。
這時客廳傳來淡淡的琴音,歌聲也由兩個男孩口中輕洩而出,凱奇和凱石是台灣年輕一代的超人氣偶像歌手,當時竄紅的一首成名曲是青妮在母親周年的忌日上的無心之作,直到現在還在眾人口中傳唱。而這會聽到這琴聲的青妮,不自覺地泛紅了眼眶。
「好了、好了,唱什麼歌嘛!看青丫頭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還唱?來看看寶貝好了,別再製造噪音。」丁晴雲打斷他們的琴聲說。
青妮不好意思地把眼淚眨掉,凱奇和凱石則不平地抗議著。
丁晴雲重重地咳了一下以示警告,然後小心恭敬地把「淚天堂」放在七叔面前。「七叔,你老仔細瞧瞧,這可是我家老頭子和青丫頭忙了一夜的成果。」
七叔公仔細地端詳,眉頭不由得一皺,「嗯、嗯、嗯。」
「嗯什麼嗯嘛!七叔公,有意見就說,如果不通的話,請到洗手間去嗯,免得臭氣通天,要是再不通,可用通樂,一通就樂。」
藍亞石聽到侄女這話真想笑出來,不過看到幾個孩子和妻子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自然不好笑出聲,畢竟是三個孩子的父親,總要有長者的威嚴。他望向七叔時,身體不由得坐正。
「七叔,你臉色怎麼怪怪的?有什麼不對嗎?這應該不是贗品,我相信青丫頭的眼光。」
七叔公一句話也沒說,眼神專注地盯著「淚天堂」,眉間有一抹微微的思索,而幾個後生小輩則靜靜地站在一旁不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七叔公這麼一聲歎息。
「唉!沒想到龍家失散多年的彩虹之舞,今日還是回到原地。」
「彩虹之舞?那是什麼東西?怎麼我這嫡傳長女一點都不知情?」青妮一臉疑惑。
七叔公將視線移到青妮左手上那泛著紫光的紫晶手鍊,目光深沉如大海,令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麼?「青丫頭,妳母親生前可有告知妳手上這條『紫晶聖女』的故事?」
青妮晃著頭回想母親幼時將手鍊套進她手上時所說的話,「此乃妳外曾祖母留下的遺物,傳女不傳子,傳長不傳幼,由於它是上古之仙物,具有靈性,佩戴者如果能與其靈氣相通,它會是一個最佳的守護者,保護主人遠離危險。」
七叔公聽了之後,搖頭又點頭,大夥全圍了過來,知道老人家又有故事可提了。
只見他吐了一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半瞇著眼回憶著老一輩流傳的一則傳奇故事。
「在很久以前,傳說龍家的祖先是龍王後裔,所以龍女出嫁之日,五帝的七位女兒下凡為她送嫁,由於七位仙女在天庭的職位是織女,所以每人各織了一匹布送給龍女當嫁妝。
「但天凡兩界畢竟不相同,所以七仙女所織的布就化成天上一道七彩弦月,龍女感念七位姊妹盛情,就將這七彩織布收藏在七顆晶石之中,當作珍寶流傳了下來。」七叔公頓了一下,又喝了口茶。
「後來流傳到龍家的某一代祖先手裡,由於龍家有龍王的庇佑,所以南來北往的水運一向比其他商船順暢,遂成為水上霸主,那年時局不安,龍家又只單傳一個女兒,所以當時龍家主母當機立斷地將女兒由水運方式,送到國外暫避風險。
「年僅七歲的小女孩被送往英國的寄宿學院,在幾個忠心的弟子照顧下習武,她也就是妳的外曾祖母。龍家的女孩從小就好勝,個性倔強,更好打抱不平,所以在那片種族歧視的土地上,結交了六名和她一樣來自異國,不受禮教約束的女孩,彼此深交之後便結為異姓姊妹,而這七顆彩色晶石,則為妳外曾祖母送給她們的結拜之禮。」
「那後來又為什麼失散了?它怎麼會被做成手鍊?」蜜兒迫不及待地發問。
「蜜兒!閉嘴。」凱石敲了小妹一下。
「可是好景不常,妳外曾祖母長大之後,居然和一個英國貴族相戀,在當時的社會,不管是以西方人或東方人的眼光來看,都是備受議論、沒有結果的,尤其男方的家人更是想盡辦法拆散這一對戀人。
「後來在有心人的故意挑撥下,兩人大吵了一架,妳驕傲的外曾祖母一時氣昏了頭,離開英國回了家,並立刻下嫁龍家從小撫養長大的義子,向英國的情人表示她並非要賴著他不可。」七叔公又歎了一口氣,再倒了杯茶止渴。
「幾個月之後又因戰亂,懷著身孕的龍家小姐在姑爺的安排下離開故鄉,來到台灣,我父親當年也是隨侍大小姐來到這陌生土地的弟子之一,姑爺留在老家,保護祖宅。」
「大小姐生下一女後,當時結拜的姊妹們也相繼結婚生子。由於當初結識於英國,所以大家就相約舊地重遊,也巧遇當年相愛的英國貴族,曾經滄海難為水,那名英國貴族不計伊人已另嫁,拋棄貴族的頭銜及財產,堅持跟隨大小姐到台灣。
「大小姐深受感動,兩人重拾舊情,而另一方面深愛大小姐的姑爺得知此事,不想為難她,自願退讓獨守龍家故宅。」
「哇!好偉大的男人哦!」蜜兒在一旁陶醉著。
「有什麼好浪漫?結局可不好,那名英國貴族來到台灣不久之後就急病死亡,大小姐受不了愛人去世的打擊,也跟著憂鬱而亡。他們生前相約來世再相守,死後不立墳,所以弟子依其意願將身軀火化,隨風飄往大海。大小姐死後,姑爺也將龍家遷往美國,並成立了專為華人利益的龍門。
「她的姊妹們得此惡訊,相偕前往弔喪,並解下各自收藏的晶石放在陽光之下,連續七天,天上的彩虹不停地放射美麗的光芒,看傻了路過的人們,那是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我看到完整盛開的彩虹之舞。」
「不久,在那群姊妹回到各自的國家後,就傳出她們相繼死亡的消息,有人說是姊妹情深,也有人說是當初立下的生不同時死同日的誓言,所以都自殺了,從此七顆晶石便各自流散。」
七叔公又端起茶杯想喝口茶,才知杯已見底,青妮諂媚地提壺倒茶,眼神中閃著一絲興奮的狡黠,和其他聽完故事的人表情相較,真是不言而喻。
「七叔公,那剩餘的五顆晶石不知流落何方?真可惜耶!應該讓它們相親相愛在一起才對。」
七叔公抬起頭來盯著青妮看,心裡直歎氣,真是不安分的娃兒,本身該做的事不做,逕自扔給那些忠心的堂主們去扛,然後幾個姊妹倒落得清閒。
「手又癢了?正事不幹想走偏門,真不知妳腦袋裡想的是什麼?」
青妮撒嬌地賴在七叔公的身旁,一副誓在必得的模樣,嘴甜得像沾了蜜似的,說著什麼好愛你、最愛是你,還有全世界、全宇宙最聰明的英俊小子、最帥的超級男人……等等,教人噁心得想吐,而旁邊的小鬼們也跟著起鬨幫腔。
在這麼多侄孫當中,就龍家三個丫頭最討他喜歡,尤其是青妮最得他歡心,也只有她敢跟他老人家耍耍嘴皮子、逗他開心,這麼多年來,這丫頭大大小小的鎖不知開了多少,從未失手,反正她也只是愛玩小偷的遊戲,就讓她去玩一下也無妨。
「據我比較清楚的是一位名叫蘭達.歐布雷的愛爾蘭女巫,她所擁有的是綠色晶石,本來住在愛爾蘭,後來跟著丈夫回去美國了,至於其他晶石,可就得好好調查了。」
「沒關係,這是小事一件,龍門弟子分佈廣泛,只要下道龍門令,各堂口的堂主自然會努力地去查。」青妮揚起嘴角,喜孜孜地說著。
「是哦!叫妳回龍門總壇去處理門務,總要三催四請,再加上威脅利誘才肯挪一下玉腿,屁股還沒坐熱就急著想溜,這要人跑腿幫忙辦事,妳倒轉得真快。」凱文諷道。
「藍凱文,你別惹我,嘿嘿,小心我再多提拔提拔你,讓你擁有更大的權力。」藍家的人最怕責任加身,因為他們本身的事業就做得滿大的,再加上龍家的事務繁重,早就壓得他們快喘不過氣來,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沒事,這是他們的至理名言。
「哦!對了,我聽說蘭達.歐布雷已將手中的綠色晶石傳給了她的孫子,好像叫什麼傑斯.歐布雷,這個人不好惹哦,小心點。」
青妮朝著眾人做了個勝利的V字型手勢,眼神中透出勝利的光芒。傑斯.歐布雷,準備接招吧!不,是準備受苦受難了,阿門!
雲淡淡地從東方飄了過來,淺青色的霧順風而飄……淺青色的霧?!
霧怎麼會有淺青色的呢?傑斯.歐布雷皺眉,啊!原來是霧裡頭居然有穿著淺青色衣衫的女孩。
就見那女孩的衣裳在風中飄揚,宛如出塵的聖女,清純的模樣彷彿是暴露在初陽下的青蓮花,更像受盡露水洗滌的雪白玫瑰。
霧慢慢地往前飄浮,忽然它不再移動了,女孩用著明亮清澈的雙眸向他訴說著無限情意,頓時他的心裡感到一陣暖流淌過。
那一頭及腰的秀髮看起來是那麼烏黑亮麗,如黑色的瀑布傾瀉而下,似緞般柔軟細緻,不知摸起來的感覺是否如他所想的一樣?
咦!霧裡的女孩對他笑了耶!她的眼睛好像會說話,唉……
眼看著這霧就要散了,而她的身影也漸漸淡掉。
「喂!霧裡的小姐,妳叫什麼名字?別走嘛,至少把面紗取下,喂!喂!別走、別走,妳回來呀!」
傑斯眼睛一張,什麼都沒有,他所在的地方是自己的房間。該死,又作夢了!可是怎麼老是夢見這一位東方女子呢?沒錯,那眼神、那身影、那秀髮、那氣質,的確是一位東方女子沒錯,但她到底是誰?為何總出現在他夢中,卻不肯與他交談便離去呢?
那種熟悉又自然的感覺,讓他的心好像被撩撥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去擁抱,對!深深地、用力地,用生命去擁抱。
「嘿!老哥,昨夜又沒睡好嗎?怎麼一臉無精打采的模樣?昨晚宴會你可是一早就走,別一副怨男似的表情,笑一個嘛!慾求不滿的傢伙。」
梳洗完才來用餐的傑斯無神的斜睨著小弟馬特.歐布雷,他可是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連反駁的力量都沒有。
「又是那個奇怪的夢呀?」馬特明知故問。
傑斯拿起桌上的咖啡大大地喝了一口,吐出一口氣說:「是啊!真奇怪,這幾個月來,她至少出現了二十幾次,每一次來都只是看著我而不發一語,問她叫什麼名字,她總是消失得比誰都快,還用面紗遮住了臉。不過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眸還真美,彷彿可以穿透一個人的心靈,淨化一切世間的俗氣,真的很動人。」
一旁的愛莎.歐布雷頭一次看見大哥這表情,居然會被一個不認識的夢中女子迷得神魂顛倒,不能自已。
以前的他總是把事業擺在前頭,從未見他對任何女人動過真心,公司裡的職員私底下還給他取了個「冰人」的綽號,誰教他老是擺著一張沒有喜怒哀樂的臉,看起來永遠是那麼冷酷無情,甚至還有人打賭他從出生就不會笑,而這些都是來自馬特哥哥的馬路消息。
不過,這也難怪,父親早逝,母親又改嫁,二十歲就得一肩挑起公司的一切事務,還要照料兩名弟妹的生活起居,也真苦了他,如今過了十四年,該是放鬆一下,為自己作點打算了。
「大哥,你何不放自己一個長假,好好地休息一下?要不然到愛爾蘭找奶奶好了,幾年前爺爺去世後,奶奶就一個人回愛爾蘭去,乾脆你去陪奶奶順便度假,一舉兩得。」她提議著。
「是啊、是啊!老哥,順便請奶奶幫你看看相,說不定你的姻緣就……嘿嘿嘿,怎樣?」馬特在一旁瞎起鬨。
「饒了我吧!兩位。我走了公司誰負責呀?你們嗎?想公司垮也用不著這麼費心。」
愛莎很不服氣,「大哥!你就這麼看不起人呀?」
「是啊!老哥,你幾天不在,公司不會真的垮掉啦,不然花那麼多錢請人幹麼,當花瓶擺著好看?」馬特也抗議。
「就是你這種態度,我才不放心把公司交給你。」
「大哥,奶奶回愛爾蘭的時候,不是留下一塊綠色晶石給你,聽說用心祈禱可以心想事成,把它拿出來試試看嘛,一定很好玩!」
愛莎這突發奇想的怪點子,倒教傑斯苦笑不已,這只不過是一個騙小孩的童話,豈可拿到現實生活來試?
「愛莎,妳是不是剛從佛羅里達的海灘回來,一時給曬昏了頭?還是被海灘上的猛男肌肉給迷失了魂,居然連這種騙小孩的童話故事也搬上檯面來談,需不需要找個心理醫生來看看?」
「哎喲!大哥,我是為了你好耶,真是不知好歹,誰教奶奶留給你那塊綠色晶石而不是留給我,不然我早就自己用了,何必勞煩你?」
馬特也沒好氣地說:「奶奶偏心啦!說什麼只能傳長孫,誰規定只有綠眸的人才能與晶石溝通?還偏偏交給一個不信邪的人,真是糟蹋好東西。」
傑斯懶得跟這兩個寶貝弟妹閒磕牙,拿起公事包和車鑰匙,穿上外套就往外邁步,「馬特,快遲到了別偷懶,走吧!」
「哦!老哥饒了我吧!這麼一大早就急著上班,用得著這麼拚命嗎?」
「一大早?你有沒有搞錯?請抬抬手看看你的錶,快七點三十分了,到公司也差不多八點多,還早啊?股市都要開盤了。」他說完就順手帶上門。
馬特轉身看著愛莎,交換了一個只可意會的眼神,然後就見愛莎神清氣爽地把電話拿起來,按了幾個熟悉的號碼,電話在連響了幾聲後,終於被人接起。
「喂,班斯特爺爺,我是愛莎啦!奶奶在不在……哦!在呀,可不可以請她聽一下電話?謝謝。」
「是因為傑斯吧。」對方一接起電話劈頭就道。
「哇!奶奶,妳好準喔,真不愧是一級女巫!」
「我搭後天那班飛機去美國,叫人九點來接我吧。」
「是的奶奶,遵命。」掛上電話後,愛莎向身旁的二哥眨眨眼,「奶奶叫你們後天早上九點接機。」
馬特狡獪地露出一笑。「得令,後天早上九點。接下來可有好戲看了!」兩兄妹的嘴角揚起一個小弧形,均想道,不知奶奶這次來又會有怎樣的結果?
第二章
雲淡淡地從東方飄了過來,淺青色的霧順風而飄,又是淺青色的霧,有這種顏色的霧嗎?
那個女孩依然穿著那件淺青色的衣衫站在霧裡……咦!
不對,雲霧散了她怎麼沒有消失,反而向他走來?
「嗨!」
她開口了?她真的開口了!傑斯的眼睛睜得好大,喉嚨突然覺得好乾,好想回應她的問候,可她卻笑著轉身,雖然依舊看不見她的臉,可是那雙眼睛真的笑得很開心。
「不—— 別走,告訴我妳是誰?」傑斯終於從喉嚨中擠出一絲乾澀的聲音。
女孩回過頭來看著他,輕柔地說著,「我就是我。」
「但是妳總有個名字吧?」
「我的名字寫在霧裡。」
「霧裡?」他抬頭看看已消散的雲霧,什麼都沒有,而霧中的女孩也正在消逝當中,「等等,霧裡沒有!」
「那名字被風吹散了。」
「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妳,難道只能在夢中嗎?」女孩的身影漸漸模糊不清,於是傑斯急得大喊。
「不,這是最後一次你在夢中見到我了。」
傑斯聽了以後開始恐慌,這怎麼可以?不,不行,不可以失去她,絕對不行,「妳不能走,回來,我命令妳回來!」
女孩的身影已完全消失,他的心好像被撕裂般疼痛,就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傑斯伸手去捉,卻什麼也捉不到,然後他聽到好像野獸受傷時的低吼從自己的身體發出,「為什麼?」
在醒來之前,傑斯似乎聽到遠方傳來一陣女孩的聲音,她說:「因為我將親自來取回屬於我的一切。」
「什麼是妳的?」
「你!」
緩緩地張開眼睛,傑斯對剛才的夢已經有點模糊了,好像後面有句非常重要的話,雖有些摸不著邊,但心情卻很舒暢。
看看牆上的鐘,已經快八點半了,糟糕,這該死的夢害他睡過頭,不,不是該死的夢,這應該是什麼?啊!算了,不想了。
甩甩頭,傑斯正想要下床時,馬特卻像龍捲風一樣地跑進來,「哥!快點,來不及了啦!」
傑斯愣愣地看著他,心想弟弟是吃錯藥了還是腦袋壞了?平常要自己三催四請的人,居然會怕他遲到而來催他,今天準會刮大風下冰雹。
馬特看大哥還傻傻地躺在床上,用疑惑的眼神盯著他,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急忙走向衣櫥,拿了件深藍色的西裝出來,「大哥!快點換衣服,去晚了奶奶會罵人的。」
「奶奶?上班跟奶奶有什麼關係?去晚了又是什麼意思?」
馬特苦笑地搖著頭說:「奶奶今天早上的飛機要來咱們家,九點到。」
「什麼?!」傑斯大吼著,接著趕緊跳下床衝進浴室梳洗,他一邊刮鬍子一邊罵馬特,「你這個大混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一定要火燒眉毛才大叫救命嗎?真是的!」
「老哥,我不是故意的,昨兒早上本想告訴你的,可是一下樓你已經出門了,中午又去開會,到了晚上又有公事纏身,所以我才……」
「算了,一大堆藉口,快把衣服拿過來,到機場有四、五十分鐘的車程,一定來不及的。」說著說著便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他的私人祕書,「喂!瑪蓮。」
「是的,老闆,有何吩咐?」
「立刻取消今天所有的會議。」
「老闆,這幾個會議很重要的。」瑪蓮不得不提醒。
「是妳老闆還是我老闆?」
「是的,老闆。」
傑斯又繼續道:「還有我今天不去公司。」
「是的,老闆。」
「把所有待簽的文件先歸檔。」他下了個命令。
「是的,老闆。」
才說完,電話就被掛斷,瑪蓮放下電話,心裡暗暗地念了句,冰人。
傑斯和馬特匆匆地趕往機場,一路上雖闖紅燈,但卻偏偏遇到車禍阻擋,於是繞了好大一圈才到達,將車往旁邊一放,才剛熄火,門都還沒開,車尾忽然就傳來一聲巨響。
兩兄弟連忙回頭張望,只見一輛紅色的跑車正撞向他們車子的左側,於是傑斯和馬特立即解開安全帶下車查看。
傑斯沉穩地走向車後左側去確認損壞的情形,而馬特則個性衝動地想找紅色跑車的主人理論。
跑車的車門一開,伸出一雙潔白圓潤的玉腿,馬特的眼睛頓時張大,好美的一雙玉足,穠纖合度、吹彈可破。順著小腿往上鑑賞,那套裝包裹下的美麗曲線真是魔鬼的傑作,微喘的胸部正一起一伏地露出完美的胸形,接著是細緻的頸子和一張很東方的美女臉孔。
像落入人間的精靈般清麗脫俗,一束烏黑的秀髮挽在腦後,幾縷髮絲不經意地滑落耳邊更引人遐想,但美中不足的是她眼神非常銳利且不耐煩地看著自己。
「對不起,先生,請問觀賞完了嗎?希望你能滿意。」
馬持一時臉色有些潮紅,不好意思地訕笑,「沒辦法,美麗的女人永遠是上帝的巧作,教人想不看都不行。」
女人聽了他的話臉色稍緩,露出職業性的笑容對他微微一笑,隨手將皮包的名片取出遞給馬特,「先生,這是我的名片,真的十分抱歉,因為我急著來接我的家人,只顧著速度和時間,沒注意你們的車停在旁邊,因此撞上了你們的車,一切的損失我都願意負責。」
馬特低頭看看手中的名片,燙金的印上幾個大字—— 「茱蒂亞.藍律師」,上方是幾個燙金小字—— 「藍氏法律基金會」,接著底下是地址和電話。
「哦!原來妳是個律師呀!真看不出來那!車子的事可以慢慢商量沒關係,我不趕時間的。」
一旁的傑斯看著馬特還有閒情逸致泡妞,不禁氣得咬牙切齒,真不知是該罵他一頓還是賞他一拳,都遲到快兩個小時了,還能像沒事人般在那風花雪月,「馬特,這裡的事交給你處理,我先去接奶奶。」
「好的!老哥,你先行一步,處理完之後我就過去。」
傑斯向弟弟點了一下頭,遂急步地往接機大廳的方向走去。
另一方面,由於班機提早降落,大廳裡有個人穿著咖啡色格子襯衫、寬寬的牛仔吊帶褲、頭上戴了頂可笑的米老鼠帽子,臉上掛了副醜不拉幾的黑色太陽眼鏡,而更可笑的是那件牛仔吊帶褲居然有七、八個補丁,她背上背著個泰迪熊背包,真像一個被父母拋棄的流浪小孩,尤其是那雙看起來有點舊的布鞋。
她把電話卡插入卡孔,按了幾個快忘記的電話號碼。
「喂!這裡是茱蒂亞.藍律師的住所,請問你有何事?」
電話接通後傳來對方禮貌的問話。
「凱琪在不在?」
「凱琪?小姐妳大概打錯電話了,這裡只剩下少爺在家,沒有一個叫凱琪的。」
「妳一定是新來的對不對?」
「是的,小姐,我是臨時保母。」
「那彼得潘……呃,我是說請找德安聽電話。」
「好的,請稍等。」話筒被擱置在一旁,保母立即去找人。
半晌,一陣童稚的聲音傳了過來,「喂,我是德安。」
「嗨!彼得潘,我是白雪公主的邪惡後母,要不要吃我的毒蘋果?很補的哦!」
「哇!青姨是妳呀!媽咪說要去機場接妳,妳們怎麼還不回來?」德安興奮地朝話筒喊著。
青妮不答反問著,「嘿!小鬼,你今天怎麼不用上課?」
「媽咪說青姨要來,我就跟媽咪請求,替我向學校請了一個禮拜的假。」
「哇!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可惜你媽咪已經出門了,本想叫她不用來接機的,我自己搭巴士去就行了。嗯,你媽咪出來多久了?」
「快五十分鐘了。」
「那應該快到了,我等一下,待會見嘍,要乖乖哦!」
「嗯,我知道啦!青姨我等妳,青姨再見!」
青妮掛上了電話,正想往一旁的椅子坐下好來個調息運氣時,突然有個老婆婆不小心被後面的人絆了一下,她趕緊跳起來扶著老婆婆,「婆婆,妳要不要緊?」
老婆婆順手扶著她的肩緩緩地坐下,把行李放在腳邊,挪挪鼻梁上的老花眼鏡,慈祥地對著她微笑,「沒事的,小姑娘,年紀大了難免看不清楚,不打緊的。」
青妮四處張望,「婆婆,妳的家人呢?」
「應該快到了,說好九點來接機的,到現在還不見人影,要好好地罵一罵。」
「咦!婆婆妳的眼睛是綠色的耶!好像是—— 」
「好像巫婆的眼睛是不是?」
青妮聞言訕訕地笑笑。這老婆婆好有趣,連她心裡想問又不好意思說出來的話也給說了。
「婆婆,妳真有趣!我叔公說有綠色眼睛的人有魔力、會魔法,妳會不會呀?」
「妳看婆婆這麼老了,連走路都差點絆倒,這像有魔法的人嗎?」
「那可說不定,或許妳是個成精的老巫婆裝扮成慈祥的老太太,專門騙無辜純潔的小孩來下藥。」
老婆婆呵呵地笑笑,「那我就先拿妳來下藥好了。」
「不行!我的肉太老,而且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無辜純潔的小孩,只怕壞了妳的魔法,會適得其反。」
這下老婆婆笑得更開心,這小丫頭真得她的緣,又聰明又伶俐。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是新鮮的人肉就可以,婆婆我法力高深。」
「婆婆,我認為妳的鍋子不夠大。」
「裝妳這小鬼靈精剛剛好。」
兩人愈聊愈投機,哪管旁人異樣的眼光,照樣笑得花枝亂顫,當然也忘了自己的目的。
傑斯一踏進門內,遠遠就聽到奶奶爽朗的笑聲,不禁狐疑地想,奶奶很少和人這麼投緣,就連三個孫子都很難逗她如此開心,到底是何方神聖有這麼大的本事?傑斯循聲而去,就見到奶奶正和一個小男孩聊得很高興,連眼角都笑瞇了。「奶奶,對不起,我來遲了!」
老婆婆抬起頭看了一下,露出訝異的表情,「咦!怎麼是你?馬特呢?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嗎?」還以為會是二孫子來接自己呢。
「因為剛剛在外面不小心和一位女士的車發生碰撞,所以馬特在處理,我就先進來找奶奶了。還有,今天老闆公休,特地來迎接偉大的蘭達奶奶。」
蘭達奶奶?蘭達?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聽過,青妮愣愣地在那兒想著。
「奶奶,妳和這個小朋友似乎很投緣。」
「是呀!這小孩挺討人喜歡的,真教人開心,如果你們兄妹有她的一半用心就好了。」
「婆婆妳別說笑了,我只是仗著妳老不計較才說些逗趣的胡話,哪登得上大雅之堂。」青妮笑道。
蘭達.歐布雷摸摸青妮的頭,臉上淨是寵溺滿足的笑容,「妳真是個塗了滿身蜜的小甜人,難怪婆婆喜歡妳。」
「婆婆,妳過獎了,我只是長得人見人愛而已。」
傑斯看著這個還不到他肩膀的小鬼,居然這麼討他奶奶歡心,不由得好奇地問:「奶奶!這個小男孩叫什麼名字?」
兩個人一聽到小男孩三個字,都神情古怪地看著傑斯。他被看得莫名其妙,想不出到底是哪說錯。
青妮用好笑的口吻說:「站在你面前的這個小男孩叫青兒。」
傑斯和蘭達都異口同聲地說:「青兒?」
傑斯看到奶奶也是一臉剛剛知曉的表情,不禁納悶地問:「奶奶妳可別告訴我妳不認識他。」
蘭達囁低嚅地說道:「誰說的,我認識她有……呃……」
青妮接著說:「四十九分又三十七秒零五。」
祖孫兩人看著她一臉正經的模樣,覺得真是可愛極了,對她的喜愛又多增加一分。
隨即,青妮好像發現新大陸般指著傑斯大叫,「啊,是綠色的!」
傑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往自個兒身子猛瞧,搞不清什麼綠色的,而蘭達則會心一笑。
「青兒呀!婆婆給妳介紹,這是我孫子,他叫……」
「青兒!」因聽到有人叫著青妮的小名,所以大家都回過頭,也忘了要介紹。
青妮看到堂姊凱琪來了,很高興地迎上去,馬特也跟在她的身後進來。
「蘭兒姊姊,我好想妳哦!」蘭兒是凱琪的乳名。
「跟妳說過多少次,別在人前叫我蘭兒,總是不聽。」
青妮行了個童子軍禮,吐了吐舌頭,「是的,遵命,一定改過,茉—— 蒂——亞—— 堂姊。」
「好了,少貧嘴,行李呢?」
青妮指指背後的包包,「在這裡。」
傑斯看到萊蒂亞只有冷冷地點下頭。
凱琪眉毛微微地往上一揚,淡淡地回應,「又是你!真是有緣。」
馬特有些不知所措地靠近傑斯,不知該拿手上的這張支票怎麼辦,「大哥,這是藍律師開出的支票,說是要賠償車子的損失,可是這金額實在是……」
傑斯看了一下金額,被上面的數字嚇了一跳,這足以再買輛新車有餘,「藍小姐,妳開的金額太多了,我不能收。」
凱琪揮揮手道:「無妨,反正錢財乃身外之物,車子壞了,本來就該換輛新的,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一旁的青妮也幫著說:「是啦!你就收下吧!反正我堂姊即使不工作,整天躺著吃也吃不完,更何況律師是高薪的工作,光吸那些愛打官司人的血,就夠撐的了。」不等傑斯開口,她就拉著堂姊的手往外面走,「快點!彼得潘還在等我回去廝殺呢!」
「彼得潘?原來就是妳這個混蛋教壞我兒子。」凱琪笑罵道。
「什麼話?彼得潘多可愛呀,小孩子的偶像耶!」
「是呀!可愛得差點沒把屋頂給掀了,一天到晚嚷著他會飛。」凱琪無奈地搖頭。
蘭達祖孫三人看著這兩人一路打趣地走向玻璃門前,腳步也自然放慢。
這時青妮突然回過頭來,調皮的用著戲謔的語氣甜甜地說:「再見了,綠眼睛的男巫哥哥和喝人血的女巫婆婆。」
傑斯和蘭達聽到這一句話,硬是愣在那裡,一回神,馬特和蘭達才會意地失聲大笑。
傑斯喃喃自語地說:「綠眼的男巫?我哪裡像男巫?只是眼珠的顏色是綠色的而已,跟男巫扯得上關係嗎?」
青妮走出玻璃門外,靠在半開的車門旁,她覺得戲弄傑斯很好玩,尤其是他那呆呆的表情更好笑,所以她又拿下太陽眼鏡猛對著他用深情的眼睛放電,「男巫哥哥,我好愛你的綠眼睛,愛死了。」臨走還附送一個飛吻。
傑斯當場窘在那,平日高高在上,連弟妹都對他存著三分敬畏,更別提商場上那些仰他鼻息生存的人,而這個小男孩竟然能在一分鐘內讓他出糗兩次,當他恨恨的目光掃過去的時候,不由得一驚,只因那雙熟識的眼。
馬特猶自在一旁笑個沒完,傑斯則失神地望著他離去,腦中不斷重複著同一個畫面——
這怎麼可能,那是夢裡那美麗的東方女孩的眼睛呀!
怎麼可能長在他臉上……不,怎麼可以長在他臉上!他只是一個小男孩而已,想到這兒的傑斯內心有些悵然。
蘭達則用深邃的目光直在青妮及傑斯身上打轉,然後若有所悟地笑了出來,真是姻緣天定,不過那女孩還真像畫上的女孩。
在車上的青妮一直笑個不停,凱琪則不斷瞪著開車的她,「妳有毛病呀,居然在大庭廣眾下發神經,妳以為妳幾歲,淨做這些小孩子的把戲。」
「堂姊,妳不覺得好笑嗎。尤其是那個綠眼睛的大個兒,居然像見鬼似的傻在原地,哈哈哈!真好玩。」
凱琪無奈地搖搖頭,莫可奈何。這個堂妹是所有兄弟姊妹中最愛捉弄人的,把戲弄人當成人生的一項樂趣。只是想不透她有錢有權又有勢,幹麼去幹小偷呢?
「妳這一身奇怪的裝備是哪來的,真是醜得要命。」
青妮笑了笑,很神氣地說:「誰說它很醜?我覺得很可愛呀,這可是在飛機上跟人換的,和我這一身打扮很配吧!」
「誰會拿那種醜東西跟妳換?八成幼兒園沒畢業。」
「堂姊,妳好聰明!怎麼猜到是幼兒園沒畢業的?人家才五歲。」
真是物以類聚,凱琪心裡不屑地想著,「妳拿什麼東西跟他換?」
「在台灣上飛機前,順手摘了幾片椰子葉放在包包裡,又因機上很無聊;於是就折起蚱蜢了,鄰座的小朋友看到就很喜歡,硬要跟我換,沒辦法,誰教我喜歡小孩子。對了,堂姊,妳怎麼這麼晚才來呀?」
凱琪拉開椅座下的公事包,把裡面的資料袋交給用一手開車的青妮,「喏!還不是為了拿這份報告。」
「什麼報告?」
「公主殿下要的報告。」
「哦!不過妳最近的開車技術似乎有點退步了,小心點,有問題別忘了找我幫忙。」青妮開玩笑地說。
凱琪知道外表像孩子般的青妮,心思其實非常細膩,第六感尤其敏銳,不過從小嚴苛的訓練也是其一。唉!希望問題別鬧大才好。
青妮從資料袋裡取出一張照片,她無意地瞄了一眼。這不是剛剛那個好笑的綠眼男巫?!原來他就是傑斯.歐布雷,難怪覺得蘭達這個名字熟悉。這下可有點好玩了,其實他本人也不像傳說中那麼難纏嘛。「有緣!真是有緣了。」她喃喃自語地說道。
凱琪以為她在對自己說話,於是便問道:「妳說什麼?」
青妮看著手中的照片奸詐地說:「沒什麼,與妳無關。」
嘴角卻露出一絲帶著陰謀的微笑。
凱琪看見這個詭譎的笑容,心中也有了譜,只是不知又有誰要遭殃了。
車子繞進一條種滿楊柳的大道,金色的陽光灑在搖擺的柳枝梢,綠色的葉子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一切顯得甜蜜寧靜。路的盡頭是一幢有歐式風味的紅瓦樓閣,門前的電腦系統掃描了三秒之後,門房就開啟了這扇白色的大門。
一陣陣甜蜜濃郁的玫瑰花香撲鼻而來,滿園的玫瑰花在風中輕曳,紅的火熱、白的清雅、黃的嫵媚,紫的高貴。蝴蝶在花園裡穿梭飛舞,尤其是來自南台灣瀕臨絕種的七色鳳蝶,更是將輕盈的身軀停靠在花瓣上,嬌艷地淺嚐蕊上的蜜汁。屋後的山脈層層疊疊,蔥綠青翠的林木像天然屏障的母親,懷抱著吮乳的紅髮幼子,此一人間仙境,彷彿是精靈的世界。
屋內的德安一聽到車聲,立刻從屋內衝出來,青妮人都還沒下車,德安就青姨、青姨地一路喊來。
青妮一開車門,就把德安抱在懷裡,又親又吻地嘖嘖有聲,凱琪在一旁調侃,「哎喲!這算什麼嘛!我兒子見到我,從來沒有這麼隆重。」
青妮故意揉揉德安的頭說:「喲!媽咪吃醋了,怎麼辦呢?好—— 煩——惱—— 喲!」
「媽咪別吃醋,安安好愛好愛媽咪的,愛死愛死了。」
凱琪故意板起一張嚴肅的臉,「你到底是誰生的?怎麼講話跟你青姨一樣肉麻?一定是口水吃多了,所以我決定不要你了,把你這個小肉麻送給那個大肉麻好了。」她說完就向青妮交代,「我還有事要出去辦,可能會晚點回來,這小鬼就交給妳了。」
青妮搭著德安的肩,兩人有志一同地舉起右手比了個OK的手勢。
凱琪看了這畫面實在覺得怪異,尤其是青妮還穿著不男不女的衣服,活像哥倆好的表情動作,一時之間自己好像多個兒子……傻話!凱琪搖搖頭地歎氣,真是冤家!
當凱琪辦完事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了,打開門就看到青妮摟著兒子睡在客廳的沙發上,身上蓋了件厚毯子,怕吵醒他們,正想悄悄地回房去時,突然看見青妮將懷中的德安抱進房間,回頭叫了聲,「蘭兒。」
凱琪一聽到蘭兒兩字,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因為青妮平常總是戴著一副遊戲人間的面具,好像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無所謂,人前茱蒂亞姊姊,人後蘭兒姊姊地叫,可是瞭解她的人都知道,去掉這姊姊兩字的稱謂,表示她要卸下面具,開始認真了。
凱琪比較喜歡青妮遊戲人間的模樣,就像隻乖巧的小貓般溫順柔軟、惹人愛憐,但認真了,立刻變得像隻大貓,兇牙利爪地向人逼近,想撕裂敵人的咽喉般教人感到害怕。
「青兒,妳還不睡呀?」
青妮伸了伸懶腰,一副睡飽後的慵懶嬌態,可在凱琪的眼裡,這卻是大貓要撲殺獵物的前兆。
「蘭兒,妳好像騙了我們大家一件小小的事情哦!」青妮語氣輕輕軟軟地說著。
「騙?這從何說起?」
「妳不是說德安是文彥的遺腹子?」
凱琪有些心虛地回道:「本來……就……是呀!」
青妮眼睛一轉,隨興的慵懶變成尖銳的利刃射向她。
凱琪心想難道她發覺了?可是這麼多年都瞞得好好的……
「德安嬰兒時期的眼睛是淺棕色,我還以為嬰兒就是那樣,可是今日仔細一瞧,才發覺他的眼睛是金棕色帶銀光,純東方小孩不可能有那種眼睛。」
凱琪心想,大概是德安忘了戴上隱形眼鏡,這下祕密是保不住了,只好照實向青妮坦白,「沒錯!孩子不是文彥的。」
「那是誰的?」
「一個美國人的。」
「妳怎麼有可能瞞過整個家族的人?」
凱琪搖搖頭說:「很簡單,每次帶德安回台灣省親時,都要他戴上暗色的隱形眼鏡,遮住眸中的銀光。」
「原來如此,難怪連我這麼精的人也被蒙混過去,『他』有名有姓吧?」
凱琪心裡暗道著苦呀!青妮她更適合當津帥,現在她知道站在審判台上的滋味了,下次開庭時要對敵人客氣點,別太鋒利。
「怎麼樣?大律師。」
「這件事已經過了十年,德安都九歲了,談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更何況那是我十七、八歲犯下的錯。」
「怎麼沒有意義?萬一有一天他們碰面了……」
「不可能!」凱琪斬釘截鐵地說。
「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而且往往都會發生,妳還是照實說吧!」
「沒什麼好說的。」
「故事為什麼沒有結局?」
「妳真頑固。好啦!家族因素。」凱琪無奈地回答。
「應該是他們家的因素吧!」
凱琪被逼得喘不過氣來,兩手一攤,「沒錯。」
「種族歧視。」
「喂!夠了吧,審問犯人呀?我可是妳堂姊耶!」
青妮把頭往兩腿間垂,眼睛盯著地板的紋路。
凱琪看到她垂下頭,表示這件事可以暫時告一段落,正在竊喜之際,青妮突然冒出一句話,讓她直翻白眼。
「姓氏,給我一個姓氏,咱們就打住。」
凱琪知道自己若不說,青妮一定不會罷休,可是說了又怕她會去找人家的碴,幾番思量,最後仍是無奈地開口,「艾克斯家族。」
「艾克斯?名字呢?」
「青妮!別討人厭了行不行?也請妳別挖瘡疤了。」
「好吧,就此打住,咦!艾克斯?台灣有個艾克斯大摟,上個月才到那兒觀光了一下,順手拿了點紀念品。」
「據我所知,他們那個家族都是相當優秀的建築師,蓋好的商業大樓通常皆以家族姓氏命名。至於妳口中的『紀念品』,如果以妳個人的行為準則,是不會開口向人借用的,通常是拿了就走,還惡劣地留下一些反諷的字條和代表分離的黃玫瑰,對不對呀!我尊貴的公主殿下。」
青妮笑了笑,拍了拍手,起身往樓上的雅居走去,「問題有了答案之後,人就覺得好睡了,晚安。」
「晚安。」凱琪想今天可真是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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