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驚悚館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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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幻鑰K1604

捉鬼派出所系列《咒怨娃娃》

  • 作者黑麒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2/03/06
  • 瀏覽人次:5093
  • 定價:NT$ 200
  • 優惠價:NT$ 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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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的派出所,有著奇特的成員──
用保鮮膜封印空間的帥氣所長,
天生可以釋放電能的型男警官,
負責打掃卻力大無窮的美麗少女,
以及膽小且容易撞鬼的菜鳥一名,
而他們除了警察身分之外,
還是陰間官方授權的人間陰差,專辦靈異案件!
這次,他們要揭開藉由詛咒術餵養魔神的陰謀……


一個娃娃造型的鑰匙圈,加上一個什麼願望都能許的傳說,
「祈願娃娃」風靡了整個校園,然而,願望成真後,
那些許了願的學生卻都慘死在密室之中……
邊慕凡循線調查關於這個反噬力量強大的詛咒術,
但愈是挖掘真相,愈是覺得心驚,那些學生因反噬而遭怨鬼殺死,
然而,那些怨鬼在生前也是被有心人凌虐而亡、製成乾屍,
既然怨鬼不是事件的源頭,那麼又是誰策劃了這個養鬼殺人、竊取靈魂的陰謀呢?
黑麒
我是一隻悠游於酒海的紅蟳,怎麼說呢?
因為每次只要一喝酒,不管喝多喝少,我的臉都會暴紅,活像隻紅蟳一樣。
而且每每深夜趕稿時,我都習慣倒一杯威士忌,邊喝邊寫,藉此來激發出靈感大神。
不過很詭異的是每次打字打著打著,就會失去意識,
一直到隔天醒來,都記不得前一晚的事,很可怕對吧?
更神奇的是,文章都會多出一大段來,我常在想,這會不會是靈感大神附在我身上幫我寫的?

什麼?鬼上身?
呿!不要亂說話。
酒醉?
沒禮貌,你才酒醉哩。
啥?不信有人可以這樣寫故事?不然看故事去吧,真相只有一個──

黑麒的家:
http://www.crescent.com.tw/blog/index.php?blogId=70

為了完成願望,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相信很多人都曾在許願池裡丟過銅板,或者很幸運的有機會對流星許願,當然,大部分人並不相信那真能讓自己美夢成真,但人們總是想為自己買幾分幸運,並相信這些動作能帶來一點冥冥中的力量。
不過,你有想過嗎?如果讓你得到一個許願必成真的祕方,你真的敢試嗎?
我們生活在買東西要付錢、想成功要努力的世界,即便讓你能用一根迴紋針換得一棟豪宅,也沒有辦法什麼都不付出就得到東西,當人們開始有貪婪且不切實際的想法時,魔鬼就會找上門……
一個風靡校園的許願娃娃,卻讓一些願望成真的單純學生們死於非命,莫名在廁所被吊死、離奇在一層樓高的地方摔死……而這些被他們討厭且詛咒的人,也同樣死於密室之中,死狀悽慘,有如怨鬼索命。
這回,捉鬼派出所的帥氣所長親身調查這幾宗離奇案件,但越是調查卻覺得真相越模糊,像是詛咒術害人,又像是厲鬼討命,分不清凶手是人是鬼……直到他發現一間「木乃伊煙燻室」,才挖掘出一段泯滅人性的陰謀……
小編在看故事時,跟著所長抽絲剝繭,一邊覺得有些害怕(因為是靈異故事嘛),一邊又覺得有些感慨,人啊,許些好願望激勵自己倒沒關係,可千萬別起害人的心,要不然,誰知道會被什麼東西找上門?
但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會被「什麼東西」看上,那靈異潛力新星黑麒「捉鬼派出所」系列最終回──《咒怨娃娃》3/6上市時,千萬別錯過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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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揭開序幕的娃娃
環山大學是一間位於市區、傍山而建的學校,有些學生甚至需要爬上小坡道才能到達教室。也因為校舍隨著山勢建蓋,部分系所大樓會被前面的系所大樓遮擋,導致終日不見陽光,較為陰涼。
這種依山而建的學校,學生們總是容易穿鑿附會,煞有介事的說起校園怪譚:有人說環山大學的所在處以前是亂葬崗,一到夜晚就會有冤鬼、無主魂在學校四處遊蕩,拐騙落單的學生;也有人說,後山那棟已成廢墟的舊校舍,是冤魂厲鬼的大本營,校方幾次要拆除都出事,才會遲遲沒有改建。
不過這種事,向來是說的人很多,卻從來沒有人真的看過,直到——
 
環山大學女生宿舍。
女生宿舍裡皆是四人房,此時近傍晚,304號房裡有兩名女學生正在收拾行李,因為快要放暑假了。
其實,整棟宿舍只剩下她們兩個人,暑假前一週幾乎沒有排課,大部分學生都提前回家了,只有她們因為某個人的「私心」才拖到現在。
「悠,妳收好了嗎?」說話的是個留著俏麗短髮的女生,名叫丁欣怡,此時她正盯著窗外的夕陽,表情有些驚懼,語氣也顯露出著急。
「好了,快好了。」被催促的宋曉悠邊收拾行李邊抱怨,「就跟妳說看完學長的球賽會太晚,妳還一定要⋯⋯」
「但那個國貿的有去,我怎麼能不去?」丁欣怡一副不能示弱的樣子。
宋曉悠將行李箱的拉鍊拉起,順道送了室友一個白眼,「喜歡學長就早點告白嘛,不然就算人家身邊有很多國貿的、企管的,也不關妳的事。」
「妳真的很喜歡潑我冷水耶。」嘟嚷一句,見天色愈來愈暗了,她正色道:「好啦,走了。」
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宋曉悠也不再調侃,而是拉起行李箱,跟著丁欣怡一起離開寢室。
臨出房門前,宋曉悠像是想起什麼,連忙轉身走回書桌前,一把抓起桌上兩個娃娃造型的鑰匙圈,這才走出寢室,並將門關上。
她將其中一個鑰匙圈遞給室友,「欣欣,妳忘了這個。」
「喔,這個啊。」丁欣怡接過後順手收進隨身的包包,「也不知道有沒有用,還沒有機會試試看呢。」
這款鑰匙圈這陣子在他們學校很有名,是一個新設立的社團招收社員的小玩意兒,社團本身是研究各地區傳統民族的,說是只要利用課餘時間去參觀一下他們的社團,就會送你一個禮物。
所謂的禮物就是這個娃娃造型的鑰匙圈,這尊女娃娃的高度大約跟成人大拇指的長度一樣,穿著七彩服飾,很像是高山原住民的衣服,但丁欣怡沒有研究,不知道這到底是哪個民族的衣服。她只覺得這娃娃是空心的很特別,明明看似木製雕刻,不過一敲就知道是空心的,但搖了搖也沒有感覺出裡面有放什麼。
她拿到這鑰匙圈的時候,本來覺得這樣一個面無表情、穿著傳統服飾的木頭娃娃有點陰森,不想要了,但那個社團的學姊說,這是某個古老民族的祈願娃娃,只要許願的時候夠真誠,就能美夢成真,末了,學姊還補上一句「即便是惡毒的願望也可以喔」。
當時她還僵硬的回笑一下,但心想如果真能許願好像也不錯,所以不僅收下了娃娃,還幫室友兼死黨的宋曉悠拿了一個。
「妳可以回家試試啊。」宋曉悠也將自己的鑰匙圈收進小包裡,並開了個玩笑,「例如,許願要那個國貿的離妳的學長遠一點。」
「什麼離遠一點?我要許願她消失,永遠都不能接近我、的學長。」丁欣怡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又不是真的,妳得意什麼⋯⋯啊——」話說到一半,宋曉悠被絆了一下,所幸丁欣怡拉住她的手臂她才沒有跌倒,但她手上的小包掉了,東西散了一地,而她低頭才發現原來是鞋帶鬆了。「等我一下,我綁個鞋帶,撿一下東西。」
「我幫妳。」丁欣怡也低下身要幫忙撿。
「奇怪,護脣膏滾哪去了?」宋曉悠看著撿回小包裡的東西,不禁嘀咕了句。
「嗯⋯⋯」丁欣怡聞言立刻環顧四周,發現護脣膏滾遠了一點。「啊,找到了。」她趕緊起身去撿。
當她撿到東西抬起頭的時候,終於意識到自己站在什麼地方,突然,她全身一陣發寒,連忙衝回宋曉悠身邊,急道:「走了啦,怎麼會剛好停在這裡,我突然覺得有點毛毛的,而且又都沒人了⋯⋯」
「喂,別說了。」宋曉悠瞪了她一眼,但也顧不得包包裡的東西沒整理好,東西都撿回來了,就急忙和室友離開宿舍。
其實,往年會有些學生在正式放暑假前安排一些行程,總會在宿舍多留幾天才回家,但今年發生了兩件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所以女生宿舍的學生才會都趁這兩天回家了。
其一,就發生在剛剛讓丁欣怡發寒的地方——女生宿舍的公共浴室;其二,是發生在宿舍208號房,且兩個事件相隔不到幾天。
先是208號房的一個女學生莫名暴斃在反鎖的寢室內,警方跟校方雖然都對外宣稱是心臟病導致猝死,但其他208號房的學生都言之鑿鑿的說,那個女生的脖子上有很明顯的勒痕⋯⋯不過詳細情況其他人並不清楚,只是很多學生都暗自猜測應該是自殺。
沒想到過沒兩天,208號隔壁的207號房,有個女學生也莫名暴斃在反鎖的淋浴間裡,聽說這名女學生的脖子上也有勒痕,但這次卻再沒有人猜測是自殺,因為淋浴間裡除了女學生的換洗衣物外什麼都沒有,她拿什麼上吊自殺?
眾人心中有疑問,但沒有人能提出合理的解釋,然後在學生間開始有流言傳出——女生宿舍裡有冤鬼殺人,被鬼殺的人脖子上都會有勒痕⋯⋯
無論事實真相是什麼,趁著要放暑假了,學生們寧可早點回家,避開這個是非之地,有什麼,都等到開學之後再說。
丁欣怡跟著宋曉悠要離開宿舍時,突然有個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看見有個綁馬尾的女生往後山的方向走,這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平常除非上體育課,不然很少有學生會往後山走,因為除了操場,再走進去就是舊校舍區了,而舊校舍基本上是不准學生過去的,再說,那是個接近廢墟的地方,又有很多穿鑿附會的鬼故事,根本也沒有人想去。
但都要放暑假了,哪還需要上什麼體育課,為什麼那個女生要往後山走?而且,她突然覺得那女生看起來有點眼熟⋯⋯
「怎麼了?」看她皺著眉頭,宋曉悠疑惑的問。
「喔,沒什麼,快走吧,還得趕車呢。」擺擺手,丁欣怡沒多說什麼。
走了幾步,她終於想起哪個女生是誰了——是那個將娃娃鑰匙圈送給她、還說了什麼惡毒願望也可以許的奇怪學姊——那個笑容有些讓人發寒的學姊。
第一章 半夜小心上廁所
晚上八點,快炒店裡的氣氛正熱絡,雖說這裡的裝潢比不上豪華餐廳,但菜色多樣、價格平實,上菜速度又快,非常適合三五好友來此小酌、聚餐。
所以,即便這家快炒店裡只放了六張長條桌,其實不算大,此時仍桌桌客滿,還有人在店外等著,受歡迎程度可見一斑。
坐在店裡中間靠右手邊的桌位,有一個帥氣的男子與一個明眸大眼、留著一頭及肩紅捲髮的年輕女子,相對而坐。
這個男人叫做邊慕凡,是「五四三專案小組」的組長,也是安寧派出所的所長。
所謂的五四三專案小組,緣起於陰間有鑑於妖鬼四處作亂、甚至與陽世奸人勾結作惡,偏偏陰間鬼差嚴重不足,閻王殿經過無數次開會取得共識後,決定遣鬼差在陽世尋找具有特殊能力之人,予以簽約、特派為「人間陰差」並駐守於陽世,協助維護陰陽兩界的秩序。
所以五四三專案小組專管危害陰陽兩界秩序的人與鬼,而邊慕凡就是這個小組的組長,其他正式編制的組員尚有沈桃、陳泰山、曾得意、吳曉宜,以及臨編的林采晴。
至於此時與邊慕凡相對而坐的女子叫做許雁涵,是跟邊慕凡從小一起長大的兒時玩伴,小他兩歲,雖說非五四三專案小組的成員,但出生自伏魔家族的她,對付妖鬼也很有辦法,尤其是一手控火能力,能燒得小鬼們焦黑焦黑。
不過許雁涵會特地從老家跑來找邊慕凡,倒是跟妖妖鬼鬼沒關係,純粹是打小愛慕的鄰家哥哥許久不見,她左思右想,擔心這裡有人把他拐跑了,便隨便找了個理由矇騙父母,歡快下山了。
而對付妖鬼跟人類都很有一套的邊慕凡,唯一能讓他感到沒轍的人就是眼前這認識二十多年的鄰家小妹。
「雁涵,妳什麼時候要回去?」他很自然的替許雁涵夾了一堆菜,他總下意識的習慣要照顧她。
聞言,許雁涵眼神一黯,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委屈的說:「是不是照顧我很麻煩,想趕我了?」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連忙將她的筷子拿起來遞回她手中。「是美滿阿姨在問,說要妳幫忙的案子什麼時候結束,妳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哎呀,沒關係啦,我媽就愛瞎操心,我晚點打通電話回家就沒事了。」看自己能留下來了,她又恢復朝氣蓬勃的樣子。
她前幾天要下山的時候,就是騙老爸老媽要來幫慕凡哥處理案子,然後到了他這,就淚眼汪汪的哀求他,說自己被管得很嚴,想散心幾天,要他幫忙騙父母,而如她所料,他向來拿她的眼淚沒轍,就讓她留下來了。
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邊慕凡無奈的笑了笑。
明知道很多時候她的眼淚和委屈都是假的,但他還是會心軟。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美滿阿姨很關心妳的,散了心就回家,別跟她鬧脾氣,她會擔心的。」
「我知道啦。」她低下頭,看似專心吃飯,實則是因為他的動作而心跳加速,但不想讓他發現。
「知道就好,吃飽一點,晚點我帶妳去⋯⋯」
邊慕凡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旁邊的喧鬧聲打斷——
「靠北!要親回去親啦,恁老北沒教是不是!」
突然爆出的咒罵聲吸引了在場所有客人的注意力。
邊慕凡抬起頭才注意到,坐在他前面長桌的是幾個面貌凶惡、殺氣騰騰的男人,其中一個留著小平頭、左手臂有刀疤的男人,一面大罵、一面朝另一桌坐滿時髦年輕男女的桌子丟擦手巾。
邊慕凡本來要站起來阻止,但他先注意到另一件事——那個小平頭除了手臂有刀疤,左手虎口處還有個龍紋刺青,而其他跟他同桌的男人也有相同的刺青。
這個刺青在附近黑道間還滿有名的,那是管轄附近地下事業的「龍虎幫」特有的辨識記號。
但會讓他感興趣倒不是因為對方是黑道分子,而是他最近在查的靈異案件就跟這個「龍虎幫」有關係⋯⋯
「關你們什麼事?!」不等邊慕凡站起來,那桌被挑釁的年輕人已經有一個人站起來,不滿的嗆回去,還不怕死的跟那幾個黑道兄弟互相瞪視。
兄弟桌中,另一個眉心上有道刀疤的男人立即怒罵道:「看啥小!」
按理說,面對這一整桌的凶神惡煞,正常人都會避之唯恐不及,但是這一桌年輕人興許是酒也喝多了,不但不退避,還個個圓睜雙眼,瞪著那幾個人人恐懼的黑道兄弟。
「媽的,還看!」一開始朝他們丟擦手巾、像是帶頭的小平頭男,二話不說衝向他們的桌位,捉住桌緣往上一掀,菜餚和湯湯水水灑在了幾個年輕人的身上,好不狼狽。
眼看衝突一觸即發,邊慕凡立刻靠上前去,亮出證件,疾言厲色的說:「警察,全都給我回去坐好,誰敢鬧事,我就辦誰!」
聞言,那個翻桌的男人卻還是繼續瞪著幾名年輕人,沒說話,倒是那個眉心有疤的男人,輕推了帶頭的男人一把,「諾、諾哥?」
好一會,那個被叫諾哥的男人似乎才壓下氣,轉而對著邊慕凡嘻皮笑臉的說:「長官,我跟他們鬧著玩的,你放心,這桌的消費都算我的、算我的,行了吧?」
畢竟只是小爭吵,而且對方已經允諾會做出賠償,邊慕凡指著他說:「這是你說的,我等一下會和老闆確認這件事。」
「放心啦,長官,我阿諾向來說話算話,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阿諾拍著胸膛保證。
見他們不再鬧事,邊慕凡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和許雁涵繼續用餐。
爭吵結束,倒楣的還是店家,此時店家的服務人員正手忙腳亂的收拾殘局,同時還得端上一些新的菜餚。
這時候,也只有在收拾殘局的服務人員,才聽得到那幾個被挑釁的年輕人正不斷的輕聲咒罵那些黑道分子。
「媽的,流氓了不起是不是?社會的敗類、米蟲,怎麼不去死一死⋯⋯」
「喂,小聲點⋯⋯對了,你們覺不覺得那幾個黑社會的很像在學校附近看過的樣子?」
「有嗎?沒印象,這種爛人誰會記得,最好早死早超生⋯⋯喂,小悠,不然我把妳剛剛說的東西拿出來用?」
「拜託,你覺得真那麼有效嗎?」
「有什麼關係,試試看嘛!買都買了。」
「好啦好啦。」
因為幾個年輕人都壓低了說話的聲音,這些話沒傳到那幾個兄弟的耳裡,不然恐怕又要鬧得不安寧。
另一方面,喝啤酒的副作用導致肚子脹和利尿,膀胱已經快爆開的阿諾站起身說:「我去一下廁所。」
阿諾往廁所走去的時候,又跟其中一個年輕人對上眼,那年輕人眨也不眨的盯了他好一會,還在嘴裡碎唸了些什麼,但因為實在尿急了,他打算上完廁所、等那個警察走了,再來好好教訓這幾個年輕人。
這間快炒店的廁所位於店面後方,且不分男女、只有一間,裡面有小便斗,也有沖水馬桶,雖然空間不小,但也只能讓一個人進去上廁所。
一進到廁所,阿諾急忙對著小便斗解決生理需求。
忽然,廁所裡的日光燈開始閃爍,阿諾皺起眉頭,心想應該是接觸不良導致的,但這不斷閃爍的燈光還是讓他覺得煩躁,他想趕快尿完、閃人,偏偏肚子突然絞痛起來,他只好抱著肚子、脫下褲子,往馬桶上一坐,開始拉肚子。
沒想到他才開始拉,電燈忽然就不閃也不亮了,像是壞了,無論他怎麼伸長手去按開關,都沒有反應,所幸,廁所裡有一個小小的對外窗,外面還有點光線透進來。
不過,阿諾今天很倒楣,禍不單行。
終於拉完肚子,他想要去拿衛生紙的時候,這才發覺捲筒裡空空如也,氣得他罵了句三字經。
像是聽到他的咒罵聲,這時候,有一隻拿著面紙的手,默默從門底下的空隙伸進來。
因為光線很暗,阿諾發現的時候還嚇了一跳,不過他知道人家是好心送衛生紙來的,不但沒有罵人,還非常客氣的說:「多謝啦。」
「⋯⋯」
門外的人並沒有回應他,不過阿諾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這個好心人怎麼死不放手,他都已經接過衛生紙了,對方卻不將手縮回去。
「那個⋯⋯謝謝啦。」他又重申了一下謝意,再次輕拉,不料對方還是將衛生紙拿得死緊。
這下,阿諾徹底被惹怒了,他開始懷疑會不會是那桌年輕人中的一個要整他!
火起來,他用力一扯,要把衛生紙搶過來,沒想到,他居然將衛生紙連同那隻手都拉過廁所的門縫。
那是一隻斷臂,整隻手除了剛剛捏著衛生紙的手指之外,皮都掀了、肉也爛了,爛肉跟斷口處佈滿了跟小指一樣粗的白色蛆蟲,不斷的扭動身子、上下鑽動,而且因為剛剛阿諾用力的將斷臂扯進廁所,門縫又不高,被硬扯進來後,手臂像是被鈍刀上下刮過一樣,爛肉看起來更不規則,還有些碎塊掉在門縫處。
「幹!」見狀,阿諾衝口罵了一句,用力的把斷手往前丟了出去,同時大罵道:「恁阿嬤勒!是誰在開這種玩笑,你最好不要給我走——」
大概是被嚇得不爽了,阿諾突然一陣火氣上來,他將那隻斷手從門下踢了出去,「以為用道具就能嚇到恁北是吧?有種就不要走⋯⋯等我出去你就慘了。」顧不得沒擦屁股的事,他直接拉上褲子,準備出去找對方火併。
只是廁所門卻像是被人從外鎖住了,他明明轉開了鎖,但任他怎麼轉門把都打不開,就在他氣急敗壞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臉有點刺刺癢癢的,像是劉海太長扎到了臉。
幹!他的小平頭才剛理好的啊!哪來的劉海?!
阿諾疑惑的往上一看,「啊——恁阿嬤勒!」他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往後急退,整個背貼在牆上。
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留著長髮的年輕女生,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幾乎是衣不蔽體。
衣不蔽體的年輕女性?按理說,這應該是會讓人血脈僨張的一幕,可是此刻的阿諾卻一點都興奮不起來——這個女人真的很不對勁!
她的膚色不對,就好像身上灑了石灰粉一樣,灰灰白白的,就算是光線不佳,也不能解釋那樣的死白,且她全身佈滿大大小小的傷口,傷口呈現腐爛的狀態,甚至還能看到肉裡有許多蛆蟲在鑽動。
而她的脖子上套著一個繩子捲成的繩圈,也因為這樣,她的舌頭向外吐得長長的,眼睛更是一片血紅,正直勾勾的盯著他看,怎麼看怎麼詭異。
但最嚇人的還是她的姿勢,明明沒有任何支撐點,她卻頭下腳上的掛在廁所上方,一開始是下半身沒入天花板,那長長的頭髮才會掉在阿諾頭上,現在則是隨著阿諾往後退,她幾乎整個身子都從天花板「現身」了。
重點是,這個女人還少了一隻手臂,很明顯是剛剛被阿諾踢出去的那隻。
這個一般人早就大叫著「有鬼」,趕緊逃命去的時候,不愧是身為壞事做很多的黑道分子,明明情況已經很詭異了,阿諾還是忍不住想知道這到底是不是自己酒喝太多的幻覺。
為了證明這是幻覺,他從馬桶旁邊拿起一支馬桶刷,慢慢的接近那個女人,忽然,那個女人開始動作了,她180度的轉了方向,換回正常的頭上腳下,但不正常的是她仍離地有十公分,這次換成繩子的一端沒入天花板。
才往前幾步的阿諾,被女人的行動嚇得又退回原位,所幸她仍只是盯著他看,沒再有任何動作。
大著膽子,阿諾又走上前,把馬桶刷伸向她脖子上方那條繩子,想先確定它是不是真的,畢竟他只是想確定這是不是幻覺,可還不敢直接拿馬桶刷戳那個女人的身體。
當他用馬桶刷推了推那條繩索時,晃動的繩索連帶使得那女人的身體也跟著晃了晃,她隨即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那外伸的舌頭也吐得更長了,有些血水順著她的嘴角溢了出來,愈來愈多、愈來愈多的血水湧出。
「啪答⋯⋯啪答!」血水滴上地板。
見她反應這麼劇烈,阿諾忍不住大退兩步,顫抖著聲音詢問:「妳、妳妳⋯⋯真的是鬼?」
「⋯⋯」女人只是用血紅的眼睛陰冷的盯著他看,沒有回應。
「啪答、啪答⋯⋯」還是只有血水撞擊到瓷磚的聲音。
雖然很不想相信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覺、眼前的女人是鬼,但是阿諾知道,其實他心底最深處的信念已經動搖了。
見她就只是掛在那邊直勾勾盯著他,身體晃呀晃的,不僅如此,除了嘴角之外,她的眼角跟全身上下的傷口,也開始不斷湧出愈來愈多的血水。
阿諾再也忍受不住這叫人發寒的景象跟如此詭異的靜謐,他試著要側身繞過她,離開這間該死的廁所。
只是當他好不容易就要繞過女人時,她居然動了,緩緩往他的方向飄動,一張伸著長舌頭的臉幾乎就要貼到他的臉上了!
「哇!」大叫一聲,阿諾用手裡的馬桶刷用力推開女人,並用力的轉動門把,無奈那門就是打不開。
「青仔、青仔⋯⋯外面有人嗎?快幫我開門⋯⋯快幫我開門——」阿諾放聲大叫,但叫了老半天,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反倒是那個脖子上套著繩圈的女人一直向他逼近,跟他的臉已距離不到一公分,而她那對血紅的眼睛正與他對望著。
「鬼、鬼——」阿諾已經承認自己是遇鬼了!
接下來的狀況卻愈來愈詭異。
阿諾發現,現在無論他怎麼用力扯開喉嚨,就是叫不出聲音,身體也動彈不得,就連目光都不受控制的定在女鬼身上,想移開都沒辦法。
「吱吱吱——」
一直都面無表情的女鬼忽然揚起嘴角,發出很奇怪的聲音,好像在笑一樣,聽得他心裡直發毛。
接著,阿諾發現女鬼頸子上那條繩索像是被人往上拉起,女鬼的身體也跟著被往上拖,那對血紅色的眼睛愈來愈凸,舌頭愈伸愈長,那可怕至極的模樣,阿諾實在不想再看,奈何就是無法閉上雙眼或是移開目光。
忽然,他驚覺自己好像也被什麼東西勒住了脖子,連呼吸變得困難,他掙扎著想把脖子上的東西拿掉,但依然動彈不得。
勒住他脖子的東西愈來愈緊,阿諾的氣息也愈來愈微弱。
我、我⋯⋯又沒得罪妳⋯⋯為什麼要來找我⋯⋯
已經說不出話的阿諾,只能在心裡這麼吶喊著,當然,女鬼並沒有給他答案。
感覺自己就跟女鬼一樣被慢慢吊了起來,阿諾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前也變得黑暗⋯⋯
 
飯吃得差不多了,邊慕凡正想起身去結帳時,廁所的方向卻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叫聲。
他抬起頭來,看著也是一臉驚愕的許雁涵說:「我有不好的預感,過去看看。」沒等她回答,他已經朝廁所衝了過去。
進到廁所,邊慕凡看見那個眉心有疤的男人抱著阿諾,焦急的不斷大叫,「諾哥被殺了⋯⋯諾哥死了⋯⋯啊,青仔對不起你啊老大!老大⋯⋯」
邊幕凡仔細看了一下被那個自稱青仔抱著的男人,就是剛剛在外鬧事、叫做阿諾的老大!只見他翻著白眼、口吐白沫,脖子上還有一圈非常明顯的勒痕,就好像剛剛被人用繩索緊緊勒過一樣。
而最令邊慕凡在意的是,阿諾的脖子上除了勒痕之外,卻沒有其他掙扎的痕跡。
「死了嗎?」跟著邊慕凡身後來的許雁涵也看見了阿諾的慘狀。
看阿諾那個樣子,很明顯已經死透了,邊慕凡點著頭說:「嗯。」
因為聽到青仔的叫喊聲,幾個跟阿諾同桌的男人,連同快炒店的老闆,都急忙衝到廁所了解情況。
「怎麼會這樣?」看見阿諾死得那麼淒慘,脖子上又有勒痕,有個人突然大力揪著青仔的衣領,歇斯底里的大吼,「是誰殺了老大?」
「我不曉得⋯⋯」青仔哭喪著臉說:「你們不是要我來看看,為什麼老大這麼久了還不回去,結果⋯⋯結果我站在門外喊了很久,都沒聽到老大回應,我一急才撞門進來,沒想到⋯⋯」
「那你有沒有看見誰進去或出來?」一個臂膀上刺著蠍子的男人憤恨的問。
「蠍哥,沒有人!我很肯定,因為我要進廁所的時候門是鎖著的,我是因為太擔心老大,使了勁撞門才能進來。」青仔信誓旦旦的說。
「媽的!又是這樣,最近也太邪門了吧,一個一個都⋯⋯」
「閉嘴!少說一點!」另一個年紀看起來稍大、跟他們同一群的男人開口。
邊慕凡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心中已經有底了。
近來他在查的案子就跟這個龍虎幫有關,短時間裡這個幫裡死了幾個人,從小弟到重要人物都有,聽說都是死在密室、死狀淒慘,且死因莫名。不過黑幫就算發生了什麼事,也不可能來找警察幫忙。
而他的消息來源是一個警界的朋友談起這宗怪事,但那個朋友也是從線民那聽來的,整個事件的實際情況非常難掌握,也導致調查一度陷入膠著。
不知該說幸還是不幸,這次阿諾剛好死在他附近,反倒讓他有了可以切入的點。
「這是什麼?」蠍哥發現地上有幾根木釘,伸手就要去撿。
「等等!」邊慕凡連忙阻止道:「那些都是證物,別亂碰。」
「呃⋯⋯喔。」被他一警告,蠍哥完全不敢再碰其他東西。
「好了,這裡已經是命案現場了,不相干的人都出去。」邊慕凡開始把其他人往廁所外推,並要青仔放下屍體。
一開始,他們幾個龍虎幫的還鬧烘烘的、不願意配合,但最後還是都被邊慕凡給轟出去了,他並指示老闆趕快找當地轄區的警察來處理。
將人都趕出去之後,邊慕凡重新整理一下現狀。
這間廁所,除了門口之外,能進入的地方,就是馬桶正上方那個僅能容納小貓通過的對外窗,再無其他出入口,如果青仔說廁所上鎖是真的,而這間廁所只有小便斗、沖水馬桶和洗臉台,設備一目了然,基本上藏不了人。
那麼到底誰殺了阿諾?又如何能在殺人後再將門鎖上?
另外,從阿諾的屍體上看得出他當時毫無掙扎,即便是自殺,人都會本能的去掙扎,況且這間廁所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讓他上吊。
會是惡鬼殺人嗎?可是⋯⋯
「慕凡哥,這些是桃木釘吧。」許雁涵蹲下身,拾起其中一支剛剛邊慕凡不讓蠍哥碰的木釘,有些疑惑的問:「可是⋯⋯怎麼會呢?」
畢竟是在伏魔家族出生,她對這些東西並不陌生。
這些木釘是經由詛咒而產生的,通常因咒術而死的屍體,其殘留的怨念將會集結成數根桃木釘,散落在身旁及遺留在身體裡,但讓她覺得奇怪的是,如果阿諾是因咒術而死,那麼就是人殺人,跟惡鬼無關。
偏偏,她又隱約可聞到怨氣。
「妳也聞到了對吧?這裡有一股怨氣。」邊慕凡皺著眉說:「一般來講,被下過咒術的地方,只會留下術法的味道,而惡鬼殺人的地方,怨氣是跟鬼氣共生的,但在這間廁所,有桃木釘、有怨氣,卻沒有鬼氣⋯⋯太不合理了。」
「對啊,是什麼東西是鬼也不是鬼?再說,這個老大的死狀也不像是因詛咒術而死的。」一般來講,像這種被隱形人殺掉的死狀,都是惡鬼作祟才對,那種被萬蟲鑽動咬死,或者屍體乾掉、變形等奇怪的死法,會比較像是詛咒術所為。
「這樣想也不會有答案,我們跟去看看吧。」說著,邊慕凡從懷裡掏出一隻已經摺成紙鶴狀的黃符,在那桃木釘上輕輕沾了幾下。
接著,他拉著許雁涵走出廁所,將那隻紙鶴往上一拋,喃喃唸了幾句咒語,那紙鶴居然振翅朝天飛去。「那股怨氣雖已淡了,但還沒有走遠,我們去看看狀況吧。」他連忙帶著她跟上紙鶴。
「怨氣變深了!」追出不到一百公尺,在一處停車場的上方,邊慕凡已經看見一團黑氣正快速的往前飄動,當下又催動咒語,讓紙鶴加快速度追上。
「要我出手嗎?」許雁涵問。
「讓它的速度變慢,但別把它燒焦了,我想看看是什麼東西在作祟。」因為清楚她的能耐,他連忙提醒。
「知道啦!」她又不是特別愛「烤肉」,況且要把這些妖魔鬼怪燒乾淨就得用三昧真火,雖然她是擅長使火、控火沒錯,但三昧真火是很耗力的,非必要她才不會亂用。
在腹誹的同時,她已用左右兩手凝聚火球,一左一右準確的將火球丟向那股怨氣,方向十分精確,也的確讓那股黑氣緩下速度。
見狀,邊慕凡取出一疊黃符和「德亞牌」的保鮮膜準備應戰。
也只有邊氏家族的人和五四三專案小組的人才知悉,邊慕凡可以透過塑膠製品來封印空間和妖鬼,當中又以保鮮膜最為便利和容易攜帶,這也成了邊慕凡於符咒之術和陣法之外,打鬼時的利器之一。
一看見他手裡的保鮮膜,即便在這氣氛緊張的當下,許雁涵還是忍不住笑了,畢竟她已經許久不曾見他拿保鮮膜封印鬼物的模樣,卻也疑問道:「咦?怎麼是『德亞』的?你不是習慣用『南亞』牌嗎?」因為他曾說過比較好用。
聞言,邊慕凡的表情僵了,「小桃子上次去採購的時候,說『德亞』大特價,結果給我買了好幾箱⋯⋯應該,不會破吧?!」
「⋯⋯」許雁涵覺得很無言。
而在那股怨氣最濃厚的深處,似乎有東西在裡面移動,使得那團黑氣形成一個漩渦狀。
「出來!」在邊慕凡的大喊聲中,紙鶴應聲朝那個漩渦射了過去。
「轟」的一聲,那隻紙鶴在黑氣之中炸了開來,跟許雁涵的火球效果不一樣,紙鶴炸開後,將黑氣燃燒殆盡。
黑氣消逝了,邊慕凡仔細一看,有個脖子上吊著一截繩索的女人吊在半空中,正用血紅的雙眼瞪著他們看,已經腐爛的身軀上滿是肥白的蟲子,嘴角不斷滲出紅色液體。
最詭異的是她的手裡還抓著一個男人的半透明魂體,邊慕凡一眼就能認出,那是阿諾的魂體!
「她⋯⋯好醜。」看著這一慕,許雁涵只能講出這句評語。
雖然生於專以降妖伏魔為己任的家族,也擁有一手本事,但她卻有個非常不欣賞的東西——醜陋的厲鬼,尤其是那種身體爛光、長滿蛆蟲的傢伙,會讓她很反胃。所以基本上她比較喜歡降妖伏魔,不喜歡捉鬼,因為妖魔通常長得漂亮一些。
「重點是這個嗎!」邊慕凡頓覺有些無奈。「奇怪的是,為什麼會有這隻惡鬼?一般驅動詛咒術是跟鬼怪無關的,如果是惡鬼殺人又如何解釋其他狀況⋯⋯再說,我也不懂這惡鬼為什麼要抓走被害者的靈魂?」
沒能讓他想太多,瞪著邊慕凡好一會兒,那隻伸長舌頭的惡鬼,先是白眼一翻,然後仰頭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就在邊慕凡和許雁涵痛苦的摀住雙耳,試圖阻絕那尖銳刺耳的聲音攻擊他們時,那惡鬼頸子上的繩索像是猛的被人往上拉起,讓她的舌頭伸得更長了。
在這同時,邊慕凡和許雁涵也都感受到,彷彿有條繩子勒住他們的脖子,用力的往上拉。
幸好邊慕凡早有準備,將手裡的黃符朝自己的脖子上一貼,那種像是被勒住的異樣感隨即消失。
許雁涵也在第一時間凝聚一股火球,將脖子上那條無形的繩索燒掉。
基本上,她使用的火是屬於跟陰界借的陰火,看似熱燙,實際上只對妖魔鬼怪有用,別說會不會燙到自己,其實連一張紙都燒不起來——這件事她每次跟人家烤肉的時候,都會暗自感歎。
與此同時,邊慕凡已經抓著保鮮膜和黃符衝向那隻女鬼。
他先是用一張黃符射向女鬼的手,等女鬼的手一鬆,他連忙用保鮮膜接住阿諾的鬼魂,並將其綑住、往下丟,接著,再次衝向那隻張牙舞爪的女鬼。
大翻白眼的女鬼不斷發出尖銳叫聲,企圖影響邊慕凡的行動,不過他仍強忍住耳膜就要被撕裂的痛楚,先是將手裡的黃符全部灑向吊在半空中的女鬼,然後拉出一段保鮮膜,準備將她封印。
似乎知道那幾道黃符的厲害,吐著長長舌頭的女鬼一臉恐懼的東閃西躲,卻躲不過不斷逼近的黃符。
「雁涵,準備。」
明白他的意思,在那幾道黃符近了女鬼的身,而後爆開來的同時,許雁涵亦將聚集在手掌心的三昧真火,擲向那隻已經被火舌困住的女鬼。
三昧真火的威力更甚於邊慕凡所擲出的黃符威力,女鬼發出一聲聲慘烈的哀嚎,但邊慕凡跟許雁涵沒想到的是,女鬼竟會對阿諾的魂體這麼執著,趁著身體在被大火燒盡之前,居然撲向阿諾的魂體,連同他一起被三昧真火燒去形體,不復存在。
因為沒料到她這個舉動,等邊慕凡想救助時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阿諾的魂體消逝。
在女鬼散形的同時,有一張紙狀物緩緩飄落,邊慕凡眼明手快,一把將它接在手裡,但當他看清手裡的東西時卻愣住了。
這是一張以黑色為底,上頭寫著白色符文的符令。
為什麼會愣住,是因為邊慕凡認得這東西,這種符咒叫做「黑符令」,在整個台灣⋯⋯不,應該說是整個陰陽界,會使用這種黑符令的就只有「巴氏一族」。
巴氏一族和邊慕凡所屬的邊氏家族齊名,都是具有異能的家族,只是邊氏家族是以降妖伏魔為己任,巴氏一族卻是會為了自身利益而驅鬼害人的一族——也就是因為這樣,邊慕凡才會在看見這張符紙時如此擔心。
許雁涵也看到了,而且她也認得這符紙,不免驚呼道:「巴氏一族?怎麼會?我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他們的消息了。」
「不,我最近一直在懷疑他們跟我之前追查的幾宗案子有關係。」只是一直都還沒有確切證據,也無從得知對方現在在何處。
「慕凡哥,你看看這個。」眼尖的許雁涵從地上撿起一小片咖啡色的小碎塊,連忙遞給他。
「這是?」邊慕凡仔細觀察手裡約莫小指大小的不知名碎片。
「我不曉得。」許雁涵輕皺眉頭,「不過我能感覺到碎片裡有強大的怨念,但又看不出它是什麼⋯⋯」
聽她這麼說,邊慕凡試著更深入感應小碎片,果然立刻感受到怨念像龍捲風般不斷向他捲來,讓他放棄了繼續探視,同時驚呼道:「怎麼會有這麼霸道的怨氣?」
「是呀。」她點著頭說:「我也這麼想,這個東西是不是和那女鬼有關連?」
「有可能,拿回去檢驗看看。」拿出手帕,他將黑符令和這個小碎片小心的包了起來,收進懷裡。
處理完,他立即拿起手機,撥打電話給他的組員,要他們到快炒店集合,協助調查。
第二章 天花板裡有驚嚇
當邊慕凡帶著許雁涵回到快炒店時,轄區警察已經來了,五四三專案小組的成員也已經陸續抵達,除此,店外還聚集了一些包括蠍哥、青仔等人在內的幫派分子。
雖說許雁涵見過五四三專案小組的成員們好幾次了,但邊慕凡仍不放心的交代組員們多看顧她,這才轉身去找這宗案子的警方負責人,也就是當地的轄區派出所所長張文雄。
邊慕凡直接對張文雄表明身分,「張所長你好,我已經確定這屬於特殊案件,從現在開始,這案子由我們接手。」
因為五四三專案小組在警界是優於特勤單位的存在,且張文雄也曾經和他們接觸過,聽了他的話立刻頷首說:「知道了,如果有需要協助的話,請再知會我們一聲。」
「好的,謝謝你。」邊慕凡回以一個禮貌的微笑,接著走向許雁涵跟組員們,一一指派道:「曉宜,先去接手屍體的初步檢驗,我猜測屍體胃部應該有桃木釘。小桃子,妳去跟店家調閱一下店裡的監視影像,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是,知道了。」被指派的吳曉宜和小桃子同聲回答。
邊慕凡接著說:「阿泰,你和采晴在這四周巡視一下,看是否還有其他怨氣或鬼物的存在。」
「好的,我們馬上去。」陳泰山和林采晴立刻朝店外走去。
「得意,你負責跟鑑識組聯繫,等等這裡收整的線索跟證物,做成完整報告後都得帶回我們那。」
「嗯,沒問題,所長。」曾得意頷首回應。
輕輕拍了拍曾得意的肩膀後,邊慕凡朝阿諾的陳屍處走去,想了解屍體的狀況。他走到吳曉宜身旁,蹲下來問:「什麼情況?」
吳曉宜略微皺眉,「像是被繩索之類的東西勒住,導致缺氧窒息而死,死者沒有掙扎的狀況,從脖子上的勒痕判定,應該是被往上吊起,但身邊除了桃木釘,沒有凶器⋯⋯整體來說,不合常理。」
聞言,一直跟在邊慕凡身邊的許雁涵也蹲下身,「嗯,絕對不合常理,所以我們在這。」
「也對。」吳曉宜認同的點頭,並繼續說:「胃部的確有硬物,但是不是桃木釘要等回去解剖之後才能斷定,其他部分也必須等更精密的檢驗後才能做出完整報告。」
「好,報告出來的時候盡快給我。」邊慕凡點頭。
「是的。」應答一聲,吳曉宜有些疑惑的問:「為什麼所長這麼在意這個桃木釘?」
「如果屍體裡也有桃木釘的話,就可以百分之百確定跟詛咒術有關。」
「詛咒術?」吳曉宜還是一臉不解。
許雁涵笑著解說,「曉宜姊,妳知道日本的『丑時之女』嗎?很常在電影或小說中出現的人物。總是穿著一襲白衣,胸口掛銅鏡,腳穿單齒木屐,嘴裡還咬著一把木梳,並把生鐵鑄環戴在頭上,上面插上三根蠟燭,然後一手拿著鐵鎚,另一手拿著五寸釘,在深夜時分施咒作法、釘草人的女人。」
經她這麼一說,吳曉宜就有印象了,輕輕點了點頭。
「那就是詛咒術。」她接著說:「還有,像是港澳流行的打小人、泰國的降頭術,就連苗疆的蟲蠱都屬於詛咒術的範疇。」
「原來是這樣。」吳曉宜總算稍微了解。
「其實,嚴格來講連平常我們罵人,都具有詛咒成分在,只是能力不強,傷不了人。」邊慕凡補充說道:「但若是透過一定的儀式或法術來施行,就不同了。」
「所以,以目前的狀況看來,應該是有人透過詛咒術殺了這個人?」
「理應是這樣,但有些疑點我還沒辦法釐清,我們回去再開會詳談。」突然,邊慕凡想到了一件事,連忙把懷中的手帕拿出,「把這裡面的東西用證物袋裝起來,送去檢驗一下,東西只有一片,要格外小心。」
「好的。」吳曉宜小心接過手帕。
「那我跟雁涵先去小桃子那邊了解一下。」邊慕凡站起身,並拉了許雁涵一把。
當兩人來到小桃子身旁時,她正好已經看到稍早在店裡、眾人發生爭吵那一段。
接著,畫面來到阿諾翻桌的時候,之後被邊慕凡勸和,再沒多久就是阿諾要去上廁所,只不過,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監視器的畫面突然一陣快速的上下跳動,整個畫面模糊變形,過了好一陣子才回復正常。
邊慕凡覺得有異,示意小桃子倒轉影片並將其播放速度放慢,只是試了好幾次,都是一樣的情形,畫面一直變形到邊慕凡聽到青仔在廁所大喊而往裡面衝時,才完全回復正常,不再有跳動的情況。
「怎麼會這樣?」小桃子納悶的說:「是硬碟的問題嗎?」
「不,應該是怨氣造成的影響。」邊慕凡沉吟道:「小桃子,妳先倒轉,我剛才好像看到有奇怪的光點出現。」
「好。」小桃子立刻把畫面往回調,重新跑過一遍。
「停!就是這裡。」他指著監視器說。
小桃子立刻將畫面定格,並以更緩慢的速度播放,連同許雁涵,三個人直盯著監視畫面。
雖然畫面很模糊,但看的出來是在阿諾要去上廁所前,似乎回頭看了那桌年輕人中的一個,而那個年輕人不知在嘴裡碎唸什麼,然後他的手裡便發出奇怪的光點,雖然不大卻頗明亮,接著畫面就開始閃動了。
又看了幾次,邊慕凡已經可以確定,每次畫面在閃動之前都有光點出現。
「所長,那個光點是不是有問題?」小桃子疑惑的問。
「肯定是,不過⋯⋯」他擰著眉看監視畫面許久,才搖著頭說:「透過畫面,我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作祟。」
「不過往好處想,我們至少能確定這個案子應該跟那個年輕人有關係。」樂觀的許雁涵說。
「沒錯,這可比之前什麼斬獲都沒有好多了。」小桃子指的是查龍虎幫案子的時候。「那我來跟店家借這一下這帶子。」
「嗯,他們幾個年輕人的身分回去再查。」邊慕凡下了指令。
 
等眾人忙完,回到五四三專案小組所屬的辦公室時,已經是深夜時分。
雖然疲累,邊慕凡還是開了個小組會議,叮囑每個人應做的事情,同時把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設定在找出那幾個年輕人,畢竟這是目前最重要的關鍵。
等會議結束、其他組員皆離開之後,邊慕凡才想到,本來是想吃過晚餐之後,帶難得來找他的許雁涵去逛逛,畢竟前幾天他太忙了,一直沒抽出空,卻沒想到今天會遇上這個狀況。
「雁涵,不好意思,吃個飯卻遇上這種事,本來想帶妳去走走的。」對這個鄰家小妹,邊慕凡略感抱歉。
「沒關係啦!不然我們等等去吃宵夜好不好?」許雁涵眨著一對明亮大眼,露出淺淺的笑容。
「好啊。」習慣性的,他揉了揉她的頭,用哄小孩的語氣說:「不錯嘛!現在看到這些東西之後,也有心情吃東西了。」
自小,兩人的家族皆以降妖伏魔為己任,雖然邊氏家族比較有名,但他知道她的能力也不差,唯一的缺點就是討厭特別醜的鬼怪妖物,小時候要是看到太噁心的,她甚至會整天吃不下東西,沒想到現在倒是克服這個問題了。
聞言,許雁涵有些不滿的嘟嚷,「拜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討厭被他當成長不大的小孩,那等同會被他一直當成「妹妹」,她可不想。
「是嗎?」他有些故意逗她。
「是嗎?!慕凡哥,你真是太小看我了!」被看扁的火氣一來,她完全不顧形象的扠腰挺胸,「看到沒,這是小孩子的身材嗎?」
噗哧一聲,邊慕凡笑了出來,「我是只看到跟媽媽鬧彆扭的小孩子沒錯!」
「你!」瞪了他一眼,她頭一撇,就要走了。「那好,我這小孩子等等就坐夜車回家,不勞煩你照顧了,但誰知道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晚上坐車會不會遇到什麼不安好心眼的壞男人⋯⋯」
看她似乎真的生氣了,他隨即心軟,追上她的步伐,牽起她的手,「就會遇到我這很好心的男人帶她回家。」
「哼,便宜你了。」許雁涵假裝臭臉,明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翌日上午,小桃子拿著一個檔案夾來到邊慕凡的辦公室,「所長,那個年輕人的資料找到了,我順帶也查了同桌其他年輕人的資料。」
「辛苦妳了,小桃子。」接過她遞來的資料,邊慕凡看了一下每份資料上的照片,確定就是那幾個年輕人。
當手邊的事情告一段落,邊慕凡便帶著許雁涵外出用餐,結束後就去找那個跟阿諾對看的年輕人——葛奇翰,環山大學的學生。
不過兩人來到學校,在警衛室表明身分、寫訪客名單時,才在警衛的提醒下發現他們忽略了一件事——這時候,已經是大學生放暑假的時間了。
聞言,邊慕凡打算要去葛奇翰的家找人。
「那個,長官啊。」警衛看邊慕凡要走了,突然開口把人叫住,「你要不要去男生宿舍找找看?」
「喔?怎麼說?」
「那個葛同學啊⋯⋯」警衛猶豫了一下,才又說:「好像跟家裡人不合似的,常常放假都沒有回去,他們宿舍有好幾個都這樣,我昨天還有看到他出去的樣子,但今天沒看到⋯⋯你要不要去宿舍找?」
「那我們去看看好了。」許雁涵應道。
「你們可以去找學務長,他今天剛好有值班。他們幾個學生有時候很皮,如果你們要問事情,找學務長一起去,他們會比較乖啦。」
邊慕凡點點頭,跟警衛道了聲謝,便帶著許雁涵去找學務長鄭士嚴,並跟他說明自己的身分跟來意,但他並沒有說出事實,只說昨晚那些學生吃飯的地方死了一個人,就是找當時在場的人問問而已。
聽他這麼說,戴著黑色膠框眼鏡、神色嚴謹的中年男子,這才緩緩鬆了口氣,「是這樣就好,我還以為學生惹了什麼禍。那我帶你們去男生宿舍看看,不過他們幾個也不一定在就是了。」
說話間,鄭士嚴領著邊慕凡他們朝男生宿舍邁進。
「葛奇翰是住在四樓的406號⋯⋯」鄭士嚴帶他們坐電梯上樓,只是話才說了一半、剛踏出電梯,突來的淒厲叫聲便把他嚇了一大跳。
邊慕凡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連忙循著聲音追了過去,許雁涵反應也很快,立即跟上,只有鄭士嚴愣在當場,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跑步跟上。
 
半個小時前,在男生宿舍的406號房裡,有四個穿著汗衫、短褲,腳踩拖鞋的男學生正忙著打麻將。
「喂,已經打一個晚上了,要不要休息一會?」一個有著嚴重黑眼圈的男生面帶倦容的問。
「小宗呀,這場麻將可是你約的耶,哪有人打一半就要走的。」留著及肩半長髮的文鴻一臉鄙夷的看著他。
個子最小,眼神有點邪氣的魯蛋也不爽的說:「誰不知道他贏最多錢,想閃人了。」
「嘖嘖,小宗,你都贏這麼多錢了,不能不給我們翻本的機會嘛。」皮膚白皙、長相帥氣的元凱也跟著數落對方。
被他們你一言、我一句圍攻的小宗,只好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悻悻然的說:「好啦、好啦,當我沒說,繼續打。」
「這樣才對嘛。」
眾人打哈哈,就是不想結束賭局,畢竟現在是小宗一家獨贏三家,誰肯這樣甘願結束,完全應驗了一句賭輸的怕天亮。
「奇怪了,奇翰到底是跑去哪裡了呀?」小宗一邊碰牌,一邊說:「居然一整夜都沒回來。」
文鴻抓了抓一頭及肩的亂髮,沒好氣的說:「吼,你管很大耶,想也知道他一定又去把妹了,總不能把美眉帶回宿舍來吧。」
「說的也是。」想起這個葛奇翰長的帥不說,又會說話,女朋友是一個換過一個,這也讓老是在宿舍當宅男的他們,既羨慕又嫉妒。
因為熬夜的關係,四個人早已精神不濟,打牌的速度愈來愈慢,相對的,輸錢的人脾氣也愈來愈大。
「小宗,不要故意越打越慢好不好,讓我們翻個本是會怎樣?」牌品最差的魯蛋,憤憤不平的說。
「好啦。」小宗的脾氣一向溫吞,聽了也沒生氣,還真的加快打牌的速度。
也許是鴻運當頭吧,原本手裡都是大字的小宗,隨便打一打,居然又聽牌了,但也因為他面露喜色,其他三個人已經在心裡咒罵,不知道這個小宗到底在走什麼狗屎運。
當小宗再一次摸牌的時候,其他三家全都屏氣凝神的望著他,同時在心裡不斷吶喊著:不要胡、不要胡⋯⋯
先是抓起一張牌,用指腹輕輕一搓,小宗便知道自己又自摸了,不過為了慎重起見,他還是準備先看一下牌,以避免詐胡。
就在他慢慢將牌往上翻起的時候,突然有幾滴黏稠的液體落在他的手背上,害他著實愣了好一會。
「咦?這是什麼東西?」其他三個人也看到了,全都靠了過來,仔細察看那黏稠的液體。
「這⋯⋯會不會是血啊?」見那液體是暗紅色的,魯蛋立刻往最壞的方向推想。
「血?」聽他這麼一說,眾人還真的聞到一股血液特有的鐵鏽味。
眾人心想,如果這真的是血,那是從哪來的?忽地,所有人都緩緩地抬起了頭,看向液體滴落的方向。
首先,映入他們眼簾的是天花板上一小片暗褐色橢圓形水漬。
「什麼時候有這個水漬的,我怎麼沒注意到?」魯蛋很認真的盯著那裡。
這下剛要自摸的小宗可緊張了,急忙說:「喂,等一下再看啦,先把這一局玩完好不好?」
看小宗那個猴急的神色,其他三人早已猜出他肯定是自摸了。
將長髮一撥,文鴻也故意裝作很在意那個水漬的樣子,皺著眉說:「牌等一下再打又不會死,先看看上面有什麼東西比較重要,搞不好是死了老鼠在上面,不弄掉多噁心啊。」
「喂,你們別這樣啦!」小宗哭喪著臉說:「至少先結束這一局啦。」
沒有理會他,魯蛋自顧對元凱說:「去拿一支掃帚來,我來頂看看上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一和他的目光接觸,元凱便知道對方想做什麼。魯蛋一定是想戳一片石棉瓦下來,趁機把底下的牌弄亂,到時候就可以破壞小宗這次的自摸了,眾人皆大歡喜。
於是,元凱故作慎重的說:「好,我這就去拿。」
他的動作非常快,在小宗再次發出抗議之前,他已經拿著掃帚跑回來,遞給一臉壞笑的魯蛋。
一拿到掃帚,為了不讓小宗有說話的機會,魯蛋立刻朝麻將桌上方、有一片褐色水漬的那塊石棉瓦猛戳。
「小、小心啦!」小宗急著想把麻將桌搬走,卻又怕自己搬反而會弄亂牌桌上的牌。
魯蛋戳了幾下,卻沒能把那片石綿瓦弄下來,他開始擔心自己的詭計不能得逞,便加大了力道,又戳了好幾下。
突然,「砰」的一聲大響,那塊石棉瓦總算掉了下來,且如眾人所望,正好砸中那張麻將桌,把桌面上的牌全打散了。
「啊!」魯蛋故意裝作非常驚訝的說:「怎麼會剛好打中桌子?那不就要重來了?」邊說,還故意朝和他默契最好的元凱輕挑了眉毛,讓他接話。
然而,這次元凱居然和他一點默契都沒有,不但不跟著鬧,還一臉惶恐的看著天花板。
惶恐?為什麼元凱的眼神會如此恐懼?魯蛋狐疑的抬起頭跟著往上看⋯⋯
當他看清楚上方的東西時,忍不住腿軟了,嘴巴大張卻吐不出聲音來。
那是一個人被掛在那,本來是被吊在空間不大的天花板夾縫中,後來因為他把石棉瓦弄掉一塊,讓屍體有了「伸展」空間,導致屍體在他們上方晃啊晃的。
小宗等人也受到驚嚇,全愣在當場,而且最讓他們訝異的是這名死者在場的人都認識,就是徹夜未歸、他們以為人是跑去把妹的葛奇翰。
「奇、奇⋯⋯翰⋯⋯」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幾個字的魯蛋,連站穩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瞪大雙眼和那凸出的眼睛對望。
「哇呀!」
短暫的靜謐之後,眾人總算驚呼出聲,接著,有人衝上床舖,用棉被裹住自己,有人衝進廁所鎖上門,小宗則是聰明的衝向門口,準備往外跑。
至於已經軟腳的魯蛋,才想要移動身體的時候,又是「砰」的一聲大響,整具屍體掉了下來,正好就壓在他身上。
屍體的臉和魯蛋的臉貼著,偏偏他越是掙扎,和屍體的「親密接觸」就越頻繁,惡臭不斷侵襲他,已經被嚇得很徹底的魯蛋,最後便乾脆的暈了過去。
但其他人沒有心思理會他,小宗開了門就想出去。
就在他打開門的時候,有一個帥氣的年輕男人和一個明眸皓齒的女人衝了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邊慕凡先是把小宗拉到門外,讓他站在安全的地方後,才警戒的觀察室內的狀況。
「有⋯⋯屍體⋯⋯掉下來⋯⋯」受到嚴重驚嚇的小宗幾乎連話都說不清楚。
「屍體?」在門外看了一會,邊慕凡才走進房間。
跟著許雁涵把小宗交給隨後趕來的鄭士嚴後,也跟了進去。
看見被屍體壓住的魯蛋,邊慕凡急忙移開屍體,許雁涵也幫著把屍體推開。
雖然魯蛋徹底嚇暈了,但看來沒什麼危險,邊慕凡連同許雁涵合力將人拖了出去,接著他在房裡巡視一遍。
而躲在棉被跟躲在廁所裡的文鴻和元凱,在發現有人來幫忙時,都一一探頭出來,跟著離開406號房。
很快的巡完房間,邊慕凡回到房門口,用很低的音量跟許雁涵說了幾句話,才又恢復一般音量說:「嗯,看來是沒有其他人了,我們先出去吧。」他帶著一群人魚貫離開406號房。
不一會,在他們離開之後,原本沒有任何東西的門邊牆面,竟慢慢浮現一個人影,那感覺就好像從牆內鑽出一個人似的,而且怪異的是這個人的背上有一對非常惹人注目的羽翼。
離開牆面之後,那個有翅膀的人小心翼翼的走向葛奇翰的屍體,彎下身在他的衣物口袋摸來摸去,然後從屍體的褲袋裡取出一個鑰匙圈。
就在他把那東西緊握在手裡,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猛的抬頭望向大門,並機警的朝後一個縱跳。
幾乎是在這同時,406號房的門被打開了,同時有兩個人衝了進來——邊慕凡跟許雁涵。
其實剛才在巡視這房間的時候,邊慕凡就已經感受到淡淡的妖氣,不想打草驚蛇的他,立即暗示也發現異狀的許雁涵暫時不動聲色。
他們假意跟鄭士嚴帶著學生離開宿舍,實際上是在電梯前待了一會,並在妖氣轉濃之時,兩人默契十足的要衝進來捉妖。
「是禺京?!」看見那個人身後的羽翼時,許雁涵大聲驚呼,畢竟她很少看到這種生物。
禺京是一支非常古老的妖族,特色就是擁有堪比天使的大羽翼。
邊慕凡看到禺京的時候也愣了一下,但並不是因為少見,反倒是因為最近太常見了,在處理之前的案件時,禺京就曾現身作亂過,被五四三專案小組殺了好幾隻,他沒想到依然還有餘孽躲在暗處,伺機作惡。
似乎很訝異自己的行蹤會被發現,禺京隨即想朝牆壁撞過去。
知道他想隱遁,邊慕凡立即將一層保鮮膜貼上禺京想隱遁的牆,擋住了他的去路,讓他沒能穿牆而過,還重重的撞在牆壁上,撞得頭暈眼花。
許雁涵沒有插手,她知道邊慕凡想留活口問話。
指著地上葛奇翰的屍體,邊慕凡正色問:「這個人是你殺的?」
那禺京的五官比常人來的立體,乍看之下頗為帥氣,不過此刻卻是眉頭緊鎖,憂心忡忡的猛搖頭。
「那你手裡拿著什麼東西?」邊慕凡伸出手說:「借我看看吧。」
禺京依然猛搖頭,沒有說話。
「雁涵!」邊慕凡頭也不回地喚了一聲。
聞聲,她隨即在掌心凝聚了一團三昧真火。
「你看到她手掌心的那團火了嗎?」邊慕凡語帶威脅的對禺京說:「那是三昧真火,可以把你燒得灰飛煙滅,你最好考慮清楚,還是把東西交給我吧。」
看了那團火一眼,禺京就知道對方說的是真的,只是他雖滿懷恐懼的看著那團火,卻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這也讓現場的氣氛陷入一觸即發的緊繃狀態。
其實,要放火燒死他當然不難,不過邊慕凡想知道的是,他緊緊握在手裡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因為那東西一定和葛奇翰的死脫不了關係,也許還能說明阿諾跟其他黑幫分子的死因。
見邊慕凡不斷逼近,禺京原本充滿懼色的臉龐倏地變得猙獰,興許是想奮力一博,他羽翅一振,雙手利爪一揚,朝邊慕凡衝了過去。
「慕凡哥,小心呀。」見他的速度相當快,許雁涵驚呼一聲,眉宇之間帶著憂慮。
所幸邊慕凡早有準備,他取出兩面具有小圓石底座的三角令旗,朝前方地面一丟。
說也奇怪,眼看就要將他斃於利爪下的禺京,那利爪無論再怎麼用力,就是無法往前刺進半分,竟然就停在邊慕凡的前方不到三公分之處。
正當禺京又氣又納悶的時候,他的四周開始快速的閃現黑雲,同時雷鳴陣陣,青光閃現,嚇得他臉色翻白,恐懼的四處張望。
邊慕凡一派輕鬆的等待禺京投降,因為他很清楚禺京最怕的就是雷電,才會特地擺下鳴雷陣,想要嚇嚇對方,讓其交出手裡的東西。
沒想到,這隻禺京異常頑強,在鳴雷陣中橫衝直撞,就是不肯屈服,最後被一道又一道的青雷將他劈倒在地,手裡兀自緊握住那不知名的東西。
撤去鳴雷陣的兩面小令旗,邊慕凡望著全身焦黑的禺京,無奈的歎了口氣後,彎下身扳開他的手掌,準備取下禺京緊握在手裡的東西。
毫無預警的,禺京狂吼一聲,竟猛的跳起來撲向邊慕凡——
還好邊慕凡反應夠快,側身避過,接著扣住禺京握著東西的手腕,反手一摔,將他重重的摔倒在地。
顧不得爬起身,禺京張嘴就朝他的手咬下,想逼他放手。
迫不得已,邊慕凡鬆手後退,只是想再上前時,禺京已經翻身而起,同時鼓動羽翅、衝向一旁的窗戶,竟是想要破窗而出。
如果被他衝了出去,要再抓住擅於飛翔的禺京,那可是難上加難了。
邊慕凡當機立斷的喊道:「雁涵,攔住他。」
「好!」許雁涵應聲將手裡的火球對準禺京擲了過去。
「轟」的一聲響,就在禺京衝出窗戶的時候,已經被燒成一團火球,彷彿慧星般朝宿舍外墜落,正好落在底下的水池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兩人追下樓時,禺京早已被燒得面目全非,不過他們更在乎的是禺京握在手裡的東西。
沒有多想,邊慕凡脫下皮鞋後,直接跳進水池當中,走向已經被燒成焦黑的禺京,只是他才摸上禺京的手,那如黑炭般的屍體立刻層層剝落,化了開來。
而隨著禺京散化,邊慕凡看見有個小東西正從水面沉下去,那看似是娃娃造型的鑰匙圈,但因為不是很完整,他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感覺那娃娃一點都不可愛,反而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當他伸手要去拾取的時候,那東西也跟禺京一樣整個散化開來,只是並非碎成黑屑,而是化成一點一點的白色粉末,隨著水波緩緩飄動。
當那東西整個散開以後,讓他更為訝異的東西出現了!
有個閃爍著淡淡紅光的鬼魂緩緩往上飄去,表情雖然扭曲痛苦,但邊慕凡還是認得那就是葛奇翰,而那魂魄只飄到半空中,就像煙火般整個炸裂開來。
一看到那鬼體上的紅光,邊慕凡和許雁涵皆驚訝的對望一眼,因為他們都知道,一個鬼魂會閃爍著紅光,表示他生前已經和人簽定契約,死後願意將其靈魂歸屬他人,所以會有異於一般鬼魂的光譜,而這種紅色的鬼體光譜,具有遮掩陰差感知的能力,才能讓和他簽定契約之人,在鬼魂被陰差抓走之前將其帶走。
「慕凡哥,為什麼他會爆裂?」許雁涵疑惑的問。
邊慕凡沉吟著說:「應該是那個禁錮他魂體的娃娃造成的。為了防止魂體逃跑而設下禁咒,剛剛那個娃娃被妳的三昧真火燒到,所以啟動了禁咒,攻擊魂體,也讓娃娃本身毀了。」
「喔!原來是這樣。」許雁涵點著頭,隨即指著他前方說:「慕凡哥,你看,又是那東西!」
邊慕凡順著她指的方向望了過去,那是一張黑符令,雖然折成八角形,但是那黑底帶著白色符文的特殊符紙,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黑符令完全不受池水影響,且中間還夾著一個咖啡色的碎片,這不知名的東西邊慕凡也認得,就是他們在擊散攻擊阿諾的那個怨靈時,她的靈體也曾遺留下這樣東西。
許雁涵輕咬著食指說:「難道這個人的死又和詛咒術有關?」
「我也是這麼想,問題是為什麼我們沒有找到詛咒術所需要的必需品,像是被詛咒者的生辰八字,又或是對方的血液、毛囊組織之類的東西。」邊慕凡疑惑的說。
也是一頭霧水的許雁涵只能跟著搖頭,因為就她從小所學習的知識,想要詛咒人,就像他所說的,必須備齊一些物品,經由特定的法術和儀式才能下咒,若是想要咒死一個人,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或是相當高的法力,嚴格來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最近怎麼會這麼常發生呢?
最奇怪的是,雖然葛奇翰跟阿諾的命案,都能從不同地方找到黑符令跟咖啡色屑片,但嚴格來講,兩宗命案又有些不同,阿諾的死更像凶靈殺人且屍體裡外都有桃木釘,而葛奇翰沒有桃木釘卻能從魂體得知他跟某人簽了契約⋯⋯
「慕凡哥,我怎麼覺得這件案子愈來愈混亂,像是合理又都不合理。」她都快搞不清楚到底現在是要往哪個方向繼續查了。
邊慕凡從水池邊爬了上來,邊擰著濕答答的褲管邊說:「反正葛奇翰這邊算是斷了線索了,我想我們從那天在快炒店裡跟他同行的幾個年輕人下手吧,也許他們會知道一點什麼。」
雖然這麼說,他的心裡卻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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