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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經商宮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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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48901

《錢袋嬌妻》

  • 出版日期:2018/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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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代薄縹緲是頂尖的地下組織殺手,卻因救伙伴而粉身碎骨,
再醒來竟成為一個半殘得坐輪椅的古代千金!
這位原主驕縱得實在討人厭,難怪吞金跳塘成為這副模樣,還沒人同情她,
攤上了這樣一號人物,她要做的事很多,沒時間傷春悲秋,
半殘的腳不是不能救,她得與時間賽跑,用內力慢慢衝破淤塞;
因任性的性子被丟到偏遠鄉下,原主又揮霍成性,如今家裡已經揭不開鍋,
她帶著丫鬟到山裡尋活路,果真讓她挖到千金難買的菌菇,開始她的養菇大計,
日子漸漸好過時,家裡突然來了個貴人──本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他竟是原主未曾謀面的未婚夫,親自來這兒……退婚並要回信物……
她很乾脆地答應,比出一根手指,對方就給了一萬兩的損害閨譽補償金,
哪知老天給她的功課一個難過一個,白日才與他退親,夜裡竟與他同床──
都怪他得罪政敵中了招,她又剛好倒楣的上街,陰錯陽差被下藥送到他床上……
月黑風高縹緲夜遁逃,她不想再與這心思深沉、不擇手段的男人有什麼牽扯,
原以為這場惡夢就此過去,但兩個多月後,該來的不來,小包子來了……
陳毓華
我嗎──
就慢慢、慢慢的一個人。
動作慢、思考慢、生活步調也慢。
就很傻、很傻的一個人。
只要人家給一點點信任,就會想著要湧泉以報,
只要人家給一點點關愛,就會想愛那個人一輩子。
總而言之,一個和世界脫了節的老土。

有夢就去追

最近有位朋友的姊姊自行創業,過程挺曲折的,因為愛吃乳酪蛋糕,所以吃遍全台有名氣或網路上大推的甜品店、熱門團購,哪家好吃、口味如何她如數家珍,後來她父母嫌她此舉太花錢,鼓勵她自行創業。
父母的鼓勵讓她又驚又喜,畢竟她是在外商公司上班,薪水與頭銜都還行,儘管也動過創業的念頭,但心想父母肯定不答應,沒想到竟是父母主動提起。
她花了兩年的時間準備,試做產品調整口味,還透過管道去日本短期拜師學藝,燒了不少積蓄後,最後終於順利創業,但……開店地點是在日本!
因為在那半年的學藝期間,她遇上了心儀之人,那男人也是甜品同好中人,他很支持她開店,兩人將在明年步入禮堂。
聚會那天,朋友笑說她爸媽有些後悔叫大女兒創業,誰知會因為這樣,就讓大女兒嫁到日本。不過她的未來姊夫很有誠意,姊姊回台後,他每半個月就來台灣一次,也都對她的父母很好,如此不中斷的過了一年多,才讓她父母點頭答應……
這種現實版的羅曼史,讓一群女孩的聚會都充滿粉紅泡泡,甚至有些嚮往,有時候緣分來了就是躲不掉。
就像這本書的男主角君卓爾。其實他與女主角薄縹緲本來是有婚約,但那是家中長輩安排的,他不願,因此退了婚。誰知之後他與女主角陰錯陽差有了交集,他明白自己對她動了心,便翻遍整個城,想將她找出來,甚至放下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分,誠心誠意跟她說明他的心意,希望她能給他一個機會,最後終於打動薄縹緲的心。
因為知道自己所愛,所以不畏艱難的追求,君卓爾的追妻之路充滿波折,不得不說這就是人性,別人捧到你手中的不見得合意,自己用心得來的東西才會越發的去珍惜。
目標確定,態度積極,才能造就屬於自己的幸福,不論事業或愛情都一樣,有夢就去追,我相信,我們每個人都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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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被養壞的原主
入秋的陽光暖暖、柔柔的,沒什麼力氣,天上的雲團團、朵朵的,曬得人直犯睏。
院子裡沒什麼花團錦簇的景象,牆角的大黃梔子開得有些稀落,倒是一旁有了年歲的橘子樹枝頭上的橘子正由綠轉黃,鋪成了一片濃綠金黃交織的遮蔭,恰恰好替歪在輪椅上的少女遮住日頭。
她一頭青絲隨意的綰著,微微瞇著眼睛,白皙的額頭上覆著一本幾乎快翻爛的話本子,曬著似有還無的暖陽。
小丫頭跑進跑出的探頭,上上回手裡拿著鍋鏟,上回手上拿的是柴刀,這回看起來是都忙完了,兩手空空。她見輪椅上的少女坐姿絲毫沒有變,還是像個木頭人似的,便來搖少女的肩膀,「小姐,妳不會睡著睡著又想不開了吧?」
小丫頭約莫十一、二歲,不是很濃密還帶黃的頭髮梳成兩個小髻,膀大腰圓,這一搖,也不見她怎麼使力,少女卻被她搖得書掉了,人還往一旁歪去,失去重心的身子隨著輪椅傾斜,眼看就要摔個難看。
這一下犯睏的人徹底完全清醒,而且什麼叫做睡著睡著又想不開了?
只見重達十幾斤的輪椅被小丫頭穩穩的托在手中,這樣的重量被一個小丫頭舉在手裡,怎不叫人驚訝?
「知道妳力氣大得跟牛一樣,放我下來吧。」瞌睡蟲跑光,她被小丫頭逗樂了。
接手了一具孱弱的身體,身子不行,腿骨也不行,老天讓她重活一遍,給的就是這份大禮。
根據這個和她同名姓,都叫薄縹緲的小姑娘混亂的記憶中得知,原主十三年的人生,妥妥就是一部驕縱史—— 揮金如土,驕奢成性,她曾是葛老夫人的掌中寶,從小放在房裡養,送到嘴邊無一不是精緻的,穿戴也是最好的,織金的緙絲是摻著孔雀毛翎織成的衣裳,卻是當成常服在穿,身上的配戴皆價值連城,一年四季的衣裳少有重複,嬌養得跟名花一樣。
葛老夫人是誰?
簪纓世家中的翹楚,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一品老太君。
然而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不見得有身分、有地位,擁有傲視群倫的家世、睥睨世間的權勢,煩惱就會少一點。
百濟開國初年,太祖對於一幫子跟隨他打天下的人很大方,該封爵的封爵,該賞賜的賞賜,葛府的輔國公爵位便是因為從龍之功而來的。
獲得此等頂級勛臣的殊榮,草莽起家的一干人都樂歪了,手裡有了錢和權,想要什麼沒有?
於是一個個都很快樂的往享樂山上走,有多奢華就多奢華,花錢如流水不算什麼,呼傭喚婢,廣納妻妾,就是希望努力的開枝散葉,好讓家族可以旺盛繁茂下去。
可惜想像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也不知是少年早秋,還是打仗傷了身體,又或者是殺戮太多,輔國公廣納妻妾,普施恩澤的結果,卻是胎中孩兒早夭,又或者養不活,勉勉強強最後只保得一兒一女。
如珠如寶的兒子也奉行老爹遺訓,務必要讓家族發揚光大,他也聰明了些,娶進國公府裡的女人首要條件不是貌美如花,身材苗條,也不是懂得琴棋詩酒花,而是要身體健康,但到後來也證明效果不彰。
在一代不如一代的情況下,到了葛老夫人這裡,只得一子。
最哀怨的是這位世子爺也沒多爭氣,葛老夫人精心挑選的通房他收,也用了,但依舊沒消息,葛老夫人轉念想,還未在娶正妻之前生下庶長子也不是件好事,於是轉頭火速的去張羅兒子的婚事。
各家仕女千金的小畫如流水般送到世子手裡,日日不斷,讓他看得頭昏眼花,最後不得不去和他娘交心坦承,他還不想成親,不是不娶,只是讓他緩個幾年罷了。
葛老夫人說不過兒子,無奈的同意了,只是突然間就老了。
世子爺越想心越不安,又見母親把重心全部移到吃齋唸佛上頭,再也不問他任何事,那寂寞的背影看得他的心直抽痛。
他把在朝中結交的忘年之交薄老頭喊出來喝酒,兩個喝得醉醺醺的老少,互倒苦水,年輕的被逼婚,有了年紀的卻是面臨喪子之痛,家中么兒和媳婦雙雙意外而亡,留下一兒一女,官位不高、家境不寬裕的他也想一醉解千愁。
那天,醉醺醺的輔國公世子竟把薄縹緲抱回來給葛老夫人扶養。
其實世子隔天酒醒後便覺自己莽撞,怎麼就把薄老頭的孫女要了過來,連忙趕到葛老夫人的堂居一看,卻差點痛哭流涕。
他那原本心灰意冷、形如槁木的娘親竟然露出他許久不見的笑容在逗孩子。
於是他把所有的話都吞回肚子,錯就錯了,不管自己是仗勢欺人,還是軟硬兼施,一來他幫薄老頭減少了人口的負擔,二來他娘也高興。
對他來說,多個丫頭也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
世子想了想,回去讓人送了不少金銀財帛到薄家去。
按理說,這樣一來皆大歡喜,兩造都得到彼此想要的結果,偏偏這薄縹緲就是個作死的貨,幾年下來,仗著老太太的勢,把自個兒當正牌嫡女,眼睛長在頭頂上,一來二去的,將整個輔公府的遠房上下都得罪了個遍,更遑論下人,她根本沒把身邊的人當人看,打罵是家常便飯,下人一提到她皆噤若寒蟬。
那時的她哪裡知道被人捧得越高,到時就摔得越慘。
世子對她的作派本就不喜,等她年紀慢慢大了,那股不喜越發深重,接著他娶妻了,也十分疼愛自己的妻子,但這蠻橫無禮的薄縹緲竟然屢屢衝撞他的妻子,甚至讓懷有身孕的世子夫人,也就是她該喊義母的人差點沒保住這胎兒。
子嗣對葛家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世子一怒之下再也不許薄縹緲喚他義父,他說既然不曾正式認乾親,往後,她喊他世子爺便是。
如果到此,這位薄大小姐能稍稍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就不會有後面那些事了。
世子的容忍是有限度的,等他有了自己的兒女,薄縹緲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坨屎。
可看在她曾經帶給葛老夫人承歡膝下的歡樂,他一直容忍著。
但這會兒就不是了,葛老夫人一歸天,還未出殯,不說老夫人的遺囑不給瞧,先把薄縹緲軟禁起來,原先盤算著把她往祠堂、家廟一塞了事,隨便她了此殘生,後來被薄家得知消息,也無從得知兩家人是怎麼談的,薄縹緲不情不願的被送回老家山西通州。
哪裡知道這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的薄大小姐一到家,見家裡只是個不滿百年歷史的家族,連給輔國公府提鞋都不配,便大吵大鬧,這不,全家人被她攪得不安生,當時的薄老太爺已經仙逝,當家做主的是薄老太太,她眼看著已經和他們離了心且被養壞了的孫女,痛心之餘,覺得她欠教訓,便將她打包,扔到了百里之外一個叫朱家角的村子讓她好好反省。
那屋子是屬於薄三娘的,她和薄縹緲已經去世的親娘是姑嫂關係,年輕時處得倒是融洽,她還親手抱過剛出生的薄縹緲。
不過薄三娘是個清高的,眼界長在頭頂上,本以為一輩子會孤獨終老,最後卻看上了什麼都不如她的丈夫,屢勸不聽被家人視為忤逆,便被趕出了家門。
她的命也不好,出嫁沒幾年,丈夫沒了,沒留下一子半女,只有一間宅子,她也不屑回娘家當姑奶奶,熬到中年仍是孤身一人,到世家小姐們家裡授課當女西席維生。
看在曾經的姑嫂情分上,薄三娘答應讓不知天高地厚的薄縹緲住在朱家角這宅子裡。
然而在這兒要錢沒錢,要人,身邊就一個薄三娘留下的小丫頭,一個薄老太太撥給她的大娘,外加一個看門的老漢。這樣的景況讓薄縹緲完全無法接受,她薄縹緲是什麼人,怎麼能過這種困頓貧窮、沒有自尊,宛如被人踩在泥地上的日子?
她幾度掙扎,總算看清自己再也回不去輔國公府了,連親祖母也放棄她,她痛不欲生,要她這樣苟活著,不如去死一死。
於是她吞了金,又去跳塘。
這一吞一跳,薄三娘也怒了,自覺撿了個麻煩回來,這麼一個不知好歹,不知所謂的玩意兒!人活著這般艱難,她卻一再尋死!
因此除了替薄縹緲請大夫看診,此外不肯再多做什麼。
而她這個取代了原主的薄縹緲就這麼要死不活的熬著,整整喝了半年的黑墨藥汁才有力氣下床,但是下了床,兩條腿卻因為泡在寒塘裡過久,凍壞了,再加上這段時日的折騰,就變成了如今這模樣。
要薄縹緲說,這身子的原主就是個活該的,這種人,就連她這借用了人家身體的人也不想同情。
身邊這小丫頭是看著原主鬧死哭活,又在她跟前侍候著吃藥的人,薄縹緲從醒過來至今,這個叫花兒的丫頭便像母雞護小雞那樣把她盯得牢牢的,連曬個太陽也時不時跑來探頭,生怕她又做傻事牽連到一整個宅子裡的人。
花兒的腦子不好,可勝在有一把力氣,宅子裡的體力活、粗活都由她一手包辦,除了腦筋直些,可以說一個人頂好幾個人用。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她力氣大,卻沒想到大到這般程度,看她隨隨便便就把輪椅舉起來,薄縹緲連忙要她把輪椅放下來,「妳放心,我不會再做傻事,不會再想不開了。」
「真的?」花兒的眼中擺明了不信。
薄縹緲略略瞪大了那雙宛如秋水般澄澈的眼,居然質疑她?
不錯,有進步。
「我娘說過好死不如賴活著,活著多好,有肉吃,有冰糖葫蘆,有得玩,還能和村西的王大丫打水仗。」這是花兒記憶中所有的一切。
據薄縹緲所知,花兒的娘早早就沒了,爹娶了後娘,成了後爹,又成了渣爹,繼室拿肚子裡的「兒子」說嘴,想把花兒這賠錢貨給賣了。
那個後母也不想想家裡的活兒都花兒一手包,把她賣了,往後的活兒誰來幹?
就是個只圖眼前輕快,沒想過後果的豬腦袋!
薄三娘知道這事後,便將花兒給買了來。
別看花兒年紀小不解事,她也是個有脾氣的,雖說同住在一個村子裡,從此,別說回去看她爹,就連歸家那條小道也不走了。
薄縹緲聽完花兒的長篇大論,淡淡的道:「人糊塗一回,可以說不懂事,蠢事要幹了兩回,就是無藥可救了,妳家小姐我是那麼蠢的人嗎?」
花兒是聽不明白什麼糊塗不糊塗的,不過真心以為小姐的腦子也跟她一樣不是很好,手上有金子不拿來買肉買雞蛋吃,居然把硬邦邦的金子吞進肚子裡,是有多笨才會這麼做?
要是她,她寧可當個飽食鬼,也不當餓死鬼,她一定不會這麼傻。
但是現在小姐似乎不一樣了,她話裡的意思是不會再想不開,鬧自盡了嗎?
這樣就好了,省得自己吃不好、睡不香,擔心的生生都瘦了好幾斤。
薄縹緲不知道花兒心裡拐著的彎是這麼想的,要不然肯定會噴笑出來,她見花兒笑得天真無邪,忽然想到什麼,伸出手往她的手腕捏去。
花兒回過神來,「小姐,妳做什麼掐我?是我剛剛說錯話嗎?」
薄縹緲沒回應,這一掐竟發現她的骨骼和尋常人不同,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妳力氣大,可想過要練武功學一身本事?」
「學本事能做什麼?用來打壞人嗎?」花兒憨直,思考的事情向來就只有一直線,她不會去問薄縹緲,為何原來病殃殃連搭理都不屑搭理她的小姐居然要教她功夫,而小姐何時學會功夫了?又為什麼和剛來的那會兒都不一樣了?
她只知道,現在會對著她笑,對著她講話的小姐很好,小姐說什麼,她就做什麼,若是問她為什麼,她會說她的前主子叫她要聽小姐的話,所以她要聽話。
「除了強身健骨,用來打壞人也不是不行,誰敢欺負妳,妳要練好了功夫,一腳把他踹去貼牆壁,妳說這樣好不好?」
貼牆壁,像烙餅那樣?
聽起來很不錯。
花兒兩眼放光,「學會了有糖吃?」
沒有一個孩子不喜歡吃糖,尤其鄉下孩子,一年到頭難得有吃糖的機會,一提到甜食就和螞蟻沒兩樣。
「妳要練得好,就給妳買飴糖吃。」
一聽見有糖吃,花兒口水都快流了出來。「咱們什麼時候開始練?不如從今兒個起,反正屋裡的活兒都幹完了。」她一副「我現在很閒,很有空」的模樣。
「行,那就從基本功開始。」唯有把基本功練紮實了,在學習過程中才不容易功虧一簣。
只是基本功訓練很辛苦,紮馬步、壓腿下腰,尤其壓腿這一項,就會讓許多人嚇跑,因為壓腿開始很新鮮,但枯燥的壓腿會使得韌帶疼痛,可腿壓得好,才能使各種腿法運用自如,也只有經過這一關,才能繼續下去,也就是說壓腿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而紮馬步更是所有練武學的基礎。
薄縹緲的前世出身武學世家,是真正代代相傳,像他們這樣的世家,在現代已經稀有的如同鳳毛鱗爪,也因為一代代下來,集其大成,她所學到的都是精髓。
由於家族中人都和武術離不開關係,長年習武鍛鍊,每個人都很長壽。
就拿她的曾祖父來說,九十九歲高齡還能獨自環遊世界,一百多歲還健步如飛,一頓飯要吃兩大碗的飯,無肉不歡,而她一身本事,也是隨著祖父鍛鍊出來的。
她沒有循規蹈矩的走家人安排的武術指導和替身的路,因為年輕氣盛,她覺得那些工作沒意思,於是投身地下組織,專司暗殺任務。
只是本事再大,還是馬失前蹄,出任務的時候為了救不慎踩到地雷的隊友,她被炸成了碎片。
如果問她再來一次,她會不會還這麼做?
答案是不會,就她現在這身邊離了人就不行的模樣,能救誰?


薄縹緲以為花兒孩子心性,並沒有冀望她對枯燥的練功能保持多久的熱情,哪想得到她是嫌紮馬步無趣沒錯,所以她在紮馬步、壓腿下腰的同時,竟將宅子裡的石磨舉起來,雙臂轉著玩。
石磨……薄縹緲為之無言,這丫頭也許不只力氣大,也不只是練武的好苗子,她是個奇才。
這些時日花兒練得勤,薄縹緲也沒閒著,夜深人靜時,她運氣打坐,氣灌全身,試著衝開淤塞的經脈,只是越急,成效越不見,每夜都累到疲憊不堪,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有一回差點走火入魔。
從此她不敢再這麼躁進,能衝過每一段淤塞的經脈都是成效,不再要求自己一蹴可幾,因為太不實際了,她現在這身子扛不住。
一個多月下來,沒有人知道她已經不用坐輪椅也能走了,就算一時半刻走不快,她都覺得開心。
她不想一輩子靠別人,在輪椅上過日子,那不是她的作風。
她見花兒進步神速,便開始傳授花兒內功心法,只是花兒記性不好,很簡單的口訣到了她那裡,她硬是花了十天才記住。
薄縹緲修正了一下對花兒的評語,花兒是偏才。
記不住內功心法,就無法領悟其中博大精深的道理、體會武術的微妙之處,內力無法增進,在練武的層次上就會落入下乘。
不過,她也知道每個人資質不同,眾多武學裡也是有以巧取勝的功夫,有的武學更是不需要技巧,就能戰勝別人,它講究的是勁力強猛,威力遠比變化奇妙的劍招或是拳法更大。
於是薄縹緲不再教她那些個生澀拗口難記的內功心法,只教她勁力。
在院子的時間長了,薄縹緲注意到樹枝上的橘子一天比一天金黃,顏色閃亮到讓人覺得不摘下來吃會對不起它的感覺。
不過薄縹緲心裡倒是好奇,對於只要是能吃的東西,一概要進肚子的花兒而言,這棵橘子樹就在她眼皮子下,她天天在樹下來來去去,卻從來不看一眼。
果然,花兒一聽到薄縹緲想吃橘子,一張包子臉就擰成了包子上的十八個摺子。
「花兒不吃橘子,花兒想吃肉。」
從花兒的表情,薄縹緲大概猜得到橘子不受吃貨歡迎的緣由,可是她就是要逗一逗花兒。「摘兩顆我嚐嚐。」
既然小姐開口說要吃,花兒便猴兒似的上樹,挑了兩顆看起來顏色正好的,「難吃的話,小姐可不能怪花兒。」
怪什麼,樹又不是她種的,真是個傻丫頭。
薄縹緲剝開,吃了一瓣,果然,酸倒了牙。
她那酸出眼淚、瞇著一隻眼的表情逗笑了花兒,「我就說嘛。」一副「妳不聽話,這會兒吃虧了吧」的神態。
橘子酸澀不好入口,看似沒多大用途,可薄縹緲靈光一閃。
這半年多來,薄縹緲手上除了姑母薄三娘留下來的二十兩銀子,她們幾乎沒有任何收入。
昨日管家的張大娘來稟,吞吞吐吐說家裡的銀子不多了,用度花銷能不能再節省縮減著些,否則……否則什麼,她一臉為難,沒說下去
薄縹緲不是原主,但張大娘的意思她懂,她知道家裡就要揭不開鍋了。
銀子這東西,原主是沒什麼概念的,薄縹緲雖然不像原主那麼不食人間煙火,但手裡也不曾缺過錢。
她問張大娘手上還有多少銀錢,她說剩下一塊碎銀和兩文錢。
碎銀大概二十文錢左右,再加上那兩文錢,二十二文錢的家當,還真是窮得見底了。
二十兩銀子放在朱家角這樣的鄉下地方,有農地、菜地,養雞養鴨,凡事自己來的人家,省吃儉用夠用上一輩子了。
可這些銀子到了原主的手上,連買一盒胭脂的錢都不夠,她自然沒看在眼裡,之前怎麼花錢的,薄縹緲不想知道,原主想不開尋死之後,尋醫問藥下來,二十兩銀子根本不夠看,還是張大娘和她當家的,也就是顧門的王老漢拿出存了半輩子的棺材本墊上的。
張大娘這可虧大了,老本都倒貼上了,不知原主卻已翹了辮子……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想必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張大娘才硬著頭皮將家裡的窘境捅到薄縹緲面前,想讓她拿個主意。
不管怎麼說,薄縹緲是唯一能當家做主的人。
薄縹緲原來是想從原主的幾身衣衫裡挑幾件好的去換銀子,打開櫃子一看才發現,裡頭就兩套外出服是綢緞布料的,其他都是很普通的棉麻。
看得出來,原主的祖母是狠下心讓她出來外頭吃點苦頭的,收去了她所有的綾羅綢緞,給的都是很平常的料子衣服。
薄縹緲把兩套綢緞料子的衣服都拿了出來,另外從首飾盒裡挑出兩支看起來金含量多點的步搖給了張大娘,讓她去換銀子回來,留下一支好看卻不中用的簪子和一個雕有麒麟踏雲的玉珮。
這玉珮看著很像男人的飾品,怎麼會在原主的首飾盒裡?不過既然想不明白,就暫時不要去動它吧。
她告訴張大娘,這些先應急,後面的事她會設法解決。
步搖釵簪美歸美,但沒什麼比解決溫飽還要重要。
薄縹緲心裡想,橘子不能入口,做成罐頭總成了吧。
秋冬橘子不稀奇,但是到了夏天,可就稀罕了。
不過,只有一棵橘子樹,把橘子全摘了,也做不了多少罐頭,不如……
「咱們到山上瞧瞧吧。」
花兒聽了直搖頭。「去山上做什麼,大娘說山上蚊蟲野獸多,沒有人帶著,不能去的。」
「是誰唸著說想吃肉的?咱們上去看看有什麼好東西可以獵回來解解饞的?」自從來到這裡,她也好幾個月不食肉味了,不說花兒想吃,她也想了。
再說,她想上山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野生橘子樹,要是有,是最好了。
抵不過肉的誘惑,花兒揹著薄縹緲上了山,而薄縹緲的肩上揹著背簍,背簍裡放著籃子。
她們順著村人走出來的路徑一路往上走,幾乎看不見什麼東西。
這很正常,村子的人都是世居在這塊土地上,山裡有什麼東西能摘能拔能獵,能成為家中的伙食的都知道,只要不是太往裡走,不招惹到兇禽猛獸,能替家裡添點進項的,誰家的媳婦漢子不往山上跑?
這樣走了一小段山路,薄縹緲就不讓花兒順著人踩出來的路走了,她指著另個有著過膝雜草的方向,讓她往那裡走。
「小姐,為什麼我們要走和別人不一樣的方向?」花兒只問了句,抬步就往那兒走,也不怕芒草割人。
「都能走出一條路來,可見上山的人多,村子面山這一片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好東西等著我們了,背山這一面,完全沒有人走動的痕跡,也許能碰碰運氣。」
這種基本的常識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以前出任務,她哪裡都去過,有時為了等待時機,不管水邊山崖,哪個旮旯角都得窩著,所以就算無法做到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隨機應變的技巧絕對不能少。
入秋帶著涼意,草木凋蔽的景象在山上倒是感受不到,蟲鳥還是叫得很歡,大樹有的綠有的黃,野草野花生意依舊盎然,往前走沒多久,就看到好幾棵野橘子樹,她讓花兒摘下來嚐了,比她院子那棵橘子樹還要酸,她做了記號,繼續往前。
許是昨夜下了半宿雨的緣故,各處長滿了菌子、山葡萄和野菜。
薄縹緲以為挖野菜只有春天才行,想不到秋天的野菜更加肥美鮮嫩,因長在樹林裡,日照少,野菜的顏色特別鮮嫩。
花兒把薄縹緲放在一塊大石頭上,按著薄縹緲的指示,很快挖了一籃子的野菜。
苦菜蘸醬特別好吃,野韭菜花可以做野韭菜花醬,婆婆丁可以熗拌炒食,地黃可以包餃子,苣賈菜也有更多不一樣的做法。
花兒一邊挖一邊滿臉疑惑的問道:「小姐是怎麼知道這些菜可以這麼吃的?」她是土生土長的村裡人,知道的卻沒有小姐多。
薄縹緲俏皮的眨眼瞎掰,「因為我是小姐啊,知道的事情自然要比妳多,要不然就該妳當小姐了。」
說得也是,花兒點頭,又埋頭挖野菜了。
消遣完小丫頭,薄縹緲把掛在藤蔓上長得密密麻麻的山葡萄摘下來吃,山葡萄酸甜,顆粒小,遠不如她前世吃過的各種葡萄,但勝在味道重,別有一種濃郁的葡萄香氣。
雖然不好吃卻也勾起她的饞蟲,葡萄酸不打緊,要是能全部摘回去,釀了酒解饞,也是條路子,不過要費些糖就是了。
據她所知,糖在這時代,還是挺矜貴的東西。
一樣一樣來吧,先瞧瞧山上有什麼好東西,再做打算。
第二章 入山尋活計
雨後的菌子在這一大片野地上爭相冒出來,空氣裡都是菌子的味道,不用動手撥開覆蓋在上面的松針,就能看見許多的菌子。
看過去紅蔥牛肝菌、黑牛肝菌、青頭菌,單生群生都有,既然看見,她當然順手挖起來放到背簍裡,她再移往高山松和針葉林的混合交界處,幾乎有嬰兒高的白蟻窩上長了一大堆的雞樅菌,而且還是青色的雞樅菌。
雞樅菌有青白黃三類,以形貌俊秀、肉質細嫩的青雞樅菌為上品。
她小心的將之前放在背簍的菌子拿出來,將好幾斤重的青雞樅菌放在最底部,然後又接著在另一處白蟻窩找到了一整叢的雞樅菌。
挖完一處野菜的花兒回過頭來,發現自家小姐居然能下地了,忽地竄了過來。「小姐,妳的腳好了?!」
「腿腳還不是很有力,不過走一會兒是沒問題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小姐是好人,老天爺會保佑的。」她一臉激動。
「野菜可摘好了?」薄縹緲趕快岔到別處,因為她看到花兒的鼻頭一紅,眼看著就要淹大水。
花兒吸吸鼻子,點頭說道:「籃子都裝滿了,只怕我們今日帶不夠背簍來裝,早知道該多帶幾個。」
「我們就兩個人,四雙手,再多能多到哪去?」她看花兒手上的籃子已經裝得滿滿當當了,稍微一碰就會滿出來,果然是大豐收。
花兒將籃子往旁邊一擱,過來幫薄縹緲摘菌子。
兩人速度快,收穫了不少雞樅菌。
「要不,明日讓張大娘也一塊上來。」這不又多了一雙手?花兒建議道。
「家裡人都出來了,動靜大,村裡人怕是會一窩蜂的過來這邊,到時候我們又要換地方,別處也不知道有沒有這麼多菌子可以摘。」沒錯,大山沒有主,誰都可以上來,她們若嚷嚷開來,這片山裡的野物可就沒她們的分了。
對花兒而言,只要是小姐說的話都是對的,主僕倆接著又找到香菇甚至白木耳、羊肝菌等,只是數量都沒有雞樅菌多。
她思尋著明日再上山一趟,菌子應該還會有。
今日的收穫算不錯了,雞樅菌和白木耳可都是好東西,只要找對買家,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只是花兒並沒有什麼高興的神色,小嘴一直嘟著。
為了避人耳目,薄縹緲將所有的野菜放在背簍的最上頭。「怎麼了,這小嘴翹得能吊水壺了,回去把菌子曬一曬,趕明兒個拿到集市去換銀子,給妳買糖吃,花兒高興不?」
「小姐說山上有肉,這些菌子又不是肉。」她心裡頭念念不忘的是這個。
薄縹緲失笑,她差點忘了這一茬。
「成,現在就找肉。」
聽到肉,花兒馬上笑逐顏開。
薄縹緲用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豎耳去聽,手裡靜悄悄的捏了一顆小石子,半晌動也不動。
花兒見小姐那屏氣凝神的樣子,她連呼吸都放輕了不少,可她也不是什麼有耐性的人,在快要破功的時候,迅雷不及掩耳的,薄縹緲那捏在指尖的石子彈向草叢深處。
草叢頓時響起窸窣的聲響。
「去撿吧,有獵物。」薄縹緲輕鬆的笑道。
「嘩,小姐,妳好厲害,花兒以後也要學這招!」
不是薄縹緲想潑花兒冷水,「這彈指神功除了巧勁,還需要內力,不過,若妳學會了那些個外家功夫,威力一點都不會輸給這個。」連內功心法都記不住的花兒想學這個是不成的。
花兒聽到自己不適合練這門功夫,一開始很是失望,但又聽到薄縹緲接下來的話,總算破涕為笑,高興的鑽進草叢裡,沒多久抓著隻野雞回來,臉上的笑容就像得到了天下一般。
「小姐,這野雞好像是撞上了樹根昏倒的,不是妳打下來的?」
薄縹緲湊過去一看,野雞的傷口不見被外力打傷的血和洞,她一下子滿頭的黑線,她這是失了準頭,許是彈出去的石子嚇著了野雞,嚇得牠去撞上樹根,這才昏倒的,而不是她的功夫了得。
她乾笑,揩汗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嘛,要不,咱們再試一回。」
果然,即便功力恢復了一兩成,她這身子還是不行,看來要想恢復到手無虛發的狀態還有得拚了。
為了挽回面子,她這回看準了樹枝上飛竄的飛鼠,看得見標的物,命中率應該會高些,這次總算沒漏氣,手上兩個石子彈出,一口氣打下兩隻飛鼠。
「小姐,妳一次可以彈出幾顆石子啊?」花兒好奇的不得了,滿心崇拜,薄縹緲剛剛的失誤已經不算什麼。
「也就三個。」
花兒的嘴,合不起來了。
薄縹緲沒說的是她向來命中率百分之百,不過,這會兒她那百分之百的紀錄看起來是得作廢了。
此一時,彼一時也,英雌落難,不提當年勇了。
主僕倆遮遮掩掩的下了山回到家,秋天正好是農地最忙的時候,家裡不管老少都得下田去,不忙到太陽西下,是不會回家的,尤其是秋收時節,所以一路上沒有碰到什麼人,很順利的到家了。
已經等得心急火燎的張大娘和王老漢,見到一大一小回來,張大娘也不管王老漢頻頻丟眼色,劈頭就把花兒罵了一頓,罵她不知輕重,竟把小姐帶上山,要是遇到個什麼,看怎麼辦才好?
小姐可不是一般好好的人,她腿腳不方便,身子也弱,要是出了個什麼事,他們拿什麼向三娘子交代?
張大娘罵起人來連珠砲似的,花兒連回嘴的機會都沒有,瞪著大眼,表情無辜到極點,乖乖讓她罵完,才將薄縹緲放回輪椅上。
張大娘這時才回神,她不分青紅皂白的把花兒罵了,小姐可還在花兒的背上,這不是連小姐都罵進去了?
她的頭皮開始發麻。
這個主兒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雖然尋死不成,醒過來後看著性子變了不少,不再動不動指天劃地、尖酸刻薄的罵人了,也不會再動不動砸東西洩忿,或整天怨天怨地、罵雞罵狗,好像所有的人都虧欠了她。
但是那些個她剛來的日子,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這會兒不會又要招一頓罵了吧?
看小姐背上還揹著背簍,張大娘顫著手把背簍卸下來。
她一看背簍裡的東西,滿滿的菌子和野菜,又看花兒手裡拎著用藤蔓搓成的繩子上綁著幾隻飛鼠和野雞,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們這不是上山去瘋玩,而是去找菌子,而且還有少見的雞樅菌、香菇、青頭菌和……這是銀耳嗎?
銀耳她是認得的,早年她在薄府時侍候過老夫人,所有後院的主子們最愛喝的就是冰糖銀耳,偶爾遇到分量不夠,還會為了誰多一朵,誰少一朵鬧起來。
「大娘別罵花兒了,是我要上山去的,出門的時候忘記知會妳一聲,害妳擔心了,對不住。」薄縹緲出面把責任扛了下來。
「哪裡、哪裡……」張大娘猛擺手,太不自在了,她一個下人哪擔得起主子的道歉。
「大娘趕緊把菌子曬一曬,明天就能帶到集市去賣錢,還有我看著大家也有一陣子沒沾到葷了,這野雞和飛鼠整治整治,晚上就有兩道葷菜了。」
至於家裡有沒有那些個蔥薑蒜的佐料,她倒是一點不擔心,王老漢可是莊稼老把式,家裡那塊菜地照顧得很好。
「是是是。」張大娘怔忡了片刻後沒話說了。
這個驕縱到幾乎無法無天的小姐,人還瘸著呢,居然會為了家中的生計上山去,還帶回這麼多菌子和野味,她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嗎?手上沾點什麼都要洗上三遍,欸,這……自己也弄不明白了,先趕緊著手處理那堆東西再說了。
薄縹緲推著輪椅往屋裡走,來到這兒之後,這輪椅她已經使得很上手,就算沒有花兒也能自己推著走。
在山上折騰了半天,這身子弱,儘管精神頭看著還可以,身體卻累得很,喝了杯溫水後,回房躺下睡著了。
她這一睡直到天擦黑才醒來,鼻間聞到張大娘煮食的味道,是肉香,她趕緊擦了臉,整整頭髮後到院子去,看到屋簷下放著歸置好的麻袋,裡頭是稍微去掉水分的菌子,另外攤在竹篾篩子裡的是越發討喜的銀耳。
只是這下她有些為難了,她原是想自己到縣城去賣菌子的,一來,她來到這個叫百濟的王朝後還沒出過門,二來,她可沒打算一輩子困在這小山坳,她總得出門去瞧瞧外面的世界,才好再作打算。
但是看著自己兩條無力的腿,看起來這縣城暫時是去不了,就算勉強去了,也只會給別人添麻煩,她可沒忘今天上山下山都是讓花兒給揹著來去的。
她回到吃飯的小偏廳,說是偏廳,不過是和灶房作了區隔的小間,木桌上已經擺了兩個菜,一大碗的湯。
飛鼠肉燉了蘿蔔加上菌子,味道不用嚐就知道鮮美得很,一盤炒野菜,一盤油燜菜,花兒跟前跟後的跟著張大娘,嘴裡嘟囔著,「大娘,妳就讓花兒嚐一塊野雞的肉味,花兒好多年都沒有吃過雞,都快要忘記雞是什麼味兒了。」
「一隻野雞剝了毛,看著也就那幾塊肉,要讓妳吃了,小姐吃什麼?」張大娘很是堅決。
花兒都快哭了,一見到薄縹緲,扁起嘴來,像討不到糖吃的小孩。
「不就一隻雞,如果在鍋子裡,就端上來大家一起吃吧。」她可是知道花兒盼著肉盼了一整天,想吃,明天再抓就是了。
「小姐,桌上已經有肉了,又不是逢年過節,哪有桌上兩盤肉的規矩,妳這樣會寵壞花兒的,她食量這麼大,能吃飽她就該偷笑了。」一直以來張大娘最頭疼的不是如何侍候好小姐,讓她少發脾氣,而是填不滿花兒這丫頭一張嘴苦惱。
再說,今天把肉吃光了,明天又是清湯寡水,她知道小姐偏寵花兒這傻丫頭,但鄉下人家哪有這樣寵孩子的?
所以薄縹緲讓她把雞肉端出來,她還真是千百個不願意。
但是再不願意,小姐發話了,最後還是如了花兒的願。
為此,她又忍不住剜了花兒幾眼,花兒卻開心得一點也沒察覺。
「花兒,妳去叫王大叔進來吃飯,一家人沒必要分兩桌吃,往後就都這樣吧。」
張大娘把飯菜擺上桌,抹抹手就要退下,卻聽小姐這麼說,把頭搖得都快斷了。「小姐,這是不行的。」
就算鄉下人沒那麼嚴苛的規矩,但是下人和主子同桌吃飯,畢竟少有。
花兒可沒張大娘這麼多顧忌,小姐叫她去叫人,她就去執行。
「張大娘,妳也坐吧。」
香噴噴的雞肉上桌了,不只花兒饞,她也饞,前世對肉她毫無感覺,因為她生在一個不缺肉的時代,家庭富裕,講求的是精緻美食,可來到這裡,好幾個月不沾肉味,又被花兒滿口的想吃肉給勾引起想吃的慾望,再則,人吃飽,有了力氣,也才好做事,明天可還有一堆事要做呢。
王老漢一開始也是有些不自在的,但是一頓飯下來,許是幾個人真的太久不知肉味,張大娘做出來的幾道菜都被一掃而光,吃完,難得的紅光滿面,他也就放開了許多。
「王大叔,你那老寒腿走到縣城可礙事?」喝了碗溫水,薄縹緲道。
王老漢沒想到小姐會問到他的腿,有些不自在的道:「我這腿不礙事,只是人有了年紀,走得慢而已。」
薄縹緲微微笑,王老漢的腿不好就如同張大娘的耳背,都是看時候的吧。
原主還活著的時候,兩個老的不樂意侍候她,毛病就多著了,這會兒看著她清醒,知道瞞不過,也就不遮掩了。
薄縹緲也不揭穿,「我想,你明天和花兒跑一趟縣城,把今日摘的菌子和銀耳給賣了,花兒力氣大,讓她扛著兩布袋的東西上路不成問題,但是她性子直,不會做生意,這就需要你了。」
薄縹緲讓他去縣城賣菌子,老實說王老漢是有點意外,但是他也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人,年輕時,他和老太爺走南闖北,什麼人沒見過,什麼場面沒見識過,會待在這讓人發霉的鄉下,都是因為老太太的吩咐。
對於薄縹緲的安排,他頗感意外。
到了縣城,該往哪去賣東西,找到好買家,這些都要靠有經驗的人帶領,花兒年紀小,力氣大,扛著重物不吃力,這樣的安排相輔相成,這可不是一個腦袋鑲豆腐渣的小姐能想得出的法子。
他向來對這個小姐沒好感,就是個被嬌慣過頭了的丫頭片子,今日卻有些改觀了。
「小姐怎麼說,老漢怎麼做就是了。」
「明日要是賣了菌子,回來就僱輛車,別折騰腿了。」一個老一個小,去程背著那麼多東西,回來能輕鬆點自是最好。
王老漢微微頓了下,這樣的善良體貼還有大方,小姐難道像婆子說的真的改頭換面了?
「還有,難得進城,看家裡缺什麼,該置辦什麼東西就買了,別手軟,另外,多買些冰糖回來,我有用處。」她在山上看到的山葡萄、野橘子、院子的橘子樹在在都要用到糖,她把這事向王老漢說了,要他拿捏著該買多少糖回來。
張大娘、王老漢聽得都咂舌了,夫妻做久了,有時不用言語也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兩老心裡嘀咕的都是這得費多少糖啊,小姐還指定要冰糖?搞不好賺的銀子都不夠花在買糖上頭呢?
薄縹緲卻像會讀心似的,「錢花完了也不打緊,冰糖買回來,咱們把院子的橘子做成罐頭,再拿去賣,又是一項生計。」
原來是這樣,小姐不是為了甜嘴買糖,是為了想讓家裡多一份進項。
這下王老漢夫妻倆沒問題了,只是張大娘還是放不下心多問了句,「院子那棵橘子樹可酸了,村子裡的小子鼻可靈了,哪裡有好吃的就往哪裡去,就是不曾打過咱們家裡這棵橘子樹的主意。」
「我知道,連花兒都不吃,可見有多難入口了。」薄縹緲絲毫不以為意,不就是因為這樣才要做罐頭?
「小姐,老頭我也多問一句,什麼叫罐頭?」王老漢可好奇了,這詞兒聽都沒聽過。
薄縹緲賣了個關子,「等你們從縣城回來就知道了。」她忽然想到什麼,點著自己的下巴。「對了,除了冰糖,我還要大概這麼大的罐子,先買十個,要是不夠再說了。」
在她以為當然是要用玻璃罐子好看,但是這時代有沒有玻璃還兩說,就算有應該也貴得驚人,用來做這小買賣根本不划算。
這一齣又一齣的,不說張大娘,王老漢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點頭應了。
薄縹緲轉而吩咐花兒,「花兒,出門前妳在橘子樹下張個網,再把橘子都搖下來吧。」
這樣張大娘和她要拾掇起來也方便多了。
「這個簡單!」花兒拍胸脯。
這對她來說不算是活兒,是玩樂,她自然樂於從命!


隔日一早王老漢和花兒出門後,薄縹緲看著那被花兒搖掉了一地的橘子,張大娘動作俐落的收拾著。
「大娘妳把橘子剝開來,橘瓣和橘皮分開盆子裝,我都有用。」橘子可不只橘子肉瓣能吃,橘子皮也是好東西。
切成絲,拌上蜂蜜,能當零嘴;將橘皮烤焦,研磨成粉,再用植物油調勻抹在患處,可治凍瘡;加些薑和紅糖能治咳嗽、能解酒;能解魚蟹之毒;當然啦,橘皮含有大量的維生素C,如果將其洗乾淨與茶葉一同存放,泡來喝,變成沖飲……效果可多著了。
張大娘點點頭,卻看見薄縹緲將背簍放在大腿上。「小姐,妳這是要去哪?婆子推妳出去。」
老實說她對薄縹緲的印象真的好多了,看見她想出門,連忙出了聲。
「妳忙妳的,我要上山去把昨日已經做上記號的橘子給摘下來。」還有她記掛的山葡萄,不然上山的人那麼多,指不定就被人摘走了。
不過橘子佔地方,今天又少了花兒這幫手,只一個背簍,也不曉得能不能將野葡萄帶下山?
哎,只有兩隻手真不夠用!她決定多帶兩個籃子。
「什麼,小姐妳還要上山?妳這……樣子怎麼可能上得了山?」一般的小姑娘也只能在山腳下摘拾些野菜,上山就是不敢的,何況今天花兒也不在……小姐的腿又那樣……
「不礙事,我的腿已經可以走動了。」她從輪椅上起身,為了取信張大娘還走了幾步。
張大娘見小姐步履穩健,張大了嘴,眼裡都是不可置信,半晌,雙手合十,嘴裡直叨唸著,「菩薩保佑啊!」
「這下妳能放心我一個人上山不會有事吧。」眼看時候不早了,她也不和張大娘囉唆,疊起背簍,揹著出門去了。
張大娘瞅著薄縹緲的背影,心裡直打鼓,不一樣,小姐真的不一樣了,老太太應該不會想到小姐會轉了性子吧?
要不要趕緊知會那邊?
沒錯,她和她當家的都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來看著小姐的,生怕她又不知天高地厚闖出什麼禍事來,倘若事情大到無法收拾,殃及府裡的人,就要壯士斷腕,和她撇清關係,但如今,那個嬌蠻任性,目中無人,只會頤指氣使的小姐好像已經不見了。
薄縹緲可不知道張大娘心裡的百轉千迴,她到了山腳下,看著左右無人,深吸了一口氣,再提氣,內力有些不濟,她撇了下嘴,再試一次,噌地,一下就竄得老遠,她臉上露出就該是這樣的微笑,再縱身一躍,就去了老遠,無聲無息,就著早晨涼爽的清風朝山巔上奔去。
這一路她非常的愉悅,前世她可以說是殺手界的翹楚,不論去到哪,根據地形、天象,她能辨認方向,能聞到蛇鼠虎豹出沒的氣味,也能在野外覓食。
她萬萬沒想到這些本事拿到這個世界來,居然也派得上用場,好吧,大材小用了些,但是,誰規定功夫只能用在伸張正義上頭,對現在的她來說,填飽肚子是當務之急,不再為柴米油鹽煩惱發愁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不說她這趟上山收穫如何,另一頭,王老漢照著薄縹緲的吩咐,跟花兒帶著菌子也不往集市去,集市裡賣東西的攤子眾多,他們的菌子再好,也賣不上多好價錢,所以,繳了一文錢的進城費用,他就果斷的帶著花兒去了東城區,這裡住的都是鄉紳富戶,對於吃食,一點也不吝嗇銀兩。
不過,重點就是要新奇好吃。
敲了幾戶人家,也不見得都願意給好臉色,但是也遇到識貨的人家,一見到麻袋裡新鮮的雞樅菌、香菇和各種菌類,便都買了些,但採買的人也說了,東西雖好,也得看主子們樂不樂意吃,就算在價錢上沒什麼討價還價,買的卻是不多。
王老漢倒不失望,對於菌子能賣出去那麼高的價錢,他已經非常意外,陸續又敲了幾家門,那戶人家倒是對銀耳情有獨鍾,原來是從百京來此客居的人家,買了銀耳之後,看著王老漢帶的菌子新鮮,便都買了去。
前後花不到幾個時辰,就把所有的菌子都賣出去,王老漢感覺口袋裡沉甸甸的銅錢,原來小姐說能賺錢,真的能。
鄉下人家哪識得菌子的好處,只有那些個富到流油的人家才會往精食上要求。
他又照著薄縹緲的吩咐,買了糖、罐子和張大娘要的米麵粉油鹽,幾百文的銅錢已經所剩無幾,但是瞧著花兒那眼巴巴的小眼神,還是掏出兩文錢買了顆大肉包給她,自己卻是推託不餓,就著竹筒的水灌了個粗飽。
花兒看著王老漢只買了一個,便掰了手上的一半分給他。
王老漢樂呵呵的吃了那半個包子。
既然自己的腿沒事,王老漢也不裝了,重物又都由花兒揹著,一老一少慢慢的走向歸途。
待他們回到家,見院子的竹篩上鋪了滿滿的野葡萄,薄縹緲和張大娘正埋頭將野葡萄捏破,連帶皮、籽放進乾淨的容器裡。
另一旁是成堆的橘子。
原來薄縹緲上山後,不只將昨日的葡萄悉數摘下,就連橘子也摘了滿滿的簍子,回到家便和張大娘做起葡萄酒的前製作業。
說起來,她這人沒什麼嗜好,就喜歡喝幾口紅酒,既有美容的功效,還能紓壓,如果沒看見這些葡萄也就算了,既然被她發現長在山裡無人理會,哪能暴殄天物?
只要菌子能賣錢,家中有了進項,她也就能理直氣壯替自己謀些福利,毫不心虛了。
讓王老漢驚訝的不是這些,是薄縹緲的腿。
「小姐的腿沒事了?」他喃喃,「怎麼可能?」縣城最有名的大夫都說能走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他以為小姐這輩子就得在輪椅上過了。
哪曉得,這會兒好端端的和他那口子坐在小凳上一起幹活?
「王大叔回來了,還順利嗎?」剝葡萄剝得雙手都是汁液,薄縹緲看著花兒背簍裡滿滿的東西和剛放下來的罐子,知道她是多此一問了。
「小的照小姐的叮囑,雞樅菌一斤六文錢,銀耳一斤十文錢,牛肝菌則是一斤三文錢,都賣出去了。」最令他激動的是,有戶人家居然問他家裡可還有銀耳,還叮嚀下次再有,他們還要。
「你們辛苦了。」
「不辛苦,這是小的該做的。」
「還有餘錢嗎?」
「還餘二十個銅錢。」
她也不問那些個細帳,反倒說起了張大娘和王老漢沒想到的事。「好,我聽說之前你和大娘掏出了自己的體己錢貼補家用,這些日子多虧了你們,否則我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如今家裡有了進帳,我想和王大叔商量一下,等下回賣菌子的錢湊成了整數,就把欠你們的一吊錢還上,可好?」
如今這點錢再湊上家裡那二十二文錢是不夠還的,但是做人講究誠意,就算這會子還不上,什麼時候還錢是一回事,但不能一點表示也沒有。
「這事不急……」王老漢話還沒說完,腰際就被張大娘狠狠掐了好大一下,薄縹緲看在眼裡,就沒在這話題上繼續。
眼看著葡萄和橘子都是不能等的活兒,王老漢和花兒放下手邊的東西,也跟著忙活了起來。
不得不說四個人比兩個人的動作真的快多了,午飯前所有的葡萄已經捏破,放進花兒洗好晾乾的罐子裡,薄縹緲兌上糧食做的白酒、冰糖,用油紙封好罐子,抹上泥封,一個月後用紗布過濾殘渣,酒就能喝了。
這就是紅酒的妙處,不需要用到酒麴也能自然發酵。
只是張大娘那個心疼啊,倒進罐子去的那可是糧食做的酒,沒有遇上年節哪捨得拿出來嚐,薄縹緲卻是毫不客氣的倒進罐子,哎喲哎喲,這酒可還是向鄰家借來的。得還啊!
忙的告一段落後,幾人就著昨晚吃剩的野雞湯和玉米饃饃當作午飯,薄縹緲向來有午憩的習慣,便讓大家去歇著,下午再來煮那些橘子。
可躺在床上,她卻有些睡不著,腦袋風車般的轉著,轉得都是如何替家裡賺錢,就算不能直奔大富,好歹是個小康吧。
如果只靠天天上山摘菌子,想發財,有難度,還累人,但若是把菌子搬到家裡,刮風下雨不用出門……那就另當別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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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2018/10/29 21:5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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