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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檸檬1134

春日正好之《春神的祭品》

  • 作者風光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8/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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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10
  • 優惠價:NT$ 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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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芳菲肯定上輩子沒燒好香,
莫名因為生辰八字被挑中,被沉河當作獻祭春神的祭品,
結果這陰晴不定的春神說她不是他要找的人,叫她滾,
她也想滾啊,但若沒讓他盡義務,落春雷、降甘霖、解決乾旱,
被獻祭的命運會一再發生,於是她死纏著他,希望他大發慈悲,
哪知還沒說服成功,他竟吃了有毒的食物昏了……吼,他是哪門子的神啦!
還好她有個不能說的祕密,就是她的血能活死人肉白骨,
只是救醒他之後,他看她的目光怎麼變得這麼曖昧、對她這麼溫柔,
難道她的血還有別的能力,會讓討厭她的人愛上她?!
無論如何,溫柔體貼的他讓她的日子好過許多,
而且他用那張帥得沒天理的俊臉對她笑,根本太犯規,
她沒忘記他是神,只想開心度過有他相伴的日子,以後用回憶度過殘生,
誰知道事情沒她這凡人想的那麼美好,
她太自不量力的介入他與另一個女人之間,結果竟是灰飛煙滅……
風光是個很簡單的人,作風簡單,個性簡單,再加上生活簡單。
所謂作風簡單,就是風光無論是生活的環境及衣著配件,一切以簡單為主。
個人從來不配戴首飾,到現在還在用2G的智障型手機,
即使是大冬天,身上也不會超過四件衣褲(有一件很可能還是圍巾或口罩),鞋子不超過三雙。
而房間的裝潢就更簡單了,一桌一椅一床加上櫃子,若是要搬家所有的東西整理一下,一小時內一定能搞定。
至於個性簡單,那就更好說明了。玉米蛋餅加小杯奶茶的早餐,可以連續吃一年,挨老闆罵絕不擺臭臉一律放空,
出門絕不帶超過兩千元以控制消費,不喜歡任何會發亮的飾品(因為通常貴到爆買不起),
不迷偶像,沒有政黨傾向,心思也簡單到非常容易被逗笑和逗哭,覺得全世界都是好人。
而生活簡單,大約也就是每日出勤只有工作和回家兩件事,
一週固定三天做運動,機車一星期加一次油,
每個星期日看日本大胃王比賽順便羨慕她們為什麼吃不胖,
最大的娛樂大概就是看各類型的小說,看到天荒地老所有上述簡單的事都可以忘了去做。
請大家要記得,風光只是簡單,不是邋遢,不是小氣,不是寒酸,真的只是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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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遠遠地,那一道頎長的身影走了過來,衣袂無風自動飛揚,如此的瀟灑、如此的飄逸,便是四季神之首的春神。
他來到水池畔一株茂盛的楊柳樹下,舉起手來,一抹紫氣成形,被他打入楊柳之中,那楊柳枝一伸,葉子居然綠了幾分,接著他一彈指,捎來了一陣和風,將楊柳的枝葉吹得簌簌作響,像是整棵樹都精神起來。
春神名為蒼靈,他俊美無儔,優雅至極,那種絕世的風姿席捲了天宮的無數仙女,甚至連魔界的公主陰姬都對他情有所鍾。可是他的善變也是眾所皆知,有時晴朗和煦,但轉眼就變成狂風驟雨,端賴蒼靈當時心情而定。
不過有一項永遠不會變的,是他對觀音大士的愛慕。
觀音是無相的,也就是說,只要信仰觀音,在你的心中觀音該是什麼模樣,就是什麼模樣。而在蒼靈的心中,觀音大士便是那樣的高貴典雅,不可褻瀆,擁有絕世的美貌與最完美的德行。但卻是他求之而不可得的,所以他對觀音大士的迷戀一天天的加深,不可自拔。
或許是想將他的執念引向他處,觀音大士給了蒼靈一枝楊柳,讓他好好栽下。蒼靈也不負所托,全心全意地養著這枝楊柳,如今已是枝葉繁盛,那神韻或許比觀音大士用來凝聚甘露水的楊枝都還要精妙幾分。
蒼靈溫柔地直盯著楊柳樹,忍不住伸手挑了挑垂下的柳枝,又撫了撫曲線有致的枝幹,彷彿在挑逗戲弄,又像是撫摸著心愛女子的臉蛋般,想不到這楊柳微微一震,居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年方二八,身材纖細,看起來弱不禁風,卻是嬌柔可愛的女子。
他滿意地點點頭,微笑道:「不枉我將妳種植在廣寒宮種桂樹的沃土上,天天取來日神羲和於日出時紫氣東來的精華供妳吸收,還用瑤池金母天池的池水灌溉,再向蚩尤的大將風伯每日借一道和風吹拂,果然讓妳長得亭亭玉立!」
楊柳像是被他撫摸得羞了,又禁不起他這般讚美,臉上微微酡紅,羞澀地笑著,迴避他直視的目光,雙手捧著一滴露水,獻到了他眼前。
蒼靈一見她獻上的東西,不由笑了,他拿出一只玉瓶,收取她手中的露水。這可是能夠活死人肉白骨、增加道行,女子服了更能青春永駐的楊枝甘露。
兼之這楊柳是他精心培養,那甘露比起觀音大士的楊枝甘露只怕更為不凡。這楊柳自從生出靈智,能夠幻化人身後,似乎是基於對他的感激,每一年都會凝聚出這麼一滴甘露回報與他。
要知道,人間一年,天上一日,一滴甘露所需要的時間,放在人間都能活上好幾輩子了,幸好神祇是永生的,沒有時間的概念,否則蒼靈只怕連享用一滴楊枝甘露的機會都沒有。
只不過他也無心去品嚐,他既無受傷,也不需駐顏,神力更是充沛得不得了,因此每年的一滴甘露,都被他收集了起來,似乎這樣就能拉近他與觀音大士的距離一般。
取得甘露後,蒼靈轉身就走,那小楊柳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他在香榭之中坐下,小楊柳便伶俐地在他面前的桌上擺放了茶與仙果。
蒼靈沒說什麼地吃掉了一個仙果,再啜了口茶,接著便看到楊柳送上了手巾,供他淨手。
「妳永遠是這麼周到。」蒼靈目光淡然地看著她。「好不容易化為人形,妳卻日日跟著我,難道就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
「跟著大人,就是楊柳最重要的事!」小楊柳說得堅定,那一向顯得柔和的美眸,驀地強硬起來。
「跟著本君,本君可沒有東西賞妳。」蒼靈對她這種孺慕似的崇拜,雖然內心也有些自得,卻只是淡然一笑。
「只要大人開心,楊柳就開心。」她死心眼地說道。
「但妳自從化身人形以來,已經跟了我……」他屈指一算,卻發現自己算不出來,只好作罷。「應該有一萬多年了吧?」
「是一萬兩千五百二十一年又三十七天。」楊柳記得可清楚了。
蒼靈對她的固執只是皺眉,卻又不忍趕她。被跟了這麼多年,雖然覺得厭煩,但如果哪天少了這小拖油瓶,或許他還會覺得不自在。
真是習慣害人啊!連神祇都無法避免。
蒼靈兀自嘆息著,但他不知道,楊柳對他,可不只是單純的孺慕或依賴,而是一種由骨子裡的信任慢慢演變而成的愛情。打從一生出靈智,她的眼中就只有他,她的一切是他所給予,她的心神是為他而活,她若不愛他,還能愛誰呢?
「楊柳,如今妳也算是修煉得小有所成了,何不出去歷練一番,開拓一下眼界?」蒼靈不想被她制約,不想自己的心情被一個小妖影響,不由想出了這樣一個主意。
想不到楊柳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大人要驅趕楊柳了嗎?」
蒼靈瞧她怯生生地,沒好氣地道:「如果是呢?」
隨著他這麼一句話帶來的一點小脾氣,四周的風似乎大了一點,而天庭之下的民間,早就颳起了大風,吹壞了好些莊稼和房舍。
楊柳原就嬌柔不堪,如今被他這麼一嚇,美眸都浮出了淚花。「大人不要楊柳了?是不是楊柳哪裡沒做好……」
蒼靈嘆息道:「妳可知道魔界的公主陰姬前些日子向觀音大士求取甘露水而不得,妳是除了大士之外,唯一可以得到甘露的地方,若是能煉化妳的真靈,那陰姬不只能永保青春美貌,還能功力大增。我這春神宮可沒什麼防護,妳不怕繼續待在這裡,遲早會被她找出來,將妳煉化了?!」
楊柳聽得臉色都發白了,但仍然嘴硬地道:「不……楊柳要留在大人身邊,除非大人不要楊柳了。」
蒼靈覺得自己頭都要痛起來。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這黏人的小傢伙好像真的踢不掉,老是來這種可憐攻勢,叫他如何是好?
才這麼想著,他的宮殿之外,突然漫入了森森魔氣,蒼靈心頭一動,還來不及叫楊柳避開,只見一道魔光閃入,直射楊柳而來。
「哼!」蒼靈冷哼一聲,一道法力射出,恰恰阻擋了那道魔光,但這麼弱的一擊,也讓蒼靈好生納悶。
陰姬不該只有這點功力的,雖然由魔界來到天庭,她的法力會被削弱許多,卻也不可能如此容易就被擊潰。
「要糟!」蒼靈很快地反應過來,望向了楊柳,果然看到楊柳被一束魔藤給纏住,正慢慢的往外拖。
「魔女放肆!」蒼靈冷喝一聲,法力幻化成刀,一把斬向了魔藤。
「春神哥哥如此殘忍,居然要斬奴家的手啊!」魔藤嗖的一聲收了回去,春神宮內隨即走進一名儷人。
這名儷人容貌艷麗,穿著一襲貼身黑裙,更凸顯了前凸後翹的傲人身材,便是魔界的公主陰姬。
她能這麼大搖大擺、不受阻撓就來到春神宮內,一方面是春神宮的防衛一向薄弱,因為蒼靈從來不在乎排場,心志淡泊;另一方面,陰姬這次可是做足了準備,一定要得到那株楊柳的真靈。
因為魔界物種不像仙界萬靈,可以永保青春,她已經活了幾十萬年,若不及早做好準備,她也會像母親一樣慢慢的容顏老去,最後化為修羅夜叉那般的醜陋。
她要的是永生及美麗,這必須要提高魔功或是得仙藥輔助,既然這楊枝甘露兩項都能做到,怎叫陰姬不處心積慮的來搶?
「妳要的是甘露水,本君可以給妳,妳速速退去。」說完,蒼靈手指一彈,一滴甘露水就這麼懸在了陰姬眼前。
「春神哥哥怎如此小氣,要這麼一滴能起多大作用?本公主可不是只想多漂亮幾萬年而已。」她媚然一笑順手收了,妖嬈地走向了蒼靈,眼角卻似不經意地在一旁的楊柳身上掃了一下。
眼見傲人的身材就要貼上蒼靈,陰姬吐氣如蘭地在蒼靈耳邊說道:「春神哥哥,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的嗎?我要永遠這麼漂亮,你要幫我的。」
「那是小時候的事了……」蒼靈皺著眉低聲道,在幾十萬年前,天界與魔界關係還沒有惡化的時候,他這剛出生沒多久的春神,確實與身為魔界公主的她見過一面。陰姬自小便美貌動人,而春神的本能就是嚮往各種美好的事物,所以當時他也不過就驚艷了一下,說了一句希望她永遠這麼漂亮,想不到如今竟成了把柄。
「你既然說過,就別想賴。」陰姬笑得冰冷,但看著蒼靈的眼光卻是火熱。「春神哥哥這麼辛苦的栽種這株楊柳,將她養得如此出類拔萃,那麼真靈必是不凡,說不定更勝觀音大士的那些楊柳。你做的這些,不都是為了遵守要助我永生美麗的承諾嗎?」
她這句話,令楊柳的臉色慘白起來。「大人,你不可能真的承諾過她吧?」
蒼靈默然無語,因為他真的承諾過,而他的反應,也讓陰姬笑得更猖狂了。
「楊柳……楊柳可以把所有的甘露都給她,可是楊柳還想留在大人身邊,請大人不要讓她煉化了我的真靈……」楊柳已嚇得瑟瑟發抖,她不願相信蒼靈對她的細心呵護,都是為了將她養好,然後用來讓陰姬煉化。可是蒼靈方才默認了他的確對陰姬說過希望她永保美貌那樣的話,那自己……究竟還能不能相信他?
她還不想死,她好不容易有了蒼靈這個寄託,她只想單純的陪伴他、看著他就好,連這麼簡單的願望都無法達到嗎?
蒼靈看著兩個女人,沉思了片刻,無奈說道:「這樣吧,楊柳,妳分離出一部分的真靈給陰姬,讓她回去好生培養,時間一久總會有所成果……」至於楊柳所虧損的,他會找來仙界的靈丹妙藥補償她,不多時楊柳就能恢復如現在的繁盛了。
但在楊柳耳中聽來,她就是要犧牲了,嚇得整個人退了好幾步,想離陰姬遠一點。可是陰姬哪裡會給她這個機會?魔藤一伸,又將楊柳整個人捲住,猛地收回。
「大人真的不要楊柳了嗎?」楊柳幽幽泣問,苦苦掙扎著。
這次,蒼靈沒有再阻止陰姬,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向古井無波的心情,會因為楊柳臉上那種無助及淒楚,而有些微的抽痛。
「她怕痛,妳別弄疼她了。」蒼靈忍不住說道。
陰姬冷冷一笑。「放心,很快她就永遠感覺不到痛了。」
蒼靈臉色微變。「妳是什麼意思?」
還不待他弄清楚,陰姬早已開始煉化手上的楊柳,她才沒有那個耐心去培養一個殘缺的楊柳真靈,何況魔界根本沒有仙界這樣的日月水土、風火雷電,真被她養成了都不知道幾百萬年過去,她也老得差不多了。
所以逮到了機會,她想都不想就直接煉化楊柳,反正死了一株楊柳,蒼靈也不敢為此向她開戰,這可是關係到仙界與魔界的和平,橫豎他還能找觀音大士再要一株去,頂多再花費一些時間養大就是了。
蒼靈眼睜睜看著楊柳如玉般的面容瞬間枯槁萎靡,他的心像是冷不防的被尖刀刺入,那種椎心的痛楚一下子蔓延開來。
「住手!」蒼靈抬手就是一道法力打去,企圖中止陰姬的煉化。
他終於明白了!他不想看著這個小可憐就這麼真靈泯滅,楊柳日日夜夜的跟著他、服侍他、討好他,早也在他無慾無求的心中,扎下了根。她早就已經不是一株單純的、供他賞玩的植物,而是一尊活生生的個體,與他有著心靈與情感的交流。
在她無私地奉獻她的愛時,他也已慢慢的被她打動了,否則為什麼她蒙難時他會感受到不適呢?
可惜他出手晚了,魔藤雖是被那道法力給擊中斷裂,但被鬆開的楊柳卻是軟趴趴的撲倒在地,慢慢的她的人形變得透明微弱,而她看著他的目光,是那般失望痛苦。
因為她被最信任的他背叛了啊!
「不!」蒼靈第一次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飛快的變出一朵花,這朵花寶光燦燦,是他早年從玉皇大帝那裡得到的至寶,可以儲存魂魄,維持生機。
他將花兒放到楊柳身上,卻只堪堪保留了她最後一點真靈,而那個虛幻的影子已然變成了一枝楊柳,而且是一枝失去生氣、再也不可能恢復原狀的楊柳。
陰姬正進行到最後關頭,卻被蒼靈打斷,她也噴出了一口血。只要再給她一點時間,煉化了最後那一絲真靈,她的功力就能得到突破,也能永保青春了啊!
她不悅地揚起魔藤,朝著蒼靈攻擊而去。
蒼靈正悲傷著,一時不察被她一擊而中,居然手一鬆,那朵儲存著楊柳真靈的花,就這麼落下凡間。
「陰姬,妳該死!」蒼靈真的怒了,楊柳這麼一落凡塵,運氣好可能投胎轉世,但運氣不好,就永世泯滅了,叫他如何找去?
於是他運起法力,與陰姬大戰起來。
這一天民間恰恰是驚蟄,百姓只見天空閃電遍布,瞬間起了暴風狂雨,人們皆是憂心忡忡地望著天空。
這天道,只怕要變了啊!
第1章
難得暖陽的春日,天空顯得很高很藍,和風吹來,帶著點泥土與青草的芳香,總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慵懶感。
離京城不遠的一處小農村,按理來說,這時節農人們應該正忙著插秧才是,然而家家戶戶卻都是滿臉哀愁,有的打蒼蠅,有的曬起樹根做醃菜,有的乾脆坐在家門口發呆,拿著芒草逗狗打發時間,一邊痴痴地望著遠方自家那乾涸的農地。
話說驚蟄這一天,應是春雷作響,驚起蟄伏的昆蟲鳥獸,迎接春天的來臨,農人們也期盼著聽到雷聲,那麼今年的春雨必足,豐收可期,反之若驚蟄春雷不響,則這一年恐有饑饉乾旱之虞。
今日正是驚蟄,百姓們期盼著春神敲響春雷,給他們來年莊稼一個盼頭,只可惜看著晴空萬里的模樣,顯然又要令人失望了。
普天王朝的百姓,普遍信奉春神,每年開春都會有盛大的祭祀典禮,期待四季神之首的春神能保佑眾生,讓接下來一整年風調雨順、五穀豐收。
除此之外,若是國運遇到了問題,朝廷也會透過國師跟春神溝通,希望春神降下旨意指點迷津。
然而這是第幾年了?春神好像遺忘了他們一般,農作物連年欠收,他們這個小農村,已經出走了幾十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大家都不想留在村子裡等死,剩下那些守住祖產的,也不過是一些走不掉的老弱婦孺。
芳菲,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兒,身材纖細有致,大眼靈動有神,在這小農村裡算是絕色了,卻也是被留下來等死的其中一個。她今年才十五歲,與爺爺相依為命,但前些日子爺爺出門打獵被熊抓死了,剩下她孤身一人不知道能去哪,只好在這農村裡日復一日地看著乾枯的土地發呆。
她坐在窗邊,左手托著腮,右手伸出去感受著微微的和風,眼睛緩緩閉了起來。這時候,她聽到身後家門咿呀一聲的被打開,知道是隔壁大嬸好心地又拿食物來接濟她了。
她頭也不回,懶洋洋地說:「黃大媽,不必去田裡看了!看今年這風吹的,雨不會下了,估計又要乾旱一年,我們要想著找其他的生計才是,這麼耗著也不是辦法……」
黃大媽進門後,放下了一個裝著乾饅頭的盤子,她倒是一反之前的悲觀,甚至有些喜出望外地道:「丫頭啊,妳還別說,咱們有救了啊!」
「有救了?」芳菲終於回頭,眨著大眼納悶地看著黃大媽。
黃大媽笑道:「咱們普天王朝因為好幾年春雷不響,穀子都沒法兒長,鬧了幾年飢荒,所以皇上透過國師大人作法,請求春神降雨。結果那國師大人溝通後的結果,說只要找到一個具備特殊條件的女娃兒,將她獻祭給春神,春神就願意降雨了啊!」
「獻祭給春神?可是要將那女娃兒給宰了?」芳菲一想到那種儀式,冷不防打了一個冷顫。
「也不是宰了,就是流放在春神指定的河流之中,春神自會指引那女娃找到他,這都是國師大人說的。」黃大媽煞有其事地說著。她的丈夫也是出走農村的人之一,前陣子倒是捎回了些財物,所以她的消息比村裡人靈通一些。
「真有這麼靈驗?」人流到水裡不一樣是死了嗎?芳菲半信半疑。「那女娃需要什麼條件?」
「要出生於戊戌年的驚蟄之日午時,今年正好及笄的女娃。」黃大媽很肯定地說,「普天王朝這麼大,找一個這樣的女娃應該不難。」
「戊戌年啊……」芳菲眉頭一挑,自己不就是戊戌年某日的大中午生的嗎?而且今年剛剛及笄,好像正好符合呢……
她有些遲疑地問:「戊戌年的驚蟄之日是什麼時候?」
「我想想,好像是元月十八……」
聽到這個日期,芳菲差點沒跳起來,沒搞錯吧?戊戌年元月十八的午時生,剛好及笄,她完全命中,這條件壓根就是衝著她來的啊!
這下也顧不得懶洋洋了,她從窗邊跳開,突然衝向裡間,往包袱裡塞衣服——其實也才兩三件,沒多久又衝出房間,看得黃大媽一頭霧水。
「丫頭,妳這是……」
不待黃大媽問完,芳菲拎著包袱直往外走,只留下了一句話,「黃大媽,我離村了,感謝妳這些年的照顧!」
說完,她一溜煙的跑了,留下傻眼的黃大媽。然而才幾個呼吸的時間,芳菲突然又跑了回來,一把抄起黃大媽剛剛帶來的乾饅頭。
「嘿!忘了乾糧!大媽有緣再會了!」芳菲揮了揮手,又急忙往外跑。
只是這一次她沒這麼順利了,才跑到門口,便一頭撞上了一個雄壯的胸膛,害得她痛叫一聲,倒退了好幾步,差點跌倒在地上。
黃大媽連忙扶住芳菲,兩人一起看向門外來人。只見幾名身著戎服的官兵,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口打量她們,氣焰囂張地指著芳菲問:「妳就是芳菲吧?」
芳菲閉口不答,只是猛搖頭,而黃大媽不明白對方來意,看到是幾名官爺,嚇到魂都飛了,本能地就回答道:「她是芳菲……官爺找她做什麼?」
幾名官兵聽了,也不囉嗦,上前便擒住芳菲,不顧她拚命掙扎,一把將她綁了起來,就要帶走。
黃大媽見狀驚叫道:「各位官爺你們想做什麼?芳菲……芳菲……」
然而官兵並沒有解釋,也沒有必要向她解釋,黃大媽只能眼睜睜看著芳菲被五花大綁抬出門外,甚至等人走遠了,還聽得到芳菲的咒罵聲。
「……早知道就不回來拿乾糧了,我那麼貪吃幹麼!被人知道了我回來送死只是為了一顆饅頭,還不被人笑死啊啊啊—— 」


那種擾人心神的吟唱,彷彿還在耳邊,芳菲只記得自己被五花大綁放到了祭台上,然後國師開始施咒,四周站著幾名大官,中間那個穿龍袍的,應該是皇帝吧?可是在她什麼都還搞不清楚的時候,便撲通一聲被投入了河流之中。
她覺得自己在下沉,那種透心涼的感覺卻澆不醒昏昏沉沉的腦袋,自己的靈魂像在剝離,意識慢慢的離開了身體,接著便不省人事。
再次醒來時,她已處在一座鳥語花香、美得不似人間的花園裡頭,而且渾身舒爽,沒有任何不舒服。
原本伏臥在地上的她,慢慢的爬起身,接著驚慌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又摸了摸臉蛋。
「是實的不是虛的!所以我沒死?這裡不是地府?」她又橫了心咬了自己的手一口,然後痛到大叫,卻是叫到笑了出來。
原來她真的沒死啊!芳菲笑到流淚,大大的鬆了口氣。
不過眼前的一切實在美得太夢幻了,那種一樹開出無數色彩的花兒,還有綠得像是碧玉的竹枝,甚至潺潺的流水都散發出美好的香氣,這根本不可能是人間能擁有的美景啊!
「所以……」她在心中打了個突,接著雙眼一亮。「我真的來到了春神的地盤?」
看來國師的獻祭真的成功了?她抱著緊張又興奮的心情,開始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會走到哪裡,但內心深處總覺得這個方向有什麼在召喚著她。
約莫走了一刻鐘,眼前出現了一座美侖美奐的涼亭,亭上輕紗籠罩,風吹起來飄渺出塵,透過那透明的紗,她能看到裡頭有著一座臥榻,榻上一個人影舒適地倚著,臥榻前方的桌上還備有茶水點心,看上去就是個舒適安閒的景象。
此時一陣風吹過,掀起了輕紗,芳菲終於瞄到臥榻上的是一個男人,而當她看清楚這名男子時,她的心突地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氣息也變得紊亂。
這……是春神?
在第一眼看到這俊美得不像人的男子時,芳菲已然確定她找到春神正主兒了!因為不可能有人能長得如此完美,如此無懈可擊。早知道春神那麼帥,她還提心吊膽做什麼,不用人家來綁,她自己就跳入河裡來尋了啊!
她幾乎是無法克制,像著迷般來到了這名俊美男子的身前,睜大了眼用力地看著他。
而那男子睜開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繼續慵懶地靠著軟榻,閉目養神。
她……不是他的楊柳。
只一眼,他就看出了她出生的時辰,的確與他的楊柳墜落凡塵的時間相同,但是他雖貴為春神,處在凡間卻無法看出她的靈魂本質,因為經過投胎後,每個人都是肉體凡胎,所以只能從言行舉止,或是一些獨特的能力上去判斷。
他的楊柳,柔弱多情,羞怯嬌美,眼前這名女子雖然樣貌不俗,身上的氣息也給了他一絲熟悉感,但楊柳絕不可能這樣直勾勾的盯著他看,一副要吃掉他的樣子。
要知道在天界時,他只消逗一逗她的枝葉,她就害羞得雙頰飛紅,別過頭不敢看他了呀!
「你是春神大人吧?」芳菲看對方沒否認,更加確定自己心中所想,連忙將自己的來意一股腦兒倒了出來。「春神大人,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便是那戊戌年驚蟄午時出生的女子,名叫芳菲。今日被你害……呃,被大人召喚至此,目的就是希望春神大人能開恩,讓人間降下雨水,滋潤萬物,否則大家都要餓死了啊!」
春神聞言並不為所動,甚至連眉毛都沒挑一下。
這……驕傲個什麼勁啊!
芳菲見狀不由腹誹,這春神架子也太大了,長得那麼俊不是應該要有相應的溫文儒雅嗎?好歹也解釋一下為何連續幾年不下雨,且她都死裡逃生來到他面前了,他就不能表示出一點憐憫?
她很清楚,只要走出此地,春神若沒下雨,她依舊會被國師抓起來再一次的丟進河裡,直到求雨成功。這次能幸運活著來到春神眼前,不代表下次也可以,要是直接見到的是閻羅王,她一定會狠狠詛咒這個害死她的驕傲神祇。
「春神大人,我求求你好吧?你就下一場雨,讓我可以交代,擔誤不了你太多時間的!」
「春神大人,不然滴幾滴水也好啊!證明我心有餘而力不足,讓他們再去找更有說服力的女娃來獻祭如何?」
「春神大人,我講了一整天了,又累又餓,你也行行好,你不下雨我就死定了啊……」
芳菲說得口乾舌燥,但那春神卻是動也不動,彷彿真的睡著了一般。到了這個節骨眼,芳菲也火大了,反正橫豎都是死,她幹麼繼續低聲下氣的?
於是她上前幾步,直直來到春神臥榻前。
這麼近的距離,春神終於張開眼看她了,只不過卻是帶著幾絲意外之色。
因為這膽大包天的女娃,居然端起了他的茶,咕嚕咕嚕的一口喝下,甚至不客氣地抓起他的小點心,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最後好像餓過頭吃得太急,她臉色變得鐵青,直搥著自己胸口,接著居然粗魯地直接拿起茶壺就往嘴裡灌。
「呼!差點噎死!」芳菲喘了一口大氣,有些鄙夷地看著剩下的空盤子。「這仙界的點心也不怎麼好吃嘛!一點味道都沒有。」
春神即便再淡定,聽到這樣的話也不由黑線滿面。這裡是凡間,不是仙界,所以他的茶點也是一般民間的食物,百姓供奉什麼他就吃什麼,他都不在意味道如何了,她居然還嫌棄?!
而且誰又允許她吃這些供品了?這丫頭簡直好大的膽子!他俊美的臉不由微微抽搐了一下,只不過為了維持他神祇的格調,暫時還沒有發作。
吃飽喝足之後,芳菲像是又有力氣了,又開始在春神耳邊叨叨絮絮起來。
「春神大人,你真的不要下點雨嗎?我跟國師打個商量讓他下次咒語念短一點,不要浪費大家時間?」
「春神大人,一直不下雨你不覺得很無聊嗎?你這樣就不像春天了,根本是夏天啊!你這樣不覺得很失格嗎……」
「春神大人……」
在這一刻,春神十分確定這個話多到叫他腦袋發痛的丫頭,絕對不可能是他的楊柳!他的楊柳聲音嬌細,和風拂過時聽起來更是悅耳,但現在他只想把眼前這個麻雀般吱吱喳喳的丫頭扔出他的小世界。
他不由想起了仙界的雷公,在雷雨之日,他會幻化出雷槌,讓雷公拿去打雷行雲布雨。而那雷公本體便是一隻鳥,時常停在楊柳枝上啼唱,偏偏雷公的歌聲只能用恐怖至極來形容,所以楊柳有些怕他,一見到他就閃得老遠。如今回想起來,他寧可聽雷公唱歌,也不想聽這丫頭囉嗦啊!
他先前到底哪根筋不對了,會傳遞訊息給普天王朝的國師,讓他弄了這麼一個活寶來?
「春神大人,今天我也說累了,你這裡有沒有地方讓我洗澡睡個覺,明日我再繼續講?」在春神沉思時,芳菲已經告了一個段落,睜大圓圓的眼,可愛地望著他。
明天還要繼續?
「妳……」春神終於正視她,深吸了一口氣,大袖一揮—— 
「給本君滾出去!」


「春神真的太沒水準了,居然這樣對待一個大難不死孤苦無依我見猶憐的嬌弱女子!」
芳菲自昏迷中甦醒,赫然發現自己竟莫名其妙地躺在山道中,一旁還有隻小鹿好奇地在她身旁嗅著。
藍天白雲、草叢灌木,這個環境給她的感覺是如此真實,她立刻就明白自己已經離開了春神那個小世界。
明白之後,她心頭就一陣憤慨,春神哪裡不好扔,竟把她扔到了森林之中,萬一她醒來眼前是一頭熊,大概就直接往生了,到時候就算到西方極樂世界她也要參他一本,身為一個神祇居然這樣枉顧人命,枉費他長得那麼好看。
這年頭,好看的男人都靠不住啊!
唉,芳菲嘆息了一聲,無奈地看著四周的荒野,聽著蟲鳴鳥叫,她開始有點緊張起來。在太陽下山之前,她不曉得走不走得出這片林地,就算走得出,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
農村的老家是不能回了,她沒有達成求雨的任務,遲早會被朝廷抓回去再沉一次河獻祭,可是她又沒有任何親戚可以投奔,更不用說她也沒有一技之長可以用來維生……
不!要說一技之長,其實她是有的,而且還是一種別人模仿不來的特殊能力,只是這種特殊能力要是洩露出去,恐怕她會被當成異端,結果肯定比抓去獻祭還慘。
無奈的芳菲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正想舉步,突然眼前一花,一隻只比麻雀大一些、翠羽紅冠卻是渾身隱隱透著金光的鳥兒,就這麼大剌剌的飛到她眼前,站在地面上,昂首矗立,大有攔路虎的味道。
「什麼啊,我今年犯了太歲了?連鳥都來阻擋我?」芳菲輕哼了一聲,想繞過牠,想不到那鳥兒一振翅,又飛到了她面前擋住她。
「跟我摃上了是不是?」芳菲扠起腰,又轉了個方向,而這鳥兒像是通靈了,居然再一次的攔在她面前。
「你……」芳菲簡直氣炸了,指著那鳥兒卻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誰知她不說,那鳥兒倒是先開口了。「你什麼你?一點禮貌都沒有。本鳥是全天庭名聲最響的鳥,名叫雷公,妳可以喚我雷公大人,什麼你你你的真不懂規矩。」那隻鳥兒傲氣十足地盯著她。
「鳥居然會說話?!你是何方妖孽?」芳菲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遇到了什麼精怪,硬生生的退了好幾大步。
「妖孽妳個頭!本鳥是神!有神位的!」名為雷公的鳥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妳連春神都敢頂撞了,不過是一隻會說話的鳥,妳嚇成那樣做什麼?」
這麼說也有道理,芳菲慢慢冷靜下來,不過心裡仍是餘悸猶存,提防地說道:「你……你攔住我有什麼事?」
「本鳥攔住妳,是要妳做一件福國利民的好事,如果妳能成功,那麼妳的功德肯定足以讓妳一往生就立刻名列仙班……」雷公鳥滔滔不絕地說著。
「等等!我現在可還沒有往生的準備。」芳菲翻了一個白眼。「我不答應。」
「妳都還沒聽我說就不答應,有這麼沒禮貌的嗎?」雷公鳥暴跳了起來,差點都忘了自己還能飛。「我告訴妳,這件事妳想做也得答應,不想做也得答應,因為這麼多年來,我只看到妳一個人有成功的希望。」
「究竟是什麼事?」芳菲狐疑地瞅著牠。
「春神大人,妳見過了對吧!妳不覺得春神大人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嗎?」雷公鳥在仙界就是替春神執掌打雷下雨一事的跟班,所以他很清楚春神的轉變,也為此心疼不已。「春神大人在天界的時候,失去了一樣重要的東西,從此之後他便一蹶不振了。他這趟下凡來尋找,若是尋不到,他就不回天界,再這樣下去,四季就要大亂了!」
瞧牠說得如此嚴重,芳菲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卻仍是質疑地挑起了一邊的眉。「我有什麼辦法可以幫你?你沒看到春神把我轟出來了嗎?」
「不!春神大人對妳是不一樣的。」雷公鳥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因為許多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兒獻祭給春神,但妳是唯一讓他多看一眼,令他開口說話的人,所以春神對妳,絕對是特別的!」
「春神對我是特別的?」芳菲想想春神對她說的那句話,不由苦笑。「他是叫我滾啊……」
「不管是叫妳滾,還是叫妳爬,總之他跟妳說話了。我努力了那麼久,春神大人還不願意跟我說一句話呢!」雷公鳥嘆息了一聲,接著用一半威脅一半利誘的語氣說:「所以妳必須和我一起努力,想辦法讓春神大人振作起來,甚至幫他找到他要找的東西,否則妳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我不答應!」芳菲否決得乾脆,她才不自找麻煩。
「妳真的不答應?」雷公鳥瞇起眼來,那張鳥臉看起來有些滑稽。
「不答應!」
「好!妳不答應是吧?那本鳥就不客氣了……」話說到這裡,就見雷公鳥深吸了口氣,接著突然唱起歌來。
鳥兒唱歌基本上沒什麼稀奇的,但能夠唱得這麼難聽,簡直讓人想把耳朵刺聾,想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難聽到天地同悲、月沉星落的,全天下大概也就這麼一隻了。
這時候,芳菲已然完全相信了牠是雷公,因為這歌聲簡直比打雷更難聽,難怪春神不理牠了,要是她,也不想理牠啊。
「喔,天啊,拜託你不要唱了!」
「妳真的不答應?那我繼續……」
「好好好,我什麼都答應你,求求你懇求你拜託你不要再唱了—— 」
就在雷公鳥得意洋洋終於說服這個蠢丫頭時,忽然間一滴水滴到他的臉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好像下雨了啊?!」芳菲傻傻地用手接著雨水,因為乾旱太久了,她都快忘了下雨是什麼感覺。
「就憑這個,芳菲丫頭,妳非幫我不可了!」雷公鳥望著無雷卻驟下的雨,心緒複雜地說道。
看來,春神大人對她,當真是不同的啊……
第2章
芳菲與雷公鳥對於降雨的驚喜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春神這場雨一下,就是一整個月,農人們趁機插的秧全部淹死不說,還造成了水患。
芳菲簡直快崩潰,拉著雷公鳥離京城有多遠逃多遠,上次春神不下雨鬧乾旱,國師就把她丟到水裡獻祭,這次鬧了水災,那還不把她放在架上烤?
據雷公鳥所說,春神早就離開了那個幻化的小世界,通常他會化身成平凡百姓躲在市井之中,尋找他在仙界所失去的那樣東西。而雷公鳥來到凡塵後,大部分的法力也都失去了,牠唯一可以做的,是探知春神大概的方位,只是牠也沒有辦法確認春神究竟幻化成了什麼人。
這下芳菲可苦惱了,不過反正都是要逃難,邊逃邊找也是個好主意,於是她與雷公鳥便踏上了尋人的旅程,在一個個的城鎮村莊中,探尋春神的足跡。
來到始源城,已經是開始下雨的兩個月之後。
雖然是座大城,但城裡也沒有大城那種生氣蓬勃、熱鬧嘈雜的朝氣,反而有種暮氣沉沉之感。
因為,這雨已經下了好久,把人的希望及耐心都給澆滅了。小販的生意不能做;農人的作物不能種;文人讀書聽雨心煩;武人練刀還得淋得一身濕,所以整個城顯得有些蕭條,大伙兒心裡都是一腔無奈。
「春神大人的氣息,最後消失在這個城鎮。」雷公鳥左顧右盼地道。
芳菲睜大了美目,「這個城鎮應該也有個幾萬人吧?要如何找起?」
「只能靠機緣。」雷公鳥一副神祕的模樣。
「機你個頭!根本就是要我們碰運氣,還得瞎貓碰到死耗子才行就對了?」芳菲沒好氣地數落了這隻道貌岸然的鳥。
「但妳和春神大人有緣,說不定真讓妳碰上了呢?」雷公鳥哇啦哇啦地叫了起來,他雖然胡扯的成分大,但也不是沒憑沒據的。
否則怎麼連年不下雨,這丫頭一被獻祭求雨,春神就連續下了兩個月呢?
「我如果有那麼好的運氣,就不會被抓起來沉河了……」芳菲惱火地瞪了眼雷公鳥,無意間視線瞄到後頭的一家客棧,話聲戛然而止,整個人定在那兒,移不開視線。
「怎麼了?妳身上有什麼邪魅作祟嗎?」雷公鳥納悶地瞅著她,懷疑她中邪。
「等等,你說對了,我好像看到了……」芳菲轉了個方向,也不管雷公鳥,逕自大步朝客棧走去。
雷公鳥不明所以地跟著,待一人一鳥進到客棧時,看到大廳裡人不多,只有三桌人在用膳,但掌櫃的抓著個算盤四處走來走去張羅上菜,忙碌得很,倒是那店小二打扮的年輕人,卻是坐在桌角的椅子上打盹,彷彿沒看到店裡人手不夠的景況。
芳菲圓圓的眸子瞇了起來,纖手指向了那懶洋洋的店小二。「雷公,我跟你保證,那個就是春神!」
「妳怎麼知道?」雷公鳥一副看到鬼似的表情望著她。他都感應不出來了,她如何能這麼肯定?
而且春神大人是如此的俊美無儔,這店小二卻長得普普通通,丟在大街上都不會有人想回頭看一眼,怎麼會是他尊貴高雅的春神大人?
「我就是知道!」這倒不是胡謅,直覺告訴她,這就是正主兒了!
想到春神那傢伙害她有家歸不得,逃了好久過得那麼慘,她一股氣就無處發,忍不住走上前去,一把推醒了那個店小二。
哪知店小二只是抬了下眼皮,隨即散漫地道:「自己找位子坐,吃什麼跟掌櫃叫。」
「有你這麼當店小二的嗎?」芳菲倒抽了口氣。「什麼事都要掌櫃做,那他請你做什麼?」
「那自然是我有過人之處。」店小二這次索性連眼睛都不打開了。
「你……」芳菲深深吸了口氣,放緩了語氣。「春神大人,我與雷公鳥,這次是特地千里迢迢尋你而來,可以請尊駕聽我一言嗎?」
「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
「春神大人,你不用否認了,我只想請求你能不能別再下雨了?這場雨不下則已,一下又死了好多人,神祇不是慈悲為懷的嗎?死這麼多人你怎麼跟玉皇大帝交代啊?閻王爺的地府都快客滿了你知不知道?」芳菲胡說八道了一大堆,就是想說服這個她認為的春神,停止下雨這種慘無人道的折磨。
店小二又一次睜開眼,這次倒是認真地覷著她。「妳究竟吃了什麼藥?下次不要再找那個大夫開藥了,腦袋都吃壞了。」
不僅僅是店小二,連站在芳菲肩上的雷公鳥都質疑地望了她一眼。
「好,只要我證明你是春神,你就不能逃避了。」芳菲不懷好意地盯著那店小二,那目光讓人都有些發毛起來。
她想了想,自顧自地說:「聽說被人們祭拜的神明,只要人們願力夠強,信念夠虔誠,而且崇拜的時間夠久的話,那神像上的一些痕跡,也會顯現在神明本尊身上,以證明他接收到了人們的信仰……」
芳菲嘿嘿地笑了兩聲,那表情要多下流有多下流。「咱們普天王朝,要說祭拜春神香火最旺的,就數京城的春神宮吧?而春神宮的神像,我有幸目睹一次,那春神宮曾經遭遇過大火,所以春神的神像整尊是黑的,偏偏就那屁股沒有燒到,還是白的。所以你只要讓我看看你的屁股是不是格外的白,就能證明你是不是春神了……」
說完,她還真的伸手要去拉那店小二的褲子,那店小二再鎮定不住,連忙跳了起來,芳菲也是不依不饒,追著他滿場跑,而那雷公鳥飛在旁邊,也不知道該阻止芳菲,還是該幫她剝了那店小二的褲子,畢竟春神的屁股,他也沒看過啊……
兩人一鳥就這麼你追我跑,差點掀翻了桌子,還踢倒了幾張椅子,甚至雷公鳥的飛行技術不佳,還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客人臉上,整個場面只能說是雞飛狗跳。
就這麼鬧了一陣,芳菲突然停下來,臉蛋紅撲撲的喘息不已,那店小二見狀也停下,不過提防地離了她好幾步的距離。至於雷公鳥,又重新停回芳菲的肩上,居然連牠也在喘個不停。
「好了……」芳菲邊喘邊指著店小二說道:「這下不用脫你褲子……也能證明你是春神了。」
那店小二皺起眉來,不知道她還有什麼把戲。
芳菲往左右看了一眼,聳肩說道:「我們這樣你追我跑,大鬧了整間客棧,還翻倒了桌椅,打中了客人,可是居然沒有人興師問罪,每個人視若無睹,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客棧掌櫃的也不管,好像沒看到我們鬧成這個樣子,這已經不只是不尋常,而是太反常了。」
她定定地看著店小二。「除了你春神的法力能影響他們不去注意到我們,我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雷公鳥一聽,鳥眼也是一瞠。「是啊!春神大人下凡後法力雖然十不存一,但要隔離這些凡人的意識,還是輕而易舉的啊!」
店小二被這麼測出了底,也沒有惱怒也沒有不悅,只是有些意外地問道:「妳怎麼會想到這麼猥瑣的方法?」
什麼要看春神的屁股,根本只是激他,她只是想要大鬧一場,看他怎麼收尾罷了,沒想到真的被她給試出來。
「從一開始,這家店裡光是掌櫃的在忙,而你這店小二倒是睡得香,我就覺得不合理了。要知道一個當老闆的心態,聘請你這個人,就是希望一個抵三個用,怎麼可能聘你來睡覺?更不用說這滿堂的客人,居然沒有人認為店小二偷懶貪睡不正常,這件事本身就是大大的不正常。」芳菲理所當然地分析著。
店小二……也就是春神,點了點頭,那張平凡至極的臉,也在這瞬間變回了俊美的模樣。「妳倒是有些小聰明。不過在凡間我不叫春神,我的名字叫蒼靈。」
「蒼靈蒼靈,蒼天有靈,所以求你別再下雨了吧!」芳菲很無奈地道。
「妳要本君下就下,要本君不下就不下,那本君的氣概何在?」雖然彼此的關係似乎近了一點,但蒼靈仍是很不客氣,因為這丫頭一再的讓他另眼相看,卻也一再的讓他失望。
每回見到她,他都會有那麼一瞬間錯認她就是他的楊柳,這種感覺是沒來由的。但他的楊柳可是以天池之水養大,日日吸收仙界的仙氣,優雅柔美……怎麼也不可能像芳菲這般粗魯啊!
「春神大人……啊不,蒼靈大哥,你這雨再這樣下下去,不僅成災,只怕連瘟神都要來了啊!這是你希望看到的嗎?」芳菲苦口婆心地勸著,為了拉近彼此的距離,甚至跟一個神祇稱兄道弟起來。
「妳一介凡夫俗子,竟是如此悲天憫人?」蒼靈看著她的目光,有一些改變,至少慈悲善良這一點,她與他的楊柳還有些相似。
想不到芳菲竟是翻了一記大白眼。「我是怕國師又把我沉進哪條河,或是架在火上烤好嗎?否則我才不管呢!你以為追著你跑我容易嗎!」
「妳……」即使淡然如蒼靈,聽到這話都不由有種想吐血的衝動。這丫頭讓他興起希望又失望,失望後又興起希望,結果卻又是加倍的失望,要讓她這麼囂張下去,他這春神簡直白當了。
於是,蒼靈望著她,那淡漠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不明的冷笑。
「既然如此,本君就再允妳一次,不想下雨,那就別下了!」


「他娘的春神!他娘的蒼靈!本姑娘要再被你糊弄一次,我芳菲兩個字就倒過來寫!」
不過怎麼咒罵都沒有用了,芳菲抬起頭,看著高照的艷陽,心中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自從那日始源城相會,春神的確不再下雨了,接踵而來的就是整整一個月的炎熱,這種熱度比起仲夏也不遑多讓了。
結果先前淹水的地方,因為驟來的高溫,都還來不及清理,居然起了瘟疫,還真被她這個烏鴉嘴給說中了。這下她更是不敢離京城太近了,原本獻祭她是為了求雨,最後卻搞出這麼多天災人禍,她都不敢想像國師若知道她還沒死,會把她處以什麼極刑。
末了,她只能帶著雷公鳥往南方去,因為春神離開始源城後就消失無蹤,反正雷公鳥探尋他大略的位置也是往南,所以一人一鳥又踏上了尋春之路。
只不過,欲往南方去,需經過一大片山林,而那山林又以盜匪眾多著名,她一個弱女子,加上一隻唱歌難聽無比的鳥兒,肯定只有被拆吃入腹的分,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在附近的城鎮裡加入一支商隊,商隊通常都會聘有保鑣,這樣彼此守望相助,安然渡過的機會才會大增。
來到了商會時,已經有幾支商隊整裝待發,集合在商會門口。一眼望去,那商隊裡的人五花八門,去的目的地也各不相同,雷公鳥不由得有些發愁。
「這要是跟錯隊,咱們就離春神大人越來越遠了啊!」
豈料芳菲只是直直地瞪著一支商隊,那支商隊人不多,約莫也就二十來人,但聘請的保鑣個個精明剽悍,所以也就不再要求更多人,即時就要出發。
「我們一定要加入這支商隊!」她斬釘截鐵地道。
「這支?為什麼?」雷公鳥不解。
「我有一種預感,蒼靈就在這些人裡面。」雖然她暫時還分不清哪個是春神,但她就是有種很強烈的感應。
雷公鳥本想辯駁,但最後還是閉了嘴,這丫頭雖然很不靈光,性格又粗魯,可是她對春神的感應卻是一等一的準,也不知道這種天賦哪裡來的,簡直是專門來克制變幻莫測的春神。
於是,芳菲鼓起勇氣上前交涉。原本她一個弱女子,很容易被視為拖油瓶,所以商隊不太願意收留她,然而當他們聽到她獨自一人由京城附近流浪至此,不僅十分佩服她的毅力,也拗不過她的纏功,最後在她保證絕對不會拖累大家後,商隊頭頭勉強答應了她。
不多時,這個商隊便出發上了官道,在約莫午時的時候,入了山林。
而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芳菲的目光盯上了商隊裡的一個小伙子。
這個小伙子皮膚黝黑,別人上貨他也上貨,別人喝水他也喝水,和商隊裡的其他人乍看沒什麼不同,可是芳菲就是覺得這小伙子簡直懶得出奇了。
因為別人上貨是一大袋一大袋的扛,這個小伙子卻是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那一大袋的貨到了他手中竟像棉花那樣輕,不費吹灰之力就弄上了馬車;而別人騎馬是抬頭挺胸,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這小子卻是懶洋洋的靠坐在貨車上,眼眸半睜半瞇著,卻也沒有任何人來責備他。
這副景象,相當的眼熟啊……
「這位小哥,不知你是否姓蒼啊?」芳菲湊了過去,單刀直入地攀談起來。
小伙子瞧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並不多言。
然而芳菲肩上的雷公鳥卻是大感驚訝,他看了老半天都看不出誰是春神,怎麼芳菲就這麼肯定這小伙子是春神幻化的?
「我覺得小哥你很眼熟啊。」芳菲臉不紅氣不喘,竟又大膽地道:「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屁股,是不是白的啊?」
雷公鳥聞言,差點沒從芳菲的肩上掉下去,身為一個女子,她簡直下流到沒邊沒際了!而這麼驚世駭俗的問話,終於讓那小伙子有了一點反應,卻是不屑地一笑。「妳想毛遂自薦,以身相許嗎?可惜我還看不上妳。」
芳菲瞪大了眼。「我有什麼不好?我可是普天之下唯一能辨認出你真實身分的人!」
那小伙子正眼看著她。「妳到底在說什麼?」
「唉,別裝了吧!蒼靈,你究竟要怎樣才會承認?」芳菲有些懊惱,他似乎越來越會裝了,即使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覺,也難免有些不安。
「我聽不懂妳的意思,妳顯然是認錯人了。」小伙子眉頭突然一動,目光越過她望向了遠方,不再言語。
芳菲順著他的目光回頭,赫然見到一隊騎著大黑馬的山匪,氣勢驚人的朝著他們商隊而來,而且很快的前後包抄,將這二十來人的商隊團團圍住。
「媽呀!我就知道每次遇到你都沒好事!」芳菲低叫一聲,嚇得躲到小伙子身後。「蒼靈,你可得保護我啊!」
「我不是妳說的人!妳有空哀嚎的話,不如找個機會快跑,活命的機會還有一點!」小伙子無奈地瞪了她一眼,不過神情之中倒是不顯害怕。
這時候,只見商隊的頭頭上前交涉,願以一筆金錢換取生存,偏偏這群山匪顯然不就此滿足,不一會兒,雙方就談得破局了,只見山匪們掄刀拿劍的衝殺過來,嚇得芳菲直尖叫。
「天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怎麼這麼倒楣啊!被人沉到河裡都沒死,居然要死在盜匪手中,我還沒享受過榮華富貴,還沒勾搭上個富家子弟,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啊—— 」
芳菲邊叫邊躲,小伙子與雷公鳥同時聽清了她嚷嚷的內容,不禁一陣無言。是怎樣的父母會教出這麼一個無恥的女兒,這種話居然能大剌剌的公諸於眾。
不過山匪可沒因為她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就收手,他們人多勢眾,除了商隊聘請的保鑣還有幾分抵抗的餘力,已經有幾個商人被殺了,整個商隊死的死逃的逃,連商品都顧不得了。
奇怪的是,這個小伙子並未逃離,但更奇怪的是,芳菲叫歸叫,卻也一直躲在這小伙子身後,同樣沒有離開。
「妳不走?」小伙子納悶地問,這女人比別人叫得更大聲,但真有機會她卻不逃?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死也不會走!」芳菲緊張地盯著戰況。「而且我相信那些刀再怎麼砍,也砍不到你頭上,你可是春神啊!被凡人給砍死也太好笑了,說出去都沒面子。」
小伙子聞言不由失笑,就算他是春神,死不死也絕對不會是面子問題。何況……她的直覺,還真的非比尋常,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這時候,山匪才像是終於注意到這裡的一男一女,獰笑著衝了過來,當頭就是一刀。
「啊!」芳菲驚叫了一聲。
眾人以為她會躲開,想不到她竟是往那小伙子身上一撲,彷彿要替他擋下這一刀。
這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卻是讓小伙子的目光一亮,而那雷公鳥也看得一臉不可思議—— 那原本會將芳菲爆頭的一刀,不知怎麼地突然滑開到了一邊去,而那山匪莫名地一個踉蹌,自個兒跌了個驢打滾,好死不死撞到了路邊的大石,居然就這麼昏死過去。
芳菲抱著那小伙子,以為自己要死了,但痛楚久久沒有落到她頭上,她納悶地抬起頭,恰好與小伙子深邃的眼神對個正著。
「我沒死?」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和頭,接著看到了地上昏過去的山匪,訝異地又道:「他卻死了?」
她驚訝地再次望向小伙子,只聽到那小伙子沉聲問道:「妳為什麼要救我,替我擋下那一刀?」
他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做出這種舉動。在他眼中的她,粗魯,下流,一無是處,但在緊要關頭時,竟會犧牲自己救他?
他看得出她不是演戲,是直覺下做出的反應,代表著她內心裡並不希望他受傷,她將他的命看得比她自己的還重要。
「我也不知道。」芳菲哭喪著臉。「我要是知道的話,絕對不會擋啊!」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又有其他的山匪衝了過來,但奇怪的是,不管他們怎麼努力,就是砍不到眼前的一男一女,還不時的把自己弄得人仰馬翻,狼狽非常,氣得他們揮刀亂砍,連一直在附近飛的一頭翠綠色的鳥兒也照砍不誤。
原本還很害怕的芳菲,也感到不對勁了,最後她甚至猶有餘裕地嘿嘿笑了起來。「你還不承認你是蒼靈?除了春神誰有這法力?你看那山匪砍的那一刀,根本就是瞄準了樹幹,連本姑娘一根頭髮都砍不到啊!」
「妳的表現……著實出乎本君意料之外……」這話無疑承認了他就是蒼靈。他深深地凝望著她,心中情緒澎湃。
對她來說,他不過就是個不負責任的春神不是嗎?但她卻寧可以自己的性命換取他的,而且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為什麼,這箇中緣由,倒是很值得深究。
他的確,有些動容。
「所以你承認你是蒼靈了嘛!」芳菲終於鬆了一口氣,無視四周的刀光劍雨,在他身邊安然坐下。「終於讓我找到你了,喂,你實在太不夠意思了……」
「本君哪裡不夠意思了?」
「你下完雨之後又讓天氣變這麼熱,是想逼死所有人嗎?那瘟神怕是真的要來啦……」
兩人居然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聊起天來了,他們一時都沒注意,那雷公鳥並不在春神保護的範圍內……
於是,一旁傳來比殺雞還難聽的慘叫。
「你們兩個居然聊起來?本鳥……本鳥都快被砍死啦!還不快來救本鳥啊啊啊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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