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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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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G0306

《第二回合我愛妳》

  • 作者辛雨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8/03/16
  • 廠商:新月 花園文化
  • 瀏覽人次:24252
  • 定價:NT$ 220
  • 優惠價:NT$ 174

自一場漫漫的換心手術中甦醒,南蓉的世界驟然丕變,
不僅家族企業投資失利,就連她的父親也莫名被指控是殺人兇手?
為了闢謠,她大方邀請那名控訴父親的舞蹈老師來家裡教舞,
目的是讓他能夠藉機蒐證,好讓他死心別再誣賴她的家人!
然而見他不只認真教學,還特別為體弱的她設計一套專屬課程,
讓自小因父母忙碌而獨立長大的她感到片刻暖心,
不由得羨慕起他嘴裡的「前女友」,更忍不住追在他後頭打轉,
可讓她疑惑的是,為何他總是用一種落寞的眼神望著自己?
直到有天她才明白,他待她時而冷淡、時而暖心的背後原因——
竟是因為她的心臟原主=他的前任女朋友……

辛雨,是下一場辛辣之雨的意思。
男人跟女人在雨中追逐,拉扯,糾纏,
對彼此的不安、迷惑、痛苦和快樂全部化成緊緊擁抱,
然後親吻,然後熱戀,然後確定對方就是自己的靈魂伴侶……
啊,相愛多麼美好!

愛你,在心跳停止前

如果生命開始倒數計時,你想以什麼方式來完整自己的一生?
記得網路上曾謠傳一則末日說,說2012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而那年的我才剛到韓國念書,心裡想著:X,老娘不會就這樣客死異鄉吧?!
怕帶著遺憾死去,所以那年我真的是拚了命的滿足私慾。我借了輛腳踏車,每到假日就去不同的河濱公園踩點;我跟朋友穿上美美的韓服逛各大古宮,假裝自己是網美;我們還看了幾場舞台劇、吃遍甜點店;楓紅葉黃時,我跟朋友準備了紫菜飯捲去野餐;我們在細雪紛飛時,雪中漫步;在大雪後的第二天,我們打起了雪仗……
那年的我們,沒有一天是閒坐在家的,每當有誰發懶時,我們都會互相喊話說:「就要世界末日了,妳還在浪費人生!」雖然是玩笑成分居多,但不可否認當自己有時間壓力時,的確會督促自己要認真的把握當下。
可世界末日始終是個謠傳而已,你可以選擇信或不信,然而若是身體先天有缺陷,終有一日得面臨自己的末日呢?你還有辦法積極地面對自己的人生嗎?
辛雨老師新書故事裡的女主角南蓉,便是個患有心臟病的病弱女子,打她有記憶以來,掛急診、進醫院就像是逛自家後花園一般的熟門熟路,當其他女孩子在煩惱愛情問題時,她只想著不知道自己看不看得到明天的太陽?
然而她也並非一味的悲觀,相反的,她還努力在家自學,因為家裡從商的關係,所以她熟讀管理學,也精通幾國語言,看似柔弱的她,其實有著強韌的生命力,也因為她不曾放棄過自己,終於為自己迎來了換心手術!
但沒想到手術成功後,卻傳出家族企業投資失敗的消息,而她父親不只下落不明,更捲入一場謀殺意外,這令她覺得老天爺是否真的不太喜歡她,要不怎麼總出人生難題給她?可南蓉偏偏不服輸,先是靠著自己的實力救回家傳祖業;再多方求證的試圖證明父親的清白,這些她都做得很好,然而遇到自己的情感問題,她卻怯懦了,原因是……她明戀的對象有個「前女友」,而對方的心臟,正在自己的身體裡撲通、撲通地跳動著……
天啊,到底是怎樣的巧合,竟會讓咱們男主前任的心臟住進了女主的左心房?明明知道對方不是自己可以喜歡的人,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是因為受到心臟原主的影響?還是自己真的愛上他?
這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最終會走向什麼樣的結局?就等著大家自己翻書找答案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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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中注定的錯過
機場裡,三三兩兩的人群邊走邊高談闊論著。
「老師說的沒錯,黑池舞蹈節真不是蓋的,不管是比賽現場的樂隊演奏、各國選手服裝和舞蹈競技都超棒的,我看了忍不住熱血沸騰!」
「我也是啊,明年還想再去英國觀賽,黑池簡直就是國標舞的奧運,奧運!」
「他們連業餘組的都好厲害……」
「老師,我們也可以那麼厲害嗎?能夠像你一樣參加英國的黑池比賽並且奪下名次,而不僅僅是當觀眾?」
學員們圍繞著伍之翔詢問,他咧嘴笑說:「想在黑池拿下名次,就要在我的教室裡加倍努力、好好磨練自己的舞技,其實你們當中就有三對的實力可以試著報名明年黑池業餘組競賽。」
聞言,學員們又立刻追問著是哪三對夠資格、可以晉級到哪、跟其他國家的選手比較起來如何,伍之翔耐心的一一應答,而學員之一的美豔貴婦自認與他們不同,此時只站在一旁瞧伍之翔似是偶像巨星般的被包圍著。
她冷眼旁觀著,好不容易等到同學們散了,這才踩著高跟鞋上前勾住伍之翔的臂膀,同他一塊兒離開機場大廳。
「以你的實力,進黑池是無庸置疑的,可你當真覺得自己的學生當中,有人夠資格參加黑池比賽?不會吧,應該是畫個夢想大餅給他們,要他們繼續繳錢上你的舞蹈課的成分居多吧?」美豔貴婦名叫張淑月,永順紙業的董娘,一身名牌服飾的她一邊說著,一邊理所當然地將堆高的行李推車塞給伍之翔。
「何必說的這麼現實,有夢想的人最快樂,不是嗎?」伍之翔笑著四兩撥千斤,同時察覺她刻意以胸部緊貼著自己的胳膊,遂不著痕跡的掙脫開,說:「夫人這樣不好吧,妳的老公不是派了司機過來接妳……」
「我說要在機場的商店逛逛,先把司機打發走了。」張淑月沒發現他是故意拉開兩人距離,又挨上前勾著他的胳膊。
伍之翔再次技巧性的掙脫女人的勾纏,皺眉問:「這次跟妳一起出國的同伴呢?他沒有過來陪妳?」
「我有你,幹麼還要麥可,我早就把他打發了。」張淑月又勾住他,同時仰望著這三十歲出頭的男人,染了一頭金髮、左耳三個耳洞戴著亮晶晶的環、皮繩卯釘配件混搭運動風的穿著,顯得英俊又挺拔,就像一頭優美的非洲獵豹般,讓人賞心悅目。
尤其當他站上舞臺展現帥氣又自信的舞姿時,簡直就是個活動的藝術品,令她一眼即深受吸引,才會一直追著他,在他開設的舞蹈教室學舞,甚至額外花錢請他外出給予一對一的指導,圓了她跟他一同跳舞的願望。
她愛伍之翔的舞姿,更愛他的風趣幽默又會調情,特別是在床技方面……跟他在一起十分刺激,讓她在平淡無奇的婚姻裡找到了宣洩口,即使清楚知道自己不過是他眾多的床伴之一,她還是忍不住深陷其中。
據她所知,有不少舞蹈學員和她一樣醉翁之意不在酒,雖然伍之翔從沒對誰上心過,可周旋在眾多女子之間仍是令她有些吃醋,礙於自己是有夫之婦的身分,只能把握當下,珍惜與他相處的時間。
張淑月拉著伍之翔走向停車場,親暱地說:「這次你帶著一堆人去英國旅遊,我都沒什麼機會跟你單獨相處,悶死我了!現在回國總算又有空閒時間了,走,我們去吃飯,像平常一樣的好好聯絡『感情』,之後再送我回家。」
伍之翔聽懂她話裡的暗示,頓時停住腳步,並將她勾纏的雙手拉開以保持距離。「出國之前不是都講清楚了,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以後只會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
這話令張淑月一愣,她是記得前陣子伍之翔對外宣布他交了女朋友,還說他從今以後要斷開旁雜枝節,只對女朋友專一……難道他這回是認真的?
她勉強揚起笑臉,當沒聽見一般想再勾住他的胳膊,沒想到他卻硬生生地閃過,甚至難得露出嚴肅的模樣,令她忍不住問出心中所想,「難道你是認真的?」
「我是認真的。」伍之翔微笑,「我有了女朋友,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玩。」
「為什麼不能,我們倆明明就玩的很開心啊,我們可以繼續,我不在意你有女朋友。」
「可是我在意,我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因此不開心。不好意思夫人,妳還是打電話讓司機載妳回家吧,恕我先走一步。」
見他如此撇清關係,張淑月一臉錯愕,隨即氣得質問道:「你的女朋友是林孝華?」她想起那個一直倒追伍之翔,甚至追到舞蹈教室報名Tango初階班的女人。
伍之翔也沒打算隱瞞,大方的點頭稱是。
這讓張淑月更加生氣,她緊緊抓住伍之翔的手不讓他走,這才發現他手腕上戴了條與他不相襯的迪士尼米奇手鍊,她突地想起前陣子看到林孝華戴著米妮手鍊,立刻追問道:「這手鍊是她送你的定情物?」
「不是,是我送給女朋友的定情物。」伍之翔更正她的說詞。
被更正的張淑月很沒面子,更難以忍受自己在伍之翔的心裡是個可以被輕易割捨的女人,遂提高了聲調問道:「你不是說林孝華只是你的青梅竹馬,只是個妹妹而已,還口口聲聲說你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她怎麼會忽然變成你的女朋友?」
伍之翔思索片刻,隨即說:「人都是會變的,我就是愛上了林孝華,要她做我的女朋友。」
想起林孝華,伍之翔不禁嘴角上揚。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有著與旁人不一般的情誼,儘管她知道他過去有不少鶯鶯燕燕,卻還是傻傻的愛著他,從不過問他的私生活,甚至會幫他挑選適合的交往對象。
這麼多年來,他始終定不下來,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卻沒有一個人讓他願意駐足停留,等他意識到時,林孝華已經完全侵入了他的生活,她不吵也不鬧,從來也不對他施加壓力,兩人相處起來很舒服也很自然,就像是家人一樣,漸漸的,他發現自己對她的情感似乎比妹妹多了些……
「嘿,舞王,我都二十九歲,很快就要滿三十歲了,我們還不來相愛嗎?你知道我是最瞭解你的人,就算你上月球、上火星也找不到比我更適合你的人了,快說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否則若是明天碰上超大海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你想說愛我也來不及了。」
伍之翔想起那天林孝華說的話,心思細膩如她,必定早已察覺他內心微妙的變化,才會突然對他喊話。他記得那天風吹著她的髮,一雙丹鳳眼笑得瞇起來很可愛,她很幽默,總是無時無刻地逗樂他,終於在一次燈光美、氣氛佳的狀況下,他向林孝華提出交往。
而在他確定了兩人的關係、互相戴上定情手鍊之後,一顆心啊,竟也神奇的安穩下來……
「為什麼……你為什麼選擇林孝華做你的女朋友?」
質問聲倏地拉回伍之翔飄遠的心思,見張淑月仍是沒打算放他離開的樣子,他不禁有些無奈。
見眼前這男人對自己的話恍若未聞,張淑月愈發火大,雙手更是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口不擇言的說:「我不管林孝華還是誰做你的女朋友,總之,我就是不想結束我們的關係……如果你不陪我,我、我就拿回投資你舞蹈教室的錢,不繼續在你那邊上課,並且散播關於你的惡評,讓你招不到學生!」
聞言,伍之翔挑眉,撇了撇嘴說:「妳這是在威脅我?」
他非創業初期,事業早已上了軌道,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動搖的,再說,他另外還有私人指導的豐厚收入,不至於因此餓了肚子,遂回道:「妳的銀行帳號是多少?這幾天我就將妳投資的五百萬全數歸還。」接著他壞笑的趨前附耳低聲說道:「夫人,認真說起來,妳背著老公玩男人才真是從沒斷過,要是我抖出這條新聞,怕是會影響你們永順紙業的經營吧……」
徐緩溫柔的嗓音卻飽含著冷冽意味,張淑月瞬間感到渾身泛涼,彷彿陷入泥淖之中。她後悔了,她剛剛說的不過是氣話,並非真要撤掉投資,也絕無威脅他的意思,他怎麼能夠如此絕情的反要脅她?這就是她與林孝華的差別?一個讓他放在心裡呵護著,而她,卻是個可有可無的女人……
張淑月無措地站在原地,看著男人無情的背影,兩人的關係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伍之翔驅車離開機場。
擔心張淑月懷恨報復,所以他離開前不得不語帶威脅的說了那番話,她向來重視身分地位,一旦婚外情曝光,搞不好老公會跟她離婚,隨後還要爭小孩的監護權和贍養費官司,最後落得人財兩失、淨身出戶都有可能,張淑月也不是笨蛋,相信她不至於為了一時的尋歡作樂而令自己陷於不利的處境。
斂了斂思緒,伍之翔握住方向盤,順著車道轉彎下了高速公路。
「啊,手機還沒打開……」他騰出一手去按手機電源開關,查看幾通未接電話和訊息,其中有好友雷豐達的來電,卻沒有來自林孝華的。
伍之翔有個綽號叫舞王,林孝華則被戲謔的稱作校花,另外還有個雷豐達,綽號雷峰塔,他們三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記得當初他通知雷峰塔說自己與校花正式交往時,雷峰塔還虧他,說他上輩子肯定燒了好香,在校時期已是全校的風雲人物,出了社會還能將興趣發展成為工作,現在又跟校花在一起,讓他好好對待校花,不然就打斷他的雙腿,教他從舞王變成阿吉仔!
想起好友當時說話的模樣,伍之翔不禁揚起一抹好看的笑容。他們三人向來形影不離,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跟旁人起了衝突、打架掛了彩,都是林孝華幫忙上藥包紮,誰料到出了社會後,雷豐達成了抓壞人的刑警,林孝華則成了治療病患的護理師。
伍之翔又將訊息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忍不住失望的說:「什麼啊,我說出國要忙教學的事情,叫妳不要聯絡,妳還真的不聯絡,連一則訊息都沒有發給我?切!」他氣得將手機丟置一旁。
隨即又想起是他先提出交往,卻連一次正式的約會都沒能給她就忙著出國工作,是自己不好在先,再說,他工作時間向來不愛被外務打擾,是以他每回工作都直接將手機關機,這一點林孝華當然知道,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的聯絡他。
這麼一想,伍之翔的心情總算好過了些,十天不見,他發現自己好想念林孝華,忍不住加快車速的想早些看見她。
不久,手機鈴聲響起,伍之翔以為是女友打來的,不禁莞爾一笑,卻在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歎了口氣,「唉,我的校花沒call來,倒是雷峰塔先call來了。」
他一手操控著方向盤,一手摸索著藍芽接聽電話,「怎麼?十天不見,想我了?才剛打開手機就接到你的電話,我正準備載了校花後去找你呢。」他沒正經的說笑著。
電話那頭的雷豐達沉默了好一陣子,最後吸了口氣的沉聲說:「不用去找校花了,她過世了……我現在在殯儀館這兒,你快過來吧。」
手機彼端傳來女友的死訊,伍之翔霎時呆愣住,怕是自己聽錯了,他急忙將車子停靠在路邊,直接拿起手機問道:「你這雷峰塔在說什麼啊,你說誰過世了?」


當伍之翔趕到殯儀館時,看到的便是林孝華的家人哭成一團,這場景教他忍不住紅了眼眶,不得不相信她真的過世了。
他想見林孝華最後一眼,但她的家人不答應,說她不會希望男朋友看到她現在的模樣,可他不在乎啊……他們堅持不讓他見林孝華,他只能六神無主的呆愣在一旁,若非雷豐達將他拉去祭拜林孝華的牌位,他都不曉得自己該做些什麼才好。
「校花的家人也是不希望你看了難過,我們還是等家祭的時候再來看她吧,好嗎?將時間留給她的家人,別去打擾了。」
伍之翔終於還是忍不住掉淚了,一旁的好友也是邊說邊哽咽,他始終想不通自己只是離開了幾天,校花怎麼突然就去世了?明明出國前他們還一起吃飯聊天的啊……從慌亂中平復心情的伍之翔這時才想起了什麼,連忙追問道:「校花是什麼時候過世的?幾天前我們見面時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過世?」
「昨天晚上。期間我有試圖聯絡你,但……你也知道你自己工作起來恍若人間蒸發,我根本聯絡不上你。」唉,其實聯絡上了又如何,只是讓人在國外的他乾著急而已。
伍之翔很懊悔,怪自己不該關了手機……不,他根本就不該去英國工作!若是有他在身旁陪著她,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思及此,伍之翔更是氣惱自己了。
雷豐達抹掉眼淚,安慰的拍了拍好友的臂膀,歎道:「我也是接到同事的通知,說有民眾在家附近發現墜樓命案,案發地址剛好在校花租屋的附近,我心裡忽然有些忐忑不安……」他頓了下,深吸一口氣,續道:「當我趕到現場時,發現墜樓的人竟然是校花,據現場同事的說法,校花是當場傷重不治,就這麼走了……」
伍之翔一邊聽著,一邊深吸了幾口氣,覺得自己仍處於極度不真實的虛空裡,無法接受女友已死的消息。
「我不懂,」他吸著鼻水,皺眉問道:「校花為什麼會墜樓?」
「警方和鑑識人員到她的家裡查過,發現門鎖沒有被破壞,沒有打鬥痕跡,也沒有留下可疑的指紋或腳印,初步研判應該無他殺的嫌疑。」雷豐達皺眉說著,「為了釐清死因,所以我特別拜託鑑識科相熟的朋友化驗了她的血液,發現裡頭含有安眠藥的成分,懷疑是她吃了藥後昏昏欲睡,才會不小心墜樓。」
「可是校花沒有失眠的問題,為什麼會在她體內驗出安眠藥的成分?你不覺得奇怪嗎?」若說這起事件不是意外而是自殺,那吞了安眠藥接著跳樓這事兒本身也太古怪了,是她懷有強烈的求死慾望嗎?但校花生性開朗,不像是會想不開的人。
經好友這麼一提醒,雷豐達不禁愣住了,「的確有些奇怪……而且校花本身就是護理師,就算她真的吃了安眠藥,也不太可能過量或是明知自己吃了藥,還將自己置於危險當中,其中必有疑點。」倏地,他的腦海閃過了一個念頭,「難道……」
「難道什麼?」
雷豐達看著伍之翔,認真地說:「我懷疑校花的死,可能跟南天集團的代理董事長梁恩厚有關。」
「南天集團的代理董事長,梁恩厚……」伍之翔曉得此人和這個集團。
南天集團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集團,旗下設有航空、海運、生物科技公司,也有醫療院所、教育大學、實體店面通路等等,經營的市場遍及世界各地,光是去年的資本額就高達七千億台幣。
此集團由南董事長創立,一步一腳印的建立起聲譽,此後由孫女南薔接掌他的事業,南薔是個能幹的商業奇才,南天集團也在她的手中擴大版圖,是業界公認的女強人。她和入贅南家的丈夫梁恩厚育有獨生女,可惜女兒自幼心臟不好,常年往返於醫院及住家,無法進公司歷練、替南薔分擔工作,南薔又是個好強的人,事事親力親為而疏忽了健康,因過勞而死,這幾年都是由梁恩厚暫代集團董事長一職,待適當時機再將決策權交回給南家正統繼承人。
這些都是伍之翔從財經及娛樂新聞上看來的,但他不懂梁恩厚為何會跟林孝華的死扯上關係?他不禁開口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雷豐達回想起前陣子林孝華來找過他,說醫院有個VIP級的人物要做全身健檢,院方還特地為對方成立專屬團隊到府服務,剛好她也在其中,並且負責定期追蹤對方健檢後的身體狀況。」
那天她獨自去了對方的家裡幫忙量血壓、測血醣,追蹤數據,沒想到對方竟然趁機吃她豆腐,還言明自己願意出錢包養她,擺明是性騷擾,於是他讓林孝華將此事往上呈報,也讓她別再去對方的家裡。」
可是她表示對方是醫院的金主之一,她得罪不起,也不想因此丟了工作,何況此事口說無憑,她也不想令院方為難。後來是他一直逼問林孝華,才知道那個該死的VIP是南天集團的梁恩厚。
他交代林孝華絕對不可以姑息此事,忍耐只會讓這事兒越演越烈,既然口說無憑,他們就自己蒐證,有了證據,任憑對方再位高權重也是百口莫辯。
就在昨天,林孝華興沖沖的打電話給他,說她把梁恩厚性騷擾的過程偷偷錄了下來,只要再找機會將她藏起的證據拿回來,對方就再也不敢對她毛手毛腳了!如果從這一點,再聯想到林孝華莫名墜樓的事件……
雷豐達將此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末了,他才說出自己的想法道:「莫非是梁恩厚發現校花手上握有對他不利的證據,加害於她?」他頓止話語,只見身旁好友責怪似的瞪著自己。
「校花被性騷擾、甚至自己偷偷錄影取證的事,為什麼我都不知道……」伍之翔第一次聽到這些事,忍不住生氣地質問道:「為什麼校花只告訴你這事兒?你們為什麼瞞著我?」
「你不是一直忙著什麼舞蹈節的事兒……」雷豐達低聲說著,「你也知道校花的個性,她絕不會在你工作的時候去麻煩你,而且你們倆才剛剛開始交往,她當然不想因為這件事讓你操心。我就不同了,我是她的哥兒們,還是個刑警,她當然是先來找我商量。」
聽他這麼一說,伍之翔就更加內疚了,覺得自己真是個失格的男朋友,竟然完全沒發現女友的不對勁,放她一人獨自承受著苦楚。可事已至此,再去糾結這些事情也沒用了,人死不能復生,他注定是要失去林孝華了……
「既然現在已經知道梁恩厚涉有重嫌,你們應該可以逮他回來問話吧?」
「我也想,可是沒有證據,怎麼逮捕?」雷豐達的語氣透著無奈。他也只是就各個疑點推敲出可能的答案而已,可辦案是講究真憑實據的,何況對方位高權重,若是他貿然出手逮人,恐怕打草驚蛇,最終什麼線索都追查不到了。
「這起墜樓事件,上面的人已經以意外結案。」雷豐達見伍之翔一臉憤怒,他亦憤憤不平的說:「我曾向長官提出疑點,也自願調查此案,可長官知道我與校花的關係,覺得我是意氣用事、不適合再偵辦此案,甚至派同事盯住我,不准我私下行動。」
伍之翔聽著,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也就是你一有動作,上面的人立刻就會知道你想幹麼了是吧?」他瞥了雷豐達一眼,再望向林孝華的牌位,心中已有了決定。「那麼我親自去找梁恩厚,我要問清楚,是不是他害死校花的。」


不只伍之翔和雷豐達要找梁恩厚,許多媒體記者也正在找他。
記者們接到消息,說這回由梁恩厚主導的海外投資案虧損累累,加上他的獨生女南蓉因心臟疾病而危在旦夕,南天集團的代理董事長和繼承人雙雙出事,引發相關企業的股價不斷下跌。記者們在南天集團總公司苦等不到梁恩厚,只好圍堵他的特助崔家睿,一連串的問題急欲相關人士解答。
「關於海外投資案的虧損,請問梁董什麼時候能出面向大眾說明?」
「梁董的行程很滿,無法一一回應他很抱歉。稍後公司將會召開記者說明會,到時會統一為大家解答,謝謝大家,大家辛苦了。」崔家睿禮貌性的回應著,邊說邊試圖擠過人牆。
「那麼南蓉小姐呢?聽說她已被送進你們南天醫院的加護病房,是否危在旦夕、就要不行了?」
這話引起崔家睿的不悅,他瞪向發問者,忍住怒氣的回應道:「南蓉小姐目前已做完心臟手術,而且手術非常成功,請你們注意報導的用詞。」
同一時間,伍之翔越過記者群,直朝迎賓櫃檯走去,他不耐煩的再次催促櫃檯小姐,說:「我說了有急事要找你們的代理董事長,為什麼這麼久了也不見妳打電話通報?」
「抱歉,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您必須事先預約……」
「事有輕重緩急,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
雷豐達瞥了眼一再制式回應的櫃檯小姐,索性把伍之翔拉走。
「你再怎麼死催活催的都沒用啦,你是什麼咖還想見代理董事長,人家櫃檯小姐才不會鳥你。我稍微調查過了,梁恩厚的身邊有個特助叫崔家睿,他不只是個特助,更是南家的準駙馬爺,你不如去找他,」雷豐達邊說,邊伸手往前一指,「他應該最清楚梁恩厚現在人在哪裡。」
順著好友手指的方向往前望去,伍之翔看到一名被記者群簇擁著,一副嚴謹無趣長相的男人。他就是崔家睿?
伍之翔重新確認了目標對象,想也沒想的直接跨大步走向對方。
沒想到好友原來是個行動派的,雷豐達嚇了一跳,追在他的背後說:「嘿,你該不會是要直接過去……不要太衝動喔,我可不能被鏡頭照到,若是被警局裡的人發現我在這兒就不妙了!」他好不容易才避開同事的耳目溜了出來,要是不小心上了新聞,豈不是前功盡棄!
伍之翔此時也顧不了其他,他忽略雷豐達的話語,越過記者群,逕自走到崔家睿的面前,劈頭就問:「喂,崔家睿,你的老闆梁恩厚現在人在哪裡?」
崔家睿已被記者們的提問搞得頭大,此時又突然冒出一個莫名其妙的金髮男,他沒打算理睬對方,轉身就要離開,卻被人一把拽住,惹得他不悅問道:「先生,請問你哪位?」
「我是林孝華的男朋友伍之翔,我懷疑梁恩厚是害死我女友的兇手,快點叫他出來!」
突如其來的爆炸性宣言令崔家睿當場錯愕,一旁的雷豐達見好友如此衝動行事,忍不住皺眉搖頭。
只見記者群見獵心喜,麥克風、錄音筆紛紛遞上前,鎂光燈也閃個不停,攝影師更是敬業的立刻扛起攝影機錄影,享有盛譽的南天集團,其代理董事長先是因決策失誤而導致集團虧損,現在又爆出他涉嫌殺人,絕對是個大新聞!

同一時間,南天醫院的VIP病房內,接受換心手術的南蓉漸漸由退去的麻醉藥效裡甦醒。
她意識昏沉,視線也還有些模糊,隱約瞥見自己身上插有點滴的管線,想起自己身處醫院當中。她隱約聽見細微的聲響,似乎是播報新聞的聲音,她努力凝聚了心神傾聽,聽見新聞正在報導她進醫院的事情,她勉強支起自己的上半身瞇眼看著電視,發現崔家睿上了新聞,而新聞內容則是有人指控父親害死他的女朋友?
負責照顧南蓉的南家管家周淑子添了茶水回到病房,見南蓉終於清醒,欣喜之餘,發現小姐正盯著新聞瞧,她趕緊上前關掉它,說:「小姐別聽那些毫無根據的報導,老爺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
見到熟悉的面孔,南蓉的心情不禁安穩下來,虛弱地詢問道:「爸爸沒有過來……睿哥哥呢?為什麼他會上新聞……」剛剛那人的控訴又是怎麼一回事,經歷了一場手術,怎麼外面發生了那麼多事?
「睿少爺只是代表老爺應付下媒體而已,他等一下就過來了。至於老爺……」周淑子頓了一下,搬出先前已套好的說詞,道:「老爺有點急事必須出國去處理,可能會在國外待一段日子。」
是嗎?連她病危緊急動了換心手術,爸爸還是只記掛著公事,不願意來看看她?
南蓉不免有些落莫,她才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手術,卻沒有半個關心她的家人陪伴在一旁……她抬眼望了望身旁的周淑子,這位年近六十歲的管家是從母親那一代就在南家服務的,更是自小照顧著體弱多病的她,周淑子陪伴她的時間多過於她的雙親,與其說是管家,更像是她的家人,讓她此刻獨自躺在病床上也不害怕。
南蓉忍不住感慨地說:「周管家……謝謝妳來陪我,辛苦妳了……」
「我一點都不辛苦,小姐經歷了一場心臟移植的大手術,幾乎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您才是最辛苦的。」周淑子憐憫地歎道。她瞧著病床上一頭黑髮及腰的孩子,膚若羊脂,一雙水靈大眼,漂亮得像是白雪公主,卻被心臟方面的疾病折磨得憔悴消瘦,若非這回及時碰上了適合的心臟捐贈人,怕是沒法再從閻羅王手中救回來了……
周淑子心疼的攏了攏南蓉的髮絲,許是手術不久,南蓉的臉色顯得特別蒼白,整個人疲倦的連眼皮都快睜不開了,她連忙說道:「小姐,您好好休息吧,外頭的事情交給睿少爺操心就好。」
南蓉聽管家這麼一說,才稍微放心,即便她仍惦記著剛才的新聞報導,身子卻跟不上腦子的運轉,尤其新的心臟正以她不熟悉的速度跳動著,一股莫名的沉重感拉扯著她,令她感到有些昏沉,忍不住開口說:「那我就再睡一下……」


「檢查報告沒有問題,記得定時服用免疫抑制劑,別忘了下次回診的日期,期間若有感到身體不適,隨時打電話給我。」李嗣俊一再提醒著南蓉,末了,他定睛望著南蓉,「南蓉小姐,恭喜妳可以出院了。」
主治醫師的一句話,瞬間讓南蓉舒心許多,回想換心手術一路上的辛苦,從插滿了精密儀器到各種身體檢驗,經過多方檢查,確定移植的心臟並未出現任何排斥狀況,她終於等到醫師點頭允許出院的這一天了!
南蓉回過頭,發現陪在身旁的周淑子和崔家睿比她自己更高興,她忍不住漾開了笑容。
「蓉妹,我開車送妳回家。」
「不用了,周管家陪我回去就好,現在是你的上班時間,公司裡肯定有一堆事情等著你去處理,別擔心我了,快回公司去吧。」
離開診間,周淑子笑嘻嘻的瞧著小姐和崔家睿的互動,見他深情的望著小姐,眼神裡滿是憐愛啊。崔家睿的工作能力極好,這回南天集團虧損事件幸好有他穩住軍心,並且不斷地在股東們及企業間周旋,這才緩和了這起事件的衝擊。
不愧是夫人替老爺精挑細選的助手,也是夫人替小姐安排的結婚對象。周淑子開始想像手術後的小姐越來越健康,有崔家睿輔佐著,小姐必定能在老爺退位後順利通過董事會的決議,成為南天集團真正的董事長。
然而崔家睿還是不放心南蓉,仍想開車送她一程,可是南蓉也異常的堅決,堅持讓他先回公司處理事情。
崔家睿猶豫了一會兒,思及代理董事長不在公司,南天相關企業的股價又持續下跌,甚至還扯出命案,眼下董事們和公司內部已亂成了一團,他的確該以公事為先。
見崔家睿有些動搖了,南蓉連忙催促著他上車,並目送他驅車離開。
同一時間,周淑子已在司機的幫忙下,將南蓉的日常用品和換洗衣物安置在後車箱,都打點妥善後,這才準備離開醫院。
南蓉一路上維持著難得的好心情,在未動換心手術之前,她有好一陣子虛弱到只能躺在床上望著窗外,感歎自己不曉得能再活幾天?當時的她根本不敢奢望能像此時這般,用自己的雙腿走出病房、走出醫院,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也不感覺喘,令她忍不住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感受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怦怦、怦怦、怦怦—— 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也不過如此!
她萬分感謝器官捐贈者救了自己一命,她知道醫院方面是禁止透露捐贈者及被捐贈者身分的,也許這輩子她都沒機會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誰,縱然如此……南蓉輕撫著自己的胸口,時時刻刻懷著感恩的心。
車子離開醫院,駛向高架橋道路。
周淑子和司機注意到後座的人降下了車窗,瞇著眼享受和煦的陽光及輕風拂面,他們不禁微笑,已許久不見小姐神采煥發的模樣了。
長長髮絲因風吹而黏在面頰上,南蓉將吹亂了的頭髮撥開,不經意地瞥到照後鏡中的自己,突然覺得長髮顯得整個人很沒有精神,遂開口要司機先開往美髮沙龍店,她想剪個頭髮再回家。

夕陽餘暉照映在玻璃窗和欄杆上,顯得格外晶亮。
南家宅第的幫傭們一早在周淑子的指示下,全員出動,有人負責打掃,有人負責採買食材,還有人將被單床罩全組換過,上上下下忙碌著,只為了迎接南蓉返家。
當他們見到自家小姐時,全都驚訝於她不只一口氣將秀髮剪至及肩的長度,還燙了個大波浪鬈,就連周淑子也非常驚訝小姐竟然捨得剪去向來愛惜的長髮,彷彿換了個人似的。
看大家全是一臉訝異,南蓉不禁摸了摸新髮型,覺得手術後的自己彷彿重生了一般,促使她想來點新的嘗試。
周淑子早已算準了時間讓廚房準備料理,是以南蓉才剛回到家即有熱騰騰的飯菜可以享用,料理方式全是按照醫師叮囑所烹調的,讓南蓉享用美食之餘也能兼顧健康。
南蓉用餐時間也不忘關心公司的不斷滑著平板電腦,她細細閱讀著,不自覺的蹙緊了眉頭,「爸爸他……還沒有回國嗎?南天集團會怎麼樣?睿哥哥孤軍奮戰的一定很辛苦。」
聞言,周淑子不得不抽走她手中的平板電腦,嚴肅地告誡道:「小姐才剛剛出院,好好的吃飯、休養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那些新聞報導只會讓您消化不良。」說完,她有些奇怪的盯著南蓉手中的薯條。小姐從來不愛吃這些速食,今天怎麼會突然讓司機特別繞去買來吃?
她看小姐把熱騰騰的料理擱置一旁,忍不住勸阻道:「小姐請克制一點,速食吃多了對您的身體不好,況且您不是向來不吃這種東西的嗎,今天是怎麼了?」
這話令南蓉頓時愣住,她瞧著手裡沾滿了番茄醬的薯條,確實不是她平日會想吃的東西,醫院營養師也肯定不會讓她吃,可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就是很想吃它……
「或許是因為能夠健康的出院太興奮了,讓我胃口大開,特別想要吃些平常不能吃的東西吧!」回家的感覺真好,南蓉盡情地吃著自己想吃的食物。
晚餐過後,崔家睿來了,南蓉開心的跟他談天,得知父親雖然忙著處理國外的事務,但還是有透過手機訊息指示崔家睿要注意公司的狀況、要照顧她。如果爸爸不是用簡訊,而是親自打電話給她就好了……南蓉不禁這麼想著。
由於精神一直處於亢奮的狀態,南蓉覺得今天似乎特別疲倦,於是在吃過藥後便早早的回臥房休息了。
許是剛剛移植的心臟與她的身體還在磨合期,她睡得不太安穩,感覺自己不斷地往下墜落,好痛……意識朦朧中,她看見有條手鍊被自己甩了出去,接著她看見了三○五巷、電線桿、老公寓,誰……是誰正惡狠狠地瞪著她?!
「啊—— 」
周淑子經過南蓉的臥房,聽見一陣尖叫聲由房裡傳來,嚇得她急忙入內詢問道:「小姐,您怎麼了?」
南蓉冒了一身冷汗,不住喘息著,才發覺自己只是作了一場惡夢,她作了幾個深呼吸後,說:「沒事……作夢而已……」
只是這詭異的夢境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甚至是第四天晚上都不斷地重複著,似乎跟定了她,每每害她驚醒後都感到胸口一陣緊悶,心臟彷彿沉重得快要墜到地面,那種不舒服的感覺迫使她蹙緊了眉頭,雙手也下意識地緊緊揪住胸口。
周淑子見小姐一連幾天都睡不安穩,急得她問道:「小姐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是心臟嗎?要不我打個電話給李醫師……」
「不用了,我沒有覺得不舒服,睡一下就好了,不需要打電話。」南蓉急忙打消周淑子的念頭,她不想再進醫院做那些繁複的檢查項目,也不讓周淑子通知崔家睿,不想因為她的事而打亂他的作息時間。
「真的不用聯絡李醫師?可若是移植的心臟出了什麼問題……」
「不會有問題啦,我很好,妳不必大驚小怪的,已經很晚了,妳快回房睡吧。」
周淑子還想再說些什麼,見小姐如此堅持,她只好順著小姐的意思作罷,並替小姐重新蓋好被子,確定不會著涼,這才回自己的房間睡覺。
其實南蓉已睡意全消,但為了讓周淑子放心,她還是乖乖的躺下了。
她睜著一雙水靈大眼,細細回想那詭異的夢境,夢裡,她清楚地看見那恍若真實的巷弄以及門牌號碼,令她十分在意,一股打從心底深層的念頭催促著她去看一看是否真的有這地方……

第二章 兩個世界的人
凌晨四點多,周淑子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還是不太放心,便起身去南蓉的臥房巡視,不料房裡卻是空空如也。
人呢?
周淑子又看了看房裡附設的浴室,也沒有發現她的身影,再踱回臥房,這才發現南蓉的睡衣被換下來擱置在床上,原本放在床頭的手機也不見了……
難道小姐外出了?
這想法令周淑子嚇到,她急忙叫來家中所有的傭人,他們各個睡眼惺忪的沒人看見南蓉出門,就連守門的都說他沒瞧見,最後她只好檢查庭院的監視器畫面,發現南蓉竟然獨自摸黑離開南家。
小姐從來沒有獨自出門過,況且這天還沒亮,小姐一個人是打算去哪裡?周淑子想不出來,也從未見過南蓉如此脫序,她心急如焚,連忙撥打南蓉的手機電話,可電話那頭卻始終沒人接聽,一籌莫展的情況下,她只好打電話給崔家睿,通知他:小姐不見了。
在南家鬧得人仰馬翻的同時,南蓉已付錢下了計程車。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發現有幾通未接來電,但她沒打算回撥,怕周淑子和崔家睿會對她唸個不停。
生平頭一次,她自己出門,並且叫了計程車到陌生的地方,她忍不住舒展了下全身的筋骨,嗅聞到空氣中有股晨間特有的清新氣息,比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好聞多了,她不由得深呼吸,大口吐氣,揪著胸口的心跳,跨出腳步。
南蓉憑藉著夢裡的景物,找到了三○五巷,發現巷口竟然有根與夢裡相同的電線桿,就連道路名稱也是一模一樣,她抬眼,就見一棟老公寓聳立在眼前。
她瞬間驚呆在原地。「不會吧……我夢到的竟然全是真的……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她喃喃自語著,不住環顧著四周,直覺自己所處的位置正是她在夢中墜落的地點,胸口不禁又緊又悶,令她不敢再往上看那老公寓。
手鍊!
南蓉倏地想到若夢中的一切全是真的,那麼那條手鍊也應該……她急忙以手機作照明燈在附近搜找著,憑藉著夢裡手鍊甩脫的方向,她果然在老公寓一樓的幾個綠色盆栽中,找著了半掩在土壤和垂枝之間的手鍊,那是一條迪士尼卡通米妮頭型設計的手鍊。
她輕輕拍了拍手鍊上的塵土,不知為何,它透著一股熟悉感……

清晨,天色濛濛亮,路上無人,十分寂靜。
伍之翔漫無目標的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林孝華生前租屋的地方。
即使他參加了她的葬禮,抱著雷豐達一起哭過,一起勸慰著林家人,他仍舊感覺很不真實,忍不住心想:這一切都是假的吧?是不是誰報名了專門整人的電視節目來惡整他,等著看他出糗,直到最後一刻才會有人跳出來說他被整了,要他對著鏡頭笑一個?
可他不止一次的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攝影鏡頭、沒有看笑話的人,林孝華也不曾出現過……他時時惦記著她死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了得到解答,他這段日子不停地在找梁恩厚,然而那該死的傢伙卻一直躲在國外,他拿對方完全沒轍,氣警方草草的結案,更氣自己對於林孝華被梁恩厚騷擾一事完全不知情,怪自己為什麼沒能好好保護她!
快說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否則若是明天碰上超大海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你想說愛我也來不及了—— 
想起女友生前說過的話,伍之翔不禁又落下了眼淚,很後悔沒有告訴她,他愛她,甚至連一場正式的約會都沒能給她……
「妳就這樣離開,留下我一個就像是世界末日般……要我怎麼辦?」
許是老天爺不忍心再看他如此難受,淚眼矇矓間,他隱約看到前頭不遠處似乎有個與女友極度相似的身影杵在那兒。
錯覺嗎?
伍之翔急忙抹去熱淚,猛眨了兩眼,確定的確有個女人站在那兒,絕對不是他的錯覺!他緩緩靠近對方,天色未明,他有些吃力的想看清對方的臉孔,發現她背對著自己,一頭及肩的波浪鬈髮,與林孝華如出一轍的髮型。
他又驚又喜,原來林孝華一直都在他身邊!
害怕她又會突然消失不見,伍之翔跨大步的衝上去前拉住對方,並將對方的身子翻轉過來,卻發現這人根本不是他的女友,滿心的歡喜在沒有防備下教人打散,他頓時分不清此時是夢境還是現實,疑惑地問道:「妳是誰?」
突如其來的抓扯嚇壞了南蓉,來不及搞清楚狀況的她只覺得手腕一陣吃痛,忍不住掙扎地低聲道:「好痛,你快放手……」
察覺自己的失態,伍之翔立刻鬆手,隨即眼尖地發現她手中似曾相識的米妮鍊子,他急忙又扯過她的手腕,問道:「這手鍊哪裡來的?」
「手鍊?」南蓉被問得一頭霧水,順著他的目光低頭望去,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老實地回應道:「這是我剛才在老公寓前撿到的,是你的嗎?」
她邊說邊伸手往前一指,並將手鍊遞給伍之翔,而她口中的老公寓,正是林孝華生前的租屋處。
他接過手鍊仔細地瞧著,米妮頭形的手鍊,背後刻有LOVE以及林孝華的英文名縮寫字樣……沒錯,這的確是他送給校花的手鍊。
伍之翔不禁對眼前的女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雖然她的身形偏瘦,但無論是髮型抑或給人的感覺都讓他聯想到林孝華,再加上這麼多天過去了,誰都沒發現的手鍊卻讓她撿去了,還這麼巧的被他遇上,雖然他不相信怪力亂神,還是忍不住質問道:「這是我女友的手鍊……妳到底是誰?」
南蓉覺得面前的男人好奇怪,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反覆地問自己是誰,她想默默地離開此地,卻無意間望進男人眼裡,看見他的哀傷,下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臟怦怦、怦怦,劇烈地跳了起來,陡然加劇的心跳讓她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息以減緩負荷感,卻還是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見她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伍之翔連忙關心地問道:「小姐,妳怎麼……」
下一瞬,南蓉癱軟的就要倒下,嚇得他趕緊扶住她,這才發現對方遠比她外表還要來得纖弱,根本是發育不良的孩子。
「喂,喂,小姐,妳到底是怎麼了?」
南蓉恍惚間聽見他的叫喊聲,看到他一臉焦急的模樣,她揪住胸口努力喘息著想讓他別擔心,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彷彿心臟因眼前的男人而急速跳動著,她很想靠自己的力量站穩腳步,可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人就這麼昏厥過去了。
伍之翔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昏倒,嚇了一跳,之後他怎麼樣都叫不醒她,又無法丟下她不管,只好親自送她去最近的醫院掛急診。


「她的身體已無大礙,但我們發現她曾經動過心臟的大手術,恐怕是這方面的問題導致她身體不適,最好還是由她原來的主治醫師照看她比較妥當。請問您是她的家人嗎?」醫護人員見伍之翔搖了搖頭,遂說道:「以她目前的情況,您還是聯絡她的家人來接手照顧比較好。」
「她……動過心臟手術?」伍之翔愕然,沒想到對方有這方面的疾病,剛才他還拽著她逼問身分,會不會是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引起她身體上的不適?
伍之翔有些歉疚地翻找著她的手機,撥出顯示為「爸爸」的電話號碼,沒有人接聽,他再撥打排序第二的號碼,慶幸有人接了,遂向對方簡單說明了情況,並報了醫院位置,讓對方趕緊過來。
掛上電話後,他不由得回想了一下剛才的通話內容,總覺得對方的嗓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
他不好這時候離去,在等待她的親友趕來醫院接手之前,他只好拉了張椅子守在病床旁邊。
伍之翔皺眉直視著病床上尚未清醒的女人,細想這一連串匪夷所思的事件,先是他將對方錯認為是已故的女友,地點還剛好是在女友租屋處的附近,後又讓他發現她拾獲女友的手鍊,多重巧合下,他不由得也迷信了起來,莫非冥冥之中真有什麼在牽引著他倆相遇?是女友有什麼話想藉由她來提醒自己嗎?
此時南蓉幽幽地轉醒,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醫院裡,不禁有些無奈。她環顧了下四周,驚訝地發現剛剛那奇怪的男人還守在一旁,正低頭撫弄著那條米妮手鍊,同時也眼尖地瞧見他手腕上戴著條米奇手鍊……原來是情侶對鍊啊,難怪他剛才那麼緊張這條手鍊了。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忽然抬眼注視著南蓉,令她有點被逮個正著般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開口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我從小就心臟不好,現在還能呼吸、還活得好好的,真的很感謝你。對不起,你一定被我嚇到了吧……」
伍之翔沉默地聆聽著她細細弱弱的嗓音,見她蒼白的臉蛋笑得純真,他也難得的染上一絲好心情。
南蓉則是凝視著他一頭張狂金髮、戴著耳環,全身穿著都與自己身邊會遇見的類型很不一樣,感覺他和她就像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在奇妙的時刻與地點相遇了。
伍之翔被她瞧得尷尬地咳了一聲,南蓉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對方瞧實在是太沒禮貌了,連忙別開眼神。
「我已經用妳的手機聯絡了妳的親友,等等就會有人來接妳了。」他指了指放回她枕邊的手機,先讓她放心,接著轉而問道:「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為什麼妳會在這個時間裡獨自外出?而且這幾天我都快翻遍了那附近也沒找到手鍊,妳又是在哪兒找到的?」
南蓉頓時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總不能說是她夢見的吧!
正在苦惱該怎麼回應之際,突然有道熟悉的嗓音傳來—— 
「蓉妹!」
伍之翔也覺得這聲音耳熟,循著聲音回頭望去,發現崔家睿正疾步走近。「怎麼是你?」他錯愕地起身。
南蓉對於金髮男人的反應感到困惑,她的目光越過他看向崔家睿,發現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崔家睿竟難得顯露出明顯的不善,同時也發現面前的兩個男人正惡狠狠地盯著對方,彷彿戰事一觸即發。
睿哥哥為何對人家板著臉?
「小姐!您還好吧?您嚇死我了!」周淑子跟著崔家睿走了進來,適時地緩解了劍拔弩張的氛圍。「為什麼大半夜的自己偷偷溜出門,也不接我們的電話?整個南家和睿少爺都擔心的到處找您,還好有人通知了睿少爺,我們才知道您竟然進了醫院……」
「周管家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再一個人出門了……」南蓉心虛地回道。
「瞧您現在虛弱的模樣,我都快被您嚇死了,哪還有下一次!您若是有個萬一,我怎麼對去世的夫人交代?」
「對不起……」南蓉小小聲地安撫著掉淚的周淑子,哭聲引來了其他病患和家屬的側目,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她一邊安撫著周淑子,一邊想向崔家睿介紹自己的救命恩人,這才想起她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遂轉而向金髮男人開口問道:「請問先生貴姓大名?方便的話,請你留下聯絡方式,好讓我有機會答謝你。」
伍之翔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崔家睿打斷了的警告道:「你不准靠近她!」
他向來心細如塵,卻讓南蓉的事亂了陣腳,竟沒察覺方才電話的另一頭是那天當著記者們面前,指控他們南天集團代理董事長涉嫌殺人的伍之翔!他絕不會讓這種人接近南蓉半步,更別說讓他們兩人對話了!
幸好他來此之前除了聯絡李嗣俊及其醫療團隊準備就緒外,也通知了南家的隨扈跟著前來,此時隨扈們正魚貫而入,隨著崔家睿的指揮將病床上的南蓉當公主一般的團團護住,將伍之翔遠遠地隔開。
這陣仗教伍之翔看傻了眼,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病懨懨的女人就是南天集團的繼承人,難怪他剛才翻找證件替她辦理醫院手續時,一直覺得「南蓉」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原來妳就是梁恩厚的獨生女……」伍之翔忍不住衝上前問道:「妳父親現在躲在哪裡?快告訴我,我要見他!」他激動的想越過人牆,卻被隨扈們硬生生地擋下。
南蓉教他的舉動嚇得愣住了,沒能來得及反應過來已讓周淑子扶上輪椅,一行人護著她準備移往南天醫院。南蓉被崔家睿推著輪椅帶離這混亂的場面,然而身後的男人仍是不住咆哮著,甚至越來越激動,引得南蓉忍不住頻頻回頭探看。
她不懂向來待人有禮的崔家睿為何會阻止她答謝對方,也不明白那人為何突然喊著要見她的父親,但是從小母親就教育她要懂得感恩圖報,是以此時她不免有些埋怨地說:「睿哥哥,太失禮了……我們怎麼能就這樣離開,我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沒來得及好好答謝人家……」
「妳不必知道那種人的名字。」崔家睿俯身直視著南蓉說:「那傢伙指控妳的父親是殺人兇手,我懷疑他根本早就知道妳的身分,甚至有可能一直在跟蹤妳,才會被他逮著機會接近妳。防人之心不可無,妳得小心他,別再跟他有所牽連了。」
南蓉被這項消息嚇了一跳,原來他就是新聞報導裡所提過的,那個指控父親害死他女朋友的男人?


伍之翔最終沒能問出梁恩厚的下落,他的心情極差,只好跑去警察局找雷豐達解解氣。
雷豐達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自從長官看到他出現在伍之翔大鬧南天集團的新聞裡,就認定他無視上級警告,罰他一個月不准出外勤,只能待在警局裡幫忙整理文書資料。
他最討厭的就是坐在辦公桌前敲鍵盤、歸檔資料什麼的,正好伍之翔帶了一堆零嘴及飲料來,長官也不在警局裡,他索性帶著好友躲到休息室內吃吃喝喝了起來。
警局裡的同仁體恤雷豐達失去好友林孝華,也都認識伍之翔,遂在接過伍之翔請的飲料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他們待在休息室,沒再打擾這一對好朋友互相慰藉。
雷豐達一口豬血糕、一口茶水的大快朵頤著,忽地瞥了眼對面的好友,抱怨道:「喂,明知道我在值班,就不能等我下班再一起喝酒嗎?」
「我心情不好,等不了……」伍之翔一口氣喝完整瓶啤酒,隨手又再開了一瓶,引起雷豐達極度不滿,他遂撇嘴說:「你就繼續值你的班,喝你的烏龍茶吧。」
雷豐達終於察覺好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忍不住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你很少會直接跑來警局找我……」
忽然一陣吵鬧聲打斷了雷豐達的話,他示意好友等一下,自己則擱下手中冰涼的烏龍茶,起身往外頭走去。
只見一名剛剛抓回來的犯人正大吵大鬧著,對方不滿自己遭刑警壓制而引起騷動—— 
「馬的,我是犯了什麼罪讓你們敢把我抓來警局?該不會又是那個什麼降妖除魔的雷峰塔在打小報告吧?!告訴你們,我可是富三代,家裡跟立法委員熟得很!」富家子邊說邊東張西望,確定雷豐達不在,遂扯著嗓門叫囂道:「只要我老媽撥一通電話,就能讓你們警察局的預算案被駁回,再敢惹我,我就讓我老媽告死你們,尤其是那個老是找我麻煩的雷峰塔,告訴他,他死……」
原本說得激昂的富家子,瞥見雷豐達從裡間一派優閒的步出,瞬間嚇得噤口。
一旁的刑警們發現富家子看見雷豐達,好似老鼠撞見貓一般地僵在原地不敢動,忍不住偷笑著。
雷豐達好整以暇的走近,用力摁著富家子坐下,伸手拍拍那直冒冷汗的臉面,撇嘴說道:「哎唷,瞧瞧這是誰啊,是我們愛吸毒兼販毒的富三代啊!沒錯,是我打的小報告,讓我的同事們去請你回來坐坐,怎麼,你有意見?有屁就快放,我聽著呢。」
富家子見到雷豐達本尊已經嚇出渾身冷汗,哪敢多嘴半句,只是拚命低著頭當鴕鳥。
雷豐達嘴角噙著笑意,根據線報的從對方皮帶銅釦夾層內搜出一小包白粉,並將它丟在桌上說:「上次你差點因販毒被逮還學不乖嗎?這一回竟笨到把毒品藏在身上,擺明了讓我們抓到證據,你這媽寶就去打電話啊,我倒想看看這回你老媽怎麼替你解套,還有哪個立法委員敢過來幫你擦屁股。」
聞言,富家子的臉都綠了,一旁的刑警則笑看雷豐達替他們省時省力,樂得沒收白粉包,準備送驗看看它屬於哪一類的毒品,另外派了人偵訊犯人的販毒網絡。
伍之翔聽外頭安靜了下來,又見好友回到休息室,遂問道:「還好嗎?沒出什麼大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我可是降妖伏魔的雷峰塔,壞蛋見了我都要皮皮剉!」雷豐達自信滿滿的拍著胸脯說道,不經意地瞥見伍之翔左腕上的米妮手鍊,問道:「你找到校花的手鍊了?在哪裡找到的?」
「在校花租屋處附近找到的。」想起女友,伍之翔不禁黯然,「其實並不是我找到的,是南蓉,梁恩厚的女兒……我在校花出事的地點碰見她。」
伍之翔將稍早前發生的事情簡單地向他訴說,引得雷豐達嘖嘖稱奇之餘,這才意會為何好友會一大早的跑來自己這兒借酒澆愁。
「所以那個南蓉還是沒有跟你說梁恩厚躲在哪裡?」
伍之翔猛灌了一口酒,歎道:「那個崔家睿根本不讓我靠近她,就算她有心告知也讓崔家睿從中阻攔了,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坐上車被載走,可惡!」他懊惱地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
雷豐達聽完事情的始末,抓抓頭想了想,道:「所以其實南蓉很感謝你送她去醫院掛急診,也肯和你交談……是吧?」
「應該是的。」伍之翔回應道,腦海自然地浮現南蓉那蒼白的容顏及細柔的嗓音。
「那麼……不如我們轉而向南蓉下手?」雷豐達說出自己的想法,「既然找不到梁恩厚,乾脆就去堵他的女兒,她總會有像今天這般落單的時候,到時我們便趁機逼問她梁恩厚到底在哪兒?」
伍之翔覺得這不失為一個方法,他也還有好多問題想向南蓉問清楚,遂和雷豐達商議著後續的行動。


南蓉在李嗣俊的安排下,接受了各式檢查,確定身體無礙後,才放她返家休養。
她疲憊的只想獨處放鬆心情,但是周淑子驚魂未定,整個人偏執地非要追問她凌晨出門的原因,南蓉不願透露是一場怪異的夢境驅使著她,遂隨口說是她想自由自在的呼吸清晨新鮮空氣、想好好感受自己活著的感覺。
周淑子還想說些什麼,教南蓉直接打斷地道:「我知道周管家還想問我為何突然昏厥,是我自己體弱又沒好好照顧自己,不關那男人的事。」明明是對方救了她,可睿哥哥和周管家非但不感謝對方,還硬是扣個罪名在他身上,真是夠了!
「不是因為他拉扯著小姐,才引起您身體的不適嗎?」周淑子心疼地看著小姐紅了一圈的手腕,「李醫師說過,可能是情緒過於激動才導致您突然昏厥,您才剛做完換心手術,應該維持平穩的心情才能夠越來越健康啊……小姐,我還等著看您和睿少爺結婚生子,並在他的輔助下,順順利利的坐上南天集團董事長一位呢!」如此,她也才算是完成了夫人生前的囑託啊!
南蓉聽周淑子的口頭禪又來了,不禁歎了口氣。她知道崔家睿對自己很好,可她從未把他當成結婚對象,對她而言,他就是睿哥哥啊,他們之間不能維持著兄妹般的情誼嗎?為什麼周圍的人都要她嫁給他?
一旦她和崔家睿結婚,他便成了入贅南家的女婿,無論是家庭或者工作都要被綁在一起,想起父母親的相處情況,她不願與她的睿哥哥變成那樣的關係……每每想到此事,她都不由得有些慶幸自己有心臟方面的疾病,讓母親沒能太早操辦她的婚事。
可現在她有了一顆健康的心臟,與常人無異,這門婚事……能避免嗎?
她不禁感到有些煩悶,不由得擺了擺手讓周淑子退下,自己則走進書房,埋首於她最喜歡的書海當中,試圖讓自己的心情變好,可不知為何,那金髮男人總是不時地浮現在她的腦海,連帶著她的心臟也不住地怦怦跳,讓她完全無法專心閱讀。
南蓉按住自己的胸口,想起他撫著女友手鍊的悲傷模樣,不由得感到一陣哀傷。
為什麼她總覺得那個男人透著一股熟悉感?他又為什麼一口咬定爸爸是殺他女友的兇手?睿哥哥會這麼激烈地反對她與那個男人有所接觸,莫非一切並非完全是惡意中傷?
懷抱著滿腹疑問,南蓉更加好奇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了。新聞報導應該會傳上網才對。她拿出手機上網搜尋,果真搜尋到了當天的新聞報導,也讓她循線查到了那男人名叫伍之翔,開設了一家SHIANG舞蹈教室,甚至找到了他的臉書,連他女友的姓名都查出來了。
「小姐怎麼還坐在這兒,不換衣服嗎?睿少爺已經等在大門口了,你們不是約好了一塊兒去那間新開的養生餐廳吃飯?」
周淑子的叫喚聲打斷了南蓉的搜尋動作,這才想起自己的確和崔家睿約好一起午餐,連忙回道:「請睿哥哥進屋坐坐吧,我換好衣服就過去!」她交代完,便急急忙忙的趕去更衣間換衣服。
南蓉準備好了下樓,卻發現崔家睿不在客廳,她便拎著皮包走出門外,望見崔家睿正一臉嚴肅的與人通電話,似乎是公司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不,我事前並不知道梁董為了填補海外投資的損失,把自己手中10%的南天持股賣掉了……當然,如果我知道就一定會阻止。」崔家睿專注在電話那頭,沒發現南蓉已緩緩走近,「你說蓉妹?不行,雖然她的手術相當成功,但還是需要多休養,我不想讓她去公司承受太大的壓力。總之,我們先查出是誰買下了梁董10%的持股,並密切注意市場上還有誰在收購南天的股份,同時攔下翁君富召開臨時會議改選董座的動作,全力保住梁董的位子。」
崔家睿注意到南蓉,遂草草結束通話,微笑道:「妳來啦,走,我們去吃飯。」
南蓉不急於上車,反而伸手拉住崔家睿詢問道:「你剛才提到翁君富,我記得他是我們公司十二名董事之一,你說他想開臨時會議改選董座,意思是要將任職代董的爸爸換掉?」
「妳都聽到了……」崔家睿歎道:「妳別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動到妳父親的。」
南蓉還是無法安心,追問道:「現在正是公司需要爸爸的時候,他不回來就算了,為什麼連人都聯絡不上?他有沒有打電話給你?你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個國家嗎?」
崔家睿搖了搖頭,坦白道:「我也只收到他傳來的訊息,要我多注意公司的狀況,他忙完了就回來。至於他人在哪裡、忙什麼事情,梁董他隻字未提。」
此時崔家睿剛好收到一則手機訊息,南蓉懷抱著期待的望著崔家睿低頭查閱,卻見他搖了搖頭,她不禁為父親的下落不明感到憂慮。
崔家睿看完了訊息內容也極為憂慮,卻是為了公司的內亂。他不避諱地對南蓉說:「根據消息,翁君富已經獲得過半的董事們支持,將在後天召開臨時會議……我猜翁君富有意角逐董座,好掌控整個南天集團,看來晚點我得回公司討論如何阻止翁君富和他的人馬。」
「後天的臨時會議,我跟你一起去。」南蓉開口道,發現崔家睿一臉驚訝,她忍不住撇了撇嘴,「雖然我因為養病而鮮少去公司,但好歹是個掛名的董事,過去媽媽教了我不少公司營運方面的事情,我自己也看過不少資料,自認對集團組織架構和營運事業還算瞭解,我覺得……是時候去公司看看了。
「而且我持有公司41%的股份,翁君富野心再大也無法換掉我,我得讓他們知道,我才是能夠掌控南天集團的人。」
聽南蓉以細柔嗓音有條不紊的說著,崔家睿不禁有些訝異,果然是南薔一手栽培的女兒,並非是外表那般柔弱無知的小公主啊……可他仍有所顧慮,為難地說:「蓉妹,妳確定後天要跟我進公司?我怕妳的身體……」
「沒有問題的,你看我能走能動,還可以和你去吃飯,只是進公司哪會有什麼問題?」她邊說,邊踢了踢腿、揮了兩拳,表示自己的狀態極好。
崔家睿讓她的模樣逗笑了,隨即回道:「好吧,其實我原就想安排妳回公司一趟,讓那些董事們看看妳健康的模樣,讓他們知道妳已準備好做南天集團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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