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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46701

《納財小藥師》卷一

  • 作者落藍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8/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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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50
  • 優惠價:NT$ 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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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好這副破敗身子後,對她不好的人都該糟了!
許靜前世是星際聯邦最天才的藥師,魂力驚人,醫病製藥小意思,還能透視呢,
誰知胎穿時母親被暗害,連累她啥都忘光光,
幸好她及時恢復上輩子的記憶醫自己,身子健康後立馬收了婆母給的休書,
放生她那成婚當天就從軍去的無緣夫婿,
再報復一番惡劣的婆母與小姑,教訓娘家那貪婪的姨娘和庶妹,
接下來的日子越過越爽,瞧瞧,真是剛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打算置宅遇上好心人房子便宜賣,新買的下人個個聰明伶俐本事一籮筐,
她再回許家救母親出毒窩,娘呀,學學她,和離要趁早,日子才會好,
以後她們母女再嫁的嫁妝就交給她來攢了,
配製些神藥、養生茶開藥館,開張第一天就生意大好全賣光,
還能任性地貼公告說存貨告罄,哪天姑娘她想賺錢了再開門,
有她這麼做生意的嗎?她就是底氣足,靠山可是人見人怕的金吾衛統領,
不只麻煩他擋,連爛桃花他也能斬,嗯,那她前夫求復合他怎麼說……
落藍,新時代宅女一族,愛好美食、小說,
喜歡簡單平淡的生活,更喜歡天馬行空的幻想,作一些不切實際的白日夢,
所以筆下的女主角多為文靜嫻雅女子,男主角多為幻想中的各種理想型,
其結局皆圓滿完美,以此滿足自己某種遙不可及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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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高人就是我
晉國,南陽侯府,長松院裡。
時值夏初,陽光明媚,微風吹拂。
許靜微微勾唇,動作優雅的端著瓷碗,一飲而盡,瓷碗裡裝的是配製好的藥劑,這是她熬製的洗髓藥劑。
今天是她服用的最後一劑。
這具身體真是太差了,還中了慢性毒物,身子骨毀了大半,怪不得會熬不過一場小小的風寒。
幸好她在最後的時刻恢復了上輩子的記憶,前世的她是星際聯邦最受矚目、最天才的藥師,以她的本事,治療好這具破敗的身體綽綽有餘。
不一會,許靜全身冒出了極淺的一層黑漆漆的、帶著腥臭味道的黑色物質。
聞著身上的臭味,她不自覺的蹙了蹙眉,出聲吩咐道:「倚翠,我要沐浴,讓粗使婆子送熱水過來。」
被趕到門外的倚翠連忙應了一聲,最近小姐有點奇怪,總是吩咐她出府買一些不怎麼珍貴的藥材。
不過小姐自小身子骨不太好,三天兩頭不舒服,自從嫁到南陽侯府,就一直待在院子裡不出去,每天翻看從許家帶來的醫書。
其實小姐真的很厲害,每次開的藥方都很有效,只是這一點很少有人知曉。
前些天小姐受了風寒差點丟了性命後,又振作了起來,據說已經研究出藥方,開始折騰起藥草來。
希望這藥方能夠有點效果,倚翠在心裡默默的祈禱。
都快一年了,姑爺還在邊關打仗未歸,小姐在南陽侯府裡的日子並不好過。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就算被忽視得徹底、伙食差了點,下人除了那些得臉的不甚待見小姐外,她和小姐的行動是自由的,連出府都沒人詢問一聲。
只是小姐的身子骨實在太弱了,嫁到南陽侯府後除了必要的請安外,就被南陽侯夫人吩咐待在院子裡休養。
想到自己私下聽到的府裡其他下人的閒言碎語,倚翠難受極了,沒想到大家都在傳小姐福薄,命不久矣。
據說南陽侯夫人就是因為這個,覺得小姐晦氣,不願意讓小姐去請安。
幾個粗使婆子抬了兩個浴桶進屋,聞到一股臭味,忍不住皺了下眉頭,這已經不只一次聞到這個味道了,堂堂侯府二少夫人的屋子竟然不乾淨,這院子裡的下人真是膽大包天,二少夫人再怎麼不受重視,也是主子。
粗使婆子將熱水倒入兩個浴桶後,想到府裡私下傳的一些消息,默默的同情了一下這位病殃殃的二少夫人,沒說什麼就離開了。
她們不過是府裡的奴才,沒資格說什麼。
許靜將想要服侍她沐浴的倚翠揮退,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桶裡,裡裡外外的將自己弄乾淨,服用了五天洗髓藥劑,體內的毒終於清除了。
她肌膚變得細膩白皙,秀麗姣好的臉蛋也顯得紅潤有光澤,沒有了之前的病態羸弱,所有的毒都拔除得一乾二淨。
許靜對此表示很滿意。
換了一身素白短襦長裙,隨意的把墨黑如緞的青絲挽出一個垂髻,髻上只斜斜插上一支木釵,她懶洋洋的靠在軟榻上,叫來倚翠。
「倚翠,將浴桶的髒水處理掉。」
倚翠瞅著氣色變化極大的主子,那通身優雅從容的氣質,差點沒讓她驚叫出聲,「小姐,妳……妳的身體好了?」
許靜瞥了一眼大驚小怪的倚翠,雲淡風輕的道:「嗯,服了幾回藥劑,將毒排出去了。」
「毒?什麼毒?」倚翠懵了,失聲道,她怎麼不知小姐中了毒?
「一種很棘手的慢性毒,現在已經被我拔除了。」許靜輕描淡寫道,無意多說,說起來她挺感謝自己就算失去了記憶,依然本能的癡迷醫術。
猶記得胎穿過來時,她的生母三番兩次被暗害,好不容易熬到了出生,遺憾的是在出生的時候她失去了記憶,要不然也不會直長到十六歲了,她的身體還是這麼差,簡直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不過這個落後古代裡的大夫,和星際聯邦的醫生、藥師倒有不少共通之處,正好方便了她藉機將這具破敗不堪的身體修復好。
倚翠高興的同時,壓下心底的疑惑,叫來粗使婆子將浴桶的汙水抬出去倒掉,再將屋子清潔了一遍,打開雕花木窗,散去屋子裡的氣味,眼見時候不早了,她急匆匆的去了大廚房。
大廚房的管事是南陽侯夫人的陪嫁楊嬤嬤,在府裡頗有臉面。
「楊嬤嬤,我來了,主子的膳食做好了嗎?」
楊嬤嬤看了一眼倚翠,不鹹不淡的叫人將膳食拿了過去。
「二少夫人的膳食在這裡,妳拿走吧。」
倚翠看到簡單的一葷三素,沒一點熱氣冒出,簡直連二等丫鬟的膳食都不如,心裡很為主子的待遇感到心疼,但也莫可奈何,抿了抿唇,強擠出一絲笑容,匆匆的帶著膳食回長松院。
楊嬤嬤冷笑的看著倚翠離開,啐了一口,「一個快死的人罷了!」
不被自家侯府的夫人、大少夫人和小姐待見的二少夫人,仗著指腹為婚才占了二少夫人的位置,遲早要為莫溪小姐讓位。
一個病秧子,還是一個快要被休棄的病秧子,連莫溪小姐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楊嬤嬤毫無愧疚的剋扣了這位將要下堂的二少夫人伙食,回頭看了一眼在左邊角落裡燉湯的肥胖身影,皺眉問道:「趙二,莫溪小姐的蓮子銀耳湯燉好了沒?」
趙二扭著肥胖的身子回頭朝楊嬤嬤笑了笑,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已經燉好了。」說完,他手腳麻利的將蓮子銀耳湯裝好,交給楊嬤嬤。
楊嬤嬤滿意的點頭,這個趙二擅長燉湯,他燉的湯最受府裡的主子們喜愛。
不過作為主子之一的二少夫人許靜,卻一次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


倚翠一踏入長松院的院子,立即將淚水擦掉,整理了一下儀容,露出一抹笑容,拎著食盒走進屋子。
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被許靜看在眼中,連大廚房管事說的話都沒有錯過。
在星際聯邦,成為一個藥師最基本的條件是強大的魂力,魂力是天生的,所以藥師的地位尊崇無比,唯一遺憾的是沒有攻擊力,但沒人敢招惹,因為他們會製出各種負面藥物,一個不注意,有可能死無全屍。
要不是遭遇宇宙黑洞風暴,許靜還是星際聯邦最天才的藥師,眾人眼中的人生贏家。
「小姐,這是今天的午膳。」
倚翠將膳食擺放在桌子上,不敢看小姐的眼神。
許靜看著簡單的一葷三素,眉梢一挑,淡淡的笑了,不過是伙食差了點,也沒什麼。
她優雅的拿起筷箸吃了起來,細嚼慢嚥,一舉一動都透著良好的禮儀和教養。
陪嫁過來的人不是叛變就是別有用心的人,唯有留在她身邊的倚翠最忠心耿耿,那些人被她找了由頭發賣或者打發了出去,反正她也不需要太多人服侍。
約莫一盞茶左右,許靜就吃完了膳食,用手帕擦了一下嘴角,在銅盆裡淨手,才悠然的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這茶水很普通,一般體面的丫鬟嬤嬤都可以喝得到。
許靜不在意。
想到自己在倚翠去取膳食的時候,用魂力掃了一下主院安和堂,意外得知了南陽侯夫人的打算,她眼神微微一冷,面無表情的開口,「倚翠,妳將我的嫁妝清點一下,整理好,也許過不了多久,咱們要離開南陽侯府了。」
倚翠收拾好桌面後,聽到小姐的吩咐一陣錯愕,「小姐,妳……妳這是怎麼了?」
許靜嘴角微勾,淡淡的說道:「妳家小姐我要被掃地出門了。」雲淡風輕的語氣,似乎在說別人的事一般。
倚翠驚呆了,她沒聽錯吧,小姐怎麼會被掃地出門?
她乾巴巴的開口,「小、小姐,妳是不是弄錯了?」
許靜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哂笑一聲,「我親耳聽到的,難道還會有錯?」她斜睨了一眼倚翠,又道:「其實離開了也好,南陽侯府從上到下都不待見我們,我現在身子好了,以後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許靜最煩這種後宅爭鬥了,有機會脫離了最好。
至於被休棄,真的沒什麼大不了,自由了更好。
倚翠一聽,猶如天塌了一般,臉色慘白得可怕,可是看著小姐無所謂的模樣,她心酸極了,如果真的被掃地出門,要回建安伯府嗎?
想到小姐以前在建安伯府的日子,倚翠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會越過越好才有鬼!
只是瞅著小姐神采飛揚的自信模樣,倚翠嘴唇動了動,只覺有什麼梗住喉頭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其實留在南陽侯府比回建安伯府好,起碼在這裡,沒有什麼人會來找小姐麻煩,大家都故意遺忘了長松院的存在,只有姑爺的嫡親妹妹沐微微小姐時不時上門冷嘲熱諷,有時還會見到那位住在府裡的莫溪小姐,就這兩位讓人心塞了點。
「小姐,可以不離開嗎?」倚翠十分不捨。
許靜只是略微掃了一眼倚翠的臉色,便知她是怎麼想的,默默搖頭,抿唇道:「倚翠,這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我已經打算好了,離開南陽侯府就拿著休書去衙門立女戶。」
在晉國,女子嫁人後被休棄或者和離都會歸還嫁妝,這嫁妝就是女子的私產,夫家娘家家族無權將其占有,同時不得逼其再嫁或者守節,女子可以選擇立女戶過自己的日子。
這是晉國的開國皇后—— 惠安皇后提出來,經過太祖皇帝同意並力壓群臣,成了晉國律例。
可以說,晉國是個民風開放的國家。
晉國建立之前,女子地位低下,男尊女卑並不是嘴上說說的,不管是守寡的女子或者被休棄、和離的女子,處境十分尷尬,最後的結局都不太好。晉國建立後,女子的地位提高了許多,不禁止女子再嫁,要自立女戶也可以,一直到現在已經歷經了四朝,可惜選擇立女戶的女子較少,也許是觀念還轉變不過來吧。
許靜聽說過那位有名的惠安皇后,她是晉國的傳奇女子,被晉國的開國皇帝獨寵了一輩子,偌大的後宮只有她一人。
她是所有女子的楷模。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許靜即將享受到晉國這條特殊律例帶來的好處。
倚翠聞言,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有一種錯覺,小姐似乎很期待被休棄,連後路都規劃好了,忍不住咬唇問道:「小姐,妳真的甘心將姑爺讓給那位莫溪小姐嗎?」
許靜輕哼一聲,眼波流轉間盡是嗤笑。「倚翠,我和沐黎川本來就沒有感情,當初應嫁也是母親的要求,藉此離開烏煙瘴氣的建安伯府,沒什麼甘心不甘心的,一個莫溪而已,不用太在意。」
況且這個莫溪能不能上位還是未知數呢。
倚翠見主子渾然不在意,自己沒法勸,只好先放下心裡的糾結,按照小姐的吩咐開始清點嫁妝。
許靜見狀,無聲的笑了笑,閉目休憩。
偌大的長松院很安靜,粗使下人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會離開,在他們眼裡,這位二少夫人就是個短命相的,誰也不想沾上晦氣。
許靜對此求之不得。
休息過後,她做了一些簡單的防身藥粉,她也想多做些、做得好一些,可誰叫條件有限、藥材太少,還有一個大問題,就是銀子不夠。
從未為銀子發愁過的許靜決定離開南陽侯府後,首要目標就是賺銀子。


翌日,微風吹拂,日光透過窗櫺映照在屏風上。
許靜翻閱著手中的醫書,心思卻不在上面,她剛剛用魂力探知,南陽侯夫人等一下就要見她了。
果然,一盞茶左右,一個綠衣小丫鬟過來,微微福身道:「二少夫人,夫人叫您去安和堂。」
許靜放下手中的醫書,瞥了一眼綠衣小丫鬟的裝束,嗯,三等丫鬟,南陽侯夫人真是不待見她這個二兒媳。
「我這就過去。」許靜整理了一下衣裳,淡淡道。
倚翠想起昨天小姐說的話,心裡一陣咯噔,連忙跟了上去。
綠衣小丫鬟第一次見到大家口中所說的病秧子二少夫人,忍不住偷偷的瞄了好幾眼,越看心裡越疑惑,二少夫人看起來很健康,臉色紅潤,一點都不像有病的人,怎麼大家都說二少夫人命不久矣?
難不成是為了給莫溪小姐讓位?
天哪,莫溪小姐這是要踩著二少夫人上位的節奏啊。
綠衣小丫鬟自己揣測一通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娘親說的對,這權貴人家的後宅齷齪事太多了。
好可怕!
她還是夾緊尾巴少說多做,不要老往主子跟前湊,免得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許靜饒有興致的看著旁邊綠衣小丫鬟變來變去的臉色,暗道:這小丫鬟真有趣。
她突然問道:「妳叫什麼名字?」
綠衣小丫鬟呆了呆,連忙道:「奴婢叫綠衣。」
許靜瞅了一眼她的一身綠衣,挑了挑眉,讚道:「這名字和妳很相配。」
衣裳和名字都是綠色的,給她起這個名字的爹娘真是有先見之明。
綠衣聽了不好意思的低聲道:「多謝二少夫人誇獎。」
倚翠:「……」
一行三人不緊不慢的朝安和堂走去,一路上,許靜難得用欣賞的眼光看著住了快一年依然陌生無比的侯府,亭台水榭,假山花園,應有盡有,花園裡開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爭奇鬥豔,香氣撲鼻,令人陶醉。
這是她第一次以這麼悠閒的姿態看侯府的景色。
路上遇到了來來往往的下人,大家顯然對病秧子二少夫人身邊的倚翠很是熟悉,一看她跟在一位穿著打扮明顯是主子的妙齡女子身後,便知曉那位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二少夫人了。
府裡只有少數人見過二少夫人的容貌,此刻陡然間見到這位二少夫人,這些人全都驚訝無比。
不是說這位二少夫人命不久矣嗎?可眼前這位,這麼健康紅潤的氣色,步伐優雅,行走間隱隱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大氣韻味,和以往連請個安都要人攙扶著過去,臉色蒼白無比的模樣判若兩人。
原來痊癒後的二少夫人這麼好看。
下人們的竊竊私語一一傳入許靜耳中。
許靜嘴角微翹,噙著一抹微笑。
不管她是否病癒,南陽侯夫人都不會喜歡她這個二兒媳婦,所以何不隨心所欲一點,讓自己更加的輕鬆自在。
因此許靜並沒有掩飾自己病癒的事情。
穿過一條長長的花廊後,終於來到了安和堂。
綠衣將許靜帶到這裡,找人通傳一聲後,出來了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中年婦人。
許靜一看,嘴角抿了抿,這位是南陽侯夫人身邊的心腹—— 孫嬤嬤。
「二少夫人?」孫嬤嬤在看到許靜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驚疑不定,忍不住開口確認了一下。
「孫嬤嬤,妳不認得我了?」許靜挑眉。
孫嬤嬤訕笑一聲,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二少夫人變化太大,老奴都認不出來了。」
許靜輕輕的拂了一下額頭散亂的髮絲,笑了笑,「之前久病纏身,現在沉痾盡去,孫嬤嬤認不出來很正常。」
孫嬤嬤聞言,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沒有誰比她更清楚這位二少夫人的身體狀況,二少夫人其實是中了一種從胎裡帶來的毒,加上後天的暗害,已經回天乏術。
可是被太醫診斷的將死之人突然痊癒了……孫嬤嬤頓覺有點不妙,休書夫人都已經讓人寫好了,休棄理由中的惡疾……
許靜才不管這位孫嬤嬤的心思,她將倚翠留在外頭,跟孫嬤嬤進入安和堂的大廳。
大廳裡,一位衣著華貴的婦人坐在首位,婦人約莫四十來歲,保養極好,皮膚白皙,雙眉修長,容貌甚美,看起來高貴端莊。
不用說,她就是南陽侯府的女主人—— 南陽侯夫人莫氏。
她身邊還站著兩位女子,一位是面帶微笑的妙齡少婦,她的大嫂蔣舒雅,天生麗質的美人胚子;另一位則是她的小姑子—— 沐微微。
沐微微和許靜一般大的年紀,約莫十六、七歲左右,一身粉色衣衫,皮膚雪白,面若桃花,嬌俏美麗,可是眉宇間隱隱透著的傲氣和驕蠻卻讓人不喜。
許靜和這位小姑子向來不對盤,這不,她才踏入大廳,就聽到了沐微微一聲冷哼和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過這抹得意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見鬼的表情。
「妳、妳是誰?」
「媳婦給母親請安。」
許靜優雅的福身,然後朝沐微微笑了笑,「我是許靜,妳的二嫂。微微,一些日子不見,妳越來越漂亮了。」
南陽侯夫人瞳孔微微一縮,一段時日不見,這二兒媳的變化太大,她差點認不出來,就是不知是哪位高人出手了,連太醫都說要準備後事的人現在卻生龍活虎,氣色紅潤的出現在她面前,這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可能,她就是一個快要死的病秧子!」沐微微脫口而出,顯然並不相信眼前自信從容的美貌女子,就是她那個走路都要人攙扶的二嫂。
她怎麼也無法相信許靜痊癒的事實。
許靜心裡一冷,瞇了瞇眼,輕笑一聲,「妳說的對,我之前確實是病秧子,但現在已經治好了,妳難道不為我高興嗎?」
「不知是哪位高人治好了弟妹的沉痾宿疾?」蔣舒雅突然開口問道,笑容分外的熱情,手中的帕子卻無意識的絞了絞。
南陽侯夫人也屏氣凝神。
許靜笑了笑,目光不經意的掃過蔣舒雅手中的帕子,用手指了一下自己,「大嫂,那位高人就是我自己,我自小就喜愛醫術,為了治好這具破身子,我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呢。」
蔣舒雅一聽,笑容頓時淡了不少,眼中滿是不信,「弟妹不想說出來就直說,何必拿我尋開心?」
許靜依舊涵養極好的笑著,「大嫂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她說的是真話,可惜在場的人都不相信。
蔣舒雅被許靜氣了個半死,手中的帕子絞了又絞,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美眸中隱隱透著一抹不屑。
不過是個快要被掃地出門的人,等一下看她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一想到這裡,蔣舒雅的心氣頓時順了。
作為南陽侯府的長媳,蔣舒雅有著出色的容貌及不凡的家世與交際手腕,和夫君的感情頗好,是南陽侯夫人最滿意的兒媳婦。
唯一不足的是,她的夫君後宅女人不少。
為了彰顯她的大度,她還不能拈酸吃醋。
弟妹雖說是個病秧子,但架不住二弟只有她一個女人,偌大的後院沒有通房妾室。
蔣舒雅心裡其實很嫉妒這個弟妹,二弟這個人向來強勢,說一不二,他自己後宅的事連她的婆婆南陽侯夫人都插不上手。
如果夫君也跟二弟一樣就好了。
想到後院那群不省心的小蹄子,蔣舒雅一陣氣苦。
沐微微在一旁冷嘲熱諷,「有的人就是不要臉,喜歡冒名頂替高人,弄虛作假,無恥至極,可惜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才不會上當受騙。」
不要臉……眼睛雪亮……許靜心裡冷笑一聲,一群眼瞎的傢伙,以後可不要後悔。
一旁的南陽侯夫人當然不相信許靜的說詞,認為她故意隱瞞高人的身分,還妄圖取代高人,增加自己的籌碼,對許靜更加的厭惡不喜,也更加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二兒子的信她已經收到了,下個月將班師回朝,所以她必須儘快將這個兒媳婦掃地出門。
「我今天叫妳過來,是為了解決一件事。」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開口。
許靜眉梢一挑,重頭戲來了。「母親請說。」
南陽侯夫人聽到她那一聲「母親」,微微皺眉,眼中明顯透出一絲不悅,她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休書攤開放在桌上。
沐微微幸災樂禍的看向許靜。
蔣舒雅目光閃了一下,努力壓下微翹的嘴角。
許靜淡淡的看著那張攤開的薄薄紙張,上面的字跡一目了然—— 
休書!
第二章 收了休書立女戶
沒錯,這是一封休書。
許靜目光平靜的將休書的內容看完,沒有眾人預想中的惶恐,失態,憤怒,冷靜得不可思議。
「母親這是要代夫君休了我嗎?」她頓了頓,「理由是不敬公婆姑嫂,身患惡疾?」
許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在場的三人,還有一旁恭敬有加的幾個心腹嬤嬤和丫鬟,眼中滿是諷刺的意味。
南陽侯夫人顯然沒料到這個二兒媳會是這麼個反應,眉頭緊蹙,總覺得有種事情脫離了掌控的感覺。
沐微微被許靜了然的眼神看得心頭火大。「許靜,妳嫁到侯府快一年了,妳自己算算看,妳到底給母親請過幾次安?給大嫂請過幾次安?我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更不用說我了,我每次去長松院,妳都窩在床上裝病,這就是不敬公婆姑嫂。」
這下連二嫂都懶得叫,直接連名帶姓地喊。
「至於有惡疾,難道不是嗎?妳嫁到我們侯府,太醫都說了妳身患宿疾,命不久矣,要不是妳好運的遇到了高人,妳現在就是一個快死的人。我二哥是人中龍鳳,不是妳能高攀的,識相的話帶著休書和妳的嫁妝滾出侯府。」
「微微,住口!」南陽侯夫人皺眉喝道。
作為一個侯府嫡出小姐,微微的舉動真是太失禮了,就算要說,也不該由她開口。
沐微微被母親這麼一喝,眼眶頓時紅了,扁了扁嘴,她惡狠狠的瞪了許靜一眼,卻讓蔣舒雅輕輕的扯了一下衣角。
許靜無視她兇狠的眼神,淡淡點頭表示理解,「原來如此,多謝沐小姐給我解惑,這封休書我收下了,請大家放心,不日我就搬離侯府。」
說完,她站起身,將休書折好收入懷中,朝眼前三人微微頷首辭別,手指動了動,一絲粉末落到了沐微微身上。
其實她被休棄的主要原因,不過是她的夫君快要回京了,不將她休掉,怎麼讓那位莫溪小姐上位?
許靜對此心知肚明,也懶得跟她們糾纏。
別人眼中的香餑餑,在她眼中不過是個陌生人。
南陽侯夫人看到她這副模樣,神情變得有些古怪,這女人竟沒有哭鬧,沒有憤怒,沒有害怕,而是平靜無波的接下了休書?
這樣的反應不說南陽侯夫人奇怪,蔣舒雅也困惑不已,她死死的盯著許靜離去的背影,只有沐微微低聲的哼了一句—— 
「算她識相!」
這話招來南陽侯夫人一記冷厲的眼神,沐微微不禁委屈極了,這個許靜太討厭了,都是因為她,母親才沒給她好臉色。
「母親,您說許靜,她是不是故意以退為進?」蔣舒雅突然問道。
從許靜收下休書的那一刻起,她再也不是南陽侯府的人,蔣舒雅改口改得十分自然。
南陽侯夫人沉吟了片刻,道:「也許吧。」
其實她心裡並不確定,許靜的表情太過平靜了,似乎早有預料一般,太奇怪了。
沐微微撇了撇嘴,冷笑一聲,「母親,她這是想要另闢蹊徑,引起妳的注意,妳可千萬別上當。」
南陽侯夫人搖了搖頭,不語。
許靜配不上她的兒子,在她眼中,她的大兒子和二兒子都是人中龍鳳,值得最好的,莫溪是她的侄女,不僅容貌一等一的好,更是秀外慧中,蕙質蘭心,是她理想中的二兒媳婦。
許靜仗著當年的指腹為婚才得以嫁到南陽侯府,對沐家來說,建安伯府那一大家子的做派簡直令人不敢苟同,主母臥病在床,妾室掌權,和那樣家風不正的人家成為親家,南陽侯夫人實在膈應不已。
歹竹不一定出好筍,在南陽侯夫人看來,許靜就是一灘汙泥,配不上她出色的二兒子。
她要做的就是將這灘礙眼的汙泥清理掉。


許靜出了安和堂,無視了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帶著一臉欲言又止的倚翠,慢悠悠的回長松院,路上,很是巧合的遇到了帶著丫鬟出來賞花的莫溪。
身著一襲正紅色牡丹大袖襦裙的莫溪看起來溫婉美麗。
「許小姐。」婉轉清脆的嗓音響起。
許小姐?這稱呼真有意思!
許靜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容,她才從安和堂出來,這位莫溪小姐就得到了她被休棄的消息,速度快到令人不可思議。
周圍的下人聽到她的稱呼後,眼神都變了不說,還有莫溪今天的穿著,看起來也別有深意啊。
正紅色,牡丹繡樣,這是拿自己當正宮了嗎?
倚翠則是一臉憤怒,她不傻,這和以往不同的稱呼,無一不彰顯著這位莫溪小姐早已知情。
現在倚翠不再心存僥倖,她家小姐真的被休棄了。
「莫小姐。」許靜微微點頭,微笑的看著嫋嫋婷婷朝她走來的莫溪。
莫溪在看清楚許靜的時候大吃一驚,眼前這位自信從容,舉手投足均大氣優雅的美貌女子真的是她那位病殃殃的前二表嫂?
這變化太大了,令人難以置信。
病殃殃的許靜和痊癒後的許靜,判若兩人,莫溪心裡陡然生起一股危機感,不由得慶幸姑母將她休棄了,不然……
她眼底那一絲一閃而逝的慶幸被許靜捕捉到了,許靜似笑非笑的瞅著這位名聲極好的莫溪小姐。「莫小姐的消息真靈通,我這才從安和堂出來,莫小姐就知道我被休棄了,連稱呼都改得十分及時。」
許靜一點都沒有掩飾自己被休棄的事實,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
莫溪笑容一頓,許靜話裡的諷刺意味太濃了,她想裝作無視都不能。「許小姐多慮了,我昨天聽姑母提起過。」
許靜輕笑一聲,故作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啊,看來夫人對莫小姐真好,我在這裡先預祝莫小姐心想事成,得償所願。」
本該高興的莫溪聽了這話卻堵心不已,她勉強一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突然覺得自己過來是不是錯了,這許靜的態度真是太奇怪了,一點都不像被休棄的人,而且總有種她將其當寶,別人棄之如敝屣的憋屈感。
「莫小姐,失陪了,我得先回去收拾行李儘快離開侯府,免得到時被人趕。」
許靜沒有再看莫溪,帶著倚翠回了長松院。
她和莫溪的「偶遇」很快就傳到了南陽侯夫人的耳中。
南陽侯夫人歎了一聲,溪兒有點急了。
而這個許靜益發令人看不透,也許她的性子一直都是這樣,只是病弱的身子拖了後腿。
太醫曾說,許靜這樣破敗的身子能夠頑強的活到十六歲,已經是天上的恩賜。
這樣的毅力和恆心,太可怕了。

許靜一回到長松院就坐在軟榻上,懶洋洋的倚著靠枕,看了一眼給她倒茶的倚翠,從懷中拿出了那份休書,淡淡一笑。
「倚翠,妳家小姐我被休了,妳儘快找中人在京城比較安全的地段買間宅子,不用太大,一、二進的就可以了,過些天咱們就搬出南陽侯府。」說完,她端起茶盞喝茶。
倚翠是識字的,她看了一下休書的內容,氣得渾身哆嗦不止。
「荒謬,真是太荒謬了,小姐,您什麼時候不敬公婆姑嫂了?她們這是顛倒黑白,可惡,太可惡了。」
「倚翠,淡定,不寫這樣的理由,她們能休了我?」許靜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說道。
「小姐,奴婢淡定不下來。」
許靜無言,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打鐵趁熱,等下隨我出府去衙門立女戶。」喝完一盞茶,休息夠了的許靜不疾不徐的說道,免得到時建安伯府收到消息,派人直接將她接回去,她可不想現在就回那個烏煙瘴氣的建安伯府。
她還太弱小了,不能和他們正面槓上。
算算時間,沐微微身上的癢癢粉也快發作了。
這沐微微時不時來找碴,這一次差點讓她喪命的風寒也是沐微微的惡作劇之一。
現在先收一點利息。
倚翠聞言滿腔的怒火熄滅了,她真的快要哭了。「小姐,打鐵趁熱不是這樣用的。」
許靜站起身,擺了擺手,「走吧,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主僕兩人就這麼光明正大的離開了南陽侯府。


「小姐,奴婢去叫一輛馬車。」倚翠看著外頭有點猛烈的太陽,連忙道。
許靜點點頭。
沒多久倚翠叫了一輛馬車過來,很簡單樸素,在侯府門房驚訝的目光中上了馬車。
晉國的戶部掌管疆土、田地、戶籍、賦稅、俸祿及一切財政事宜,許靜要辦理女戶的話,必須去戶部辦理。
她一個妙齡女子帶著休書來戶部立女戶,在戶部引起了轟動。
晉國經歷了四朝,辦理女戶的女子少之又少,不到兩位數,更別提眼前這位是南陽侯的前二兒媳婦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眼前女子的夫君現在還在邊關戰場未歸,那她手中的休書是怎麼來的?除了南陽侯夫人,不會有別人了。
戶部辦理戶籍的官員看了一眼休書上寫的休棄原因,目光奇異的看向許靜。
許靜淡定的站在那裡等待,沒有絲毫的窘迫和不自在。
「許姑娘,這是妳的新戶籍,請收好。」
官員很快將她的戶籍辦好,交給了許靜。
許靜道了一聲謝後,從容自在的拿著新鮮出爐的戶籍離開戶部,心情雀躍不已,沒有在意眾人微妙的眼神。
從現在開始,她自立門戶了。
外頭等候的倚翠看著小姐出來,暗暗鬆了口氣,連忙迎了上去。「小姐,戶籍辦好了嗎?」
許靜心情極好的笑著點頭,「嗯,辦好了,走吧,咱們回去。」
主僕兩人正欲上馬車,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隊衣著鮮亮,整齊肅殺的人馬狂奔了過來,領頭的男子是個陰柔俊美的青年,渾身散發著陰鬱狠戾的氣息。
這隊人馬一出現,街道氣氛瞬間凝滯,周圍的眾人紛紛迴避,眼中透著恐懼。
許靜也跟著迴避,誰知該男子在路過她的時候,眼神倏然看向她。
許靜頓覺寒毛直豎,彷彿被一條毒蛇盯上一般,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好可怕的眼神!
「是金吾衛……」車夫瑟瑟發抖,嘴裡恐懼的冒出這四個字。
金吾衛……許靜一驚,沒想到出來辦理戶籍,竟然遇到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金吾衛,怪不得氣勢那麼恐怖。
金吾衛負責皇帝大臣警衛﹑儀仗以及徼循京師﹑掌管治安的護衛軍,還兼處理和抓捕貪贓枉法的貪官等,這些人手上沾的人命肯定不會少,是所有官員的噩夢。
每次金吾衛出動必有大事發生。
據說現任金吾衛的統領是定國公府最不受重視的嫡長子—— 衛西陵,生母早逝,繼母佛口蛇心,這位嫡長子忍辱負重,艱難長大,性格扭曲,不知怎麼成了金吾衛的一員,手段狠辣,六親不認,冷酷無情,殺人如麻,一路爬上了金吾衛統領的位置,然後將所有欺凌過他的人殺了,手段極為殘忍,尤其是那個繼母,死狀最慘。
大家說起這位金吾衛統領的時候,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許靜沒有什麼想法,金吾衛統領如何,她不予置評,只覺得那個俊美青年眼神很恐怖。
作為備受矚目的天才藥師,許靜曾和星際軍隊接觸過,他們身上煞氣雖重,但內心光明,給人一種信賴和安全可靠的感覺。
不像那個俊美青年,陰暗冷酷,宛若毒蛇,只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
女子想要靠近他,需要極大的勇氣。
可能是那一眼印象太過深刻,許靜不自覺的將那個俊美陰沉的青年記在了心底。
看著金吾衛浩浩蕩蕩的狂奔而過,待他們走遠後,車夫才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這次出動,不知又有多少人遭殃?不過都跟他們這些底層的老百姓無關。
「小姐,請上車。」車夫很快整理好心情,恭敬的說道。
許靜點點頭,拉過被驚嚇到的倚翠,上了馬車。
「這位大爺,能說一些金吾衛的事嗎?」許靜難得好奇的問道。
車夫聞言,一邊趕車一邊說起了金吾衛的事蹟。
倚翠漸漸的回神,豎起耳朵聽車夫說話。
「原來剛才那個領頭的人是金吾衛統領……」許靜驚訝之餘又覺得理所當然,那個俊美陰鬱的青年身上的氣息太過恐怖陰暗,和他身分與手段十分相符。
許靜在這裡聽車夫說金吾衛的事蹟,那一頭走遠的金吾衛人馬也說起了她。
金吾衛的統領衛西陵在即將抵達目的地的時候,突然回頭跟他的副手交代,「李銘,去查查那個站在戶部門口的女子,我要她的全部資料。」
會是她嗎?
面無表情的衛西陵心底不自覺的生起一絲期盼,他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自己已經不會笑了。
他也不勉強,又變回了面癱的模樣。
「老大,你不會看上那個女子了吧?」李銘驚悚的問,聲音忍不住拔高了一些。
周圍的金吾衛都聽見了,齊刷刷的看向他們的副手和老大。
衛西陵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不該問的不要多問。」
金吾衛全體噤聲。
此次,他們到一個正四品官員的府邸抓人抄家,罪名是濫殺無辜,貪贓枉法,魚肉百姓。
這是金吾衛經常幹的事,業務十分熟練,不到一個時辰事情就處理完畢,該殺的殺,該下大獄的下大獄。
整個京城一片風聲鶴唳,生怕下一個輪到自己。
一切就緒,衛西陵回到府邸,收到了副手送上來的資料。
資料很少,卻記錄了許靜不少事,連倚翠找中人看宅子的事都在上面。
看到卷首上熟悉的名字,衛西陵的心一顫,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紙上那個名字—— 許靜。
翻閱完所有的資料,衛西陵死死的攥緊手中的卷宗,眼底一片猙獰。
原來是被休棄了嗎?
「李銘,找個由頭將西街十六號那座宅院半賣半送到許靜手上。」衛西陵面無表情的開口,聲音冷冰冰的,只有眼神才流露出一絲溫情。
李銘一驚,驚疑不定的看向他家老大,老大不會吃錯藥了吧?
「老大,西街十六號的宅子是個三進的宅院,周圍住的都是達官貴人,就算是半賣半送也得許小姐買得起啊。」
李銘內心哀嚎不已,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好不好,那位許靜小姐不是傻子,哪會不知道其中有貓膩。
「這事必須辦好,沒得商量。」衛西陵冷酷的下了命令。


回到南陽侯府,許靜打發倚翠去中人那邊看宅子,自己則帶著剛買到的一些藥材回了長松院。
這一次她要多做一些藥粉和藥膏,以及最重要的藥劑。
這藥劑是要給她母親的。
想到還在建安伯府苟延殘喘,全靠藥材吊著一口氣的生母,許靜抿了抿唇,眼中滿是冷意。
等她有了自己的宅院,就將母親接出來,烏煙瘴氣的建安伯府誰愛待就待,她們母女不稀罕。
至於藥粉是用來防身的,藥膏是用來賺銀子的。
自立女戶了,所有的開銷都需要自己承擔,不過她一點壓力都沒有。
長松院特別安靜,一個下人都見不到,看來大家都知道她被休了,等著她搬出侯府呢。
正好她需要安靜的環境。
許靜想到自己撒在沐微微身上的癢癢粉,現在應該發作一段時間了,她突然有點想看好戲,便釋放出魂力探到沐微微的院子。
此時沐微微的院子十分熱鬧。
沐微微正頂著臉上突然冒出來的紅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母親,太醫怎麼還沒到?我不要毀容,母親,我不要毀容……」
南陽侯夫人正心疼的安慰她,「快了,就快到了。」說完,她命人去催。
蔣舒雅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莫溪,一同加入了安慰的隊伍。
「都怪許靜那個掃把星,一切都是她的錯,母親,妳趕緊將她趕出府!」沐微微邊哭邊憤怒的說道。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趕我?許靜挑眉,等下她就知道厲害了。
身上冒紅點只是開始,過後就是渾身發癢,這種癢是最磨人的那種癢,不會癢得撕心裂肺要去撞牆,而是像被萬千羽毛搔癢一般,痛並快樂著,並沒有生命危險。
在星際聯邦,這樣的癢癢粉只是小孩子用來惡作劇的東西。
不過時代的差異造成體質的不同,有這沐微微好受的。
星際聯邦的小孩子只會頂著渾身密密麻麻的小紅點癢上一個小時,而以沐微微的體質,估計要頂著小紅點癢半個月。
「沐微微,好好享受這美好的半個月吧。」許靜低喃一聲,收回了魂力,不再關注她,反正這癢癢粉除了她無人能解。
屋子裡很安靜,正適合製作膏藥。
這會兒她打算製作美容膏,專門賺貴婦的銀子。
星際藥師和醫生的地位天差地別,藥師具有強大的魂力,製藥的時候是用魂力製作的,製好的藥效果立竿見影,醫生和這個朝代的大夫一樣,只是比這裡的大夫厲害許多。
正好她陪嫁嫁妝裡有好幾間相連的鋪子,到時將它們改造一番,開一間藥館。
許靜一心二用的想著,一邊將銅爐生火,把兩個碗大小的罐子放在上面,倒了薄薄的一層水,等水燒開開始往小罐子裡放藥材,同時釋放魂力剔除雜質並分解融化藥材。
一刻鐘左右,小罐子裡飄散出一股淡淡好聞的藥香味。
許靜瞅了一眼罐子裡綠色晶瑩的膏狀物,點頭道:「嗯,是極品的美容膏!」說完,她平靜的用濕毛巾將小罐子端到旁邊的桌子上,讓它自然冷卻,然後繼續製作第二罐美容膏。
一直做了五罐之後,她才停下來。
五罐的美容膏,用小瓷瓶裝的話可以裝五十瓶。
物以稀為貴,許靜決定讓極品美容膏走高端路線。
接下來的藥粉就更容易了,隨隨便便就做了一大堆,還有給母親服用的藥劑。許靜看著屋子裡的一堆瓶瓶罐罐,心情頗為愉悅。
這些都是她的成果。
這個時候,倚翠回來了,還打包了小姐指定的美味點心,只是神色很怪異,看起來似乎在糾結什麼。
「倚翠,妳怎麼了,是不是沒找到適合的宅院?」許靜拿過點心,吃了好幾塊墊墊胃,抬頭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隨口問了一句。
「小姐,奴婢今天遇到一個很奇怪的中人,他一直跟奴婢推薦西街的一座三進宅子,要價一萬兩白銀,還說,如果確定要買的話,可以去衙門過戶。」
倚翠咬了咬唇,考慮再三,還是將這事說了出來。
西街那一帶住的都是達官貴人,宅院都是天價,所以倚翠這才懷疑其中有詐,一萬兩白銀簡直跟白送沒什麼區別。
只是中人又說,可以去衙門過戶,倚翠就不確定對方是不是騙子了。
「倚翠,中人有說那座宅院的主人是哪位貴人嗎?」許靜瞇了瞇眼,拿起素淨的帕子將手擦乾淨,端起茶盞抿了口茶,若有所思的問道。
西街的宅院極為搶手,一旦有人售賣通常很快就會被搶走,可遇不可求。
聽倚翠的意思,那個中人的行為確實詭異,好像恨不得她們將那座宅院買下來。
倚翠搖頭,「中人說宅院的主人要求保密。」這才是她糾結的主要原因。
「看來對方很神祕啊!」許靜眉梢一挑,眼中透著一絲凝重。
未知總是令人踟躕。
但不管對方什麼目的,要價只一萬兩白銀,簡直便宜得不能再便宜,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許靜不是衝動的人,一萬兩白銀也不是小數目,拿出來的話她的身家就縮水了三分之二。
不知是天上掉餡餅還是掉毒餅,萬一是毒餅,她的一萬兩豈不是要打水漂?可是要她放棄,她又不甘心。
想到自己製作的美容膏,一個主意浮現在心頭,眼中劃過一抹狡黠。
「倚翠,妳去跟中人說可不可以用兩瓶極品美容膏抵了一萬兩白銀?」
既然那個中人想要將那座宅院賣給她,那麼她就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線和賣她宅院的決心好了。
第三章 送上門的宅子
倚翠目瞪口呆。
「小姐,您是不是弄錯了?」她小心翼翼的再次確認一遍。
兩瓶極品美容膏抵一萬兩白銀,這真的不是異想天開嗎?
許靜淡定一笑,拿出一個小瓷瓶交給倚翠,「我沒弄錯,倚翠,妳按我說的去做,這小瓷瓶裡裝的是極品美容膏,妳讓中人交給那位神祕主人。」
倚翠咬牙應了下來,揣著小瓷瓶再次出了南陽侯府。
南陽侯府的門房看著倚翠進進出出,沒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同情起那位被休棄的前二少夫人。
倚翠找到中人,拿出一個小瓷瓶,有點不好意思的將自家小姐的意思提了提。
這個故意接近倚翠的中人聽到她提的要求後,嘴角抽了一下,表情一言難盡,只是想到那位爺的交代,默默的將小瓷瓶收起來。
「倚翠姑娘,妳先等等,這事我得先問過屋主再說。」說完,中人找人去告知那位爺。
倚翠暗暗鬆了口氣,總算完成了小姐交代的任務。
沒有等多久,中人就給她帶來了好消息。
「房屋的主人說了,可以。倚翠姑娘,妳可以請妳家小姐明天來過戶。」
中人的神色有點恍惚,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神色複雜的看向倚翠,暗地裡猜測那位神祕的屋主是不是認識這位丫鬟的主子,甚至是愛慕對方?
倚翠驚呆了,她以為小姐欲以兩瓶不知道效果的美容膏抵一萬兩白銀已經很荒謬了,沒想到神祕的屋主竟然同意了。
這刺激太大,她得緩緩。
「好的,我會跟小姐說的。」
倚翠恍恍惚惚的出了牙行,小姐太厲害了,竟然用兩瓶美容膏換到一座三進的宅院。
回到南陽侯府,倚翠已經整理好心情,眉飛色舞的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小姐。
許靜聽完後,半晌無語。
她的試探很成功,對方鐵了心要將宅院賣給她,看來她真的撿到了一塊大餡餅。
至於是不是宅院有問題才如此賤賣,許靜壓根兒不在乎,只要她用魂力掃一掃,就可以看出哪裡出了問題。

第二日,許靜帶著另一瓶極品美容膏和倚翠一起去了牙行,中人是一個頗為圓滑的中年男子,他對這位被人用一座價值百萬兩銀子的宅院討好的小姐很是好奇。
今天終於可以見到這位小姐的容貌了。
是個頗有魅力的美人,容貌氣質極好,舉止大氣優雅。
中人總算找到了那位爺賤賣宅院的理由。
許靜跟著中人坐上馬車,去看了那座三進的宅院。
這座宅院古樸典雅,花草樹木修剪得十分齊整漂亮,無論是假山流水還是亭台樓閣,處處透著精緻,門窗傢俱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
許靜一臉驚訝,這座宅院太好了,好得出人意料。
她用魂力將這座宅院裡裡外外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問題。
不管這位前屋主是否別有目的,兩瓶極品美容膏換來一座上好的宅院,她都賺了。
倚翠的眼睛都不夠看了,想到以後她也要住進這座漂亮精緻的宅院,心裡美滋滋的。
「這宅院很好,我很喜歡。」許靜看了一遍後,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中人這下徹底放心了,「小姐喜歡就好,不如現在就去衙門過戶可好?」只要這位小姐買下這座宅院,他就有一大筆的銀子入袋,恨不得許靜立即就過戶哪。
許靜點點頭,「好。」
一行人又坐著馬車去了衙門。
辦理過戶手續的速度很快,至於過戶的稅費對方出了,許靜拿著新鮮出爐的屋契,看到上面戶主的名字,忍不住微微一笑,她也是有宅院的人了。
「倚翠,回侯府搬家。」


李銘有些糾結的看著手中的美容膏,他該怎麼跟老大說,老大名下的那座宅院被他用兩瓶美容膏賤賣掉了?
「老大說,只要將宅院賣給許姑娘,不看過程,只看結果,我都按要求完成了,老大應該不會發怒吧。」
李銘自我安慰一番,然後,他視死如歸的進入了老大辦公的屋子。
衛西陵正面無表情的翻著厚厚的卷宗,聽到響動,抬起俊臉,見是李銘,擱下手中的卷宗,語氣有些陰沉的問道:「事情辦好了?」
李銘被老大陰沉的語氣嚇了一跳,嚥了嚥口水,有點緊張的點頭,「老大,已經辦好了,許姑娘已經買下了西街十六號那座宅院。」
說著,他咬牙拿出兩個白色小瓷瓶。「這是許姑娘用來買宅院的東西,聽說這兩瓶東西叫極品美容膏,不僅可以養顏美容,重返年輕,還能修復被毀的容貌……」
李銘偷偷瞄了一眼老大,見老大依然是面癱無表情,忍不住越說越心虛,其實他心裡壓根兒不相信這所謂的極品美容膏能夠讓毀容的人恢復容貌。
「說完了?將美容膏拿來。」衛西陵伸出手。
心虛得直冒冷汗的李銘連忙將兩個小瓷瓶遞了過去。
衛西陵接過,打開其中一瓶,一股清淡好聞的藥香飄散出來。
他冷不防挽起左手的衣袖,露出左臂上一條猙獰深長的疤痕,從小瓷瓶倒了綠色晶瑩的美容膏塗抹上去。
冰冰涼涼的,特別舒服。
不一會衛西陵就感到左手臂的疤痕處開始發癢,酥酥麻麻的刺痛感不斷襲來。
多年未見,她的醫術益發的精進了。
衛西陵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懷念,這是美容膏……
老大竟然將美容膏往疤痕上塗抹?!
李銘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到一刻鐘,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衛西陵左臂上那條猙獰深長的疤痕竟慢慢的開始蛻皮,露出了疤痕下粉嫩的肉。
李銘瞠目結舌,差點沒嚇傻掉,語無倫次地道:「這、這……老大,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肯定眼花了……」
「你沒有眼花。」衛西陵冷冰冰的戳破他。
李銘再次揉了揉眼睛,確定他看到的都是真實發生的,立即興奮了。
「老大,賺了、賺了,這極品美容膏的效果太好了,要是宮裡的娘娘們得知有這種好東西,一定會為其瘋狂。」
他雙目發光的盯著小瓷瓶,彷彿在看一隻會下蛋的金雞。
衛西陵陰沉地瞥了他一眼。
李銘頓時打了個寒顫,連忙道:「老大,我是開玩笑的。」
心裡暗道:有老大護著,誰敢得罪許姑娘?況且許姑娘用兩瓶極品美容膏抵了一萬兩白銀,說不定還是想借他們的手將極品美容膏的效果傳出去呢。
老大真是不懂女人心。
衛西陵將兩個小瓷瓶收好,李銘眼饞的看著老大的動作,又肉痛極了,這極品美容膏連陳年的疤痕都能除去,恢復被毀的容貌算什麼,老大不打算賣嗎?說不定比一萬兩白銀還值錢呢。
話說回來,許姑娘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不過老大的態度十分可疑,他似乎一點都不驚訝許姑娘的能力。
不對勁,特別的不對勁。
只是他也沒有查到他們之間有交集,據他調查,那位許姑娘自小疾病纏身,在出嫁前除了在十歲那年去過一次寺廟,為生母祈福外,一直都在休養身子,沒有出過建安伯府,就連出嫁都是被人攙扶著拜堂的。
可惜沐黎川是個沒福氣的,拜堂的當天就接到聖旨,連洞房都沒入就奔赴戰場,即將回京的時候,他的媳婦兒還被他母親休棄了。
「老大,你是不是喜歡許姑娘?」李銘不怕死的問道。
衛西陵陰冷的睨了他一眼,不語。
他想要的東西不多,不想要的也不多,上心的就更少了。
許靜是他唯一放在心裡的女子,是他黑暗人生中的一抹陽光。
他不懂什麼是喜歡,他只知道,許靜是特別的。
李銘被老大冷眼一掃,不敢再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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