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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流女扮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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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檸檬1114

《嬌娘撩夫》

  • 作者唐筠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8/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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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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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認出她女扮男裝,還是當年救他離開迷陣的小姑娘,
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平常都和兵將混在一起,混出了龍陽之癖,
雖然她扮裝進入軍營著實可疑,卻阻止不了他喜歡她,
所以他難得使出二皇子兼元帥的特權將她調到身邊,
明面上是服侍他起居,實則是讓他可以時時看到她,照顧著她,
卻意外得知她竟誤會他是殺害她族人的兇手,是要報仇來著,
幸好她終是信了他情理兼具的解釋和定會找到真兇及她娘親的承諾,
兩人相處起來輕鬆多了,他也能更大膽的示愛,
他那貪戀權勢的舅父想生事,他便趁機挑明了她是他罩的,
閒暇時他會陪她賞花賞鳥喝茶乘涼,上街買簪子送她,
而她會特地準備好菜餚替他慶祝生辰,也收下了他送的家傳定情手鍊,
很明顯的,她也對他動了心,既然如此,
她為何要在他的酒裡下迷藥,打算趁他昏迷時一走了之?!
唐筠
一個有著雙魚又有著水瓶因子的女子,
喜歡宅的所有事情,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發呆睡覺編故事,
有事沒事,就喜歡拈花惹草做做手工藝,
是隻需要蟄伏的夏眠動物,人生一直有個信念,笑著,就會遇到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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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大慶邊界,有道身影不停地在迷霧叢林裡穿梭,路走過一趟又一趟,但最終都會徒勞無功的回到原點。
傳言迷霧叢林入得出不得,多半的人最後都會困死在某一處,叢林中屍骨遍野。
迷霧叢林的確有些邪門,進入其中,彷彿走入一座迷宮,這肯定是高手設下的陣法,即便武藝高超又飽讀詩書的劉玄燁也找不到出口。
不過迷霧叢林裡並未如傳聞所說那麼恐怖,屍骨遍野,而是到處長滿了奇花異草,反倒像個與世隔絕的仙境。
即便如此,劉玄燁還是得盡快找到出口,回到將軍府裡,畢竟軍隊不能一日無帥。
他喬裝混進圖魯之地,想暗中打探圖魯的兵力虛實,未料在離開時被識破,圖魯派兵追趕他,他為了躲避追兵,才會誤入迷霧叢林。
因為年輕氣盛,他起初並未覺得迷霧叢林有何可怕之處,甚至深信憑著自己的能力定能順利離開,但隨著時間流逝,他才驚覺,迷霧叢林遠超過他能想像的玄奇。
他知道自己被困住了,耐性漸失,又身負重傷,力氣快要耗盡,再找不到出口,他或許會如傳聞那般成為其中一具無名屍骨。
就在他幾乎要絕望之際,一抹身影從正前方緩緩靠近,他以為是圖魯的人馬,正醞釀僅剩的力氣準備放手一搏,卻驚見眼前是個遮著臉孔的小姑娘。
雖然對方是個小姑娘,但一個小姑娘出現在迷霧叢林裡實在太不尋常,劉玄燁馬上警覺地高舉武器,防備的質問道:「妳是誰?」
「大哥哥請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問妳是誰,說!」二十歲掌帥印,劉玄燁即使負傷,還是一臉傲氣,處在這叢林之中,他誰也不信任。
小姑娘掛著微笑回道:「我住在這兒,瞧見你被追趕又受傷了,特地來幫你上藥。」
「我不需要……」誰知道那藥是救命還是要命的,他心裡沒個底,不敢隨意接受幫助,「沒聽說過這迷霧叢林裡住著人,妳要編就編個像樣的謊言,我不想殺小孩子,妳快快離開,別再幫卡農作惡。」
「我不是圖魯王國的人,這裡就是我們部族的居住之地,我是特地來替你引路,要帶你出去的。」
「小姑娘家講話不要那般狂妄,妳有何能耐帶我走出去,這裡可是迷霧叢林!」劉玄燁還是無法相信她的說詞。
「迷霧叢林是我設下的迷陣,我自然能帶你離開,不過現在很可能會遇到追趕你的卡農軍,等我幫你把傷口上了藥、包紮好了,再帶你出去。」
他皺起眉頭,板著臉道:「小小姑娘家不該隨意拿年長者開玩笑,這迷霧叢林至少存在幾十年了,妳才多大?」照他看來,她頂多十五歲。
「我十二歲了,這迷霧叢林以前是我爺爺設下的迷陣,現在由我承繼,這是我們家族的使命。」
劉玄燁冷哼一聲,「讓誤入迷陣者喪命是你們家族的使命?你們家族是食人族嗎?」
這麼一想倒也說得通了,難怪他未在迷霧叢林裡見到任何屍骨,說不定被困住的人都讓食人族給拖走了。
「非也,我們設下迷陣不是為了害人,而是為了保護我們的部族不被有心人士侵擾,若是無意間涉入,自然會有人引導他們離開,至於大哥哥你,是我刻意設下迷陣救你的。」
「妳說這迷陣是為了救我而設的?」劉玄燁突然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胡亂竄流了,他們素昧平生,她為何要特地設迷陣救他?若不是迷霧叢林就在眼前,他又為之所困,他真的會以為她是在編故事。
「因為我聽聞大哥哥幫過不少人,我覺得大哥哥是個好人,救了你,你應該可以幫助更多人,像你這樣的人不該死在卡農手上,不過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絕對不能讓我爺爺知道,因為拓己部族是不能介入人間戰事的,爺爺要是知曉我出手幫你,肯定會處罰我。」
「拓己部族?妳說這附近有部族?不可能!我幾乎翻遍了這附近的山頭,未曾見過任何部族。」
雖然嘴上說著不信,但是劉玄燁已經對小姑娘卸下了心防,因為她那雙清澈的眼睛不似會騙人,且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關注著他的傷口,還伸手去壓著不讓傷口繼續流血。
「信與不信由你嘍。」小姑娘笑笑地說完,便自顧自地替他上藥。
瞧她熟稔的替自己上藥,又聽她像個小老人般嘮叨傷口後續如何處置,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妳常替人上藥裹傷?」
「小孩跌傷啊,大人砍柴砍傷啊,大家總會找我,久了便熟稔了,大哥哥可以稍微休息養神,等過了一、兩個時辰,我便帶你出去。」
劉玄燁不想睡,想再多聽她說說有關拓己部族的事情,但她對於他的探問,只是張著閃亮大眼回以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後來他也覺得自討沒趣,便閉上眼睛假寐。

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了,小姑娘突然從地上站起身說道:「我帶大哥哥出去吧。」
劉玄燁起身跟著小姑娘,一路上,他努力想找出迷霧叢林的破綻,卻未能如願,很快的,他們已經來到了出口。
「我就送王爺哥哥到這兒,你應該認得前方的路,到了這裡,追兵也奈何不了你了。」
「妳知道我是誰?」劉玄燁難掩驚奇。
「外傳大慶最年輕有為的主帥是忠王,加上我看見圖魯派眾多兵將在追殺你,就大膽猜測了你的身分。」
「妳幫了我,我允妳一個願望,只要我做得到,必定幫妳達成心願。」
「我別無所求,只願天下太平,期盼王爺能多替百姓著想,少殺戮征戰,如此吾願足矣。」
小小年紀就懂得憐憫蒼生,讓劉玄燁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兩人的目光對上了,他發現這個小姑娘有一雙睿智的眼眸,那眼神超齡成熟,少了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有的天真爛漫。
他或許無法承諾她不征戰殺戮,但卻忍不住許她一個保證,「將來若是遇上了妳的部族,我會還妳今日的恩德。」此話一出口,就見她笑了,他不解的問道:「妳為何而笑?」
「為我們不會再見而笑。」
既不會再見,自然也就不需要他的格外開恩,因為外界是無法輕易尋得拓己部族的入口的。
小姑娘說完後,口中開始唸唸有詞,緊接著出口就在劉玄燁面前硬生生消失了。

第1章
大慶邊界,氣候十分嚴峻極端,熱時令人汗流浹背,冷時讓人哆嗦不止,此時冰天雪地,一抹高挺身影,身穿厚實棉襖,肩披灰白披風,站在高牆上,遙望著遠方白茫茫的一片。
十年了,劉玄燁緊守著這片荒漠邊界,未曾踏上歸途,家在遙遠的皇城,家人都在皇城之內,可他卻為了不捲入紛爭,自願長年遠駐於此。
多年來,他每每想要掃蕩圖魯,就會不自覺想起迷霧叢林裡那個小姑娘說過的話,他並非為了信守承諾,只是認同了那個小姑娘的話,殺戮戰場,最後苦的都是無辜的老百姓,不管是大慶子民或是圖魯子民,那些人最終都會因為征戰而流離失所,他認為征戰就是要花最短的時間,將傷害降至最低,如此討伐才有意義。
因為這個原因,他都只守不攻。
但圖魯可不像他這樣寬厚,蠢蠢欲動,時不時就派兵混進大慶邊界,想來個裡外夾攻。
當然,每一次他都沒讓圖魯如願。
至於那個小姑娘所說的部族,他從沒放棄尋找,這些年來,他常會喬裝打探,不管是敵情還是拓己部族,又或者該說他在尋找那個小姑娘的下落,但都一無所獲。
入口已不是入口,亦無出口,神祕的迷霧叢林彷彿根本不曾存在過,而他只是作了一場夢罷了。
「主帥,京城又來催您回京過年。」
說話的是劉玄燁的左右手卞戎,對劉玄燁非常忠心,但極有野心,他一直覺得劉玄燁是個能人,不該束縛在這大慶邊界,更深信只要劉玄燁願意,登基都不是問題。
可他很了解劉玄燁的性子,他忠心為國,是因為國是他的家,且他友愛兄長,萬不可能覬覦皇位,不過每回若京城傳來消息,他總會特別熱衷催促,只要劉玄燁待在京城,上位的機會肯定多過身在邊界。
然而年復一年,劉玄燁像是在這邊界生根了似的,從沒有動過要回京的念頭。
「回說我走不開便可。」劉玄燁又給出了一樣的答案。
「主帥,皇上想念您,您為人子女,長年逗留在外不回去探視皇上,實為不孝,您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卞戎不死心的勸道。
「你想回,我許你回便是。」
「末將回去有何用處……不,末將的意思是,皇上想念的是您,末將就算回去也撫慰不了皇上。」發現自己表現得有些過頭了,卞戎連忙改口。
「得了,我的事我會看著辦,長興隨我去巡防。」
「諾。」一直不發一語的李長興這會兒才應了話,並且在卞戎還想再勸的時候,打斷了他,「主帥已經說了不回,你適可而止就好。」
卞戎白了李長興一眼,沒好氣地咕噥道:「你就不會幫一下腔嗎?主帥都多少年未曾回京了,不曉得的都要以為主帥是被放逐到邊界呢!」
這話,劉玄燁自是聽見了,「放逐能圖個自在,有何不好?你若覺得這邊界困住了你,我捎封信回京城,請皇上在京城幫你安插個職務。」
卞戎嚇得立即跪了下來,「主帥可以責罰末將多嘴,但千萬不要把末將調回京城,末將這一生是跟定主帥了!」
「得了,不想回去就快點跟上!」
劉玄燁只是嚇嚇卞戎罷了,卞戎雖然嘴快,心思較深沉,但對他倒是忠心耿耿,衝著這點,他才會把卞戎留在身邊,這些年,卞戎幫他分擔了不少事務,算是個可用之人。
至於李長興,話雖不多,但對於他的命令向來是執行到底,是個能為了他豁出性命的傻大個。
這兩人在個性上能夠互補,都是他不可或缺的好幫手。
他其實並非不想回京城,子曰:「父母在不遠遊。」他身為人子,長年在外,未能對親上盡孝,確實不該。
然而大皇兄劉玄棋忌憚他的存在,為避免兄弟產生嫌隙,他只能繼續當個不孝子了。


為了修行,莫離獨自到各地遊歷了兩年,這是身為部族公主必須的經歷,修行並且精進自己的幻術,這樣才更有能力保護族人。
這兩年來,她一直女扮男裝,這樣行走江湖時方便許多,她甚至不再需要遮臉。
在她生下來的時候,部族的巫婆說了個預言,說她的容貌會為她和族人帶來不幸,要她一生都得遮臉。
身為拓己部族的公主,她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打小開始,她一直都遮掩著面容,對外則宣稱她奇醜無比,無顏見人。
但其實她的好友達娜說她貌若天仙,而走跳江湖修行的時候,遇到她的人,都說她的容貌比女子更美麗。
現在要再度回到部族,她只得再遮掩住她的閉月羞花之貌。
離開兩年,她有些歸心似箭,想快點回家抱抱親人,想和好朋友們說說她的江湖歷險。
但當她來到拓己部族所在地時,卻嚇住了。
拓己部族約莫百來人,部族所在之處不大,就一個山谷,長年以來有迷陣保護,即是外界傳說的迷霧叢林,如同人間天堂,族人過著自給自足、與世隔絕的日子,到處充斥著孩童玩樂的笑鬧聲,但是此時沒有了迷陣保護,部族的一切也變得支離破碎。
屋倒、人滅,血跡四濺。
她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凝結,她的雙腳彷彿生了根,無法動彈,她的眼眶開始滾出豆大的淚水。
這哪是她所熟悉的家園,根本就是人間煉獄啊!
兩年前離家時,家人和族人都來為她送行,當時她收到不少祝福和期盼,那些話語言猶在耳,眾人欣喜的表情歷歷在目,可現在卻已面目全非了。
她不敢舉步,深怕踩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流著親人和族人的鮮血。
莫離茫然望著眼前的景象,顫抖地低喃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會變成這樣……」
達盛家的小蘿蔔呢?
織布家的摩摩媽呢?
她所站的位置原本住著兩戶人家,一是達盛一家,有個七歲大的孩子,眾人管他叫小蘿蔔,平日可吵了,他一喳呼,幾乎整個部族都聽得到他的叫喊。
另一戶人家是摩摩媽,她的手可巧了,織出來的布料不僅質地好,樣式也好看,除了供族人使用,還能拿去市集換一些東西回來。
可是現在再也聽不到小蘿蔔玩樂嬉鬧的聲音,也聽不到摩摩媽的織布機的聲響了。
淚水再度滑落雙頰,莫離不敢前進,怕看到更讓人痛心的景象,但她心裡萬般記掛著祖父和娘親,還是逼自己邁開步伐。
祖父是負責保護族人的族長,如果他在,迷陣不可能破除,迷陣已破,那代表……祖父出事了!
想到這裡,她驚懼得連心都忍不住顫抖。
此時她再也顧不得害怕,拔腿朝自家的方向狂奔,半途就在祭祀廣場上看到祖父屹立不倒的身影。
祖父腰桿挺直地站著,卻一動也不動,就像一尊立於寒風中的石像,他的拐杖直挺挺的立在地面,支撐著他的身體不倒下。
她知道,祖父戰到最後一絲力氣耗盡都不曾放棄保護族人,他堅守著身為族長的責任與使命。
淚水再度滑落雙頰,下一瞬,莫離雙膝一曲,跪了下來,她心痛地哭喊道:「對不起!不肖孫女回來晚了……」
然而就算她為自己的遲歸而後悔,也無法改變什麼,祖父和娘親不會因此安然無恙,族人也不可能好端端的出現在她面前……
她甚至連最低的期盼都不敢想。
但就在她萬念俱灰之際,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她飛快轉身一看,驚喜的喚道:「達娜?!」
雖然達娜灰頭土臉,身上還濺了一些血跡,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好朋友。
達娜和她從小一起長大,是除了長老以外見過她真面目的少數人之一,兩人情同手足,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們都會互相分享。
看見好友平安,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衝上去緊緊抱住她。
達娜哭得渾身都在顫抖,且好像被嚇得不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在這兒,別怕。」強忍著內心的痛楚,莫離故作平靜的安撫道。
達娜緊緊回抱住她,哭了許久,身體漸漸不發抖了,情緒也慢慢穩定下來。
「達娜,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大家……」當莫離再度看向屹立在祭祀廣場上的祖父,淚水險些又奪眶而出。
達娜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虛弱地說道:「一群人衝進來……見人就殺……」
「爺爺的迷陣向來堅若磐石,怎麼會……」
拓己部族的迷陣向來只有拓己部族的族民可以自由進出,因為每個人從小就被教導如何進入迷霧叢林而不迷路,外人無法輕易踏足,為何能夠侵入?
再者,拓己部族向來與世隔絕,根本沒有和什麼人結怨,為何會有人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善良老百姓痛下殺手?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達娜一臉恐懼的重複著同樣的話。
「妳看見了什麼?」依然怕刺激到達娜,莫離的語氣不敢太過激動。
「是一群穿著大慶軍服的將士……」
聞言,莫離的心狠狠一震,當初她設陣助劉玄燁脫困,今日他的人還她一個滅族之恩,多麼諷刺啊!



圖魯蠢蠢欲動,為了抵擋外患,劉玄燁開始對外徵兵,此次還要徵募一隊廚兵,有些負責駐紮在各城門區軍隊的伙食,幾個則要進入將軍府負責劉玄燁以及部分將領的伙食,由於劉玄燁的軍隊伙食好、薪俸高,所以徵兵令一張貼出去,徵兵驛站外馬上就大排長龍。
莫離也在隊伍之中。
她花了不少時間安葬了家人和族人,臉上的淚水乾了又流,流了又乾,如此反覆了好些天之後,她決定化悲憤為力量,潛伏到劉玄燁身邊,好為眾人報仇。
但就算她精通奇門陣法,劉玄燁身邊也是重兵圍繞,她想接近他談何容易。
於是她再度女扮男裝,混進前來投軍報國的行列,這是她目前想到唯一能接近他的方法。
來投軍的人不少,挑選的條件也相對變得嚴苛,主審官一一詢問了來投軍的人的身家背景以及拿手絕活。
莫離想了幾種版本,最終決定要說自己無家可歸,可是她後來發現前面被刷掉的多半都是無家可歸之人,似乎是因為怕奸細混入,非常忌諱來歷不明者。
所以輪到她時,她只好編造了另一套說法,但也不算謊話,因為在遊歷時,她在遠方遇到了一對不錯的夫婦,他們很喜歡她,收她為義子,這正好讓她順利通過這一關。
當主審官問到拿手絕活時,多半的人為了能進軍營和將軍府,都說得天花亂墜,連徒手打猛虎這種話都能編造出來。
她呢,實在多了,就說自己拿手的是煮飯燒菜,當下主審官就命人準備了一口爐火和鍋子,還給了她幾樣簡單的食材,要她用最快的速度將菜餚煮好。
還好她以前就會幫著娘親下廚,學了不少拿手菜,當下便動作俐落地開始燒菜。
沒多久,她便將幾樣菜送上了桌。
主審官拿起筷子,夾了第一道菜送進嘴裡,眉頭輕蹙,接著夾了第二道菜,再送進嘴裡,眼神若有所思,緊跟著加快速度夾了第三道菜,並且迫不及待地往嘴裡送了進去。
是好吃還是不好吃?那表情看起來好像不好吃,但那速度又好似好吃,這主審官真能磨人心啊,就不能心口如一嗎?害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但莫離不敢抱怨,只能耐著性子靜待下文。
主審官不敢輕易做決定,就叫一旁陪同的一些官兵加入試吃的行列,他們一人一口,很快的,盤子裡的菜餚就被吃得精光。
「如何?」主審官問一旁的將領,他們一個個點頭又點頭。
其中一個有些興奮的說道:「咱們很久沒吃到這麼美味的佳餚了。」
話說這將軍府裡伙食雖好,但是煮的人廚藝若不好,食物再好也會變成災難,將軍府裡的廚子都是些大老粗,總覺得飯菜能填飽肚皮就是人間美味,殊不知真正的人間美味是吃下肚的當下會感覺到幸福。
吃到莫離煮的菜餚之後,他們突然覺得自己快升天了。
「你,合格了,以後妳就在將軍府的廚房幹活,我們等著你好好大展身手。」
看著主審官在她的名字下方蓋下了合格章,莫離大大鬆了一口氣,但一旁同樣來投軍的人內心卻開始不平衡了,因為將軍府是皇上賞賜的宅院,除了主帥劉玄燁,一些高階將領也住在其中,能成天見到那些將領,出人頭地的機會絕對比待在普通軍營裡高,自然大家都會希望能進入將軍府當差。
「怎麼她就那麼快合格,不就是會煮菜嘛,我也行。」
說到底就是眼紅了。
未免落人口實,主審官只好給每個人一次試做的機會,但有沒有兩把刷子,一試便知道,真金果然不怕火煉,那些喊著要公平的人煮出來的菜餚,將領們根本不買單。
為了讓那些說話的人心服口服,主審官還讓他們自己試菜,結果一試,那些人就摸著鼻子閉嘴了。
「還有話說嗎?」
見眾人唇齒緊閉,主審官再次大聲宣布莫離進將軍府廚房當差。
當下,她略鬆了口氣,但她知道,真正頭痛的才要開始。
她向來連螻蟻都不願殺,若查出真正的主謀者就是劉玄燁,她真的有辦法手刃毀家滅族的罪魁禍首嗎?光想,她的心中就像有顆千斤重石壓著,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不禁要懷疑,她真的完成得了報仇雪恨這種艱鉅的任務嗎?



圖魯,卡農王子寢宮裡,有一群身形曼妙的舞孃正在跳舞,而卡農斜躺在大長椅上飲酒作樂。
「王子,你答應過我,只要我幫你,你就封我為圖魯王妃,現在你是不是該兌現你的承諾了?」達娜躺靠在卡農懷中,嬌滴滴的問道。
「急什麼,等劉玄燁死了,咱們再舉行盛大的封妃儀式不是更好?」
這當然只是卡農用來敷衍達娜的美麗謊言,他壓根沒想過要封她為王妃,當日他只是路過拓己部族附近,巧遇正在無人溪谷裡沐浴的她,一時慾望興起,強要了她之後,又順便哄騙她繼續當他的女人,說穿了,她只是他閒暇之際的玩樂工具。
初嚐情事與男女房事情趣的達娜被他哄得服服貼貼,他原先以為她是大慶邊界的子民,後來從她口中得知,她來自於一個隱世部族,且那個部族的族長和族長孫女深諳奇門之術,更得知傳聞中的迷霧叢林即是拓己部族族長和其孫女設下的。
達娜告訴他,拓己部族族長的孫女莫離長得美若天仙,當下他便起了一個念頭,他要靠莫離替他除去劉玄燁。
於是他設計了滅族這個戲碼,由達娜帶他進入拓己部族,他趁機將其給滅了,然後再借達娜之口,將滅族之罪算在劉玄燁頭上。
結果達娜獅子大開口,竟然要求他封她為王妃,她才願意為他背叛族人。
這些年,他一直苦於無法攻破劉玄燁的防護,有劉玄燁在,想拿下大慶,難如登天。
他知道明著是殺不了劉玄燁的,所以長期以來一直在思索要用什麼方法暗中除去劉玄燁,直到知曉莫離精通奇門之術,他覺得自己多年的願望很有實現的希望。
精通奇門之術的莫離要接近劉玄燁並非難事,而滅家滅族之仇,任誰都難以放下,所以他讓達娜假裝倖存之人,而且又剛好親眼目睹血腥殺戮的過程,由好朋友轉述親人和族人的遭遇是最真實的,也最容易取信於莫離。
果然一切都照著他的計劃進行了。
唯一的壞處就是達娜太過纏人,隨便哄她的話她都當了真,她還真以為自己是準王妃,架子擺得挺高的,不只想掌控他的行蹤,連靠近他的女人她都要管,害得他本想和她多玩一陣子的興致都沒了。
她的存在會成為他的大麻煩,看來他也得找機會除掉她才行。
「卡農王子,達娜現在只剩下您了,您知道吧?」
「嗯。」
「達娜已經無家可歸了,往後都只能依靠卡農王子了。」達娜軟言軟語,伸手摟住他的腰。
「嗯。」卡農真的不耐煩了,他輕輕推開她,起身說道:「本王子得去和軻伏副將他們商討戰略,本王子讓人送妳回寢宮,接下來本王子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這段時日妳先乖乖待在妳的寢宮裡別亂跑。」
「可是……」
「乖,本王子真的有事要忙,等本王子忙完就去看妳。」哄了哄達娜之後,卡農下令讓人送她回她的寢宮,等她一離開,他馬上向副將下達另一道命令,「特洛瓦,多安排些人看住達娜,千萬別讓她離開她的寢宮一步。」
「王子真準備讓她當您的王妃?她可是異族,又是個平民女子,大王肯定不會答應的。」特洛瓦是卡農王子的副將也是貼身護衛,是難得在卡農面前說得上話的人。
「那不過是哄哄她的謊話,憑她的身世和姿色,根本沒有資格當本王子的王妃,要說這王妃人選,應該也是那個叫作莫離的部族公主,不過一個滅族的公主,還算得上公主嗎?照本王子看來,她頂多只有替本王子暖床的資格。」卡農說得大言不慚。
「那個叫莫離的部族公主真有那麼美嗎?」看王子說到莫離都快流口水了,特洛瓦忍不住猜測起莫離的姿色。
「美,她真是本王子此生見過最美麗的女子了。」
「但江山和美人,王子當然還是選擇江山了。」
「錯,本王子江山美人都要。」
「那怎麼還讓那個莫離去劉玄燁身邊呢?暗殺劉玄燁可是相當危險的差事,一個弄不好,她的人頭就落地了,那樣豈不是可惜了?」
「那就是她造化不好了。」
人都是自私的,對卡農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拿下大慶邊界,當務之急是擊垮劉玄燁,即便要他出賣所有人,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更何況只是個素昧平生的女子。
接下來,真的只能看莫離自己的造化了。


做幾盤菜餚,和做一鍋又一鍋的菜餚有很大的差距,雖然莫離擁有一手好廚藝,但是第一次炒大鍋菜,她還是有點適應不良。
首先遇到的問題就是炒大鍋菜相當吃力,再者,一盤菜加多少鹽巴很容易拿捏,但是炒一大鍋菜就不好衡量了。
結果就是管理廚房的伙頭兵抓起她的手,嘲諷地說道:「這手細皮嫩肉的,怎麼幹得了這種粗活,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家去吧,將軍府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待的。」
莫離咬著牙,傲氣十足地回道:「我做得來!」
「好,那你就慢慢做。」
另一個廚房老卒拿出斧頭塞到莫離手中,交代道:「外頭那堆柴火是今天要用的,你先去把柴劈一劈,再搬到燒水爐灶旁堆放。」
在拓己部族,老卒欺負小卒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在陌生的環境受挫了,莫離格外想念部族的好,這讓她的心不由得一抽,不過她很快就逼自己振作起來,拿著斧頭,轉身走出廚房。
外頭積滿了雪,她剛才在爐灶旁炒菜,穿得單薄,一踏入風雪中,難免覺得冷冽,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正準備轉身回去穿袍子,其中一個大個老卒走到旁邊,抱起了一大綑木柴放到她要劈的木頭上方,說道:「你不要覺得我們是在欺負你,我們這是愛之深責之切,對你的期望很高,希望你能體會我們的用心良苦。」
罷了,劈柴出力,身體自然會暖和起來,莫離打消回屋穿衣的念頭,她舉起斧頭,開始努力劈柴。
但努力不見得會有成效,拓己部族雖小,但她到底是公主,根本不需要她做這種粗活,就算她不是公主,粗重的活兒也自有男性族人代勞,劈柴撿柴什麼的,她當真沒做過。
斧頭舉起,還不到高度,就再度落下,柴沒劈到,差點就先劈到自己的腳,她還來不及躲避,人就被高高拎起又放下了。
她一時反應不過來,一臉困惑,心想著是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抱來一綑柴的大個子衝出廚房,對把她當小雞拎著的高大男子恭敬地喊道:「主帥好!」
「免禮。」
「主帥的膳食正在準備著,很快就好了!」伙頭兵也跑了出來,緊張的解釋道。
「我只是來瞧瞧今天都準備了啥膳食給將士們食用。」
原來他就是劉玄燁!滅她全族的罪魁禍首!
一把火倏地冒了上來,莫離險些直接賞劉玄燁一腳,但腳還在晃啊晃的時候,他就轉頭看了過來,問道:「你是誰?」
不等她開口,大個率先搶白,「回主帥,他是新來的廚兵小莫。」
「沒幾兩重。」劉玄燁手提了又放下,接著說道:「吃胖一些才有力氣劈柴,你們……」他掃了一眼擠在廚房門前的眾人,交代道:「別欺負新兵。」
當他再度把視線轉向莫離的時候,兩人的目光對上了,就在那一瞬間,他們都愣住了。
劉玄燁對莫離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則是擔心被他看穿身分。
「我們見過?」劉玄燁有些疑惑地問道。
「沒!」莫離斬釘截鐵的回答。
「好吧。」
劉玄燁緩緩地將莫離放回地面,舉步要離開,但走了幾步又踅了回來。
這舉動嚇壞了她,她全身繃緊,立即處於備戰狀態,下一瞬,他解下了披風丟向她,她的心彷彿瞬間停止跳動。
披風罩上她的頭,把她整個人覆蓋住,密閉的空間裡,她嗅聞到一股淡淡的藥草氣味,她打小除了修行奇門之術,還學習醫理,一聞就知道那藥草是舒筋活骨的。
「活兒要幹,但也不要讓自己受寒。」
這劉玄燁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啊?她想要恨他,要報仇,但他的舉動卻讓她恨不起來。
這該如何是好啊?!

第2章
忙碌了一天,就寢時間眾人躺上各自的位子,沒多久就睡熟了。
莫離看著眼前的大通鋪上躺著一群男人,且房內男人的氣息十分混濁,聞著就十分不舒服,頓時睡意全消。
她悄悄走出房間,想到外頭透透氣,順便讓腦袋清醒清醒。
從劉玄燁丟披風給她之後,她整個人就不對勁了,腦袋昏沉沉的,一直在想,也許是她誤會了他,也許他根本不是滅了拓己部族,也不是殺了她親人和族人的兇手。
因為受了人家一次恩惠,她居然開始替他找藉口開脫了,她真是沒用!
吹了冷風,腦袋清醒了些,她開始自責起來,她在心裡罵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不該忘記國仇家恨,劉玄燁或許沒有親自動手滅她一族,但達娜說了,是大慶軍下的手,沒他的命令,誰敢去滅族?不管如何他就是始作俑者!
可是她在廚房聽到一些有關於劉玄燁的評語,又在此時竄了出來,他在部屬的眼中和心中地位十分崇高,但並非因為他是個皇子,也不是因為他是個掌權者,而是他相當體恤部屬。
劉玄燁丟披風給她時,她真的愣住了。
當她受寵若驚的抓著他的披風站在風雪中,幾乎變成一座化石的時候,有人揶揄道:「別太受寵若驚,那披風大部分的人都收受過。」
大部分的人都收受過?那又是啥意思?
難道劉玄燁的嗜好是丟披風給人?
就在她還在困惑之際,大個順勢說道:「主帥很體恤弟兄,每次看見弟兄穿得不夠暖,就會丟披風給弟兄暖身,你只是眾多人之中的一個。」
廚兵裡一個叫作小丁的,數落了一下大個,「大個,你幹麼潑人家冷水,先讓人家高興一下再說真話也不遲啊。」
「你娘們嗎?男子漢說話坦蕩蕩,幹麼那麼彆扭,誰的豆腐心碎了嗎?」
當時大家的話匣子打開了,講話也變得越來越口無遮攔,但相對的,說出的話也變得更加真誠,而其中最多的還是對劉玄燁的讚嘆。
他們說,劉玄燁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寧願長年待在邊界受苦,也不想回京城讓親人為難。
他們說,劉玄燁是個體恤下屬的主帥,三不五時自掏腰包替弟兄加菜是小事,更時常幫助邊界窮苦的百姓。
聽聞那些人對劉玄燁的讚嘆,莫離的心情十分複雜,她覺得劉玄燁的部屬很有福氣,有這樣有情有義的主子,也覺得大慶百姓很有福氣,有這樣一個懂得民間疾苦的皇家後代。
但她也忍不住要為拓己部族枉死的族人大感不公不義,大慶的子民是人,難道她拓己部族的族人就不是人?他們更為善良,未曾傷過任何人,為何會是那樣的下場?
她一路走著,腦袋剛剛被風吹醒了,結果又想事情想得混沌了,以至於沒發現附近有人,直到一道聲音從後方飄來,她才驚醒過來。
她停下步伐,朝夜色中的某處望去,她看不清楚對方的臉,也不知道是何人,不過那聲音相當耳熟。
她不確定的問道:「主帥?」
她問過廚房的人為何總喚劉玄燁主帥,眾人說因為他是卞戎和李長興的主子,他們跟隨他進軍隊,對他們而言,劉玄燁既是主子又是元帥,所以他們就稱劉玄燁主帥,久了,眾人也跟著那樣稱呼他了,不過有時候人們也會稱他為王爺。
「不知道夜裡將軍府是禁止到處走動的嗎?」劉玄燁從夜色中走到月光照射之處,目光炯炯的緊盯著站在月色下的單薄身影。
夜色雖暗,但他幾乎是一眼就認出站在夜色中的是新來的廚兵莫離,這並不奇怪,他身為主帥,擔負著國之安寧,為防異族混入,他會確認過每個投軍的新兵的身家,雖不能認出所有人,但也能記住一大半。
莫離是個很特別的人,他有張比女子更精緻的臉龐,加上身形單薄得不像個男子,只要看過就很難忘記。
聞言,莫離嚇了一跳,連忙跪地認錯,「小的一時忘記身在將軍府,請主帥責罰。」
忘記身在何處是不少人會犯的錯誤,劉玄燁不至於嚴厲到會拿這種事情找碴,他順手高舉手中的酒瓶問道:「要喝兩口嗎?」
「小的不會喝酒……」
「那就當陪本王喝一杯吧。」
他是主帥,主子的命令,她能抗拒嗎?
不想壯志未酬身先死,莫離只好硬著頭皮跟上他的步伐,走到附近的石椅,她看著他就坐,卻不敢與之平起平坐。
「坐下。」
「小的站著就行。」
「本王叫你坐你就坐。」
這劉玄燁喝多了嗎?
坐下的時候,她試圖嗅聞他身上是否帶著酒氣,但是並沒有,他身上飄來的還是披風上那股淡淡的藥草味。
「主帥有宿疾嗎?」她忍不住問道。
「為何那樣問?」劉玄燁防備地反問。
「小的打小研究醫理,對藥草十分敏感,主帥的披風和身上都有藥草味,小的才會這麼問。」
他悶了半晌,才答道:「小傷。」說完,他喝了一口酒,緊接著又是一口。
看著他喝酒像在喝水一般,莫離忍不住猜想,莫非今日他有想醉的念頭?又或者根本不是他說的只是小傷,而是必須喝些烈酒來壓制疼痛?
她是個有恩報恩,有仇未必會報仇的人,她決定還他披風的恩情,所以從懷兜裡拿出一罐藥膏遞給他。
「若主帥不嫌棄,小的有罐祖傳祕方藥膏,這藥膏能行血化瘀消腫,對傷後抽痛十分有效,主帥可以試試。」
劉玄燁瞅著她,並未接下那罐藥膏。
手舉著許久,莫離覺得尷尬了,「也是,主帥有軍醫跟著,小的這雕蟲小技讓主帥見笑了。」
她的手正要收回來,手裡的小罐子卻突地被他抽走。
「剩下的酒當回禮了,本王准你今晚喝醉,但不得延誤明日將士們的早膳,另外,本王明日的早膳就交由你準備,本王聽說你的廚藝十分了得,就讓本王嚐嚐你那眾人讚嘆不已的手藝吧。」
「喔……」突然接到命令,莫離一時不知道怎麼回應,只能呆呆的應了一聲,然後呆呆地看著他消失在夜色裡。
許久許久之後她才回過神來,她萬萬沒想到,接近劉玄燁的機會竟然會來得如此之快。


怕機會稍縱即逝,莫離不敢睡熟,在眾人未醒之前,她已經起身前往廚房準備劉玄燁的早膳,就擔心伙頭來了會阻止她碰鍋子,必須先下手為強。
可是伙頭一群人進廚房時,便交代道:「小莫,主帥派人來吩咐,主帥的早膳由你準備,你動作快些,不要耽誤了主帥用膳。」
莫離一聽,有些懵了,她以為會受到些許阻撓的,沒想到這樣順利,軍令如山,果然一點都不假。
她亮出早已經準備妥當的膳食盒,一一向伙頭上報裡面的菜餚,然後靜靜等著被雞蛋裡挑骨頭。
大個突然走向她,用力把手往她肩膀上搭,笑呵呵的說道:「老么,我看見你櫃子裡有甕酒,主帥賞的是吧?昨晚發生啥事了嗎?」
「也沒啥,就不懂得營規隨意遛達,被主帥逮個正著。」
「逮個正著還能被賞一甕酒,這麼好的事情,我們怎麼遇不到?」
「是主帥仁慈,體諒小的這不爭氣的小兵初離家投軍,沒與小的計較,那酒……主帥其實是想賞給大家,慰勞辛苦的。」
「所以那酒是賞給大家的?」
「可不是。」想想反正她也不喝酒,正好拿來拉攏人心也不錯。
大個攀著她肩膀的大手施了力,把她摟得更緊,「老么太懂事了,那今晚咱們大夥兒就喝酒賞月吃點心吧!」
那甕酒,一人一口就沒了,喝啥酒、賞啥月、吃啥點心?但老卒高興就好,老卒高興,就會少找她麻煩。
「你們閒聊夠了沒?你們是打算讓主帥吃冷飯冷菜嗎?」伙頭一把將他們拉開,沉聲催促道:「還不快把飯菜送去給主帥!」
「我這就去。」
莫離飛快拎著膳盒逃離廚房,快步朝主帥寢房前進,她趁這機會稍微觀察了一下一路上周遭的環境。
聽伙頭他們說劉玄燁平常都是在自己的寢房用早膳,午膳和晚膳則是與其他將士一起,不過從廚房走到主帥寢房也有段距離,在冬季,飯菜送到主帥寢房,熱飯熱菜也會變成冷飯冷菜。
且飯菜並沒有很順利地送入劉玄燁的寢房,天都還沒亮,劉玄燁的兩個左右手就醒了,他們就睡在劉玄燁寢房隔壁的房間,一聽到敲門聲,就出來劫走她手上的飯菜。
據她之前探得的消息,將軍府位在大慶邊界的化通城裡,圖魯人時不時會混進來,劉玄燁命各城門防備都不能鬆散,看來他自己身邊的守衛更是森嚴。
「怎麼是你送的飯菜?」卞戎板著臉問。
卞戎和李長興都長得很高大,讓莫離覺得很有壓力,尤其是卞戎,他對自己似乎很有敵意,拎著飯菜不停翻看。
她吸口氣,故作鎮定地回道:「主帥吩咐的。」
這新人受到主帥太多的關注了,主帥的身體可是很矜貴的,不能有絲毫閃失,所以通常會派待很久的老卒負責送飯菜,就算如此,還是要經過試毒的過程,當然,有時候劉玄燁會略過最後一個步驟。
主子能大而化之,身為部屬卻絲毫不敢馬虎,深怕一個小失誤,就會惹出大麻煩。
卞戎拿出膳盒裡的筷子,在餐盤中夾起一點菜餚,並在盒邊抹了一圈,接著送到莫離面前,「吃下去。」
「那是主帥的早膳……」
「怎知道這早膳有沒有問題,你先試吃。」
莫離懂了,說是試吃,其實就是試毒,但她沒想到,卞戎不是用銀針試毒,而是要她試毒。
看來下毒這條路行不通了。
照卞戎的要求,她每道菜餚都試了一小口,直到確認每道菜都沒問題,卞戎才放她通行。
她推開門要進入劉玄燁的寢房時,聽見身後李長興在責備卞戎—— 
「你太刁難人了,平常都用銀針試毒,為何今日非要逼人家試吃?」
卞戎毫不客氣地回道:「因為他是新人,太快受到青睞讓人不安,這還不是怕有心人傷害到主帥,我忠心耿耿是怎麼了?你和主帥對那新人會不會太仁慈了點?」
李長興翻了記白眼,嘟囔道:「懶得理你。」說完,便轉身回自己的寢房了。
莫離不理會,兀自拎著膳盒進了寢房,她剛把膳盒放到桌上,劉玄燁就走出來了。
他來到桌前坐下,靜靜地看著莫離將每道菜端上桌。
菜色十分豐富,看了就令人垂涎三尺。
「這叫作五行膳食,希望對主帥的傷痛有幫助。」
「剛剛卞戎不是存心為難你。」
他這麼說,莫離反倒心虛了,卞戎沒錯,她的確有想過要下毒的,只是和他相處過後,她覺得不該貿然行事,得先調查清楚真相才對。
「卞副將沒錯。」她把飯菜擺放好之後,眉頭忍不住皺起,「就是飯菜涼了……」
「把角落那個小爐灶拿上來。」
莫離乖乖照做,她把小爐灶提上桌之後,劉玄燁也起身走向屋內取暖的火爐,拿了一個鐵鏟子,鏟起些許仍冒著火的木炭,將之轉移到小爐灶裡,接著又在小爐灶上放上一塊鐵片。
「把菜放上去吧。」
「真妙!」這樣一來就不用吃到冷菜冷飯,真是好法子!
「冰天雪地待久了,就能想出些妙點子,這樣一來,就不用讓廚兵來來往往溫飯菜了。」
其實他也從不會讓廚兵跑來跑去溫飯菜,只是飯菜到門口,就會先被卞戎攔截,飯菜冷了,免不了再跑一趟。
後來,他想到了這個法子,省卻了許多麻煩。
莫離點頭,一一將菜餚放上小爐灶,「主帥請用膳,小的先到外頭候著。」
「這天寒地凍的,外頭候著做啥,坐下吧,這飯菜多著,我一人吃不完,一起吃吧。」
「不不不,小的不能……」莫離連番搖頭。
「這是命令,茶櫃抽屜裡有多的碗筷,去取過來。」
這劉玄燁看似溫和,但下命令時卻又鏗鏘有力得讓人不敢遲疑,昨夜才一起喝酒,現在又一塊吃飯,難怪卞戎會因為她這新人太受重視而不滿,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太對勁。
雖然如願接近劉玄燁,但進展太快反而令人不安。


劉玄燁對飲食向來很隨興,廚房送來什麼他就吃什麼,但自從吃了莫離煮的膳食之後,他現在指定莫離負責準備他的三餐。
伙頭知道之後實在不是滋味,但又對莫離的廚藝很好奇,不知道他到底在食物上施了什麼法術,竟然收買了主審官又收買了主帥的胃。
伙頭和廚兵們商量之後,決定放手讓莫離當一次大廚。
這陣子莫離雖然都是聽伙頭的命令,負責幫忙,但這也算是一種訓練,如今她已經可以大概拿捏煮大鍋菜需要多少調味料。
她煮好一道菜,伙頭和眾人就會偷偷夾點菜塞到嘴裡。
一吃,眼睛都發亮了。
原來她真有兩把刷子!
伙頭和眾廚兵本來就不是廚子,是進入將軍府之後,在槍術、騎術和射箭都不如人之後被編列到廚房,從此當起了伙頭兵。
沒人教導,眾人的廚藝進展有限,煮出來的食物就是可以果腹,完全稱不上美味。
「小莫,你是不是在菜餚裡多加了啥東西?糖嗎?怎麼這菜吃起來這麼鮮甜?」大個邊吃邊問。
大個吃得停不下手,伙頭忍不住狠狠打了下他的手背,警告道:「管好你的嘴巴,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午膳。」
「實在太好吃了嘛……」大個一臉委屈。
這一點,伙頭也否認不了。
同樣一道菜,他煮的就引不起大家的食慾,但莫離煮的菜總是色香味俱全,讓眾人讚不絕口。
但身為伙頭,他拉不下臉承認自己的廚藝不如一個新兵。
「別在那裡拖拖拉拉的,操練快結束了,放飯時間快到了,大家加把勁!小莫,還不快點把膳食送去給主帥,是想讓主帥餓肚子嗎?!」
伙頭端起了頭頭的架子,開始奮力指揮,眾人是動起來了,但也免不了嘀嘀咕咕一番。
大個拉著小丁的耳朵,壓低聲音說道:「伙頭惱羞成怒了嗎?」
「知道就安分點。」
「那是真的惱羞成怒了?」
小丁賞大個一個白眼,「叫你安分點還越說越大聲,你乾脆去伙頭面前跟他說,伙頭你的廚藝不如小莫。」
「那也是事實,你不覺得小莫的廚藝真的是出神入化嗎?剛剛吃他做的糖醋排骨,我全身的骨頭都跟著酥軟了,難怪主帥的胃會被收服,這小莫真有兩把刷子。」大個喋喋不休的說著。
他忙著形容莫離煮的菜餚美味,沒空察覺小丁的眼色,也壓根沒發覺有人走了過來,直到他的後腦杓被狠狠打了一下。
「誰打—— 」大個快速轉頭就要開罵,一看是伙頭,馬上轉為笑臉。「伙頭……」
「想早點解甲歸田嗎?」
「我家上有老下有小,還得多混幾年呢。」
「那還不快點去準備放飯!」
「這就去!」大個轉個身,扛起已經清洗好的碗筷,快步走向外頭的廣場。
伙頭走到莫離身邊,看著莫離把那所謂吃了會骨頭跟著酥掉的糖醋排骨放進膳食盒裡,他的肚子也餓了。
「小莫……」
「是,我馬上就準備好了。」以為伙頭要催促她動作快點,她自己先開口了。
「嗯。」本來伙頭是要叫莫離替他留幾塊糖醋排骨,但又開不了口,最後只好裝腔作勢的哼著氣走開了。


操練場上每日都會進行各式各樣的操演,騎馬、對戰和射箭樣樣都有,伙房雖然只負責將軍府的三餐,不會實際上戰場,但是基本的操練還是必須的,別的士兵是拿槍拿刀,伙房士兵則是扛著米糧跑步。
一袋糧食上肩膀,莫離就被壓垮了。
「你真不適合待在軍隊裡。」卞戎居高臨下的睨著莫離。
他是負責操練士兵的將領之一,他認為一個能力不足的士兵會拖累整個部隊,對士兵的要求十分嚴格。
莫離被壓在糧食下,十分尷尬,面對卞戎嚴厲的指責,她也無言以對。
她當然知道自己不適合,要不是為了找出滅她一族的真兇,這輩子她也不可能踏進這種地方。
但話說回來,若不是拓己部族被滅,她又何必這樣委曲求全,說不定滅她部族的,卞戎也有分。
然而就算真是如此,她又能拿人如何?別說找兇手報仇了,以她這種能耐,被趕出將軍府恐怕是遲早的事。
就在她滿心挫敗的時候,壓在她身上的糧食被拎起了,她也被人從地上架了起來。
伙頭、大個、小丁和廚房的幾個廚兵圍繞著她,伙頭說道:「卞副將,我們來幫他,該搬的不會少,動作不會慢,大夥兒快走。」
莫離的糧食袋被扛走了,手裡多了些零零散散的雜物,不算重,她還負擔得了。
劉玄燁說過的話眾人謹記在心,戰火四起時,不會只有軍人被戰火圍繞,還有老百姓,且老百姓多得是老弱婦孺,難道他們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戰火吞噬嗎?
不能!
因為不能,所以必須互助,戰爭是國對國之戰,不是一個人的戰爭,大家必須團結,才有可能獲得最後勝利。
所以在訓練的時候,不限制不可彼此幫助,只要能達到目的即可。
卞戎看著原本堆成一堆的糧食袋與雜物被廚兵們分工合作搬得一空,也不能再多說什麼。
「是不是很感動?」李長興走到他身邊,笑問道。
「你若是要來調侃我,就別說話了。」卞戎悶著氣說道。
「訓練得那麼好,你該高興的,怎麼反而動怒了呢?」
卞戎沒有回話,不滿的瞪著莫離的背影,他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總覺得他的存在會影響到劉玄燁,甚至是所有人,原本以為這次可以把他踢出去,沒想到廚兵們那麼多事,搞出這麼一齣有情有義的戲碼,他自然開心不起來。
莫離感到錯愕又有些感動,她一直以為廚房的士兵們對她有偏見,甚至是討厭她,沒想到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竟然會伸出援手。
「你們……為何幫我?」
「你是我們廚房的一分子,總不能因為你拖累了大家,要是不幫你,咱們廚房肯定會被記點,以後升官升俸都沒咱們的分。」伙頭沒好氣的說道。
還真老實,不過她還是因為眾人的幫助而逃過被踢出去的命運,她感謝地道:「各位的大恩小莫謹記在心,將來有機會必定報答。」
「你若有姊姊或妹妹,記得介紹給咱們。」小丁搭著莫離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
大家閒來無聊都在說,要是小莫是個姑娘,肯定如同仙女下凡,要是小莫有姊妹,又跟小莫長得挺像的,那肯定也是天仙下凡。
大個則道:「我有酒就行,以後你不喝的酒我都幫你喝了。」
「行!」莫離好笑地回道。
伙頭突然各打了眾人的後腦杓一記,「全是些不思長進的傢伙,你們好好想想該怎麼學到小莫煮菜的絕活,小莫,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就當是這次大家幫你的代價,你得不藏私地把你的拿手菜都傳授給大家。」
「好。」
那些對她來說都是小事,和大家處好了,對她也是有幫助的,至少她不用再時刻擔心有人扯她後腿,想踢她出去。
劉玄燁站在遠處看著廚兵們如此團結,不由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那氣氛,讓他在這冰天雪地裡感覺特別溫暖。


達娜開始察覺自己被軟禁了,自從上次她催卡農快些封她為妃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出現,她幾次讓人去請他過來看她,可是他總推託事忙而不了了之,連她想去看他,也總是被一口回絕。
連看門的架子都比她大,對她的態度十分不耐煩,讓她的火氣也不禁跟著上來。
但罵了人也改變不了狀況,她只好佯裝自己快死掉了,看門的見狀況不妙,只好快點去找人幫忙,她便趁機逃離寢房,前往卡農的寢宮。
半路,她在後花園裡看到卡農正在和一個穿著打扮十分貴氣的女子在後花園散步。
這女子就是卡農剛迎娶的王妃,為了強化圖魯的戰力,他向鄰國提親,娶了鄰國公主沙琳達為妃。
達娜躲在草叢裡,聽到卡農喚女子王妃時,她受到了打擊,本來想要衝出去向他興師問罪,結果就聽到沙琳達在問卡農她的事情。
「王子打算怎麼處置那個叫達娜的女子?我聽說王子本打算立她為妃,這是真的嗎?」
「一個小部族的孤女,憑什麼當我圖魯王妃!」
「那王子為何一直將她留在宮中呢?」
「本王子是為了對付劉玄燁才會把她帶回宮中,她有個好朋友能幫我解決劉玄燁那個大麻煩。」
「可我聽說她一心盼著您封她為妃,也深信您會守諾,以後要是您的目的達成了,您又打算如何處置她呢?」
女人都想要獨占夫婿的關愛,沙琳達也不例外,她身為公主,自然不想夫婿心裡還裝著其他女子,更何況是個沒有身分地位的孤女。
「等目的達成,本王子自然會讓她消失,妳放心,本王子心裡只有妳,沒有人能搶走本王子對妳的關愛。」說完,卡農一把摟住了她,低下頭吻上她的唇。
躲在草叢裡的達娜看著這一幕,心碎又怨恨。
她為了當卡農的王妃,不但背叛自己的族人,甚至欺騙好朋友,讓她去找個無辜者報仇雪恨。
結果她得到了什麼?只是更多的欺騙。
而且卡農剛剛的那番話讓她不寒而慄,她親眼見識過他是如何滅了拓己部族,他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若是她貿然和他理論,只怕也會落得和族人同樣的下場。
她雖然心碎,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心痛難過的時候,此地不宜久留,她還得留著命去跟莫離通風報信,至少不能讓莫離為了要報仇,而傻傻的賠上自己的命。
達娜悄悄的離開後花園,不知是因為白日,或是自視甚高,此刻的巡邏與警備相當鬆散。
但就算如此,從正門是逃脫不了的,所以她選擇從後山逃逸,雖然山路難行,不過逃離的機會比較大。
逃亡的一路上,她後悔的眼淚掉個不停。
當初要不是她鬼迷心竅引狼入室,今日也不需要這樣狼狽逃命,就算她是個孤女,但在拓己部族,她從來都不是無依無靠,拓己部族裡的每個人都對她極好,尤其是莫離一家。
而她竟然喪心病狂地引卡農進去滅族……
除了悔恨還是悔恨,但她很清楚,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
更慘的是,路的盡頭竟然是高聳懸崖,達娜正想另尋出路,卻看到卡農帶著大批人馬追趕過來。
「達娜,妳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卡農和王妃正在卿卿我我的時候,底下的人來向他報告達娜不見了,他馬上帶著大批人馬到處搜尋。
「我……」達娜心想,也許向他求饒,他會饒她一命。
不過卡農打斷了她,「妳聽到我和沙琳達說的話了,是不是?」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也不知道沙琳達是誰,」血淋淋的一幕還記憶猶新,達娜不敢心存僥倖,決定裝傻到底,「我只是想來看看風景……」
「那我就送妳下去看個夠。」卡農冷血的說道。
「求求您,看在我幫過你的分上,放我一馬吧!」
「送妳去和妳的族人相聚不好嗎?這樣妳就不會老是覺得孤單寂寞了,我想他們都很樂意妳下去陪他們的,他們肯定有很多帳要找妳算。」
真的夠冷血,人明明就是他殺的,竟然可以不痛不癢的把責任推到她身上,她確實有錯,但殺人不眨眼的他罪肯定更大。
「你的詭計不會得逞的,莫離不可能如你所願地幫你除掉劉玄燁。」
「為何不會?只要她以為她的親人和族人是被劉玄燁殺害的,自然會照著我下的棋去走。」
「我會告訴她,滅我拓己部族的人根本就不是劉玄燁,而是你!」這回達娜真的死心了,她太傻了,竟然以為他還會感念一點舊情。
「死人是開不了口的。」卡農冷笑逼近,殘忍地問道:「妳要自己跳,還是我幫妳一把?」
話音一落,他也不等她有所回應,直接亮刀砍向她。
刀落下的瞬間,達娜看到他臉上掛著更冷漠的笑容。
他沒對她動過真情,從來沒有,在刀起刀落的剎那,她才明白這一點,但一切都太遲了。
她的身體因為承受不了巨大的痛楚而向後倒,然後往下掉,在她失去知覺以前,她只知道身子在不停往下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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