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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再續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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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檸檬1108

都是銅錢惹的禍之《奸相盼妻歸》

  • 作者香彌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7/12/29
  • 瀏覽人次:26181
  • 定價:NT$ 210
  • 優惠價:NT$ 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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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她是在許願池旁等朋友,不小心被撞一下摔了進去, 
爬起來時手裡莫名多出一枚銅錢,再然後她就、就穿越了…… 

當初穿進書中世界時,那道謎之音是這麼說的,若無法阻止丞相篡位, 
她會年復一年在元旦那天重生在不同人身上,無法回現代, 
如今她都重生第八次了,任務有多艱難就不用她多說了吧?(蹲地畫圈圈) 
偏偏依照劇情,丞相即將在這年年底登基,她要是再不成功就只能成仁, 
所以她決定發揮射箭專長,來個一擊必殺……×的,又失敗了, 
幸好她此舉因禍得福,陰錯陽差被帶回丞相府, 
從此一邊當個打掃書齋的偽丫鬟,一邊盤算如何下手, 
偏偏這時她憶起自己最初是身穿來的,用著現代的樣貌和名字與他相戀, 
最終卻遭壞人所害,和腹中胎兒一起葬身火海,從此啟動無限重生模式…… 
因為對他的愛意跟著回籠,她當然要留下來與他相守, 
況且依照她對他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是覬覦皇位的奸相, 
至於他嘛,多年來為她守身如玉,絲毫不懼她「借屍還魂」, 
甚至承諾再不讓任何人傷她,兩人的愛火「二觸即發」, 
但為何局勢發展與故事走向越來越雷同,難道真要逼她大義滅夫?! 
香彌
我出生在夏天,屬於一個熱情奔放的星座,但是朋友們卻都不覺得我像是那個星座的人,
因為我既不熱情、也不奔放,我比較內歛,不太會將情緒流露出來,也很不擅於表達自己。
有朋友說我習慣於把自己藏起來,不懂得外放,我也覺得是這樣,最近正在努力嚐試改變,
希望有一天,不會再有朋友懷疑我——
「妳是獅子座的啊,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阻止你犯傻是我一生使命
 
莫名穿越的女主為阻止男主謀朝篡位,竟重生了八次,
所幸在最後一次重生時,總算成功混進了男主的丞相府,
而在與男主的相處中,女主發現他並非自己以為的大奸臣,
男主也在暗暗觀察女主時,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女主如何完成任務,重生經歷中的好笑慘事,
如何與男主相知相惜及相戀,等你一起來發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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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京城玄武大街上,各式酒肆飯館林立,大江南北的各種珍饈與好酒好茶,在這裡都能嚐得到。想吃山珍的可到百味樓,想嚐海味可去海濤閣,想喝好酒,則可去尋醪齋,想品好茶,可去沁茗苑,簡言之,只要花得起銀子,在這兒沒有嚐不到的美味佳餚。
此時正值中午時分,前來玄武大街用飯、飲酒、品茶的人相當多,十分熱鬧。
原香館位於百味樓對面,是家茶館,在京城名氣雖不如沁茗苑大,但來此品茶的客人也是絡繹不絕,金多福坐在二樓靠窗的一處雅間裡,兩隻丹鳳眼目不轉睛的盯著對面的百味樓。
從她到這裡,已經飲了兩壺熱茶,前兩天下了場大雪,今日雖放晴,卻也冷得讓她直打哆嗦,不時張嘴朝被凍得冷冰冰的掌心呵氣,又搓了搓手,以免待會兒手指僵硬可就麻煩了。
看了半晌,都沒瞧見她等的人來,她有些焦躁緊張的喃喃自語,「怎麼這麼久還不來,莫非是我的消息錯了?」
她低頭瞟了眼縛在小臂內側的一柄袖箭,這是她特地找人打造的,為了今天要做的事,她已暗自練習一個多月,倘若那個人不來,這一切就全都白費了。
她已失敗七次,不能再失敗,她受夠了這一切,再待下去她會瘋掉,她要回去。她決定再等半個時辰,那傢伙若是還不來,她就直接殺到他住的地方堵他,無論如何今天她一定要解決了他。
下定決心後,金多福深吸幾口氣,繼續緊盯著底下看。
少頃,看到兩頂官轎從玄武大街那一頭徐徐而來,金多福不由得屏住呼吸,神色激動的站起身,迅速舉起手,將袖箭瞄準那兩頂官轎。
兩頂官轎停在百味樓前,兩名年輕男子分別下了轎,其中一名身穿墨色大氅的男子映入她的瞳眸,她頓感心跳劇烈加快,隨即將袖箭瞄準他。
她這輩子沒殺過人,這是第一次,她緊繃著臉,努力穩住微微顫抖的兩條腿。
手指輕扣袖箭上的機括,她屏住氣息,準備要射出箭矢。
就在這瞬間,那男子忽然回過頭來,她瞥見他那黝黑得宛如深淵的雙眼,瞄準他的手莫名一顫,手臂一歪,射出的箭偏了方向。
金多福心頭一驚,下一息,變故陡生,幾名蒙面黑衣人突然竄出來,其中一人舉劍正要刺向那名身披墨色大氅的男子時,就這麼好死不好的被她發出的袖箭給射中,整個人重摔倒地不起,隨即她聽見下方有人大喊—— 
「有刺客,保護蔣世子和丞相!」
數名隨行的侍衛上前攔下那幾名前來行刺的蒙面黑衣人。
金多福驚訝的瞪著底下那些和侍衛戰成一團的刺客,她萬分希望這些刺客能一舉殺了魏遐之,如此一來就無須她再動手。
她緊張的探到窗邊看了片刻,發現那些侍衛們似乎技高一籌,那幾個刺客已有兩個被制伏,其他幾個似乎也不敵。
「怎麼這麼沒用?」她著急的罵了句,接著想到正好可以趁亂射殺魏遐之,她連忙抬目搜尋,卻四處都找不到魏遐之的人影,怕是已進了百味樓。
她有些懊惱,要是錯過今天的機會,以後再要有可就難了,這麼一想,她顧不得其他,趕緊下樓,準備進百味樓找人。
不料,金多福剛步出茶館,一名刺客手裡的刀,被一名侍衛打得脫手飛出,她瞠大雙眼,看著那柄亮晃晃的刀迎面而來,她來不及退避,本能的將腦袋微微一偏,下一瞬,她眼前一黑……


「……聽說這姑娘是被刀柄給砸到,這才厥了過去。」
「她也真是命大,要是砸到她的是刀尖,這姑娘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也不知她是命大還是倒楣,刺客行刺咱們丞相大人,偏教她給遇上,還被打飛的刀給砸得昏迷不醒。」
躺在床榻上剛醒來的金多福,聽見不遠處傳來說話聲,她緩緩睜開眼,側首看過去,見到兩名穿著青綠色衣裳的丫頭正站在房門口說著話。
「我聽說從她身上搜出一柄袖箭,這姑娘說不得是那些刺客的同夥呢!」
「我聽盧三說,這姑娘先前可是射殺了其中一名刺客呢,她若也是刺客,這會兒早就被關進牢裡,哪能被帶回咱們丞相府,還給她請大夫,妳說是吧?我還有事要忙,環兒,妳好生照看她,等她醒了,去稟告趙總管一聲,丞相大人要見她,我先走了。」
聽她們說完話,瞥見其中一名姑娘走進房裡,金多福趕緊閉上眼,繼續裝作昏迷不醒的樣子,同時暗暗摸了摸左手小臂,原先綁在那裡的袖箭果然被拿走了。
從適才那兩名丫頭所說的話,她約略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她推測她在被那柄刀給砸昏之後,可能是她摔倒時,藏在衣袖裡的袖箭露了出來,被那些侍衛給發現,而從最先被她誤殺的那名刺客身上所中的箭,不難推斷出那箭是她所射。
她懊惱得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要不是她不小心射偏了,說不得魏遐之就被那刺客給殺了。
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再自責也無用,她樂觀的想,正因為她誤射那個刺客,她不僅沒被當成同夥,反而被帶回丞相府。
這真是……太好了!
雖然先前錯失機會沒能射殺魏遐之,但是能住到丞相府來,就表示她還有機會能接近他,何愁殺不了他?
算起來這是第八次了,想到好不容易才得到這樣的機會,金多福都忍不住要為自己掬一把心酸淚。
這一次她應該能回去了吧?思及自己莫名其妙被拖來這個書裡的世界,她真的很想咬人。
她原是體育大學大三的學生,元旦那天與好友相約去逛一間新開的購物商城,她先到,便在相約的許願池旁等好友。
她站在池邊,因等得無聊,便從包包裡拿出已經看了一大半的小說,一邊看一邊忍不住吐槽道:「那幾個皇子還真是笨,鬥到最後全都死光,滿朝文武竟然也腦殘得想不出辦法來,只能眼睜睜坐視那個大奸相謀朝篡位,要是換成我,隨隨便便都能想出一堆辦法來阻止他。」
她自言自語的剛說完,突然被人撞了下,整個人冷不防摔進許願池裡。
吃進了好幾口水,她渾身溼漉漉又狼狽的從水裡爬起來,氣惱得罵道:「是哪個王八蛋撞我?!」
她抬眼要找那個害她摔進許願池的罪魁禍首時,忽然察覺自己手裡似乎抓了個什麼東西,她抬起手一看,是一枚金黃色的銅錢,上頭刻著「一元復始,萬象更新」幾個字。
她正奇怪這枚銅錢是哪裡來的時候,眼前一片七彩光芒閃過,她就來到了這個小說中所寫的大雅王朝。
在她穿過來時,聽見一道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中性嗓音在她耳邊說—— 
「汝須阻止丞相謀朝篡位,登基為帝,方能返回原來之處,否則汝將於此方世界,一再往復、輪轉不休。」
什麼鬼話!剛開始她壓根不信,覺得不是自己幻聽了,就是在作夢,要不就是有人在整她。
一直到經歷了幾次慘事,她才明白過來那番話的意思。
也就是說,她若是無法阻止丞相篡位,她就會在這個世界裡一再輪迴,重生到元旦那一天,且時間一直在往前走,並非回到原點。
這已經是她第八次重生了,也是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八年。
每一次她都在元旦那一天,重生在不同人身上。
第一次剛來到這個世界,她附身在一個剛產下孩子的產婦身上,因為是個小妾,生的又是女兒,不受婆婆重視,偏偏丈夫外出不在,她糊裡糊塗的,不知是被大老婆還是其他小妾給下了毒,不到三天便一命嗚呼。
第二次,她重生在一個紈褲少爺身上,她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適應自己變成男人,怎料原主先前在青樓與人爭風吃醋,某天在路上被仇家給堵到,害她一刀被刺死。
第三次,她是個婢女,服侍一位老太太,那老太太天天吃齋唸佛,倒也不難伺候,所以這次她活得長了點,約莫三個月,而她之所以會死,是因為老太太有個當官的兒子,也不知犯了什麼罪,觸怒皇上,被滿門抄斬,連她這個家生奴才也跟著被一塊被押到刑場砍了頭。
經過這三次,她終於了悟,當初聽到的那些話不是逗著她玩,如果她完成不了任務,就真的別想再回到現代,還得在這書中的世界一再輪迴重生。
第四次重生後,她認真的開始想辦法該如何阻止那個奸相登基,但是冥冥中把她拉到這個世界的人,根本就不想她完成任務吧,竟然讓她重生成一個兩眼雙盲的少爺!
好歹讓她成為一個大臣或是將軍啊,變成一個瞎子,什麼都看不見,她要怎麼阻止奸相謀反?雖然家裡有錢,但她能做什麼啊,別說接近奸相了,連看他都看不到。
還好她有一個疼愛她的大哥,而她這位大哥還是個武將,在她得知這位大哥竟然認識奸相時,她千方百計磨著他,請他帶她去見奸相一面,然後……在她下轎子時,被一匹在大街上橫衝直撞的馬給撞倒,就這麼被馬給踩死。
金多福在憶及前面幾次的死況,摸著當時被馬給踩到的胸口,覺得渾身都痛起來,一對柳眉緊緊擰著。
環兒正好望向她,瞥見她睜開了眼,叫道:「噫,姑娘妳醒了。」
金多福這才發現自己想著想著,倒忘了裝暈,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與那個丫頭大眼瞪小眼。
見她呆呆的瞪著自己,環兒關切的問道:「姑娘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金多福一臉茫然的望著她,然後用驚疑不安的語氣問道:「妳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丞相府,我叫環兒,姑娘既然醒了,我這就去稟告總管,丞相大人要見妳。」
見她說完,提步就要往外走,金多福急忙喊住她。「等等。」
環兒停步回頭,「姑娘還有什麼事嗎?」
金多福清秀圓潤的臉龐上,流露出一抹徬徨無措的表情,「那個……我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妳可知道我是誰?又怎麼會在這兒?」
環兒驚訝的低呼一聲,「妳不知道自個兒是誰?」
「唔。」金多福用力頷首,一邊抬手摸著先前被刀柄砸到的地方,擰著眉道:「我的頭很疼,什麼都不記得,也想不起來自個兒姓啥名誰,這位姊姊可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怎麼會這樣?」環兒仔仔細細端詳她幾眼,忖道:「莫不是妳腦子被那刀給砸壞了?妳等等,我這就去稟告總管,再給妳請大夫來瞧瞧。」說完,她提步匆匆離去。
房裡只剩下金多福一人,她摸著還隱隱作疼的左額,豐潤的雙唇微微彎起,這樣一來,她就暫時不用交代她為何會暗藏袖箭,還射死了一名刺客的事。
這次難得能登堂入室,說什麼她都要賴在這裡,然後再伺機而動。
沒等太久,環兒便領著一名身量微胖、約莫四十的男子,和一名蓄著山羊鬍子的大夫走了進來。
大夫替金多福號了脈,再問她幾句話,見她滿臉驚惶的搖首,表示什麼都想不起來後,大夫對著男子說道:「趙總管,這姑娘約莫是腦子受創,患了失魂症。」
「失魂症?那可治得好?」趙總管詢問。
「這失魂症有些棘手,不好治,有人一輩子都無法痊癒,也有人幾日便能復原,我開帖藥方給她試試。」
「有勞張大夫。」趙總管等大夫開好了方子,將人送了出去後,連忙將此事回稟自家主子。
「怎麼辦,我會不會一輩子都記不起來自己是誰?」金多福緊抓著環兒的手,表情顯得極為害怕無助。
環兒拍著她的手安慰道:「姑娘別著急,大夫適才不是也說了,也許過幾日妳便想起來了呢,我去沏杯熱茶給妳。」
見環兒離開,計謀得逞的金多福興奮的握起拳頭,這是她這八次重生以來最接近奸相的一次,她相信這一次她一定能成功阻止魏遐之謀朝篡位!


「不是說丞相要見我,怎麼還不來?」
翌日,等了整整一天,仍見不到魏遐之,隔日一早,金多福忍不住試探的問著環兒。
環兒坐在桌前繡著手絹,頭也不抬的回道:「興許丞相公務繁忙,況且姑娘現下什麼都不記得,縱使丞相見了妳也無用,且也不知妳的身分,連要送妳回去也沒辦法。」
她被派來伺候這位患了失魂症的姑娘,這位姑娘身子無啥大礙,她也沒啥事好忙,整日除了陪她說說話,就是繡繡手絹,十分清閒。
「環兒姊姊,那我能出去走走嗎?」既然見不到魏遐之,金多福打算先將丞相府的格局弄清楚,萬一日後要動手,才知道要埋伏在哪裡。
「妳一個外人不好在丞相府亂走。」
「可整日待在房裡委實悶得慌。」
環兒是個好脾氣的丫鬟,聽她這麼說,抬眼看向她,見她輕蹙著眉,一副悽惶不安的模樣,心裡一軟,擱下手裡的針線和絹帕,站起身道:「要不我陪姑娘到外頭走走,不過不能走太遠。」
金多福頓時舒開眉心,「謝謝環兒姊姊。」
環兒有些同情這個忘了自個兒是誰的姑娘,笑著說道:「我不過是個丫鬟,妳不用這麼客氣,我瞧咱倆的年紀相當,妳叫我環兒就成啦。」
金多福頷首應好,兩人一塊走出房裡。
環兒只領著她在廂房附近一帶走著,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道:「對了,妳不記得自個兒是誰,不過總要有個名字才好稱呼。」
「名字?那我叫什麼名字好呢?」
金多福正想把原本在現代的名字拿來用,還未開口,就聽見環兒興匆匆地說道—— 
「不如我就暫時叫妳紅柿吧,妳看可好?」她喜歡吃柿子,先前她手絹上繡的也是一枚柿子,便隨口說了出來。
金多福嘴角微抽,雖然不滿意這個名字,不過也沒有反對,「好,那就多謝環兒為我取名,我就暫時叫作紅柿。」紅柿起碼比這副身子的本名金多福來得好聽一些。
據說金多福這名字是原主的娘取的,她娘原本是商賈之女,後來嫁進官宦人家為側室,在上頭的正室病死後,她被抬為正妻,可惜無福消受,不到一年也跟著病死,之後另一位側室被抬為正妻,成為禮部侍郎金國柱的第三任妻子。
金國柱原有一妻兩妾,與元配育有一子一女,原主的娘只生下她這麼一個女兒,在她娘過世後,被抬為正妻的那個側室也生有一子一女。
由於兩個側室先後被抬為正妻,所以金國柱的兒女全都成了嫡子、嫡女,當然也包括她。
她在女兒中排行老二,上有一姊,下有一妹,還有兩位兄長。在金家那兩三個月,她沒少被金國柱那幾個兒女算計,是靠著她前七次的經驗,才能安好的活到現在。
他們想弄死她,一為財一為情,那兩個兄長是為了她娘留給她的那一大筆價值不菲的嫁妝,而那對姊妹是為了一個男人—— 原主的母親在生前為她定下的未婚夫,隨安侯世子蔣疏靜。
那日她埋伏準備射殺魏遐之時,蔣疏靜就在他身旁。
其實金家早已家道中落,直到金國柱娶了原主的母親為側室,靠著她從娘家帶來的大筆金銀,在朝中上下打點,這才謀得了一個官位,這十幾年下來,他沒少送禮,這才一步步升到禮部侍郎。
金國柱雖說僅是禮部侍郎,不過他繼承了父親傳下的子爵之位,金家也勉強躋身貴族之列,不過原主能與隨安侯家結下親事,卻是因為原主的母親與隨安侯夫人是表親之故。
隨安侯世子蔣疏靜被列為京城十大美男子之一,她曾見過他兩次,確實不負盛名,生得芝蘭玉樹,丰姿俊逸,也難怪金雨翠與金玉雲會為他傾倒,爭著想嫁給他。
見她欣然接受了自己替她取的名字,環兒十分高興,熱絡的挽著她的手,又道:「用不著同我客氣,來,紅柿,我帶妳去那裡瞧瞧。」兩人走在迴廊上,環兒原是沒想帶她走太遠,但她此時心情好,便替她多打算了幾分,「也不知妳什麼時候才能想起自個兒的事,說不得還要在府裡住上一段時間,喏,我帶妳將這內院逛一遍好了,妳也好認認位置。」
「多謝環兒。」金多福正求之不得呢,說完,她瞟見迴廊另一頭有人過來,她抬眸望過去,一雙丹鳳眼倏地睜大。
環兒也瞧見了,趕緊拉著她退到一旁,在那人走過來時,躬著身子行禮,「奴婢見過大人。」行完禮,發現紅柿竟呆愣愣的站著,環兒拽了拽她的衣袖,小聲提醒她朝自家大人行禮。
被她一扯,金多福回過神來,朝魏遐之福了個身。「見過丞相大人。」她縮在衣袖的手興奮的緊緊掐著,來到丞相府的第三天,她終於見到魏遐之了。
魏遐之見她面生,觀她衣飾也不像府裡的下人,不免疑惑的道:「妳是……」
跟隨在他身後的貼身侍衛李耀平提醒道:「大人,這就是前日咱們帶回來的那位姑娘。」
聞言,魏遐之頷首,打量她一眼,溫聲問道:「聽聞姑娘不記得自個兒是誰,如今可想起來了?」這兩日他無暇去見她,直到今日休沐才得了空,正打算去見她一面,沒想到在這裡先遇上了。
金多福怯怯的搖著頭,「仍是沒能想起來。」
「聽大夫說,姑娘是因頭部受傷患了失魂症,怕是一時半刻好不了,姑娘無須擔憂著急,暫且在府裡住下,我已派人在京裡打聽,看能不能找到妳的親人,屆時再送妳回去。」魏遐之語氣溫和的安慰道。
「多謝大人。」金多福垂下眼屈膝向他道謝,心裡不由得想著,這人面容溫雅俊美,但那眼神卻宛如過盡千帆、歷盡滄桑,再無溫暖,只留下一片冰寒,看得她心底也無端跟著冷了起來。
「無須多禮,妳若是想起什麼,隨時都可來告訴我,這段時間妳且安心在這裡住下,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府裡的下人。」說完,魏遐之沒有再多留,舉步往書齋走去。
來到書齋,會先經過一處花廳,接著左側是藏書室,右側的房間才是書房。
進了書房,魏遐之瞥見旁邊一個矮櫃上,擱著先前從那姑娘身上搜出的一把袖箭,回頭詢問跟進來的心腹隨從,「耀平,那姑娘這兩日可有什麼可疑之處?」
他不怎麼相信那姑娘在射殺了一名刺客後,竟會被那刀一砸就失了魂,忘了自個兒是誰,這事也未免太巧了。
「屬下這兩日派人暗中留意,那姑娘目前看起來尚無可疑之處,似乎真不記得自個兒是何人了。」
「繼續派人盯著。」
李耀平應了聲後,問道:「大人仍懷疑她是裝的?可那天若非她一箭射殺那名刺客,只怕後果不堪設想。」在他看來,不管那姑娘是何身分,終究是救了大人。
魏遐之語氣淡淡地反問道:「你怎知她那一箭是要救我,抑或是要殺我?」
數年前他曾跟著已過世的愛妻學過一套拳法,這些年來他日日勤練,縱使他不能力敵刺客圍殺,但至少還能及時避開朝他刺來的一劍。
聞言,李耀平一愣,「可她確實射殺了那名撲向大人的刺客。」
「若那箭再偏一些,只怕射到的未必是那名刺客,而是我。」當時他與那刺客之間只有一臂之遙,她究竟想射殺誰,不得不令他懷疑。
李耀平詫異的又道:「大人的意思是,她原本的目的也許是想暗殺您,結果誤殺了那刺客?」
「不無可能。」
聽完主子的話,李耀平皺起眉頭思索,「難道是二皇子、三皇子還是五皇子,因先後攏絡大人不成而懷恨在心,又為了不想讓大人被對方所用,便派人來暗殺您,想毀了您?」只恨那些刺客都已自盡死了,他一時之間也無從查出幕後主使之人。
前幾年太子在狩獵時,為追捕獵物墜馬而亡,皇上因喪子之痛,身子已大不如前,又在得知七皇子奉命到邊關犒賞三軍時,被埋伏的敵軍給炸死,原就有病在身的皇上,身子越發虛弱,從去年開始,病情越發沉重。
為了爭奪儲君之位,幾位皇子爭鬥得越來越激烈,大人身為丞相,如若能得其相助,不啻如虎添翼,因此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曾先後意圖拉攏大人為己所用,但大人卻不為所動,表明不介入奪嫡之爭,只忠於皇上,誰能成為皇上,他便效忠於誰。
數日前,二皇子和三皇子猶不死心,又再先後登門,被大人所拒,兩人離去時皆顯得面色不善,先前那場行刺,他懷疑是他們其中之一暗中命人對大人下手。
魏遐之倒是不急著查明究竟是誰派人行刺,容色淡然的吩咐道:「既然追查不到主使者,你再多加派些人手查探那姑娘的身分,也許能發現什麼線索。」
「是。」李耀平領命退下。
在他離去後,魏遐之走到掛在牆面上的一幅肖像畫前,畫上是一名約莫二十歲的女子,身著一襲絳紅色衣裙,外頭罩著一件淺粉色紗衣,髮上插著一支牡丹花玉簪,清麗的臉龐勾起微笑,一雙秀媚的眼睛似是在看著誰,滿眼掩不住的柔情密意。
他那寒冰似的眼神在望見畫上的佳人時,轉瞬間柔得宛如一汪春水,滿眼的繾綣愛戀。
他抬手撫摸著畫像,那溫柔癡戀的神情宛如在撫摸著真實之人。
「妳再等等,等我召集天下所有的奇人異士,就能再見妳一面。」說著這番話的他,那張素來溫潤如玉的臉龐,表情癲狂熾烈得教人心驚。
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思念著已逝的愛妻,那刻入骨血裡的相思和無法再傾訴愛意的痛苦,日日夜夜折磨著他,將他折磨得都要瘋了。
幸好他不用再等太久,他已暗中布署,只要再等幾個月,再等幾個月就好……


金多福坐在房裡的繡凳上,幫著環兒撥著絲線,一邊向她打探魏遐之的事。
「聽妳這麼說,丞相大人倒是個癡情人。」
「可不是,咱們大人今年不過才三十出頭,年紀輕輕就成為位高權重的丞相,相貌又生得俊俏,即使是續弦,也有不少名門貴女想嫁給他,可全被大人給拒絕了,算一算自打夫人過世到如今都有八年了,每逢夫人的忌日,大人都會把自個兒關在房裡三日呢。」
提起自家大人的癡情,環兒滿臉敬佩和羨慕,要是日後她也能遇上這樣一位對她情深意重的夫君,該有多好。
金多福先前是曾聽說魏遐之與他已過世的妻子鶼鰈情深、十分恩愛,但她以為那不過是魏遐之故意命人渲染,刻意把自己塑造成癡情人的形象,好來欺瞞世人,如今聽環兒這麼一說,這事倒似乎是真的了。
她無法想像這位在書裡虛偽陰狠,篡奪大雅王朝的奸相,竟會對一個女人如此癡情,不知是什麼樣的女人,竟能被他這樣惦念不忘?
想到這裡,她試探的又問:「想必夫人生得國色天香,才讓大人對她這般念念不忘吧?」
環兒搖頭,「我才來府裡六年,也沒見過夫人,不過聽府裡那些老人說,夫人模樣是生得十分嬌俏,聽說她很會說話,常把大人哄得眉開眼笑。」她頓了下,又道:「據說大人還未貴為丞相的時候,雖是尋國公的嫡長子,但身子骨不太好,又不得國公爺看重,國公爺更疼愛他繼母所出的那兩個弟弟,大人在國公府的日子並不好過,可他娶了夫人之後,身子慢慢硬朗起來,與夫人的感情更是如膠似漆,臉上總是帶著笑呢。」
聽環兒這麼一提,金多福想起第五次重生,成為宮中一名被冷落多年的妃嬪時,所聽到的傳聞。
據說當年尋國公因不喜魏遐之這個嫡長子,請旨想立二兒子為世子,以便日後襲爵,但皇上未允,還下旨訓斥了尋國公一頓,直到魏遐之在妻子過世後,親自上摺子請皇上立他二弟為世子,皇上這才允了此事。
但聖旨賜下不久,國公爺便病逝,而後不到一個月,某天深夜國公府發生大火,將整座府邸燒成一片廢墟,魏遐之的繼母張氏和兩個弟弟都被燒死了,只有當時奉皇命外出辦差的魏遐之逃過一劫。
京城裡的人對這場大火議論紛紛,甚至還有流言指稱那場大火是魏遐之暗中命人縱火所致,否則國公府那麼多下人都逃出來了,他繼母和兩個弟弟怎麼會活活燒死在屋裡。
為此,魏遐之特地面見皇上,向皇上表明不願繼承國公之位,請皇上收回魏家的爵位,皇上經他再三懇求之後,允其所求。
此消息一出,震驚京城百姓,城裡那些謠傳他縱火謀害繼母與弟弟的流言,也平息下來。
而後皇上開始器重他,幾年間將他一個翰林院侍讀,擢升為御史,再一躍成為吏部尚書,最後被提拔為一國首輔。
這段傳聞與她看的那本書的內容大致相同,小說的內容大意是說,大雅王朝的皇子們在太子身亡後,趁著皇上病重之際,為爭奪皇位陷入內鬥,最後在奸相魏遐之的陰謀構陷下,這些皇子鬥得兩敗俱傷,無一倖存,沒多久皇上也駕崩了,只留下一位公主,奸相軟禁公主,登上寶座,改朝換代,因倒行逆施,百姓苦不堪言。
書中的男主角是一名守城的小將,與他相依為命的兄長死於魏遐之的暴政下,於是他義憤的揭竿而起,反抗魏遐之的統治,而後救了從宮中逃出來的公主,兩人一邊談戀愛,一邊聯手反抗魏遐之。
她沒看到最後的結局,不過聽同學提過,結局是男主角打敗魏遐之,與女主角成為皇帝、皇后。
由於魏遐之只是書中的反派,並非主角,有關他以前的事,書裡描述不多,魏家那場大火的真正原因,書裡也未明確點明,但在看的時候,她也認為魏遐之應當就是主使者。
她還聽說尋國公與張氏是青梅竹馬,尋國公本想娶張氏為妻,卻因父母之故,被迫娶了魏遐之的母親過門,自己心愛之人卻只能屈居側室。
為此,尋國公對魏遐之母子十分不喜,偏寵張氏與她所生的兒子,在正妻死後,即刻抬了張氏為妻,讓兩個庶出的兒子也變成嫡出。
仗著尋國公的寵愛,張氏和兩個兒子在外人面前對魏遐之關懷備至,但暗地裡卻處處算計排擠他,就連為他議親,都刻意安排他娶一個病弱的女子,而那女子還未過門就先病死了。
後來,魏遐之無意間邂逅一個平民之女,對她一見傾心,執意想娶她為妻,但門不當戶不對,尋國公本來不答應,畢竟他再怎麼不喜魏遐之,到底是他兒子,尋國公仍想替他娶一個配得上他身分的貴女為妻。
最後似乎是在張氏與其兩個兒子的極力說服下,尋國公才答應這樁婚事。
如今再對照環兒所言,金多福才有些相信魏遐之是真的對妻子一往情深,不在乎她的出身,執意娶她為妻。
原本莫名其妙被拖來書裡的世界阻止魏遐之篡位,她對這個魏遐之一直充滿著怨氣,現在知道他竟是一個癡情的人,怨氣倒是消減了幾分。
不過她還是不會心軟,不殺了他,她就沒辦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就像第五次重生成為妃嬪那時,為了阻止魏遐之登基,她曾暗中散播一些流言,暗指魏遐之有謀朝篡位之心,想讓皇上提防他,結果就在那些流言在宮裡散布開來的時候,魏遐之為了避嫌,竟然向皇上辭官,以表明心跡。
也不知皇上是怎麼回事,竟那麼信任他,非但不准他辭官,還命人徹查那謠言的出處,最後查到她頭上來,她被冷落多年,可到底仍是皇上的妃嬪,她沒被杖斃,也沒被砍頭,但被賜了一條白綾,讓她自我了結。
她不肯,最後是兩個嬤嬤拿著那條白綾將她活活絞死。
金多福摸了摸頸子,想起當時被勒得窒息而死的情景,仍心有餘悸。
思及先前經歷的各種死法,她沒崩潰發瘋,已經算是意志堅強,但再繼續下去,她實在沒把握自己不會真的瘋掉。
想了想,她一把握住環兒的手,說道:「環兒,妳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想見丞相。」
第2章
提出見魏遐之的要求之後,傍晚時分,金多福被帶到書齋的花廳裡,花廳的牆上掛了些字畫,但她有些緊張,無暇細看。
魏遐之端坐在椅子上,瞧見她進來,溫聲詢問,「姑娘想見我,可是想起了什麼?」
金多福搖頭答道:「我仍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不知自己是誰,不知家在何方,心裡很是慌張不安,雖然大人好心收留,可咱們畢竟非親非故,我不能仗著大人的心善,在府裡白吃白住。」
魏遐之淡淡覷她一眼,勸慰道:「姑娘無須介懷,府裡多個人,本官倒還養得起,姑娘只管安心住著就是,妳也莫要著急,說不得再過幾日就能想起以前的事。」
「大人仁義,如此厚待於我,我很感激,如今我的身子已無恙,希望能在府裡做些事,以報答大人的收留之恩,盼大人能成全。」金多福垂下眼,不想再直視他那冷若寒冰的雙眼,那眼神讓她看了不僅覺得冷,也覺得刺目。
見她堅持,他也不再多勸她,順著她的話道:「看來我若不答應找些事給妳做,妳是不能安心,也罷,說不得讓妳做些事,反倒能幫妳早日恢復記憶,那妳就自個兒看著想做什麼,再告訴趙總管一聲,讓他給妳安排吧。」
一聽他答應了,她欣喜的抬眸看向他,「多謝大人,以前的事我也不記得了,但沏茶遞水這些事我做得來的。」見第一步計劃成功,她趕緊再進一步說道:「大人若是不嫌棄,我願意在大人身邊服侍。」
魏遐之應了聲,「若妳不覺委屈,便隨妳吧。」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是真失了魂抑或是假的。
離開書齋後,金多福回到房裡,剛好環兒不在,她高興得振臂歡呼了聲。
太好了,能接近他了,接下來就是想辦法找機會下手!
想到魏遐之一死她就能回到現代,她忍不住喜上眉梢。


金多福原以為她能到魏遐之身邊端茶遞水,沒想到趙總管卻領她到馬房來。
「大人說姑娘想找些事做,但府裡的差事都有人做了,一時半會兒我也找不出其他的事兒來給姑娘做,眼下只剩下打掃馬房和清理茅廁還缺人,但茅廁那種骯髒地方怎好叫姑娘去清理,所以才帶姑娘來馬房這兒。這兒的活不重,平日裡只要餵馬吃草料,替牠們刷刷毛,清清馬糞就成了。」趙總管笑呵呵地說道。
她望向那幾匹高大的駿馬,接著不敢置信的瞪著趙總管,「你讓我照顧這些馬,可我……」
她話還未說完,趙總管一句話就把她接下來的話給堵死了—— 
「難道姑娘更想去掃茅廁?」趙總管說這話時,福態的臉上還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金福多暗暗磨牙,不掃馬房就得去清茅廁,這死胖子分明是故意刁難她,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吞下這悶虧,強擠出一抹笑回道:「沒那回事,不過是照顧幾匹馬而已,沒什麼,趙總管放心吧,我做得來。」
「那就勞煩姑娘了。」趙總管笑了笑,擺擺手走了。
金多福拚命告訴自己莫氣莫氣,此時的忍耐,都是為了美好的將來!
她不知道讓她來打掃馬房是魏遐之的意思,還是趙總管自作主張,但她不會被嚇跑的,想她第六次重生成為青樓老鴇,都能堅強的挺過去,照顧幾匹馬,不過是小菜一碟。
趙總管離開後不久,來了一個個頭瘦小、約莫三十來歲的下人,教她怎麼給馬兒準備草料、怎麼洗馬、怎麼刷毛、怎麼鏟馬糞。
金多福很認真的記下來,一邊找機會與他攀談,「感謝大哥你說得這般詳細,否則我還兩眼一抹黑,不知該從何做起呢。」
見她好言好語的道謝,瘦小的男人語氣不免熱絡了幾分,「我叫黃五,這府裡的人都喚我老五,妳也莫叫我大哥,叫我老五就成了。對了,妳一個嬌滴滴的姑娘,怎麼會被派來打掃馬房?」
她見他年紀比自己大,叫了聲「五哥」,接著說明自己為何會被派來打掃掃馬房的原由。
黃五聽完,說道:「原本打掃馬房的是蔡伯,不過他這兩日病了,馬房沒人清理,妳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他是丞相府的馬夫,蔡伯不在,平日裡丞相不用車的時候,他閒著也沒事,這兩日都是他幫著打掃馬房,沒想到趙總管今兒個會派個姑娘來做,不過先前趙總管找他過來時交代了,別把這事告訴她,只教她怎麼做就成。
他心忖這姑娘多半是哪兒得罪了趙總管,才會被派來做這差事。
「那我先多謝五哥了。」金多福說完,開始伺候那幾匹馬,她先備好草料給馬吃,再給牠們換上乾淨的水。
丞相搭轎子上朝去了,黃五閒著無事,索性就在一旁搭把手。
金多福與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這麼說,五哥是一路跟著丞相大人從國公府來到丞相府的。」
魏遐之上書自請收回爵位後,被大火燒成廢墟的國公府因是御賜,也一併被朝廷收回去,之後魏遐之便另購了現在的這座宅邸居住。
「沒錯。」提起以前的事,黃五說道:「我跟了大人十來年了,想當年大人在國公府時,可沒現下這般風光,那時國公爺偏寵二少爺和三少爺,大人的性情又十分溫善,處處忍讓,在國公府裡沒少吃二少爺和三少爺的虧,說來大人的改變,還是在娶了夫人之後。」
「你說的夫人,是大人那位過世的夫人嗎?」
「大人除了那位夫人,可沒再有其他的夫人,大人能遇到夫人,也算是大人之幸,可惜夫人紅顏薄命,走得太早。」他感嘆道。
聽出黃五在提起那位夫人時,語氣裡透著敬佩和懷念,金多福附和道:「那位夫人想必是極好的。」
「夫人是平民出身,倒也稱不上是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可她從不打罵下人,對咱們下人十分寬善,在二少爺和三少爺欺負大人時,還會替大人出氣。別瞧她嬌嬌柔柔的模樣,她罵起人絲毫不留情,有一回她當著國公爺的面狠狠責備兩位少爺,把兩人給罵得抬不起頭來,連國公爺都差點給氣出病來。」
提起這段往事,黃五說得滔滔不絕,「夫人還教大人一套太極拳法,讓大人原本有些羸弱的身子漸漸強健起來,我記得其中幾招是這麼打的。」他一邊比劃著曾見主子練過的其中幾招拳法。
金多福原以為他說的太極拳法是與她知道的那套太極拳同名,但在見到黃五比出的那幾個招式之後,她不由得怔住了,雖然他的姿勢不太到位,但她一眼就認出那是楊氏太極拳中的幾式。
她在大學時是射箭國手,教練精通太極拳,在教他們射箭之餘,也抽空教了他們楊氏太極拳。
她練了之後,發現氣更足,下盤和雙手也都變得更穩,因此一直持續在練,練習一年之後,她在大二時參加亞運,奪得了金牌。
在她得到金牌後,教練送了她一套袖箭當賀禮,據說那袖箭是仿製明朝傳下來的,十分精巧,她還曾研究過它的構造。
這也是她會選擇用袖箭來暗殺魏遐之的原故,她無法隨身攜帶一把大弓,所以私下畫了圖,偷偷找鐵匠打造了那柄袖箭。
黃五記得的招式不多,比了幾招便停手,見她瞪著眼直勾勾的看著自己,他摸著下顎,得意的咧著嘴。「難道是我打拳的姿勢特別爺兒們嗎,瞧妳這丫頭都看傻了。」
聞言,金多福噗哧笑出聲,討好的回了句,「沒錯,五哥可是真爺兒們!」接著她試探的問道:「對了,五哥,你適才說這套拳法是丞相夫人教丞相的,那你可知夫人是打哪兒學來的這套拳法?」
「哎,我一個下人,哪裡好過問。」
黃五才剛說完,就見有個家丁來找,黃五朝她擺了擺手,跟著那家丁走了。


金多福在馬房裡忙了一整天,日落時分準備回暫住的廂房休息。
途中恰好見到環兒與幾名婢女湊在一起,她走過去想找環兒,剛好將她們的對話聽了去—— 
「唉,真羨慕采霏姊姊和紫瑛姊姊她們能在大人跟前伺候,每回蔣世子來,都能藉著給他端茶遞水時,偷看他兩眼。」
「我也想去瞧瞧蔣世子,即使一眼也好。」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丫鬟滿臉羨慕的說。
「聽說金家二小姐與蔣世子今年八月就要成親了,全京城還未出嫁的姑娘家哪個不嫉妒她啊,也不知道她何德何能讓隨安侯府看上了。」
「可不是,我聽說金家二小姐模樣可長得不怎麼好,大餅臉塌鼻子綠豆眼,哪配得上蔣世子,我真替蔣世子不值。」有個丫鬟很替蔣世子抱不平。
聽到這裡,金多福摸摸自個兒的臉,她是有張圓圓的臉,說不上美豔絕倫,但也算清秀可愛,還不至於那麼醜吧?果然女人在面對情敵時,都是毫不留情的加以醜化啊。
接著她聽見有個丫鬟神祕兮兮的壓低了聲音說—— 
「我有個表姊在金家做事,前兩日我回家時,恰好遇見我那表姊,她說金二小姐失蹤了呢!可一個未嫁的閨女突然不見蹤影,說出去總不好聽,這幾日金家派了些人私下裡在找她呢。」
「這好端端的,金家二小姐怎麼會失蹤了呢?」環兒訝異的問道。
「我表姊說金家大小姐和三小姐都爭著想嫁給蔣世子,也不知是不是……」這丫鬟說到這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打住話沒再往下說。
其他丫鬟裡有人猜到她的意思,驚訝的接腔,「妳的意思是,金二小姐已被人害了?」
有個丫鬟撇了撇嘴說道:「這種陰私事在高門大戶裡還少見嗎?上個月楊尚書家的三公子私通他二嫂,被他大哥給撞見,結果楊家二媳婦沒隔兩日就得了急症死了,難道還真這麼巧不成?」家門不幸,楊家自然想瞞下,但府裡的下人嘴不嚴,洩了出來,如今京城裡不少人都知道這楊三公子幹的醜事,暗地裡沒少嘲笑楊家,而那位二少奶奶的娘家也沒敢追究,畢竟是自個兒的女兒失節不貞在先。
「說來說去,還是咱們丞相府裡最乾淨,沒那些骯髒事。」有個丫鬟有感而發。
「咱們大人自夫人死後,連個通房侍妾都沒有,這般深情的人世間少見哪。雖然蔣世子出身顯貴,又有著難得的好相貌,但若要讓我選,我倒情願嫁給大人。」這丫鬟一臉欽慕的說道。
一個丫鬟笑罵道:「妳少作白日夢了,咱們什麼身分,連給大人和蔣世子暖床都不夠格呢!」
就在這時,另一頭的書齋花廳裡,魏遐之也正與蔣疏靜說著話。
貴公子蔣疏靜此時蹺著二郎腿,歪著身子坐在椅子上,渾然不見一絲平日裡的風姿儀態,埋怨的叨唸道:「你說我娘是被雷給劈了,還是吃錯了藥,非要讓我同那金家二小姐訂親,要是那金家二小姐是個絕色佳人也就罷了,可她要美貌沒美貌,琴棋書畫還樣樣不通,你說,讓我娶一個這樣的女子回家,豈不是來折我的壽嗎?」
他與魏遐之雖然相差了十來歲,但魏遐之的母親是他姑姑,兩人算是表兄弟,他自小就愛跟著魏遐之,長大後與他也甚是親厚,閒暇時常來找他。
魏遐之剛下朝回府沒多久,這位表弟就找上門來訴苦,他有些不耐煩,敷衍的勸了他幾句,「你若真不喜歡她,不如去求你娘把這親事給退了。」
蔣疏靜煩躁的敲著一旁的茶几,「當初同我娘定下這婚事的是金二小姐的娘,如今她娘早已過世,這會兒去退親似乎有些不厚道。」說來金二小姐的母親羅氏與他母親也算是表親。
羅家數代經商,家大業大,歷來親戚中只要有成材的,羅家都願意花銀子來栽培,他外祖父便是在羅家多年的資助下考上功名,外祖父進入官場後,每年羅家都會送上豐厚的年禮,單是那些年禮,就足夠外祖父一家數十口一年的嚼用。
他母親當年之所以能嫁給他父親隨安侯做填房,說來也多虧羅家,羅老爺交遊廣闊,與他爹也相識,在得知他爹有意續弦,便穿針引線,幫他母親說了媒。
他母親感念羅老爺的恩情,當初在金多福的母親找上門來,有意替女兒結親時,這才會給他定下這門親。
雖說眼下金多福的母親已過世,但她外祖父羅老爺還活著,俗話說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這親可不好退。
「既然如此,那你就依你母親的意思,把人給娶回家供著就是。」在魏遐之看來,他既沒膽子退親,就只能順從母命將人給娶進門,說完,他低頭批閱帶回來的幾本摺子。如今皇上病重無法上朝,朝廷裡重要的摺子都須經他過目批示。
「我這不是不想娶嗎?我來找你,就是想讓你幫我拿拿主意,想想有什麼辦法能推掉金家這門婚事。」
「那金二小姐當真長得那麼醜?」
「要說醜倒也不至於,她生了一張圓臉,丹鳳眼,鼻子也不夠挺,嘴巴有些大,那模樣勉強算是清秀,不過你瞧瞧本世子這張臉,若非傾國傾城的絕色佳麗,哪裡配得上我。」蔣疏靜仰起下顎,他對自個兒的相貌可是非常驕傲得意的。
聽完他的形容,魏遐之眼前浮現一個人的模樣,他抬起眼看向他,問道:「金二小姐臉上可還有什麼特徵?身量多高?」
「沒什麼特徵,就是一張臉圓如滿月,她的個頭差不多到我這兒。」蔣疏靜站起身,比了比自個兒的耳垂,比完後納悶的問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魏遐之略一沉吟,叫來侍婢吩咐道:「去請紅柿姑娘過來。」
他先前從李耀平那裡得知,因她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便取紅柿這個名字來暫代。
侍婢應了聲,領命去請人。
「紅柿姑娘是誰?」蔣疏靜不解地問道。
「就是那日咱們在百味樓遇刺,被刺客的刀砸昏的那位姑娘。」當時他和蔣疏靜已走進百味樓,而後侍衛將昏迷不醒的她直接帶回府裡,所以蔣疏靜並未見到她。
「你讓人找她來做什麼?」蔣疏靜不明所以。
魏遐之解釋道:「她被那刀給砸得失了魂,不記得自個兒是誰,這京城裡的姑娘你知道的比我多,看看能不能認出她是哪家的姑娘。」
另一廂,喚作紫瑛的侍婢過來找金多福,得知魏遐之要見她,金多福便隨她過去。
途中她想起適才聽見環兒她們提起蔣疏靜來找魏遐之的事,她擔心會遇上他,被他給認出來,連忙向她探問蔣疏靜是否還在魏遐之那兒。
「紫瑛姊姊,聽說蔣世子先前來了咱們府裡,可走了?」
以為她同府裡其他那些丫鬟一樣,愛慕蔣世子的好容貌,紫瑛有些瞧不上她,冷著嗓音回道:「蔣世子還在大人那裡。」
一聽,金多福走了兩步後,忽然捧著頭哀叫了聲,「哎喲。」
見她這般,紫瑛蹙眉問道:「妳這是怎麼啦?」
「我……我的頭突然很疼。」金多福兩手抱著腦袋蹲了下來,圓臉皺成一團,好似真的非常痛苦。
「怎麼會這樣?」
「紫瑛姊姊,我這頭實在疼得不行,怕是沒辦法去見大人了,能不能勞煩妳同大人說一聲?」金多福按著腦袋,一邊呻吟一邊說著。
「這……好吧,那我找人先扶妳回去歇著。」紫瑛叫來一個丫鬟扶她回去,再逕自去向主子覆命。
聽了侍婢的回稟,魏遐之點點頭表示知道後,便讓她退下。
這時李耀平求見,進來後,見蔣疏靜也在,朝他施了個禮,「見過世子。」
見他似是有話要向魏遐之稟告,蔣疏靜識趣的起身告辭,「時辰不早,我先回去了。」
待他走後,李耀平馬上稟道:「大人,屬下打探到一個消息,據說金家二女兒日前忽然失蹤。」
「你說的可是禮部侍郎金國柱的女兒?」
「沒錯,屬下打聽過那位金二小姐的面貌,似乎與紅柿姑娘頗為相似,您看她會不會就是金家二小姐?」
魏遐之微一沉吟,囑咐道:「這事先別聲張。」在他召紅柿過來見蔣疏靜時,偏這麼湊巧,她頭疼不能見客,倘若紅柿就是金家二小姐,他倒要看看她好好一個大家閨秀,偷偷溜出府,還在身上暗藏了袖箭,究竟意欲何為?


「丞相大人說我不用去打掃馬房,讓我去整理書齋?」一早起來就聽見趙總管親自過來告訴她這個好消息,金多福驚喜得瞪大眼。
「沒錯,請紅柿姑娘隨我來。」趙總管笑呵呵的領著她前往書齋。
金多福跟在後頭,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在魏遐之身邊伺候,她高興得笑瞇了一雙丹鳳眼,下一瞬想到什麼,她斂起笑意,小心翼翼的打探,「對了,趙總管,大人怎麼會突然讓我去整理書齋?」
難道是這胖子故意整她,讓她去打掃馬房的事,被魏遐之知道了,他不忍心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遭這種罪,才把她調去書齋?
趙總管福態的臉上仍是笑得一團和氣,好言好語地解釋道:「是書齋一個丫鬟的母親病了,她回去照顧,書齋裡缺了個人,大人才讓紅柿姑娘過去。」
「原來是這樣啊。」他回答得滴水不漏,金多福也看不出他這話是真是假,不過不論如何,能接近魏遐之總是一件好事。
可惜她那柄袖箭被拿走了,她得想其他的辦法來殺他。
不久,兩人來到書齋,趙總管叫來負責的大丫鬟采霏,吩咐道:「采霏,大人交代,紅柿姑娘往後也在書齋裡做事,她有什麼不懂之處,妳多照看些。」再交代幾句,他便離開了。
金多福那張圓臉上堆著笑,看向采霏,「我剛來什麼都不懂,還請采霏姊姊多多關照。」
采霏點點頭,秀麗的臉龐雖未露笑,但語氣還算溫和的說道:「妳先幫著彩桃她們打掃書齋,對了,裡頭那間書房就不用掃了,書房素來都是由我和紫瑛負責整理,丞相不喜有人擅自進他的書房,妳記得,沒有丞相允許,不得踏進書房一步。」
「多謝采霏姊姊提點,我記下了。」金多福伶俐乖順的應了聲,當即就去幫忙其他的婢女打掃。
先前過來時她無暇細看,此時一邊擦著桌椅,她一邊暗自打量書齋的布置,瞥見牆上掛了一幅字,她抬頭細看,發現是一首詩,這首詩她剛好很熟。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她是因為看了一部電視劇,很喜歡其中那句「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因而背下了這首詩。
她在這裡輪迴重生這麼多次,很清楚大雅王朝並非中國古代的任何一個王朝,以前古代的那些詩人並未在這裡出現過,既然如此,這首古老樂府詩是誰所做?
采霏見她呆愣愣的盯著牆上的那首詩,走了過去問道:「妳也識字?」
金多福還在思忖這首詩是怎麼來的,下意識的點點頭。
「這詩是夫人所做。」采霏望著那首詩的眼神暖了幾分。
聞言,金多福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到,她一臉驚訝的望向采霏,「妳說這首詩是夫人所做?」
「沒錯,夫人是個文武雙全的奇女子,能搭弓挽箭,也能吟詩作對。」說著這番話的采霏,秀美的臉上充滿了對已故夫人的孺慕和懷念之色。
她八歲時跟在夫人身邊伺候,夫人把她當妹妹看待,平時閒暇時會教她讀書識字,還會練些拳腳功夫,夫人說健康是最大財富,只有身子骨強健,才能去做想做的事,所以夫人每天都督促大人練習她教的那套拳法,讓大人的身子越來越好,好得讓二少爺和三少爺他們開始擔心起來,最後設下那個毒計,害死了夫人。
金多福回頭看向那首詩,她記得這首詩的作者是佚名,怎麼會變成是丞相夫人所做?下一瞬,一念閃過,她瞠大眼,難道丞相夫人跟她一樣也是穿來的?
這樣就能解釋她為何會楊氏太極拳,還知道這首詩了!
這麼一想,她越發懷疑這位丞相夫人八成跟她一樣,是被莫名其妙拉進這書裡的世界來。
若她的推測沒錯,丞相夫人會不會也有著跟她一樣的任務,要阻止魏遐之登基為帝?可她卻嫁給了魏遐之,還這麼早就掛了……
也不知道那位夫人是順利的回到了現代,還是跟她一樣,不停的在不同的人身上重生?
又想到丞相夫人已死了八年,金多福陡然思及一個可能,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該不會是因為她嫁給魏遐之才會沒命,她也才會被拉進來頂替她,繼續完成阻止魏遐之篡位的任務?
越想越覺得可能,金多福臉色發白,已經第八次,她都還未完成那該死的任務,她會不會也落得跟丞相夫人一樣的下場?
采霏瞅見她的神色不停變化,最後甚至有些泛白,關心的問道:「妳怎麼了?」
「我……沒事,只是看到這首詩一時感動。」她害怕得都想哭了,看來她得趕緊除掉魏遐之這個大禍害才行!


金多福自看了那首詩後,一顆心就宛如被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直到中午時分都還無法緩過來,她心煩意亂的在府裡隨意逛著,不知不覺走到花園附近,聽見不遠處有呼喝聲傳來—— 
「好啊,方達已射中三箭,再來一箭,保林你可就輸了。」
「哼,他未必會射中。」
「方達,你可別輸了,給這小子一點顏色瞧瞧。」
她引頸眺看,發現那些人似乎是在射箭,她一時好奇,循聲過去,確實有幾名侍衛立了靶子在比箭術,她忍不住又上前幾步,駐足旁觀。
此時一名侍衛舉弓挽箭,瞄準靶心,而後放箭射出,可惜射偏了。
另一名侍衛見狀,得意的朝其他幾名侍衛伸出手,「瞧,我就說方達射不中唄,來,願賭服輸,給錢,一人五枚銅錢。」
那侍衛一個一個過去收錢,收到最後一個時,忽然瞥見有個丫鬟正摸著他擱在一旁的弓,喝道:「哪來的丫頭,別亂碰我的弓!」
金多福拿起那柄弓,涎著笑,好聲好氣的問道:「大哥,你這弓看著真不錯,能不能借我射幾箭?」她已經好久未射箭,有些手癢,想玩一玩。
「妳會射箭?」那叫保林的侍衛走過來,從她手中取回自己的弓。
「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但我瞧見你們適才在射箭,突然有些心癢難耐想試一試,說不得我以前曾學過,大哥能不能行行好借我射幾箭,也許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來。」金多福兩手合十的央求道。
其他侍衛也都聽說府裡收留了一個患了失魂症的姑娘,想來就是她,遂在一旁起鬨著—— 
「保林,你就借這丫頭讓她射幾箭唄,說不得她真能因此想起以前的事呢。」
「沒準她的箭術比你還好。」
「保林,你不如跟這丫頭比一比。」
「我押一文銅錢賭姑娘贏。」
保林啐罵了聲,「呸,一文你也好意思說出口,滾一邊去,老子的箭術會比不上一個姑娘嗎?!」說完,他把弓遞給了她,「喏,丫頭,借妳射幾箭。」
「多謝。」金多福高興的接過,這柄弓有些沉,她拉了拉弓弦,試了試力道。
她先前為了暗殺魏遐之,鍛鍊了一個多月,此時手臂已不像原主那般綿軟無力,拉開這副弓弦雖有點吃力,但還能應付。
古代的弓與現代的弓有些不一樣,不過奇怪的是,她拿起這弓,竟像曾經練過一樣,並不覺得有什麼生疏之處,她把這歸為自己天賦異稟,倒沒再多想什麼。
她鬆了鬆肩膀,走到靶子前,保林遞給她一個箭袋,她從中抽出一支箭。
她兩腳平行站立,與肩同寬,接著舉弓搭箭,瞄準前方的靶心,屏住氣息看著箭頭的方向,須臾後,放箭射出。
咚,正中靶心!
站在一旁看著的幾名侍衛喝了聲采,「喲,這丫頭不簡單哪,竟然真的會射箭,再來一箭。」
手感沒生疏,金多福滿臉自信的再從箭袋中抽出一支箭,兩臂穩穩當當地舉起弓,搭箭瞄準,再中靶心。
她連中兩箭,侍衛們歡呼出聲,對她刮目相看,「真是小瞧了這丫頭,箭術了得哪!」
「說不得是巧合呢,丫頭,妳若是接連五箭都射中靶心,我輸妳五文錢。」保林說道。
「我給妳十文。」另一人搭腔。
「保林、方達,不如你們倆再同她比一比。」
在其他幾名侍衛的起鬨下,金多福被推出來與方達和保林比箭。
為了不輸給一個小丫頭,方達和保林都使出全力,看得一旁的幾位侍衛連連喝采。
經過的魏遐之聽見鼓譟聲,走過去一看,發現是侍衛們在比箭,但再細看後,發現其中一人竟是疑似金家二小姐的紅柿。
他停步觀看須臾,發現她箭術精湛,射出的五箭裡有四箭都中了靶心。
他神色怔然的望著她,她射箭的模樣,與他刻入骨血裡的那人有些相像,恍惚之間,兩人的身影重疊在一塊兒,過往的回憶,如潮水般幽然湧來—— 
「這箭要射得準,基本動作一定要到位,你若是下盤不穩,手臂歪斜,這箭就不可能射得準。來,你兩腳平行張開,與肩同寬。」
寢屋的小院子裡,妻子用清脆的嗓音一邊教著他,一邊動手拍著他的肩膀,要他挺起胸膛,再彎下身指點他的兩腳要怎麼站。
「你要記得,把弓舉起來後,拉弓的手臂要和箭矢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他依著她所教,舉弓放箭,射出的第一箭在半途就跌落。
「你開弓的力道不夠,要利用兩邊肩膀的力量來將弓弦拉開,不是單靠手臂的力量。」她扶著他的肩膀,調整他的姿勢。
她那雙手摸得他一顆心浮躁起來,心思早已不在射箭上,凝視著她那張嬌俏清麗的臉龐,他滿心愛戀,最後索性丟下手裡的弓,將她擁進懷裡,俯下臉輕吻著她柔軟的櫻唇。
須臾,她推開他笑嗔道:「你做什麼啦,我在教你射箭,你這麼不專心,怎麼學得會?」
「明日再學。」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想學就要下定決心,一次學好。」
他摟著她的腰,溫柔笑道:「妳知道我對學射箭沒什麼興趣。」他只對她有興趣,一顆心全撲在她身上,只想著日日與她這般纏纏綿綿的過下去,人生就足矣。
她偎靠在他身上,仰起臉,拿他一臉無可奈何的模樣,「算了,你不喜歡學射箭,那我教你打拳吧,你身體不好,總要找個運動來練,才能強身健體。你要知道,身體健康是人生最大的財富,沒有健康的身體,什麼事都做不了。」
她說的話,偶爾會摻雜幾句他沒聽過的詞,她說那是她家鄉的話,他曾問過她家鄉在哪裡,她只說在很遠的地方,其他的什麼都不肯說。
之後她教了他那套太極拳,每天都督促著他練習。
「等你把身體練好,你就辭了翰林院的工作,咱們去雲遊四海,把這大雅王朝的每一個地方都走遍。」她興匆匆地說著。
「妳要我辭官?」他一愣。
「怎麼,你捨不得啊?」她扠腰瞪他。
他確實有些不捨,「雖然翰林院侍讀官階不高,可畢竟是我十年苦讀,考上探花,才被選進翰林院。」
權貴子弟能考中進士的不多,何況他還高中探花,皇上選他進翰林院,是有意重用他,身為男子,又出身勛貴之家,他難免也有想建功立業之心。
見她噘著嘴不說話,他想了想,哄道:「要不等我身子強健起來後,我再告假一年,陪妳出門去玩。」
她登時眉開眼笑,親暱的挽著他的手臂,「算了,我知道你是男人,難免事業心重,不勉強你了,我知道我家夫君是個有真才實學的人,滿腹抱負等著施展呢,不讓你做官,豈不是要讓你悶死?其實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只有身體健康,你才能長長久久的陪著我。」
他珍愛的擁著她,許下諾言,「我答應妳,以後每天都練拳,我會陪著妳一起青絲變白髮,陪著妳一起看著咱們膝下兒孫滿堂的那一天。」
憶及此,魏遐之沉痛的閉上眼,不忍再想下去,他曾經的承諾,再也沒有實現的一天。
少頃,平復心緒後,他睜開眼,默然旋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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