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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檸檬1094

娘子就是不凡之《灰姑娘誤入錢窟》

  • 出版日期:2017/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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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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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老天爺是為了彌補她在現代過得像個可憐的灰姑娘,
所以讓她穿越成為富貴人家的小姐,可是府裡人多規矩也多,
她不想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整天無所事事的大小姐,
計劃開一間染織手工藝品鋪子一圓老闆夢,反倒搞得自己像異類,
再加上他這個超有經商才能的大掌櫃老是給她機會教育,
說教說得她白眼都要翻到後腦杓了,不過要是摒除這個缺點不論,
他有時是個暖男,她差點從階梯上摔下來,是他貢獻肉身護著她,
她需要布做染織,結果還沒開口他便主動送上,
有時又有些霸道,硬要幫她拿東西或命令她不得落單,必須由他接送,
還有還有,他說起情話來好聽得她耳朵都要懷孕了,
厚,這樣活脫脫就是羅曼史男主角的最佳寫照嘛,
連她這個活了兩世的靈魂都招架不了,但是有一點很奇怪,
明明他們該是郎有情妹有意,為什麼她會聽說他對她好是另有所圖?
人類因夢想而快樂,所以縱使在絕望裡,我也從不停止作夢。
因為夢想是養分,讓貧瘠的土地亦能綻放出令人驚豔的花朵。

我是愛作夢的
春野櫻,不管你認不認識我,我都將用鍵盤敲出一頁頁的夢,
然後……邀你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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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高美朋急急忙忙的奪門而出。
她自學生時期便對染織技藝有著高度的熱情跟興趣,不只跟原住民老太太學習織布,到美濃學習藍染,還曾遠赴日本拜著名染織工藝師為師。
她心靈手巧,對顏色的敏感度極高,那些看起來不怎麼相配的花色布版,在她的巧手拼湊下,總能變成吸睛的手工藝品。
為了開一間染織手工藝品店,她除了正職,還打了兩份工,就是為了存錢圓夢。好不容易存了一百萬,也正在尋覓適合的開店地點,沒想到在金融界上班的渣男友竟然捲走她的所有積蓄,而且正準備逃到澳門,這個臭傢伙,虧她這麼信任他,還一直以為他們可以一起創業……
簡勝也!你這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她邊在心裡咒罵,邊奔進了捷運站,準備到桃機攔人。
手扶梯上滿滿的都是人,她從空出來的左側快步下樓,突然,眼前一花,腳下一空,身子從上往下摔—
「啊!」
高美朋聽到耳邊傳來尖叫聲,但不是她自己的聲音,而是別人發出來的。
隨即砰的一聲,她感覺到後腦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有人拿磚頭敲她,又像是有人拿菜刀砍她……
她感覺自己不能動了,只是躺著,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快打一一○!」
「不是啦!是一一九!」
「快一點,她流好多血!」
高美朋聽見好多人在她身邊嚷嚷著,可她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只能看到白白的影子晃動著。
又過了一會兒,她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
「斷氣了?」
「還有氣,沒死!」
聽見有人說話,她動了動眼皮,隱隱約約地,她聞到腐臭的味道。
老天爺,怎麼那麼臭?像是身邊有一堆死老鼠似的。
「天……」她不由得皺起眉頭,艱難的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了一張臉。
濃眉大眼,寬額挺鼻,眼神專注而銳利,看起來十分深沉聰明。誰啊?是捷運站裡頭的乘客嗎?
「妳沒事了。」他說。
這男人不只長得好看,連聲音都這麼好聽……咦?慢著,這男人為什麼留著長髮?還穿著古裝?捷運站裡有Cosplay的快閃活動嗎?
她想說話,但覺得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光了,腦子暈沉沉的。
突然,眼前又是一花,她再度失去了意識。
第1章
開陽城外,戚府。
戚家在開陽起家致富,如今已到了第四代。
早在戚家祖老爺時候,戚家就到城外建府,一開始只有六座院落,後來慢慢的往外圍興建,如今已有十數座院落,並有大大小小庭園及池塘共十三處,戚府幅員廣大,四周高築黑牆並有樹林為蔭,由外難以窺見府內動靜。
戚家老太爺早已去世,戚老夫人堪稱女中豪傑,獨力撐起家業,撫養一子兩女長大成人。
戚家人丁單薄,長子戚聿仁在她的教養栽培下,六藝俱全,學富五車,縱使他對從商沒有多大興趣,只愛讀書,但她仍將所有希望寄託在獨子身上,巴望著他有朝一日能成家立室,扛起家業,將戚家事業擴及四海,發揚光大。
豈料,他一日遊河時邂逅了畫舫「醉紅塵」的藝妓壽娘,竟對她一見傾心,無法自拔。
壽娘在醉紅塵算不上紅牌,也沒有特別相好的客人,她琴棋書畫俱通,深得喜好風雅的戚聿仁之心。
但即使她潔身自好,賣藝不賣身,那樣的出身終究進不了戚家大門,在戚老夫人的極力阻止下,戚聿仁帶著壽娘私奔,從此沒了音信。
戚老夫人也是個剛烈的女子,殷殷期盼、寄予厚望的獨生子為了一個青樓女子不要家也不要娘,教她憤怒又傷心,便撂下「至死不見」的狠話。
她以為就算不傳子,亦可以傳女傳婿,怎知她慢慢的發現兩個女兒根本不是經商的料,兩個女婿雖然安分,行事也還算謹慎,但是當真沒有太出挑的才幹,有能力將戚家大業延續下去並發揚光大的不是戚家子孫,而是一個與戚家毫無血緣關係的外人—喬無惑。
喬無惑是個孤兒,其父是戚家祖老爺的忘年之交,其父過世時,將喬無惑託孤戚家,他便在戚家待了下來。
他自小聰慧沉穩,在經商方面頗有天分,戚老夫人將他帶在身邊,一樣一樣的教導,一件一件的交託於他,他謹慎務實、運籌帷幄,不只將戚家產業打理得有條不紊,還能目光獨到精準的開拓新路,逐漸的將戚家版圖擴大。
如今,戚老夫人早已將戚家絕大部分的產業都交到他手上,由他主事,儘管她仍掛著當家的名,但實際上大大小小的事務都由喬無惑做最後的確定。
戚家兩個女兒婚後都帶著夫婿及兒女住在戚家,各自負責幾間鋪子商行,可實際上還是由喬無惑監看著,喬無惑也擁有隨時查帳及審核合同的權力。
這兩年來,戚老夫人深感身子大不如前,內心越加憂慮不安,畢竟喬無惑與戚家既無血緣,也非姻親,對戚家人來說,他不過是個外人,難以教女兒女婿他們心服口服,這時,她想起那離開多年、與她斷絕母子關係的獨生子。
戚聿仁性情溫和,也無野心,若是能將他找回來,由他掛著當家的名,再讓喬無惑從旁輔佐,那是最好不過了。
於是她開始派人到處打聽,過了大半年時間,終於有了他的消息,只可惜卻是個讓她心碎的惡耗—戚聿仁早在多年前就死了。
一聽到這個壞消息,她頓時眼前一黑,差點厥過去。
「老夫人,少爺是不在了,不過我們找到了少夫……喔不,那個女人跟少爺的孩子。」
像是黑暗裡燃起了火光般,她兩眼瞪大。「孩子?是……是男孩嗎?」
「是個女孩,今年十九了。」
一知道戚聿仁留下的是個女兒,日子過得清苦,恐怕也沒什麼餘力好好教養栽培,戚老夫人眼神一暗。
十九歲早已過了婚配年紀,肯定是家貧才找不到好人家吧!
忽地,一個念頭鑽進她的腦海裡,教她重新燃起希望。喬無惑雖已二十七,但一心為戚家操持生意,至今還未娶妻,若是讓喬無惑娶她孫女為妻,喬無惑便成了戚家的姑爺,這麼一來他有名有分,那些反對他的人自然無話可說了。
戚老夫人立即派喬無惑去將壽娘跟那女孩接回戚家。
為免事情未成便橫生枝節,她心裡打的算盤未對任何人說起,包括喬無惑。
喬無惑去到開平鄉下,這才發現當地正流行惡疾,因鄉下窮困,缺醫少藥,死了不少人,當他找到壽娘時,她已死了多日,而伴著她屍身的女子也僅存一絲氣息。
消息傳回,戚老夫人不由得慶幸,要是再晚個半天,兒子的血脈怕是要斷絕了,她感激天老爺為她戚家留下這條命脈,讓她有了一個希望跟期待。
看著在床上已昏睡兩日的女子,戚老夫人偷偷抹去眼角的淚水。這孩子生得跟兒子有七分相像,左耳耳垂上還有一顆一模一樣的朱砂痣呢!
「孩子,」她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妳可要快點醒來呀!」
戚老夫人話才說完,自返回戚家後已足足昏睡兩日的女子突然發出微弱的呻吟,「嗯……」
在喬無惑接她回來的路上,已不斷給她餵藥,還在途中經過的縣城找了最好的大夫,用上好的藥材醫治她,總算把她的命給保住。
但也許是身子太弱了,她一直都在昏睡,偶爾醒來也迷迷糊糊的,說些奇怪的話,然後便又昏了過去。
戚老夫人多怕這唯一的希望就這麼一睡不醒,於是這兩日便用上她珍藏十數年的長白山人蔘、天山雪蓮及幾味稀有的藥材為她補氣求命。
「老夫人,孫小姐好像醒了?」一旁的張嬸興奮地道。
「是呀,是呀,那些藥材果真起效了。」戚老夫人喜出望外,一把拉住孫女的手,輕聲喚道:「孩子,書雅,妳可醒醒。」
床上的女子皺了皺眉頭,使勁的想睜開眼睛,彷彿那薄薄的眼皮有千斤重般。
終於,她睜開了眼睛,兩眼迷惘的看著眼前的人事物。
「喔,不……」她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跟打擊,再一次昏了過去。
●●
一邊梳妝,一邊打量著鏡子裡還是有些陌生的容顏,戚書雅在心裡嘆了口氣。
戚書雅?她變成戚書雅了?
雖然過了好幾日,可她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穿越時空,從二十一世紀來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時空,還從高美朋變成了戚書雅。
關於原主的過去,她沒有太多的記憶,只記得原主的娘名叫壽娘,個性很溫柔,至於原主的爹戚聿仁,她腦海中只餘一抹隱約的輪廓。
可關於她所面臨的「現在」,在經過戚老夫人的說明及她靈活聰明的腦袋組織後,有了近八成的明白。
她爹名叫戚聿仁,是戚家大少爺,是戚老夫人的獨子,年輕時因戀上藝妓壽娘,不得家裡諒解接納,便帶著壽娘私奔,遠走他方,然後生下了她。
近二十年來,戚老夫人和她爹完全斷絕聯繫,更不知道有她的存在,直到半年前才得知他們一家三口住在開平鄉下,而且她爹已經過世多年。
戚老夫人派去的人找到她時,她娘已經死去多日,而她尚存一息……不,嚴格說來,戚書雅也已經死了,不然她不會有機會宿在她身上並得以重生。
總之,她消失在二十一世紀,成為一個古代人了。
說真格的,她雖然感到震驚,但並不害怕,她向來大膽又愛冒險,穿越重生這種事雖超乎她所能想像,但基本上她覺得還算有趣。
要說她有什麼在意的,那應該就是她沒能逮到渣男友,讓他帶著她辛苦攢下的創業基金逍遙自在。
很快的,她發現戚家不是尋常人家,而是少見的富賈,光從她居住的芹香居,便不難推估戚家是多麼不得了的富貴人家。
在她的芹香居裡夯不啷噹的就有十二個丫鬟婆子伺候著她,供她隨時差遣,就連她睡覺的時候,都有丫鬟當值。
據丫鬟說,這戚宅座落在繁華的開陽城外,佔地一萬三千畝,宅內甚至有一片密林。
一萬三千畝這數字她沒有概念,但隱約可以想像那真的是她這個活在寸土寸金之地的臺北人難以估算的大小,不說別的,就說這芹香居便有她家的十倍大,寢房、花廳、書房、客房……光是房間就有八間,還有庭院跟小池塘,這樣的規模,在現代根本可以算是豪宅了。
經過幾天的休養,她的體力已經恢復了七、八成,已能在庭園裡走跳,而這幾天戚老夫人每天來看她兩回,十分關心她的身體狀況。
儘管對她來說戚老夫人還是個陌生人,但她卻深刻感受到戚老夫人對她的關愛,而且丫鬟們對她也相當有禮客氣,說真格的,她已經很久沒被這樣關懷過了。
國小五年級時,她父母在去接她放學的途中發生車禍雙亡,之後她被阿姨及姨丈收養,過著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生活。
阿姨及姨丈對她十分刻薄嚴厲,遇事不管對錯,總是先維護自己的親生子女,所以她國中開始打工賺錢,高中時便離開阿姨家自力更生。
她一直是一個人,她一直很堅強,她知道沒有什麼是永遠的,就算是疼愛她的父母也會在瞬間離開她。
一路走來,她沒依靠過誰,也沒有誰讓她依靠,即使有男友的時候,她也凡事自理,從不撒嬌耍賴。
她就是一個這麼獨立的女生,獨立到男友忍不住對她說—
我對妳來說好像可有可無。
她的想法其實很單純,就只是不想給人添麻煩、不想虧欠誰而已。
所以她沒打算在戚家當一個茶來伸手,飯來開口,成天刺繡插花撲蝴蝶的大小姐。
再者,她很清楚這種大戶人家的規矩,通常多得跟貓身上的毛一樣,以她的脾氣性情,哪裡受得了?
只不過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她一時半會兒的也沒辦法自立門戶,怎麼都得先在戚家安頓下來,再從長計議。
梳妝完畢後,見沒人送上早膳,戚書雅不解地問向一旁的丫鬟杏花,「今天沒有準備早膳嗎?」
杏花一怔,「秋桂沒跟孫小姐說嗎?」
「說什麼?」她微愣。
「老夫人派人傳話,要孫小姐今早到妙如苑去。」
「妙如苑是……」
「是老夫人的居苑呢。」杏花催促道:「別去遲了,老夫人是不會說話,可兩位姑奶奶可是會不高興的。」
姑奶奶?戚書雅先是一怔,旋即意識到杏花指的應該是她爹的姊妹,她的大小姑媽。
說到這兩位姑姑,在她昏迷及休養的這些日子,不曾來探望過她,說來也真夠冷淡的,但幸虧她對她們也沒什麼期待,並不會因此覺得心裡不舒服。
好吧!既然她都宿了戚書雅的身,這些人事物都是她遲早要面對的,她就去瞧瞧唄!
●●
戚老夫人、長女戚聿恬、其子金貞行、其媳林楚琴、三女戚聿靜、其子周品志、其女周品潔……這幾位主子坐在妙如苑的花廳裡,丫鬟小廝們進進出出的端茶送點心。
「怎麼請個人請這麼久?」戚聿恬不耐煩地道。
「她大病初癒,身子還弱著。」戚老夫人啜了一口熱茶,慢條斯理地回道。
「弱?」戚聿恬哼笑一聲,「娘,聽說她這兩天都在院子裡跑來跑去了。」
戚老夫人抬起眼瞼睇著她,「妳怎麼知道?」
「我……」戚聿恬一時語塞,她哪裡好說自己差了丫鬟去打探?
「再等一下吧,就來了。」
戚老夫人話才說完,外頭便傳來李嬤嬤的聲音,「孫小姐來了。」
「瞧,這不是就來了嗎?」戚老夫人瞥了戚聿恬一眼。
戚聿恬挑挑眉,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戚書雅在丫鬟的陪同下進到了花廳,看著眼前的陣仗跟一堆陌生臉孔,她先是一愣,深吸了一口氣才道:「老夫人,您找我?」
她發現每次當她喊老夫人時,總會看見戚老夫人眼底閃過一抹失落,這讓她心裡都會有一點點的罪惡感,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還是不太習慣喊一個才剛認識不久的人祖母,她想,就算對原主來說,突然多了這麼多家人,應該一時間也很難適應吧。
「妳好多了嗎?」戚老夫人問道。
「謝謝您的關心,我已經好多了。」戚書雅恭敬的回道。
「今早要妳來,是想讓妳見見家人。」戚老夫人又道。
家人?戚書雅快速地掃過在場幾個人的臉,他們看她的眼神有的夾雜了幾分不友善,有的則是帶了一些好奇。
「這位是妳的聿恬姑媽,這位則是聿靜姑媽,她們是妳爹的大姊及小妹。」戚老夫人一個一個幫她介紹,「這個是妳的表哥貞行,表嫂楚琴……這邊的是妳的品志表哥跟品潔表妹。」
戚書雅禮貌的對他們點頭致意,但沒喊人。
「妳的兩個姑丈一早就到店裡忙了,所以不在這兒。」戚老夫人續道:「還有無惑……他去吳城,明兒或後天才會回來。」
戚書雅的心裡出現一個問號,無惑是誰?不過她沒多問。
「娘,瞧瞧她……」戚聿恬打量著她,「站沒站姿的,一點大家閨秀的作派都沒有。」
聞言,戚書雅下意識的低頭看看自己的站姿,她既沒腳開開,也沒三七步,是哪裡不對嗎?
「不急,她能學的。」戚老夫人說道:「日後妳這個當姑媽的可以教她。」
「姑媽?」戚聿恬故意一嘆,「人家可沒把我當姑媽,連喊一聲都不曾。」
「大姊……」戚聿靜平日裡雖是姊姊的應聲蟲,但此刻也覺得姊姊太不友善,忍不住出聲。
戚聿恬眉心一擰,「怎麼,我說錯了嗎?她是沒教養呀!」
沒教養?這可真是踩到戚書雅的紅線了,雖然她沒有太多屬於原主的記憶,但從那些片段畫面中,她看見了壽娘對女兒的教養是非常嚴格的。
「大娘。」她忍不住對著戚聿恬開口了。
聞言,戚聿恬眉毛一豎,這個臭丫頭居然喊她大娘?就說了她沒家教吧,連喊她一聲大姑媽都不懂,不過算了,她也不想承認有這樣的姪女。
「我娘雖然沒教我什麼大家閨秀的作派,但是她至少教會我禮貌跟尊重別人。」她直視著戚聿恬,義正辭嚴地道。
「妳說什麼?」戚聿恬不禁惱羞成怒,「娘,您聽聽她說的是什麼話?真是個粗野張狂的丫頭!果然是低賤女人生養出來的。」
聽到她這麼批評壽娘,戚書雅更火大了。
她還真沒遇過這麼囂張的「阿朱媽」,當著人家女兒的面說人家的娘低賤,這又是什麼了不起的教養?
「我娘不是什麼低賤的女人!」
「她是畫舫上的妓子,還不低賤?」戚聿恬像是沒看見戚老夫人臉色變得難看,續道:「她勾引我弟弟跟著她跑了,說不準妳是她跟別的男人懷上,栽贓給我弟弟的野種呢!」
「住口!」戚老夫人沉聲一喝。
戚聿恬陡地一震,這才驚覺到自己失態了。「娘,我……」
戚老夫人嚴厲地看著她,「妳身為長輩,說的是什麼話?」
「娘,我只是……您說,無憑無據的,我們怎麼能確定她真是我們戚家的子孫?」
「她跟聿仁有七分相似,就連左耳上的朱砂痣都是一樣的,我說她是戚家的人,她就是。」戚老夫人神情凝肅地道,「這孩子在外面吃了那麼多年的苦,好不容易回來了,咱們還不好好待她嗎?」
迎上戚老夫人犀利的眸光,大夥兒紛紛低下了頭,不敢再吭聲,只有戚書雅一個人抬著臉,兩眼直勾勾的望著她。
●●
偌大的芹香居裡雖然不只戚書雅一個人,可是身為這大宅院的孫小姐,她大門不能出,二門不能邁,身邊圍繞著十二個唯唯諾諾、恭恭敬敬的丫鬟跟小廝,玩鬧不得也說笑不得,真是悶死她了。
可就在第一次見親戚的兩天後,有人來找碴了,來的正是戚聿恬的獨子金貞行。
他喝了幾分醉,藉著酒意,他一回到府裡便直直來到芹香居,不為別的,就為了替兩天前挨了戚老夫人一頓訓的母親出口氣。
「貞行少爺,你別……」他一踏進芹香居,守門的婆子就急忙上前攔他。
「滾開!」金貞行向來霸道,不曾把這些下人放在眼裡,且此時對他而言,他們全是擋道的狗。
「貞行少爺,別,老夫人怪罪下來,奴才可就……啊!」
婆子話未說完,已被他一把推在地上,跌個四腳朝天。
聽見外面吵吵嚷嚷的,無聊到差點睡著的戚書雅急忙走了出來,就見金貞行橫過庭院,邁著大步朝她走來。
「妳!」金貞行站在廊下,指著她氣憤地道:「給我滾出芹香居!」
她直視著他,淡淡地回道:「該滾出芹香居的是你。」
「什麼?」他怒視著她,「妳可知道這芹香居是我娘打算將來給我娶平妻時用的?」
「我住在這兒是老夫人的安排,你有意見找她去。」戚書雅不慍不火。
「妳這個賤丫頭,口氣挺狂的!」金貞行幾個大步衝上階梯,逼近了她。
一旁幾個丫鬟婆子見狀,立刻湊了上去,「貞行少爺,有話好說。」
金貞行伸手一拉一推,將丫鬟婆子全拽到旁邊。
戚書雅眉心一擰,神情嚴厲地道:「你存心找麻煩?」
「我就找麻煩,怎樣!」金貞行的態度相當跋扈,伸手就想拽住她的衣領。
她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一扭一轉,借力使力將他摔到一旁,他幾個踉蹌,要不是及時攀住了柱子,肯定要跌個狗吃屎。
丫鬟婆子們見到這一幕,全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金貞行出了大糗,惱羞成怒,一個轉身,惡狠狠的瞪視著她,「妳這雜種,居然敢對本少爺動手?」
「你再說我是雜種,我就對你不客氣!」她在現代可是學過幾招防身術的,雖然她的力氣敵不過他一個大男人,但是只要掌握了巧勁和角度,倒楣的可是他。
「我就要說妳是雜種,是不要臉的妓子生的雜種!」金貞行今天就是來找碴的,哪肯輕易罷休。
戚書雅一個箭步上前,直逼向他,他嚇了一跳,後退兩步。
「臭小子,」她指著他的鼻子,毫不客氣地道,「你滾是不滾?」
金貞行驕橫慣了,哪裡能在這些下人面前丟臉,戚書雅越是沒把他放在眼裡,他越是想在眾人面前立威,越是想把她給踩到腳下。
「雜種丫頭!」他忽地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我今天要是不修理妳,我就不是金貞行!」
「貞行少爺,不不不,你快鬆手呀!」
丫鬟婆子們見狀,嚇得臉色都發白了,想要把人拉開,可偏偏人家是少爺,要是他們不小心弄傷了他,自己也是吃不完兜著走,皆是一陣手足無措。
戚書雅抓住他掐著自己脖子的手,毫不畏懼的直視著他,沉聲道:「鬆手。」
「不鬆手如何?」金貞行挑釁地睨著她。
「不鬆手就等著被我修理。」她說。
金貞行不屑地哼道:「我倒要看看妳怎麼修理我!」
戚書雅廢話不多說,出腳朝他的小腿骨用力一踹。
金貞行沒料到她會這樣反抗,痛得雙手一鬆,身子往後一倒,背撞到了柱子上,他先是一愣,隨即難以置信又氣惱地道:「妳……妳敢!」
「我警告過你了。」她雖是初來乍到,可也不會任人宰割。
他兩隻眼睛爬滿了憤怒的血絲,兩個大步上前,正要再度對她動手時,忽然一聲沉喝傳來—
「貞行少爺!」
大夥兒循著聲源望去,只見一名穿著深色長衫,身形高大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在院子裡,不只下人們都嚇了一跳,就連蠻橫跋扈的金貞行都陡地一震。
「喬爺……」下人們幾乎同時出聲,然後很自然而然的往旁邊一退。
喬無惑從吳城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妙如苑去向戚老夫人請安,並且向她報告此行的進度及收益。雖說戚老夫人對他十分信任,也從不過問,但他還是事事向她呈報,以示尊重。
戚老夫人要他離開妙如苑後,來看看戚書雅有什麼需要,也順便互相認識一下,因此他來到了芹香居,沒想到居然撞見讓他驚訝的一幕—她踹了金貞行。
這……太有趣了!
初來乍到,雖說是戚家孫小姐,可因為娘親的出身而注定要受到歧視及欺壓的她,居然有膽量跟囂張跋扈慣了的金貞行對著幹?
他早該制止的,卻忍不住想知道她還有什麼能耐,直到他意識到被徹底激怒的金貞行可能真的會動手傷了她,他才出聲。
金貞行瞪著喬無惑,怒氣未褪,卻不得不隱忍。
喬無惑深受戚老夫人重用及信任,掌管著戚家近九成的產業,別說是他,就連他娘都得顧忌幾分。
喬無惑踏著穩健的步伐走了過來,臉上覓不著一絲可供研判他想法的情緒。
待他走近,戚書雅覺得他面熟,似乎在哪裡見過……細細一想,這才想起在她短暫醒來時,看見的就是這張好看的臉。
原來他就是戚老夫人口中所說的無惑?那……他是何方神聖?
看那些下人對他的態度如此恭謹,金貞行又瞬間乖得跟孫子一樣,不難想像他在戚家頗有地位。
難道他是戚家的隱藏版大魔王?這樣的念頭一竄過,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喬無惑濃眉一擰,不自覺的盯著她看,她微頓,斂住笑意,迎上了他的目光。
兩人對視了一下下,喬無惑便將視線轉開,直視著有幾分醉意的金貞行。「貞行少爺,你喝醉了?走錯了地方?」
金貞行不悅的瞪著他,卻收斂了方才的跋扈囂張。
「要是老夫人知道你喝醉酒後跑到這兒來鬧事,恐怕你得挨一頓罵吧?」喬無惑又道。
雖說他的語氣不慍不火,但在這些下人面前,他這樣直說分明是沒給自己留點面子,金貞行拉不下臉,虛張聲勢地道:「喬無惑,少拿外祖母來壓我,你不過是戚家的一條狗!」
喬無惑依舊沒有什麼情緒,只是冷冷的看著他。「你鬧夠了?」
「你少耍威風!」金貞行眼神閃爍,隱隱透露著不安及惶惑,「你再怎樣都是外人,別以為有外祖母給你撐腰,你在戚家就能橫著走,狗就是狗,只能在主子腳邊搖頭擺尾。」
聽他左一句狗,右一句狗的罵人,戚書雅都快氣炸了,一個箭步往前衝,指著他鼻子就要罵,「金貞行,你實在太過分了,你……」
喬無惑兩個大步上前,背身擋住了她。「貞行少爺,快走吧,在這兒生事對誰都沒好處。」他的聲音平平淡淡的,卻隱含著威嚴。
看著喬無惑依舊氣定神閒的模樣,情緒好似沒半點起伏,戚書雅不禁對他有幾分好奇及敬佩,這人是修養太好?還是城府極深?
金貞行頭再怎麼硬,也不可能去碰這塊大石,佔不了便宜,他只能摸摸鼻子,轉身走人,不過臨去前他還是撂下了話,「哼!走著瞧!」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戚書雅氣憤地道:「喂!你……」
「孫小姐。」喬無惑轉過身看向她,嗓音低沉的喚了一聲。
她微頓,隨即又義憤填膺地道:「他那樣說你,你不氣嗎?」
看著她為自己抱不平時那正義凜然的樣子,他微微一頓,先前接她回來時,他還擔心她回到戚家後興許也過不上好日子,會像一條流浪狗般遭到戚聿恬那些人追打,但現在看來,他是多慮了。
這小妮子不是省油的燈,那些人在她身上肯定討不了便宜。
「我氣是不氣,與妳何干?」他直視著她,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
她狠狠一愣,他這是什麼態度跟語氣?她為他抱不平,他卻一副「妳根本雞婆」的嘴臉。
「他……他罵你是狗!」
「我不痛。」他的語氣依然淡淡的。
「你……」他不痛?是,被罵是不會痛,但總會生氣憤怒吧?這人有沒有知覺啊?
「孫小姐,是老夫人要我來的。」他不打算繼續先前的話題,慢條斯理的拱手一揖,「在下喬無惑,是戚家的管事。」
哪裡來的管事是這麼功高震主、威風八面的?她不傻,雖然金貞行剛才狗啊狗的罵他,但她看得出來金貞行對他十分忌憚。
「孫小姐,」喬無惑目光一凝,直視著她,「在下奉勸妳一句,收起妳的爪牙。」
她一頓,「咦?」
「想在戚家過上安穩的好日子,別那麼張牙舞爪。」他一臉興味地睇著她。
「我才不會為了圖什麼安穩好日子就任人宰割。」她眼神強悍地瞅著他。
喬無惑微頓,深深的一笑,促狹地道:「既然如此,妳怎麼還待在這兒?」
「放心,我會走的。」戚書雅秀眉一擰。
他定定的看著她,眼底竟有著一抹深沉及狡黠。「這事不用向老夫人稟報吧?」
這人真有點討厭……這是她當下對他的唯一感覺,她目光一凝,有些沒好氣地回道:「不用。」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跟人吵嘴打架就要找大人告狀,再說,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不想戚老夫人為難。
「那好,在下還有事要忙,先告辭了。」他欠身,調轉身子,邁步而去。
第2章
很快地,戚書雅從丫鬟婆子那兒打探到喬無惑的事,在戚家待了三十幾年的周嬤嬤說,喬無惑是個安靜的孩子,因聰穎過人,鋒芒蓋過金貞行及周品志,從小就被欺凌,可他明明深得老夫人的歡心,卻不曾在她面前哭訴過,是靠自己的本領讓那些人只敢口頭叫囂,卻不敢真的對上他。
周嬤嬤還說:「喬爺是懷著一顆報恩的心待在戚家的。」
聽了喬無惑的許多事後,戚書雅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有點改觀,他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但她還是不喜歡他,或許是因為他那種高傲臭屁又冷峻淡漠的態度實在太不討喜吧。
不過她想,那興許是他從小受不了不少委屈及欺侮所致,他骨子裡肯定還是個好人。
話說回來,她一開始就打定不在戚家待一輩子的主意,誰好誰壞對她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事。
總之,這兒只是她暫時的避風港,她終究要找尋自己的藍海。
芹香居雖大,可是關不住她,體力一恢復,她便開始在戚府裡探險尋路。
戚府佔地遼闊,宅邸內有十數座大大小小的院落及庭園,還有八個出入口,第一天她找到了其中三個門,第二天,她又找到了另外四道門,第三天,她跟老是跟前跟後的服侍她的丫鬟春玉打聽,得知戚府還有一道位在西邊的小門。
「孫小姐,西小門早已封起來了,一片荒煙蔓草,妳別往那兒去。」春玉提醒道。
一聽,戚書雅更是興致勃勃。她這人沒事最愛尋幽訪勝,還曾經騎了五個小時的車,只為了看一間即將被拆毀的古厝。
「有鬼嗎?」她開玩笑地問。
春玉連忙搖搖頭,「沒有,沒有,戚府哪來的鬼?只是那兒罕有人至,怪陰森的……」
她一笑,「妳怕的話就別跟,待在這兒,我一個人去就行了。」說罷,她一個華麗轉身,飛快翩然離開了芹香居。
春玉一嚇,急著要追,卻沒想到戚書雅的腳步這麼快,一下子就不見人影,她生性膽小,確實害怕西邊那陰森森的氛圍,想著都是在府裡,戚書雅也不至於出事,便沒再去找人了。
戚書雅一路找一路問,終於來到了戚府的西邊。
穿過兩道高牆及院落,她發現此處有一座祠堂,有八扇對開的大門,正中央的兩扇門是開著的。
她走了進去,大廳正中央有一張紅木長神案,神案上供奉著二十幾個牌位,她也沒細看上面寫著什麼,畢竟戚家的祖先她一個也不認識,不過她現在住進了戚家,對戚家的列祖列宗們還是要有點禮貌,於是她雙手合十,拜了三拜。
步出祠堂,她繼續朝著西小門的方向前去,果然如春玉所說,周遭環境越顯得僻靜荒涼,不久,她看到前方有一道黑色高牆,牆面上頭只有一扇小小的瓶門。
就是這裡了!她興奮不已,邁開步子就往那瓶門鑽。
一過了瓶門,她被眼前的景致嚇傻了。「老天……」
這根本已經是森林了吧?她真想不到在戚家宅院裡,居然會有這麼一大片枝繁葉茂的樹林。
目光往旁邊一瞥,她發現一間舊房舍,外觀是有些破損毀壞,但屋子的主結構相當完整。
她走了過去,屋子是架高的,有一道破損的木頭階梯,她小心翼翼的往上走,沿著環繞屋子的廊道往屋後走去,屋後有一片草叢,還有零零落落的破舊木柵,似乎曾經有人在這兒開墾過園圃。
她下了木階,走向草叢,目光卻被腳邊的幾株野草吸引—
「不會吧,茜草?」戚書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種植物是非常天然的染料,可以染出漂亮的紅色。
管不著草叢裡可能躲著蛇鼠什麼的,她開始翻找,不一會兒,竟又讓她發現了黃柏、鬼針草、薯榔……
「天啊,這裡根本是寶山!」她難掩興奮地在原地繞圈打轉。
染織是她的強項,而此地又有這麼多可用來做為染料的植物,簡直是—
「天助我也!」她忍不住朝著天空喊著。
●●
戚老夫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對她提出請求的戚書雅,好一會兒才有辦法說話,「書雅,妳……是認真的?」
「是的,認真,非常認真。」她點頭如搗蒜,「我想搬到西小門那邊的小屋住。」
戚老夫人微微皺起眉頭,「可是那裡荒廢許久,根本無法住人。」
西小門位置偏僻,也是戚府最冷的地方,那間屋子原本是戚家祖上為了處罰犯錯的下人所蓋,到了老太爺當家時,心善慈悲的他將其廢了,偶爾他會去那兒來打坐冥想,老太爺過世後,屋子一直荒廢著,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這間屋子的存在。
「妳不喜歡芹香居嗎?」戚老夫人的神情變得有點凝肅,「要不,我給妳換個地方?」
「不,我不是對芹香居有什麼不滿意,只是我更喜歡西小門那兒的屋子。」戚書雅又問道:「您可以租給我嗎?」
戚老夫人一愣,「租給妳?」
「是的。」她興高采烈地用力點頭,「我想把那個地方用來做我的工作室兼住處。」
「工、工作室?」戚老夫人越聽越是糊塗。
「呃……就是工坊。」她想,她得用一些古代人比較容易明白的說法解釋,「我想自己做些染織品出去擺攤賣錢。」
戚老夫人面有難色。「擺攤賣錢?妳是戚家的孫小姐,怎麼可以……」
「我不說,誰知道我是戚家的孫小姐呢?」戚書雅微笑,「我想自食己力,不想當米蟲。」
戚老夫人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看著她。
「我一直以來都是靠自己的雙手過活,也不是什麼名門閨秀的料。」戚書雅緊接著又道:「在我來到戚家之前,早已計劃要以染織為業,開一家工坊接單做買賣,等染織的事業有成,再開一家染織塾,開班授課。」
這就是她穿越前的計劃跟心願,她本以為創業無望,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竟讓她在這兒找到了一線希望。
「妳會染織?」戚老夫人這下子可來了興趣,打量著她的目光多了幾分好奇。
「嗯。」她點點頭,「很多植物的根、莖、果實、花、葉,甚至是木材樹皮,只要萃取其汁液,就能染出各色布料。」
「這些是誰教妳的?」戚老夫人問道。
戚書雅急中生智回道:「是我娘。」反正戚老夫人對壽娘並沒有多麼深入的了解及認識,再加上壽娘也去世了,她不用擔心謊言被拆穿。
一聽她提起壽娘,戚老夫人眼底閃過一抹愧疚,「妳娘?」
「是的,我娘她懂得很多植物及染織技法,而且心靈手巧、擅長女紅,我會的技能都是她教給我的。」
聽著,戚老夫人眼睫一垂,沉默了。
戚書雅的心微微一抽,因為她覷見老夫人眼底那一抹深濃的惆悵跟愧疚。她想,戚老夫人必定為著當年一時氣憤棒打鴛鴦,導致連兒子最後一面都不曾見到而感到後悔吧?
她是抱著什麼想法把她找回來的?想要贖罪還是補償?想她這麼大年紀了,心裡還有放不下的遺憾跟歉疚,也挺讓人心疼的。
「我……從沒好好認識妳娘。」戚老夫人抬起眼,嘆息地問道:「她恨我吧?」
迎上她那彷彿希望得到救贖的眼神,戚書雅心生不捨,安慰的話語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不,她從沒恨過您。」
沒有人是從小到大都沒有犯過錯的,而且各人立場不同,戚老夫人當年的堅持倒也沒有所謂的對與錯,既然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她也沒有必要讓這樣的悔恨延續下去。
「是嗎?」戚老夫人稍感安心,喃喃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老夫人,那……」戚書雅又將話題拉了回來,央求道:「能把西小門的屋子租給我嗎?」
「妳喜歡就拿去用,別說什麼租。」
「不成。」她堅定地道:「我不想白吃白喝又白拿戚家的資源。」
戚老夫人眉心一蹙,「孩子,這裡也是妳的家。」
戚書雅頓了頓,一時沒有接話。雖然她感受到戚老夫人的關心,但老實說還是沒有真正的歸屬感,對於把自己當成是戚家的一分子仍有點心理障礙,而且她一直以來都秉持一個信念,想要得到什麼,就得靠自己的努力,她無法免費擁有或享受什麼。
「請您收我房租吧!」她直視著戚老夫人,態度堅決,「不然我無法安心的待下來。」
看著她,戚老夫人的心情起伏翻騰著。
過了十九年清苦的日子,如今能享受這榮華富貴,任誰都會欣喜若狂吧?可是她不要這一切,還說她要自食其力?好個倔強又硬頸的孩子!
仔細回想,她年輕喪夫,不只要一肩扛起教養三名子女的責任,還要打理戚家祖上留下的鋪子,初時,多少人質疑她、不服她,可她咬牙撐了下去,讓那些曾經瞧不起她的人對她另眼相看,稱她一聲「女當家」。
當家這兩個字,從來不易,可她扛上了。
她全心打理戚家產業,為的就是將來把戚家交到子女手上,豈料子女卻無經商之才能,讓她只能將希望寄託在毫無血緣關係的喬無惑身上。
她本來盤算著讓喬無惑娶書雅為妻,入贅戚家,而且她有十足十的把握,只要她提出要求,喬無惑絕無二話。
可現在,她又有了別的想法。
這孩子太讓她吃驚了,在她那纖細瘦弱的身子骨裡,竟藏著教人驚豔的雄心壯志,這份膽識、骨氣及野心,是她那些子女及外孫們都沒有的。
他們因著戚家家大業大,個個都慣於安逸,別說缺少開疆闢土的衝勁,也沒持盈保泰的自覺。
不自覺地,她對戚書雅有著期待,她要瞧瞧這孩子能讓她這個老太婆多驚訝。
「好。」她直視著書雅,眼底閃過一抹期許,「就收妳五文錢月租吧!」
「真的嗎?」其實戚書雅對這時代的幣值物價還一點概念都沒有,但得到戚老夫人的首肯,她就感激不盡,她忍不住握著戚老夫人的手,興奮且激動地道:「謝謝,謝謝!您真是我的貴人!」
貴人?戚老夫人蹙眉苦笑,心裡一陣酸楚,看著她像個得到夢寐以求的禮物的孩子般,蹦蹦跳跳的跑開,她不由得低喃道:「孩子,什麼時候妳才能喊我一聲祖母呢?」
●●
得到戚老夫人的同意,戚書雅開始整修這間破舊屋舍。這房舍屋架完整,結構也算扎實,但裡面是空的,沒有任何隔間。
她跟楊總管要了一些木板、磚塊及各種材料,自己架床板,再用戚老夫人同意她自取的家具做出隔間,還把屋後的園圃整頓一番,架起爐灶,以做將來染布之用。
期間,戚老夫人差人幫她,她卻婉拒了,一來是她實在不習慣指揮別人,二來是自己動手做才有成就感啊!
戚老夫人得知此事,越加覺得她有趣且特別了。
這天,戚書雅正準備將用剩的木料從屋裡搬出來,聽見門口傳來聲音—
「孫小姐!」
她一怔,立即回頭,就見喬無惑不知何時站在門口,一臉興味的朝屋裡看著。
「想不到妳還真有兩下子。」他說著,走了進來。
戚書雅轉回頭,把木板一塊一塊的疊起,淡淡地回道:「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做。」
「原則上是如此……」他走到她身旁。「不過男人還是有些天生的優勢,例如力氣。」
她不以為然地瞥他一眼,「你一定沒見過女力士吧?」
「是沒見過,但我可以肯定妳絕對不是。」說著,喬無惑挽起袖子要幫忙,「要搬去哪兒?」
「不用。」戚書雅斷然拒絕,「我自己行。」
他撇唇一笑,「老夫人說妳倔得很,什麼都不讓人幫,她擔心妳受傷,所以要我來看看,妳不讓我幫,我很難對她老人家交代。」
「你現在所看到的一切,不就證明我不需要幫手嗎?」
她這要強的個性,全來自於她的成長環境及背景。
從小寄人籬下的她,從來不敢要求別人幫忙,因為她知道一旦開口,就會被當成累贅,視如麻煩。一開始,這樣的自立自強只是為了不讓阿姨一家人討厭她,時間久了,竟成了一種臭脾氣、死性子。
她記得前前任男友劈腿愛上她的好友時,是這麼對她說的—
反正妳又不需要我,失去了也不會難過吧?
人心是肉做的,她當然會難過、會心痛,她從沒想過自己的體貼及獨立,竟會讓對方感到失落,甚至沮喪,她也很想改變自己,很想當個會撒嬌示弱的女朋友,可是她就是辦不到。
「讓我來吧,女人的腰可是很重要的,傷了可不好。」喬無惑又道。
「我以為男人的腰更重要。」
他睇著她,唇角不明顯的一勾,「為了傳宗接代,男人女人的腰都很重要。」
「我沒打算傳宗接代,至少目前沒那想法,所以你就不必替我擔心了。」說完,戚書雅用雙手抱住近十塊或長或短、或厚或薄的木板,吃力的站起來。
喬無惑原想伸手扶她一把,但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
他真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姑娘,這已經不是什麼堅強,而是固執了。那天在芹香居第一次跟她接觸,他便見識了她的強悍……後來聽戚老夫人說她要求搬到西小門的屋子住,還說要付房租,他對她就更是好奇。而今天見她一個人把這個地方從不堪使用整修到可以住人,他簡直對她刮目相看。
當他將她接來時,他以為窮苦出身的她,會為了過上安穩的日子做個乖乖聽話、任人擺佈的傀儡,卻沒想到她壓根是難馴的小老虎,他得說,這樣的她很有趣。在他的生活裡,除了「那個」,現在又多了一樣樂趣。
他跟在她旁邊,以防萬一,隨時準備護著她。
戚書雅因為看不見腳下,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走出門口,她準備走下階梯,將剩料擱到廊下,怎料腳下一滑,她從階梯上滑了下去。
「啊!」她驚叫一聲的同時,感覺到有兩隻強勁有力的手抓抱住她,她本能的閉上眼睛,腦袋有短暫的空白。
過了一會兒,當她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已經倒在地上……不,不對,她身下躺著的不是硬邦邦的地面,她猛地睜開眼睛,轉頭一看,喬無惑居然成了她的肉墊,雙手緊緊的抱住她。
剛才她抱著的那些木板飛散一地,他的臉上則被木板擦出幾道血痕,而且……他閉著眼睛,動也不動。
「喂……」她趕緊拉開他雙手,起身跪坐在他身邊,聲音因為不安而微微顫抖,「喬無惑?」
他沒睜眼,也沒反應。
她暗叫不妙,他許是摔下去的時候後腦著地,然後……慘了,他不會顱內出血吧?
「喬無惑!」她又急又慌,緊張的抓主他的手,輕拍他的肩,「你醒醒!」
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她不由得想到母親當年出車禍時,也是完全沒有任何外傷,卻因為顱內大量出血昏迷不治。
他為了保護她、救她,而受了傷……老天,別讓他死,否則她會愧疚一輩子。
「喬無惑,拜託你醒醒,喬無惑……」戚書雅急得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她好後悔,為什麼她要那麼固執?為什麼她不讓他幫忙?為什麼她的個性總是這麼不可愛?
「對不起……」她再也忍不住掉下淚來,「你快醒醒,來……來人,快來人啊!」
她放聲大喊,可是又想起西小門地處偏僻,她又不想讓人在這兒伺候她、打擾她,把丫鬟婆子都遣走了,除非剛好有人經過,否則就算她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
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她忘了這不是二十一世紀,出了事,她無法打電話向求救,大夫還不知道得從多遠的地方趕來……
不行,她得立刻去找人幫忙!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她便跳了起來,可就在同一時間,她的手被一把抓住。
她胸口一震,心頭一抽,倏地轉頭一看,喬無惑睜開眼睛了,而且手勁十足。
戚書雅一時回不了神,瞪圓了眼,愣愣的瞅著他。
看她一臉驚惶失措,淚眼汪汪的,喬無惑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教訓到妳了吧?」
她又呆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被他耍了。「你、你是騙我的?」
「沒騙妳,嚇嚇妳而已。」說完,他鬆開抓著她的手,坐起身來,卻感覺到後背泛著疼,想來是剛才為了護著她,背部撞傷了,不過他表面上仍是一派淡定地續道:「老夫人讓我來看看是對的,要是剛才妳那樣摔在地上昏了,又沒人發現妳,恐怕……」
他話未說完,戚書雅便一拳捶向他的胸膛,他驚愕的看著她,還有她臉上的淚,她憤怒的眼神夾帶害怕,兩片唇瓣微微顫抖著。
「孫……」
喬無惑才說了一個字,她便整個人撲上來,朝著他的胸口用力捶打著,邊氣憤地罵道:「很好玩嗎,很好玩嗎?!你這個幼稚鬼!怎麼沒摔死你?笨蛋!」
她的眼淚跟她失控的舉動教他狠狠愣住,乖乖的挨了她一頓打。
他想,他是真的嚇壞她了,不知怎地,他心裡有幾絲愧疚,甚至是……憐惜。
「為什麼要這樣嚇人?我以為你真的、真的……」再次想到父母去世的情景,戚書雅藏在心底深處的傷痛又洶湧地翻攪著,她淚流不止又氣惱地瞪著他,「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開這種玩笑!」
「對不住。」喬無惑目光一凝,誠懇地道歉。
他的話教她一頓,稍稍的冷靜下來。
「我絕不是存心……不,我確實是存心的。」他濃眉一皺,懊悔地道:「對不住,我沒想到會讓妳受到如此大的驚嚇。」
迎上他的目光,她感受到他道歉的誠意,也意識到自己情緒的失控。
她在他面前像個孩子一樣的哭鬧,這讓她覺得很丟臉,她懊惱的抽回手,轉頭抹去眼淚。
「妳……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方才他在她眼底覷見了一抹非常深沉的痛楚,她娘是病死的,那她爹呢?
戚書雅有些驚訝他竟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
「妳爹……是這麼走的?」喬無惑問。
這麼走的是她在現代的母親,不是原主的爹,況且她也不知道原主的爹是怎麼走的,但既然他也不知道,她也不用擔心被他發現她胡謅。
「是。」她餘怒未消地瞪視著他,「我爹他跌了一跤,雖然乍看只是皮肉傷,可實際上腦子受了傷,就這麼走了。」
聞言,喬無惑更加歉疚了。「我毫無所悉。」他站了起來,彎腰一揖,誠懇地又道:「在下再次向孫小姐致歉,從今爾後絕不再跟孫小姐開此等玩笑。」
看他那麼老實真誠的道歉,戚書雅的氣也消了。雖然她對他的印象並不是太好,又覺得他的脾氣個性都不討喜,但不可否認的,他是個直率的人,錯了就認,絕不強辯。
就憑這一點,確實值得讚許,再說,他雖然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但他救了她是不爭的事實。
「算了,你……你也救了我,咱倆互不相欠。」她說。
喬無惑的唇角微微一勾,「孫小姐大器,在下謝過了,不過……」他突然神情一凝,表情有幾分的嚴肅。
戚書雅微怔,疑惑的看著他。不過什麼?
「妳這種脾氣真的太不討喜了。」他一臉認真地道。
「什麼?」
「妳不需要為了逞強逞能,而讓自身置身於危險之中。」他認真地道:「就算是男人,也有需要他人伸出援手之時。」
「我、我才不是逞強逞能,我只是不想麻煩別人,不想欠人人情。」戚書雅悍然回道。
喬無惑打量她好一會兒,笑了笑說:「曾經有隻野貓不小心跑進府來,被府裡的狗給圍住,傷痕累累的瑟縮在院子的一隅,我見牠傷得很重,上前想救牠,沒想到牠卻惡狠狠的咬了我的手一口……」他高大的身子微微往前傾,目光帶著一絲促狹的瞅著她,「妳就像是那隻受了傷的野貓。」
她羞惱地推了他一把,「怎麼不說你多事?興許牠根本不需要你的幫忙。」
他唇角一撇,「姑娘家這種脾氣太不討喜,會吃虧的。」
「光是討喜就能生存嗎?」她傲然直視著他,「我不想當個軟弱的女人,我不是靠仰賴討好別人才活到現在的。」
聽著,喬無惑微微一頓。
她的眼神閃閃發光,像是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看見自己的方向一般,他得承認,他讓她的眼神震懾住了。
「先是搬離芹香居,自己跑來這兒住,然後又不讓人幫忙,埋頭自顧自的忙,妳接下來還想做什麼?」他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不關你的事。」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轉身走回屋裡,感覺到他的視線仍舊釘在自己身上,不知怎地,她的心熱熱的,卜通卜通地跳個不停。
●●
次日,戚書雅正在屋裡忙著,聽到門口傳來聲音—
「書、書雅表姊……」
她轉過頭,就見周品潔站在門外,好奇的往裡頭探看著。
看著這間鬼屋似的破屋子在她的打理下變得如此舒適,周品潔驚訝得瞪大眼睛。
「妳是品潔,對吧?」雖然只見過一面,戚書雅還是認出了她。
「嗯。」周品潔怯怯的點了頭,「我能進去嗎?」
「當然。」戚書雅對她招招手,「進來吧。」
她覺得這個表妹挺可愛的,看起來也沒什麼心機,兩人若能好好相處,她就等於多了一個朋友,這樣倒也挺不錯的。
周品潔一臉開心,帶著身後的丫鬟小通走了進來,主婢兩人又是一臉驚奇地讚嘆。
「書雅表姊,這些都是妳自己弄的?」周品潔又問。
「是呀。」戚書雅點點頭。
「妳真是太厲害了,居然可以一個人做這麼多事。」周品潔感到難以置信。
「這沒什麼。」她聳肩一笑,「要喝茶嗎?」
「不用不用,」周品潔有禮地道,「妹妹不想打擾表姊做事。」
「也好,那我邊做邊跟妳聊。」戚書雅說完,又忙著給自己縫枕頭套,「妳怎麼會跑來這兒?」
「我聽說表姊搬到西小門這兒的屋子住,很是驚訝,憋了好些日子,還是忍不住來瞧瞧。」周品潔的個性天真直率,想到啥就說啥。「反正我在府裡也沒什麼事做,只等著父母為我安排終身大事。」
聞言,戚書雅微怔,「妳今年幾歲?」
「十六。」
「十六就要說親了?」
「十六不小了。」周品潔不好意思地笑道。
「十六我還在唸高中呢。」戚書雅低喃道。
周品潔沒聽清楚,問道:「表姊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戚書雅乾笑一聲,話鋒一轉,「妳平常都做些什麼?」
「琴棋書畫,刺繡插花,反正日子千篇一律。」周品潔說著,眼底有一絲無奈。
戚書雅皺起眉頭,「要是我,鐵定悶出病了。」
「娘說凡事都要按照規矩來,要有千金作派。」
「品潔,妳常出門嗎?」她問。
周品潔搖搖頭,「不常。」
「那妳知道上哪兒去買布嗎?」
「布?」周品潔眨眨無辜天真的大眼,「戚家在城裡就有布莊呀。」
「是嗎?」戚書雅一臉驚喜,「那自家人買布有折扣吧?」
「折扣?」
「就是有沒有比較便宜?」
周品潔頓了一下,回道:「表姊,布莊是戚家的,妳要多少只管叫人送來,不用買。」
「那不成。」戚書雅正色道,「我做的是自己的事業,要是免費取得,那就是做沒本生意了。」
周品潔難掩疑惑,「表姊要做什麼生意?」
「我會染織,也會一些手工,想自己染布及做些手工藝品上街去賣。」
周品潔瞪大眼睛,跟一旁的小通互視了一眼,兩人一臉驚疑的看著戚書雅,好像她是什麼奇怪的生物。
「表姊,妳是……認真的?」
「當然。」戚書雅咧嘴一笑,「這屋子也是我跟老夫人租的呢!」
聞言,周品潔和小通更是驚訝得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
「表姊,妳……妳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周品潔真心讚嘆著。
戚書雅不免覺得好笑,對古代人來說,她這樣的女子確實是奇珍異獸吧,但是在二十一世紀,創業的女人多如繁星。
「妳若有興趣,閒著沒事時就到這兒來,我可以教妳染織技巧。」她說。
周品潔難得在府裡找到聊得來的人,十分歡喜,但忽又想起爹娘顧忌著她,有點落寞地道:「可是我爹娘若是知道了,恐怕會不高興。」
「多學一些才藝不好嗎?」戚書雅問道。
「古有云,女子無才便是德。」周品潔說。
戚書雅噗哧一笑,「這話一定是男人說的,他們怕女人一有才,就顯得他們失敗。」
聽見她這番令人暢快的言論,周品潔忍俊不住的掩嘴一笑。「表姊真是個奇女子。」
「什麼奇女子,我只是喜歡掙錢。」戚書雅接著又問道:「對了,戚府座落在城郊,若是府裡有人生病或是怎麼了,還得進城去請大夫嗎?」
「表姊哪兒有恙嗎?」周品潔一臉緊張。
「不不不,我好得很,我只是好奇而已。」
「咱們戚府裡就有大夫呀。」周品潔說。
「咦?」戚書雅更是驚奇,沒想到戚府還有駐府醫師。
「自從戚家在城郊建造宅第,府裡便有大夫長駐,昨兒范大夫才去幫喬大哥治傷呢!」周品潔說。
戚書雅一驚,急忙追問道:「喬無惑受傷了?他怎麼傷的?」
「不清楚,我也是聽他苑裡的福來說的。」周品潔一臉疑惑地睇著她,「表姊怎麼如此緊張?」
戚書雅尷尬一笑,「沒什麼,問問而已。」
看來喬無惑昨天也不算騙她,他是真的傷了,再怎麼說他都是為了保護她才會受傷,於情於理,她都得去關心一下,這可是待人處世的基本道理。
於是,周品潔前腳一離開,她便速速前往喬無惑的養德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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