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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婚後戀深情揪心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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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G1801

《老婆本月不婚變》

  • 作者芯琪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6/11/18
  • 廠商:新月 花園文化
  • 瀏覽人次:25790
  • 定價:NT$ 240
  • 優惠價:NT$ 190
老婆:
妳今天回來晚了,問妳去了哪,也回答不出來,
支支吾吾含糊的帶過,臉上卻明白寫著心虛,
我想,妳一定又去見他了,對吧?
本以為之前那場意外是個轉機,畢竟妳喪失了五年記憶,
不僅忘了我,忘了他,也忘了妳曾鬧離婚,所以我們又能重新開始。
當妳誤以為我在辦公室有小三,不只自薦當特助來調查,
還像宣示主權一樣,不抗拒我的親近,跟我一起放閃光;
當妳每晚迷迷糊糊被我攬進懷裏熟睡,早上醒來一臉呆愣時;
甚至當我的時裝秀出現危機,妳一次次伴我度過難關,
無一不讓我重新看見這段婚姻的可能,然而,他卻回國了……
挾著當年的祕密做要脅,為了保住妳,我不得不與他合作,
沒想到這個決定卻使妳又跟他牽上線……老婆,對不起我錯了。
我承諾要守護妳,但這次,即使毀了妳愛的人,我也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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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吳思,二十歲,正值花樣年華。
就讀某師範大學外語系,許是因為早早失去父母的關係,她特別喜愛小孩,正朝著成為培育國家未來主人翁的園丁方向奮勇邁進。
在一個春光明媚的中午,她在走過無數次的樓梯間,踩中某個無良的非環保人士留下的香蕉皮,華麗麗地摔下了樓梯,然後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醒來的時候渾身劇痛,吳思心裏暗罵著那個沒公德心的罪魁禍首,而後又嗅到一大股消毒藥水味,知道自己被送進了醫院。
涼風習習,她正迷迷糊糊地要繼續睡過去時,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有輕輕的腳步聲靠近。
父母因為一場交通意外早早去世,她從小就是住在鄉下的爺爺帶大的。
當初她本想考當地的大學,繼續跟爺爺生活在一起,爺爺卻對她說:「思思,妳長大了,該出去見見世面了。」
她從小最聽爺爺的話,報了最喜歡的外語系,來到了這所大學—至於喜歡外語的原因,當然是她想要環球旅行的白日夢驅使的。
吳思想著大學不會打電話告訴爺爺自己摔倒的事,然後大老遠讓他老人家趕過來吧?
想了想,她又覺得不對勁。
就算摔倒昏迷,也就幾個小時。從鄉下到市區坐火車要花上大半天,除非爺爺坐火箭來醫院的……
她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李護理師,有事嗎?」
「沈先生……」聽著女聲含著幾分羞答答的意思,吳思好奇地悄悄抬起一點點的眼皮。
病床前,一男一女面對面站著。
面對著這邊的是一位年輕護理師,她紅著臉,扭捏了一會才往前遞上一本巴掌大的筆記本,「我哥哥很喜歡沈先生設計的服裝,想要一個簽名,可以嗎?」
「小事而已,當然可以了。」背對著吳思的黑衣男人輕快地笑著,低頭迅速在筆記本上簽了名,還了回去,「李護理師,代我向妳哥哥問好。」
李護理師點頭,紅著臉瞥了病床一眼,遲疑道:「沈先生,你跟你妻子真的準備要離婚了?」
在吳思看來,她語氣惋惜卻眼神閃爍,一副竊喜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關心,說是打探也不為過。
沒想到八卦精神,在醫院也正流行中。
顯然這位「沈先生」也是小有名氣的人物,不然不會有人來要簽名,還詢問夫妻關係這樣的私事。
對於護理師這樣突兀的問題,男人沒有承認也未有反駁,只低聲答道:「這件事我沒辦法回答妳了,一切等我妻子醒來再說吧。」
護理師也明白自己問太多了,稍微裝裝樣子檢查了吳思的點滴,很快就離開了病房。
男人忽然轉身,吳思沒及時闔上眼,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眸子。
他一怔,驚喜道:「思思,妳終於醒了?」
吳思愣了好一會,這男人長得白白淨淨,斯斯文文,一身簡單的黑色風衣,襯托出瘦削頎長的身材。
她歪著腦袋皺眉回想了好久,最後在男人期待的目光中,吐出一句,「請問……你是哪位?」
男人詫異地盯著床上一臉茫然的人,果斷地按下了病床旁邊的急救按鈕,同時對她說:「我是妳的丈夫,沈墨。」
一會兒,護理人員趕來,聽見沈墨的轉述,又趕緊去請醫師過來。
「沈太太跌落樓梯的時候,後腦撞上了階梯,有明顯的腦震盪。」經過一系列的檢查後,醫生朝吳思伸出兩根指頭,「妳看看這是多少?」
吳思滿臉黑線,不是盲的都知道這是多少吧。
「醫生,我很清楚記得自己叫作吳思。家裏有爺爺。連從小到大讀的幼稚園、中小學、高中、大學名稱也記得清清楚楚。」
醫生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那麼,吳小姐知道自己今年多少歲了?」
「當然,」吳思伸出兩個指頭,肯定地回答,「二十歲。」
醫生點頭表示明白,轉身對滿目擔憂的沈墨總結道:「看來,沈太太是丟失了這五年的記憶,其他並沒有異常。」
「那要怎樣才能恢復?」沈墨歎了口氣,問道。
「大腦的結構太複雜,這段記憶缺失是暫時還是永久的,我也不好說。」醫生翻了翻報告,「沈太太除了手腳有部分擦傷之外,沒有骨折和內出血,住院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至於記憶方面,沈先生多跟她提提以前的事,說不定哪天就會想起來了。」
醫生帶著護理師走了,吳思坐在床上,感覺事情像是一團亂麻,理不清剪不斷。
明明她是在學校樓梯間跌下去的,剛剛聽他們的語氣,似乎是從家裏摔的。
明明她是二十歲,醫生和沈墨卻咬定自己有二十五歲。
還有就是,她明明連男友都沒有,怎麼忽然間結婚了?
吳思左思右想,終於打算坦白,她咳了兩聲清清嗓子,「沈先生,我們來談一談。」
沈墨在她咳嗽的時候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坐在床邊從旁邊的水果籃拿出一個梨子,慢慢地削了起來,「還在生我的氣?妳生氣的時候,總喜歡叫我『沈先生』。」
吳思正要說什麼,忽然看見他潔白修長的手指靈巧地削著梨子皮,長長的一條沒有斷開過,薄薄的一層,漂亮至極。
她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男人削梨子可以削得這麼優雅性感。
吳思稍稍的臉紅了一下,撇開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你,我也不是沈太太,你們確定沒認錯人?」
說到最後,她的視線轉了回來,越發肯定是弄錯人了。
這世上同名同姓不算稀罕的事,尤其是她這樣普通的姓氏、普遍的名字,可能兩人相貌還有幾分相似,於是入院的時候搞出了烏龍。
沈墨把削好的梨子切成小塊,放在床頭櫃的小碟裏,塞在吳思手中,「我結婚四年的太太,還能弄錯嗎?」
見她呆呆地拿著小碟不動,沈墨好脾氣地問:「梨子潤喉,剛剛妳不是咳嗽了?不喜歡的話,我再削個蘋果給妳?」
吳思連忙搖頭,拿起一塊梨子扔進嘴裏—嗯,真甜。她眨眨眼,咬著梨子又鬱悶了,現在不是喜歡蘋果梨子,又或是梨子好不好吃的問題吧……
見她欲言又止,沈墨柔聲安慰,「不用擔心,醫生也說了,妳可能很快就會全部想起來的。」
吳思無奈,醫生也說了可能永遠想不起來……
只是看沈墨的神情不像說謊,醫生和護理師也不會無聊到講胡話來糊弄人,今天似乎也不是愚人節。
吳思糾結了一下,心裏動搖:難不成真像他們說的,她丟了五年的記憶?
不可能吧,她明明記得所有的事,壓根沒有失憶啊……還是說,她是電視上常演的那啥……穿越了?!
幾天後,沈墨接吳思出院的時候,醫院大門一圈一圈的人不停向裏面擠,著實嚇了吳思一大跳。
有一排排的女生舉著橫幅,上頭畫著一大堆愛心,寫著「LOVE我愛你」的字樣,餘下的一半舉著攝影器材,一半拿著麥克風,一看就知道是奮勇向前的狗仔隊。
吳思想了一下,回頭問:「醫院住了歌手還是明星?來的記者真多。」
沈墨看她滿臉迷惑的樣子,彎腰拿起裝著她替換衣服的手提包,笑了笑,「我們走吧。」
下了樓,沈墨忽然單手攬住吳思的腰,她不自在地動了動,正想要掙開,驟然間大門口的人像是百米賽跑一樣朝他們衝了過來,嚇得她連連後退,一舉撞入沈墨的懷裏也不自知。
吳思抖著手,顫聲道:「沈先生,你是偶像歌手還是電影明星?」在她的記憶裏,演藝圈裏似乎沒有這個名字。
沈墨低頭朝她一笑,「都不是。」
看著越來越多的記者和各個尖叫大喊的女生粉絲,周圍的保全手握手築起人牆,快要支撐不住了,他無奈地說:「我們先回去,其他事待會再說。」
上了車,駛了一小段路,吳思坐在車子後座瞪大眼,臉蛋幾乎要貼在車窗上。
路過熟悉的街道,原先一大片老房子消失不見,變成了一間大型百貨公司。街口她經常光顧的小吃店,門口居然掛上了「WC」的牌子成了公廁。
她手掌貼著冰涼的玻璃窗,心裏透著寒氣,這才終於瞭解到—她不是失憶,而是真的穿越到了五年後!
她偷偷瞥了開車的沈墨一眼,這麼個溫柔體貼、樣子不差的男人,自己究竟從哪裏拐回來的?
從後照鏡發現吳思的視線,沈墨側過頭柔柔笑道:「醫院離家裏有半個小時,思思妳先睡一會吧。」
「不、不用了。」吳思急忙擺手,心裏嘀咕著,除了爺爺,從來不會有人這樣親密地叫她的小名。
畢竟這名字單聽發音,就跟蛇伸出舌頭的聲音一模一樣,小時候不知被其他同學嘲笑過多少次。
只是這聽起來搞笑古怪的小名,在沈墨口中反而有種親暱溫馨的感覺,就好像是她已經習慣了他這樣叫自己……
她搖搖頭,打斷掉腦中亂七八糟的聯想。
突然想起醫院門前發生的事,吳思趴在前座的椅背,好奇地問道:「你究竟是做什麼的,似乎很有名氣?」
「一個裁縫而已,是他們太抬舉我了。」沈墨輕描淡寫地說完,開口提醒道:「這樣坐很危險的,後座有安全帶,快繫上。」
「哦。」吳思乖乖地繫好安全帶,這才回過神來,她幹麼要那麼聽話?
只是明顯的,身體反應比腦子要快多了……
車子進入了一片安靜的社區,四周綠樹圍繞,隱約可見一棟棟獨立別墅。
門口的保全恭敬地將通行卡遞給了沈墨,又禮貌地向後座的吳思行禮,她呆愣了一下,才勉強微笑著點頭示意。
他們的「家」,明顯跟她想像中不一樣。單看這保全的素質,足見這社區的水準不同。
車子平穩地駛入最裏面的一棟白色兩層歐式別墅跟前,吳思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夢裏,恍恍惚惚地推開大鐵門,入目的是屋前草地和碎石小徑,旁邊幾聲狗吠由遠至近,一隻雪白的京巴犬撲了過來在她腿上蹭了又蹭,十分親暱。
她遲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腦袋,京巴犬伸著舌頭把她的手背舔得濕漉漉的,看起來顯然很高興。
「這是小乖,去年養的,名字是小齊起的。」沈墨在身後也拍了拍小狗,笑著解釋道。
吳思回過頭,疑惑道:「小齊?小齊又是誰?」
難道這個家裏除了眼前這個「丈夫」,還有別的人?
沈墨神情頗為無奈,正要告訴她,卻遠遠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了過來。
「媽咪—」軟軟的童聲傳來,矮小的孩子飛快地抱著吳思的大腿不撒手。
於是,吳思徹底石化了。
突然有了丈夫,她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設,這一回家,竟然還多了個孩子……
如果不是小男孩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小臉蛋有幾分沈墨和她的影子,吳思真不敢相信這是她生的。
沈墨上前抱起小男孩,溫柔地問:「小齊在家有好好聽文叔叔的話嗎?」
「有,文叔叔還誇我乖,給我看了一個鐘頭的卡通。」沈小齊短短的胳膊摟著他的脖子,脆生生地嘟囔道:「爹地,媽咪怎麼不親親我了?」
沈墨看了吳思一眼,轉頭安慰道:「媽咪剛從醫院回來累了,小齊是不是應該先親親媽咪?」
「嗯,對哦。」沈小齊用力點頭,扭頭在吳思臉上大大地親了一口,「病痛飛飛,媽咪好點沒?」
看著這樣可愛的孩子,實在想討厭都很難,吳思更是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溫柔善良的小男孩。
她輕輕捏了捏沈小齊白裏透紅的圓臉蛋笑了,「有小齊在,都好了。」
說完,吳思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在沈小齊臉頰上親了一口。
沈小齊坐在沈墨的手臂上來回看著兩人,歪著頭囁嚅道:「爹地,媽咪怎麼不親你了?你們又吵架,爹地惹媽咪不高興了?」他眨著眼,湧起一層水霧。
吳思嚇得手忙腳亂,看他這樣心疼得要命,忙不迭地否認道:「沒有,媽咪沒跟爹地吵架。」她耳根有點微紅,眼神飄忽地胡扯道:「媽咪從醫院回來,已經親過你爹地了。」
「真的?」沈小齊眨巴著雙眼,明顯不信。
沈墨抱著他,眼底望著她閃過一絲懇求,又有一點為難。
吳思耳朵紅透了,見沈小齊雙眼的水霧越來越多,只好硬著頭皮踮起腳尖在沈墨面上啄了一下,立即分開。
她吁了口氣,這樣就可以了吧?
誰知沈小齊鼓著兩腮,不高興道:「媽咪,妳平常都親爹地這裏的,怎麼換地方了?」
吳思看他的小手點著沈墨嘴唇的位置,眼前一黑,幾乎又要暈倒。
她個性挺保守的,怎麼五年後轉變那麼大,忽然就開放了?居然在小孩子面前也不避諱一下,實在是荼毒了未來的小花朵……
吳思感覺到臉上不斷升溫,幾乎要燙手的時候,沈墨出聲解圍道:「小齊,媽咪剛回來,別讓她累著了。」
「嗯嗯,媽咪,我們進屋去。」沈小齊咧著嘴笑了,剛才扁著唇要哭好像是幻覺一樣。
吳思暗暗讚歎了一聲,都說女人心像變天,這小孩子也跟變色龍差不多了。
想到這裏,她自我唾棄了一把,居然把可愛又乖巧的孩子比喻成變色龍,這什麼爛比喻,難不成她還是變色龍的娘?
一入門,是寬敞整潔的客廳。
一個年輕男人迎了上來,看著他們點頭笑道:「沈先生,沈太太。」
沈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了笑,「文傑,辛苦你幫忙看著小齊了。」
叫文傑的年輕人笑了,「沈先生太客氣了,小齊那麼乖,根本不用人操心,說不上什麼辛苦。」說完,他轉過頭客氣地問道:「沈太太的身體無礙吧?」
「沒事,只是破了一點皮,現在龍精虎猛的。」看他們兩人的樣子像是熟人,吳思也就適時打趣道。
文傑的眼神有點古怪,只說了句讓她好好休息就匆匆離開了。
吳思摸摸臉,難道過了五年,她的樣子變得很可怕?
沈墨領著她上樓,指著走廊最裏面的房門道:「那裏是我們的房間,小齊的兒童房在旁邊。」
她摸摸鼻子,斟酌地問:「有客房嗎?我忘記了很多事情,暫時還是分房睡比較好……」這話說得吞吞吐吐的,就算她真的說自己是從五年前來的,沈墨肯定只當她在說胡話,不會相信,她索性承認自己失憶了。
兩個才見面不到幾天的人就要睡在一起,說什麼她都是不願意的。
沈墨臉上神色黯了黯,看得吳思一陣內疚。
「小齊雖然小,可心思敏感又早熟,之前我們吵架的事他偶然碰上就開始患得患失的,如果再分房睡,我怕他會更不開心。」
他頓了頓,站在二樓的欄杆上,望著底下窩在沙發上翻著書的沈小齊,握住她的手道:「之前的誤會,我也不想再提了。現在,好好地繼續過日子,行嗎?」
吳思聽得一頭霧水,突然想起剛醒來的時候,那個小護理師問的話,她猶豫地問:「什麼樣的誤會,讓我們鬧到離婚這地步?」
沈墨拉著她的手忽然用力,而後又歉意地鬆開手,他想了想,最後輕輕歎道:「反正這件事妳遲早會知道,還不如我親自說出來要真實得多。」
他沉默了好一會,在吳思的好奇心幾乎要擠爆胸口的時候,才慢悠悠地說道:「我們吵架的原因是妳懷疑我有外遇。」
五年的歲月,似乎在她的臉上沒有留下多少痕跡。
吳思在浴室中,對著明亮的鏡子盯了很久,得出了這個結論。
只是以前臉頰的一點嬰兒肥沒了,仔細看還能發現眼角一兩條淺淺的細紋,其他的沒有任何變化。
吳思摸摸臉滿意地笑了,經過五年,她的皮膚應該經過悉心的保養,觸感很不錯,難怪能釣到沈墨這樣的好男人。
現在看來,他不但皮相過得去,脾氣非常好,依照這棟別墅的環境,身家也差不到哪裏去。
只是,這樣的優質男會外遇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
當時聽到沈墨的話,她點點頭表示理解就沒了下文,畢竟她不是當事人,也不明白其中的曲折。
不管是不是誤會,她不想只聽沈墨的一面之詞,寧願相信自己看到的,索性觀察幾天看看,再作打算也不遲。
如果真的是誤會,她一定要幫未來的自己好好守住這樣的好丈夫。
如果不是誤會……
吳思想到那個軟綿綿又可愛的沈小齊,心底一片柔軟。
即便捨不得傷害這樣好的孩子,她也會堅決地離婚,男人不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的出軌,都不是她能夠接受的,再說出軌了第一次,很有可能會有第二次。
一直原諒根本就是粉飾太平,絲毫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
吳思拍拍臉頰打醒精神,握著拳頭鼓勵自己得好好幹,反正目前看來是回不去了,也只得順其自然了。
她正做著心理建設,幾下急促的敲門聲以及沈墨略顯擔心的聲音傳來,「思思,妳還沒洗好嗎?」
「好了,我這就出去。」吳思覺得這一會的功夫全部白費了,被沈墨這一叫,心裏好不容易築起的防線嘩啦啦倒了一大片。
她在浴室窩著藏著那麼久,就是為了躲避某個非常重大的問題,那就是—同床共寢。
吳思趴在浴室冰涼的瓷磚上欲哭無淚,誰讓她一時心軟,鬼上身地微微點頭答應了……
在原地又自我唾棄了一分鐘,她站直身看著鏡子暗暗替自己打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在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一臉視死如歸地打開浴室的門,卻見沈墨倚著牆壁,看到她,笑著走過來,「真是,這麼大的人了還總是忘記把頭髮稍微擦乾才出來,小心別著涼了。」
吳思看他熟門熟路地從浴室角落的淺棕色儲物小櫃裏拿出一塊潔白的大毛巾罩在她頭髮上,輕輕柔柔地替她擦著。
她臉上一紅,不自在地退後兩步,小聲道:「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來就行。」
沈墨的動作一頓,順從地放下了手,「那我先進去洗澡了……思思,別把空調的溫度調得太低了。」說完,他關上了浴室的門。
吳思一手擦著頭髮,神色呆滯。
這人確實跟她生活了四年,居然連她夏天喜歡把溫度調成最低的習慣也知道。
每年夏天她都因為空調溫度過低又有踢被子的惡習,一個月感冒好幾次都不奇怪了,朋友都笑她,夏天感冒的都是笨蛋……
不過話說回來,夏天感冒確實比任何時候都要痛苦。
迅速吹乾頭髮,吳思抱著被子挑了一邊躺下,心裏忐忑不安,眼珠子到處瞟。
落地玻璃窗,窗簾是她最喜歡的天藍色,壁紙也是她喜歡的淺黃色,還帶著一點碎花。
床頭櫃上擺了一盆小小的仙人掌,小花盆上還打著一朵漂亮的粉紅色蝴蝶結。
臥室裏的梳妝櫃,床上淺黃色的宮廷公主式紗帳,房門後面掛著一塊五顏六色的飛鏢盤—吳思納悶,這房間完全按照她的喜好佈置,絲毫不見沈墨的東西以及更陽剛氣的擺設。
不知是未來的她太過於強勢,硬是要把兩人的臥室設計成這樣,還是沈墨遷就她,什麼都讓她做主?
吳思歪著頭,不得而知。
正亂想著什麼,浴室的門打開的聲音讓她又渾身僵硬了,把被子往臉上一扯,她索性閉上眼裝睡,心裏默念著,她什麼都沒看見,什麼也都沒聽見……
沈墨輕輕的笑聲從上方傳來,寵溺的笑道:「思思,捂著臉會呼吸不暢,對身體不好的。」
吳思鴕鳥地裝傻,一動不動地躺屍。
沈墨無奈,伸手小心翼翼地拉下她的被子,對上吳思閉得緊緊的雙眼,明顯一愣,「……思思,晚安了。」
刻意壓低的聲音,溫柔地替她掖被的動作,吳思神經繃得緊緊的,心底卻淌過一絲柔柔的暖意。
床褥陷了陷,感覺到身邊的熱度,她悄悄往床邊挪了挪,貼著床褥的邊緣,暗歎著今晚看來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她很不習慣跟別人同睡,尤其是只見面了幾天的陌生人,以往跟別的同學擠一擠,她也一整晚睡不著,這種習慣很可能是從小跟爺爺生活,懂事開始就是一個人睡的關係。
吳思揪著被子,在熄燈後瞪大眼,黑漆漆的反而讓她有了一點安全感。
旁邊的沈墨躺下後再沒有別的動作,呼吸輕輕的,似乎已經睡著了。
她吁了口氣,放鬆下來,心裏想,不如數綿羊好了。
吳思不知道最後數了多少隻綿羊,只知道當她醒來時,窗外陽光普照,非常刺目。
她嘟囔著翻了個身,抱著的暖融融的東西動了動,耳邊「唰」的一聲,窗簾被拉上了。
她舒服地蹭了蹭,柔軟的床,舒服的抱枕……
等下,哪裏來的抱枕?
她一個激靈張開眼,首先入目的是結實赤裸的胸膛,視線往上,對上一張微笑的臉,雙眼正灼灼地看向她,「思思,昨晚睡得好嗎?」
吳思眨眨眼,迅速收回手往後一滾,然後「撲通」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在木地板上,當下終於給摔醒了。
她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苦思自己昨晚究竟怎麼「睡」到沈墨懷裏的。
沈墨嚇了一跳,連忙下床來扶她,「怎麼了,哪裏痛?」
「沒事,」她擺擺手,忽然愣了,「你怎麼不穿衣服睡覺?」
他疑惑道:「我一向穿很少睡的……抱歉,我忘了妳不記得。」
扶著她在床邊坐下,沈墨鑽入浴室洗漱,而後換了一身嶄新的襯衫西褲走了出來,「我待會要出門,公司有個重要的會議不能不去,大約下午三點前回來。」頓了頓,他遲疑了一會才開口,「這兩天妳先留在家裏別出去。」
吳思還打算好好去瞭解一下五年後的城市變化,聽見他的話,難免有點失望,「我知道了,那我在家平時都做什麼?還有,我的工作是?」
沈墨拿起領帶,心不在焉地套在襯衫領子上,「妳畢業後做過幾份工作,在出版社做過外文翻譯,又去旅行社當導遊,受傷前剛辭掉了幼稚園老師的工作。」
她愣了,前面兩個跟她的專業還有一點關係,這個幼稚園老師是什麼?
看她困惑的樣子,他耐心地解釋道:「那會小齊準備上幼稚園,妳不放心,就去那間幼稚園做了幾個月,切身體會一下裏面的氛圍。」
吳思窘了,還真像是她會做的事,不過這倒是看出五年後的自己是個好媽媽,為了孩子居然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後來怎麼辭職了?」見沈墨笨拙地打著領帶,不得其法,她看不過眼,起身到他跟前幫忙。
沈墨低頭看她熟練打領帶的模樣,雙眼微微一亮,輕聲道:「妳以前每個早上都會親自幫我打領帶。」
吳思面上有些不自然,撇開臉往後退了一步,含糊地應道:「唔,是嗎?」
望見全身鏡裏漂亮的領帶,沈墨垂著眼,回到她剛才的問題上,「妳突然辭職是因為懷疑外遇的對象在公司,想要成為我的貼身助理。」
貼身助理?
吳思愣了好久,連沈墨離開了也沒發現。沒想到為了維護這段婚姻,五年後的她居然想要跑到沈墨的工作環境裏。
只是,這樣緊迫盯人的戰術實在有一點瘋狂。
而且疑神疑鬼地去看周圍的人就像戴著有色眼鏡,對方即使清清白白也能被她瞧出點異樣來。
吳思眨眨眼,許是旁觀者清,現在的她對沈墨雖然有點好感,還不到「愛」的地步,於是也不能理解五年後的自己的瘋狂舉動了。
揉揉眼,她去浴室梳洗好,到廚房打算找點吃的當早飯。
打開冰箱,有整整齊齊地用保鮮膜包好的炒飯,還有葡萄乾土司和優酪乳,都是她喜歡吃的東西,她不由感歎沈墨真是有夠細心的,對她也極好。
這樣的人,五年後的她又怎會不滿意,還懷疑他有外遇?
不過也有這樣的說法,有外遇的男人感覺對妻子有歉疚,於是加倍對她更好更體貼,不知道沈墨會不會是這種情況?
隨手拿出幾片土司烤了,又倒了一大杯優酪乳,她心不在焉地吃著,慢悠悠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想讓陽光照射進來。
誰知這一開,驟然一陣閃光燈亮起,嚇得她往旁邊一閃,躲在窗邊的牆壁不敢探出頭來。
難怪沈墨吞吞吐吐的讓她暫時不要出門,這幾天在家待著。
樓下密密麻麻地站滿了記者,剛才匆忙一瞥,攝影機和照相機不停地閃,跟不要錢一樣一陣猛拍。
沈墨說他只是個普通的裁縫,顯然是太過於謙虛了。
無奈地把窗簾扯上,吳思在屋內轉了一圈,把所有窗戶關上,窗簾拉上,免得被拍到她現在衣衫不整又一頭亂髮的樣子。
其實她不介意被拍,但是女人都希望在最漂亮的時候才被照下來……好吧,她承認,她還是很有虛榮心的。
吃飽喝足後倒在舒服的沙發上,吳思伸著懶腰完全不知道現在能做些什麼。
五年後的她的生活是怎麼樣的,又有怎麼樣的交際圈,都認識了什麼朋友,吳思一概不知。
她抓抓腦袋,單手托著下巴,尋思著要不要去臥室翻翻看有沒有通訊錄或者日記本之類的,好歹稍微熟悉一下自己的生活。
想到就做,她踩著拖鞋上了二樓,就見沈小齊穿著睡衣,迷迷糊糊地走出來。
「媽咪……」小小的臉蛋因為剛睡醒的關係紅撲撲的,看得吳思真想上前捏一捏。
實際上,她也彎腰捏了一把—唔,手感真好。
沈小齊被她輕輕一捏,嘟著小嘴,「媽咪,再捏我的臉就更胖了……爹地呢?」
「他去上班了,」吳思把他的小手放在自己臉頰上,笑道:「媽咪給你捏回去怎樣?」
沈小齊抬頭看了她一眼,踮起腳尖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媽咪,爹地說我今天不用去幼稚園,妳再陪我去睡一會。」
不去幼稚園……
吳思一怔,看來沈墨早就料到出院後記者會窮追不捨,不但安頓好她,連沈小齊也安排好了。
她搖頭笑道:「小懶豬,太陽都要曬到小屁股上了,還睡?來,趕緊刷牙洗臉下來吃早餐。」
沈小齊嘟嘟小嘴,轉身跑進房間,吳思尾隨而去,看他鑽入浴室,也探頭望了一眼,沒想到沈小齊的浴室完全是按照他的身高設計的,洗漱臺剛好到他胸口左右的位置,就連馬桶以及蓮蓬頭也是。
吳思指著裏頭納悶了,「小齊,平時就你自己洗澡?」
沈小齊漱了口,乖巧地點頭道:「爹地說我是小男子漢,要自己照顧自己的。」
吳思鬱悶了,「你還小,有爹地媽咪來照顧啊。」
他歪頭拿著小毛巾想了一會,「爹地也說了,他要照顧媽咪,沒有太多時間顧上小齊的。」
聽了這話,吳思一頭黑線,看來這幾年她沒少給沈墨添麻煩和爛攤子收拾了……
沈小齊吃完早餐後,吳思陪他看了一本童話書,又一起看了一集卡通。
午飯兩人將就著吃完,沈小齊就午睡去了。
吳思汗顏了一把,實際上她對廚藝實在不太精通,為免沈小齊吃下試驗品之後鬧肚子,她還是決定就地取材把沈墨早上弄好的炒飯微波熱了當午飯。
幫沈小齊蓋好被子,她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剛下樓就有人按門鈴,她從貓眼裏一看,是沈墨的助理文傑。
「文先生,你好。」
文傑動作非常迅速地閃了進來,自然地用高大的身子擋住了別墅外狂閃的閃光燈。
聽見吳思跟他打招呼,文傑露出奇怪的表情,笑了笑,「沈先生讓沈太太這就去公司,是關於貼身助理的事。」
吳思點點頭表示明白,既然五年後的自己堅持要進入沈墨的圈子,她也不好現在反悔,「這就去,那小齊怎麼辦?」
「我看著他就行,車就在外頭。」文傑看向她,遲疑道:「沈太太先換一身衣服,我待會帶妳出去。」
吳思低頭看見自己一身可愛的蘋果睡衣,面上一紅,應了一聲就匆匆上樓換衣服了。
只是打開衣櫃,看見一排鮮豔絢麗的連衣裙—顯然五年的差距,她的審美觀和喜好還是有很大的變化。她以前穿的不是黑色就是灰色,就像同學說的,穿的不是寡婦裝就是像烏鴉。
現在要她突然接受紅的黃的粉的……她索性閉上眼胡亂抓出一件粉紅色的裙子,就這一件好了。
換好裝再順手綁了個馬尾,她在文傑的保護下穿過重重記者群,擋住無數的閃光燈後,終於上了車。
她吁了口氣,看電視上的明星多炫目瀟灑,實際上的尷尬和辛酸真是無人能知,瞧自己屋子周圍一重又一重的狗仔隊就知道了,一路走過來,短短十步路,無數的問題轟炸,她到現在耳朵還在嗡嗡響。
記者問最多的大多是兩人的婚姻狀況,以及沈墨最近的時裝秀。
天知道,吳思也是現在才曉得,她未來的丈夫是一位有名的服裝設計師,她對服裝一竅不通,更別說什麼時裝秀了。
真是難為未來的她還拚命要做沈墨的助理,一個外行人,真不知道能在那裏待多久。
下了車,司機帶著吳思到了一棟高樓大廈,直接上三十六樓。
電梯前已經有接待小姐在等候,她笑容滿臉地上前問道:「請問是吳思小姐嗎?沈先生在會議室,這邊請。」
司機跟她打了聲招呼就下去了,吳思惴惴不安地跟著接待小姐去了所謂的會議室。
推開門,滿座的人齊刷刷往她這邊看,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令她有點招架不住,勉強扯出一抹局促的笑意,無措地站在原地。
「思思。」坐在圓桌正中的沈墨朝她招招手,吳思鬆了口氣,趕快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沈墨抬手讓眾人注意,沉聲宣佈道:「從今日開始,我太太吳思將出任我的貼身助理。」
大家面色各異,其中有人疑惑道:「沈先生,據我所知,沈太太並沒有設計背景……成為貼身助理,或許不能勝任。」
「我太太確實有很多不瞭解的地方,這就需要大家多多提點她了。」說完,沈墨微微笑道:「你們也知道一場時裝秀下來,我幾乎沒日沒夜的忙也沒時間陪著她,為此我對她一直深有歉意。現在她能陪在我身邊也是好的,而且又不是要她立刻就能以一擋十,還有你們不是嗎?」
這番話下來,眾人都笑了,有人打趣道:「沈先生,你這是有徇私的嫌疑?趕緊給我們加薪當封口費。」
「就是,沈先生一向讓女人當男人用,男人都要當超人用了。」
會議室原先有點沉悶凝重的氣氛霎時輕鬆了起來,大夥有說有笑的,一點也沒有上司和下屬拘謹和嚴肅的樣子,倒是像一群普通朋友似的。
吳思也被幾人開玩笑地問了幾句,她有點緊張,答得斷斷續續的很是局促,幸好眾人都不太在意,笑笑就過了。
「好了,下面我們談談下次時裝秀的安排事宜。」沈墨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吳思發現有一部分人起身離開了會議室,沈墨側身在她耳邊解釋道:「剩下的都是我的助理,分管各方面的事情。」
她點頭,環顧一周終於明白五年後的自己為何會懷疑沈墨有外遇,他身邊這些助理百分之八十都是女性,而且都年輕漂亮又懂得打扮,氣質各有千秋,極為出色。
相比之下,她雖然穿著粉色的新裙子,卻像是天鵝中的醜小鴨那般完全沒得比,加上她又素面朝天,隨意綁著馬尾,即使年紀相當,看起來也是她更年長些。
吳思低著頭,耐心聽著沈墨以及幾個助理仔細說的安排,說的都是國語,每一個字都認識,只是這些字眼湊成了專業辭彙,她就聽得暈乎乎的,滿頭冷汗。
她還以為時裝秀只要注意挑好地方,以及選適合的模特兒就差不多了,誰知事情繁多,不但有場內舞臺的設計風格,燈光變幻,還有衣服的配飾、模特兒的髮型、出場順序、音樂的選取……各式各樣的細節安排,一絲不苟,一點錯處都不能夠出現。
畢竟時裝秀就跟舞臺劇一樣,只此一場,無法NG。
如果有一個細節發生問題,這場時裝秀等於是毀了。
吳思看見身旁的沈墨一改平日溫柔親切的神色,專注、肅然地一一把事情安排下去,心中不由擔心,她真的有能力成為他的助理輔助完成時裝秀,而不是幫倒忙嗎?
說真的,連她都不敢肯定了。
會議結束,沈墨領著吳思跟眾人一一打招呼,稍微介紹了各個美麗的女助理,然後一同在樓層裏轉悠起來。
「這裏的辦公室都是分門別類的,暫時妳先跟在我身邊看著,別急著進哪個小組。」沈墨轉過頭,微微笑道。
吳思無奈地點點頭,其實心裏千萬個不願意。未來的自己為啥要來蹚這渾水呀?根本不是她的專長,大剌剌的一個外行人插手個啥,不是自找罪受?
可是貿然改變這決定,萬一哪天變回來了,怕是要被五年後的自己詛咒好久的……
吳思心裏歎氣,這會兒也只能硬著頭皮撐著上了。
一層樓走下來,她聽得暈乎乎的,基本上沈墨後來說的什麼室,她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看看腕上的手錶,沈墨問道:「中午了,我們去吃午飯吧。公司訂了飯盒,就怕妳吃不慣。」
吳思連忙搖頭,尷尬地笑道:「怎麼會,其實我不太挑食的……」只是不吃雞,不吃魚,不吃豬肉,不吃動物內臟,不吃辣,不吃芹菜……
她黑線了一下,似乎這樣還是很挑食了。
沈墨挑挑眉,顯然也相當理解。
便當是專人抬進會議室,眾人熟門熟路地拿了一個飯盒就各自到旁邊開吃了。
沈墨幫吳思拿了便當,兩人窩在角落,吳思打開一看,芹菜炒豬肉、宮保雞丁,愣了。
沈墨皺起眉,望見旁邊一位助理剛打開的鴨肉飯,禮貌地走過去問道:「May,我記得妳喜歡吃宮保雞丁,要不要換一換?」
那個叫May的女孩笑了,「沈先生還記得呀。」
說完,很爽快地將飯盒調換了過來。
旁邊有些眼尖的人不由起鬨,大笑道:「沈先生偏心,怎麼不把好吃的給我們?」
沈墨笑了笑,「時裝秀之後一定請大家好好吃一頓,慰勞慰勞。」
「就這麼說定了,到時我們得穿寬鬆的衣服,皮帶通通扔掉,免得撐破了就難看啦。」有開朗的女生打趣著,引來室內又是一陣笑聲。
沈墨不動聲色地把飯盒放在吳思面前,她小聲道了謝。
這個人簡簡單單又禮貌地將別人的飯盒換過來,尤其是他居然還記得這麼多助理的飲食喜好,實屬難得。
吳思咬著鴨肉,有點心不在焉,胸口不知為何有點悶。
沈墨主要做服裝設計,在國內頗為名氣。
確實如他所說,一忙起來真是天昏地暗,完全不知時日。
吳思在他身邊跟前跟後,就是觀摩兼小跟班—講白話就是礙路的木頭,直愣愣地杵在一邊,沒有建樹不說,已經淪為背景人物。
至於其他助理做起事來井井有條,根本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招呼她這個新人。
他們來來回回的整理清單、確定地點,還有各方面的預算計畫都迅速地列印好與沈墨一併討論,分工相當明確,又極為有默契。
往往沈墨一句話或者一個神情,助理就明白需要改動或者並未完善的地方。
吳思混在他們當中,只覺得自己完完全全是一個局外人,這樣的感覺,不知五年後深愛沈墨的她會是多麼黯然神傷。
她理解五年後的自己是想要融入沈墨的圈子,希望成為他的助力,可惜,照這個樣子看來實在機會渺茫。
不知她去圖書館臨時抱佛腳,又或是報個時裝入門班,這樣的狀況會不會好一點?
想歸想,吳思對於時裝的確沒有敏銳的天賦。
有人說天賦其實是對某些領域的敏感性,而非真的努力再努力就能突然出現的東西。
吳思有自知之明,看著屋內的樣板衣服,怎麼看都覺得沒有多大區別,更別說所謂的創意設計在哪裏,除了花紋和顏色,她真沒看出差別來。
沈墨今天只是想讓她感受一下氣氛,大概瞭解工作內容,並沒有分派具體的事給吳思做,但她不想當個廢人,就主動包攬了例如列印、影印、掃描、送文件之類的簡單小工作,基本上已經變成助理的助理了。
只是數量比較大,助理們也忙不過來,有她從中幫手還是讓工作又加快了一些。
吳思站在影印機前面,笑得有些無奈,預想她在這兒的用處很可能到最後也只有這一點了,偏偏一直重複固定的機械動作,讓她不由得「睏」從中來。
沈墨從一堆的計畫書中抬頭,揉著太陽穴稍微醒醒神,望見在影印機前站著打瞌睡的吳思,紅撲撲的臉往下一點一點的,幾乎要垂到機器上面,不由好笑。
他起身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思思。」
吳思一個激靈醒了,瞇著眼就問:「嗯,這是要影印、列印還是掃描?」
沈墨扶著東倒西歪的她,有些心疼道:「思思,我先送妳回家。」
「不用了,你的工作還沒做完,來來回回也累。」吳思看清是他,搖頭道:「我不是很睏,你先做事,我到旁邊沙發坐一下就行。」
拗不過她,沈墨只好同意了,「後面有休息室,妳進去躺一下。」
「不用了。」她揉揉眼,不好意思地拒絕了,怕自己睡得不省人事還打呼嚕……明天一早,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她的睡相了。
沈墨妥協,帶著她來到沙發上睡下,隨手又把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
回到座位上後,拿著計畫書卻有些看不下去。
他目光又看向沙發,椅子不夠長,吳思只能蜷著腿盡量縮成一團,看起來楚楚可憐,像隻受傷又防備深重的小動物。
她倦得厲害,很快就睡著了,只是晚上有些冷,西裝外套沒能把雙腳遮住,她腳面蹭了蹭沙發,似是恨不得把自己鑽入外套裏面。
沈墨看得直搖頭,又去休息室拿了毛毯裹在她腳上。
吳思終於消停了,腦袋在沙發上一蹭,又繼續睡得香甜。
「沈先生……」May拿著剛列印好的資料過來,看到這情景不自覺地住了口。
落地玻璃窗下,燈光明亮,男子單手撐著沙發看著睡著的女子,唇邊洋溢著淡淡的笑意,那不同以往的笑容,溫暖而柔和,讓人移不開目光。
May退後一步,向後頭也要找沈墨的女助理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拉著她到了另一邊。
那人匆匆一瞥,便見沈墨彎下腰在吳思額上落下一吻。
兩人在角落湊在一起,小小聲地嘀咕。
「不是聽說沈先生跟他太太關係不好,還打算離婚?」
「就是,看他們不知多恩愛,果然那些狗仔隊胡謅的功力增強了……」
她們咬了一下耳朵,八卦完了才繼續拿著資料上前。自然,腳步是放輕再放輕,因為才踏進去,那個男子就打著手勢示意兩人不要吵醒了吳思。
她們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的眼裏看見了一絲欣羨。
吳思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臉紅紅地掀起毛毯坐起來,怪不好意思的。別人都在忙碌,就她睡得跟小豬似的,實在過意不去。
沈墨見她醒了,走過來自然地親了親她的嘴角,微微笑道:「思思,早安。」
吳思呆了一會,臉頰蹭的一下紅了,不自然地撇開臉,好半天才想到他們是夫妻,早安吻在國外也是很平常的打招呼方式,又故作鎮定地轉過臉來,擠出一句,「早安……我還沒刷牙洗臉。」
沈墨指指休息室裏面,「這邊準備了新牙刷,櫃子裏還有消毒過的毛巾。」
吳思點點頭,起身飄進休息室的洗手間,用力拍拍自己的臉頰。
感覺到掌心的熱度,她死也不承認自己是看見沈墨的笑臉被迷住了而害臊的……
忙碌了兩天,吳思一直睡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反觀沈墨,都是馬不停蹄、精神十足地日夜工作,拚搏的勁頭讓她不得不佩服。
前期的工作大約準備好了,沈墨這才帶著吳思回家,一回去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大門口東張西望。
吳思一下車,沈小齊便咧著嘴,滿心歡喜地撲了上來,「媽咪,爹地!」
抱起他,吳思親了親沈小齊的臉頰,看著他高興的樣子,心裏有點發酸。以前他們兩人工作的時候也是這樣把他丟在家裏,讓他一天天地等在門前?
才三歲的孩子,真是難為他了。
難得沈小齊一點都不抱怨,每次見到他總是笑嘻嘻的,可愛的模樣讓吳思的疲憊和鬱悶一掃而空。
摸著他的手冰涼涼的,她皺起眉頭,把他抱得更緊,「小齊什麼時候出來的?早上涼,怎麼不多穿一點?」
沈小齊轉過頭親暱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討好地笑道:「文叔叔說媽咪和爹地今早回來,小齊想早點見到你們,我一起床,刷牙洗臉之後就到門口了。」
捏捏他的小鼻子,吳思有點心疼,「以後在屋裏等就行,媽咪和爹地會準時回來的。」
「嗯,好。」沈小齊乖巧地點點頭應了,又扭著身子想往沈墨懷裏去。
沈墨笑了笑,接過他小小的身子,「明天週末,我們去遊樂園怎麼樣?」
「遊樂園,真的?」沈小齊眼睛睜得大大的,興奮地問。見沈墨肯定地點頭,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但接著他眨眨眼,有點不肯定地問:「爹地,媽咪也一起去嗎?」
沈墨看了吳思一眼,她想著既然這人都能放假了,身為助理的自己更加沒事做,於是也微微點頭。
沈小齊見了,瞇著眼小嘴一咧,露出小小的牙齒。
晚上睡覺前,吳思窩在床上猶豫地問:「明天真的不用去公司?工作似乎還沒結束。」
即使只是做做打雜的工作,她也大約瞭解到工作的進程,這幾天雖然沒日沒夜地努力,可是紛亂又細緻的事務並沒有完全確定下來。
「沒事,剩下的他們能辦得妥當了。」沈墨剛從浴室出來,單手用毛巾擦著頭髮,水珠從頸側順著鎖骨落下。
浴袍鬆散,從吳思的角度能看到大片結實的胸膛,她不自在地撇開視線,挑起話頭也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和無措。
算起來,今晚是他們第二次同床,她還是很不習慣。
「這樣啊……對了,我以前很少跟孩子出去?」想起沈小齊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瞅著她,又問起自己會不會跟著去的話,讓她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老圍著沈墨團團轉,根本沒有心思理會孩子。
「也不是,妳以往工作比較忙碌,不常在家裏。」沈墨把毛巾一放,輕描淡寫地答道。
也是,她當導遊期間,想必大多數時候要去外地。
吳思暗暗下決心以後要對沈小齊好一點,彌補五年後的自己對他的忽略。
「我熄燈了。」沈墨的聲音傳來,她愣了一下,迅速躺在床上,小聲應了。
等他也睡下了,聽見沈墨均勻的呼吸聲,吳思抱著被子窩了好一陣,這才抓起枕頭橫在兩人之間。
這樣子,她總不會睡著睡著又滾到他懷裏了吧?
吳思安心地貼著床邊,終於閉上了眼。
第二章
「媽咪,快點,爹地做好早餐在飯廳等我們了。」沈小齊早早起床,自己梳洗後換上一身格子襯衫、吊帶牛仔褲,敲敲門,然後小腦袋探了進來,粉嘟嘟的臉蛋滿是焦急。
吳思鴕鳥地縮在被窩裏,正鬱悶著。
早上醒來,她還是在沈墨懷裏,一隻手臂橫在他腰上,一隻腳踩在枕頭上—睡姿真不是一般的差!
吳思大窘,裝睡滾回去,聽著沈墨輕手輕腳地起來,洗漱後離開,她都沒從被子裏露出臉來,實在太丟人了……
「媽咪,太陽要曬到屁屁了。」沈小齊見她沒反應,手腳並用地爬上床,趴在她旁邊奶聲奶氣地繼續催促。
吳思瞄了眼鬧鐘,短針剛指向八點,抓著亂糟糟的頭髮坐起身,揉著沈小齊的短髮安撫道:「好,媽咪這就起來,小齊先下去吃早餐吧。」
「嗯,媽咪快點。」沈小齊爬下床,小步跑到門邊,還不忘再催上一次。
她微微一笑,看來這孩子對於今天能去遊樂園相當期待。
換了一套白色休閒服,吳思看著梳妝櫃上擺著一大排護膚品和化妝品,愣了好久,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這些瓶瓶罐罐不是德文就是法文,要麼看起來像是義大利文,非她主修的英文,要她怎麼分辨?
總不能胡亂往臉上抹,她頭疼地掃了一眼,索性都不用了,琢磨著晚上回來借沈墨的電腦查一查,恐怕她是第一個得查單字來辨認自己保養品作用的女人了。
下了樓,望見沈墨也是一身白色休閒服,吳思心想,他們這樣算不算是情侶服?
只是他還在腰上圍著一條圍裙,還是哆啦A夢圖案的,實在搞笑。
她咬著唇忍笑,這才若無其事地坐到桌前。
沈小齊一手拿著三明治,臉上沾了很多果醬,像個小花貓,另一手還抓著一杯牛奶,咕嚕咕嚕喝得很急,嚇得吳思連忙上前勸道:「小齊慢慢吃,又沒人搶你的。」
他嘴裏塞滿了東西,小臉鼓鼓的,想要說話卻含糊不清。
沈墨端著兩碟三明治走來,見狀無奈地笑道:「廚房裏還有,爹地做了很多,我們中午還能在遊樂園野餐。」
聽了這話,沈小齊雙眼一亮,把嘴裏的東西艱難地嚥下去了,「爹地,記得帶果汁。」
「會的,早就準備好了。」沈墨笑著看了他一眼,往茶几上一指,一大瓶鮮橙汁,看得沈小齊兩眼閃閃發光。
見他這麼可愛的樣子,吳思也忍不住笑開了,「小齊怎麼跟個小饞貓一樣的?」
「才不是呢,媽咪,小齊不屬貓的。」他嘟著小嘴,不依地嘟囔道。
她笑了,「那小齊不是饞貓,改當小饞豬。」
沈小齊扁嘴,低頭咬著三明治,撅著屁股背對吳思,看起來是小小生氣了。
吳思失笑,好聲好氣哄了他幾句,沈小齊又眉開眼笑了。
她不經意抬頭,看到沈墨望著他們兩人微笑的樣子,趕忙低下頭,嘴角卻不由往上一翹。
忽然覺得,他們三個現在真的像是一家人了,即使,她算是半個冒牌貨……
週末遊樂園的人不少,大多數是父母帶著孩子,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沈小齊被沈墨抱下車,迫不及待想要衝進各項遊樂設施裏面。
吳思牽著他的小手,看他雙眼骨碌亂轉,不知道先玩哪個好,皺著小臉很苦惱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其實以沈小齊的年齡和身高,能玩的設施少之又少,幸好這裏是主題公園,沒有太多驚險的遊樂設施,不少適合像他這樣的孩子來玩。
看他圍著兔子大玩偶轉,還拿著遊樂園送的氣球跑來跑去,時不時朝他們兩人笑著揮手,吳思目光一暖,自然地側頭道:「小齊真開心,以後多帶他一起出來吧。」
「好。」沈墨盯著她,眼神柔和。
吳思感覺到心跳快了一拍,急忙轉開臉,胡亂地從包裏拿出相機掩飾窘態,「我們給小齊拍幾張,以後當作留念。」
沈墨詫異地看向她,一手握住她拿著相機的手,皺眉道:「留念?妳還是打算離開我,離開小齊?」
看他臉色一變,相當激動,吳思愣住了。
她下意識地想要抽出手,卻被沈墨抓得更緊。見他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自己,吳思一頭霧水,「小孩子大得快,每一天每個月都有變化,用相機拍下來有什麼不妥嗎?」
沈墨深深地看著她,收回手恢復了笑容,「的確,小齊長大後看到這些照片一定會喜歡的。」伸手將相機拿走,沈墨笑道:「找個人幫忙,給我們一家拍一張吧。」
「好。」他很快就放開手。只是,吳思低頭還能看見自己手上剛才被抓緊留下的淺淺紅印子。
一家三口拍了照後,沈小齊眼巴巴地盯著雲霄飛車,吳思面上一白,這玩意兒就算他到了年齡可以上去,她也是不能奉陪的,誰叫她懼高。
直到沈墨答應去買雙色霜淇淋,沈小齊這才把注意力收回來。
等了很久,他短短的雙腿在高凳子上一晃一晃的,不停往外張望,咬著嘴唇期待著自己巧克力和香草的霜淇淋。「媽咪,爹地去了好久。」
「可能買的人多,排隊等得久了。」看出他的失望,吳思一邊安撫著,一邊也到處張望。
沈墨買個霜淇淋居然花了這麼多時間,難道是有事耽誤了?
好一會,遠遠望見沈墨拿著霜淇淋走來,吳思正要扭頭對沈小齊說,卻見他正側過頭與旁邊的人有說有笑。
巴掌大的臉,大眼睛,粉色小嘴,烏黑長髮,就像是娃娃一樣漂亮,一路走來,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回頭。
真是個漂亮的女孩,看起來約莫二十出頭,但清麗的外型與甜美氣質讓她感覺上只是個高中生。
吳思抿著唇,神經緊繃,這女孩顯然完全夠格納入可能的外遇對象了。
由此可見,她有一場硬仗要打。
為了五年後的自己幸福,無論如何吳思只能迎面而上,把沈墨身邊的外遇對象都趕得一個不剩!
握了握拳頭,吳思暗自給自己下了決心,這一戰只能贏,不能輸!
「琪姊姊。」看清來人,沒等吳思先有反應,沈小齊已經跳下高凳一溜煙地跑了過去。
吳思鬱悶,這孩子對那女孩的熟悉程度遠遠超她的預想。
等女孩走近,吳思看著她光潔無瑕又粉嫩細緻的臉,不由感歎這就是青春啊,想當初她也是這樣的青春,誰知一摔就摔沒了五年……
沈墨見她心不在焉的,擔心地喚了一聲,「思思,怎麼了,不舒服?」
「沒事,」吳思搖頭,又看向他身邊的女孩,問起,「這位小姐是?」
「這是薛琪琪,在國外念書,最近放假就回來了,沒想到會在遊樂園碰上。」沈墨簡單介紹了,將霜淇淋遞給沈小齊,他只顧低頭吃冰也不吱聲了。
吳思點頭,又問:「在國外的話,怎麼跟小齊那麼熟稔?」
對戰之前當然要獲得第一手情報,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她歷史學得一般,但是這句話一直都記得很牢。
這次卻是薛琪琪出聲了,她嘟著嘴,越發嬌俏可人,「吳姊姊,過年時我去妳家作客好幾天,怎麼就不記得我了?」
見她淚汪汪的樣子一臉委屈,看得旁人都心生不忍。吳思連忙擺手,苦笑道:「前陣子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有很多事不記得了。」
「啊,那姊姊現在沒事了吧?」薛琪琪驚呼一聲,上前仔仔細細地盯著她,見沒什麼大問題才可愛地拍拍胸口,歎道:「幸好沒什麼大礙,姊姊以後要小心點了。」
「嗯,我會的。」吳思點點頭,越看薛琪琪越像是善良美麗的小天使,想著這樣的小女孩,應該不會做出勾搭別人丈夫的事吧。
或許所謂的外遇對象並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沈小齊吃霜淇淋又弄得滿臉都是,吳思見狀寵溺地笑笑,從包裏拿出紙巾正要幫他擦,對面的薛琪琪動作更快,仔細地幫沈小齊擦著嘴角,笑得很甜,「看你吃得滿臉都是,來,讓琪姊姊擦擦。」
沈小齊乖巧地仰著臉,讓薛琪琪輕輕擦乾淨了,笑著道謝,又坐到了沈墨身邊。
薛琪琪也坐到沈墨的左手邊,在吳思看來,他們三個像是一家三口依偎地坐在一起。
搖搖頭,甩掉腦子裏的畫面,她笑著提議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開始野餐吧?」
沈小齊拍著手支持,看著沈墨把食物一一放在桌上,笑得闔不攏嘴。
爹地親手做的三明治,還有爹地弄的鮮榨果汁,雖然剛剛吃了霜淇淋,可是他還能吃得下。
見沈小齊拿出三明治大大地咬了一口,沈墨把東西往外一挪,「慢點吃,還有不要吃太飽了。」
看兒子小幅度地點頭,他這才招呼薛琪琪道:「早上時間不多,簡單做的三明治,也不知道妳吃不吃得慣。」
薛琪琪微笑道:「沈大哥的廚藝一向很好,伯母也讚不絕口,就算是三明治也一定很可口,你太謙虛了。」
說完,她拿起一塊三明治斯文地咬了一小口,點頭讚道:「好吃……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吃到沈大哥做的飯菜了。」
「這有什麼難的,哪天不忙的時候妳來我那裏就行。」沈墨搖搖頭,看薛琪琪說得這麼誇張,不由失笑。
「嗯,就這樣說定了,沈大哥不能賴皮。」薛琪琪笑了,唇角微微上揚,露出四顆白牙齒,十足的淑女相。
美女就是美女,她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甜美得令人移不開眼。
吳思也低頭默默地吃著三明治,確實味道很不錯,令她不禁開始期待沈墨的廚藝,可惜最近忙著工作,是沒口福了。
看她不吭聲,沈墨倒了一杯橙汁放在她手邊,輕聲問道:「思思,這三明治還合胃口嗎?」
「嗯,不錯。」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自己,她愣了一下才答道。
話說出口後,才察覺這句「不錯」太過,不錯就是不好也不壞,給他一大早起來忙碌的三明治這個評價,未免會傷人心。
她正要再開口,薛琪琪卻率先轉開話題,說起在國外的趣事。
吳思暗忖著,現在的孩子還真是貼心,看出她的窘迫立刻出聲扭轉氣氛,這讓她對薛琪琪的好感迅速上升,微笑著認真聽她說的見聞,偶爾感興趣地提問,一時間氣氛相當熱烈。
「爹地,我想去噓噓。」沈小齊扭捏地紅著臉,小聲說道。
沈墨拉著他的小手站起身,對兩人說道:「我先帶小齊去洗手間,思思跟琪琪多聊聊吧。」
「好。」吳思點點頭,揮著手看他們走遠了,低頭喝著果汁,感覺到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不由起了話題。「琪琪回國要待多久?」
「大約半個月。」薛琪琪小口吃著三明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個甜美小女孩的語氣似乎冷淡了一點,不似剛才那樣熱切。
吳思搖搖頭,可能自己想多了。
「回國有打算去哪裏玩嗎?」她友好地笑著問道。
薛琪琪歪著頭想了一會,笑咪咪地答道:「當然,沈大哥剛剛答應我去他那裏作客,我不喜歡住飯店,吳姊姊不介意我去妳家住幾天吧?」
吳思眨眨眼,不是幾天,而是半個月吧……不過有她在,兩人同屋尷尬的事倒是可以緩和一點。
想到這裏,她毫不猶豫地點頭,「也好,屋裏有幾間空客房,妳打算什麼時候來住?」
薛琪琪怔了一下,彷彿她答應得這麼爽快讓人驚訝,「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吳思點頭,「好呀,小齊玩得夠累了,等飯店退房,待會就跟我們回去吧。」
薛琪琪開心地點頭,嘴巴像抹了蜜一樣,「吳姊姊真好。」
吳思笑了笑,沒有搭腔,等沈墨回來才跟他提起這事。
沈墨看了眼薛琪琪,又望向吳思,半晌才道:「既然思思答應了,那就這麼辦。」
剛剛他帶兒子又去坐了摩天輪,兒子也玩累了,已趴在他身上快睡著了。
吳思接過兒子,笑道:「你先去飯店幫琪琪把行李拿回家,我跟小齊搭計程車就行。」
知道她不會開車,這是最好的選擇,沈墨點頭,帶著薛琪琪上車走了。
沈小齊睡得迷迷糊糊的,在吳思肩膀上扭來扭去似乎很不舒服,她無奈地拍拍他的小屁股,笑道:「小懶豬,回家再睡吧,免得脖子不舒服。」
沈小齊被她叫醒,不情不願地抬起頭,含糊道:「媽咪,妳以前不喜歡琪姊姊的,怎麼還帶她回家?」
吳思愣了一下,「媽咪以前不喜歡你琪姊姊?那小齊喜歡琪姊姊嗎?」
沈小齊下巴蹭著她的脖子,嘟囔道:「琪姊姊會買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給我,可是每次她去家裏,媽咪都會大發脾氣,爹地很可憐的。」
吳思窘了,顯然五年後的自己完全把薛琪琪當成假想敵來對待,難怪會面色不好。顯然,任何靠近沈墨的女性,未來的她都恨不得用掃把打出去。
她清清嗓子,辯解道:「以前是以前,現在媽咪不亂發脾氣了,爹地也不會可憐了。」
沈小齊眨著眼,嘟起小嘴,「媽咪,現在說還太早了……」
「嗯?」她不明所以地側過頭,卻看見他摟著她的脖子又昏昏欲睡。
伸手攬緊沈小齊,她撇撇嘴。
連小孩子都不信自己,顯然以後四人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了。
回到家裏的時候,文傑正吩咐鐘點傭人整理東西,吳思常覺得文傑不像是沈墨的助理,而是管家之類的人物。
抱沈小齊回房間睡後,吳思關上門,微笑道:「真是辛苦你了,文先生。」
「沈太太不用客氣,沈先生太忙時常不在家,才會讓我來幫忙照顧一下,不是很費事,沈太太就別客氣了。」文傑謙虛地說著,一面下樓一面說道。
吳思點點頭,笑了,「你就別叫我沈太太了,太生疏,叫我名字就行。」
文傑應了一聲,卻是不為所動,吳思也就沒強求了,「對了,待會琪琪要到家裏來小住,讓鐘點傭人順道收拾好一間客房。」
文傑愣了一下,「琪琪……是薛小姐嗎?」
「對,文先生也認識她?」吳思看見他古怪的神色,多問了一句。
「嗯,過年時曾跟薛小姐見過幾面。這時候她應該放假了,怎麼沒去飯店,住到這裏來了?」文傑交代完傭人,面帶疑惑地問道。
「她不喜歡飯店,反正這裏房間也多,只有幾天,沒什麼關係的。」吳思見他這樣,笑了笑,「是不是我以前不太喜歡琪琪?我聽小齊說了,她每次來我都會大發脾氣。」
文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簡略地應道:「薛小姐自小在國外長大,性子比較開朗,沈太太或許不太習慣,所以……」
吳思眨眨眼表示理解,顯然是薛琪琪太過熱情,整天黏著沈墨,於是未來的自己怒了。
看來,二十五歲的自己,還不如二十歲的她更適應現在的生活。
鐘點傭人收拾好房間後,還做了一桌子的飯菜這才離開。
沈小齊睡醒了,看了一會卡通,吳思又打開在遊樂園錄下的DV,一起回味了這天的快樂時光。
這會沈小齊咬著手指坐在沙發上,頻頻往大門看,好半天才遲疑地張口,「媽咪,爹地怎麼還沒回來?小齊肚子餓了。」
「乖,再等一會。要不,小齊先喝一碗湯墊墊肚子?」吳思摸著他的頭,也琢磨著去飯店拿個行李需要這麼久嗎?
文傑早早就回去了,她只好打了沈墨的手機,「嗯……你什麼時候回來?」
撥通後,吳思沉默了一會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還是省略掉稱呼直接問,因為如果大聲質問,就像是等在家中的怨婦一樣,可拐彎抹角的也怪怪的。
沈墨的聲音有點無奈,「琪琪有潔癖,非要買新的床具用品,還有其他小東西。我們正在商場,還要好一會才回去,妳跟小齊先吃飯吧。」
才住幾天,琪琪用得著把房間的東西都買齊嗎?果然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吳思答應了,掛上電話拉著沈小齊起來,「我們先吃飯,爹地和琪姊姊要去買東西。」
沈小齊看著吳思把冰箱飯菜拿出來加熱後上桌,這才拿起筷子吃起來。
吳思一邊給他夾菜,一邊吃得心不在焉。
那兩人回來時,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了。
由於沈小齊非要等沈墨回來才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窩在沙發上,卻固執地抱著玩偶不肯回房。
看他這樣,吳思即使再好脾氣也有點生氣了。
好好的一個休假,小齊也去了盼望了很久的遊樂園,本以為他們還能去哪晃晃或是一起吃個飯,誰知薛琪琪居然拽著沈墨一個下午加晚上,都半夜了才回來。
這讓小齊多失望?
他迷迷糊糊地趴在沙發上嘀咕著還想跟他們兩人一起吃晚飯,然後來個睡前故事、晚安吻,才乖乖地去睡,她全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
吳思站起身正要開口,薛琪琪卻率先上前,眨巴著眼滿臉歉意,「姊姊,我沒有抱枕睡不著,這才拉著沈大哥到處找的。真是對不起,耽誤了大哥的時間,又讓姊姊在家等久了。」
別人都先道歉了,吳思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沉默了一會,擺擺手就這樣算了。
沈小齊聞聲醒過來,嘟著小嘴向沈墨要了一個晚安吻,在他懷裏扭著小身子,小聲跟沈墨咬耳朵,兩人親暱地上樓了。
「客房都收拾好了,妳直接進去就行。裏面有獨立的浴室,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跟我說就行。」好歹是女主人,吳思也不再計較,還好聲好氣地帶她去了一樓的房間。
薛琪琪跟她小聲道謝便進去了,對房間佈置也相當滿意的樣子。
吳思跟她道了聲晚安,拖著疲倦的步子上了二樓臥室。
沈小齊趴在大床上睡得香甜,抱著哆啦A夢娃娃,像是正作著好夢。
她玩心一起,捏著他的小鼻子一會,等沈小齊不舒服地扭來扭去才放開。
這一捏一放的,吳思忍不住笑出聲來。
「思思,別把小齊弄醒了。」洗完澡出了浴室,沈墨看到她捉弄兒子的情景,她嘴角噙著笑,一張臉霎時生動起來。
沈墨看著這樣的她,想著有多久沒有見到她如此無拘無束的笑容了?
他眼神微微一黯,又笑開了,「趕緊沖涼吧,今晚就讓小齊睡這邊好了。」
「嗯,好。」她求之不得,一想到早上她都會在沈墨懷裏醒來就覺得一陣尷尬,有小齊睡在中間,明早應該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洗完澡回到床上,沈小齊的小身板正好橫在中間,吳思樂呵呵地躺下,才閉上眼就聽到樓下傳出一陣尖叫聲。
她嚇得跳起來,緊張地問道:「樓下只有琪琪一個人在,發生什麼事了?」
「別慌,我這就下樓去看。」沈墨起身後,叮囑道:「這兒的保全嚴密,不會有人闖進來,估計是琪琪作惡夢了。」
「哦,那就好。」吳思吁了口氣,實在是被薛琪琪剛才慘烈的叫聲嚇住了。
沈墨下去後,很快就上來了,懷裏還窩著一個穿著睡裙的瘦削身影,害怕地微微抖著,小臉發白,一手揪著沈墨的袖子,一手摟著他的腰,滿眼懼意。
「琪琪還好吧?」看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吳思心生不忍,關切地問道。
「沒事,她就是作惡夢了。」薛琪琪的小手把他摟得太緊,沈墨不敢太用力掙脫,歎了口氣,「琪琪不敢一個人睡,要不我帶小齊去隔壁,妳陪她睡一晚吧?」
「也好。」吳思答應了,她這樣子確實不適合一個人睡。
沈墨抱著沈小齊走後,吳思笑著安撫道:「睡吧,我就在妳旁邊,沒事的。」
薛琪琪半張臉縮在被子裏,點了點頭,「吳姊姊,真是麻煩你們了。」
「沒關係,我們也還沒睡。」拍拍她的肩膀,吳思關上燈躺在另一邊。
她覺得自己每晚滾進沈墨的懷裏,睡姿一定是極為不好,沒想到,有人的睡姿差勁得遠遠在自己之上。
吳思睡得迷糊中,忽然感覺到肚子被人一拍,一下子驚醒過來了,就著微弱的月光一瞧,原來是薛琪琪大字型地張開雙臂睡著,打到她身上來了。
吳思無可奈何地輕輕抬起她的手臂挪到旁邊,翻了個身離她遠一點,誰知沒多久又後背一熱,薛琪琪居然轉身到她旁邊來了。
吳思猶豫著是起身睡到另外一邊,還是把她推回去,還沒得出個結論,忽然背部一痛,被薛琪琪一腳踹下了大床。
她扶著腰,疼得瞇起眼,抬頭見薛琪琪還睡得好好的,小小的打著呼嚕,不由苦笑。
這睡姿,跟她是沒法睡了。
如果去了別的房間,半夜薛琪琪又作惡夢的話就不好了,於是吳思輕手輕腳地走到雙人沙發上。
好人做到底,今晚將就著在沙發上睡一晚吧。
前幾天在沈墨辦公室的沙發睡習慣了,吳思也沒覺得受了多少罪,何況家裏的沙發怎麼也比公司的強,最起碼長度是足夠的,不用蜷著雙腿艱難地睡覺。
沈墨早上進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薛琪琪占據了整張床,而吳思卻不見了蹤影。
他愣了一下,才在角落的沙發瞧見縮成一團的人,不禁皺起眉頭。
輕鬆地抱起吳思,沈墨大步走到沈小齊的房間把她輕輕放在孩子身邊,可能是在睡夢中感覺到舒服的大床,吳思蹭了一下枕頭,轉過身睡得依舊很沉。
沈墨笑了笑,彎腰給她蓋上被子,卻看見她轉身時睡衣翻起,露出一小片腰部和後背,以及背上拳頭大的淤青。
吳思的皮膚很敏感,小小的痛都要齜牙咧嘴很久,而且又容易淤青,稍微磕碰一下都要淤青好一陣子。
淤青看顏色應該是昨天才有的,這麼大塊,她醒來有得受了。
沈墨抿著唇,皺眉去找了藥酒抹在她背上,慢慢地把淤青揉開。
吳思就是在後背一點熱一點刺痛中醒來的,睜開眼看到沈墨幾乎趴在她背上,嚇得就要坐起來。
「別動,再揉揉。」沈墨出聲制止了她,歎道:「只是一晚上怎麼就把自己弄傷了?」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薛琪琪的凌空一腳,忍不住苦笑,「琪琪的睡姿真是……我都不知說什麼好了。」
「媽咪,還痛嗎?」沈小齊也醒了,小腦袋枕在吳思的手臂上,盯著她背上的一大塊淤青,小眉頭皺了起來。
吳思點點他的額頭,笑了,「沒事,看起來比較可怕,其實不是很痛。」
這算是實話,被沈墨輕輕揉散後確實沒那麼疼了。
沈小齊皺著鼻子,往她後背吹了又吹,這才抬頭道:「媽咪以後還是跟爹地一起睡吧。」
「……為什麼這樣說?」吳思扶著腰坐起來,奇怪地問道。
沈小齊歪著腦袋,一本正經地回答,「昨晚爹地跟我睡,媽咪就受傷了。」
這個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吳思窘了,無奈地揉揉沈小齊的腦袋,「呃,這是意外而已。」
他搖晃著小腦袋,拍著胸口振振有辭地道:「媽咪,聽小齊的沒錯。」
扭過頭,吳思失笑道:「小齊從哪裏學來的話?」
「估計是幼稚園的小朋友或者老師了。」沈墨也是好笑,抱著沈小齊進了浴室,又出來道:「早餐吃什麼?」
她搖頭,「琪琪是客人,弄些她喜歡的吧。」
沈墨挑眉,沒有說什麼就下樓了。
早餐很豐盛,有白粥、油條、小籠包,還有小蛋糕、炒飯和果醬麵包。
吳思坐下的時候,看得眼花撩亂,平時也沒見花樣這麼多,看來沈墨還是對這位薛妹妹挺好的。
沈小齊一手抓著果醬麵包,眼睛還盯著油條,正要偷偷伸手卻被沈墨擋下了,「不能浪費食物,小齊吃不下那麼多。」
他嘟起小嘴,低著頭不吭聲了,確實他的小肚皮裝不了那麼多,可是又想每樣吃吃看。
喝著沈墨遞來的牛奶,沈小齊眨巴著眼看向吳思。
她想了想,提議道:「我跟小齊分著吃,應該不會吃撐的。」
沈墨看著兩人,好一會才笑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薛琪琪眼神在這一家三口身上轉來轉去,見狀疑惑道:「沈大哥,孩子那麼小,怎麼不讓他吃飽一點?」
說完,她拿起一塊香甜的蛋糕往前一伸,「小齊,姊姊把這個分給你吃,怎麼樣?」
沈小齊咬著手指,還是堅定地搖頭了。
吳思也有些狐疑地看向沈墨,卻聽他解釋道:「上回小齊太貪心,吃得過飽,上吐下瀉,醫生交代最近不能讓他吃太多,要注意養胃。」
「哦,原來是這樣。」薛琪琪一臉惋惜地收回手,又問:「怎麼那麼不小心,讓小齊吃多了?」
沈墨垂下眼,輕描淡寫道:「思思疼愛孩子,一時沒注意而已。」
薛琪琪一聽,有些責備地看了吳思一眼,又低著頭繼續吃蛋糕了。
吳思摸摸鼻子,沒想到是她害了沈小齊。
估計未來的自己太喜歡孩子,想把他餵得白白胖胖,沒想到弄巧成拙讓他受罪了。
轉頭見他眼巴巴地盯著自己手裏的油條,她撕了一小塊,沒敢給他吃多。
她偷偷抬頭瞄了沈墨一眼,卻見他神色如常,平日見他那麼寶貝小齊的樣子,她害得小齊病了,沈墨看了怕會很難受,不知他會不會是因此討厭未來的自己,所以才提出離婚的要求?
想起這事,吳思不由皺眉頭。
自從在醫院那護理師說了離婚的事,之後也就只有狗仔隊提過,倒是當事人沈墨由始至終沒有談論過這事。
是已經放棄了,還是覺得如今「失憶」的她更需要照顧,不得已沒有再提出這事?
相處了好一陣,她看得出沈墨是個溫柔的人,要她在「失憶」無助的時候離開,以他的性情,確實是不會做的。
不過,這樣一拖,究竟要拖到什麼時候?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發。
她很擔心,有一天沈墨的忍耐力會達到極點,到時候就算她使出渾身解數去挽留,恐怕也無法為未來的自己留住這個男人。
飯後,沈墨他們打算先送沈小齊去幼稚園,然後再去公司。
薛琪琪聽聞吳思成了沈墨的貼身助理,愣了一下問道:「沈大哥,吳姊姊做了助理,那敏姊姊是被炒魷魚了?」
敏姊姊又是哪位?
吳思一臉茫然,沈墨在一旁解釋道:「薛敏是琪琪的堂姊,我原先的貼身助理,之前得了重感冒就一直休息了。」
她點點頭,原來自己是代替了某人的位置,她就納悶呢,怎麼想要這職位,立刻就空出來了。
沈墨說完又看向薛琪琪,「薛敏正好有年假,很久沒休息了,我就讓她好好放一次假。」
「我還想說回來怎麼沒見到敏姊姊。」薛琪琪點頭,笑了起來,嘴角有兩個可愛的梨渦,「沈大哥,我也沒去你公司看過,今天讓我參觀好嗎?」
沈墨搖頭,「公司不是玩的地方,外人進去始終不好。」
薛琪琪拽著他的襯衫袖子甩了甩,滿眼懇求,「我不會妨礙你們做事的,就是在旁邊看看。我聽敏姊姊說了,那裏的同事姊姊都很好。沈大哥,就答應我一次吧?」
見她皺著眉頭可憐兮兮的樣子,吳思不禁心軟了,也幫腔道:「讓琪琪跟著May到處看看,不亂動的話應該沒事吧。」
聽吳思開了口,沈墨也勉強答應了,「也好,眼看手不動,記住了?」
「嗯,一定。」薛琪琪撲到他懷裏高興地蹭了蹭,「就知道沈大哥最好了!」
沈墨拍拍她的肩膀,顯然對薛琪琪喜歡摟摟抱抱的習慣見怪不怪。
吳思瞅著兩人的互動,不知道怎地聞到了一點點不對勁。
說不準,其實沈墨喜歡這樣可愛漂亮的小女生,才讓未來的她忍無可忍想要離婚……
在吳思的胡思亂想中,車子很快就到了公司樓下。
辦公室一如往常的忙碌,May老遠看見薛琪琪,睜大眼跑了過來,「沈先生,你從哪裏挖掘了這麼個像洋娃娃一樣漂亮的模特兒?」
「亂說,她是薛敏的堂妹薛琪琪。」沈墨簡單介紹著,拉著吳思進去,「這裏有些過去的時裝秀流程,妳今天就看看熟悉一下吧。」
吳思點頭應了,乖乖地窩在沙發上盯著茶几那邊小山一樣的流程書。這麼多,看到晚上也看不完了……
她立刻抓起一本埋頭苦讀,反正她也無所事事,多瞭解一些總是好的,免得以後還真幫倒忙了。
看到兩眼發痠的時候,才聽到沈墨叫她吃午飯。
吳思揉著麻掉的雙腳,起身走到會議室,卻看到薛琪琪跟其他助理們已經打成一片,一陣歡聲笑語傳了過來。
看來可愛的小女生總是十分受歡迎,算得上是男女通吃。
來到他們旁邊準備用餐,瞧見沈墨把她飯盒裏的蔥都挑了出來,她感激地朝他笑笑。
這個男人細心又體貼的舉動,總是讓人窩心得厲害。
要是哪天離開了他,恐怕也會想念這樣的關懷。
她咬著筷子,忽然覺得五年後的自己脾氣變得那麼壞,會不會就是被沈墨寵壞了……
下午的時候,吳思肚子突然有點疼,她琢磨著是不是月經要來了,抓著一包面紙就衝進了女廁。
進去沒多久就聽到外面有幾人進來,聲音她認得出來,正是沈墨的幾個女助理。
「我還第一次知道薛敏原來跟沈先生是青梅竹馬,高中、大學都同校,最後還一起選了服裝設計,也算得上有緣了。」
另外一人笑了,「有緣無分吧,不然怎麼會沒繼續發展,沈先生反而娶了吳小姐?」
那人小聲道:「妳說會不會是吳小姐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飯,所以沈先生為了負責任才把她娶回去?」
「胡說什麼,吳小姐看起來和和氣氣的,不像這樣的人。」
「人不可貌相,妳說薛敏跟吳小姐比起來,男人會選誰?」
另外那人不出聲了,轉而又笑著談論了最近打折的保養品之類的,不久就出去了。
吳思從隔間走出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瓜子臉,眉頭很粗,鼻子不夠挺,兩隻眼睛太小,看起來有點無神,以前上課還鬧過笑話,她坐在第一排,明明瞪大眼認真聽課,居然還被老師說,讓她別打瞌睡……
嘴唇偏厚,據說很適合接吻,這也是她最滿意自己的地方。
中長髮,亂糟糟的,每次都是隨便綁個馬尾就出門。
皮膚還算好,沒有痘痘也挺光滑的。
左看右看,整張臉只能總結出兩個字,那就是—平凡!
摸著自己的臉,吳思不禁好奇那個被稱讚的薛敏,究竟長得多傾國傾城?而這個美貌的青梅竹馬,怎麼會敗給她這個平凡人,讓沈墨選了自己?
吳思不由自主地捏著臉頰,忽然覺得剛才那兩人說的生米熟飯,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
吳思正懵懵懂懂地過著生活,這天在埋頭一堆資料中,卻意外地接到一個電話。
「Hi,Mrs.吳,還記得我是誰嗎?」
那邊樂呵呵的聲音,調侃的語氣,熟悉無比。
她拿著手機愣了一下,笑了,「Miss蘇,什麼帥哥讓妳想起我來了?」
電話那邊又是一聲輕笑,「還是小思最懂我心,前陣子去了鳥不生蛋的地方,沒聯繫上妳。聽說妳摔了一下,看來腦袋沒磕壞,我不用擔心了。」
「真是,一開口就詛咒人……我大人有大量,帶一卡車的禮物回來就原諒妳。」吳思心裏暖暖的,五年的時間改變了很多事情,死黨蘇采卻沒什麼變化,還是這樣大剌剌的,經常跟她貧嘴。
蘇采驚呼了一聲,嚷嚷道:「一卡車,妳以為我嫁了個跟沈墨一樣的金山,取之不盡?」
「胡說八道,什麼時候回來?」吳思琢磨著,沈墨的確就是一座金山,讓人前仆後繼地想要搶走,看那些公司女職員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是多麼搶手了。
她不由慶幸,未來的自己下手果真夠迅速的……
「明天下午四點的飛機,說什麼妳這次也要來接我。」蘇采不等她回答,爽快地掛掉了電話。
吳思無奈地搖頭,蘇采耍賴的功夫也是跟五年前一模一樣—可以說,更厲害了。
跟沈墨提起蘇采,他想了想,說道:「她帶團去國外,走之前還跟妳去吃飯踐行,大約也是時候回來了。」
她眨眨眼,問道:「蘇采也當了導遊?」
「對,當初妳們是一起進去的。只是後來妳跳槽,她換了幾家還是做這一行。」沈墨點頭,這些都是她以前跟他偶爾提起的,他還有些印象。
吳思忽地想起在洗手間聽到的事,遲疑著問:「對了,薛敏這個職位,等她病好回來後,我要還給她嗎?」
沈墨愣了,「沒關係,貼身助理多一個也不算什麼。」
她鬱悶,問題是一個能做事,顯然還井井有條,幫他分擔了很多;一個雖沒幫倒忙,可是絲毫不能做事,完全是門外漢,兩者比較,她再厚臉皮,也要撐不住。
尤其是薛敏在沈墨身邊打理了好多年,默契肯定是有的,聽說工作能力也極好,不知道自己坐在同樣的位置上,是來當背景,還是來出醜。
吳思心裏默念,五年後的自己千萬別怨她,她實在是對這一行根本沒有興趣了……
想到這裏,她清清嗓子,正色道:「一個月的病假也快到了吧,等薛敏回來,我還是另外找份適合的工作。」
沈墨看了過來,「怎麼,妳在這裏做得不開心?」
吳思搖頭,「也不是,就是覺得……格格不入。畢竟對服裝界不熟悉,以前學過的東西根本用不上。」
他歎口氣,走了過來,「雖然沒了五年的記憶,性子還是跟原來一樣。」
聽了沈墨的話,吳思盯著他,問:「以前的我也是這樣的?」
「嗯,」他坐在吳思身邊,苦笑道:「遇到不順的事總會嘗試著轉換環境,而不是在同樣的地方繼續努力。」
這話相當婉轉,但她聽得出這是說她喜歡逃避,也不夠上進。
確實一遇事,她下意識會歸咎於客觀的原因。在學校的時候考砸了,會想著那門課的老師講課不夠專業,或者是考卷的題目太偏……
這樣回想起來,她不禁有些慚愧,面頰漸漸發燙。
見她不好意思,沈墨微微笑道:「每個人處事的方式不同,我也不好說什麼。妳這樣也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式,只是這一次,能不能為了我在這裏再努力一下?」他的眼神很誠懇,也非常認真。
吳思看著這樣的沈墨,幾乎要點頭答應了,只是腦筋一轉,想要答應的話在嘴邊溜了一圈就跑掉了,「……我,會好好考慮。」
沈墨拍拍她的肩膀,笑了,「妳不必有太大的負擔,在這一行妳始終是新手,犯錯總是會的。有事多問問我或者其他助理,以妳的聰慧肯定能很快上手。」
他對自己這麼有信心,如果不稍稍努力,怎麼也說不過去。
吳思咬著唇,想了想答道:「我……會好好做的。」這話,怎麼聽怎麼信心不足,「如果我到最後還是做不好,到時你再辭退我好了,免得引來非議。」
畢竟她算是走後門進來的,如果壞事了,還是直接捲舖蓋走人比較好。
「妳不用做得太好的,」沈墨盯著狠下決心的吳思,笑著打趣道:「妳把事情都做好了,其他助理豈不是要失業了?」
這句話,終於是把她逗笑了。
吳思心裏暖暖的,覺得未來的她眼光確實不錯,找到了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
第二天吳思特意請了假,搭計程車去機場接蘇采。
航班沒誤點,她老遠就看見一身光鮮的蘇采蹦了過來,不顧形象地撲上來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雖然對她來說,只是摔了一跤,跟這位死黨不過是一會兒沒見,可是眼前的蘇采已經是五年後的人,這點認知還是讓吳思感覺怪怪的。
「咦,今天怎麼安靜了?平時嘰哩呱啦個不停,十句有九句半提起妳那好好丈夫,難不成終於良心發現,不再刺激我這個老姑婆了?」蘇采勾著她的脖子,笑得頗為沒心沒肺。
瞅見她精緻的妝容以及不經意間嫵媚的舉止,吳思一陣暗歎。
摔走了五年,雖然外表不一樣了,可她內裏還青春靚麗,現在看見蘇采,明顯覺得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人了。
「我有一天到晚提起沈墨嗎?都說他什麼了?」兩人出了機場,蘇采直嚷嚷餓,吳思伸手叫車,隨意報了路上一間餐廳的地址,便扭頭問道。
蘇采奇怪地瞅了她一眼,不悅地撇撇嘴,「還能說什麼,不就是妳那十全十美的老公多好,然後身邊有多少像是看見唐僧一樣的白骨精黏上去,攪得雞犬不寧。」她歪著撓頭,忽然想起,「妳上回不是說那個薛敏可能跟沈墨有一腿,最後解決了嗎?」
薛敏……她人都沒見過,天知道這一腿究竟在哪裏。
吳思支吾道:「薛敏請病假了,我最近也沒見著她。」
蘇采咋呼道:「不是吧,還沒交手就跑了?還是叫作落荒而逃,不戰而敗?」
聽她一驚一乍的聲音,前座的司機眼神不時飄過來,讓吳思好不自在。
「這事沒個影子,我們也別提了。對了,妳這次去的地方怎麼樣?」
她及時轉開話題,蘇采立刻炸毛了,一股腦地跟吳思說這個團有多吝嗇,去的地方有多糟糕……
直到去了餐廳,蘇采還沒抱怨完,最後還來了一句,「對了,妳知道我在那邊機場遇到了誰?」她的神色曖昧,賊兮兮地小聲道:「我看見了凌瑞。」
吳思聽了,瞪大眼—不是驚訝,而是呆滯。
拜託,這個凌瑞又是誰?
一肚子的問號,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讓蘇采解疑,以死黨的八卦程度,肯定會逼問出她穿越來的事。
到時候,不是不信她,恥笑一番,就是時時刻刻研究她,說不準還打算抓她去看心理醫生,或者直接拉去研究院看看。
某人的惡趣味吳思已經領教過了,索性閉上嘴巴沉默了。
見吳思面色淡淡的,不喜也不怒,蘇采努努嘴也沒繼續這個話題。
一頓飯下來,吳思想來想去,滿肚子疑問搞得吃不安心,最後,她嚴肅地對蘇采說:「我忘記跟妳說,其實那回從樓梯摔下去,我失憶了。」
蘇采一口水沒吞下,差點嗆住了,愕然地看著對面的人,沒好氣地說:「小思,妳想謀殺好友啊,今天又不是愚人節,亂說什麼?」
「是真的。」
看她的神情非常肅然,不像是在開玩笑,蘇采愣了。
「難怪剛才一問三不知的,原來還真是不清楚。不過這一摔,妳忘了誰倒是沒忘了我。」
吳思好笑,「我就沒了五年的記憶,又不是全部,怎會忘記妳這個死黨?」
她挑挑眉,笑咪咪地說:「看在妳還將我放心上,就勉為其難替妳解答幾個問題。」
吳思很多疑問,不知道從哪裏開始下手,索性從最近的問:「剛才妳說遇到凌瑞,這人是誰?」
蘇采捏著吸管的手指一頓,撇開臉,「這個問題pass,下一個。」
吳思窘了,「哪有人這樣的,說幫忙解答居然來個pass。」
「這個問題無可奉告,要麼妳吞回去,要麼問沈墨去,別來煩我。」蘇采壓根就撇清關係,說什麼也不再提起這事情,吳思只好作罷。
「好吧,那就先談談薛敏的事,她跟沈墨……真有一腿?」
她面色古怪,如果真有辦公室外遇,她是不是要幫以後的自己先快刀斬亂麻,攪亂鴛鴦譜?
她眼皮一跳,唾棄自己的說法,攪亂鴛鴦譜,那她還不成了第三者?
「我怎麼知道,這些都是妳說的,現在居然反問我。」蘇采一副「天知道」的樣子,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就知道這人靠不住,吳思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算了,妳索性把知道的告訴我得了。」
蘇采悠哉地喝了半杯果汁,又慢悠悠地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在某人要抓狂之前,這才開口,「總要說關於什麼的吧。」
吳思直接問:「我怎麼跟沈墨結婚的?」
他們兩個左看右看都是八輩子湊不在一起的人,怎麼就突然遇上了?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蘇采嘟著紅唇,調皮地眨眨眼,「只知道當年妳跟前男友分手了,然後就和沈墨閃婚了。」
「閃、閃婚?」吳思嚇到了,愣了好久才回過神,「Miss蘇,妳確定今天不是愚人節?」
蘇采好笑,「我這才相信妳真的是失憶了,當初聽說這事,我也驚訝的反問了這一句。」用吸管攪動著果汁裏面的冰塊,她又慢悠悠地道:「現在妳看見沈墨,還有妳家可愛的兒子,就清楚不是作夢了。」
「這事真夠匪夷所思的,」吳思咬著吸管,又皺起眉頭,「那我的前男友是誰?」
五年前還沒有這個人,那就是後來出現的嘍?
但是她跟沈墨結婚四年,那麼就是一年內的事了?
吳思越想越是一腦子混亂,她出生二十年沒遇上一朵桃花,摔下樓梯之後就接踵而來了?
如果真是這樣,她還得感謝某人扔在樓梯口的香蕉皮了。
就不知現在和過去的,是真桃花還是爛桃花了。
聯想到之前蘇采的支支吾吾,吳思一口氣把果汁喝完,「妳說的凌瑞,是我的前男友?」
蘇采原本一臉嫌棄她吸果汁發出的聲音,一聽愣了,「妳想起來了?」
「沒有,說不記得就是不記得,哪可能轉眼就想起來。」吳思翻了個白眼,她記得才有鬼!
「對啦,那傢伙看起來人模人樣的……」蘇采擺明不想談起凌瑞,轉開話題道:「待會我們去哪裏?」
「回家,還能去哪裏?」想起家裏還有可愛的沈小齊在等著,每天摟著她的脖子甜甜地叫「媽咪」,她就忍不住滿臉笑容。
蘇采看她幸福的樣子,鬱悶了,「妳就別來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了,還擺出這種表情來,真是欠揍!」
百無聊賴地用吸管戳著杯子裏的碎冰,吳思笑了笑,「妳也想要的話,就早點找個好男人嫁了。」
「妳以為我不想?」蘇采忿忿地咬著吸管,悲憤了,「去了好幾個國家,認識了多少青年才俊,可是好男人不是給人先預訂了,就是結婚連孩子都有了。」
她恨恨地瞪了對面的吳思一眼,似乎她也是占了好男人的幸運兒之一。
吳思摸摸鼻子,生硬地繼續轉移話題,「我請妳去唱KTV總行了吧,不過要在晚飯前回去,早上出來前答應要跟小齊一起吃飯的,妳也一塊來吧。」
「才不要,你們一家三口的,我去當什麼電燈泡?」蘇采擺擺手,不樂意了,「我那小窩這麼久沒打掃,也要發霉掛滿蜘蛛網了,回頭還得洗洗刷刷才能住人,KTV就免了,這幾天陪我到處逛逛就好。」
吳思聳聳肩,做了個抱歉的表情,「我去沈墨公司上班了,最近有時裝秀,可能沒太多時間陪妳。」
蘇采愕然,「妳還真是去大本營就近監視了?看不出來妳還是個行動派,我走之前妳才說有這個打算而已。」
「嗯,剛好薛敏病了去休養,我就暫時代了她的職務,貼身助理。」吳思眨眨眼,招手讓服務生埋單。
蘇采抓住她的手,瞪大眼,「妳說暫代?薛敏回來,妳還得讓位?跟替補一樣,妳去沈墨那裏不是更鬧心?」
「還好,就是做不了多少事,畢竟不是專業。」她搖搖頭,表示自己過得還不錯。
眼見蘇采從皮夾子裏掏出幾張鈔票遞給服務生,她無奈地笑了,「我雖然失憶也不至於吝嗇了吧,妳難得回來居然不讓我請客?」
「行了,妳剛剛工作,手裏用的還不是沈墨的錢?」蘇采朝她瞥了一眼,不在乎地擺手,「妳的我的分那麼清楚幹麼,還當不當我是姊妹了?」
話都說到這分上了,吳思只好順著她的意了。
兩人出了餐廳,吳思想著這邊沒有公車直達蘇采現在住的公寓,就要招手叫計程車,卻被蘇采攔住了。
只見她興奮地眨巴著眼,小聲道:「我在飛機上看了一本雜誌說到在捷運上偶遇極品男的事。不如,我們也去坐捷運?」
從這裏去捷運站有點遠,約莫要走十分鐘。不過倒是能直達蘇采那裏。吳思想了想,雖然某人要坐捷運的出發點不太純潔,也還是同意了。
今天捷運的人不知為什麼非常多,吳思看著一大片黑壓壓的人頭,掉頭就想走,卻被蘇采一把抓住了,「反正都來了,索性坐坐吧。班次多,我們就等下一班,也不趕時間,對吧?」
她說的也是道理,吳思還是乖乖地跟著蘇采等了。
連續等了兩班,人少了一些,吳思就拉著蘇采衝進去了。
兩人一進去,周圍的人還熱呼呼地貼上來,香水味和汗臭夾雜著,讓吳思有點難受地往另一邊車門靠了靠,剛喘了口氣就感覺到腰部一熱,有人貼了上來。
她想著車廂那麼擠,有人靠過來也不算什麼大驚小怪的事,誰知下一刻,那只原本停在腰上的手居然慢慢往下移,她渾身起了雞皮,又不敢太大幅度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雖然痛打色狼人人有責,只是沈墨算得上是公眾人物,自家妻子在捷運居然被陌生人非禮,如果被狗仔隊發現登上報,實在是太丟人了。
吳思想著一人解決,手肘頂住後面的人迅速往外挪,離開那人的懷裏,可惜旁邊都是乘客,她這一挪,除了撞到一兩個人引來幾個白眼外,基本上沒移動多少。
她有點急了,那人的手又貼了上來,停了一下沒再往下,卻居然漸漸往上了!
真是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貓了。
想到今天出來換了一雙高跟鞋,吳思毫不猶豫地狠狠地往下一踩。
殺豬一樣的慘叫聲從身後傳來,她轉過身,見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這時旁邊一人用力扭著中年人的雙臂低喝一聲,「扒手!大家看看有沒少了什麼東西?」
這聲一出,原本好奇的或是不明所以的乘客霎時恍然大悟,周圍幾人立刻慌亂地翻看著身邊的財物。
吳思抬頭,沒想到竟然見到了熟人,遲疑道:「文先生?」
文傑朝她點點頭,剛好捷運停了,他雙臂用力壓著中年人,推著他一同出去交給站內的保全人員。
一片混亂中,嚇到的蘇采終於緩過神,捷運再次行駛,她仍緊緊盯著車廂外頭的文傑低聲問道:「英雄救美,真不錯,那人妳認識?」
「嗯,沈墨的助理,來過家裏幾次。」吳思壓低聲音,望見文傑對保全人員說什麼,那中年人漲紅著臉嘴巴一張一張似乎在狡辯,卻被保全人員喝止了。
過一會便逐漸看不見了,吳思這才回頭,對上一雙不停閃爍的眼,她嚇了一跳,「……妳這是做什麼?」
蘇采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淚汪汪地道:「這次妳一定要幫忙。」
吳思嚇住了,「幫什麼忙?這……先放手,妳說。」
「介紹剛才那個帥哥給我認識吧,明天,不,就今晚請他吃宵夜,感謝他出手幫忙。」她眼神亮晶晶的揪住她的袖子,好像吳思一不答應就不放開一樣。
吳思頭疼,「妳總要問問他的意思……好,我幫妳問他明天有沒有空,一定介紹。」
看著蘇采的眼神,她真是怕了,說什麼都先答應下來,免得袖子被扯掉了。
見吳思答應了,蘇采這才放了手,腦海中盤算著明天穿什麼衣服,化什麼樣的妝容,要擺出最美好的一面給對方一個深刻印象。
送蘇采到了公寓樓下,她說什麼都不讓吳思上去,顯然是房子太久沒打理,實在不能見人。
吳思也就沒勉強,爽快地搭計程車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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