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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經典J1101

人狼傳說《月夜島的王者》

  • 作者慕楓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0/10/01
  • 瀏覽人次:8955
  • 定價:NT$ 200
  • 優惠價:NT$ 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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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狼家族的祕密情史 第一話【衛生棉也是一種愛情信物】

要不是急著逃離家門,狄霏絕對不會誤上這艘充滿祕密的大船!
聽聽眼前這個帥氣綠眼男說的是什麼話──

「上了船的人類,一是成為我族之人,二是死路一條。」
拜託,他該不會還在記恨她不小心用衛生棉K他頭的事吧?
否則怎會把話講得那麼重,難道他就不是人嗎……呃、
結果好像這整船上的真的都不太像人……
因為知道了這個天大的祕密,為求活命,
她不得不暫時聽從他的安排,偽裝成他未婚妻,
可都說是「偽裝」了,這位狼王是在入戲個什麼勁?
三不五時祭出甜言蜜語攻擊,她還勉強能打哈哈唬弄過去,
但莫名其妙胡亂吃飛醋,將她扛進房「理論」就太超過了吧?
只是看見他一臉認真,她漸漸發現自己似乎也變得失控,
不但會對著他的身材猛流口水,還喜歡上他的熱吻……
噢!她該不會很沒職業道德的「假戲真做」了吧?!
關於慕楓
7月11日
B型
巨蟹座
我思故我在...^_^
我拖故我在...= ="
我寫故我在... \0/
謝謝大家不離不棄的支持和包容,
我……我會繼續努力爬格子的(握拳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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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人狼重現江湖
人狼傳說系列是敝人在下我的出道作品,想當初,英俊爾雅的狼王倚廷洛、飄逸出眾的仲君、幽默風趣的敬辰、冷漠俊美的時寒、紀家的雙胞胎,當然也不能忘了先知擎天,他們都有各自的擁護者呢!相信一路支持我到現在的讀者們一定知道他們是何許人也!
如今,書要再版了,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和興奮,修改過的故事內容、新的封面—— 據可靠消息指出會有帥哥出現唷(流口水ing)—— 相信會帶給大家全新的感受,讓新讀者有機會認識一下人狼一族,也讓舊讀者重溫人狼的風采魅力,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唷!
敬請期待~~
廢話就不多說了,趕緊翻開下一頁—— 
第一章
狄霏翻了翻皮包內的東西,這次可真的是帥斃了,沒有船票,她哪兒也去不成了。
偏偏她又不能留在這兒,除非她想被揪著衣領捉回去,否則她最好是拚了命也要把船票找出來!於是狄霏又再翻了翻皮包內的東西,順手把裡頭的「贅物」往後丟了出去。
倚廷洛啼笑皆非的拿下不知從何處飛來、黏在他俊臉上的「麵包」,四下望了望,隨即發現不遠處有一個正在翻著皮包的女孩。
是她丟的吧?他想。手中拿著那一塊好自在絲薄蝶翼衛生棉,他有些尷尬地朝那女孩走去。
「小姐,小姐?」
狄霏懊惱地坐在椅子上,突然一個略顯低沉沙啞的聲音自她的背後響起,她迅速回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美的臉龐,正以深邃、迷人的一對眼睛盯著她。
狄霏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清了清喉嚨道:「你……呃、你是在叫我?」
「沒錯。」
「我們認識嗎?」狄霏試探性地問,十分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男人,也從沒見過他。
「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倚廷洛說話時略微抬了抬手,以便讓她瞧見他手中那薄薄的一片,但在看清她後,驀地一怔。他發現她有一雙和他們非常相似的翠綠色、必要時會近似透明的眼眸。會是他們的同類嗎?
他不確定,眼神卻怎麼也離不開眼前這個嬌美但又有些迷糊的女孩。
狄霏神色迷惘地看了他手中的東西一眼。一個大男人好像不會用到那個東西嘛!他不會是變態吧?她又多看了他一眼,心裡直嘆,真可惜呀!這麼一個出色的男人居然是—— 變態?!
「你……」她有點不知該如何啟口。
倚廷洛自她的眼中瞧出了一切,好笑地遞出手中的東西,同時也確定她是個普通人,否則他不會聞不出她的氣息。
狄霏退了一步,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見她如此驚駭的反應,他不得不開口。「小姐,請妳收回妳的東西,好嗎?」
「我……我的東西?」狄霏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是啊!」他一臉無辜地說,「剛才妳在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把它丟到我的臉上。」
雖然他的口氣已經非常、非常的委婉了,但狄霏仍是無法控制地漲紅了臉。
她迅速搶回那塊衛生棉,「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除了這句話之外,她也想不出別的話好說了。
「沒關係。」倚廷洛無所謂地聳聳肩,看到她手足無措的模樣,難得沒有維持向來的風度,忍不住逗她,「我長這麼大,還沒被衛生棉打過。」
狄霏先是一愣,接著便白了他一眼,「難不成你想再被打一次?」這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沒水準,她都已經道歉了,他還想怎麼樣?虧他還長得如此英俊瀟灑。
「不,不!我敬謝不敏了。」倚廷洛連忙揮動雙手拒絕。
再被打一次?!他翻了翻白眼,要是讓別人知道他被一個女人用衛生棉砸到臉,不被笑歪才奇怪!尤其是敬辰這小子,總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取笑別人的機會。
「妳剛才在找什麼?」他善意地問。
「我的船票。」狄霏像一顆洩了氣的皮球。
「找到了嗎?」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找到了嗎?」她苦著一張臉。
「……不像。」
「那就對啦!」狄霏幽幽地說。她可不想被捉回去啊!但她一點也不懷疑狄家軍的能力。
倚廷洛遺憾地嘆了口氣,「也許妳該再重新訂船位。」要不是他的船即將起程,他會很樂意替她解決困難,但族人畢竟比一個……看得還算順眼的陌生女子重要。
狄霏搖了搖頭。她身上的錢只夠零用,買不起另一張船票了。
「嗚—— 」
這時遠遠傳來一聲汽笛的聲音,提醒未上船的旅客船就要開了。
倚廷洛抬手看了看錶,「對不起,我該走了。」給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後,他下意識的再深深看了她一眼,才收回目光,從容優雅的離開。
狄霏無奈且無助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現在如果有人能幫助她離開的話,她一定會二話不說馬上提起行李跟著他走。她現在好後悔,稍早時不該打電話回家的,現在好了,再過幾個小時她的哥哥們就會殺到這兒來,這一次她要是再被他們拎回去的話,肯定別想再出來了。
「小姐,妳想到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小島去觀光嗎?」
突然,一個蒼老卻渾厚的聲音響起,狄霏抬起頭望向聲音的來源,就見身後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正慈祥地望著她。
她回視老者深邃的綠眸,很好奇為什麼今天遇到的人都有一雙綠眸?
「老爺爺,您在和我說話嗎?」
「是啊!」老者報以一抹微笑,「妳想到一個世外桃源的地方去觀光嗎?」
「好、好呀!」她連聲應允。求之不得呢!她才不在乎老人要她去的地方是何處,即使是非洲她也不介意,反正只要離開這裡就好。
老者於是伸出手臂,「那麼我們走吧!」
狄霏挽住他,邊走邊笑問:「老爺爺,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嗎?」
「倚擎天。」老者若有所思地望著前面的道路。他知道這女孩就是狼王命中注定的伴侶,也許她這一去會將島上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但他仍是要送她過去。
「我們要去什麼地方?」
「妳去了就知道。」他故作神祕。
「可是我沒有訂船位耶。」狄霏說出她的顧慮。
「船到橋頭自然直。」倚擎天淡答一句後便不再說話了。
狄霏仍是有些憂心忡忡,但她想了下後,很快也決定不管了,反正死不了人。
這時,倚擎天在轉角處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倚爺爺。」狄霏好奇地左右望了望。
倚擎天指了指前面碼頭停靠的一艘客輪,「看到了嗎?那一艘就是妳要搭的船。」
「您不去嗎?」狄霏打量了一下將要搭乘的船,船身有著極漂亮且精緻的浮雕,光從外表上看來,不難猜出這艘客輪的主人鐵定是個有錢的富豪。
「我?!當然要,只不過我得搭下一班。」倚擎天微笑,遠眺著客輪上的人影。
不曉得廷洛現在在做什麼,到時候會來得及出面救這小姑娘吧?他出神地想著。他可不希望到時自己得暴露身分,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沒戲唱了。
「倚爺爺,倚爺爺。」狄霏喚著出神的老者。
倚擎天立即回過神。這個爺爺的稱呼可把他給叫老了,他苦笑。「怎麼了?」
「真要我去坐霸王船嗎?」
「不會有事的。」他十分肯定地說,「除非妳想留在這兒。」
「……好吧!」狄霏慎重地點頭。
事到如今,她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狄霏戰戰兢兢地上了船。
她敢說,自己這一生從不曾如此瘋狂,如果……如果她被發現了……老天!她沒有勇氣再繼續想下去,趕緊閉上眼睛祈禱。
「小姐,能告訴我妳的芳名嗎?」
她嚇得睜開眼,立即瞧見一名身著白衣的服務生在她眼前面帶笑容地問。
他也有一雙綠眸?!狄霏怔了一下。綠眸並不奇怪,卻也不多見,然而今天她竟一下子見著了三個……
驀地,她發覺周圍的人全有著綠眸,只是顏色深淺各異。
她大吃一驚,不禁懷疑這是一艘什麼樣的客輪,目的地又是何處?
此時,她才開始覺得自己大意又粗心了,竟隨隨便便聽了一個老人的話就上船,她該不會被殺,然後被製成人肉叉燒包吧?!她不要啊!
「小姐,能告訴我妳的芳名嗎?」那名服務生有些好奇地又再輕聲問了一次。
「你要做什麼?!」狄霏心煩意亂地大吼了一聲。
「知道妳的名字,我才能帶妳到妳的房間去,房間的門牌上都有寫上名字的。」服務生被兇的有些莫名其妙。
「哦……」狄霏尷尬地笑了笑,「我叫狄霏。」
狄霏?!他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不記得他們這一族裡有姓狄的啊!難道是新的夥伴?
「請跟我來。」雖然他心中疑惑,但仍是禮貌地領她到一間客房,為她打開門,然後將鑰匙交給她。
「謝謝。」關上門,狄霏放下行李,有些疲累的躺進柔軟舒適的大床之中,但心裡仍無法放鬆下來。
會被發現嗎?她仍是擔心不已,因為她從沒做過這種事。
她第一次領略到何謂孤單!在這艘船上,她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可由於她真的累了,一會兒後就不知不覺地進入夢鄉,但沒多久又大叫一聲,滿身大汗的驚醒,抬眼看了看四周,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仍然只有她一個人。
她在心中告訴自己,下一次,她絕對不會再做違法的事,她的心臟不夠強壯,禁不起再一次這麼提心弔膽。
下了床,她自行李內找出一套連身長裙,然後抱著浴巾進浴室去。
在洗澡的時候,狄霏的思緒也不斷地轉動著,看著鏡中的自己,兩道秀氣的柳葉眉緊蹙。她是個道道地地的中國人,只是……天知道她的眼睛為什麼是綠色的?她問過父母親無數次,卻一直得不到答案。
也許是基因突變吧!她這麼安慰自己。
但她永遠也忘不了十八歲那年遇見的算命先生,他的話改變了她以後的生活,還記得那一天……

狄霏和母親徐夢蝶相偕到士林去逛夜市,走著走著,突然路邊有個先生出聲叫住了她們。「小姐,小姐,請留步。」
「怎麼了嗎?」徐夢蝶疑惑的轉過頭。
「媽,我們走了啦!」狄霏拉著母親就要走,她一向都不信算命那一套,深信人定勝天。
「小姐,這將關係到妳的未來。」算命先生神祕的說。
聞言,徐夢蝶立即停下腳步,「霏霏,我們就聽聽他怎麼說吧!反正我們也不趕時間。」
雖然不情不願,狄霏最後仍是順從地陪在母親身旁。
徐夢蝶優雅地笑了一笑,「先生,你剛剛的話有何含意?」
「是的,夫人。」算命先生微微頷首,「對不起,我能請問一下令千金的生辰八字嗎?」
「算命先生不是都很厲害的嗎?怎麼還要問我的生辰八字?」狄霏不屑地悶哼一聲。
徐夢蝶瞪了女兒一眼,「妳坐下。」
不希望母親生氣,狄霏只好依言坐下。
徐夢蝶將女兒的八字道出後,算命先生便面無表情地朝狄霏說:「麻煩妳把右手伸出來。」
裝得倒挺像的!她在心中嘀咕,但別無選擇,只好乖乖把手伸出去。
對方仔細瞧了瞧她的手掌後,慎重地道:「在妳二十三歲那一年,生命中將會出現極大的變數,吉凶難料,但若是彼此真心相待,則可逢凶化吉,一生平安富貴。」
狄霏心中很不以為然。一直以來她都認定算命先生只是把一些子虛烏有的事誇大渲染一番,然後拿出來唬人,反正編故事又不犯法,而且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妳不相信,對吧?」這時算命先生突然冒出一句。
不曾預料到他會有這麼一問,她頓時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好,只能怔怔地盯著他。
「那個人不是普通人。」對方正色地說。
「他有三頭六臂嗎?」她隨即回神,一臉漫不經心。
徐夢蝶不喜歡女兒這麼吊兒郎當的態度,低聲斥責。「霏霏,注意妳的言行。」然後又轉向算命先生問:「那人會對小女不利嗎?」她可不希望狄霏受到任何傷害,她可是她唯一的女兒。
算命先生卜了個卦,按照卦象來回答她的問題,「應該是不會,根據卦象上顯示的情形來看,他是個好人。」
好人?!狄霏不屑的想,她可不確定何謂好人。
「他不是普通人的意思是什麼?」徐夢蝶追問。
「天機不可洩漏。」算命先生一臉莫測高深地說,「我該說的,能說的,都已經告訴妳們了,其餘的恕我無可奉告。」
見問不出答案,徐夢蝶也不再問下去,自皮包內掏出三張千元大鈔要遞給他。
「我不收費的。」那人立即婉拒。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算命先生仍舊搖頭。
「既然如此,那麼謝謝你了。」他堅決不收,徐夢蝶也只好作罷。
「不客氣。」
狄霏雖然不信讖緯之術,但是聽他說的玄妙,不由得有些疑心她的生命會有什麼變化,而那個人又是何方神聖?
「霏霏,霏霏。」
聽到母親的呼喚,她才猛然清醒,「怎麼了?」
「以後妳若要出遠門,一定得有人跟在妳身邊才行,否則就乖乖待在家裡。」
「媽—— 」狄霏頓時皺起一張臉,五官全擠在一塊兒了,就像包子。媽媽的這道命令無疑是在昭告從今天起,她的行動就不再那麼自由自在了。
「別想討價還價。」徐夢蝶截斷她的話,語氣再肯定不過。
於是從那時起,狄霏就被她那些護妹心切的哥哥們盯住,一點自由也沒有,所以,她不喜歡算命先生……

洗完澡後,看了看錶,才五點,狄霏決定到船上的各處去瞧瞧,說不定這樣她還能遇上一、兩個……嗯……同鄉的朋友。
二十一世紀即將是中國人的天下,她想遇見一個中國人應該不是天方夜譚吧?
鎖上房門之後,她左右看了看,作了個禱告的手勢。「希望我的臉上沒有寫偷渡客三個字,阿門。」
「狄霏小姐。」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叫喚,狄霏的心臟頓時加速跳動著,身子動也不動地僵在原地。不會這麼巧吧?她的偷渡客身分已經被拆穿了嗎?!她戰戰兢兢地轉過身去。
「我想妳是第一次搭這艘客輪回去吧?」之前見過的那名服務生笑著問她。
狄霏鬆了口氣,點點頭。不過,她是第一次坐這艘船沒錯,但是,回去哪兒呢?
「那麼我有這個榮幸帶妳參觀這艘船嗎?」
「求之不得呢!」她連忙說,她現在是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謝謝你!哦,對了,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紀右司。」
「紀右司?!」好奇怪的名字!狄霏不禁複誦一次。
紀右司一臉疑惑地看著她,總覺得這女孩有點奇怪,他似乎感應不到她是同類,不過他很好奇,她居然能夠通過守衛上船來而不沒發現?!王上知道嗎?應該是還沒有人發現吧?
「這裡是酒吧,不論什麼時候妳都可以來這裡。」
狄霏朝他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這一眼看去,竟瞧見不少名人,有歌星、演員、音樂家、政治家、商業大亨……
這到底是什麼性質的客輪?她有股不祥的預感,不會是誤上賊船了吧?!
紀右司又指了另外一個房間道:「這裡是餐廳,再過去則是撞球室。」
狄霏有點心不在焉地跟在他身旁,紀右司走了幾步後,突然轉過身來,她一個不小心便撞上他。
「哎喲!」她慘叫一聲。
「狄霏小姐,妳沒事吧?」紀右司很不好意思。
「沒事,」她摸摸鼻子,還好,沒有撞扁。「怎麼了?」她側著頭看了看他的身後。
眼前赫然出現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長相和紀右司一模一樣。
是雙胞胎吧!心中一動,狄霏脫口就道:「他一定叫紀左司,對不對?」
「沒錯。」紀左司走上前來冷冷地打量她。
應該就是她了!紀左司瞄了弟弟一眼,眼中頗有責怪的意思,眼神彷彿在說著—— 你為什麼不呈報上去?
紀右司明白哥哥的疑問,他搖搖頭,一樣用眼神傳達—— 狄霏身分尚不明,不宜輕舉妄動。
狄霏莫名其妙地瞧著眼前這一黑一白的男子,這兩兄弟也真奇怪,不開口也能交談?!他們一個穿白衣,一個穿黑衣,是為了要突顯兩人的不同嗎?以防別人認錯?
她再次仔細地觀察了兩兄弟。紀右司,溫柔體貼而且面帶笑容,就像冬天的太陽一般,可以溫暖人心;紀左司,冰冷疏遠,一張撲克臉,內斂的情緒讓他有股滲透人心的寒意。
這兩兄弟的差別真大!分析完畢,狄霏才出聲打斷他們的無聲交談,「如果你們兩個還要這麼繼續含情脈脈地凝視下去,那麼我先失陪了。」說完便快步走開。
「狄霏小姐,請等一等。」紀右司立刻跟了上去。
紀左司則是心中已有計較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怎麼了?」狄霏問。
「我還沒完成我的任務呢!」紀右司仍是好脾氣地帶著微笑。
「他呢?」她指著紀左司離去的背影。
「我哥他還有事,必須先離開。」
雖然明知不該問,但狄霏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他……嗯,我是說你哥哥,他一直都是這麼冷冰冰的嗎?」她在心中無聲地加了句:就像剛從冷凍庫拿出來的冷凍水餃一樣。
紀右司俊秀的臉上掠過一抹愁緒,「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當他驚覺到自己在說什麼時,猛地住了口,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對一個身分不明的女孩訴說私事,這太不可思議了!
「為什麼不說下去?」狄霏催促他。
「沒什麼,舞廳到了。」他連忙轉移話題。狄霏有種令人信任的特質,他不想看見她受傷害,可是,他又不能坐視族人有危險而不管……
她沒有惡意吧!他忍不住在心裡為她辯護,可一旦她的身分暴露的話,恐怕會引起一陣騷動啊!
一陣柔和浪漫的音樂聲由舞廳內傳出,狄霏有些著迷地站在門口,望著裡面一對對翩然起舞的男女,感覺自己好像來到了十六世紀的法國宮廷舞會上,一切恍若夢境一般。
「到底這艘船的主人是何方神聖?」她滿心疑惑。
「我們老闆是倚廷洛。」
「倚廷洛?!」狄霏對這名字有點印象,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倚廷洛應該是跨國企業「威遠集團」的總裁。
雖然她從沒見過他,但是也聽過不少有關倚廷洛的傳聞,譬如他年輕有為、有遠見、英俊瀟灑,而且是個懂得「取之於社會,用之於社會」的企業才子。
不過,他十分神祕,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和背景,更沒有人敢去挖掘他的祕密,除非那個人想與龐大的威遠集團為敵。
「他也在船上嗎?」狄霏興致勃勃地問,很想一睹傳奇人物的廬山真面目。
「是的。」紀右司點點頭。
「我能見到他嗎?」
「會有機會的。」他淡答一句,便繼續帶領她參觀整艘船。
當他們走完整艘船之際,已是夜幕低垂,明月高掛天空的時刻了。
「妳知道餐廳怎麼走嗎?」他問。
「知道,我自己去就行了,謝謝你。」說完,狄霏便朝餐廳的方向走去。
紀右司目送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後,一抹黑影也閃了出來。
「查清楚她的身分了嗎?」
「左司,你……」
紀左司面無表情地直視著弟弟。
「你不會想殺了她吧?」紀右司試探地問。
「如果有必要的話。」紀左司雙手抱胸,斜倚在牆上,一雙飽含深意的眸子直盯著弟弟,「你對她有好感?」
「她是無辜的。」紀右司並不作正面回答。
「你應該清楚,如果我們的身分洩漏了的話,那我們將會面臨怎樣的浩劫。」紀左司冷聲提醒他。
「我知道,但是,她不像那種人。」紀右司仍為狄霏說好話,雖然他和她並不熟。
「你太容易相信別人了。」紀左司無奈地道,「別忘了我們的職責所在。」
「我明白。」
「那就好。對了,你有沒有瞧見先知的蹤跡?」
紀右司想了一下,才道:「沒有耶!他好像不在這艘船上。」
紀左司略挑了挑眉,「那麼他會去哪?」
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先知做的事通常是沒有人猜測得到的。
「王上找他嗎?」
「沒錯。」紀左司沉吟了一會,才又說:「王上正在煩惱婚姻大事。」
「婚姻大事?!」紀右司笑了笑,「想嫁王上的女人太多了,他有什麼好煩惱的?」
有時候他還真佩服弟弟的單純,「嫁給他的女人必須能接受他的身分才行。」
「不然就娶同類好了。」紀右司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這是哪門子的餿主意!紀左司瞪了他一眼,「你忘了很重要的一點,根據人狼的習俗,王上必須娶人類才行。」
「哦!對。」他倒是忘了這一點。據說人狼始祖的愛情相當轟轟烈烈,他費盡千辛萬苦才娶到心儀的女子,而對方正巧是人類,之後的幾代狼王選擇的伴侶也奇異的都是人,所以才有「人類女子才是狼王命定伴侶」的不成文習俗流傳下來。
不過要娶異族其實真的很不容易,有些女人總愛大驚小怪,雖然他們的身分是人狼,但他們也和人類一樣,並沒有非常奇特的地方,也許……會變身是重要因素吧!
紀右司自窗戶望向夜空中的明月,又快接近月圓的時候了,愈接近月圓,他們的能力也愈強。
「看緊她吧!」
「我知道,謝謝你。」收回視線,紀右司欣喜若狂,知道左司這麼說,就表示他放過狄霏了,那麼現在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為她的身分保密!
其實現在的狄霏什麼也不知情,怎麼可能會危害到族人的安危呢?但是,一旦到達月夜島之後,她就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許該找個時間把狄霏的事和王上說一下。紀右司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
「右司哥,右司哥?」
紀右司驀地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左右望了一下。左司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那是誰在叫他?
「這裡啦!」那個聲音又響起。
他看到一個嬌俏的妙齡少女自某一間客房的門縫中探頭,朝他招了招手,又立即縮了回去。
念荷?!她怎麼來了?紀右司怔了一下,迅速進入那間客房。
「妳怎麼上來的?」他劈頭就問。
「當然是走上來的。」倚念荷轉了轉她靈活的綠眸笑道。
「我當然知道妳是走上來的,難不成妳還會飛!」紀右司仍是笑笑的,「王上知道嗎?」
她搖了搖頭。
「妳不怕挨罵?」王上一向都不准念荷離開月夜島的。
「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就不怕我大哥他知道啦!」
「我為什麼要替妳保密?」紀右司不禁失笑。她忘了他是聽命於王上的嗎?
「我們是好朋友嘛!」倚念荷理所當然地說。
他不以為然地反駁,「我是聽命於王上的,妳忘了嗎?」
「右司哥,我又不會亂來,你就當日行一善嘛,別告訴我大哥啦!」倚念荷開始撒嬌。
紀右司沒有說話。
「好不好嘛?」她仰著俏臉問。
沉吟了一下,紀右司才終於答應,「只要妳不亂跑的話,我就替妳保密。」唉!誰教她是他最疼愛的小妹妹呢?
「我絕對不會亂跑的。」倚念荷信誓旦旦地道。
「好了,妳該告訴我偷偷上船來的目的了吧!」
「人家只是想來看一看嘛!」倚念荷嘟著櫻唇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
他伸手捏捏她小巧的鼻子,笑道:「再不久妳就要滿十九歲啦!就可以到外面去看看,何必這麼性急?」
「又沒有什麼不同!更何況船上也沒有奇怪的東西,真不明白大哥幹麼不准我上來。」倚念荷臉上盡是掩不住的失望。她原以為船上會有一些不同的地方,怎知一切都很平常嘛!
「妳不會不知道島規的第一條是什麼吧?」紀右司板起臉孔。
「我知道,月夜島島規第一條:必須年滿十九歲方能到外面的世界去一闖天下。」她吐吐舌頭。
「那就對啦!王上只是遵守島規罷了,王上是一島之主,他不能以身作賊啊!必須令島上所有的族人信服才行。」他實在是拿她沒辦法。
「哦。我漂亮嗎?」倚念荷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呃?!」紀右司頓時怔住,這風馬牛不相及的答案著實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倚念荷在原地轉了一圈,又問一次。「我漂亮嗎?」
紀右司這才訥訥地道:「當然漂亮啦!」
「你騙人。」她不悅地嘟起嘴。
「沒有啊!我說的是真心話,妳一直都很漂亮,就像仙女下凡一般。」他竭盡所能地說出他自認最能令女孩子陶醉的甜言蜜語。
但倚念荷偏要雞蛋裡挑骨頭,「你騙人,騙人,仙女哪有剪男生頭的?」
「現在就有啦!」紀右司努力表現出一臉真誠,心裡則默唸著:上帝原諒我吧!
他現在才發現人狼還真難做啊!女狼心,海底針,說她漂亮也不行,說她醜更不成,唉!人狼真命苦。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好了。」倚念荷這才滿意地說。
紀右司差點高呼謝主隆恩。「妳記得,千萬別亂跑哦!」
「我知道啦。」
「我待會再替妳端晚餐過來。」說完,他便轉身往外走。
倚念荷及時拉住他,「右司哥,要是你有空的話,可要來陪我哦。」
「好啦!」他帶著寵溺的笑容離開。
倚念荷在他離去之後,才猛然想到她忘了問方才和他在一起的那個漂亮長髮女孩叫什麼名字,不過,她相信她和那長髮女孩會再見面的,在月夜島上。
她對那名長髮女孩頗有好感,希望她們兩人能成為好朋友,如果可以的話,那麼她就有伴了。
第二章
倚廷洛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這一季的聚會又到了,身為人狼一族之王,他有太多的事必須處理,而身為威遠集團的總裁,他更是忙碌,總有處理不完的公事,但屋漏偏逢連夜雨,如今他的難題,隨著年齡將至島規規定的適婚年齡又加了一樁。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古人所言甚是,但是,常年忙於族內事務與公事的他,一時之間要到哪兒去娶個妻子回來?
突然,那翻遍皮包找船票,順手丟給他一塊「麵包」的女子容顏浮現在他的腦海。
倚廷洛有些驚訝,他居然會想起不久前才遇到的那名陌生女子。他承認她十分引人注目,而且也有一雙綠眸,但是,他沒有理由對她念念不忘啊!
是的,沒有理由,畢竟他和她只有一面之緣罷了……還是,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
來不及細想,驀然他又感應到有某個和他極親密的人正在這艘船上,因為就快月圓了,所以他的能力也漸漸變強。
念荷!他知道此刻在船上的人正是妹妹,但,她怎麼來了?這丫頭真令人頭疼。
「叩!叩!」敲門聲打斷了倚廷洛的思考。
「進來。」他睜開雙眼,看著紀右司推門而入。
「王上,我有件事要告訴你。」紀右司躊躇著不知該如何開口,而且他也怕此舉反而會對狄霏更不利。
看見貼身護衛一反常態的舉止,倚廷洛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事情會讓一向豪爽的右司吞吞吐吐的?
「我……」就在紀右司準備全盤托出之際,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正要出口的話。
「進來。」倚廷洛的聲音透露了些許的不耐。
一名少年開門進來,語調十分急促地說:「王上,我們發現了一名人類女子混入船上。」
「她現在人呢?」倚廷洛鎮定地問。居然有人能混上船,而且還是一名女子,這倒引起他的興趣了,且他並未忽略右司的臉色因這話而一變。
「王上,她正被困在餐廳裡。」少年必恭必敬的回答。
擺了擺手,他詢問身前的紀右司。「你剛才要跟我談什麼事?」他有預感,他要說的事應該和這件事有關。
「此事稍後再談。」紀右司趕緊說,他知道他得快些請倚廷洛移駕去救狄霏才行,否則,遲了只怕她會被撕成碎片!「那名女子需要王上的援手,請王上去救她,好嗎?」
倚廷洛詫異地揚了揚眉,然後吩咐一旁的少年。「你去傳達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傷害那名女子。」
「是,王上。」少年領命而去。
待少年離去後,倚廷洛便不發一語,他在等著眼前人的解釋。
知道他的意思,紀右司立即如實說明一切。
不發一言地聽完後,倚廷洛綠色的眸子突然晶亮得耀眼,「你是說,你並不了解那名女子?」
「是的,只知道她叫狄霏。」
「而你希望我出面救她?」倚廷洛很好奇他為何會有此反應。
「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有此能耐。」紀右司照實講,「你不是一向都主張要與人類和平相處嗎?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一名無辜的女子受害?」
「你為什麼要替她求情?」倚廷洛反問他,「你和她並不熟,不是嗎?」
紀右司微微一笑,「也許該說是有緣吧,而且狄霏也有一雙綠眸。」
綠眸?!倚廷洛又再次想到那個不知名的女孩,他甩甩頭,企圖要將那女孩的倩影給甩出腦外。
「其實你自己就能夠救她的,毋需我出面。」他拍拍紀右司的肩膀。
「哦?」紀右司不明白他何出此言,還有什麼方法是他沒有想到的?
站起身往外走,打開門後,倚廷洛頭也不回地道:「只要你肯娶她的話。」
聞言,紀右司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一臉不敢相信地瞪著前方人的背部,彷彿想要看透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
許久沒有聽到回答的聲音,倚廷洛回過身來,正好瞧見一臉驚愕的手下。
「娶她?」紀右司愣愣地重複著這兩個字。
「沒錯。」微笑地說完,他隨即邁開步伐朝餐廳前進。他可不希望壞了月夜島的規定,更何況他身為一族之王,更沒有理由破例,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宣布那個狄霏即將成為同族了。「這是唯一的方法。」他強調。
紀右司頓時攢眉。他真要為了救一名人類女子而付出一生作為代價嗎?他無法想像他和狄霏共同生活並且生兒育女的情景,這可難住他了。
不忍見他為難,於是倚廷洛說:「先看看情形如何,然後再隨機應變吧!」
只好如此了!紀右司無奈地點點頭,跟隨著他往餐廳走去。


整間餐廳鴉雀無聲,一名女子被困在中央。
那名女子氣定神閒地啜了口茶,彷彿對周遭圍觀的人群無動於衷,更無視某些人的張牙舞爪。
好氣度!倚廷洛在心中稱讚,只是她背對著他,不知她的長相如何?
「王上。」
「王上。」
此起彼落的恭敬喊聲自狄霏身邊不斷出現,但她並沒有聽清楚他們在喚什麼,更沒有回頭去看,只是很困惑。
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一下子全餐廳的人都對她有著敵意,她只不過回了問話的人一句「我當然是人,難道你不是嗎?」而已,她真的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了?
「狄霏小姐。」
「右司!」一聽到熟悉的聲音,狄霏掩不住見到熟人的狂喜,立刻轉過身,卻不小心撞倒椅子,不禁在心中哀喊。老天,她從不曾像此時此刻這般困窘過。
是她!倚廷洛的眼睛霎時一亮,他沒想過還能再見到她,莫非這是天意?天意安排他和她再次相遇,那麼他是不是可以期望……
「你是……」狄霏此時才發現紀右司身旁器宇非凡、長相俊帥的男人,「碼頭上—— 」
「咳!咳!」倚廷洛清了清喉嚨,當下就決定要救她,不是讓右司英雄救美,而是他自己親力親為。「我要在此宣布一件喜訊。」
這句開場白讓紀右司霎時瞪大眼睛。什麼喜訊?不會真要他娶狄霏吧?雖然她很美,但是,他可不愛她啊!
原本有些嘈雜的餐廳頓時安靜下來。
狄霏也不解地望著這名帥哥,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想死的話,待會兒妳千萬別出聲,知道嗎?」心一橫,紀右司在她身旁低聲叮嚀。他決定了!眼下救人要緊,就算要暫時犧牲他的終身幸福,也只能認了。
狄霏只是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知道嗎?」他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非得到她親口保證不可。
「……好吧。」狄霏拗不過他,只好不情不願地答應。
「這位狄霏小姐是我的未婚妻。」
此話一出,立即引起不小的騷動,就連紀右司和身為當事人之一的狄霏也不例外的露出錯愕表情。
「我……」呆怔過後,狄霏原想出聲反駁,但接收到「未婚夫」投來的警告眼神,只好暫時遵守對紀右司的承諾,忍耐著不出聲。
她告訴自己,這大概只是什麼權宜之計罷了,為了保命,她也只好委曲求全。
所以接下來她也沒仔細聽她的「未婚夫」又說了些什麼,反正她不在乎,只希望趕快離開這個地方,遠離這些行為怪異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我要和我的未婚妻獨處,大家請自便吧。」倚廷洛宣布完這個消息後就帶著狄霏離開了。
紀右司此時滿是疑惑,為什麼王上會願意以一生的幸福來救狄霏?難道……他們之間曾發生過什麼事?


倚廷洛從容地帶著狄霏來到他在船上的辦公室,這才好整以暇地打量起一進來就兀自發著呆的女孩。
過了許久,逕自沉浸在自己脫逃大計思緒中的狄霏才回過神,先是一頭霧水地轉頭左右瞧了瞧,才發現自己正和那個美男子獨處一室。
真是的!男人沒事長那麼英俊幹麼?害她一回神就不小心被電了一下,緊張得心跳大概變成一百二十下了,看來得和他保持距離才行!狄霏在心裡嘀咕,偷偷將身子挪開了一些。
「你……是誰?」她揚眉、瞪眼地問他。
「我?」倚廷洛故意指了指自己,「我是妳的未婚夫啊!」他實在是愛極了逗她的感覺。
「未……婚……夫?!」即使剛才就已聽過他的宣言,但再次聽見,狄霏還是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她搖搖頭,又退了兩大步,「我什麼時候和你訂婚的?」
「今天。」他故意逼近她,「妳知道妳現在身在何處嗎?」
「知道,船上,不是嗎?」
「沒錯,但是妳知道嗎,這艘船不是每個人都能搭的。」倚廷洛點頭,仍沒停下步伐的意思。
狄霏又退了一大步,「你別再靠近了,我們最好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倚廷洛揚了揚眉,祖母綠般的眼眸中盡是疑問。難道他有傳染病?
「難不成這是賊船?」見他真的停了下來,狄霏這才又挑釁地說。
「恐怕更糟。」他並不是危言聳聽,她一上這船,就只有兩條路可走了,一是成為他們的族人,二則是—— 死路一條。
不過他愈看她愈有趣,可捨不得她就這麼香消玉殞,所以啦,她只好別無選擇的嫁給他了,至於感情,他相信在回月夜島的一路上,只要他夠努力,一定能夠培養出來的。
狄霏的心頓時漏跳一拍,「怎麼說?」
他緊盯著她,緩緩說出只有本族人才能知曉的祕密,這也意味著她不再有退路了。「我們並不是純種的人類,我們是人狼。」
「人狼?」狄霏呆呆的重複,一時間還無法消化這個美男子透露出來的消息。
人狼?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除了人類之外的物種?!
「是的,沒錯。」倚廷洛十分注意她的表情,他希望她不會無法接受他的身分,不會排斥他才好。
「人狼……會吃人嗎?」好不容易消化完畢,狄霏怯怯地問。大概是因為眼前這人看來和普通人並沒有兩樣,所以她不怎麼懼怕,只是有些好奇。
「吃人?!」倚廷洛啼笑皆非地看著她,「我們已經好久不吃人了,拜託,狄小姐,我們雖是屬於人狼一族,但我們也是很文明的。」
聽到他稱呼她為狄小姐,狄霏這才猛然想起,她到現在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倚廷洛。」
原來他就是倚廷洛?這艘船的擁有者,那個威遠集團的總裁?!人真的長得帥,名字也取得好,不過,她可不會隨便稱讚陌生男子,「這艘船要開往何處?」狄霏又轉換了個話題。
「月夜島。」
「有這個島嗎?」她一臉好奇,她從沒聽說過這個島。
「當然,那是我們族人居住的地方。」
狄霏有些不確定地輕聲問:「我……能不能在中途下船?」
「當然可以。」強忍住笑,他一本正經地點頭。
「真的?!那太棒了,我可以在哪個港口上岸?」狄霏如釋重負地問。
「不,妳弄錯了,這艘船在開往月夜島的途中不會再停泊於任何一個港口,妳想中途下船,只有一個方法……」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又一字一字地說:「那就是跳船。」
聽見他的話,狄霏真是恨不得狠狠踹他一腳!這人簡直是吃飽了撐著,才會尋人窮開心嘛!
瞧她氣鼓鼓的樣子,倚廷洛也知道她現在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可他就是喜歡她這種生氣也很可愛的模樣。
「妳生氣了?」他嘴角帶笑。
「廢話!」狄霏咬牙切齒,「難不成我要覺得高興、榮幸,因為我被你當猴子耍?」她怒氣沖沖地逼近他。
倚廷洛見狀,暗自高興他的奸計得逞。什麼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他又沒病!不過,看不出來狄霏個子雖然嬌小,脾氣倒挺火爆的。
「我說的全是實話啊!」他故作無辜地說。
「實話?!」她嗤之以鼻,「好吧,那麼我什麼時候可以恢復自由之身?」
「這一點恐怕沒得商量。」
「為什麼?」狄霏又不自覺的靠近他一步。
現在倚廷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將面前的可人兒擁進懷中,但是他不想被狠狠咬上一口,或者在他的俊臉上留下五爪痕,所以他選擇按兵不動,反正來日方長,他不介意慢慢來。
他就不信她能插翅飛上天去,注定該是他的老婆,就不會變成別人的太太!雖然有些快速,但他愈來愈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樂於接受,無論如何,他今生是認定唯有她才是他唯一的妻子了。
見他遲遲不回答,狄霏伸手推了推他,「喂!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是,是,狄大小姐。」倚廷洛好笑地瞅著她,不過接下來他要談的可是正事,於是很快的一改玩笑的態度,正色道:「月夜島有條島規,凡是誤上本島或本船的人,都只有兩個選擇。」說到這他停了下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想,她不會寧願死也不願嫁給他吧?
「什麼選擇?」狄霏的好奇心被他激了起來。
「一是成為我族之人,二是死路一條。」
她一聽,馬上哇哇大叫,「真霸道!生命是何等尊貴,你們怎麼可以草菅人命?!」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自古以來,人類一直無法接受非我族類的存在,生怕我們會迫害你們,也因此洩漏身分的人狼通常下場都會十分淒慘,所以為了我族人的安危,妳只有這兩個選擇。」
狄霏皺著眉頭直盯住他,好半晌後忽地閉上眼,像是壯士斷腕般仰起頭,「你咬我吧!」她還年輕,可不想這麼早就翹辮子,所以只能選擇成為他的同族了。
倚廷洛見狀,忍不住大笑。
聞聲,她立刻睜開眼,怒聲質問:「你又耍我?!」
「不—— 不—— 」他連忙解釋清楚,「我只是笑妳電影看太多了,我們是人狼,又不是吸血鬼,妳要我咬妳做什麼啊?」
「可是你不是說我得成為你們的族人嗎?」她不解。
「我的意思是妳得嫁給我才行。」
「嫁給你?!」狄霏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剛才居然是說真的!
可她不明白,以他這等俊帥的外表,哪怕娶不到妻子,為什麼他肯為了救她而娶她?莫非……他有什麼隱疾?
接觸到她懷疑打量的眼光,倚廷洛立刻明白她在想什麼,真是服了她的超凡想像力。「我可是一切正常。」他為了保護名譽而申明。
「哦?」狄霏似乎仍是不信。
突然,他不懷好意地邪笑,「不然,妳不妨試試看。」
狄霏豈會聽不出他話中的含意,她頓時紅了臉,羞赧的別過頭去,「算了,算了,我相信你就是。」
倚廷洛有些看傻了,他發覺除了逗弄她很有趣外,自己也愛上她嬌羞的模樣、喜歡她火辣辣的兇悍,也許他真的有幸一嘗他原本不敢奢望的愛情。
如果真的可以,他一定會珍惜的!他願以狼王之名起誓,若狄霏能真心愛他,那麼他必定盡一切力量來守護她,絕不讓她受傷害。
「那……我們就暫時先訂婚?」
狄霏神色複雜地瞅著他看,深呼吸了幾口氣後才微點了下頭。「……嗯。」
她真不敢相信在這一天之內,自己居然和一個幾乎是全然陌生的男人訂婚了,而且還極有可能會和他結婚,她不敢想像如果家人知道了,會有什麼樣的情形發生。
可在無法預知未來的情況下,她不得不先妥協,但奇怪的是,對於這個決定,她竟沒有感到什麼委屈。
即使這個男人老是在惹她生氣,但不可否認的是,一對上他的綠眸,自己便怎麼也無法真的生氣,只因在他的眼眸中,她瞧見了真誠和……喜歡?她不知道能不能相信這些情緒皆是因她而起,但是,竟有些希望真是如此。
這種奇怪的感覺代表了什麼?她困惑地皺起眉。
「叩!叩!」敲門聲打破了室內的沉默。
「進來。」倚廷洛走至書桌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一身黑的紀左司開門進來,「王上,念荷小姐在船上。」他淡淡地報告。
「我知道。」倚廷洛並沒有多大的訝異,他早就察覺到念荷的存在了,「右司也知道?」
紀左司沒有否認。
他擺了擺手,「你還沒見過我的未婚妻狄霏小姐吧?」
「狄小姐。」紀左司十分恭敬地喚,但是英俊的臉上仍是毫無表情。
狄霏點了點頭,她想,如果拿塊石頭往他的臉上砸去,說不定能聽見兩塊石頭相碰撞所發出的聲音。
「左司,以後狄霏的安全就由你負責,知道嗎?」倚廷洛命令。
「是。」紀左司立刻領命。
「我不需要別人來保護我。」狄霏這會可有話要說了,「我一向都能保護我自己。」
「你去把念荷帶來見我。」倚廷洛吩咐完紀左司,見他離去後,才轉向狄霏,溫柔地說服她,「妳就別拒絕我的安排,好嗎?我可不希望我的新娘子有危險。」
那一句「我的新娘子」讓狄霏莫名的有些害臊,「……好吧。」不過她還是有附帶條件的,「可是,他不能干涉我的行動哦!」
「給點建議總可以吧?」他很聰明的討價還價。
「好吧!」狄霏在心中嘆了口氣。唉!美男子的軟言耳語總教人無法抗拒,誰說英雄難過美人關,英雌不也抗拒不了美男的魅力嗎?至少她就是如此。
「別這麼委屈,左司不會太過限制妳的。」倚廷洛見她垮下臉,忍不住伸手把她的嘴角往上推。
因為太訝異,狄霏只是愣愣地任他的手作亂,看他像個孩子般滿意的笑開,一時間竟看傻了眼。
這樣的舉動,好像兩人很熟悉似的,明明他們才認識不久啊,而且,她居然也沒有厭惡的感覺?!
正當她想再細思原由時,「叩!叩!」的敲門聲又再度響起。
「進來。」倚廷洛收回手,應了一聲。
門一開,紀左司帶著一名短髮女孩走了進來,狄霏十分好奇地打量著對方。
而倚念荷亦一臉訝異地望著這個出現在她大哥辦公室的長髮女子。她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難道是大哥的女友、她未來的嫂子?那可要好好巴結一番了!
「嗨!妳好,我是倚念荷。」她馬上朝對方揮了揮手。
狄霏愣了一下,「呃?妳……」
「妳叫什麼名字,能告訴我嗎?」倚念荷一臉巴結的笑容。
狄霏正準備回答之際,倚廷洛已替她回了話,「她叫狄霏,是妳未來的大嫂。」然後就伸手拎住妹妹頸後的衣領,像拎小雞般將她拎到身後,「妳為什麼在這艘船上?」他轉身逼問。
倚念荷靈機一動,趕緊撒嬌道:「大哥,人家是想上船來看看未來的大嫂而已嘛!」
倚廷洛才不信她這一套,「妳不會不知道島規吧?」
「……大哥,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嘛!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她哀求著,語調如泣如訴。
「妳是要禁足三天呢還是從這兒游回島上?」倚廷洛毫不留情。畢竟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不能徇私,多多少少得給念荷一點教訓,否則,他如何令族人信服?
不過他也知道妹妹一定會選擇前者,因為她是隻旱鴨子,根本不會游泳。
「禁足三天啦!」倚念荷嘟著嘴咕噥,「如果二哥在的話,他……」她深信她二哥倚仲君一定會為她求情的。
倚廷洛打斷她的話,「他也得服從我的決定。」
「大哥,你真不懂得憐香惜玉!」她不禁埋怨。
「憐香惜玉,對妳?」
倚廷洛很不給面子的作出一副「讓我死了吧」的表情,不僅逗笑了狄霏,連紀左司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倚念荷氣得直跳腳。「大哥—— 你欺負我,等媽回來我要跟她說!」
「我有嗎?」他又一臉無辜的攤開雙手。
氣不過的倚念荷立刻轉向紀左司和狄霏尋求支援,她可憐兮兮地說:「拜託你們替我說說話,主持一下公道,好嗎?」
基於同是女性同胞的緣故,狄霏當然義不容辭地挺身而出,「喂,你就別再逗你妹妹了嘛!」
倚廷洛只覺得這聲「喂」很刺耳,不禁皺起眉。「霏霏,麻煩妳叫我廷洛或者其他的暱稱,就是別叫我喂,可以嗎?」
霏霏?狄霏再度不爭氣的紅了臉。他還真會答非所問呢!強自壓下那股不知為何而生的羞意,她故意板著臉說:「你不再欺負你妹妹的話,我就不叫你喂,如何?」
「成交。」
倚念荷立刻朝狄霏投去感激的一瞥。現在她相信,只要有狄霏在的一天,她就不怕大哥欺負她了,有大嫂會幫她嘛!
她高興得幾乎想大叫,未來的日子是美好的!「大哥,我可以走了吧?」她想早早開溜,以免礙了她大哥的眼,又憑空得到無妄之災。
「當然,別忘了妳要禁足三天。」倚廷洛不忘提醒。
「知道了啦!」她沒好氣地回答,心裡直罵他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枉費她還知道要留給他和大嫂獨處的時間,早知道會得到這等回報,那她還不如當一個五百瓦的大電燈泡,狠狠照亮他們,讓他什麼事都不能做,恨得牙癢癢的!
嗯,下一次吧,反正女子報仇三年不晚嘛,倚念荷在心裡立下誓言。
第三章
紀左司面無表情地跟在倚念荷身旁。
「左司哥,你怎麼知道我在船上?是不是右司哥告訴你的?」出了房門,才發現左司哥也跟著她出來,想也知道又是那個討厭鬼大哥的吩咐!倚念荷嘟著嘴問。
「跟右司無關。」
「那你怎麼會知道的?」她實在想不出原因,除了右司哥之外,就沒有人知道她的行蹤了,她可是喬裝之後才偷溜上船的耶!
「也許妳不知道,我和右司有那麼一點心電感應,所以我當然知道妳在船上,況且王上早就知道了。」
「我大哥他早知道了?」
「沒錯,」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時,他就知道她仍不曉得原因所在,「就快月圓了。」
「哦—— 」倚念荷這才恍然大悟。快月圓了,難怪大哥可以感應到她。
紀左司送她回到原來的房間門外,囑咐道:「別亂跑,可以嗎?」
「嗯!」她點頭答應。
「那我走了。」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倚念荷及時捉住他的手臂,「等等!」
「嗯?」
「我哥和狄霏是怎麼認識的?為什麼我們都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了?」她一臉求知若渴的神情。
還真是一個好奇寶寶!「我並不清楚,也許妳該直接去問王上。」他依舊一臉冷淡,語調冰冷。
聞言,倚念荷有點失望。右司哥和左司哥是大哥的狼牙左右使,她以為他們應該知道的。
「我該走了。」
「好吧!」她朝他的背影扮了個鬼臉。左司哥一直都這麼酷,這也是他的獨特魅力,冷酷的左司哥和溫柔的右司哥各有其迷人的地方。
「念荷小姐。」
不遠處,羅傑爾和羅芙莉兩兄妹正朝她走來,當她發現想閃避時,早已來不及了。
「嗨!你們好。」她不得不跟他們打招呼。
「王上真的有未婚妻了嗎?」羅芙莉忙不迭地問。她已經垂涎倚廷洛許多年了,即使明知狼王娶妻必娶人類的傳統也不管。
「是的。」倚念荷裝出一副很遺憾的樣子,雖然她的心中正在讚美上帝明智的安排。
她一點也不喜歡羅芙莉,更討厭她當未來的嫂子。
「念荷小姐,妳有空嗎?」在一旁的羅傑爾開口。
「噢!真不湊巧,我被禁足三天了。」此時倚念荷真高興她被禁足了,至少她可以暫時擺脫緊迫盯人的羅傑爾。
「為什麼呢?」羅傑爾為她抱不平,「妳又沒做錯什麼!」
「我偷溜上船來,而我還未滿十九歲。」她不太在乎地說。
羅傑爾聞言並不氣餒,他相信他一定能將倚念荷追到手,畢竟他的條件並不差。
「冷血、卑賤的人類怎麼配得上我們高貴的王上呢?我相信王上會和她訂婚一定是有原因的,妳說是嗎,念荷?」羅芙莉才不管他們兩人的對話,逕自批評起狄霏。她不允許有人來跟她搶倚廷洛,她一直認定倚廷洛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倚念荷聳了聳肩,表示她不知情,不過她可不認同羅芙莉的看法,並非每個人類都是冷血、卑賤的,就如同她也不敢誇下海口說每一個人狼都是善良的,因為不論人類或者人狼都有好有壞。
「妳會站在我這一邊吧?」羅芙莉希望能爭取到她的支持。
「我?!」倚念荷微微一笑,「拜託,又不是我要娶老婆,就算我支持妳有什麼用呢?」她在心裡附註一點,如果是她娶老婆的話,羅芙莉早就被三振出局了,她大哥就是太仁慈了。
這小丫頭還真是鬼靈精!羅芙莉心裡有數,知道倚念荷是不可能支持她的,不過,她知道自己最好還是別得罪倚念荷,畢竟對方可能會是她未來的小姑。
她已經決定不計任何代價都要得到倚廷洛,從任何一方面來說,他都是一個十分完美的丈夫人選,年輕、多金、俊美,而且還是人狼之王……
她的眼裡閃動著勢在必得的霸道光芒。



經過幾日的航行後,狄霏站在甲板上,看著漆黑一片的大海出神。
這幾天下來,倚廷洛和倚念荷跟她說了許多人狼的事,讓她對這個種族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而知道得愈多,她就愈覺得他們和人類沒什麼兩樣。
所以,她是要在下船之後和倚廷洛說她絕對不會洩漏祕密,請他放她一馬,讓她回到人類社會,從此以朋友相待,還是真的要……當他的妻子?
若是平時,她一定想也不想就選擇前者,可是現在,她益發明白自己更想選後者。
或許全都是因為倚廷洛那雙翠綠色的美麗眸子吧,當他看著她的時候,總是那麼專注,像是眼裡只剩她一人,對她也相當溫柔,雖然偶爾還是會逗弄她,但現在想起來,竟都有種奇特的甜蜜感。
沒談過戀愛的她,不曉得真正墜入情網時的感覺究竟是如何,但她起碼可以肯定,自己對倚廷洛的心情,很特別。
這樣……就是愛情嗎?
「在想什麼?」
突如其來的男聲讓狄霏著實嚇了一跳,猛地轉身,才發現倚廷洛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邊。
「你嚇到我了。」她不是很真心的抱怨。這幾天她發現,除了在人前他會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外,在家人和熟人面前,他都相當隨性,一點也不像個上位者,完全沒有架子,而在他片面宣布兩人的婚事之後,他對她的態度也一直是如此,所以她也很自然的用最真實的一面面對他。
「抱歉。」他將外套披到她肩上。「穿著,我怕妳著涼。」
狄霏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溫柔體貼也是他的優點之一。
「我們……真的要結婚嗎?」她低低的問。
他先是一愣,隨即難得的有些慌張。「妳不想?」
她沒有正面回答。「除了死和嫁給你,真的沒有半點辦法了?」
「沒有。」他想也不想的搖頭。就算有,他也不會告訴她。
「就算我答應你們一定保密,你甚至還可以派人一直盯著我,這樣也不行?」
看她認真的模樣,倚廷洛有些受傷。「妳就那麼排斥嫁給我?」
「不是,而是……這樣就在一起太奇怪了,我們沒有任何感情可言,怎麼可以就這樣結婚?」她急忙解釋,不想他以為她嫌棄他。
「所以我不是很努力的在和妳培養感情了嗎?」捧住她的臉,他認真的問:「難道妳一點都沒感覺?」末了,還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狄霏頓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這個樣子,讓她覺得自己提出這種要求實在太殘忍了,可是這個婚約真的很不合常理啊!
「霏霏,我是真的……」本來倚廷洛想就這麼告白,但又怕自己的衝動讓眼前的人兒對他的認真存疑,於是只好改口,「真的想保護妳,至於婚約,至少也等妳嘗試過和我培養感情以後再決定,可以嗎?若是真的不行,我絕對不會強迫妳。」
這一番話說得真摰,讓狄霏怎麼也無法再拒絕,何況,要拒絕這樣一個認真的美男子,也需要很大的意志力,而她的意志力這會正好有點薄弱。
「好吧,暫時就先這樣,一切等到我們上岸之後再說。」
倚廷洛聞言,總算放下一顆懸著的心,欣喜的笑開,「謝謝妳,霏霏,我衷心期盼妳愛上我的那天。對了,再過兩天就會到月夜島了,記得讓左司幫妳把東西搬下船去。」
「我們就快到了嗎?!」狄霏還沒為他的前一句話臉紅,聽到他們即將上岸,登時又雀躍不已,立刻被轉移注意力。「你的故鄉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是個很美很美的地方,我想妳會愛上那兒的。」
看著他溫柔帶笑的俊臉,狄霏有些出神的想,或許,她會愛上的,恐怕不只有他的故鄉……


在踏上月夜島之後,狄霏的心中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美,月夜島就和外面的世界一般無二,只是風景更迷人,感覺更寧靜,整個島美得像一幅畫,即使要她一輩子住在這裡,她也願意。
倚廷洛光看狄霏的神情就明白了,她愛上了這個孕育他的地方,嗯,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他在心中為自己打氣。
遙指著一塊在島中央的空地,狄霏回頭詢問:「那一塊空地是要做什麼用的?既不蓋房子,也不建公共設施,豈非是一種浪費?」
「那是月夜營會的場地。」
「什麼是月夜營會?」她興致勃勃地問。應該會很熱鬧吧?她想。
「明天晚上妳就知道了。」倚廷洛但笑不語。
月夜營會在月夜島上每一季舉行一次,為的是讓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族人趁此時回來相聚,而另一方面也成為年輕男女互訴衷曲的好時機。
狄霏此時才驚覺到四周有許多人圍觀,而且似乎每個人都對倚廷洛十分尊崇且敬畏;另外她還看到一名美麗的黑髮女子始終以充滿敵意的綠眸瞪著她,彷彿恨不得要將她撕碎。
她莫名的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倚廷洛摟住狄霏的纖腰,讓她依偎在他身旁,柔聲地道:「我們先回家吧。」
「嗯!」只想快點逃離此地的她,一時間也沒注意到他略顯親密的舉止。
上了車之後,狄霏又回頭看了眼那名對她有著敵意的黑髮女子,實在不解對方看起來為什麼那麼恨她。
發現她的僵硬,倚廷洛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卻看不見有何異狀,「妳在看什麼?」他關心地道。
「沒……沒什麼,念荷呢?」她故意顧左右而言他。
「念荷和右司、左司坐前面的那輛車。」倚廷洛微笑地說,他發現和狄霏相處的時間愈長,他就愈喜歡她,「妳害怕嗎?」
抬頭望了他良久,狄霏才承認她的擔憂,「是有一點,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當然可以。」
「你不可以生氣哦!」
凝視她嬌美的臉蛋,倚廷洛心中浮現一絲憐愛,「我不生氣,妳問吧。」他在心中告訴自己,他會好好珍惜她的!
「你們……真的不會吃人嗎?」狄霏問完後立即垂下眼眸,不敢直視他,她怕見到一張猙獰的面孔,而之所以會有這憂慮,完全是因為那黑髮美女令她不安。
不明所以的倚廷洛只覺得哭笑不得,「妳問過了,」他攤了攤雙手,「我像是嗜血的人嗎?」
「不像,但是……」她遲疑了一下,才鼓起勇氣道:「其他人呢?」
「別擔心,我們雖然是人狼,但是我們和人類一樣文明,而且愛好和平。」他可以理解她不安的原因,畢竟無知總會令人感到恐懼,於是好聲好氣地安撫她。「更何況還有左司保護妳啊。」他再次保證。
狄霏打從心底相信他的話,畢竟在這陌生的環境裡,她只能依靠他了,而且她也相信他不會傷害她的。
想通後,她才深吸了一口氣,釋懷地露出笑容。
這時司機正好將車子停下,狄霏好奇的轉頭看向窗外,而這一看,便令她訝異得張大嘴巴。
她知道倚廷洛很富有,但卻沒想到他的住處會誇張到佔地近千坪,就像一座城堡似的。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富有,為什麼你會沒有女朋友或者妻子呢?」狄霏對於這點真是感到非常的疑惑。
倚廷洛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那麼妳是認為我有什麼病或者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他挑眉。
「只是……」狄霏想不出該如何回答。
倚廷洛沒有為難她的意思,「算了。」他跨出車外,然後繞到另一邊替狄霏開了車門。
以為他生氣了,狄霏有些著急的抓住他的手臂,「我只是認為像你這麼英俊而且富有的男人,不該連個女朋友也沒有。」說完她才驚覺,自己為什麼這般在意他的感受?為什麼這麼急著向他解釋?
倚廷洛揚了揚眉,盈滿笑意的眸子瞅著她,「妳認為我長得英俊?」
被他瞧得心慌意亂,她連忙別開臉去,「你自己也明白的,不是嗎?」
「哦?是嗎?」
倚念荷回頭瞧見大哥和狄霏站在車外談話,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捉弄地大叫道:「大哥,快點啦!要談情說愛也得找個比較羅曼蒂克的地方嘛!」
聽到這意有所指的大叫聲,狄霏的臉迅速飛上兩朵紅暈。
倚廷洛則是無奈地搖搖頭。看來念荷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糗他的機會了。
倚念荷站在原地等他們兩人走上前來,待倚廷洛一靠近她,她立刻在他的耳旁輕聲道:「找個比較隱密的地方,你也可以做些別的事嘛!」
「別的事?」他瞪大眼睛。這丫頭是在暗示他可以……嗯……先上車後補票嗎?「念荷,我是妳大哥耶!」
「我知道,我只是在教你一些常識。」倚念荷一臉促狹。
「閉上妳的嘴!」他白了妹妹一眼。這可是天大的笑話了,他倚廷洛居然還得要一個小女生來教他如何泡妞?
「不然你會嗎?」倚念荷挑釁地問。
狄霏一頭霧水的盯著他們兄妹倆,「你們在說什麼?」
「沒事,沒事。」他尷尬地笑了笑。
但倚念荷才不會乖乖閉上嘴,只聽她直言不諱地道:「我在教我大哥如何泡妞。」
「念荷—— 」倚廷洛忍不住吼。
「我只是實話實說嘛!」她一臉無辜的躲到狄霏身後,朝哥哥扮鬼臉。
「改天我真應該好好地打妳一頓屁股!」
「大嫂會救我的。」倚念荷挽住狄霏的手臂,撒嬌的仰起頭,「對不對?」
狄霏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她愛極了念荷叫她的那一聲大嫂,感覺很是親近,不過,她可不確定她的父母親和哥哥們會同意她嫁給人狼。
她偷偷地瞄了倚廷洛一眼,想瞧瞧他的反應,不料卻對上他的目光,她立即低下頭。
「她不會有時間來救妳的。」只聽倚廷洛意有所指的對妹妹笑說。
倚念荷一時還聽不懂她大哥為什麼這樣說,但一對上他那賊笑的眼神,頓時茅塞頓開,「哦—— 大哥好色!」
聽到他們兄妹倆暗示意味明顯的對話,狄霏霎時漲紅了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說了什麼嗎?」倚廷洛故作不解地反問。
「你什麼話也沒有說。」倚念荷見好就收,做了個鬼臉道,「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去忙你們的事吧!」說完就迅速開溜了。
「你說話非得那麼曖昧嗎?」看到她走遠,狄霏才悄聲斥責身邊人。
「是妳想歪了,老婆大人。」倚廷洛邪笑地說。
「你……」狄霏一時啞口無言。他說的也沒錯,他的說話技巧很高明嘛!
倚廷洛不待她將話說出口,又補上一句,「不過,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狄霏故意裝作沒聽見一般,看向恭敬地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一副不想再跟他抬槓下去的模樣。
中年男子趁這個空檔,必恭必敬地說:「王上,歡迎您回來。」
倚廷洛回以一笑,親切地道:「薛伯,我跟你介紹,這位是我的未婚妻狄霏小姐。霏霏,他是管家薛伯。」
「你好,薛伯。」
「狄小姐以後若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我吧!」薛伯客氣有禮地說。
「謝謝您。」
這時,紀左司筆直地朝他們所在的位置走來,「王上,我已經把狄霏小姐的行李放好了。」
倚廷洛點點頭,「右司呢?怎麼連念荷也不見人影?」
「他和念荷小姐在房裡下棋。」
下棋?她有這麼好的閒情逸致?這倒令他訝異得很。正欲開口詢問他弟弟們的去向時,一抹影子快速地撲向他。
不用看他也知道來者何人,倚廷洛動作迅速地閃了開去,那抹黑影便筆直地往柱子撞。
「啊—— 」狄霏忍不住尖叫。
可下一秒,那抹黑影就硬生生地止住衝勢,轉過身來抱怨。「老大,你真不夠意思!枉費我如此熱情地來迎接你,嘖、嘖。」倚家排行老三的倚敬辰伸手摸摸那根屹立不搖的柱子,口中嘖嘖有聲,「幸虧我的反應夠快,要不然可就要失去我的初吻了,而對象居然是一根柱子!」
「你還有初吻?」倚廷洛顯然對他的話十分不以為然。
狄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難道倚家的每一份子都是世間少有的俊男美女?!撇開未露面的其他人不談,光是站在面前的倚廷洛和這大男孩,就都是能令人意亂情迷的白馬王子,上天真是厚愛倚家人啊。
她的目光在倚廷洛和那大男孩之間審視。倚廷洛和他的長相十分相似,只不過比那個大男孩多了一股成熟穩重的氣息。
「我還很純情的。」倚敬辰很努力地裝出一副很「蠢」情的模樣。
倚廷洛不耐的揮了揮手,「別裝出那一臉癡呆樣。」
「癡呆樣?!」他立即齜牙咧嘴地抗議,「你非得這麼誹謗我嗎?我知道我長得比你英俊,也知道我比你年輕,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去迷惑你的女朋友,不過如果她自己愛上我的話,我也無可奈何。」
說完,他這才發覺他大哥身旁站了個美女,這可真是他的過失—— 無視於美女的存在。「大哥,你不為我介紹這位美麗的小姐嗎?」
倚廷洛早已聽慣他的瘋言瘋語,莫可奈何地說:「她是你未來的大嫂狄霏;霏霏,他是我的弟弟,排行老三的倚敬辰。」
「你好。」狄霏大方地伸出手。
倚敬辰牽起她的手,低下頭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然後用一種充滿遺憾的口吻道:「如果我們能早一點認識的話—— 」
倚廷洛立即搥了他一拳,「小子,早一點認識的話,她仍是你的嫂子!」他不知自己是該生氣還是該大笑,這小子居然當著他的面勾引他的未婚妻?!
倚敬辰裝出一臉痛楚的模樣撫著痛處,「那可不一定,我比你英俊、年輕,搞不好狄霏會選擇我,對不對?」說著,他轉頭詢問狄霏。
「不對。」狄霏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聽到這個答案,倚廷洛滿意地笑了。
倚敬辰則是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指責的說:「妳真殘忍,而且又沒眼光,我哪一點比不上這個老頭子嘛!」
老頭子?!倚廷洛苦笑著搖搖頭。這小子是愈來愈沒大沒小了。
狄霏忍住笑,如果倚廷洛的家人都是這麼風趣而且好相處的話,那也許她就毋需擔心太多了。
「其他人回來了嗎?」他指的是老二和老四。
「沒有,搞不好他們請了產假。」倚敬辰戲謔地說。
倚廷洛笑罵,「男子哪能請產假?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反正他們是沒趕回來嘛!什麼原因又有多大差別呢?」聳了聳肩,下一刻他又像隻蒼蠅似地纏著狄霏不放,「狄霏,妳住在哪一間房?」
倚廷洛替她回答。「她當然是和我住。」他真不明白,為什麼敬辰盡是問一些白癡問題,「還有,你得稱呼她大嫂。」他提醒弟弟記住這一點。
「為什麼?她還沒和你結婚呢!」倚敬辰很不服氣。
倚廷洛瞪了他一眼。
「好嘛!大嫂就大嫂吧!」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妥協。
這時,有一隻全身雪白的大狗走了過來,倚廷洛看到後,嘴角立刻浮上微笑,等著看好戲。
看到他那抹飽含深意的笑,狄霏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笑得那麼莫測高深。
至於倚敬辰雖然沒瞧見什麼,心中卻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難道有什麼不祥的事要發生了?他不動聲色地察看四周,然後徐徐轉過身去,那隻雪白的大狗立即熱情地撲到他身上,就這樣,一人一狗難捨難分地倒在地上,雪白的大狗還伸出舌頭舔他的俊臉。
只見他嚇得一動也不敢動,輕聲哀求,「大哥,求求你,把我身上的大狗弄走。」
但想也知道,倚廷洛絲毫沒有想移動的意思。
狄霏被這情景搞得一頭霧水。難道倚敬辰怕狗?這倒挺新鮮的,不過看他蒼白著張臉,她還是心軟的替他趕走狗。
逃過「狗騎」後,倚敬辰像逃難似地躲到她身後,發出命令。「薛伯,快把牠帶走。」
「是,三少爺。」
「等一下!」他立刻又補上一句,「別再讓牠隨便亂走。」
「是的。」
見薛伯牽著狗離去後,倚敬辰明顯的鬆了口氣。
「你怕狗?」狄霏像是發現新大陸地問。
「我……」
倚廷洛壞心地瞥了弟弟一眼,代他回答,「他只怕雪莉而已。」
「雪莉?是那隻狗狗的名字嗎?她是女的?」
「沒錯。」倚廷洛在心中慶幸風水輪流轉,他終於能好好地糗敬辰一下了。「而且雪莉還是敬辰的初吻對象。」
狄霏訝異的朝倚敬辰投去尋求確認的一瞥,只見他一臉尷尬地對她笑了笑,並未否認。
「雪莉愛上敬辰了。」倚廷洛繼續說:「也難怪嘛,敬辰長得那麼英俊瀟灑,所以啦,雪莉不只喜歡他,更為他神魂顛倒。」
什麼跟什麼?!狄霏還是不懂。
倚敬辰則是一臉苦笑。這可是他胸口永遠的痛,他永遠也忘不了十三歲那一年,他被一隻狗追得滿街亂跑,從那次以後,他就怕極了雪莉那隻毛茸茸的白色大狗,那真是一場惡夢!
「你們怎麼知道……雪莉愛上了敬辰?」狄霏提出疑問。這真令她無法想像,一隻狗愛上了一個人?
「我親愛的嫂子,妳能不能不要問了?」倚敬辰痛苦地懇求。誰會希望自己的糗事鬧得人盡皆知?
倚廷洛朝他眨了眨眼,「即使她不問,我也會主動告訴她的。」頓了一下,又加了句,「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噢—— 」該死的狗!這下子他的形象可全毀了!倚敬辰在心裡咒罵。「你們慢慢談,好好大笑一場吧!」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我還得去赴一個約會呢。」
倚廷洛擺了擺手,「請便。」
待倚敬辰一走後,狄霏便迫不及待地催促身邊的人說出她想知道的事,「快說嘛!為什麼敬辰會怕雪莉?你們又是怎麼知道雪莉愛上了敬辰?」
「我想我忘了告訴妳一件事,雪莉稱讚妳很美。」邁開腳步,倚廷洛邊說邊笑。
「謝謝……呃?雪莉說我很美?!你聽得懂狗狗說的話?」狄霏快步追上他,一臉愕然。
「那是我們這一族與生俱來的能力,因為我們和犬科的血緣是相近的。」微微一笑,他娓娓道出弟弟多年前的糗事,「那一年敬辰十三歲,從小他就十分頑皮,而且喜歡惡作劇,永遠沒人料得到他下一刻要做什麼。
「有一天,不知從何處來了一隻全身雪白的大狗,牠一見到敬辰便激動不已,仰天長吠,敬辰來不及反應,一下子就被牠撲倒在地,動彈不得地任雪莉用牠濕濕的舌頭舔舐他的臉,我們可是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將雪莉拖離敬辰的身上。牠說……」說到這,倚廷洛忍不住笑了起來。
「雪莉說了什麼?」狄霏興味盎然。
「牠說敬辰好帥,牠從沒見過這麼英俊的人狼,牠要為他生兒育女。」
狄霏噗哧一笑。她終於能夠理解為什麼敬辰一個大男人會怕一隻狗狗了,因為他差點失身嘛!
他們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中已走到了一間房前,倚廷洛停下腳步為她打開門,「歡迎光臨我們的房間。」
「我們……的房間?」秋霏怔愣地重複了一次,邊踏進房裡。
「是啊!沒錯,我們就快結婚了,難道不該住同一間房?」他緊跟在後,反手關上門。
「這樣會不會太快了一點?」不是才要她試著愛他嗎,怎麼現在馬上就要同房?「而且我的父母遠在世界的另一端,我怎麼能這樣一聲不響地結了婚而沒讓他們知道?」有些慌張的她,沒發現自己下意識的同意了結婚這件事。
細心的倚廷洛卻發現了,忍不住大喜。這代表她不再排斥嫁給他了!
「是不能。」他微笑著同意她的看法。
狄霏頓時鬆了一口氣。
「但是,我不介意舉行兩場婚禮。」他正經八百地說。
他的話大大出乎狄霏的意料之外,也讓她的頭開始痛了起來。
目光一觸及位於房間中央的雙人床,臉便不由自主地變得燥熱,她無法想像自己和這個男人同床共枕的情形。
倚廷洛順著她的目光瞧去,不難了解她聯想到什麼,壞壞一笑。
不過,狄霏並未打算放棄掙扎,她試圖委婉的拒絕,「可是,我們現在還沒結婚,同睡在一張床上……於禮不合。」
「嗯,說得也是,那我們今晚就結婚吧!」他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
「今晚?!」她驚訝的瞪大眼睛,有些語無倫次,「我們對彼此都還認識不深,怎能……況且我還有個要好的男朋友呢!」情急之下,她只好隨便找了個藉口來搪塞,天曉得她哪來的男友?
此話一出,倚廷洛原本帶笑的眼眸瞬間一黯。
她已經有要好的男朋友?莫非她之前在船上承諾他的都是假的,只是緩兵之計,事實上她根本不想和他在一起,連試都不願意試,只是在等待良機逃出月夜島,或是在期待有人能救她離開?
「……妳好好休息吧,明晚還得參加月夜營會。」心亂如麻的他丟下這句話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狄霏望望這間偌大的房間,心中隱隱作痛。這不正是她要的嗎?如今稱心如意了,為什麼還會感到心痛與愧疚?她在心中反覆自問。
她沒有忽略倚廷洛臨去之際,眼中一閃而逝的受傷神色,可她不是有意傷他的,她根本就沒有男朋友。
不論怎麼說,他都救了她一命,不然她早就死了,更何況她並不是討厭他,只是不習慣這麼快就把自己交給另一個人,但又怕這樣的說法傷害他,沒想到愈怕愈錯。
沮喪地躺進那張雙人床,紛亂的思緒讓她又疲倦又累,最後,終於慢慢失去了意識,進入夢鄉。
第四章
狄霏起了個大早,但一直到現在都已經下午了,她只見到送飯來的人,而倚廷洛則像是失蹤了似的,都沒來找她,害她悶了一整個早上。
不過她隨即安慰自己沒關係,今晚就要舉行月夜營會了,一定會很熱鬧的。
「嫂子,我可以進來嗎?」
突來的敲門聲打斷她的思緒,一聽聲音,狄霏就知道來人是怕狗的倚敬辰。
「有事嗎?」她馬上過去開門。
倚敬辰笑了笑,繞過她的身子直接走進去。「現在距離月夜營會舉行的時間還久,我帶妳逛逛這兒吧。」
「好吧!」反正待在房裡也沒什麼事。
「妳要換衣服嗎?」倚敬辰興奮的問。
「如果是這樣,那你怎麼還留在這兒?」狄霏白了他一眼。
「我還小嘛,什麼都不懂,沒關係的啦!妳快換。」他佯裝無知。
「胡鬧!」說完,狄霏率先走出房間,衣服也不想換了。
倚敬辰連忙趕上她,又說:「如果妳不想嫁給我大哥的話,可以把我列入考慮哦!」
「你不是說你還小,什麼都不懂嗎?」狄霏看了他一眼,不以為然地說:「我可不想半夜起來幫你換尿布。」
他馬上舉起右手保證,「我發誓,我會自己換的,不用麻煩妳。」
「哦。」
「怎麼樣?」將手搭上狄霏的香肩,他討好一笑。
「什麼怎麼樣?」狄霏啼笑皆非的道。
「嫁給我啊!」
她實在是受不了倚家這一群人,才剛見面,兩兄弟就同時向她求婚,雖然自知長得不賴,追求的人也不少,但是還不至於美到能令剛見面的兩名美男子都向她求婚的地步,這點她可是清楚得很。
「這是你們家的傳統嗎?」她好奇地說。
「什麼傳統?」倚敬辰對她這沒頭沒腦的問話感到疑惑。
「向剛見面的女人求婚。」
低呼一聲,他連忙澄清。「老天,妳怎麼會這麼認為?從我們出生到現在,妳可是第一個。」
「是嗎?」
「當然。」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倚敬辰斬釘截鐵地道:「嫁給我吧!我保證我一定是個稱職的丈夫。」
拍開他的手,狄霏直勾勾地盯住他,「我是你未來的嫂子,別對我施展你的魅力,沒有用的。」
「好啦,好啦!」倚敬辰只能舉雙手投降。如果再這麼被她瞪下去,他的身體鐵定會多兩個洞,「我最最親愛的嫂子大人,別再瞪我了,OK?」
「誰教你老是亂說話。」
「我有嗎?」他扮出一臉無辜的模樣。
狄霏壓根不打算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
這時,倚敬辰瞄見自家大哥正從遠處朝這裡走來,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大哥慾火焚……不,不,是妒火焚身的模樣。
「嫂子,妳想不想知道我大哥愛不愛妳?」他俯身,在狄霏的耳旁輕聲說,對於自己刻意營造出來的親密感到很滿意,因為他已經瞧見大哥噴火的雙眸了。
狄霏遲疑了一下。不可否認,這正是她最想知道的一件事,也是她仍無法答應嫁給倚廷洛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何?」他知道魚兒已經上鈎了。
「好,我該怎麼做?」她偏頭詢問。
倚敬辰的唇因她的動作不經意地擦過她細緻的粉頰,身體頓時一僵,隨即自責。他不該忽略狄霏對他的影響力,而且她是大嫂啊!
狄霏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只顧著追問。「快說啊!」
見狀,他頗為喪氣。「走吧,我帶妳到處逛逛。」說完,就逕自往前走去。難道他的魅力真的不如大哥?
「你怎麼啦?」絲毫沒有注意到異樣的狄霏立刻快步跟上他。
「妳傷了我的自尊心。」倚敬辰故意裝出一副深受打擊而且痛不欲生的可憐樣,希望能博得同情。
「你活該,我可是你的大嫂呢。」狄霏卻毫不留情地說。
「好吧,既然妳已經承認是我大嫂了,那妳什麼時候才肯和我大哥結婚?」
「他要你來當說客?」
「錯了,他一向喜歡自己解決事情,我也沒興趣當雞媽媽的媽媽,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告訴妳,如果他不喜歡妳,即使別人再怎麼逼他,他也不會娶妳。」他正色地道。
狄霏側過頭瞟了瞟他那副正經樣。他的言下之意是說,倚廷洛愛上她了?「他告訴你我和他之間的事?」
倚敬辰將視線調了回來,「光看他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我也知道他被拒絕了。」回想昨晚大哥失魂落魄的回房,他就知道向來在女人堆中很吃香的大哥吃癟啦!
「他……還好吧?」
「也許會去撞壁自殺吧。」他吊兒郎當地回答。
「你……」狄霏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她在問他正經事耶!
看著她可愛的怒容,倚敬辰再三提醒自己,無論眼前這個可人兒有多可愛多迷人,她都是他的嫂子了,他不能搶走大哥心中的最愛。
見他呆望著自己,狄霏奇怪的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喂!你在發什麼呆?」
「沒事,沒事。」他連忙導入正題,以掩飾自己的失態,「妳不是想知道我大哥愛不愛妳嗎?現在妳什麼事也不用做就可以知道答案,因為我大哥馬上就要殺過來了,看看後面吧。」
狄霏照他的話做,果然立即瞧見一個怒髮衝冠、雙目噴火的男人快步朝他們走來。
即使被他的氣勢逼退兩步,她仍是搞不清楚狀況。她什麼都沒做,為什麼倚廷洛會一臉怒容地直逼她而來?
「跟我回房間去。」一來到她面前,倚廷洛拚命壓抑心中的怒火,冷聲說。
「不要。」她毫不考慮就拒絕了,不為什麼,只因她狄霏從不聽從無理的命令行事。「敬辰要帶我四處逛逛。」
「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跟我回房去。」他霸道地拉住她,「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
狄霏仍是倔強地不願答應。他怎麼這麼不懂禮貌?她就偏不跟他去,看他能如何!
倚敬辰正想開口安撫一下對峙的兩人,誰知大哥已快他一步地拎起狄霏,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放開我!」狄霏使勁地拳打腳踢,她不知道倚廷洛竟有這麼大的力量,能像拎小雞般將她「請」回房裡。
倚廷洛就這麼一路拎著她回房,讓她站穩後,才反手鎖上門。
「你真過分!」雙腳一著地,狄霏便立刻撲向那張大床,坐在床上抱怨,「怎麼可以用那麼不雅的方式『請』我回房,讓我覺得我好像是一隻狗似的,就這麼被你拎過來又拎過去。」
倚廷洛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原以為她會大吼大叫,誰知她竟只是淡淡地說她不喜歡他「請」她的方式,唉,他永遠也搞不懂她。
「那麼妳希望我用什麼方式呢?」他苦笑。
「用抱的,比較羅曼蒂克。」
「好吧,下次我一定改進。」
這時狄霏才像想起什麼似地說:「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談嗎?」
她若不提,他倒真的忘了!他立即板起一張俊臉,「妳沒忘了妳的身分吧?」
「當然沒忘,怎麼啦?」她莫名其妙地盯著他。誰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男人不也一樣?
「我不希望妳和敬辰太親密。」倚廷洛直言。
「這是什麼鬼話?」狄霏不悅道,「你即使不相信我,也該相信你自己的弟弟吧?」
她說中了他的憂慮,使他臉色微變。是啊,他就是太相信敬辰了,所以才怕他會情不自禁地愛上她。
看他緊蹙起好看的眉,狄霏這才恍然大悟,「你是在吃醋,對吧?」
倚廷洛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見狀,狄霏的心情不知為何變好許多,也有了勇氣提起昨天的事。「那個……昨天不好意思,我只是覺得要和你住同一間房……太快了,所以才隨便找了個藉口,其實我根本沒有男朋友。」
聞言,胡思亂想了一整夜的倚廷洛頓時一掃陰霾。「真的?」
「嗯。」看見他如釋重負的表情,她不禁更加欣喜。這是不是代表他真的很在乎她?
她躍下床,甜甜一笑。「你可以出去一下嗎?」
「妳要做什麼?」他呆呆反問,還沒自狂喜中回神。
「換衣服啦!」
倚廷洛聽了,反而在椅子上坐定,好整以暇地道:「看美人更衣也是一種樂趣。」
聞言,狄霏動作迅速地抓起床上的枕頭,用力朝他扔了過去。
接下迎面飛來的枕頭,他連忙求饒,「好,好,我出去。」他看了一下手錶,舉行月夜營會的時間也快到了。
待他出去後,狄霏迅速更衣完畢,她很好奇,到底月夜營會有什麼好玩的?
房外,倚廷洛斜靠著牆,憶起兩人相遇後狄霏自然又毫不做作的一舉一動,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當狄霏自房間內探頭出來,便瞧見他斜倚著牆,呆呆地笑著,但她此刻的心思全放在月夜營會上,所以也沒去追問。
「走吧。」她自動自發的挽住他的手臂,似乎很習慣這樣的親密。
「遵命,老婆大人。」


月夜營會

望見倚廷洛站在另一端和一群人談話,狄霏這才知道,原來他也可以這麼嚴肅。
轉頭看了因職責所在,一直無聲無息跟在她身後的紀左司一眼,她不禁嘆了口氣。有人寸步不離地跟在身旁,實在不是件愉快的事,她好想再和倚廷洛共舞。
「你不累嗎?」她無奈地問。
紀左司搖搖頭,不發一言。
「能不能不要跟了?」她一臉的祈求。
他又一臉淡漠地搖搖頭。
「如果我要上廁所呢?」她非得想辦法逼退他不可,如果讓他跟在她左右的話,那不是太不方便了嗎?人嘛,總要有一點隱私。
「我在外面等。」
「那我要睡覺的時候呢?」狄霏追問。
「當然是和妳一起睡嘍!」
聽到這答案,狄霏著實吃了一驚。以紀左司的為人,怎麼會和別人開玩笑?他不是一直都冷冰冰的?!
「右司,你少扯淡了。」紀左司不用回頭就知道替他回答的人是誰。「你不怕被王上剝皮嗎?」
「幹麼,做狼皮大衣啊?」紀右司雙手插在口袋裡,自假山後晃出來,望向狄霏。「妳想去哪兒?」
她搖搖頭,「只是四處走走而已。他一向都是這麼忙碌的嗎?」她朝倚廷洛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沒辦法,誰教他是我們的王上。」
狄霏可以理解當一個領導者並不容易,也知道自己此刻該提供的是支持,而不是施加壓力為難倚廷洛。深吸了一口氣,她決定好好了解一下人狼一族。
「念荷呢?」轉移注意力後,她這才發現自己到現在都還沒見到念荷的蹤影,她以為念荷該是今晚風頭最健的女孩,一定有許多年輕英俊的男孩排隊等著和她共舞。
「她不喜歡跳舞。」紀右司答腔後,就瞄見羅芙莉冷著一張俏臉朝狄霏走來,他馬上回頭看了哥哥一眼。
紀左司橫跨一步,擋在狄霏身前,冷冷地問:「有事嗎?」
「我要跟狄霏說幾句話,可以嗎?」瞧見他為狄霏挺身而出,羅芙莉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內心卻是怒火大熾。看來倚廷洛是真的要娶這賤女人了,連狼牙左使都成了她的貼身護衛……但她不會輕易罷休的。
狄霏推了推像座山擋在她面前的紀左司,輕聲道:「就讓我們談一談吧!」她不希望和任何人為敵,但這並不表示她是個逆來順受的女人,她一向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這……」紀左司猶豫了一下,「好吧。」
「妳要跟我談什麼?」待左司和右司走到十步外的地方站定後,狄霏才開口。
羅芙莉仍是不改她倨傲的神情,直言道:「廷洛的事。」
「哦?」她略揚了揚眉,不以為自己和這名黑髮美女會有什麼事好談,更何況話題的主角還是她的未婚夫。
「妳愛他嗎?」
狄霏怔了一下。「我想我沒有告訴妳的必要吧?畢竟這是我和廷洛兩個人之間的事。」原來這女人暗戀倚廷洛!她一點也不喜歡自己所發現的。
「妳根本對廷洛的一切一無所知。」
「沒關係,我可以慢慢學習,反正來日方長嘛!」在這件事上,她狄霏可是軟硬都不吃的。
羅芙莉不會聽不出她話中的另一層含意,頓時氣得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誰教她此時落居下風。「我們是人狼,難道妳不害怕嗎?我們會吃人的。」她恐嚇地道。
狄霏吐了口氣,幸好她早已問過倚廷洛這個問題.否則此刻她怕不早已面色如土了。她輕鬆而毫不在意地答:「我的肉並不好吃。」
羅芙莉悶哼一聲,「我比妳更了解廷洛,而且我們是同類,縱使妳此刻能留在他的左右,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回到我身邊的,到那時,妳可別說我沒有事先提醒妳。」
「謝謝妳的好意。」
「哼!」羅芙莉氣得拂袖而去,臨去前還忿忿地撂下一句,「不知好歹。」
打翻醋罈子的女人原來是這個模樣,她會不會也跟她一樣呢?狄霏苦笑。
紀右司一見羅芙莉離開,立即快步走向狄霏,急急地問:「羅芙莉和妳談了些什麼?」
「沒什麼。念荷是不是在她的房裡?」她顧左右而言他,「我去找她。」
紀右司原想問個清楚,想了一下遂又作罷,改而轉頭問哥哥,「你猜得著羅芙莉會和狄霏說什麼嗎?」
「天曉得。」紀左司聳聳肩。
紀右司隨即一臉憂心地望著狄霏離去的背影。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這麼難纏而且心思複雜?唉!女人。
「走了。」紀左司催促。
紀右司有些無奈。「我覺得我們就像兩隻跟屁蟲,一會兒跟在王上身後,下一刻卻又緊跟著狄霏。」
說歸說,他仍是邁開步伐。
走了一會兒,狄霏便發覺自己轉過來又轉過去的,仍在原地打轉。這幢房子真是金碧輝煌啊,不過,重點是,她迷路了!
「我快頭暈了。」她身後的紀右司苦著臉呻吟,「她不是要去找念荷嗎?幹麼老是在這兒轉來轉去?」
「狄霏迷路了。」紀左司一語解開他的疑惑。
「迷路?!」他一臉不可思議。想不到狄霏的方向感這麼差。
逼不得已,狄霏只好向身後的跟屁蟲求救,「你們誰願意帶我到念荷的房間呢?我迷路了。」
「跟我走吧。」紀左司率先走上前為她帶路。
紀右司則對她笑道:「改天我畫一張地圖給妳。」
「謝謝。」她感激的說。親切的右司對她而言,就如同她的哥哥一般;而一張實用的地圖是她現在不可或缺的。「左司、左司。」她急急叫住前方的人,因為她很好奇他為何老擺張酷臉。
「有事嗎?」
狄霏仔細地觀察他,只見紀左司不只面無表情,就連眼眸也不會透露出一絲絲情緒,真不知他是怎樣鍛鍊的。
「你很痛苦嗎?」她提出心中的疑惑,邊走邊說。
「痛苦?不會。」
「還是怕皺紋太多?」她知道女人有時不太敢笑,就是唯恐一絲絲皺紋會壞了一張巧顏。
「為什麼這麼問?」紀左司一點也摸不著頭緒地領著她,怕她走錯方向。
「不然你幹麼老是擺著一張冷冰冰又毫無表情的臉?」狄霏毫不客氣地指責。
紀左司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她是第一個這麼開門見山問他這個問題的人。「我本來就是這個模樣,妳就別挑剔了。」
「那怎麼可以?既然你的責任是寸步不離地保護我,那麼我們勢必要朝夕相處,對不對?」她可不希望一大早起來,就得看那張撲克臉,壞了她一天的好心情。
「嗯。」
「所以嘍!你要常常笑才行。」
聞言,他面露不解地望著她。
「因為你板著一張臉會讓我消化不良。」
還真會「牽拖」耶!跟在一旁的紀右司盡力地克制著不要笑出聲,因為在淑女面前大笑是很不禮貌的事,不過看來左司是遇到對手了,終於有人可以讓不苟言笑的他頭痛。
紀左司白了想笑又不敢笑的弟弟一眼。如果可以,他會毫不猶豫地一腳把右司踹到北極去,省得在這兒礙眼。
走著走著,三人來到了一扇門前面,狄霏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到了。
「你好好想一想吧!」她敲了敲門,回頭問:「你們要進去嗎?」
兩人同時搖了搖頭。
「那好吧!我自個兒進去找念荷。」
聽到裡頭喊了聲請進之後,狄霏便自己推門進入,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倚念荷盤腿坐在大床中央,綠眸閃閃發亮地盯著她的模樣。
「我就知道妳一定會來找我的。」倚念荷臉上盡是得意。
狄霏向她走近,想不到她能未卜先知?「為什麼?」
「因為妳捨不得我嘛!」倚念荷嬌聲說,隨即自床上一躍而下。
「妳為什麼不出去呢?」
「我不喜歡和我不喜歡的人跳不喜歡的舞。」她嘰哩呱啦說了一大串,像在繞口令似的。
「那妳想和誰跳舞呢?」狄霏一針見血地問。
「人家不知道啦!」膩在她身上,倚念荷嬌嗔地道。
見她扭扭捏捏,小女兒嬌態盡出,狄霏相信,在她心中一定有某個人存在,但她不想逼問她,如果念荷願意談的話,那麼她自己會說的。
「對了,我有件事要提醒妳。」倚念荷突然捉住狄霏的手臂。
「什麼事?瞧妳這般著急的模樣,好像火燒屁股一般。」她取笑,「快說吧!我洗耳恭聽。」
「妳知道羅芙莉吧?營會上是不是有位黑髮女人去找妳?」見她微微頷首,倚念荷繼續說:「就是那個和妳談話的女人,妳千萬別相信她說的話,她一心只希望妳和我大哥分開,那樣她才能取代妳的地位。」
倚念荷對自己的腦袋滿意極了,她早料到羅芙莉會利用營會人多混亂之際去找狄霏談判。
狄霏暗忖,原來她猜的沒錯,羅芙莉的確是暗戀著倚廷洛。
見她陷入沉思之中,沒有回答自己的話,倚念荷連忙又說:「我大哥對她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更何況我也不喜歡她來當我的大嫂,妳……介意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狄霏不禁好笑。「別人喜歡誰,我無權干涉,所以我介意與否又有何差別呢?不過,我很高興妳大哥對我感興趣。」
倚念荷暗罵自己的失言,「大嫂,妳就別再挑我的語病了,我可是妳的親衛隊耶!」她拉拉她的手臂示好。
「好吧!我就原諒妳這一次。」狄霏裝模作樣地說。
「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倚念荷也佯裝正經的回答。
語畢,兩人隨之笑倒在大床上。
好不容易,倚念荷止住笑坐直身子,又問道:「嫂子,妳的家人呢?」
「他們全在台灣。」
「那麼妳是隻身在外嘍!」
「沒錯。」這時狄霏突地想起當年算命先生對她說的一番話。難道倚廷洛就是她命中注定會遇見的人?
她不確定,可是他的一舉一動卻又能深深觸動她心弦,深印在她的腦海中。唉!她真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狄霏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倚念荷一臉關心地望著她。
「沒什麼,我只是有點擔心有人會不喜歡我。」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總不能坦白直說她愛上倚廷洛了吧?!可是,他會愛她嗎?
「別擔心,」倚念荷拍拍胸脯保證,「我爸媽都是很慈祥和藹的,他們一定會喜歡妳。至於我二哥和小哥,他們一個斯文有禮,一個則冷若寒冰,就和左司哥一樣,如果把我小哥和左司哥擺在一起,我家就成了個大冰庫!不過妳別擔心,妳暫時還不會見到他們。」
「為什麼?」
「我爸媽去環遊世界了,二哥整天忙著開刀,小哥則四處去流浪。」倚念荷抱著大狗熊布偶說,「反正,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回月夜島來就是。」
「妳二哥是醫生?」
「嗯!」提到二哥,她倒有些懷念起二哥的小李飛刀了,「除了大哥和二哥有正當職業外,其餘的人都是不務正業的無業遊民。」二哥一向最疼她了,每次她闖禍之後,二哥總會不厭其煩地為她收拾殘局,並且替她求情。
「敬辰也是?」
倚念荷用力地點點頭,「三哥最混了,整天開著跑車四處去泡妞。」
話才說完,一顆小石頭便自窗外飛進來,不偏不倚地打在倚念荷的腦袋上。
「哎喲!」她慘叫一聲,伸手撫著痛處,罵道:「哪個該死的東西居然敢用石頭丟我!」
「丫頭,妳看看我是誰呀!」
倚念荷聞聲吐了吐舌頭,怎麼這麼倒楣,剛好在說人壞話時被逮個正著呢?
倚敬辰開門進來,一臉不悅,「丫頭,妳沒忘記我是什麼人吧?」
「三哥—— 」她急忙陪著笑臉討好。
「我正好是那個用石頭丟妳的該死的東西,」他大搖大擺地在椅子上坐定,並且蹺起二郎腿,「而且,我還是最混的!」
「三哥,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下次絕對不在你背後說你壞話了。」
「我為什麼要相信妳的話?」
「三哥你最好了。」倚念荷立即撒嬌。
狄霏靜靜地聽著他們兄妹倆的對話,看到他們這般融洽的感情,不禁想起自己的哥哥們,他們也是最疼愛她的,因為她是他們唯一的妹妹。
改天找個時間打通電話回去報平安好了。狄霏在心中暗下決定。
「狄霏,狄霏!」
叫喚疊聲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狄霏瞄了倚敬辰一眼,不知道他又想玩什麼花樣。
「妳考慮得如何了?」
考慮?考慮什麼?她一臉迷惘。
「嫁給我呀!」倚敬辰不得不再一次提醒她。不過他已經調適好心情了,反正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屬於別人的花。
狄霏馬上無奈地翻了翻白眼,她真受不了他。
倚念荷則不待她開口,便著急地出聲阻止,「不要嫁給三哥,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大哥比較好啦!」
「丫頭,」倚敬辰警告她不要多話,「妳的舌頭好像愈來愈長了。」
「有嗎?」她故意裝傻。
倚敬辰不理她,兀自轉向狄霏,「怎麼樣,嫁給我吧!現在像我這樣英俊、體貼的老公已經快要絕種了,如果妳錯失機會,將來會後悔的。」
狄霏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見狀,倚敬辰一臉的懊惱,卻仍要追根究柢,「我長得很好笑嗎?還是妳對我說的話有意見?」
狄霏仍是一個勁兒地猛笑,絲毫沒有回答他的意思。
倚念荷這才道:「三哥,我現在才知道你這麼厚臉皮,居然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稱讚自己。」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說完,他又轉頭詢問狄霏,「點頭吧?」
狄霏仍是一味的搖頭。雖然有帥哥求婚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是,那並不表示她就得答應啊!開玩笑,她哪能隨隨便便就答應改嫁他人,敬辰這小子簡直是求婚求上癮了。
她無意中自另一頭的窗戶望了出去,正巧瞧見羅芙莉像隻章魚似的緊黏著倚廷洛不放,嘴角的笑頓時隱沒。
到底誰才是他的未婚妻啊!說她不在意是騙人的,羅芙莉根本是無視於她的存在,倚廷洛現在可算是半個有婦之夫了,羅芙莉卻仍是與他這般糾纏不清,她可沒那麼大的度量,如果倚廷洛真要與她結婚的話,她非得先申明不可。
「我不會輕易放棄的。」倚敬辰似假似真地說。他也瞧見了那一幕,不禁暗氣大哥的仁慈。如果大哥再這麼和羅芙莉糾纏不清下去,恐怕終有一天會失去狄霏的。
思及此,他心中念頭一轉,也許他該提醒大哥一下,盡一盡他身為兄弟的義務,必要時,他也不惜犧牲色相……
「我累了,想先回房休息,失陪了。」狄霏幽幽地說,轉身離開。
倚念荷沒有挽留她的意思,只是茫然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不解她為什麼突然變得悶悶不樂。
「早點睡吧!我也要回房去了。」倚敬辰摸摸妹妹的頭,弄亂她一頭短髮。
倚念荷馬上不悅地出聲抗議,「別老摸我的頭,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是,念荷小姐。」他戲謔地行了個九十度的禮,「現在請上床睡覺吧!晚安。」
「等一下!」
聽到這一聲喝止,倚敬辰跨出門外的腳又縮了回來,「又怎麼啦?」
「你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說來聽聽。」
「你真的想要娶狄霏嗎?」
他輕吐了口氣,原來是這個問題。「傻念荷,狄霏是我們的大嫂耶!」
這話讓倚念荷終於安心了,她一直擔心大哥和三哥會因為狄霏而反目成仇,如今總算是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沒事了,晚安。」
「晚安。」
倚敬辰連忙加快腳步往他的房間走去,他可得好好補個眠,明天才有體力去進行美男計。
第五章
狄霏靜坐在椅子上枯等。
昨夜倚廷洛沒有在這裡睡覺,但有來和她聊了一會,可是今晚她若想等到他,恐怕真得靠運氣了。
他會去找羅芙莉嗎?她希望不會。
十一點了,是不是該再等下去?她打了一個好大的呵欠。算了,明天再跟他談吧!打定主意之後,她疲憊的爬上床躺好,不一會便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輕輕開啟,倚廷洛輕聲來到床邊,凝視她熟睡的面容,心中溢滿柔情。
他已經決定要以一生的時間來守護她,卻還不敢讓她瞧見他變身為狼的模樣,只因他不要她懼怕他。
這時,遠遠傳來十二聲鐘響。
平時每一隻人狼都可以隨時變身,唯獨在每個月十五的晚上十二點,他們會無法抗拒地產生變化,變成一隻狼。
而此時,倚廷洛全身上下長出灰黑色長毛,手也慢慢地變成有肉墊的狼腳,衣服全都裂成碎片,唯一不變的,就只有那一雙綠眸。
ㄠㄨ—— ㄠㄨ—— 
遠方的山頂上傳來一陣陣狼嚎,一大群灰黑色的狼全都仰頭對月長嚎。
倚廷洛卻是滿心不悅。他們全都這麼閒嗎?也不早點回去睡覺,幹麼跑到外面去製造噪音?他望了一眼床上的人兒,發現她好似要醒過來,立即動作敏捷地奪門而出。
狄霏被那一陣聲響吵醒,睏倦的揉了揉眼睛。那是什麼聲音?她側著頭仔細傾聽,好像……好像是狼在叫?
她迅速下床,隨即發現散落一地的碎布。
誰曾到過她房間,而她竟然一無所覺?會是倚廷洛嗎?但這散落一地的碎布又作何解釋?
反正橫豎她是醒了,就現在吧!狄霏決定主動出擊,她要和他好好談一談,可是他人呢?她現在住的房間是他的,那他住哪兒?
書房!她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就是書房。嗯!她愈來愈佩服自己反應靈敏、條理分明的腦袋了。
走著走著,她又問自己,倚廷洛的書房在哪兒呢?可當她想到這個問題時,已經再度迷路了。她愈走愈心慌,千不該、萬不該忘了自己是個路癡。
這下可好了,她找不到倚廷洛,也回不了房間,難道今晚她就注定要在這走廊上過夜嗎?她也真不明白,設計這間房子的人莫非有惡趣味,否則幹麼弄得像座迷宮似的!
剛變完身的倚敬辰有些渴,而且他總覺得房外老是有腳步聲徘徊不去,於是就隨便套了件褲子,光著上身開門出去。
狄霏?她在這兒做什麼?!
狄霏一見到開門出來的他,不禁低呼一聲。謝天謝地!她由衷感激上蒼對她的仁慈,讓她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遇見貴人。
「狄霏,我的房間在這兒。」倚敬辰揶揄她,他明知道狄霏不可能是來找他的。
「拜託,我都快急死了。」
「快進來吧!我的房間裡有廁所。」
狄霏不悅地翻了個白眼,但她不敢發作,現在她可是有求於人嘛!所以只好任他取笑個夠。
「你能告訴我書房在哪嗎?」她捺著性子,緩緩走近他。
「妳去書房做啥?」現在這個時間不睡覺,要去看書?倚敬辰搖搖頭,她還真是求知慾旺盛啊!
「找你大哥。」
「……好吧。」他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看看自己結實的上半身。唉!難道他真的魅力盡失了嗎?
倚敬辰隨後帶著她一路左拐右彎地來到書房門外。
「要不要我留下來保護妳?」他一臉誠懇。
「不用了。」
「真的不要?」
「是的,你回房去睡覺吧!謝謝你。」狄霏不明白他為何會想要保護她,倚廷洛又不會吃了她。
「好吧!」他聳聳肩,轉身離去。
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後,狄霏才抬手敲門。
「誰?」倚廷洛的聲音果然自門內傳出。
她遲疑了一下,才道:「是我。」
然後,就見倚廷洛套著一件牛仔褲,光著上身出現在門後。
怎麼他們這家子都有打赤膊的嗜好?不知道念荷有沒有?
「有事嗎?」他側著身子做了個請進的手勢,「這麼晚了,妳怎麼還沒睡?」他明知故問,不想讓她知道他曾去看過她。
一踏進書房,狄霏不禁驚呼一聲。哇!好多的書,又瞟見書桌左側有張臨時鋪設的床,床上散落著寬大的襯衫,她忍不住偷偷瞄了倚廷洛一眼。他的肌肉勻稱,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全身散發出力與美。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模樣非常性感嗎?狄霏的心怦怦跳。幸好他這個樣子只有她一個人看見。
「霏霏、霏霏,」瞧她盯著自己發呆,倚廷洛不禁打趣,「妳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真的嗎?」她立即抬手往嘴角擦,這才發現他又在欺負她。
倚廷洛見狀,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來,她真是單純可愛。
狄霏瞪他一眼,狠狠地往他的腳踩了下去,然後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倚廷洛登時痛得跳腳,「妳想謀殺親夫嗎?」
「誰教你要欺負我。」
「我不曉得妳居然對我的身體這般感興趣。」瞄了瞄她,他好整以暇地說。
狄霏的臉一紅,訥訥地道:「我……我只是……從沒這麼近看過男人的胸膛。」
「哦!」他揚了揚眉,「原來如此,」然後,語氣迅速一轉,「如果妳願意的話,可以從現在一直看到妳厭煩為止,甚至可以睡在我的懷中。」
這話讓狄霏的臉更紅了,這是一個很誘人的提議,但是,不行的!見他投射過來兩道灼熱的目光,她連忙別開臉。
倚廷洛實在搞不懂,為何她這般害羞?看她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他也不忍再逗她,他可不希望他的老婆腦充血。
「妳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他體貼的轉移了話題。
「我們真的要結婚嗎?」狄霏仍是一臉的羞赧。
「當然。」他毫不遲疑地答道。
「那麼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只要不是她想反悔,任何事都好商量。他好不容易才遇見中意的女孩,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她走的。
「羅芙莉—— 」
「她怎麼了?」倚廷洛急急問道,他希望羅芙莉沒有對她不利才好,否則他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任何人都不准傷害狄霏。
狄霏見他那副關心的模樣,心中頗不是滋味。他就這麼關心那個羅美人嗎?那他幹麼又要娶她?
看她臉色一變,倚廷洛只覺莫名其妙,卻仍是問道:「她對妳做了什麼不禮貌的事了嗎?或者她傷害你了?」他的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狄霏這才知道自己會錯意,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沒有啦!」
「沒有?」他又是一頭霧水。
「你知道她喜歡你嗎?」
想不到她的消息這般靈通,該不該據實以告呢?再三考慮之後,他決定坦誠相對。「我知道。」
「那你居然還跟她這麼親近?!」狄霏頓時火大。
她在吃醋嗎?倚廷洛不禁為了這個發現感到欣喜。既然她會為了羅芙莉而生氣,那麼是否表示她也有一點喜歡他了?
「別這樣,我們兩家可是世交,我總不能讓她太難堪、下不了台嘛!」他趁勢將她擁入懷中,軟語相勸。
狄霏沒有料到他會有這般親密的舉動,身體立刻一僵,全身溫度也逐漸升高。
不過,她並不討厭依偎在倚廷洛懷中的感覺,他似乎一直是這麼的體貼和溫柔,雖然有時會變得有些霸道,但對她仍有著強烈的吸引力。
「我並不是在吃醋。」儘管如此,她仍是忙著撇清,卻不知看來只是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只是提醒你,別讓人家陷得太深。」
倚廷洛也不點破,反正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我明白。」為了不讓老婆不高興,他的確是該和羅芙莉保持距離了,「現在談完了?」
「嗯。」狄霏不明白他這麼問的原因何在。
「那我們上床睡覺吧!」
上床?!她吃了一驚,一口氣退了兩步,連連搖頭。「不行的,孤男寡女怎麼可以同床而眠?」
「我們已經快要結婚了,不是嗎?」
「但畢竟是還沒有。」這一點她很堅持。
倚廷洛側著頭想了一想,「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呢?」
「我不知道。」
「如果妳願意在月夜島多待一些時候的話,那麼我們可以晚一些時日再結婚。」他裝出一副焦急樣。「不過,我不能等太久的。」
狄霏嬌嗔道:「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我很正經。」走到桌旁,他翻了翻桌上的月曆,「我們就在六月中旬舉行婚禮,妳認為如何?」
「好啊!」她一口應允。反正早結婚或者晚結婚還不都一樣,終究她是嫁定他倚廷洛了,除非她還能有其他的選擇。
倚廷洛不敢置信地望著她。她真的答應了?!「妳不後悔?」
「我為什麼要後悔?」她反問。
「因為妳並非自願嫁給我,而是別無選擇,不是嗎?」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狄霏笑了笑,真誠的說:「你的條件這麼好,嫁給你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況且,我一向都是很能適應變化的。」她頓了頓,這才發現自己說了幾近告白的話,臉馬上紅了起來,有些害羞的小聲說:「不過我很兇的,一點也不溫柔。」
「沒關係,我喜歡。」倚廷洛愛極了她臉紅的模樣,好想留下她,「留下來陪我吧?」
「……我要回房去了。」他還真是不死心啊!狄霏笑著跑開,迅速開了門,丟下一句,「晚安。」
倚廷洛笑著轉身,正準備再處理一些美國傳真過來的公文時,一陣敲門聲又響起。
這麼晚了會是誰來?難道是霏霏改變主意了?
「請進。」
只見狄霏果真探頭進來,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呃……我不知道該怎麼……嗯……回房間去……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帶路?」
倚廷洛忍住笑,「當然可以。」原來他可愛的妻子方向感這般差。
「謝謝你。」
「不客氣。」他在心中無聲地加上一句—— 我是要收報酬的。
當狄霏又站在自己的臥室門前時,真的覺得好糗,可是,自己偏偏就是擁有奇差無比的方向感,一出門就搞不清東西南北。
「謝謝你。」她再次道謝。
倚廷洛沒有回答,只是目光熾熱地盯著她柔軟的紅唇。
「你……還有事嗎?」狄霏被他看得有些緊張,心頭小鹿亂撞。
「我可以要求報酬吧,看在我『護送』妳回房的份上?」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狄霏也是知道這道理,便點頭問:「什麼報酬?」
「一個吻。」
「我……」她頓時羞得說不出話來。她長這麼大還沒接過吻呢!
「妳沒接過吻嗎?」倚廷洛故意激她,其實他一見她心慌的樣子,就已經明白了。
「誰說我沒有!」禁不起激,狄霏脫口道:「吻就吻,誰怕誰。」
不過,說歸說,要實際去做又是另一回事。當狄霏慢慢走近倚廷洛,一抬頭才發覺原來兩人的身高差距這麼大,即使她努力踮腳,也只到他的胸膛而已。
「你太高了,我搆不著啦!」
「可要我幫你?」他只要俯下身即可。
「不用。」她跩得二五八萬似的,開什麼玩笑,讓他幫他不知又會乘機勒索什麼報酬了!「我自己會想辦法。」說完,她轉身進房間內,再出現時手上抱著一張小椅子。
倚廷洛覺得有趣又好笑,接吻時需要拿椅子來墊腳的人,恐怕狄霏是破天荒的第一個,他真服了她。
站到小椅子上,狄霏才勉強和倚廷洛一般高,她把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卻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把眼睛閉上啦!」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只好這麼要求。
倚廷洛沒有異議,依言照做。
深吸了口氣,她輕輕俯向前,唇如蜻蜓點水般輕觸一下他性感的唇。
「好了。」她拍拍手,表示結束。
倚廷洛詫異地挑高劍眉,「這就是妳所謂的接吻?」他的猜測果然沒錯,她仍純潔得像一張白紙,那麼就由他來教導她吧!
「難道不是?」
他沒有回答,直接以行動告訴她答案。摟住她的纖腰,他俯下臉攫住她柔軟的唇,這一個吻和方才的那個完全不同,其中包含了他的愛意、渴望。
狄霏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直到倚廷洛依依不捨地離開她的唇,仍是一臉陶醉,唯一記得的是倚廷洛激情的唇舌。
「嘖!嘖!真是熱情如火啊!不過,接下來的場面最好回房間再繼續。」倚敬辰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的另一端,「不然會妨害風化,有礙觀瞻的。」
倚廷洛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小子還真不會挑時間!他的熱情急速冷卻。
狄霏則紅著臉,埋首在他的胸膛上。
接收到大哥的警告,倚敬辰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繼續消遣。「你們也可以繼續下去,只要當我不存在就可以了,我可是還沒見過大哥慾火焚身的樣子呢。」
倚廷洛不怒反笑。「那簡單,只要你願意當中鋼(中肛)公司的話。」
「不、不,我要回房睡覺了。」聞言,倚敬辰立即驚嚇地躲回他的房間。
「這小子……」倚廷洛搖頭失笑。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們再不各自上床睡覺的話,明天就會多了兩隻熊貓,於是他扶著狄霏下來,柔聲說:「晚安。」
「晚安。」


月夜島島規
第一條:必須年滿十九歲,方能離島進入人類的社會。
第二條:必須在年滿三十歲之前結婚,否則將永遠不得離島。
第三條:進入人類社會的人狼必須保密真正的身分,並且不得隨意傷害人類。
……
倚念荷蹙著眉瀏覽手中的島規條例。如果不是她即將滿十九歲,她才不會去看這索然無味的規定呢!
這一陣子幾乎大部分的人都在忙著大哥和狄霏的婚禮,只有她一個人無所事事的四處遊蕩……對了,還有三哥啊!放下手中的書,她火速衝出房間。若再不找些事情來做做的話,她肯定會瘋掉的。
來到一扇門扉前,她沒有敲門便闖了進去。
倚敬辰邊套上襯衫,一邊哼著歌兒,「有事找我嗎?丫頭。」他把目光自鏡子上調向妹妹臉上,「不過,下一次請先敲門,不然我要是正好在換褲子,不就讓妳賺到了?」
「神經病。」倚念荷輕啐一句。
「有事快說,本公子待會有約會。」
「約會?和羅芙莉?」
「妳知道?」拿起梳子梳了梳頭髮,然後退後一步,倚敬辰滿意地審視自己在鏡子中的影像,「太帥了,連我都會愛上我自己。」
「你真的喜歡她嗎?」她不明白她三哥怎麼會和羅芙莉在一起的。
「她?她是誰?」倚敬辰一副摸不著頭緒地瞅著她。
「羅芙莉啊!」
「哦,她呀,我—— 」無意中瞥見牆上的鐘,他馬上大叫。「糟了!我快遲到了,回來再談,拜拜!」說完,就像一陣風似地迅速消失。
倚念荷也緊跟著他離開房間,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三哥會在短時間內對羅芙莉有了興趣,她記得以前他不也很討厭羅芙莉嗎?為什麼改變這麼大?
她出神地走著,連傭人捧著一束火紅的玫瑰朝她走來也沒瞧見。
「小姐,妳的花。」
倚念荷猛地回過神,接過那一束花,「誰送來的?」其實即使不問,她也大概猜得到。
「是羅傑爾少爺。」
「我知道了,謝謝你。」她低頭聞了聞玫瑰花。他還真是有恆心啊!天天一束花,從不間斷,只是她對他卻沒有來電的感覺。
此時,紀右司迎面走來,見到那束花先是一愣,接著才若無其事的回復招牌笑臉。「有人送花了?」
「當然。」
「嗯,那個人真有眼光,妳可是咱們月夜島數一數二的美女耶!」他晃晃腦袋說。
聞言,倚念荷的心中突然閃過不快,只是她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你很高興嗎?」
「難道妳不高興?」紀右司不解。雖然真的證實有人對念荷有意思,讓他心裡稍稍不舒服了下,但他想那大概就像兄長不高興妹妹被搶走的感覺,並不是真的不高興,只是一下子沒有心理準備,有些不習慣。可是念荷為什麼會不高興呢?
他以為只要是女孩子,就應該會很高興有追求者,為什麼念荷的反應如此奇怪?看來他對女性的了解還不夠徹底。
「有什麼好高興的。」倚念荷悶悶地擦過他的肩膀走開。
紀右司連忙跟在她身後,不住追問。「妳怎麼啦?是不是有人欺負妳?」
「沒事。」她頭也沒回地敷衍。
「妳的臉上明明寫著不高興啊!」他快步追上她。
「有嗎?」她朝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紀右司被她嚇了一跳,正待問個明白之際,倚念荷卻先開口了。
「右司哥,你不用保護我大嫂嗎?」
「有左司在。」
「那你知道為什麼我三哥近來對羅芙莉特別感興趣嗎?」
紀右司故作驚恐地搖搖頭,「我哪知道他在想什麼?那是他的蛔蟲才會知道的事,而我只是一隻跟屁蟲。」
聞言,倚念荷噗哧一聲笑了。
紀右司這才放下心來。他喜歡看見她的笑容,從以前到現在,念荷一直是他們每個人捧在手心上呵護的寶貝,很難想像一轉眼她已經這麼大了,就快可以出島去人類社會中歷練,若是到時她不想在威遠集團內任職,他就不太可能有機會看見她……光想就捨不得了。
突然覺得有些惆悵的紀右司直到被推了下才回過神,見身邊人一臉疑惑,不好意思地說:「呃!對不起,妳剛才說什麼?」
「你根本心不在焉嘛!」倚念荷抱怨道,不過仍是重複了她剛說的話,「我是說,我不希望羅芙莉當不成我的大嫂後,退而求其次的打我三哥的主意。」
「妳可能搞錯了,這一次可是敬辰主動去接近羅芙莉的。」
「他一定是秀逗了。」
說完,倚念荷步下樓梯,卻瞧見她以為早該離去的人—— 羅傑爾,而他也正好抬頭朝她看來。
羅傑爾露出笑容,問候道:「午安,念荷小姐。」
嘆了口氣,她已經來不及躲回樓上去了,只好無奈地走下樓來,「花很漂亮,但是,請你別再送了。」
「妳不喜歡玫瑰?」
喜歡,但是不喜歡他送花的理由!倚念荷找了只花瓶將花插上,背對著羅傑爾道:「我家快成花店了。我們只是朋友,你不該老送我花呀!」她希望他能知難而退。
「我不希望只當妳的朋友,妳該明白我的心意。」羅傑爾毫不掩飾地說。
「你要的東西,我給不起。」
「妳為何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紀右司尷尬地站在樓梯中央,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並不想探聽別人的隱私,不過他也不明白自己若是再聽下去,很可能會揍羅傑爾的衝動是從何而來。「呃……我是不是該先離開?」
「你毋需離開。」倚念荷搶先開口,她當然希望現在有愈多人在場愈好。
紀右司無奈,只好緩緩地走下樓來,這邊摸摸,那邊擦擦,裝得像是很忙碌似的。自小到大,他還沒遇到過這般尷尬的局面,如果可以,他很想暫時消失,去想想自己謎樣的開扁動機。
「右司哥,你就坐下來吧!」倚念荷瞄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如果我說……我已經有心儀的對象了呢?」
既然念荷都這麼說了,他也只好留下,但是念荷心儀的對象究竟是何方神聖呢?紀右司好奇地猜測著。
「只要妳還沒結婚我就還有機會,不是嗎?」羅傑爾仍不打算就此放棄。
雖然還是有點手癢,但紀右司忍不住有些敬佩羅傑爾。即使這樣被當面拒絕,他仍這麼有恆心而且專情,實在不容易啊。
既然軟的不行,她只好來硬的了,「可是你這樣會造成我的困擾。」她並非有意要傷害他,但是實在不想再和他糾纏不清,不想再讓他有任何幻想。
紀右司不明白為什麼念荷要拒絕羅傑爾。平心而論,羅傑爾的條件並不差,中意他的女性亦不少,誰知道念荷對他卻不來電。
「何不給我一段時間來追求妳,屆時如果妳仍無法為我動心的話,那我就放棄,如何?」羅傑爾等著她的答覆。
倚念荷兩道秀眉緊蹙。他這人是不是不懂得趁傷害尚未造成之前及早抽身?在明知她已心有所屬的情形下,他仍是不改初衷,是該說他癡情呢還是佩服他的勇氣?
「隨便你了,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她深信自己不會愛上他,因為她的心中早已容不下別人,除非她傾慕的那人和別的女人締結姻緣。
羅傑爾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他總算跨出一步了,他會取代她心中的那個人,只要給他一些時間的話,他會全力以赴的。
第六章
狄霏目不轉睛地盯著鏡中的可人兒。她真的要嫁了?!
她一動也不動地任化妝師替她上妝。
她的一生就這麼託給倚廷洛了,未來她將要和他共度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只是她的心中卻隱隱有股不安,她希望時間就此停止,在這婚禮的前一刻,她居然方寸大亂,想遠遠地逃離此地。
但是,若她逃走了,倚廷洛該怎麼辦?狄霏,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面對一切吧!聽聽自己心中的聲音!她的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說。
靜靜地、緩緩地分析自己對倚廷洛的感情,她無法不承認—— 雖然她和他才相識不到一個月,但是,愛情來的時候,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是不是愛他呢?狄霏無聲地自問,眼睛盯著鏡中的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彷彿在說:愛他,承認吧!妳是愛上他了。
「大嫂,我可以進來嗎?」
突然一陣敲門聲打斷她紛亂的思緒,狄霏還未開口回答,倚念荷已經像陣風似地闖了進來。
「哇!好漂亮哦!」倚念荷一臉陶醉的神色,用著如夢般的聲音道。披上婚紗,是每個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時刻。
她忍不住直盯著狄霏審視。狄霏的一頭長髮全都盤了上去,露出鵝蛋形的俏臉,大而亮的雙眸則塗上了紫色的眼影,她一直都是美麗的,今天更是迷人。
「好了嗎?」
「好了。」化妝師頷首。
「大哥在門外等著妳呢!」倚念荷輕快地道,臉上全是掩不住的興奮。
狄霏站了起來,最後再審視一眼鏡中的自己。從今天起她就要告別單身,正式冠上倚太太的名稱了。她有些心慌地走出門。
門外的倚廷洛一見到新娘子,頓時眼前一亮,兩人的視線在這瞬間彷彿相吸的磁石,無法離開彼此。
走到他們之間,倚念荷打趣道:「如果你們再這麼耗下去,婚禮恐怕無法如期舉行了,況且擎天可是特地回來為你主婚的。」
擎天?!難道是那個老爺爺?狄霏隨即搖了搖頭。如果擎天真是那天遇到的老者,那麼她不就陷入了別人的安排之中?她挽著倚廷洛的手臂,心中的念頭卻不知已轉過多少次。
倚廷洛欣喜地看向路旁圍觀的人,畢竟今天可是他這個人狼之王的大喜之日,值得普天同慶、大醉三日,但是,他也沒忽略他的新娘子悶悶不樂這件事。
「妳怎麼了?」他低頭詢問,不明白為何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有。」狄霏垂下頭不敢直視他,她不會掩飾心裡的感受,知道自己的眼睛和神情可能會洩漏一切。
「是嗎?」輕應一聲,他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因為他知道現在不是弄清此事的好時機,但他之後一定會讓她告訴他所有的心事,他在心中發誓。
在一個年輕人的面前站定,狄霏知道這人即是倚擎天,只是她很驚訝這個特地回來為倚廷洛主婚的人竟是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她輕搖了搖頭,知道自己對這裡仍是有許多的不了解。
此時,羅傑爾和倚念荷就像是另一對金童玉女似地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紀右司和紀左司則坐在第二排。
「狄霏,妳明白廷洛的身分嗎?」倚擎天低沉的男性嗓音傳來。
「明白。」
「那麼妳願意在神的面前許下照顧廷洛,並且愛他一生一世的承諾嗎?」
狄霏看了倚廷洛一眼,毫不遲疑地回答:「我願意。」
倚廷洛這才鬆了一口氣。在狄霏尚未回答之前,他的確在擔憂她會臨陣反悔。
倚擎天把一切都瞧在眼裡,他知道狄霏是廷洛命中注定的伴侶,但是,他卻不曾料到廷洛竟會這麼快就愛上狄霏。他只能預知某些事,卻無法插手其中的過程,現在只能希望他們的感情要禁得起考驗才好。
「倚廷洛,你願意娶狄霏小姐為妻,並且許下承諾永遠愛她、照顧她嗎?」
「我願意。」
「你們自此時此刻起成為夫妻,現在可以吻新娘了。」倚擎天宣布道。
倚廷洛掀起狄霏覆面的白色頭紗,深情款款地望著她。她終於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了!他低頭輕輕地吻了她一下。
倚敬辰首先發出不平之鳴,「這哪算是接吻!」他可不打算輕易放過大哥,誰教他娶了個世上少有的美嬌娘。
「不然,你認為要怎麼樣才算是接吻呢?」倚廷洛斜睨向他。
「這種事哪能用說的。」倚敬辰晃了晃腦袋,不懷好意地笑。「不然我來示範好了。」他是生來騙吃騙喝的嗎?不過能騙一個吻也不錯。倚敬辰在心中盤算著。
「謝了。」倚廷洛立刻拒絕了他的提議,自己的老婆自己親,「這種事我自己會。」
「好吧!」太可惜了,平白喪失一個和美人接吻的機會。「真正的吻哦!」倚敬辰提醒。
「當然。」淡淡一笑,倚廷洛伸手將新娘摟入懷中,低聲附在她的耳旁道:「應觀眾要求,咱們就好好地吻上一吻吧!」
狄霏原本一直沒有開口,也不好意思插嘴,只敢在心中暗咒敬辰還真是個麻煩鬼,但一聽到倚廷洛的耳語,不禁漲紅了臉,張口準備抗議時,倚廷洛卻已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這記熱吻令她全身酥麻,四肢無力,如果不是他事先摟住了她,恐怕她就會「啪」的一聲摔到地上去了。
他們彷彿吻了有一世紀那麼久,最後倚敬辰率先鼓起掌來。
「好耶!好耶!」
倚廷洛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狄霏誘人甜美的紅唇,剩下的,他要留到房內再繼續。
「滿意了嗎?」他向眾人詢問了一聲,整間教堂頓時響起如雷的掌聲。
「勉強及格啦!」倚敬辰裝模作樣地說,「不過如果換成是我的話,一定會更好。」
不理會他的自我膨脹,倚廷洛逕自交代,「招待客人的事就交給你了。」
「什麼?!」他的一聲大叫引來許多人的注意,「你們這麼早就要回房間了啊?」他大哥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所以他又以多數人都能聽得見的音量自言自語,「看來我很快就要當叔叔了。」
「我們要去換衣服!」倚廷洛啼笑皆非。
「也對。」倚敬辰這才暫時收斂了一些,不過,待會他還要鬧洞房呢!
目送大哥和嫂子離去之後,倚念荷便急躁地出聲問:「三哥,今天我們要怎麼玩那對新人?」這麼有趣的事怎能錯過?
倚敬辰雙眼閃閃發光。「待會我們……」他一瞧見狼牙左右使靠了過來便頓住,「左司、右司,你們可不能洩密哦!」
「沒問題。」紀右司笑著保證。
倚敬辰得到右司的回答後,又將目光移向左司。「你呢?」
紀左司躊躇了一會見,才點了點頭。開開玩笑應該無傷大雅吧,更何況今天可是王上一生一次的婚禮。
得到應允後,倚敬辰便和妹妹又交頭接耳起來。
紀右司和紀左司則是相對無言,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理念,那就是遠離這兩個魔鬼似的倚家人。


狄霏換上了一套露背的紫色禮服,和她的紫色眼影相映成輝,襯得她賽雪的肌膚更形誘人。
倚廷洛自她背後摟住她,在她裸露的肩上落下無數個細吻,低聲說:「如果可以,我真想就這樣和妳纏綿到永遠。」
狄霏渾身起了一陣輕輕的顫抖,她已經完全迷失在他的柔情之中。
「妳也許不知道,」他像是在告訴她,又似在自言自語,「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令我如此為她神魂顛倒,這也是我遲遲沒有結婚的原因。」
這是不是告白?狄霏依偎在他的懷抱裡想。她渴望更多,明白自己要的不只是吻而已,倚廷洛已經引出她潛藏的熱情,她不由自主的渴望著他,對他獻上自己的紅唇。
兩人就這樣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激情地吻著,不自覺地,狄霏才穿上的紫色禮服已經褪到腰際,而此刻卻響起惱人的敲門聲。
酡紅著粉臉,狄霏急忙整裝。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會這麼熱情……
倚廷洛則是惱怒地詛咒著,深吸了一口氣,「誰?」
「是我!」倚敬辰的嗓音在門外響起,「你們該出去向客人敬酒了。」
「知道了。」倚廷洛真想扭斷他的脖子,他總是會在重要的時刻出現,打斷自己和狄霏的纏綿!
他回頭望向妻子,只見她的眼中仍有一絲未褪的激情,紅唇則有些腫。
見她緩緩移向自己,他伸手為她掠開頰邊的一綹黑髮,輕笑道:「原諒敬辰的冒失,畢竟他有些心理不平衡。」
狄霏回以一笑,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能深深撥動她的心弦。
待倚廷洛一開門,倚敬辰的一雙綠眸便不斷在他們的身上來回瞄著,然後曖昧地笑了笑。
倚廷洛視若無睹地摟著狄霏的腰越過他,走向宴客的後花園,只是一看見面帶詭笑的眾人,他便蹙起眉,看來今天是難逃被灌醉的命運了,幸好他有先見之明,預先吩咐傭人煮了醒酒茶,否則值千金的春宵他不虛度才怪。
倚敬辰一直跟在他們身後,而且不時和不知何時出現的倚念荷喁喁私語,彷彿在議論著什麼大事。
接下來的場面果然就如倚廷洛預料的,一到敬酒時刻,大夥一個個皆衝著他而來,一旁的狄霏見狀立即白了倚敬辰一眼。
他還真沒有手足之情,就這麼冷眼瞧著自己的兄長被灌酒而不打算挺身而出?!
倚敬辰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他不能挺身為大哥擋酒,那可是會壞了他的計畫,所以,他是愛莫能助啊!
「這麼心疼我大哥?」他眼角帶笑地打趣。
趁沒人注意時,狄霏狠狠地踩了他一腳當作回答。
「哎喲!」
紀右司見狀,幸災樂禍地說:「你的心在哀號嗎?」
「是啊!我的心都碎了。」倚敬辰可憐兮兮的道。
「找二少爺幫你動個開心手術就好了。」紀右司不為所動地說,他才不會被敬辰的演技給唬過去,「芙莉呢?」
「她回去吃香蕉皮了。」
「哦?」紀右司對此倒很訝異,居然有人不買敬辰的帳?!「看來你已經沒有魅力了。」
「那是她沒眼光。」倚敬辰啐道。
紀右司不予置評。
紀左司沒空搭理他們兩個,他必須三不五時地幫倚廷洛擋下一些敬酒的客人。
狄霏倒沒有這層顧慮,因為她喝的是烏龍茶。
雖然結婚是人生的一大喜事,卻也令人感到疲憊不堪,所以當客人陸陸續續地離開之後,倚廷洛和狄霏也疲累地相偕回房,後花園的清理工作則交給傭人處理。
只是遠遠地,倚廷洛就瞧見倚門而立的弟弟和妹妹、右司和左司,頓時嘆了口氣。果然靈驗了,該來的還是會來,他就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敬辰不會平白饒過他這一次。
倚敬辰首先迎了上來,右手拿著一瓶頂級窖藏 XO,左手則端著一只酒杯,他早已遣散傭人,並且吩咐他們別上二樓,今晚有好戲上場了。
倚廷洛暗暗叫苦。這小子真狠,明知他喝不得 XO 的,偏偏……
「嗨!」倚敬辰晃了晃手中的 XO,算是打過招呼。
狄霏則是一臉呆相地左瞧瞧、右看看。怎麼大家都到齊了?「你們為什麼不回房去?」
倚念荷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挽著她的手臂走向房門,「我大哥得通過考驗才能進洞房,而妳……也得合作才能和丈夫相聚。」
「這是你們這兒的風俗嗎?」她一頭霧水。
「也可以這麼說啦!」倚念荷在心中暗笑,這是她和三哥所定下來的風俗。她探出頭問:「好了嗎?」
倚敬辰作了個OK的手勢。「大哥,請先喝下三杯吧!」
「真得喝?」倚廷洛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是啊!不然接下來怎麼玩呢?」他絲毫不顧念手足之情。
一咬牙,倚廷洛伸手接過紀右司倒滿XO的酒杯,仰頭便喝下,一連喝了三杯。其實他喝 XO 並不會醉,只是行為舉止會大異平常。
「爽快。」倚敬辰稱讚。
「呃!」倚廷洛打了個嗝,「然後呢?」
「我們來猜謎。」紀右司開口。
紀左司仍是沒有說話,不過,他也是共犯之一。
「猜謎好啊!」背靠著牆壁,倚廷洛雙眼含笑。
「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當然謎題絕不會和狄霏脫離關係。」
倚廷洛漾開一抹笑,連平日甚少出現的酒窩也隱隱浮現在雙頰,「狄霏……」
「你想見她嗎?」倚敬辰拿走他手上的空酒杯,「只要你通過考驗,就可以好好享受沒有人打擾的洞房花燭夜。」
「問吧。」
「念荷開始吧!」倚敬辰提高音量說。
「請說出新娘今天穿什麼顏色的小褲褲?」
「沒有穿。」倚廷洛似假似真地回答。
「答錯的話要脫下一件身上的衣服。」倚敬辰現在才又補充這點。
紀左司實在無法理解,為何王上一旦喝下 XO 之後就會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
「錯了,再猜。」倚念荷高聲回答。
除非她是唐朝豪放女,否則焉有不穿小褲褲的道理!狄霏好氣又好笑,並佯裝微怒地盯著倚念荷。
「我只是聽命行事。」她卻舉起雙手作投降狀,「要怪妳怪三哥去。」
此時,門外的倚廷洛脫下了西裝外套,又猜了一次,「紅色的。」
狄霏翻了翻白眼。要是再這樣胡亂猜下去,也許他全身的衣服都會被剝光。
毫無預警的,倚念荷彎腰掀起狄霏的裙子。
「念荷妳……」她嚇了一大跳。
「沒關係啦,我們都是女人嘛!」倚念荷嘻皮笑臉地說,「不然我也讓妳看好了。」
「算了,算了。」
「還是不對,是黑色的啦!」倚念荷對外大聲地揭曉。
下一刻,房門突然敞開,倚敬辰探頭進來哦了一聲,「原來妳穿的是既神祕又性感的黑色啊!」
「神經病!」狄霏抓起床上的枕頭便朝他扔了過去。
「繼續問下一個問題吧。」倚敬辰動作迅速地縮回頭去,然後關上門,所以枕頭只有打到門而已。
狄霏突然想到一點,「等一下不會也要我脫衣服吧?」她可不清楚倚廷洛今天穿的是什麼顏色的內褲!
「不會的。」倚念荷又附上一點說明,「我們可不想明天被大哥削。」
狄霏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那她就放心了。
「現在請說出狄霏的初吻在幾歲。」倚念荷又出了個問題。
「廷洛好像有些奇怪。」
「那是因為他剛才喝了 XO 的關係。」倚念荷為大嫂解惑。
「為什麼?」
「沒人知道。」聳了聳肩,她在床沿坐了下來,為大嫂揭曉謎底,「反正他只要一碰XO,不出三分鐘就會性情大變,而且喜歡脫衣服,所以在他十五歲那年發現這一點之後,他就沒有再碰過 XO 了。」
「二十歲。」門外傳來倚廷洛的說話聲。
倚念荷聞聲朝狄霏揚了揚眉,詢問她答案。
「二十三歲。」狄霏搖搖頭。
「答錯了,再猜。」
倚敬辰開門進來,「真沒搞頭,大哥渾身上下只剩下唯一的一件褲子,再玩下去可要妨害風化了,不過我們來拍張照片留念吧!」他不懷好意地說。
於是一大群人全擠到這間新房,讓原本偌大的房間頓時小了許多。
狄霏一眼便瞧見身上只剩一條內褲的倚廷洛,他的身材還真不是蓋的!
「嗨!霏霏。」他走向她,張開雙臂緊緊地擁住她。
狄霏埋首在他的胸膛,呼吸著他身上特有的淡淡香味和汗味。
倚敬辰眼明手快地按下快門,拍下一張兩人緊緊相擁的照片,不過由於男主角的衣衫不整,顯得特別曖昧。
「你們還不走嗎?」倚廷洛低著頭親吻狄霏白皙的頸子,語音模糊不清地提醒這些殺風景的小子。今天可是他的洞房花燭夜耶!
狄霏仰著頭想避開他的吻,誰知他卻順勢吻上她的鎖骨,「廷洛……別這樣……」她還沒有勇氣當眾表演。
看見他大哥快要失控了,倚敬辰才清了清喉嚨,「我們這些電燈泡該走了。」
「也對,接下來的場面兒童不宜。」倚念荷笑說。
「妳什麼地方像兒童?」紀右司打趣。
「你說呢?」她雙手扠腰,瞪大眼站到他面前。
「都像。」他急急應道。人都已經站在他面前了,他哪敢說實話,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自找麻煩。」紀左司咕噥。
紀右司咧開嘴笑了笑,他總是改不掉愛和念荷開玩笑的習慣。
倚敬辰推了推他們,「走了啦!」再看下去都要長針眼了。
他順手帶上門,還給大哥和狄霏一個隱密且寧靜的空間。
好好享受吧!他獻上他真誠的祝福,希望大哥和狄霏能白頭偕老、永浴愛河。


羅傑爾走進客廳,隨即在黑暗中瞧見妹妹像座雕像似地坐在沙發上,如果不是身為人狼擁有極佳的視力,難保他不會被嚇到。
他輕輕走到她的身旁坐下。他不是不明白芙莉的心,只是倚廷洛終究是娶了別的女人,她也該死心了。
羅芙莉不為所動,仍是表情不變,姿勢未改,眼中堅決的神色也依舊,讓羅傑爾有種不祥的預感。
「芙莉,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妳又何必苦戀他一人?」他可不希望妹妹走上極端之路。芙莉一向太自傲也太自信了,以為倚廷洛一定會是她的,沒有人能自她的身邊搶走他,但是她卻忽略了一點,倚廷洛並不愛她,自始至終,他都不曾愛過她。
「妳一定會再遇見更適合妳的對象。」雖然有些老套,但他也只能如此安慰她了。
「如果有一天,倚念荷也和另一個男人踏上紅毯的另一端,你會如何?」羅芙莉不帶一絲情感地問。
「我會很傷心。」羅傑爾誠摯地說。
「你會將她拱手讓給別人?」
「我從沒擁有過她,又何來讓與之說呢?」他苦笑。
羅芙莉訝異地扭頭瞪視著他,然後又轉回頭去望著遙遠的天際,「我沒有你那麼寬大的胸襟,不論我得使用何種手段,都要奪回廷洛的人和心!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羅傑爾皺起眉,他感到妹妹變了,變得不可理喻,變得有些冷酷,不再是那個他所熟悉的妹妹。
「妳想做什麼?別做出傷害妳自己或者別人的傻事。」他規勸。
自從父母去世之後,他和妹妹相依為命,但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發覺他一點也不了解芙莉在想些什麼,他不知道為什麼芙莉會這麼偏激。
芙莉自懂事起,就一直以為她會是倚廷洛的妻子,所以她旁觀許許多多對倚廷洛有好感的女人來來去去,卻不知她也無法在他的生命中久留。
「如果妳傷害狄霏的話,倚廷洛會恨妳的。」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不,不會的。」羅芙莉固執得不肯接受別人的意見,只因她不甘心!「只要沒有那個女人的話,廷洛會回到我身邊的。」
「別再作夢了。」羅傑爾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企圖喚醒她迷失的神智,「他愛狄霏,這一點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掙開他的手,她低吼著逃回房間。
望著她倉卒離去的背影,羅傑爾知道她已經陷得太深,無法自拔了。
第七章
倚廷洛仍安穩地熟睡著,狄霏不敢亂動地躺在他的臂彎裡,抬眼靜靜打量身旁的男人。他黑色鬈曲的短髮不甚服貼地垂落在額際,長又翹的睫毛覆蓋在臉上,形成一些淡淡的陰影,不論何時看起來都是那麼地迷人。
她想先起床著衣,卻又怕吵醒他,猶豫了一會兒,最後仍是決心起來。她輕輕地撐起身體,正準備掀起棉被時,就被一隻有力的手臂給摟了回去。
「啊—— 」她嚇得尖叫一聲。
「這麼早就醒了?」倚廷洛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吵醒你了嗎?」狄霏挪了挪身體,臉不由自主地發燙,她現在可是和他裸裎相對啊!
「沒有。」他把俊臉偎近她,笑問:「妳想去哪兒度蜜月?」
「都可以啊!」她縮了一下脖子,因為他新冒出來的鬍碴扎得她發癢。
倚廷洛輕輕地撫著妻子光滑的肌膚,翠綠色的眸子漸漸變深,他發覺他永遠也要不夠她。
「霏霏,妳昨天為什麼心情不好?」他邊撫著她,邊輕聲詢問。
「可能是一時還無法適應自己就要成為倚太太的事了吧,所以才有點緊張,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別擔心。」她是說真的,本來她很不安,但在聽了他的表白後,她已能坦然接受這一切了。
「不適應嗎……那我得加緊努力讓妳習慣這個新身分了!」他說著說著,大手開始不規矩了起來。
「你不累嗎?」
「妳認為呢?」他邪邪一笑。
狄霏又臉紅了,光是察覺到他身體上的反應,她就已經明瞭。
倚廷洛翻身在她的嬌軀上撒下無數個細吻,他最愛看她意亂情迷的模樣,也許他很快就會有一個兒子或女兒了。
當狄霏再次準備起床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的事。
「你轉過身去啦!」注意到身邊男人注視的目光,她急忙把棉被拉到下巴處。
「為什麼?」
「我要起床穿衣服了。」
「那好呀!我正想仔細地欣賞妳的身材。」他故意逗她。
見狄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倚廷洛覺得很訝異,即使在他們才剛共享親密關係之後,她仍然害羞如昔。
「我剛剛已經看過了,妳又何必那麼害羞呢?」
「你……」狄霏實在是拿他沒法子。
「嗯?」他挑眉問,「什麼?」伸出食指點了點她小巧的鼻子,「既然妳不好意思讓我看的話,那換我讓妳看好了。」語畢,他當真要掀被起身。
狄霏急急忙忙伸手拉住他,「我不想看。」
「唉!妳說這種話真是太傷我的心了,難道我的身材這麼慘不忍睹?」倚廷洛佯裝傷心,並掀起棉被一角瞧了瞧。
「再這麼耗下去,我們就別想離開這個房間了。」
「沒關係,反正我們有事可做嘛!」他曖昧地眨眨眼。
「現在已經很晚了,快起來啦。」
「好吧!」他只好勉強同意轉過身去,雖然他很想再瞧一瞧她曲線玲瓏的身材。
狄霏穿戴整齊後便鑽進浴室裡,還不忘提醒仍躺在床上的男人,「你快起來穿衣服吧。」
「遵命,老婆大人。」他依言起身套上襯衫和長褲。
「左司好像從來都不笑的?」浴室裡頭傳來狄霏閒聊的聲音。
倚廷洛不由自主地咧開嘴笑了。看來他可愛的小妻子要開始主宰家中的生殺大權,而左司則是第一個遭殃的人,願神保佑他。
「廷洛,你還在嗎?」許久都沒聽到回答,她探出頭來。
倚廷洛被她嚇了一跳,因為她臉上盡是泡沫,「妳先把臉上的泡沫沖掉,好嗎?」
「你幹麼不出聲?」她又縮回浴室中,水聲嘩啦啦地傳出。
倚廷洛其實也希望狄霏能改變左司,他不希望左司過得這麼不快樂,「左司失戀過一次。」
「失戀?!」
「沒錯,在那之前,他一直是很開朗的。」
「失戀一次算得了什麼,」她用毛巾擦拭臉上的水珠,走出浴室,不以為然地說:「有些人還當失戀是家常便飯呢!更何況天涯何處無芳草,也許下一個女人會更好。」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他是被玩弄了。在他十九歲那一年,他和右司離島前往紐約去協助我處理事業,認識了一名人類女子,陷入他以為的情網之中,但是那女人卻是為了偷取商業機密才和左司虛應故事,當她達到目的時,便殘忍地刺傷左司,頭也不回的離去。」他仍清楚記得當時左司眼中的傷痛,還有那段自暴自棄的日子。
「那個女人真沒良心。」狄霏為左司感到不平,也為他心疼,「真該下十九層地獄。」
「那都過去了。」
「所以左司就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倚廷洛點點頭。也許左司命中注定該要如此,只是不知何時才會重拾他愛人的心。
狄霏突然記起四、五年前的經濟大波動,當時謠言傳出威遠集團經營不當,資金周轉不靈,股市也狂跌了一段時期,引起投資者的恐慌,那個事件她到現在還有印象,「那是五年前的事,對不對?」
「沒錯。」倚廷洛走進浴室梳洗。
狄霏雖然同情左司的遭遇,卻不喜歡他極端的轉變,他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負了他,就說天下的女人皆無情無義呀,她一定要想辦法改變他扭曲的心態!


倚敬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倚廷洛卻發覺他的肩膀不停地顫動,難道報上有好笑的消息?他很納悶。
「敬辰,你怎麼了?」
倚敬辰聞言抬起頭道:「沒事,我想給你看個東西。」
他臉上的笑意不曾稍減,緩緩將手中的報紙翻轉過去,把他剛才看的那一版遞到大哥面前。
原來他根本不是在看報導,而是一張黏貼於報紙上的照片。
倚廷洛不敢相信眼睛所看見的東西,他又眨了眨眼,幾乎忘了昨晚喝下三杯XO 的事了。
這就是後遺症,一張渾身上下幾乎一絲不掛的照片。不過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狄霏也在裡頭,雖然他倆的衣著極不搭調。
「拍得不錯。」
這下換倚敬辰瞪大眼睛。這等反應並不在他的預料之中,他都已經準備好要逃之夭夭了……他忍不住站起身摸了摸大哥的額頭。
倚廷洛好笑地拍掉他的手,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霏霏好像穿得太多了。」
倚敬辰頗有同感地點點頭。
此時,狄霏走進客廳,正巧聽到最後一句話,無奈地向天翻了個白眼,她真服了他們兩兄弟。
「念荷呢?」她詢問。
「她赴羅傑爾的約會去了。」
「左司和右司呢?」
「左司去看……」倚敬辰突然賊頭賊腦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才壓低聲音說:「雪莉。」
狄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好像永遠都那麼怕雪莉。
倚敬辰懊惱地望著她,「親愛的大嫂,難道我的痛苦是妳的快樂嗎?」
「好,好,我不笑。」她盡力克制著自己,正色地問:「那右司呢?」
「他被念荷拉著一同去赴約了。」他不得不佩服妹妹,這可真是絕招啊!真想看看羅傑爾的表情—— 當他看見右司時……唉!他忍不住同情起羅傑爾來了。
突地,一聲狗叫遠遠地傳進客廳,倚敬辰的臉色立即一變,飛快閃身躲到狄霏身後,警戒地盯著客廳門口,就見紀左司用項圈套著雪莉的脖子,牽著牠進來。
「你,你……」倚敬辰指著紀左司說不出話,他好怕雪莉會撲上來。
雪莉一見到他,則是高興得猛搖尾巴。
「牠被我用項圈拴住了。」紀左司平鋪直敘地指出一項顯而易見的事實。
雪莉也意識到自己根本近不了心上人的身,不禁一臉哀怨地望著紀左司,希望他會突發善心地解開項圈,那牠就可以投向倚敬辰的懷抱了。
倚敬辰仍不打算離開狄霏的背後,只是用力盯著紀左司。
紀左司知道他在詢問他為何把雪莉帶進來。
「汪」的一聲,雪莉搶先回答:人家想你嘛!
倚敬辰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露出極不自然的笑容猛搖頭。該死的左司!他不禁在心中罵他千遍萬遍。
這時倚廷洛好心的出聲,「左司,你就讓傭人帶雪莉四處去溜達溜達吧!」
「是。」
倚敬辰待雪莉被傭人帶離之後,才敢自狄霏的背後走出來,而他這個人沒有別的優點,就是知道「受人點滴,泉湧以報」的道理。
「大哥,我決定……」
倚廷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因為你的大恩大德,我才能倖免於難,」他滔滔不絕地說,「所以,我決定以身相許來報答你。」
「謝了,我對男人沒『性』趣。」倚廷洛擺出一臉嫌惡的神色。
狄霏一臉笑意地聽著他們兩兄弟的你來我往。
「你真的不要?」
「也許雪莉會對這個提議有興趣。」
「我對牠也沒『性』趣。」倚敬辰馬上把他剛才說的話回敬過去。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然牠一定會很高興你願意對牠以身相許的。」
倚敬辰一副高傲的模樣。對一隻狗以身相許?!那怎麼可以!他可是一隻驕傲的人狼耶!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對一隻狗以身相許!
倚廷洛不再理會他,逕自握住妻子的手,溫柔地道:「我帶妳四處去逛逛。」
倚敬辰揮了揮手,向他倆道別,「拜拜。」
紀左司轉身準備跟上去。
「等等。」倚敬辰立即叫住他,「你要去哪?」
「保護夫人。」
「別那麼不識趣,人家可是一邊逛一邊談情說愛,你若跟去的話,那多礙眼啊!」
「但是……」他可不敢忘記王上交付給他的職責。
「別擔心,狄霏的安全自有我大哥負責。」倚敬辰頗具威嚴地說,「我有件事要跟你談。」
難得他有這麼正經的時候,紀左司也認真的洗耳恭聽起來。
「我希望你多注意一下羅芙莉,我總覺得她好像在計畫著什麼。」
紀左司朝他投去古怪的一瞥。他是不是有點心理不平衡?畢竟羅芙莉可是根本無視於他的存在。
「別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似是看出他心中流轉的念頭,倚敬辰沒好氣的說。
前陣子他不惜犧牲色相,使用美男計去接近羅芙莉,沒想到她謹慎的很,幾次約會都沒讓他套出什麼話,但她過分沉著的表現也更加讓他覺得事情不單純。
「難道不是?」
「當然,我像是那麼沒肚量的人嗎?」
紀左司沒有回答,不過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算了,算了。」揮了揮手,他馬上決定放棄說服左司相信他是一個有責任、公私分明的人的事,「不論我是基於何種心理懷疑羅芙莉,畢竟事關我大嫂的安危,你就多費些心吧。」
紀左司也沒有理由好反駁他的話,只好同意地點點頭,「其實羅芙莉只是太死心眼了。」
「也偏激了些,她自懂事以來就認定我大哥是她今生的伴侶,誰知事實並不如她所想的那樣。」倚敬辰補充了一點,「不過傑爾應該會是一個理想的丈夫,真不知道念荷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紀左司認為他是在庸人自擾,如果他這麼欣賞羅傑爾的話,大可以自己去嫁給他嘛!
「雪莉。」
這兩個字才一出口,倚敬辰立即反射性地跳到沙發上,然後四下尋找天敵的蹤跡。
紀左司仍是一張毫無表情的臉,他自顧自地接了下去,「我該去看看牠回來了沒。」
倚敬辰聞言一陣錯愕。被騙了!他有些莫可奈何地蹲在沙發上,目送紀左司的背影離去。他真搞不懂,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玩弄他純真的感情?連一向冷酷的左司也不例外!
這時一名傭人跑了進來,見到他蹲在沙發上的姿勢時先是一怔,隨即立正,恭敬地道:「三少爺,老爺和夫人回來了。」
「我爸和我媽?」他不敢置信地躍下沙發,「他們人在哪兒?」
「正要靠岸停泊。」
「我知道了。」
他迅速前往港口。他不知道父親和母親為何提早回島,難道他們也知道大哥娶妻的事了嗎?
在途中,各式念頭不停在他心中轉,但是他卻找不出一個百分之百肯定的答案。
也罷,反正他們是回來了,待會兒就可問個明白。



倚敬辰站在碼頭等船靠岸。
可船尚未停止,在甲板上的倚轅軒卻攔腰一把抱起妻子,自船上一躍而下,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動作優美地落了地。
「看來你的能力還沒退化嘛!」艾杰明咯咯地笑道。
「那當然。」
倚敬辰好不容易才安撫下胸腔內差點跳出來的心臟,迎上前去道:「歡迎回來,老爸,老媽。」
「嗨!兒子。」艾杰明摟了摟個兒高䠷的三兒子,然後才注意到似乎少了一些人,「廷洛和念荷呢?」
「去拍拖了。」
「他們都有對象了?」艾杰明大吃一驚。這麼快?他們才不過離開一段時間而已,當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是啊!而且大哥已經舉行婚禮了。」他立刻報出喜訊。
「好極了,那我和你爸什麼時候可以抱孫子?」艾杰明一點也沒有未被通知的驚嚇和憤怒,只是一臉的渴望。
「拜託,他們才剛結婚啊!」
「好吧!好吧!」嘆了口氣,艾杰明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失望,畢竟她可是盼了好久呢!但隨即她又興致勃勃地瞅著兒子,「你呢?」
「我什麼?」倚敬辰頓感莫名其妙。
「你什麼時候也娶個老婆啊!」
他聞言一驚,差點跌了個狗吃屎,還好是老爸伸手扶住了他。
「忘了怎麼用兩隻腳走路嗎?」倚轅軒調侃。
「怎麼突然提早回來?」他趕緊轉移了話題。
「當然是想你嘍!」艾杰明笑咪咪的。
「少噁心了,老媽。」倚敬辰壓根不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倚轅軒這才點了點頭,正色道:「沒錯,我們前一陣子聽到一些傳聞,有一群自以為高人一等的雜碎組成了一個『除暴會』,宗旨就是以除掉殘暴的人狼為目的。」
「殘暴的人狼?!」倚敬辰沒聽過比這個更好笑的笑話了,數百年來,人狼一直和人類相安無事,也不曾做出危害人類的事,何以說人狼是殘暴的?「無知的人類,無知的恐懼。」
不過,這和自古以來不斷追逐著人狼一族的「狩狼者」會不會有關?即使那個煩人的組織已經消失許久,但這回又出個除暴會,難保不是那群莫名其妙的人的餘黨再度復出。
「他們不見得是無知的。」倚轅軒語調沉重的道。
揚了揚眉,倚敬辰一臉詢問地看著父親。
「他們手上有一份完整的報告,雖然我們的體能比人類好上太多,不過銀子彈可是不長眼的,總是小心一些比較好。」
「我明白。」即使這麼回答,倚敬辰卻想,也許該是反擊的時候了,他不會坐視人類傷害他的同胞而不管的。
然後三人坐上迎接兩老的車子回家。
「老二跟老四回來了嗎?」艾杰明問。
倚敬辰聳了聳肩,攤開雙手,「他們兩個一出去就像是丟了,回來就當是撿到的。」
艾杰明戳了戳他的額頭,滿臉不苟同。「小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的兄弟?」她頓了頓,然後又說:「不過,這倒也是實話。」
「就是嘛!」
在一旁的倚轅軒好笑地聽著他們母子倆的談話。
艾杰明興致勃勃地問:「廷洛的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挺不錯的。」倚敬辰真誠地道,「而且善良,也很兇悍。」
「兇才好。」
「可是她並不高,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矮。」這可擺明在指桑罵槐了。
聽到這意有所指的一句話,艾杰明狠狠地在他的大腿上捏了一把。
「哎喲!」倚敬辰慘叫一聲,猛揉大腿的痛處,一臉哀怨地望著她,「老媽,妳好殘忍,我的大腿這下一定淤青了。」
「是嗎?」
「當然了,不然我脫給妳看。」他說做就做,猛地站起身,卻忘了此刻是坐在車內,而理所當然的,他的頭頂便吻上了車頂,只聽見「咚!」的一聲,隨即又是一聲哀號,「哎喲—— 」
艾杰明忍不住大笑,倚轅軒亦同。
摸著頭,倚敬辰苦笑。「這下子我又長高兩公分了。」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你幹麼和你的頭過不去?」
「是啊!我吃飽了撐著。」他翻了翻白眼,連前座開車的司機也在偷笑,他可不想讓他們再笑下去,只好迅速轉移話題,「那一個除暴會有多少人?」
倚轅軒沉吟了一下才回答,「如果消息無誤,有五人。」
五人?若真如此,他不以為那五人所組成的集團會有何作為,只是他們很有可能和曾經大量屠殺人狼的狩狼者組織有關,所以他並未立即下定論。「我們和他們有仇嗎?」
「沒有人知道,除非遇上他們問個明白。」
「也許我們該主動出擊。」此時正好到家,他跨向車外時隨口道。
「不行。」倚轅軒斬釘截鐵地否定,「我不許你違背島規主動去挑釁,你該明白,那只會惹出更多的麻煩,但是……」他頓了頓,「如果我們的子民受到傷害,那就又另當別論了。」
「……好吧。」
倚轅軒釋懷地笑了,他太了解敬辰的能力,所以不要他引發心中深埋已久的狂暴與極端,他喜歡老三現在的幽默風趣,喜歡他現在的生活方式。
每一種生物都有其生存的權利,誰也無權將其剝奪,但有時,和平似乎是遙不可及的夢……


狄霏想不出該如何和面前這位雍容高貴的婦人打招呼,艾杰明則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她想,她應該可以和長子的妻子相處愉快。
狄霏緊張地望向身旁的丈夫,他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伯母。」她一緊張就出了差錯,「我是狄霏。」
「伯母?!」艾杰明笑著搖頭,「妳該改口了吧?雖然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但是歡迎妳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
「謝謝……媽。」她靦覥的喚。
艾杰明滿意地點了點頭。
「爸呢?」倚廷洛詢問。
「他和敬辰在書房裡。」
「你們這次回來要待多久?」
「怎麼,巴不得我們快離開嗎?」她故意扭曲大兒子話中的意思。
「我哪敢?」
艾杰明哼了一聲,突然拉起狄霏的手。「霏霏,我們走。」
「妳們要去哪?」倚廷洛一頭霧水。
「放心啦!我們只是要說一些女人的悄悄話,我不會把你可愛的妻子吃掉的。」
倚廷洛只能無奈地任由她們離去。女人真是難纏,尤其是他的母親。
看著她們,他才忽然想到,狄霏已在月夜島待了一段時間,他也明白她思念家人的心,更何況他一聲不響地和她舉行婚禮,沒有通知她的家人,這也有些說不過去,該找個時間陪狄霏回娘家去,順便負荊請罪,當然他也希望能得到狄霏家人的祝福。


「我看得出來,廷洛十分在乎妳。」艾杰明邊說邊自抽屜內找出一對翠綠的手鐲遞給狄霏。
「這……」狄霏看著鐲子,不知如何是好。
「收下吧!就當是我給妳的見面禮。」
狄霏只好收下,「謝謝媽。」
艾杰明拉著她在床沿坐了下來,「老實說,我真的很意外他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結婚,但是在見到妳之際我就明白,如果他不快一點的話,妳馬上就會被追走了。」
「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狄霏被稱讚得有些不好意思。
「別看輕自己,我相信廷洛的眼光。」艾杰明拍拍她的手。嗯!不錯,現在懂得謙虛的人已經不多了,她是婆婆看媳婦,愈看愈滿意。
廷洛是她懷胎十月所生下的孩子,她太了解他的個性了,如果不是對狄霏有情,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娶她的;不過,愛與不愛的問題仍是得由他們當事人自個去體會,她不想也沒有必要去蹚這一淌渾水。
愛情只是兩個人的事,無關乎他人,艾杰明一向認為,只要男女雙方彼此付出真心,就可以攜手共度一生。
「妳和廷洛是怎麼認識的?」她溫柔的問。
狄霏縮回手,捂著火燙的雙頰,不知從何說起。
「不能說嗎?」
「不是的,」她連忙否認,「只是有些丟臉而已。」
「好吧!我保證不笑妳。」艾杰明一本正經地說。
「好吧……」狄霏這才將她和倚廷洛相識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婆婆,包括她把「好自在」丟到他臉上的事也說了出來。
艾杰明聽完後先是一愣,繼而爆出一陣大笑,「對不……起,但……我實在是……哈……哈……忍不住……」
狄霏無奈地看著她,好吧,就讓她一次笑個夠吧!
艾杰明好半晌才勉強止住笑,道:「我不知道一塊好自在居然是妳和廷洛相識的媒介!」她側著頭想了一下,「也許我該去多買幾包回來,然後叫念荷站在陽台上,一塊一塊往下丟,說不定她也能因此得到一個如意郎君。」
「媽……」
「這似乎是個好主意。」艾杰明似乎沒聽見狄霏的叫喚。
「媽,妳不會當真吧?!」
「我是騙妳的,別擔心啦!不過,這也證明了妳和廷洛真的是有緣,總歸一句話,希望妳和廷洛能幸福快樂。」
狄霏好感動,覺得自己很幸運,遇到一個沒有架子而且和藹可親的婆婆,艾杰明對她而言,就像是一個良師益友。
第八章
在人狼一族裡,地位最尊貴的莫過於狼王一家,其次則為先知,先知這個職位並非世襲,而是由上一任在臨終之前指定下一任先知是何方神聖,而倚擎天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當上先知的。
倚敬辰在前院攔下了倚擎天,「老頭子,你找誰?」
「小子,你這態度也未免太不敬了吧?我可是人狼一族的先知耶!」
倚擎天和倚敬辰等人是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而且還與他們是親戚的關係。
「你有何貴幹?」
「我是來陪罪的。」
「陪罪?」倚敬辰上下打量他,不知道他要來向何人賠罪,「你做了什麼事?」
「我欺騙了狄霏,唉!說來話長……」倚擎天將事情的原委全盤托出。
倚敬辰聽得猛搖頭,「我的一生就毀在你的一念之間了。」他哀怨地說,「如果你不製造機會讓大哥捷足先登的話,說不定狄霏現在的丈夫就是我了。」
「你?!算了吧!」倚擎天啐道,「你不認為狄霏和廷洛是很合適的一對嗎?堪稱是郎才女貌。」
「我也長得不差啊!」他立即在他的面前搔首弄姿一番。
倚擎天馬上作出嘔吐的樣子,「少噁心了。」他可沒空再和他閒扯。
「最好讓狄霏把你大卸八塊,因為你破壞了一段美好的姻緣。」倚敬辰指的自然是自己和狄霏。
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倚擎天逕自往裡面走去,然後又突然轉過來很認真的申明,「還有一點,本人才只有二十六歲,別老叫我老頭子。」
「是,少年耶!」
「這還差不多。」

「嗨!嬸嬸,好久不見了,妳還是一樣年輕美麗。」倚擎天的一張嘴像抹了蜜一般甜。
「真的嗎?」艾杰明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別騙我了。」
「是真的。」他暗暗叫苦。嬸嬸的力量居然這麼大?他的肩膀快垮了!不過,他可沒忘記此行的目的。「嫂子,我是來向妳坦承罪行的。」
「什麼?」狄霏不明白他有對她做過什麼事。
「妳先答應原諒我,我才敢說。」倚擎天可也不是省油的燈。
「好吧!我不生你的氣就是了。」狄霏心中早有打算。
艾杰明則在一旁默默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我們以前就見過面了。」倚擎天總算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還記得妳上船前遇見的那個老公公嗎?」
「你……」狄霏指著他,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沒錯,我就是那個老公公。」
她板起臉,「你為什麼要讓我上那艘前往月夜島的船?這一切是不是你們早就預謀好了的?」
「我們?!」難道月夜島除了他倚擎天,還有第二個先知不成?這怎麼可能,他可是獨一無二的!「NO!NO!NO!本先知做事一向是很隨興的,而且從不需要助手……哎喲!」話還沒說完,他的肚子已經挨了一拳,「妳不是已經答應不生我的氣了?」難道現在的女人都力大如牛嗎?
「是啊!」狄霏笑咪咪地道,「我只說不生你的氣,可沒說不扁你呀!」
「殘忍的女人,可憐的廷洛。」倚擎天皺眉,痛苦的咕噥。
「你說什麼?」她雙手扠腰,恰北北地問。
「沒事,沒事。」他連忙擺出笑臉迎人—— 迎這位剛上任的嫂子,「今天天氣很好。」
「你不是可以預知未來嗎?」
「可以這麼說。」
「那麼你能預知自己的未來嗎?」狄霏嚴厲地問,心中則竊笑不已。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倚擎天提高警覺地盯著她,小心翼翼地回答,「不知道。」
「我覺得馬桶有點髒了。」她狀似自言自語地說。
倚擎天則一臉憂愁地道:「妳……不會真要我去洗馬桶吧?」他的心中仍存有一小撮希望之火,祈禱狄霏會突然善心大發地原諒他,但是,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不理會他的話,「如果有人肯去的話,或許前帳可以一筆勾銷。」
「好吧!我去。」在發現嬸嬸不打算替他求情之際,他就已經死心認命了。
走到廁所,他捲起衣袖,準備開始生平的第一次洗馬桶。真是好心沒好報,他可是廷洛和她的大媒人耶!而他第一次客串媒人的下場居然是洗馬桶?!
想著想著,他不禁拿起通馬桶用的吸盤狠狠地往馬桶內戳來洩憤。他可是堂堂的先知,現在竟淪落到要來洗馬桶,看來愛神不好當呀。
「親愛的老頭子堂哥,你在做什麼啊?」倚敬辰故作不知地在廁所門口探頭探腦。
倚擎天拿著那一支吸盤直指他,「小子,你是特地來幸災樂禍的嗎?」
閃過一滴迎面而來的水珠,倚敬辰哇哇大叫道:「老頭子,那一支可是用來通馬桶的,別拿那麼高,好不衛生。」
「你來幹麼?」
倚敬辰嘻皮笑臉地看了看他,「我來監督你洗馬桶啊!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人狼一族的先知居然下海洗馬桶!」
「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嗎?」倚擎天故意惡聲惡氣地吼。
「快點洗,不然待會嫂子就要來檢查了。」倚敬辰斜靠在門邊,對他的話不以為意,「左邊還沒洗,下面還有點髒。」
倚擎天白了他一眼,「你很閒嗎?」
「幹麼?」他可不會呆到去相信倚擎天這麼問會有好事。
「陪我一起洗馬桶啊!」
「不、不、不,這個榮幸還是留給你自己吧!我待會還有約會呢!」他連忙拒絕。
「又交新的女朋友了?」
「要不要我介紹一個給你?」
「去你的,快滾吧!」倚擎天拿著吸盤指著他威脅。
「遵命,偉大的……老頭子。」倚敬辰一溜煙地跑開了,只聽見身後傳來「啪」的一聲,那支通馬桶用的吸盤正直挺挺地吸著牆壁。
幸好他逃得快,不然恐怕那支吸盤此刻便是吸著他的俊臉了,哇!好險,嫉妒他長得比較英俊,也毋需用這麼激烈的手段嘛!不過,他最好快點離開,如果被狄霏逮著,恐怕他也難逃洗馬桶的命運了。


「我想我們該到妳家去。」倚廷洛突然在狄霏身後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話。
狄霏怔了一下,有些不太能吸收他的話。
「我總該去拜見一下我的岳父岳母吧!畢竟我娶了他們唯一的女兒,不是嗎?」他不要她心中有壓力,他要的是和她幸福快樂地過日子,而且孕育一群他引以為傲的小人狼。
狄霏有好長的一段日子沒有回過家了,即使打電話回去也不敢把她已經羅敷有夫的事實據實以告,因此雖然她很感激廷洛的體貼,卻也為他擔起心來。
不知道哥哥們是否會為難他?還有,爸媽是否能原諒她閃電結婚?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難題,教她怎麼不擔心呢?
倚廷洛溫柔地為她撫平眉間的憂愁,安慰道:「別擔心,相信爸媽還有哥哥們會從輕量刑的,畢竟我已經是妳的丈夫了,傷了我,妳也會心疼啊!」
「貧嘴。」狄霏聽了,總算露出笑容。
摟住她的腰,倚廷洛輕撫她平坦的小腹,柔聲道:「什麼時候我才能當爸爸呢?」
「還有得等了呢!」她嗔道。
「看來我們得多加點油了。」他倏地抱起她往臥室走去。
狄霏用力地想推開他,不過似乎沒有多大的效果,「現在是早上耶!」
「現在是我們的蜜月期。」
「可是……」張口正想再抗議一番,卻被一個溫柔且纏綿的吻給堵住,她忍不住想,也許他們很快就會有孩子了……

此刻倚擎天仍在洗馬桶,洗得滿頭大汗。
「小子,你還真聽話耶!」艾杰明詫異。她原以為他一定會開溜,誰知結果居然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嬸嬸,妳找我有事?」他抬手拭去額際的汗水。
「廷洛和狄霏……」
「我不知道,」倚擎天揮了揮手中的吸盤,「我只負責讓他們再相遇,至於他們未來的命運,就掌握在他們自己手中了。」
艾杰明瞪著他手中那支晃來晃去的吸盤,彷彿害怕他一不留意鬆了手,那支吸盤便會毫不客氣地朝她飛來。
「呃!」倚擎天見狀,連忙放下工具,「對不起。」
「沒關係。」
「二哥和小弟好像都很忙啊!」他轉了個話題。
「唉,兒子一長大就忘記母親了。」艾杰明裝模作樣地抱怨。
倚擎天也明白,其實嬸嬸只是喜歡嚷嚷而已,她對她的五個子女都是非常引以為傲的,「妳並不寂寞,有叔叔一直陪伴著妳。」
「不過最教我擔心的還是時寒,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艾杰明很訝異時寒的愛居然這麼深,足以讓他隻身去浪跡天涯,流放自己這麼久,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他又何苦這般折磨自己,教她看了也傷心。
「女人,妳的名字是麻煩。」倚擎天有感而發。
艾杰明搥了他一拳,「小子,你忘了我也是女人嗎?」
他尷尬地搔了搔頭髮,「可是妳並不能否認左司和時寒的轉變,全都是因為女人呀。不論如何我們終究是無能為力,不是嗎?」
艾杰明無法反駁他的話,的確是如此,命運既是如此安排,他們也只能改變自己去適應新的一切。
「念荷就快滿十九歲了,對嗎?」
「是啊!就怕她頭腦簡單,三言兩語就被騙了。」
「被騙?」倚擎天用肥皂洗了洗手,走出廁所,一點也不苟同地反駁。「算了吧!她別去拐騙別人就已經是神明保佑了,誰有那個本事騙她啊!」
「是嗎?」艾杰明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當然了。」他十分肯定地回答,「對了,廷洛這趟回來耽擱了這麼久,美國的業務不會荒廢嗎?」
「他把公事帶回這處理了。」
「哦!」
此時,紀左司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好像有什麼急事似的。
艾杰明出聲叫住他,「左司。」
「夫人。」
「你這麼急急忙忙地是要找誰?」
「敬辰呢?」
「他去約會了。」倚擎天替她回答,「怎麼了?」
「沒事,沒什麼。」紀左司故作沒事的樣子,天知道他聽到這話有多懊惱自己在這辛辛苦苦的注意羅芙莉的動向,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而敬辰卻好整以暇地去和女朋友約會,這個渾小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嚷嚷的聲音自門外傳了進來。
「念荷,妳怎麼可以這樣,早知道妳是要去約會,我才不跟去當電燈泡呢!」
「哎呀!去都去了,再囉唆下去也不能改變既成的事實啊。」倚念荷話聲中難掩失意。
真是人未到聲先到!紀左司轉頭看向門口,「右司,你就閉上你的嘴巴吧!」
「左司,你怎麼這麼說?」紀右司一臉委屈地抗議,「我被念荷欺騙了耶!」
「誰教你臉上寫著『我很呆,來騙我吧』!」紀左司對他弟弟翻了個白眼。
「有嗎?有嗎?」往臉上胡抹一把,紀右司突然腦中靈光一閃,脫口問:「難道你們全都知道念荷今天是要和羅傑爾出去?」
「答對了。」紀左司平淡的點頭。
「念荷—— 」紀右司雙眼一瞪,拉長尾音喊。
倚念荷早已乘機溜了。
「別跑。」他火速追了出去。他可不打算輕易饒過念荷,不然,他這兄長的尊嚴可就蕩然無存了。
少女情懷總是詩,遇上牛兒也沒轍;落花有意,而流水並非無情,只是比較遲鈍罷了,也許是欠缺一個愛神吧!紀左司心想。
拉回心思,他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思緒中。原本他對敬辰的話是半信半疑,但是,現在羅芙莉離開月夜島卻是事實……月夜島的島規很嚴,他希望她別一失足成千古恨才好,否則,他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吃過午飯後,倚廷洛找來左司和右司商量起程的事宜。
「我決定明天搭船回美國,稍作停留之後立即前往台灣,時間上沒有問題吧?」
紀左司點了下頭,表示他無異議。
紀右司則打破砂鍋問到底,「為什麼要去台灣?」
「狄霏的家在那。」
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他還以為王上準備要拓展亞洲的業務了,原來是要去見丈人和丈母娘,「我們也得去台灣嗎?」
「沒錯。」
「唉!我們居然由護衛降級為陪嫁的婢男。」紀右司咳聲嘆氣地說,「真是世事多變,今非昔比啊!」
「什麼婢男?」倚廷洛一頭霧水。
「古代不是有陪嫁的婢女嗎?」見他點了點頭,紀右司才又繼續道:「所以嘍!我和左司就是婢男啦!」
紀左司賞了他一肘,「少胡扯了,辦正事要緊。」
「老哥,你真沒幽默感。」他真不明白他哥哥活著有什麼樂趣可言。
「幽默感能當飯吃嗎?」紀左司冷冷的問道。
「至少—— 能增加生活情趣。」
不再理會弟弟,紀左司率先走出房間,他可沒時間再和右司繼續扯下去。
「我們真的是雙胞胎嗎?」紀右司仍不作罷地咕噥道,連忙跟了上去。
「閉上你的嘴。」
「你沒別的話好說了嗎?幹麼老是叫我閉上嘴?」紀右司一副無辜的樣子。
「你真像一隻聒噪的麻雀。」紀左司不耐地低斥。
只見紀右司不知從何處摸來一面小鏡子,當真左照右照地瞧了起來。「我像嗎?我像嗎?」
他還真服了他弟弟,「我們分頭去進行吧!」
「遵命。」
紀右司望了哥哥一眼。他還挺懷念昔日的情景,兩兄弟可以盡情地談天說地,而不是像現在,好像是面對冰庫一樣。
難道紅顏真是禍水?但夫人不是,狄霏不是,念荷也不會是,也許老哥只是運氣不好,遇到比較不好的女人罷了。
只是儘管如此,他仍不敢想像未來自己會愛上一個女人,然後結婚,唉!不可思議。


美國

狄霏在候機室外打了一通國際電話回家。
「喂!狄公館。」
何嫂的聲音自電話的另一頭傳過來,狄霏突然感動莫名,有股想哭的衝動。她原以為自己早已習慣四處流浪的生活,誰知在這倦鳥歸巢的前一刻,她居然熱淚盈眶。
倚廷洛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溫柔地掏出手帕為她拭去淚水。見到她落淚,他也心疼。
「我是狄霏,我媽在嗎?」停了一會兒,狄霏才開口。
「小姐是妳啊!」何嫂驚喜交加,有些語無倫次,「是,是,我……呃,我馬上去找夫人,妳等等。」
「再過不久我們就要到家了。」倚廷洛插口安慰。
「我知道,只是忍不住。」狄霏的聲音有些哽咽。
倚廷洛又再度為她拭去淚水,「妳哭得我都心痛了,別再哭了,不然待會連我也想哭了,妳想想,一個大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號啕大哭成何體統?」
狄霏終於破涕為笑。
「這才對嘛!為了我的形象著想,妳還是別哭的好。」
「喂!喂!霏霏嗎?」徐夢蝶在電話的另一頭問。
「媽,是我。」
徐夢蝶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丫頭,妳什麼時候才會心甘情願地回家呢?」
「媽,我們明天就到台北中正機場了。」
「妳終於想通了,我們不讓妳遠行也是為了妳好,不過……嘿!妳剛剛說妳們,和妳一起回來的還有誰?」
「媽,我想跟妳說一件事,希望妳和爸不要太吃驚—— 」
狄霏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另一個低沉聲音打斷。
「小飛俠,妳皮在癢了,回來看我怎麼跟妳算帳。」
徐夢蝶輕斥道:「別插嘴。」
狄霏苦笑,會叫她小飛俠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的小哥—— 狄亞尉。
「霏霏,妳要跟我說什麼事?」徐夢蝶詢問。
她遲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說:「我……結婚了。」
「什麼?結婚?!」徐夢蝶真的是大吃一驚。
「小飛俠,妳居然敢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結婚,現在妳的罪又多加一條了,如果妳丈夫、我妹婿長得太愛國或太帥的話,嘿……」狄亞尉又插話,語氣中的威脅意味十足。
「我想,妳欠我們一個解釋。」徐夢蝶平緩一下情緒後才道。
「我們回去後再談,好嗎?」她可不想在機場接受拷問,「我們趕著上飛機。」
「好吧!小心點。對了,要不要我叫張伯去載你們?」
「不用了,我們搭計程車回去,媽再見。」
「再見。」
第九章
徐夢蝶掛斷電話,面對一張張充滿疑問的俊臉,她只能報以苦笑,事實上,她也很難消化剛才得到的消息—— 霏霏結婚了。
狄亞尉坐在沙發裡,伸直修長的雙腿,斜靠在椅背上。「她已經長大了,我們無權干涉太多,該給她一些自由了。」
「我管的太多了嗎?」
「別多心,」狄亞尉漾起一抹足以令人神魂顛倒的笑容,安慰母親道:「我的意思是小飛俠需要的是我們的支持,而不是無謂的反對,不過……」他頓了一下,環視在場的眾位狄家兄長,「她的丈夫得通過我們的鑑定才行,Right?」
得到大家的附和之後,他不禁期待起明天的相見了,畢竟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才能擄獲狄家每個人手心中的寶貝?
玩弄著小指上的戒指,他真的很難相信,他最疼愛的小妹已經結婚了,居然比他們這些兄長還早,真是太不像話了,一點長幼順序也沒有,真是!看來他們這些哥哥們可得多多加油了。
他家共有五個男兒,個個武功高強、身手不凡,每個都是柔道三段、空手道三段的高手,誰若瞎了狗眼,敢欺侮狄家的女人,那可是大大的不智。
其實他並不是一個眼高於頂的男人,對女友或者另一半的條件也不嚴苛,只要看得順眼,彼此情投意合即可,但是天不從人願,偏偏到現在,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也許他該去登報徵婚了。
當狄亞尉神遊太虛的魂魄回到身上之際,才猛然驚覺偌大的客廳居然只剩下他和母親兩人,看來他是免不了被砲轟一頓的命運了。
「你們什麼時候才肯結婚呢?我和你爸已經不再年輕了,什麼時候會駕鶴西歸也說不定,難道你們真的忍心讓我們見不到孫子一面嗎?」徐夢蝶唱作俱佳,為了催促這些兒子們趕緊成家,她不知已浪費多少口水。
「媽—— 」狄亞尉無法再置若罔聞了,「說吧!不論妳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徐夢蝶這才滿意地笑了。她就知道,這一招一向是屢試不爽的,希望這一次能夠成功地把亞尉埋進墳墓……呃!不,是讓他墜入愛河裡。
結婚有什麼不好呢?天知道為什麼她的五個兒子直到現在都還未結婚。
「星期六你得準時七點回家。」她下令。
又是相親!狄亞尉翻了翻白眼,相就相吧!反正他也有雙又大又亮、又黑又深邃又迷人的眸子,難道還看輸人家姑娘家不成?!「遵命。」他行了個舉手禮。
驀地,徐夢蝶神經兮兮地壓低聲音問:「我慎重地問你個問題,你可要老實回答我。」
「好啊,妳問吧。」狄亞尉蹺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等著母親發問。
「你……們有沒有隱疾或者是怪癖?」她小心翼翼地提出問題。
「隱疾?!怪癖?!」狄亞尉好氣又好笑地望著身旁的母親,他不知道他們兄弟五人居然會給母親這種錯覺,驀地,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既然他們不顧兄弟之情拋棄了他,那麼他可得好好地陷害他們一番,才對得起自己嘛!就這麼辦。
於是他故作慎重且神祕地輕聲道:「妳要聽實話嗎?」
「沒錯。」
「好吧!」他一臉遺憾,「大哥他們不愛女人。」
徐夢蝶聞言臉色大變,震驚的喃喃自語,「他們居然……居然愛男人!該死。」
「媽,妳說粗話哦!」狄亞尉眼光流轉,天地良心,他可沒說哥哥們是同性戀哦!他只是說他們不愛女人而已。
「說粗話算什麼,我還想殺人呢!」
「控制一下,控制一下。」他最好是先溜為快,這個爛攤子就讓大哥他們去收拾吧!哇哈哈哈!狄亞尉在心中暗笑,誰教他們棄他不顧。
徐夢蝶在心中盤算著,該如何把那四個野馬似的兒子綁回身邊逼問一番。
「媽,透露一下吧,將要和我對看的是哪家的小姐?」他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這麼神祕?!難道那個女孩有三頭六臂不成!狄亞尉搖頭失笑。他是怎麼了,科幻電影看太多了嗎?
「我該走了。」
「你去哪?」
「當然是回武館去,不然恐怕館主要開除我了。」說著,他一躍而起,迅速地走向門口。
「記得星期六的聚餐。」徐夢蝶在他身後再次叮嚀。
「知道啦!」他揮了揮手,低頭鑽進駕駛座,發動車子,技術純熟且快速地倒車離去。


隔天一早,狄亞尉被一陣電話聲吵醒,他閉著眼睛伸出手去摸床頭櫃上的電話,卻不慎摔下床。
「哎喲!」他呻吟了一聲,頭疼,屁股也痛。
「鈴……」電話鈴聲又傳來,狄亞尉才意會過來,先接電話要緊。
「喂,我是狄亞尉。」
「亞尉,你還在睡嗎?」
「是啊。」他揉了揉剛才摔疼的屁股。
「你什麼時候回來?」徐夢蝶的聲音自電話那端傳來。
「小飛俠到了嗎?」
「還沒,不過我想應該也快到了,現在就只差你一個。」
「是,是,老媽大人,我馬上插翅飛回去。」
「車子別開太快。」
「遵命。」他迅速起身。
梳洗過後,他立刻直奔老家,結果遠遠地就瞧見一對身高相差頗大的男女,和一對十分神似的雙胞胎從計程車上走下來。
喲!聲勢浩大哦!「小飛俠!」他探出頭叫了一聲。
狄霏聞聲回過頭,「小哥。」
把車停放在院子裡,他跨下車子朝妹妹走去,「迷途羔羊回頭啦?」話雖然是對妹妹說的,他卻暗地注意著狄霏身旁高大俊帥的男人。他就是小飛俠的丈夫了吧!
「小哥,他是我的丈夫倚廷洛。」狄霏又轉向倚廷洛介紹道:「這是我五哥狄亞尉。」
倚廷洛馬上露出一抹笑容,心中也明白,他正在被審查、評核當中,看看他是不是合格。
狄亞尉也朝他一笑,隨即一臉莫測高深地說:「我們有些事該談一下了。」
「當然可以。」倚廷洛毫不猶豫地答應,因為他有自信狄亞尉不會對他不利。
「小哥,你……」狄霏卻不像他那麼樂觀,她現在可急壞了。
此時,她的另外四個哥哥也正魚貫地自屋內走出。
狄亞尉促狹地對妹妹一笑,「放心,我們不會打架的,保證還妳一個完整的丈夫,嗯?」隨即卻又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道:「唉!女大不中留,有了丈夫就不要兄弟了。」
「小哥—— 」狄霏紅著臉抗議,「我哪有!」
「我有說妳嗎?妳此舉無異是不打自招了。」
「小哥,你最討厭了啦!」狄霏嬌嗔地猛跺腳。
「是啊!是啊!」狄亞尉附和,「我最討厭了,妳現在只喜歡他嘛!」他是在吃乾醋沒錯,畢竟他最親愛的小妹已經嫁人了。
「不理你了啦!」狄霏瞪了他一眼,「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好久不見。」她給了四個哥哥每人一個大擁抱。
「丫頭,先去見爸媽吧!」她大哥提醒她。
「哦!好。」
狄霏在進門之前又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倚廷洛則回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待她進門後,倚廷洛主動走上前,而紀左司與紀右司則守在離他五步遠的距離外。
「你們好,我是倚廷洛,他們是我的……下屬。」他差點把左司和右司的護衛身分說出來。
「你好,廷洛,你應該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吧?」狄亞尉皮笑肉不笑的盯著他看,身邊還有四雙同樣不懷好意的目光。
看見這等陣仗,倚廷洛深知自己今天一定有場硬仗要打,就不知道他們會出什麼怪招來對付他。
「大概曉得,不過在這裡進行『懲罰』的話,我怕霏霏會不諒解哥哥們,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吧。」他不卑不亢的說。
聞言,狄霏四個年紀較長的哥哥立即互視一眼,唇角微勾,像是有些滿意他上道的表現。
但狄亞尉的態度卻一點也沒有軟化的跡象,彷彿早就這麼打算似的哼了一聲,接著丟下一句話便逕自出了門。
「跟我走。」
紀左司和紀右司見狀不禁有些擔憂,想跟上去,卻被倚廷洛揮退。
「你們就在這裡等吧,不會有事的。」
只是乖乖跟著狄家兄弟走的倚廷洛,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的目的地居然是百貨公司—— 正確來說,應該是百貨公司頂樓的遊樂場。
「請問……我們為什麼來這裡?」他一頭霧水。
「哼哼,當然是來給你下馬威的!雖然我已經答應小飛俠不跟你打架,可沒答應她不懲罰你。」
可是來這裡和懲罰又有什麼關係?倚廷洛更加困惑。
看見他滿臉問號,狄亞尉終於公布答案。「我們來場比賽,贏的人可以要求對方一件事,而我的要求就是,在台灣補辦婚禮的期間,小飛俠必須住回我們家,而且你們禁止見面,這也是在台灣結婚前的習俗之一。」他面不改色的胡扯。
倚廷洛下意識的輕蹙眉。他連和狄霏分開一天都不想,而以眼前五人的表情及態度看來,難保他們不會故意把婚禮時間訂在年底,讓他嚐嚐獨守空閨大半年的滋味。
可是相信他們也不會容許自己不比……
那麼,只好贏了。
「比什麼呢?」打定主意,他的眸中立即出現自信與堅定。
狄亞尉狡獪一笑,伸手往旁邊的遊戲機台一指。「你玩過這個嗎?」
他想也不想的搖頭。龐大的工作量讓他幾乎沒有時間放鬆自己,自然不可能接觸到不斷推陳出新的電玩,再者,若是真有空閒,他通常都是以運動來填滿,身上結實勻稱的線條便是最好的證明。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們就是要比這個!」狄亞尉現在的表情完全是幸災樂禍,半點同情心也沒有,反倒還有些奸詐。「分數高的就是贏家,很遺憾的告訴你,我可是名副其實的太鼓達人,既然你不會,那就先看我玩吧,不過我可不會放水,畢竟小飛俠可是我們家的寶貝,就這麼讓你娶走,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他話一說完,立即得到兄長的認同。
「……好吧。」無聲嘆了口氣,倚廷洛只得點頭。
於是,在選定好難度最高的歌曲後,狄亞尉自信滿滿的隨著音樂敲打鼓面,雖然那畫面實在有些好笑,不過因為他高超的技巧和俊美的外表,不但沒有人發出笑聲,反而吸引了不少圍觀的人潮。
節奏強烈的舞曲結束後,螢幕上很快顯示出狄亞尉的成績,只有三個失誤。他得意揚揚的把鼓棒交給倚廷洛,好整以暇的站到一旁等著看好戲。
即使這個遊戲對於男人而言實在有些幼稚,可是不得不比的倚廷洛還是站到機台前,選了相同的曲目,然後要自己漠視尷尬,全神貫注在節奏及手上的動作。
隨著舞曲再度響起,他敲下第一拍,然後是短促且繁雜的連擊,接著難度最高的半拍迅速飛掠,激狂的節奏與樂音融合成令人熱血沸騰的旋律,那幾乎不像是遊戲曲目,而是錄音室內錄製完成的完美唱片!
沒錯,身為新手的倚廷洛,竟然遊刃有餘的掌握了螢幕上顯示的所有急促節拍,神色還相當冷靜,完全沒有新手的手忙腳亂之姿。
一旁的狄亞尉在他開始玩沒多久後就已收起得意之色,錯愕又驚異地看著倚廷洛持鼓棒的雙手。那流暢迅疾的動作,若非是練習過無數次,絕對不可能出現。
該死,這小子陰他!
在最後一串令人眼花撩亂的節奏記號迅速消失後,倚廷洛才呼出一口氣,朝狄亞尉微笑。「這遊戲真的不簡單,下次我會好好練習,再找小哥切磋一次。」
看著螢幕上大大的0失誤和煙火圖樣,狄亞尉氣不過的低吼,「你少來!居然隱瞞自己是高手的事,真是太陰險了,我一定要叫小飛俠留在家裡!」
「你誤會了,我真的是第一次玩,只是我忘了告訴你,我對音樂和速度的掌控力比較強。」他略帶歉意的一笑。
人狼由於還保留一些獸類的本質,所以耳力普遍較一般人類好,再加上每個男人狼一出生就會擁有一項特別突出的能力,所以在各項競賽中,通常都會有耀眼的成績,而他的能力,正好就是如風一般迅捷的速度。
只能說狄亞尉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陰錯陽差的選了他最具優勢的部分來比賽。
他真誠的表情和話語讓狄亞尉更氣,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策,誰教辦法是他提的,就算要耍賴也沒有說服力。
「只能說我們運氣不好,敗在這種不入流的比賽上。」先是狠狠賞了小弟一個爆栗,斯文的狄家大哥才推了推眼鏡,不疾不徐的說。
苦著臉揉頭,狄亞尉只覺自己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明明剛才他們也沒反對的,現在卻成了他一個人的錯!不過如果年紀大就可以這樣不講理,不曉得小妹會不會介意他強行扣留她?他又開始打起鬼主意。
「真的很抱歉。」倚廷洛立秉持著謙虛的心,又道歉了一次。
「沒關係,我們會把看不到小妹的恨,一拳一拳的發洩在亞尉身上。」握緊拳,狄家最衝動的老二露出殘忍的笑。
「這樣也不錯,每人一天一百拳算是很合理的數字。」
有著娃娃臉的雙胞胎老三和老四笑咪咪的一人一句,渾身卻泛著與笑容非常不搭調的殺氣。
眼看小舅子的表情愈來愈驚恐,倚廷洛不難想見其他四人的武功造詣及拳頭硬度,幸虧他親愛的老婆之前就已經告訴過他這些資料,現在他正好用來英雄救「舅」。
「不如這樣吧,我願意退一步,在婚禮以前,狄霏還是可以住家裡,但還請你們不要限制她和我見面。」露出完美的笑容,他誓在必得的說。


另一頭,狄霏進了屋內,徐夢蝶已偕同丈夫狄明誠迎上了來。
「爸、媽。」
「妳居然在外頭一聲不響地結了婚?!妳愛他嗎?」徐夢蝶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的直接切入正題,就見女兒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她也無話可說了。
「別嫌我們囉唆,我們都希望妳能幸福。」狄明誠沒有責怪她的意思,他一直都相當開明,也期盼他的兒女都能「擇其所愛,愛其所擇」。
「我知道。」
「他待妳可好?」
狄霏有些心不在焉地又點點頭。
接下來的問話,她大都以簡單的「是」、「不是」或是點頭來回答。看到她一臉著急焦慮的模樣,狄明誠心中也已明白大半,女兒的心已經完全向著她的丈夫了,他們當父母的只好一邊涼快去,不過即使如此,他也沒有點破。
又過了一會,狄霏終於忍不住了。
「爸,哥哥他們不會為難廷洛吧?」她頻頻望向窗外,神色焦慮。方才看見他們離開庭院時,她就很擔心,現在都過多久了,怎麼還不回來?
「放心吧!」狄明誠一臉笑意地瞧著女兒,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不是完好如初地進來了嗎?」
看著那一大群男人有說有笑地走進門,狄霏不禁有些吃驚。剛才她還以為他們會一言不和的大打出手,但為什麼才沒多久,他們就像是多年好友一般了?男人真奇怪!
「爸,媽。」倚廷洛走上前道,「很抱歉在沒有通知你們的情況下閃電結婚,但是我會善待霏霏,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狄明誠拍拍他的肩膀,「這就夠了,不過霏霏並不好照顧啊!你可得好自為之。」
「媽,妳看爸啦!」狄霏不依地向母親撒嬌。
徐夢蝶對這個女婿是十分滿意,覺得不論相貌、人品、氣質都和女兒非常速配,稱得上是一對金童玉女。
「廷洛,你是美國人?」狄明誠不會認不出他來,威遠集團的總裁不是沒沒無名的泛泛之輩。
「不,我是道道地地的中國人。」倚廷洛不厭其煩地解釋,「我一直待在亞洲,十九歲那一年才出國唸書,畢業後就接手威遠集團直到現在。」
狄明誠滿意地頷首,年輕有為的男人!「家中有些什麼人?」
「父親、母親、三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現在是在查戶口嗎?站在門邊的紀右司用詢問的眼神瞧了哥哥一眼。
紀左司則聳聳肩。
見狀,紀右司輕嘆一口氣。他可一點也不看好這兩家的未來,雖然同樣是陽盛陰衰,但卻沒人奈何得了少數的女人;不過,女大當嫁,念荷總有一天也會嫁人的……


今日,目送被狄霏拉走的哥哥遠離他們暫住的大樓後,紀右司納悶不已的看著窗外。
他剛才好像隱約瞧見羅芙莉了,可是又不是很確定。她來台灣做啥?難道還妄想要和王上長相廝守嗎?那可是比登天還難的,因為誰都看得出來王上是愛著狄霏的,而且說不定他們很快就會有孩子了。
想到此處,他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到時候該不會要他當義務奶爸吧?他可不會照顧小孩子啊!
愈想愈煩惱,耳際彷彿還響起嬰兒哇哇大哭的聲音,他甩了甩頭,企圖把那惱人的念頭丟出腦海,可是卻怎麼也揮不去一個大男人帶三個小娃娃的畫面—— 前抱後背外加手牽一個。
惡夢!惡夢啊!再這麼煩惱下去,他會變禿頭的。
「右司,你怎麼啦?幹麼把臉皺得跟大燒包似的?」倚廷洛自帶來的一堆公文中抬頭,就見他一臉愁容,不禁好奇地問。
「你和狄霏計畫生幾個?」
他可真被問傻了,他幹麼這麼問?「不知道。你問這做什麼?」
「我總得做一下打算,看看我將來得帶幾個小蘿蔔頭。」紀右司愁眉苦臉地說。
倚廷洛笑在心裡,既然如此,他也就將計就計地唬他一下吧!「嗯……這個嘛,暫時我還不想生太多,先生個一打好了,組成一支棒球隊剛剛好。」
紀右司聞言,一張俊臉都嚇青了,他真命苦,年紀輕輕的就難逃變成黃臉公的命運!
「到時候你可能得撐枴杖走路了。」他試著要主子打消這個計畫。
「不會的,我都吃『虎力士』。」倚廷洛靠向椅背,饒富興味地研究他的表情,果然就見他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怎麼啦?」他好笑地問。
「你真的……吃虎力士嗎?」紀右司腦筋一轉,王上應該是隨口胡謅的,這個他也會,「不過,我聽說『鳥頭牌愛福好』的功效比較顯著。」
「原來你是吃那個牌子的哦!」
「NO,NO,」他十分臭屁地誇下海口,「我壯得像頭牛,不需要吃那些。」
「嘖!嘖!你確定?」
「當然了。」
「好吧!」倚廷洛俯向前,「如果你能證明的話,我就相信你不需要吃那些。」他布好一個陷阱讓右司往裡跳。
「怎麼證明?」
「麻煩你做十個伏地挺身好了。」他努力地控制著俊臉的神經,否則鐵定連一句話也說不完全。
「小Case嘛!」紀右司一點也不將這個要求放在眼裡,別說是十下伏地挺身,就算是一百下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王上太小看他了。
「等等,」倚廷洛阻止他的動作,因為他的話還沒說完,「我還有話要說。」
紀右司不明所以地停下來望著倚廷洛。
「十下伏地挺身是要用你的『那個地方』來做。」倚廷洛一本正經地說出這麼一句令人跌破眼鏡的話,「這樣才能表現出你的男性氣概嘛!」
紀右司頓時愣在當場。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快呀!我等著看你『大展雄風』呢!」他催促道。
「這……」
「怎麼啦?」
紀右司知道王上是明知故問,偏偏他又奈何不了人家,誰教他話要說得太滿呢?「你就放過我吧!」
正想出言揶揄,下一刻,倚廷洛卻猛然一陣心悸,有股不祥的預感迅速攀上心頭。
難道是……狄霏出事了?
「怎麼了?」紀右司察覺出他的怪異。
「我覺得狄霏好似有危險了。」皺著眉頭,倚廷洛一張俊臉上盡是掩不住的擔憂。
「左司和她一道去的。」
「我知道。」可是他就是沒來由的感到膽戰心驚,「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希望她會沒事才好。


狄霏今日放棄了陪丈夫辦公的時間,硬是拉著紀左司去逛內衣專櫃,害得他尷尬的不時別開目光。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盯著那些各式各樣的性感內衣褲直瞧吧?!
「我不能先在外面等著嗎?」
「學著點,以後才好買禮物送給妻子嘛!」狄霏挑出一件前扣式的蕾絲半罩內衣拿到紀左司的眼前晃,「這一件不錯,如果是比較豐滿的人穿這種正好。」
紀左司趕緊別開臉去,他現在只感到血液盡往腦門上衝,他相信,此刻他的臉一定紅得像猴子屁股似的。
狄霏在心中竊笑,她就不信自己改變不了左司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深吸一口氣,她盡力克制著臉上的神經,她才不想這麼輕易放過他。
「接下來我們來選性感小內褲吧!」
「妳—— 」紀左司猛地轉過頭瞪視她。
狄霏故意別開目光,不去看他的表情,自顧自地東挑西挑,嘴上還不忘詢問他的意見,「這件怎麼樣?那件呢?」
再這麼挑下去,恐怕他就要腦溢血了!紀左司不得不求饒,「夫人,妳就饒了我吧!」臉上的紅潮依舊未褪。
「叫我狄霏就行了。」狄霏顧左右而言他。
好吧!紀左司豁出去了,隨便她有什麼條件都可以,只要能讓他離開這裡,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我要怎麼做,妳才肯讓我離開這兒?」
狄霏這才滿意地轉向他,抬頭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笑一個我瞧瞧。」
笑?!紀左司遲疑不定,他幾乎都快要忘了該如何笑,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就不曾笑過了。
見他沒有反應,狄霏立即挑了件透明的絲質小內褲往他的手中塞。
紀左司連忙揮了揮手,口中直道:「好吧!好吧!我笑就是了。」孔子說的話可真是至理名言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他無奈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狄霏又有話說了,「這哪算是笑容?難看得要命,不算,不算!」
他沒轍,只好重新來過。
好不容易,狄霏才勉強地認可他的齜牙咧嘴算是笑容,「你先去把車子開過來吧!」她深信,終有一天左司會真心的露出笑容,只要她繼續荼毒他。
「嗯!」捏捏有些僵硬的臉頰,紀左司如獲大赦地先行離去。
狄霏付了帳之後便提著大包小包走到百貨公司門口,踮起腳尖望了望,沒有瞧見左司的人影,而此際,一輛白色的轎車卻突然駛到她面前停下。
車門打開來,一名戴著墨鏡的高大男子自車上跨出,接著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擄上車。
「放開我!」狄霏奮力地掙扎著,她可不想落入歹徒手中,這些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人潮洶湧的百貨公司門口演出綁票案,她後悔了,為什麼當初她不和哥哥們去學空手道和柔道?!
從停車場開出車子的紀左司正好瞥見狄霏被塞入一輛白色轎車裡,立刻加速來到那台車旁,跨下車後迅速地奔了上來,在千分之一秒中抓住車窗,車裡那名戴墨鏡的男子見狀,立即掏出手槍來瞄準他。
狄霏連忙用身體撞歪那人的準頭,子彈就這麼擦著紀左司的臉飛過。
「左司,你快放手,這很危險的.他有槍啊!」邊喊,她邊使勁地扳開他緊抓住車門不放的手。
一陣劇痛沿著臉頰上的擦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那種有如火燒及萬蟻啃囓的灼熱麻痛讓紀左司猛地跌坐在地,一時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車子絕塵而去。
這種痛他並不陌生,從前受訓時也曾受過這種痛,那是銀子彈的威力,若是傷口在致命處,人狼幾乎不可能會有存活的機會。
他的心中有股想殺人的衝動。他居然保護不了王上的妻子!
站起身,他忍著銀子彈在體內造成的痛楚,找了個隱密的地方變身。
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要設法救回狄霏!
片刻後,眾人驚異的看見一隻龐大的灰狼奔馳在擁擠的道路上。
AE-3833,他記住了那輛白色轎車的車號。到底是誰在幕後指使?為什麼要擄走狄霏,甚至還知曉他人狼的身分?!
不過一想起方才的事,紀左司又不禁有些吃驚。狄霏居然不顧自己的安全而擔心他,也許……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是冷酷無情的吧……
第十章
狄霏怒視著車上的三名大漢,「你們捉我做什麼?」
「待會妳就如道了。」坐在狄霏身旁的男子陰惻惻地答道。
她的心中浮出一絲不安,她還這麼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得很呢!更不想成為報紙社會版上的頭條新聞:一名年約二十多歲的女子陳屍在郊區的一棟廢棄建築物中,身分不明。
狄霏打了個冷顫,那太可怕也太孤單了。如果她真的有個什麼萬一,廷洛會再娶別的女人嗎?會是羅芙莉嗎?
她發覺她一點也無法忍受廷洛可能和另一個女人同床共枕的念頭,即使是羅芙莉也不成,所以結論只有一個,無論如何她都得好好地活下去。
她專注於自己的思緒之中,就連車子停了也不知道,所以那個戴墨鏡的男子粗魯地推了推她。
「下車。」
「好啦!幹麼那麼用力推我。」狄霏嘀咕著揉揉額頭腫起的小包包,這個男人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下了車之後,她才發現她的幻想居然成真了,一棟廢棄的建築物!不會那麼準吧?她還不想英年早逝呢!
「你們為什麼帶我來這?」
狄霏有些虛弱地問,但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在受監視的情形下,她只能身不由己地跟著他們前進。
上了頂樓之後,早已有兩男一女等在那裡。
「羅芙莉?!」狄霏簡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所看到的,難道這一切全都是羅芙莉一手所為?
「妳說的就是她?」一名臉上有疤的男子看了狄霏一眼,「她是人狼?」
「沒錯。」羅芙莉毫不留情地應道。
這下狄霏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五人就是除暴會的成員!
不過她沒有辯解,也沒有拖羅芙莉下水,因為她一直都相信廷洛會來救她的。
「你為什麼非要殘害人狼一族?」她不明白為何他們會容不下人狼。
疤面男猙獰一笑,伸手撫摸他臉上自左眼一直延伸到右臉下方的那道疤痕,「我今天會變成這個模樣全是拜人狼所賜,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臉上的那道疤,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仇恨。
數年前,他在德國讀研究所時認識了一個甜美的女孩,兩人迅速陷入熱戀之中,那女孩將一切都給了他,卻發現他是一個有名的花花公子,根本無意娶她為妻,在傷心之餘便割腕自盡。他當然不在意她的死活,他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更何況他是人,而她是人狼。
之後不久,女孩的家人找上門來尋仇,他差一點就魂歸西天,幸好遇上巡邏的警察,他才保住一命。
可是那一次的事讓他全身都布滿醜陋的疤痕,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夜,也下定決心要報仇,最好是殺盡世上的人狼。
「那一定是有原因的。」狄霏叫嚷道。
「小姑娘,妳最好想想自己的下場吧。」他提醒她。
「現在人已經捉來,我要走了。」羅芙莉冷冷地道。
「我該讓妳走嗎?」那個臉上帶疤的男人突地邪邪一笑。
羅芙莉一愣。難道她的身分被拆穿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重複了一次,似乎不相信她居然問了這麼一個蠢問題,「妳不會以為我當真會被妳蒙在鼓裡吧?妳和她是同類,對嗎?」他把玩著手上的那把白朗寧,不甚在乎地問。
羅芙莉心一凜。看來她這次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了,恐怕會連自己的命也賠上。
狄霏只能苦笑。那個頭頭以為她也是刀槍不入、只怕銀子彈的人狼,但是事實上她卻不是,只是一個脆弱不堪的人類。
雖然她不喜歡羅芙莉,但是卻可以理解她這麼做的原因,因為羅芙莉也愛廷洛,只是心態太激烈極端了,所以她並不怪她。
羅芙莉決定放手一搏,束手就縛不像她的個性,「你想怎麼樣?」她不動聲色地問。
那名臉上帶疤的男人笑得有些殘酷,而其他四名男子從頭到尾都不曾插上一句話,只是監視著她們。
「咚!」的一聲,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動了每個人。
「去瞧瞧。」男子下了命令。如果是她們的同伴前來救人,那他正好來個一網打盡。
他的四名手下立刻散開來搜查附近是否有人。
見機不可失,羅芙莉立即使勁地撞向疤面男,和他扭打在一起。
「婊子!」他咬牙切齒地低吼。
狄霏也摻上一腳,論功夫,她是什麼也不會,但是打落水狗她卻很在行,她瞄準那疤面男的重要部位,使盡吃奶的力氣,既狠且準地踹上一腳。
「啊—— 」霎時,只聽見一聲嚇人的慘號響起。
羅芙莉就地滾開,趴伏在地,發出嘶吼聲。
狄霏看得呆了,她第一次看見人狼的變身情形,只見羅芙莉的全身迅速冒出灰色長毛,兩隻纖纖玉手也變成有銳利爪子的前腳,衣服全都碎成一片一片,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便由一個嬌滴滴的美女變成一隻狼。
ㄠㄨ—— 她仰頭一陣長嚎。
狄霏這才注意到那名疤面男痛得直不起身來,由此可見她那一腳還真是踢得不輕,他此生恐怕是無法傳宗接代了。
聽見野獸的吼聲,疤面男的四名手下同時趕了過來。
「宰了她們!」那男人忍著痛,從牙縫裡迸出這四個字。
羅芙莉不待他們開槍,奮力一躍撲到其中一人的身上,張口便往喉嚨處要咬去。
槍聲頓時響起,她閃躲不及,被射中了後腳。
狄霏見了,偷偷移動到疤面男身後,拿起一塊磚頭瞄準他的頭叫道:「住手!」
四人見到主子有難,全都停下動作望著她。
「如果你們再敢移動分毫,他馬上就會腦漿四溢。」狄霏威脅,但在心裡卻直作嘔。好噁心的情形,她根本無法想像,也下不了手。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時,驀地又出現了三隻身軀龐大的灰狼。
是廷洛和左司、右司來了!狄霏雖然沒有看過他們變身後的模樣,但是她卻可以由眼神分辨出誰才是自己的丈夫,他看她的眼神一向都那麼溫柔。
那四名男子被圍在中央,臉色早已嚇白了。
「槍膛上的是銀子彈,小心點。」狄霏想要和他們和談,如果可以用和平的方式來解決這一切不是更好嗎?但是除暴會的五人組恐怕不會放過他們,何況他們已經知道人狼的弱點是銀子彈了。
羅芙莉此時已經回復人形,她痛苦地趴在地上,大腿處的傷口仍汩汩地流出鮮紅的血來。
狄霏敲昏疤面男,然後剝下他的衣服披在羅芙莉身上,「妳還好吧?」
羅芙莉臉色蒼白地開口道:「難道妳不恨我?」
「妳會這麼做也是因為愛著廷洛,我可以理解。」她掏出手帕按住羅芙莉的傷口,企圖減緩出血速度。
「別費事了,如果銀子彈不取出,出血的情形就不會停止。」羅芙莉搖搖頭。
「那該怎麼辦?」
「別管他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羅芙莉嘆了口氣,一臉羨慕地道:「我想廷洛是真的很愛妳,否則他不會這麼奮不顧身地前來救妳。」
狄霏轉頭一看,就見為首的那隻灰狼以極快的速度在那四人之間奔馳,並在他們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爪痕,那模樣看似殘忍的在玩弄手中的獵物,可實際上卻是倚廷洛的仁慈。他希望他們能因此而嚇跑,不必產生更激烈的流血衝突。
這時,誰都沒有注意到除暴會的首領已經悄悄醒來,由於他背對著眾人躺著,所以沒有人看見他輕輕勾回不遠處的手槍。
他藉著建築物內的殘破玻璃反射來確認綁來的那個女人的位置,因為他知道,只有這個女人才能令那三隻人狼停止攻擊。
抓緊時機,他立即跳起身,用手臂勾住狄霏纖細的頸子,右手則拿槍指著她的腦袋,「住手!」他拉開嗓門大吼。
他的四名手下已經渾身浴血了,而且還有些瀕臨崩潰的邊緣,拚命哀號狂叫著。
「別管我!」狄霏不停地扭動身子,試著掙脫,她不想連累他們。
「住嘴,女人。」疤面男狠狠地以手背摑了她一記耳光。
倚廷洛見狀,登時目露兇光,死盯著那膽敢動手打他妻子的男人。他居然敢打他倚廷洛心愛的女人,看來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疤面男因為手中握有王牌,也不怕誰敢輕舉妄動,用手槍指了指為首的那一隻狼道:「你,走上前來,千萬別想打什麼歪主意,否則,嘿嘿……」
紀左司和紀右司聞言同時低鳴了一聲,彷彿是在阻止倚廷洛照他的話做,因為他擺明了是要殺死所有的人狼。
「王上,你不能照他的話做。」
「右司,我不能不管狄霏,她還在他的手上啊!」
「我去。」紀左司向前跨了一步。
疤面男卻搖了搖頭,不懷好意地笑開。「我要的是他,一個一個來吧!我會讓你們一起走的,這樣在黃泉路上才不會寂寞。」
「別過來,不然我就咬舌自盡!」狄霏急得大叫。她才不要廷洛為了她而受傷或者是失去性命。
「喲!喲!情深意重呢!」疤面男嘲諷地挑高雙眉,「好一對同命鴛鴦。」手上的槍口已經瞄準倚廷洛了。
當他扣下扳機之際,倚廷洛也施展開疾速的能力,準備避開子彈後立即給予對方致命一擊,沒想到卻有一個人比他動作更快。
「砰」一聲槍響,子彈穿過狄霏的手掌。
倚廷洛眼睜睜看著鮮血自她的手中倏地湧出,震驚的忘了要閃身,還是紀左司和紀右司撲倒他的。
之後,他們便一左一右地攻擊那個疤面男,卻仍守著不輕易殘殺人類的戒律,沒有給予致命的一擊。
看著妻子痛苦的表情,倚廷洛只覺心中的憤怒與心痛如排山倒海而來,他氣紅了眼,猛地仰天長嚎。
「他是我的!」
聽見他的宣言,紀左司和紀右司頓時停止攻擊,退到一旁,他們知道,主子已經徹底爆發了。
倚廷洛一步步逼近不斷往後退的狼狽男人,憤怒低吼著,直到那人終於無路可退,才猛地撲上前,狠狠咬住對方開槍的那隻手,瘋狂撕扯。
血腥氣息立即瀰漫在口中及鼻腔內,但他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更加狂暴的張開大口,又一次咬上對方的肩,對在耳邊響起的慘烈哀叫聲充耳不聞。
不夠!只是這種程度的懲罰,根本不夠!他傷了他心愛的女人,他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狄霏一開始只感到手心傳來一陣椎心刺骨的劇痛,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勇氣那麼做,但是卻知道那是值得的,她不要廷洛死。
不過在看見他有如發狂似的攻擊時,她立刻明白,這個將她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男人大概是氣到失去理智了,再這樣下去,那個渾身是血、早已昏死過去的男人恐怕真的會死,於是她半是真實、半是故意地痛叫出聲。「好痛!」
只見倚廷洛倏地停住攻擊的動作,呆了一會,立即變回人形,神色慌張地衝過來捉著她受傷的手猛瞧,「很痛嗎?」
就在這時,倚擎天和薛伯不知從何處衝了過來,身後還帶了一隊侍衛。
對丈夫露出一個虛弱的安撫微笑,她顧不得疼痛,急忙問將帶來的衣服披到丈夫身上的倚擎天。「羅芙莉會好起來嗎?」她方才瞥見羅芙莉已痛暈了過去,相當擔心。
倚擎天邊把衣服交給紀家兄弟,邊回答道:「妳該擔心的是妳自己,還有如何看緊廷洛,小心他被別的女人搶走。薛伯是我們族裡的神醫,有他在,想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倚廷洛從頭到尾都沒把他們的對話聽進去,只是死命按著狄霏的傷處,減緩血液流速。
他無法想像自己若失去了狄霏會變成什麼模樣,一顆心揪疼得厲害,痛得他無法呼吸。
他真的寧願受傷的是自己。
「不許妳再這麼做了。」空出一手,他緊緊摟住妻子,彷彿害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似的。
「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被別人殺死嗎?那可不行,你既然娶了我,就得一生一世陪著我。」
「我愛妳。」他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
狄霏沒有想到他第一次說這三個字居然會是在這麼混亂的狀況下,看著他只披上襯衫,褲子甚至還沒拉上拉鍊的狼狽樣,配上再真摯不過的神情,她忍不住覺得這一切突兀又好笑,也真的大笑起來。
倚廷洛被笑得有些懊惱,又是困惑又是委屈的瞪著她。難道他的告白這麼好笑?想不到他深情款款地對她說了我愛妳,而她的回答竟是一陣大笑?他實在是一點也不了解他的小妻子腦袋中在想些什麼。
「我也愛你。」
他先是怔住,接著才欣喜的笑開,小心翼翼的將她攬入懷中。他原以為自己是聽不到狄霏說這句話了。
「喲—— 」倚擎天把尾音拖得老長,「堂哥,你還真是勇氣可嘉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向嫂子告白呀!好感動哦!」
「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他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我好怕哦!」倚擎天裝腔作勢地道。
倚廷洛恨不得掐死他,也許倚家人全都是混世魔王投胎的,除了他以外。


四個月後

羅芙莉的傷終於痊癒了,在她出院的這一天,幾乎每個人都到齊。
感情的事不能說忘就忘,倚廷洛一直都是她心中理想丈夫的人選,但是經過了這些事情後,她已經看開了許多,命中有時終需有,命中無時莫強求,她只能祝福他和狄霏了。
「恭喜妳康復出院。」
「謝謝。」
在住院期間,羅芙莉得知除暴會五人組中的四個已經進了龍發堂,而那刀疤首領則因失血過多而死亡,法官判定他是被野狗群起攻擊,受傷過重、血流過多而死。她也因此和狄霏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畢竟能夠共患難也是有緣。
「放棄廷洛實在是太可惜了。」羅芙莉若有所思地說,「這麼好的丈夫人選已經快絕種了。」
狄霏也知道她的用意,故意道:「不然送給妳好了。」
「妳不要?!」
「下一個男人也許會更好。」
倚廷洛聞言,馬上不平地哇哇大叫,「霏霏,我可是妳肚子裡的孩子的父親耶!」
紀右司聞言臉色立即一變,這下可糟了,看來他這個奶爸是當定了。
紀左司雖對這個消息也很吃驚,不過他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狄霏非要他笑口常開不可?而且還要他不論何時何地見到她,都得露出笑容才行?
才這麼想,狄霏就突然回過頭來,他連忙擠出一個不自在的笑容。他覺得自己像是個白癡似的,唉!狼落平陽被人欺。


徐夢蝶啜了口茶,「霏霏和廷洛什麼時候才肯告訴我們,那個已經不是祕密的祕密呢?」
狄明誠吐出一口煙,笑呵呵地道:「就讓他們以為祕密仍是祕密好了。」他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人狼的存在,不過這回要不是被他聽見女婿和他的屬下交談時提到什麼除暴會、狩狼者,他還真不會發現女婿的真實身分,只會以為他和他的同伴們都是有著美麗綠眸的混血兒而已呢。
看來年輕時因為好奇而去查閱關於人狼的資料是正確的,現在自己和妻子才能不畏懼的接受女婿的身分。另外,幸好除暴會後來被證實和人狼的死對頭狩狼者無關,否則他們就真要擔心這個女婿的安危了。
看到女兒和女婿這麼恩愛,徐夢蝶也挺安慰的,其實人狼也沒有什麼不好,或許他們比人類還專情呢!至少狄霏就遇見了一個,不是嗎?
狄霏的手中留下了一個明顯的疤痕,相信倚廷洛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為他挺身而出的事,也會每天多愛她一些,直到永遠。
「現在只剩下五個王老五了。」
「是啊!天知道他們五個什麼時候才肯乖乖地走上紅毯的另一端。」
徐夢蝶胸有成竹地算計著她的五個兒子,「我就不信他們誓死不娶。」她打算登個徵婚啟事來推銷她的五個兒子,反正現在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羅芙莉出院翌日,倚廷洛陪狄霏到醫院去做了超音波檢查回來之後,只見他臉上一直掛著有點癡呆又不會太癡呆的微笑。
他好想大聲向全世界宣布,他就快要是兩個孩子的爹了。沒錯,狄霏肚子裡懷著兩個小生命,而且還是極少見的龍鳳胎呢!所以他好想逢人就說:我要當爸爸了。
紀右司迎了上來,見到他臉上那抹好笑的笑容,不禁暗嘆一聲,唉!第一次當父親的人通常容易得意忘形,而且也會興奮過度,他就勉強容忍一下吧!
「念荷打過電話來了。」
「哦!她說了些什麼?」倚廷洛眉開眼笑地問。
紀右司無奈地向天翻了個白眼,如果現在天塌下來,恐怕也砸不掉他臉上那癡呆的笑容,「她說她要來找我們。」
「那好啊!」
他可不這麼認為啊!現在念荷已經滿十九歲了,沒有人能阻止她離開月夜島,她真的不再是昔日跟在他身後的小丫頭了。
紀右司心中有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也許是不捨吧!畢竟她終有一天會離開他們,嫁作人婦,倚家是不作興養老姑婆的。
「敬辰呢?」
紀右司早料到他會詢問倚敬辰的現況,「他還是老樣子,留在月夜島上拈花惹草。」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女孩願意聽信敬辰的花言巧語,而且總是抵擋不了他俊俏的外表和魅力而甘心上當?不過,他相信終有一天會有治得了他的女人出現的。
狄霏不知在何時出現,她仔細地瞧著右司臉上的表情,看得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了。
紀右司好笑地在她眼前揮了揮手,「我的臉上長了什麼東西嗎?」
「沒有,沒有。」但她仍是直盯著他看。
據說右司長這麼大以來,似乎沒有喜歡過什麼人,而左司呢,只因為有過一次悲慘的經驗就對女人退避三舍了。男人真奇怪,娶妻有何不好?一方面有人暖床,另一方面又會整理家務,這種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她可不希望等左司和右司結婚,得等到鬍子長出蝨子來呢!她現在可是倚家的女主人,男主外,女主內,所以,她總得替右司和左司安排一些事嘛!誰教她是女主人呢!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紀右司臨走前又轉回過身來說,「明天得回美國總公司開會。」
「我知道。」
倚廷洛知道自己將有一連串的會議要主持,這一趟回去美國,至少也得待上十天半個月;狄霏的生日快到了,也許他還來得及選個禮物趕回來親手交給她。
但是,要送什麼呢?想著想著,忽地腦中靈光一閃。
他有主意了,正所謂禮輕情意重……


美國

倚廷洛像顆陀螺似的忙著開會,其實他可以不用這麼急著處理完所有的公事,但是他不想錯過狄霏今年的生日,還有以後的每一年。
坐在桌子後,他伸手揉揉眉間。
紀右司在此時開門進來,「所有的高級主管都已經在會議室等著了。」
「左司回來了嗎?」
「還沒。」
他還真佩服哥哥犧牲的精神,為了要替王上分擔一些工作,只好頂著總經理的頭銜出去和客戶見面,雖然他一向討厭繁文縟節和聽些無關痛養的屁話—— 拍他馬屁的話,不過仍是義無反顧地挺身而出。
倚廷洛馬上整理了些資料就和紀右司往會議室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定。
雖然他累得跟頭牛似的,就連有時睡覺都會夢到他正在開會,但是他卻認為這是值得的。狄霏啊狄霏,妳欠我的是一輩子也還不清了,最好來生、甚至生生世世我們都能做夫妻……
「總裁?總裁!」
見他仍是兀自出神地想著自己的事,紀右司只好在桌底下踢了踢他的腳。
「哦!對不起,我剛剛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遍。」倚廷洛暗怪自己的恍神,居然在會議上發呆,連忙收斂早已飄遠的心思,專心一致地聽取主管們的報告和提案。
開完會後,他偕同紀右司回到他的專屬辦公室。
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前俯瞰紐約市,他心中想的都是狄霏,才和她分別十天,感覺卻像是過了好久,沒有狄霏的陪伴,他感覺度日如年啊!
「如果敬辰知道這件事的話,肯定會大肆渲染,好好地恥笑你一番。」紀右司打趣。
「是啊!我也肯定你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倚廷洛威脅。
紀右司可是很愛惜生命的,畢竟……他還沒娶老婆呢!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死去?
「幫我訂一束九百九十九朵含苞待放的紅玫瑰。」
九百九十九朵?!哇!那可真夠龐大的了,紀右司雖大吃一驚,卻仍不忘恭敬地道:「是。」
倚廷洛的公事都已經處理完了,他訂了今晚的機票,但是卻仍恨不得能夠立即插翅飛回狄霏身邊。


三個英俊挺拔的男人已經夠引人注目了,更何況中間的那個男人手中居然還抱著好大、好大的一束玫瑰花,而且還都是含苞待放的。
紀右司尾隨倚廷洛登上飛機後,忍不住問道:「這裡面到底是裝了什麼東西?」他掂了掂手中包裝精美的禮物,想不出有什麼東西會這麼輕。
「那是祕密。」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倚廷洛不打算揭開謎題。
紀右司只好暫時按捺住好奇心,反正他總會知道的嘛,只是時間早晚罷了,好吧,要睡大家一起睡。
當他們下了飛機之後,已經是翌日早上八點多了,也就是十月二十六日,狄霏的生日。
此時,倚廷洛手上的玫瑰花苞全綻放了,正是最嬌豔欲滴的時候,他想,這個時間狄霏大概還沒起床吧!
回到家後,倚廷洛示意所有人不要驚動她,自己抱著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和一個精美的禮物上樓,果然不出他所料,床上的狄霏睡得很熟,他低下頭用吻叫醒她。
狄霏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呢喃道:「我好想你。」她的眼睛並沒有睜開。
「我也想妳啊,老婆!」知道她以為自己仍置身在夢境之中.所以他故意在她耳邊呢喃了一句,想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這熟悉的嗓音一響起,原本狄霏仍閉著的雙眼立即睜得大大的,「你真的回來了!」
「是啊,小懶豬。」倚廷洛愛憐地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
「我才不是豬呢!」
他將那一大束玫瑰花遞到她懷中,「Happy Birthday!」
「你是特地為我趕回來的?!」雖然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但狄霏仍是高興地想再度確認。
「當然嘍。」
她頓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感動的話,我不介意妳用吻來表示。」倚廷洛提醒。
狄霏果真主動獻上她的吻。
這時倚廷洛突然想起他還有一個神祕禮物還沒送。「我還想送妳一個禮物,一個定情之物。」
他將那個包裝精美的禮物交到她手上,並且催促道:「打開來看看嘛!看看我送給妳的定情之物,合不合妳的意?」
狄霏依言打開,當她瞧見精美的包裝底下所裝的東西時,著實愣了好一會兒,她不明白廷洛為何送她這個東西……一包好自在絲薄蝶翼衛生棉?!
「我們可是因為這薄薄的一片才認識的,所以,我把它當定情之物送妳。」
狄霏頓時羞紅了臉,嬌嗔道:「討厭。」
倚廷洛伸手將她摟入懷中,正經的叮嚀,「妳以後可千萬不能再拿著它亂扔,老公一個就夠了。」
「遵命。」
站在門外偷聽的紀右司恍然大悟,原來丟衛生棉也是一個釣老公的好方法?!真是奇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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