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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檸檬427

單身巷之二《前夫不卸任》

  • 出版日期:2011/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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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優惠價:NT$ 150
他們都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也是工作上的好夥伴,
她一直以為同樣優秀的他會是最適合她的男人,
從認識到相戀他們果然都很合拍,從無爭吵,
如今卻在結婚後像是要把這輩子所有的架吵完,
她曾經以為自己很了解他,
如今卻不得不懷疑這樁婚姻是不是錯了……
當她絕望的向他提出離婚的要求時,他答應了,
她以為他對她早已沒有了愛,
沒想到離婚後,卻看到他為自己大吃飛醋的模樣,
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居然先低頭示弱,
深情款款的請求她原諒,希望給他一次復合的機會,
甚至不顧自己「前夫」的身分,高調的宣示對她的愛意,
他犯規的舉動讓她無法再隱瞞自己的感動與心軟,
於是他們開始了一場再婚前的試婚練習……
瑪奇朵
標準的天秤座,
喜歡幻想的故事裡都能有快樂的結局,
喜歡聽著音樂,一邊發呆,一邊看書,
一邊思考如何把感動轉換成自己能夠寫下來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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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房間裡很安靜,除了正在播放的廣播外,床上的兩人連翻身的聲音都沒有。
但她和他其實都沒有睡著,只是睜大眼看著天花板,默然無語。
這個晚上,對他們來說是有一點意義的,因為明天他們就要去律師事務所簽下離婚協議書,並各自離開這間他們當初為了結婚而買下的房子。
他們在秋天結婚,然後在隔年的新年後離婚,半年的時間,讓他們從甜蜜走上無言。
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好像有很多的原因,例如,他的襪子沒翻好,等她要洗衣服時總要重翻一次,她跟他說了好多次,最後他們就吵了起來。她想,這是第一個原因。
又例如,她不知道他其實有著嚴重的起床氣,在她幾次起床為他準備早餐,興高采烈叫他起床時,低血壓的他常忍不住發火。他想,那是他們第一次吵架。
好像有了第一次,就會有後面無數次的爭吵。他們兩個同時在心裡想著。
明明結婚前,他們都覺得對方是最了解也是最適合彼此的人,但是怎麼在結婚後,什麼都變得不一樣了?
婚後,她才發現,原來他不是很愛乾淨,而且愛挑剔她做的菜,甚至不像婚前浪漫,記得在聖誕節的時候送她花,還有,他的嘴其實很惡毒,總在爭吵中不斷的提醒她有多自以為是。
婚後,他才發現,原來她有點潔癖,而且做的菜除了煎蛋和沙拉其他都不怎麼樣,甚至有太多莫名其妙的習慣要他配合,還總自以為是的替別人做決定,而那個別人通常都是他。
所以,到底是他們都太自以為是,認為彼此適合,還是因為「結婚」改變了他們的關係?
默默想著,兩人同時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閉上了眼,各自背過身去。
就像明天之後的他們一樣,轉身,變成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甜蜜,惆悵,爭吵,怨恨,都將因為他們的轉身而靜止,他們都清楚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事實讓兩個人都隱約揪緊了心,紅了眼眶。
廣播最後以一首歌做尾聲,她拉著被子蓋住自己的脆弱,在心裡跟著旋律,唱出兩個人想說卻說不出口的心情。
 
如果你愛著我 而我也愛著你
結果還是有段跨不過的距離 這時離開還依然美麗
(如果你愛我,蔡健雅)
 
我想我們都還愛著彼此,只不過我們有著跨不過的距離,所以讓我們的愛在還美麗的時候轉身,好嗎?
第1章
經過綿綿春雨之後的早晨,太陽溫煦的灑落,枝頭的鳥兒也吱吱喳喳地叫個不停,一片嫩綠不只點綴在樹梢上,也點綴了這個社區的草坪,偶爾還可以看見幾點不知名的小白花,在草坪上迎風搖擺。
春天的風就像是棉花糖一樣,柔軟又帶著點甜味,讓來往的人都忍不住露出淺淺的笑意。
不過這些美好對於同時踏出各自房子的某對男女來說,大概沒辦法勾起半點的友好氣氛。
曾經因為結婚而習慣了彼此作息的兩人,即使沒有約好,卻還是在同一時間步出房子,而兩家人的房屋又是緊緊相鄰,一出門就不免碰見。
這該死的青梅竹馬關係!兩人都忍不住在心中發出同樣的低咒。
駱芳綾假裝低頭找車鑰匙避開他的視線,現在的她最不想看見的就是他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
屠建勳在看到她那種錯愕又厭惡的神情之後,也是火氣直竄,下顎繃得死緊,抬起比平常更高傲的角度。
雙眼交錯,然後快速的掉頭,各自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停車的地方就在兩人的家門口,只是那輛黑色的休旅車還在,原本停在另一邊的紅色Mini Cooper卻不見蹤影。
駱芳綾先是錯愕的看著空空如也的空位,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那輛車因為婚後自己開車的機會不多,所以早已借給在外地工作的老弟了。
真是太失算了!現在除非她馬上出去攔計程車,否則她絕對趕不上上班時間!她看了看腕錶,恨恨地想著。
早預料到此情景的屠建勳也不急著開車,而是帶著可惡的笑容站在車邊看她。
駱芳綾不用回頭就可以感覺到他的視線和那種明顯嘲弄的微笑,臉上精緻的妝容差點扭曲,她深吸了幾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冷靜!冷靜!他現在對妳來說不過就是個路人……頂多就是鄰居而已,無視他就好!
冷靜下來之後,她抬起頭,故作平靜的從他面前走過,連頭也不回。
哼!她現在是沒車,但她有的是錢,她去搭小黃總可以吧!
屠建勳原本想看這個驕傲的女人低下頭拜託他開車送她一起去上班,沒想到她硬是一句話也不說,寧可踩著她那雙幾乎可以摔斷人脖子的高跟鞋往巷口邁去。
他的臉色頓時一黑,心中忍不住暗罵,這個該死的驕傲女人!
快速地上車後發動引擎,他將車子緩行到她的身邊,一臉淡然,「不上車?」
「不上!」哼!本小姐也是有自尊心的,要她拜託前夫載她去上班?不可能!
駱芳綾直視前方,像是沒看見他一樣,即使腳上的高跟鞋令她快要有扭傷之虞,她仍舊驕傲的抬頭挺胸走著,不願落下半分的氣勢。
她就不信邪,結婚前她可以一個人活得好好的,難道離婚後就不能重新活得自信了?
「駱芳綾,別忘了今天還要開早會,妳要因為跟我賭氣而遲到嗎?還是妳現在就迫不及待想讓全公司知道我們已經離婚了?」屠建勳幾乎是咬著牙說。
這女人該不是忘記他們協議過「暫時」不讓他們公司的人知道他們離婚吧?
瞪大了眼,她停下腳步,冷笑著,「我就是要賭氣怎麼了?難道離婚了我就不會自己上下班了嗎?更何況我等一下攔計程車去上班也不見得會遲到,至於你……再囉唆下去的話,誰會遲到還不一定呢!」
說完,她甩了甩腦後的栗色大波浪鬈髮,加快了腳步往巷口而去,高傲得就像是中古世紀的女公爵。
黑眸帶著怒火的望著她轉身離開的背影,屠建勳捶打了方向盤一下,氣惱的低咒著,但是眼神卻忍不住盯著她包裹在貼身窄裙下的圓臀和筆直的美腿發愣。
一個月前,那雙美腿還在兩人共同挑選的大床上緊緊纏住他的腰……一回想起來,一股熟悉的燥熱便從下腹蔓延開來。
直到她坐上小黃,降下車窗對他冷冷一笑,又比出一個不雅的手勢之後,他才猛地回過神來,狼狽而氣惱的踩下油門,車子奔馳而去。
他們離婚的第一天,火花四射。
 
Cinderella,一家引進法資成立的內衣公司,以「令所有女人都能變成灰姑娘」的廣告標語推廣一系列女性貼身衣物,是這幾年業界的一匹大黑馬。
不說現代感十足的辦公大樓,還有讓員工滿意的薪水,整個公司充滿法式優雅的氛圍和換季衣物的福利就讓不少女孩將Cinderella列為最想要進入的公司。
而女性員工居多的公司,特色就是八卦的氛圍必定也比其他公司來得濃厚許多。
上到公司負責人屠建勳和行銷總監駱芳綾的完美之戀,下到掃地阿桑家裡的婆媳鬥法,都是大家茶餘飯後的重點話題。
所以在春節剛過一個月,全公司都還帶著放假後的餘韻時,有人目擊了行銷總監一個人搭計程車上班,而Boss臭著臉自己開車來公司後,徹底的挑起最新一期的八卦。
「有看見嗎?今天Boss和駱總監兩人是各自來公司的耶!」一樓的櫃台小姐口氣急促的撥打內線給公司八卦的集散中心——行銷處。
「看見了!看見了!而且今天Boss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行銷處的打雜小妹也激動的回應。
「轉噗討論啊!」人事處的插撥進來,也想積極的參與討論。「我剛剛注意到了,今天Boss的笑容弧度很淺,比平常小三厘米左右!而且今天駱總監的高跟鞋鞋跟也比平常細,重點是,兩人竟然各自買了早餐。」
櫃台小姐馬上積極補充訊息,「啊!我也有注意到,Boss買的是星巴克的咖啡,但駱總監買的好像是燒餅油條加蛋餅!」
不同的早餐,兩個人各自上班明顯不高興的神情,在在透露了不尋常。
噗浪上開始了此起彼落的討論,從兩人的面部表情還有走路的姿勢,甚至是微笑的角度都做了「深入探討」,證明她們絕對不是無中生有,而是具備「絕對證據」。
八卦如燎原大火般一發不可收拾,身為八卦中心的兩個主角,屠建勳因為沒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加上辦公樓層又高,八卦無法上達天聽,所以並不知情,至於本來就因為離婚而有點神經敏感的駱芳綾,從一進公司就不斷接收到眾人好奇的目光,讓她一把火燒得更旺。
所以當駱芳綾的祕書敲門進入上司的辦公室,準備報告今天的行程,順便送開早會的資料時,就看到一個大美人惡狠狠地用筷子戳著蛋餅,並大口的將燒餅油條咬下。
她表情鎮定,並手腳俐落的關上門,以免這讓人震驚的一幕被在外面的員工看去,這才哭笑不得的看向坐在辦公椅上用吃洩憤的女人。
「學姊,妳今天特別不高興,是和Boss吵架了?」她一臉無奈的問著。
「別跟我提他。」聽到那個名字駱芳綾又狠狠咬一口燒餅油條,想像每一口都是在咬那個臭男人的肉一樣。
唉,看來學姊又和樓上那位吵架了。嚴宿心在心中輕嘆了口氣。
話說這是他們婚後第幾次大吵了?嗯,好像已經數不清了吧?
明明兩人是青梅竹馬在校時期感情還不錯,後來開始談戀愛,雙方家長都樂見其成,也沒聽說過有什麼爭執,怎麼兩人結婚後卻好像突然發現對方所有的缺點一樣,幾乎沒多久就要大吵一架?嚴宿心心中是一大堆的疑惑。
難道真是相愛容易相處難?但這兩人也不是現在才認識,都鄰居好幾年了,該了解的也都了解了吧?怎麼婚前不吵,婚後卻吵得特別兇。
不過他們都是死要面子的人,即使吵架在公司也挺能裝的,如果不是因為她長時間在學姊身邊,有幾次不小心看到她摔電話罵人的情景,或許她也會像公司裡的未婚女員工一樣,認為這對金童玉女結婚後的生活就像是童話的結局一樣幸福美好。
「學姊,請容我提醒妳,五分鐘後,我們要開早會,到時候妳一定還會看見Boss的。」
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就是這樣,高不高興總有無法避免的場合必須碰到面。
「嘖!」皺了皺秀氣的眉,駱芳綾大口的吞下最後一口蛋餅還有咬了一半的燒餅油條,再一口氣將豆漿全部喝完,才一臉厭惡又無奈的朝她伸出手。「給我吧!今天早會的資料。」
Cinderella的早會通常是決定重要事項的幹部會議,而身為行銷總監,總是需要過人的理智還有精力去應付廣告設計部那些天馬行空的藝術瘋子,還有財會部那些斤斤計較的鐵公雞們。
當然!現在還要多加上一個,就是最近跟她什麼都不對盤的前夫Boss。
快速翻閱那疊資料,又整理了下剛才因為吃相太過豪邁而有些亂的儀容,脫下腳上的絨毛拖鞋,重新趿上早上那雙細跟高跟鞋,駱芳綾一臉嚴肅的站了起來。
「好了,走吧!開會去。」駱芳綾昂首闊步,她表情嚴肅得像是要上戰場。
嚴宿心無奈地跟在她的身後,只想著,希望這辦公室的隔音阻擋得了等等開完會後,學姊可能有的發飆。
 
「天啊!那男人簡直不可理喻!他根本就是因為我們離婚的事故意找我麻煩!」才剛踏進辦公室,駱芳綾就氣得大吼。
早上梳理好的髮型帶著一點激動後的凌亂,精緻的妝容帶著氣憤的紅暈,手上的資料也因為大力甩丟而砸出極大的聲響。
但再大的聲響都沒有她說出來的話讓人震驚,跟在她後面進來的嚴宿心,一聽完她的吼聲就立刻回頭看只差一點才完全闔上的門板,心中忍不住哀號。
天啊!剛剛那句話沒傳出去吧
忍著震驚的心情,她急急忙忙的關上門,才急促問道:「學姊,妳剛剛說什麼?誰離婚了?誰因為離婚的事故意找妳麻煩?」現在的她只希望剛剛聽見的是學姊的口誤。
「除了那個屠建勳以外還能有誰?」說完,腦子突然清醒的駱芳綾才一臉錯愕的轉過頭,「我剛剛說了?」
她沒頭沒腦的話嚴宿心卻聽懂了,一臉同情的點了點頭。「妳剛剛真的說了。」
駱芳綾馬上垮下臉,只有眼神還帶著一絲希冀。「那,剛剛我有關上門吧?」
「關了。」
駱芳綾的眼馬上亮了起來,但隨後的一句話馬上打碎了她的慶幸。
「不過沒關緊。」
「噢……」這真是悲慘!她完蛋了!
雖然嚴宿心也很同情她的私事曝光在全公司最八卦的部門裡,但她更震驚的是,這對夫妻竟然已經離婚了?!
「學姊,妳剛剛說你們離婚了,是真的嗎?」
駱芳綾神情有點委靡的點了點頭,「真的。」
「怎麼會?!」嚴宿心忍不住低聲驚呼。
「就是這樣了,沒什麼會不會的。」收起臉上多餘的表情,她想讓自己表現得淡然一點。
離婚嘛!在現代社會裡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更何況,他們結婚後才沒多久就開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會離婚好像也不奇怪。
只是當早上起床時發現身邊沒了那個人,發現曾經以為自己最了解也最了解自己的人又回到另一面牆的後面,即使打開門,兩人也裝作不認識,從不同的方向出門上班,那些瞬間,心裡還是很不好受。
像是每次他們吵架後的空虛,後悔又帶著點淡淡的落寞。
當他們還是夫妻時,每次吵架,她總想著乾脆離婚算了,以為這無止境的爭吵只要離婚就可以結束,但等到真的離婚了,卻發現有些事只是停止卻沒有消失。
或許會在時間中消失的,只有他們擁有過的愛情吧……
她愣愣地看著窗外,腦裡的思緒亂成一團,連方才在早會上跟那男人爭鋒相對的怒氣都去了不少。
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恍神模樣,嚴宿心忍不住多嘴了句,「學姊,你們的感情那麼好怎麼會……我們去參加你們的婚禮時都很羨慕妳能夠找這樣的老公……」
駱芳綾回了神,聽到她的話後,只是淺淺地笑了笑,「婚姻就像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裡的人卻想出來,而且結婚後,我們老是吵架,或許是個性不合吧!離婚也好!哈哈!」
沒結婚的人總幻想婚姻的美好,認為那是愛情最美好的終點,而結婚後的人卻像被困在無形的拘束中,開始懷念曾經的籠外生活。
而她,已經從圍城中走出來,卻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又忘了曾經那麼迫切想出那座圍城的衝動。
看著駱芳綾臉上的笑,嚴宿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大概是她在學姊臉上看過最難看的笑容了,明明是笑著,看起來卻無比的疲憊……
 
那不小心吼出來的離婚兩個字,果然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本來就沸沸湯湯的八卦推上更高的浪頭。
好不容易忙完手上的工作,屠建勳正準備到樓下員工餐廳吃飯時,就注意到,一路上員工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熱烈了點。
等到他踏進員工餐廳時,更是明顯的感覺到眾人竊竊私語時,不住投來的關注目光。
他也清楚這間女性居多的公司,對八卦的熱情遠超過他之前待過的企業,過去和芳綾戀愛未公開時也曾受過這種注目,只是結婚後就已經很少了。
而今這種熱烈的視線重視只讓他感覺如芒刺在背,渾身不舒服極了,於是他改變在餐廳用餐的想法,快速的外帶一個便當回到自己辦公室,順便把在外面用餐的祕書給叫了進來,他非常需要了解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和他切身相關的事。
三分鐘後,他一臉鐵青的衝出辦公室,然後直奔八樓的行銷總監辦公室。
駱芳綾,他心裡不斷反覆唸著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名字。
曾經,他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一個跟他有著共同愛好,甚至連生活步調都異常合拍的伴侶。
那個女人不只外貌不錯,工作上也與他有絕佳的默契,而且兩人還是青梅竹馬,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對方,當他們結婚時,他相信世界上大多數的男人都很羨慕他。
因為他娶的,不只是一個老婆還是一個最佳的工作夥伴和朋友。
但現在的他只相信古人說過的一句至理名言——最了解自己的不只是朋友還有你的敵人!
辦離婚手續時兩人說好先不把這個消息傳出去的,結果才一天不到,這消息就已經鬧得全公司無人不知!
難道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讓所有人知道她已經恢復單身了嗎?
莫名不是滋味的他,在樓梯間就看到了正坐在那裡發呆的前妻,他快速衝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狠瞪著她。
「駱芳綾!看妳做的好事!」
 
自覺她毫無疑問已經成為八卦中心,駱芳綾不想提供其他人對她品頭論足的機會,午餐時間一到,她帶著一瓶水就躲到樓梯間,打算慢慢地度過這午休時間。
只是沒想到她發呆出神時,那個冤家卻又突然出現,來找她吵架。
「你發什麼神經?今天應該是我比較火大吧!」她一臉的不耐。
「我發什麼神經?昨天不是說好我們離婚的消息先不在公司公開嗎?為什麼才不過半天的時間,整間公司的人就都知道了!」他也火大的低吼回去,不過還記得控制音量,以免替他們製造更多的話題。
這件事的確是她理虧。咬著唇,她一臉蒼白的轉過頭不再作聲。
她的沉默並未讓他的火氣消下去,反而覺得剛才自己腦中冒出來的猜測是正確的。
「駱芳綾,起碼我們……我們曾經……」有過那段美好的日子,只是這話他卻說不出口,當下頓了頓,他神色複雜的看著她道:「妳有必要這麼急著和我撇清關係嗎?」
駱芳綾猛地抬頭,看見他向來心高氣傲的臉上帶著一絲受傷,她忍不住吶吶的道:「我沒有,真的!我只是不小心……」
「學姊,我幫妳買飯來了——」一道聲音突然殺入,打斷了她的話,手裡提著剛買來的便當,嚴宿心尷尬的停在原地,與這對據說已經離婚的前夫妻尷尬相望。
「呃……抱歉……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左看看右看看,那對俊男美女之間沉重的尷尬氣氛,似乎因為她的到來全轉移到她周遭了。
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屠建勳目光一逕鎖著在陽光下顯得比早上疲憊柔弱許多的嬌顏,頓時有種衝動想伸手去碰觸。
只是這念頭剛起馬上就被自己強行壓制住了。
昨天之前,或許他還可以這麼做,但是現在的他,早已失去資格。
所以他握緊拳頭,毅然的轉身離去。
駱芳綾愣愣地看著那似乎再也不會回頭的背影,淚水毫無預警的落了下來。
離婚後,她第一次承認了那份隱藏在失落下的淡淡悲傷。
原來不是自己不難過。
原來……曾經以為在爭吵中早已被消磨殆盡的感情,一直都還在……
第2章
去年十月。
金黃逐漸取代深綠,時序邁入涼爽的秋天,駱芳綾懶洋洋的窩在沙發上,腿上放著筆記型電腦,有一下沒一下的上著網,看著一張又一張的圖片。
屠建勳從廚房端了杯溫豆漿走過來,放下杯子後,也擠在沙發上,陪著她看著網頁上跳動的圖片。
不過他的思緒與其說是在那些圖片上,還不如說是在想像他身邊的女人穿上那些禮服後的模樣。
她不矮,接近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讓她即使不穿高跟鞋也顯得修長,略微肉肉的雙頰並未讓她看起來像嬰兒肥,反而讓她細長微挑的眉眼顯得端莊秀雅。及胸的秀髮帶著波浪,每一次的轉身都讓他想掬著她的髮狠狠的吻上她如玫瑰般嬌嫩的紅唇。
「這張不錯。」
駱芳綾笑著側頭看,「這張?我也覺得不錯!有點法式優雅,又有點現代浪漫的感覺,說不定我們拍的這組婚紗照,以後還可以拿來當宣傳照用。」
「不愧是我們最厲害的行銷總監,把我的感覺忠實的描述出來,甚至還想到我沒想到的地方。」屠建勳笑了笑,也從桌上搬來自己的筆記型電腦,點開螢幕。「而且配我挑的禮服也很搭。」
畫面裡是一套黑色燕尾服,不過比起一般常見的款式又多了點華麗設計,暗金花紋的袖釦,鈕釦上的墜鏈,還有隱約的修身效果,無一不表現出低調奢華的感覺。
她看著身邊的男人。一七九的身高,吃不胖的他始終帶點清瘦的感覺,明明不是特別愛戶外活動的男人,皮膚卻有些接近古銅色,同樣細長的眉眼和時常緊抿的唇,即使神色中常帶點無法掩飾的驕傲,看起來還是有種憂鬱滄桑的味道。
難怪他會被公司裡的人稱為「憂鬱貴公子」,當然這個稱號他本人是不知道的。
雖然他並不是那麼喜歡自己帶著憂鬱滄桑的臉,但是帶著古典風的歐式服飾卻無疑能夠將他的氣質完美襯托出來。
「不愧是我們公司的Boss,連品味都那麼出眾!」駱芳綾投桃報李的拍了戀人一個馬屁。
側眼看著笑臉盈盈的未婚妻,臉上放下了平常在外頭擺出的傲然神情,嘴角勾出一抹溫色。
「那是當然,沒有一點品味,怎麼配得上我們高格調的行銷總監!」
嬌俏的睨了他一眼,她飛快的在他頰邊印下一吻,「算你會說話!」
幾句調笑的結尾就是兩人忍不住又雙唇相貼,熱吻起來,一黑一粉的筆記型電腦都被扔在一邊,成為無言的觀眾。
秋意濃,春意濃,偶爾幾聲輕喘曖昧說明了他們的愛情也正濃。
 
屠建勳和駱芳綾的婚禮就如同他們拍攝婚紗照的風格一樣,帶著一點優雅、一點浪漫,還有一種低調的奢華。
粉色、駱駝色還有珍珠白的婚禮,配上金童玉女般的新郎和新娘,在婚禮結束後,甚至有人將拍的照片做了總整理,並出了一本婚禮特輯,在公司裡廣為流傳。
熱鬧的婚禮過後,屠建勳和駱芳綾也搬進了兩人合買的愛情小窩,而這間房子一點也不遠,就在兩人原本住家的隔壁條巷子而已。
之前兩人熱戀時,駱芳綾的弟弟去了外地工作,爸媽則是回嘉義老家住,所以偌大的屋子幾乎是她一個人住,而屠建勳也差不多,爸媽也跟著搬回嘉義老家,唯一的妹妹則是到南部去讀大學了,家裡的人都長年不在,兩人也沒什麼好避諱的,懶得出門約會不是你過來我家,就是我過去你家,也沒想要另外找個愛的小窩。
不過兩人確定結婚後,覺得還是應該準備一間新房,才在結婚清單中多了房子一項,並在結婚前一個月就搬了進去。
某天早上,風和日麗的週末,駱芳綾難得想當個賢慧的老婆,便起個大早,躡手躡腳的走到廚房,打算先把早餐準備好。
呵呵!談戀愛到結婚,兩人同床共枕到現在,她還是第一次比他早起呢!
或許女人心裡多多少少都會有想當一下小女人的願望,只是駱芳綾沒想到的是,這個突發奇想竟成為他們爭吵的開端。
當她不算熟練的準備好兩人的早餐,烤吐司,夾上起司、炒蛋,還有生菜和煎火腿,端來她熱愛的無糖豆漿和他早上必喝的熱牛奶,順便將早報裡的財經版放到他的位置上,她滿意的看了看自己早上忙碌的成果,興奮的想馬上叫醒心愛的老公一起共享早上的悠閒時光。
踏進房裡,出乎意料的發現老公還在熟睡中,駱芳綾偷偷笑了。要不是自己今天突發奇想想要做頓早餐,平時週末的早上她也都習慣睡到快中午,而現在不過才九點多而已,也難怪他還沒醒。
「老公~起床了喔!」
躺在床上的屠建勳皺了皺眉,翻過身去,將被子拉高一點,試圖想阻止那個擾人的聲音。
即使已經隱約知道來叫他的人是誰,但他還是不願起床。
結婚之後,休了幾天假,這幾天他都忙著把之前的工作進度補回來,所以往往芳綾睡了之後,他還要處理一些工作,然後第二天又要起得比她早,昨晚,他心想明天是假日,她約莫要睡到中午,他也就才熬到半夜才上床,想著只要比妻子起床早半小時再起床就好。
只不過,急於想分享自己廚藝的駱芳綾可不管他拒絕起床的暗示,死命的搖著他,輕笑著就是要將他賴醒。
「起床啦!起床啦!這麼好的天氣,難道要在週末當個懶蟲嗎?」
平常悅耳的聲音對睡不飽又有低血壓的屠建勳來說,突然變得有點無法忍受,也讓他終於忍不住坐起身來,黝黑的深眸綴著炙人的冷焰。
「這麼早叫我做什麼?!」他不耐煩的問著,「妳他媽的自己沒事不會去別的地方嗎?」
他其實已經明白床邊的人是誰,也覺得自己有收斂口氣了,但那不悅的語氣仍帶著無法忽視的不耐煩和怒火,讓從未見過他這一面的駱芳綾不禁一愣。
她呆呆的嚅了嚅唇,「沒,只是我做了早餐想叫你起來吃……」
在話說出口的瞬間,看到她眼底的錯愕,他就知道自己一直飽受家人批評的缺點已經無法掩飾了。
其實如果不是睡飽起床,或者是有半小時的緩衝時間來讓自己恢復精神,在醒來的時候,他的脾氣會異常地惡劣。
所以認識她到現在,即使有兩人一起過夜的時候,他也總是比她早起,爭取一段緩衝時間來恢復自己的脾氣。
只是萬萬沒想到,就在新婚不久,就被她突如其來的殷勤給揭穿了。
咬了咬唇,駱芳綾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枕邊人不欲人知的另一面,滿心的期待和愉悅被澆熄,她不自覺的退了退,眼神也顯得飄移不敢與他對視。
看見她不悅又帶著害怕的神情,屠建勳忍不住爬了爬頭髮,起身下床,低啞的嗓音帶著怒氣過後的狼狽。
「等我梳洗過後我們再談。」
他想,現在不是他們開啟任何談話的好時機。
 
外頭陽光暖和,但屋裡卻沒了平常的笑聲,沉靜的用餐氣氛讓兩人即使只是喝口豆漿或用叉子用餐都顯得異常刺耳。
這算是他們婚後第一次吵架嗎?駱芳綾苦笑的想著。
不!或許連吵架都不算吧!因為她那瞬間被嚇住了,畢竟她從來沒看過他粗聲,更別說他眼裡的怒意了。
好不容易,一頓沉悶的早餐終於結束,看著連望都不望向他的妻子,屠建勳率先打破沉默。「老婆,我們不談談嗎?」
「談什麼?」駱芳綾沒有停下手中洗碗的動作,天知道她那只碗早已沒有半點污漬,她也早就不知道自己在洗什麼,只是讓手重複機械化的動作而已。
「今天早上……我不是故意的。」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的道過歉,一句話讓他說得結結巴巴的。
「嗯。」她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卻沒有更多的回應。
她在心裡反問自己,明明兩人認識了這麼久,為什麼今天才發現自己好像還是不太了解他?
是他一直對她有所隱瞞?
還是她從沒有認真的去了解過他?
見她沒有回頭,屠建勳站了起來走到她身後,雙臂溫柔的環抱著她,語氣輕柔的在她耳邊道歉,「真的對不起,我只是有點低血壓……」
「嗯,我看出來了。」
「那妳不生氣了?我早上態度不好真的不是故意的。」
放下手中的碗,她轉頭望著他,「我不是生氣這個,好吧!雖然也有一點,但我更生氣的是,為什麼我們認識了這麼久,甚至同床共枕了那麼多次,我竟然到今天才發現這件事?我不明白到底是你故意隱瞞我?還是我真的太粗心了,竟然從來都沒有發現到?」
兩人雖然老家都在嘉義、雙方大人偶爾有來往,但他們是直到高中搬到這裡成為鄰居後才熟稔起來。
接著兩人上了同一所大學、進了同一間公司,最後成為戀人又結婚,她原以為兩人就算沒有因為青梅竹馬的關係對彼此了解得很透徹,之後幾年的相處,也應該對彼此非常熟悉才對。
但今天早上這件事,無疑是將她之前的認定徹底的推翻了。
屠建勳皺了皺眉,同樣在思考這個問題,但是最後他也找不到答案。
摸了摸她的頭髮,他輕嘆了口氣,「好了,是我不對,因為我早上起來時脾氣太差,所以我一直都比妳起得早,就是怕嚇到妳。」
他溫柔的話讓她先放下心中的結,旋即軟化僵硬了一早的表情,嘟起了嘴,「下次不要再瞞著我,畢竟我們已經結婚了啊!應該要對彼此坦白一點,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他點了點頭,然後好笑的看著她,「不過好像有人在結婚前跟我說過,雖然我們結婚了,但還是要有彼此的空間,擁有自己的祕密,嗯?」
駱芳綾也想到了自己結婚前,因為怕兩人靠得太近而失去對彼此的新鮮感所說的話。
尷尬的笑了笑,她輕捶了他幾下,嬌嗔著說:「那個跟這個不一樣。」
「好!妳說不一樣就不一樣。」見她似乎完全放下了心結,屠建勳也終於鬆了口氣。
兩人的第一次爭吵就這樣落幕了,只是他們誰也沒想到這件事只是一個開端。
 
「屠建勳!你的襪子為什麼又沒有翻過來!」
「沒有嗎?我下次會注意的。」
「下次已經很多個下次了!我已經至少說了五次,你每次都跟我說下次,但是每次我洗到的襪子還是都沒有翻好。」
正值生理期的駱芳綾因為肚子不舒服本來就心情不太好,沒想到一下班回家就看到他又理所當然的把襪子脫下丟在一邊,脾氣一古腦的爆發了。
結婚邁入第三個月,很多交往時沒發現的生活習慣都慢慢地展露在彼此的面前。
只是不知道是他們對彼此的要求太高,還是彼此都不願妥協,兩人開始為了一些生活細節吵個不停。
本來還有一點耐心應付妻子的屠建勳在她不斷的抱怨和指責下也憋了一肚子氣。
記得她早上似乎弄了一鍋綠豆湯放在冰箱裡,他往廚房走去,心想,現在的她或他或許都需要一點綠豆湯來降降火氣。
自己先盛了一碗,冰涼的綠豆湯才剛入口,他就皺了眉。「這綠豆湯怎麼是放冰糖的?!」
駱芳綾收好了他的臭襪來到廚房,水都還沒喝就聽到他對綠豆湯的抱怨,忍不住口氣不佳的開口,「綠豆湯本來就應該放冰糖,要不然要放什麼?」
一再的被她回嗆,屠建勳也火了,冷下臉,將碗重重的放到桌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我就是說說也不行嗎妳剛剛一直抱怨我沒把襪子收好,我難道就不能抱怨一下綠豆湯嗎?我記得我們交往時我就說過很多次了,我喜歡綠豆湯裡面放的是砂糖而不是冰糖吧!」
駱芳綾剛剛才消下去的火氣馬上被他的話給燃得更旺。
「所以你現在是想指責我嗎?如果不喜歡,你可以不喝?我有強迫你嗎?」她冷笑的看著他。
他同樣冷冷地看著她,最後只拋下一句話,「妳……真的是不可理喻!」
走過她的身邊,他不想再繼續這些無謂的爭執,但是駱芳綾卻不想就這樣算了。
她拉住他,執意吵出一個答案來,「誰不可理喻了就因為我綠豆湯裡放的不是砂糖?」
如果不是他上次的健康報告上說最好控制糖分的攝取,吵吃那些不健康的糖分,她也不會選擇用冰糖來調味,結果現在反而成為她的錯了?
「我不想現在和妳吵這個。」輕揮開她的手,屠建勳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起爭執。
「屠建勳,是你不肯承認自己才是不可理喻吧?」見他扭頭要走,她口不擇言。
他臉色陰沉的轉過頭來,「駱芳綾,工作一天,我累了,下了班,我就想在家裡好好的休息一下,而不是關心襪子翻了沒,綠豆湯到底是加什麼糖這種該死的問題,好嗎?」
說完,他甩門進了書房,把方才的爭執還有駱芳綾的錯愕和憤怒全都關在門外。
看著他關門躲避,駱芳綾氣不過的大吼,「王八蛋!就只有你累嗎?」
吼完,她全身無力的躺在客廳沙發上,努力抽噎著,不讓泛紅的眼眶流下淚來。
門內門外,他們都帶著同樣疲憊的心情,不斷反問自己。
結婚不該是戀愛最美好的終點嗎?為什麼他們卻只感受到一種逐漸喘不過氣的壓力?
是他變了?還是她變了?
還是他們一開始就不曾好好的認識對方?
 
就駱芳綾來說,她不是個容易放棄堅持的人,她也有屬於自己的驕傲。
所以趕在聖誕節的前一個星期,她親自擬了食譜,並忍著疲勞,提早一個小時下班急著將一桌菜給弄出來。
這一天,不只是專屬於他們的聖誕節,同時也是她的生日。
不過她對於做菜的天份,大概只限於自己平常減肥菜單上的沙拉還有一些簡單的西式料理,雖然平常她也會下廚,不過大都是買半成品回來加工或者是現成的回來加熱,以至於最後端上桌的大餐實在有點慘不忍睹。
看著桌上的菜餚不是焦了,就是賣相不是很好,駱芳綾也忍不住想著,或許自己應該找個時間去惡補一下廚藝,正為這看起來已經岌岌可危的婚姻做出更多的努力!
等到屠建勳下班回家,兩人一起坐在餐桌前準備用餐時,他一看到餐桌上的菜色,直覺皺了眉頭。
他想說些什麼,但記起前兩天的爭吵,最後話又吞了回去。
他雖然沒有抱怨,但那一逕的沉默卻比什麼都不說還令人難受,她像被從頭潑了一大桶冷水,原本想表示未來會在廚藝上下工夫的話也梗在喉間。
兩人安安靜靜的吃著飯,應該開心慶祝的日子卻變得沉默而壓抑。
又喝了口湯,屠建勳像是無法忍受一樣放下湯匙。「我吃飽了。」
老實說,他並不是太餓,加上他覺得今天的菜有點難以入口,令他忍不住想猜想,是不是因為前兩天的爭吵讓她想要惡搞他?
其實婚前他也沒吃過幾次她做的菜,只是偶爾她會做些簡單的東西,像是三明治之類的來打發,而她熟練的動作讓他以為她是善於料理的。
畢竟芳綾的母親就很會做菜,而他之前吃過她做的東西也覺得不錯,不是嗎?
有了這樣的負面猜想,他的心情又變得更差了,再想到自己放在公事包裡的禮物,心登時冷了下來。
他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但或許她已經忘記了。
他的態度教駱芳綾重重的放下筷子,臉上的微笑再也撐不住地垮了下來,冷眼的看著他。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興匆匆的做這些事算什麼。
看著她,感覺她的脾氣像又要發作,屠建勳抹了一把臉,「芳綾,我今天累了,不想吵架了。」
「我在你眼裡難道已變成一個隨時想找人吵架的潑婦嗎?」聽了他的話,她只覺得心更冷了。
「我沒這麼說……」疲憊的爬了下頭髮,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芳綾,我已經受夠這樣吵個不停的日子,拜託妳,別讓我後悔我們結婚的決定。」
後悔?她微愣,接著也站了起來,眼眶有點泛紅。
無法否認的,她被這句話給刺傷了。
原來和她結婚已經是一件讓他後悔的事嗎?
但是,結婚前的他也不是這樣的,她也不想每天那樣爭吵,他眼底的無奈和疲憊她都看見了,然而他有沒有看見她也一樣的疲憊,一樣的無可奈何?
一頓飯誰都沒有心情繼續吃下去,兩人各自出了門,誰也不想知道對方去了哪裡,這時候他們只想要喘口氣。
或許,他們需要好好想想,到底是他們錯了,還是這個婚姻錯了?
 
從那一碗綠豆湯開始,似乎只要兩人心情有一點不好,便能夠為生活的各種小事起爭執。
原來,我們還有那麼多的不同。在簽下離婚協議書之前,兩人心中最常感嘆的就是這件事。
洗澡的時候,馬桶蓋要不要蓋上,擠牙膏的時候,要從上面還是下面擠,種種聽起來可笑的理由都足以讓他們爆發爭吵。
當然,吵架的他們以為只要在家人面前保持和諧便足夠了,卻不知兩家的長輩從老家回來過年時,不過短短幾天,就已從小倆口與婚前迥然不同的相處模式看出不對勁。
只是這兩人擺明就是不想讓家人關心這件事,所以大家也沒有多說什麼,在新年假期過後,各自上班的上班,回老家的回老家。
留給他們夫妻的,只有一堆的年貨還有年菜,快速且擁擠的塞滿他們住處的冰箱,並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成為他們餐桌上的菜餚。
只是一餐兩餐還好,但幾乎回到家就要吃那些已經吃膩的年貨或是剩菜,終於還是讓向來重視生活品質的屠建勳受不了了。
「難道不能不吃這些東西嗎?」
「可以,你可以自己去買便當回來吃。」同樣也是吃年菜吃得很膩的駱芳綾沒好氣的回答。
這些菜大部份可都是從他家拿來的,他要抱怨也該找別人說吧!
看著她一臉無動於衷的繼續吃飯,屠建勳皺了皺眉,「我以為妳現在的身份是我的老婆,我也不指望妳這時候弄出一桌豐盛的晚餐來,但是起碼幫我煮碗泡麵也好,而不是叫我自己出去買便當吧!」
駱芳綾沒好氣的抬頭看著他,眼裡有著毫不掩飾的不滿。「屠先生,需要我提醒你,桌上這些熱菜熱飯就是我今天晚上的成果嗎?難道我弄熟這些不比幫你煮一碗泡麵來得用心?而且這些菜也不是我拿回來的,如果你不想吃,為什麼你不跟爸媽說,讓他們拿回老家去就好?」
她自己也不喜歡一直吃這些年菜,所以回她家時,她基本上是兩手空空的什麼也沒打包,結果回他家時,婆婆說怕他們兩個忙著上班平常吃得不夠營養,所以打包了整桌的年菜讓他拿回來,他那時候不反對,現在才跟她抱怨,有什麼用?
幾個月下來,屠建勳的耐性也達到極限,現在幾乎是一被她挑釁就控制不住脾氣,他冷著聲開口,「駱芳綾,妳現在是要故意和我吵嗎?」
他不懂,明明婚前,對她的認知就是理智、脾氣好,有點小驕傲卻無傷大雅,但為什麼結婚後會變成這樣?
難道就像是《紅樓夢》裡賈寶玉說的那樣,女人結婚前都是珍珠,婚後就變成魚眼珠?
「故意和你吵?」丟下手中的筷子,她雙手環胸望著他。「我們之間吵架還有什麼故意不故意嗎?我都已經不知道還有什麼話題是我們吵不起來的了。」
多悲哀的結論,婚前他們幾乎什麼爭執都沒有,婚後,卻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拿來吵。
屠建勳被她這句話梗得語噎,沉默了片刻後,他無力又疲憊的靠回椅背上,雙手捂著臉,重重的嘆了口氣。
「我們……怎麼會這樣……」
聽到他沉重淒涼的低語,她也怔住了。
是啊?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還記得當初兩人結婚時所受到的祝福;還記得她披上白紗時的感動還有對未來的期許。
他們結婚不就是為了幸福嗎?為什麼現在卻只是在彼此傷害?
「屠建勳,我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好不好……」她輕輕低喃著。
堅強的她不愛落淚,但卻忍不住紅了眼眶,看著他的狼狽,還有他眼中自己的憔悴,她終於說出每次爭吵後都在想的那個結局。
屠建勳明白她沒說出口的是什麼,只是心中依舊在掙扎。
抬起頭,他定定的和她相望,兩人的眼中都帶著複雜的思緒,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
「就這樣吧!」他沒有明說,但是駱芳綾知道他答應了她的提議。
兩人手上的戒指還在燈下散發著璀璨華光,然而他們的愛情卻像是蒙塵的珍珠一樣,再也不復當初的清亮。
桌上的年菜還溫溫熱熱,但是他們的愛情卻像結上了冰,說不出的話如他們吞進口的苦澀一樣,只能消融在心頭。
對不起,我們不是不愛了,只是我們都害怕繼續下去,彼此之間會連一點點的情份都沒有了。
第3章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屠建勳一改往常準時下班的習慣,逗留在辦公室裡不願離去,直到原本約好要一起去喝酒的好友找上門來,他才忽然記起這件事。
「抱歉,我忘了今天跟你有約。」揉了揉額際,他摘下上班才戴上的眼鏡,整個人看起來很有憂鬱王子的氣質。
剛踏入辦公室的男人同樣一身的西裝,不過手上拎著兩大袋東西,一袋裝滿了啤酒,一袋則裝了知名的美式速食餐點。
「沒事,我自己買了東西過來也一樣。」反正吃吃喝喝嘛!到哪裡都一樣。
他熟門熟路的找個位子坐了下來,把袋子往桌上一放,然後拿出兩罐啤酒,直接擺上桌,挽起鐵灰色襯衫的袖子抓了其中一罐就先灌了大半。
看著他豪邁的喝法,屠建勳也一改平日的優雅,拉開另一罐啤酒的拉環,只是沒像他那麼豪邁,喝了一大口後就拎在手中。
「怎麼?我還以為你真轉了性子,沒想到還是挺放不開的嘛!」理著板寸頭的謝孟庭一臉調侃的望著他。
屠建勳重重地呼了口氣,連看也不看他。「你也知道了?」
「怎麼可能不知道。」一邊撕開漢堡的包裝,大口咬著,謝孟庭嘖嘖有聲的感慨著,「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們公司根本就是八卦的集散中心,我的祕書又跟你們這裡某部門的小員工有點關係,接受到的八卦也是很『與時俱進』的。」
他們銀行就在Cinderella辦公大樓的對面,加上他和建勳認識很久了,他那祕書打聽到這邊的八卦也會跟他提個兩句,更不用說今天這件事了。
屠建勳乾笑了兩聲,笑意卻不達眼底,畢竟今天傳出去的可不是什麼好事。
「其實剛聽到這消息時我也很訝異,不過後來想想也不覺得奇怪。」
「是嗎?」屠建勳也拿了份漢堡往嘴裡塞,卻是食不知味。
「這是當然的,你有看過別人戀愛時竟然連一點分歧都沒有的嗎?這根本就不正常吧!」當初建勳對他炫耀這點時,他幾乎驚訝得連下巴都要掉了。
兩個出身不同家庭的男女,就算個性再怎麼契合、生長環境再怎麼相像,哪有可能什麼口角都不發生?哪有可能什麼需要協調的地方都沒有?
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結果這兩人交往了一、兩年,卻還是保持這種狀態,不就代表這兩人至少有一個很會裝,而且裝到讓外人甚至連自己都相信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問題?
只不過有些事只能掩蓋一時,沒辦法遮掩一世。
「不正常嗎?」屠建勳臉上露出一抹自嘲。
或許他自己也覺得不正常過,但是平常已經習慣表現出完美的自己,又怎麼會輕易將自己一些缺點給暴露出來?
而她也一樣吧!所以在對方眼裡的他們,都是自己美化過後的形象。
理智,精明能幹;優雅,對生活的浪漫。
她和他或許一直活在彼此設下的框架中,所以當婚姻生活逐漸走向現實,彼此的放鬆讓許多隱藏的一面都顯露了出來,爭吵也隨之而生。
「算啦!離都離了,難不成你還想重來嗎?」謝孟庭無意的說著。
重來?屠建勳愣了下,臉上帶出嚴肅的思索神情。
其實認真想想,他們之間沒有大到不能相容的問題,每次爭吵的導火線都是些後來想起只會覺得無聊的小事。
離婚,只是不想讓彼此繼續無謂的爭執和互相折磨,但這卻不能抹煞他們曾經擁有的美好過去。
即使他們對彼此有過一些隱瞞,但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他和她都把最真實的一面暴露在對方的面前,這樣的他們如果重來一次,情形會不會和現在不同?
他認真的表情,讓謝孟庭差點被剛吞下口的啤酒給嗆到,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不會吧?你難道真的想和你前妻重來?」
話說這兩人離婚才多久?現在就想反悔了?是拿婚姻當兒戲吧!
「有何不可?」他是認真的這麼想。
事實上,那天點頭答應離婚時他就後悔了,但就是拉不下臉來求和,她那張泫然欲泣的臉,仍在他腦中揮之不去,於是,他隔天還是簽了離婚協議書,又到戶政事務局去辦手續,只是接下來的每個晚上當他回到自己的家、自己的房間,他便不斷反問自己為什麼不多堅持一點,要答應她離婚的提議?
回頭想想,他的戀愛史幾乎空白得可怕,一部份是因為他總是太過忙碌,另一部份則是他寧缺勿濫的高標準所導致的。
認真說起來,芳綾算是最符合他要求的妻子人選,長相秀雅、身材勻稱不說,工作能力好,而且相較於其他女人來說,獨立又理智,起碼在他們不吵架時,這些優點確實是存在的。
「你是真的想清楚了?不要一時衝動想復合,最後受不了又要離一次婚。」
想清楚了嗎?他早就問過自己許多次。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每每脫掉自己的臭襪,他就會想,如果自己記得把襪子給翻過來,不是就可以少一次爭吵?
一個人吃飯的時候,看著乾乾淨淨的廚房,再看到滿冰箱的微波食品,他就會想,如果自己當初多一份體諒,現在的他還可以吃些不算美味但是卻是她用心料理的家常菜。
回憶起兩人共同生活的點滴,那些荒謬的爭吵理由一個個的在腦海中閃過,讓他更是懊悔自己的作為。
他最好的優點之一,便是知錯能改,並且想到就會去做。
問他願不願意重來一遍,那答案當然只有一個——
「我當然是認真的。」
「既然還想在一起,那你們離什麼婚啊?」這是浪費國家資源啊!真不可取。謝孟庭忍不住心中嘀咕著。
屠建勳兩手一攤,也是一臉的無奈。「我也不知道,或許吵累了,就想找個能夠不吵的方法,而離婚就剛好被我們想到了。」如此而已,簡單得教人鼻酸。
謝孟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無力的癱在沙發上。「隨便你們啦!到時候真的又結了婚別再丟紅色炸彈給我就行了!」要知道上次他們結婚時,他包的紅包可不小。
真是的,虧他還想發揮男人的友情來安慰一下這個失婚的男人,結果咧?讓他這麼快就重新振作起來打算跟前妻復合?
那他這安慰到底算是成功還是不成功?
 
說是要重來,但是春節過後要忙夏季新品的促銷,讓屠建勳幾乎忙得一個月都沒有機會和前妻說上半句話,而兩人離婚的消息在沸騰幾天後就迅速落幕,只有偶爾兩人出現在同場合時才會又引起一陣討論。
好不容易,忙碌的日子終於過去,等屠建勳有時間找前妻談談兩人復合的可能性時,赫然發現前妻周遭冒出了不少的追求者。
據說,從上一個星期開始,駱芳綾桌上的鮮花就沒斷過,從玫瑰、百合到海芋應有盡有。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屠建勳恨得牙癢癢的。
這個女人,當初交往時就知道她很有招蜂引蝶的能力,現在離婚也才一個多月,她的身邊就已經飛來那麼多的蒼蠅了。
而駱芳綾最近被那些突然冒出來的追求者也搞得有點厭煩,開會時精神有些委頓,但最讓她鬱悶的是,坐在主席的那個男人老是用種莫名其妙的目光瞪著她。
他們都已經離婚了,難不成他現在還能找得到事來跟她吵?!
行銷部的報告已經告一段落,屠建勳站了起來,冷冷地看著在場的行銷部人員。
「過去我們公司不少廣告的確獲得好評,創造了不錯得效益,但是每一次我們的廣告主題永遠都擺脫不了窠臼,缺乏新元素,我記得之前有跟設計部的人提過這件事,而設計的新品也有所變化,只有行銷部似乎聽不懂我的意思,駱總監,妳覺得呢?」
老大開批,眾人全都低下了頭,不敢多說半句話。
現在只要有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Boss這是跟總監槓上了,雖然不太確定是因為公事,還是摻雜了私人的因素,但這些都不是他們這些小卒子可以插嘴的份。
本就精神不佳的駱芳綾被這種明顯的挑釁也給激起火氣,憤而站了起來,「依Boss的意思是,我們行銷部做的廣告太不入流了?」
這個該死的男人,還以為他終於轉性了,沒想到才過了一個多月又開始找碴了!
見她又用那種冷臉相對,屠建勳心中也是一把火,淡淡的回應著,「認真要說,廣告品質是OK的,問題出在主題,我希望行銷部可以換個腦袋變向思考。」
換你的大頭腦袋啦!駱芳綾忍不住在心中暗罵。
「喔?是我應該換個腦袋思考嗎?Boss這是指責我腦子太過僵硬石化,不懂變通了?」
見他們似乎已經脫離開會的主題轉變成家務事模式的唇槍舌戰,眾人都低下頭,就怕掃到了颱風尾。
坐在一邊充當記錄的嚴宿心見狀,也知道這會議應該是開不下去了,看著互不相讓的兩人,她悄悄地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先出去,把這間會議室讓給他們去吵。
等門被祕書帶上,駱芳綾終於忍不住了,直接將資料夾甩到他的面前。
「屠建勳,你是故意找碴是不是?之前的廣告都是這樣做的,設計部那邊也沒有什麼異議,怎麼到你這就問題這麼多?」
瞄了眼甩過來的資料夾,他抬頭正色的看著她,「妳不要無理取鬧,我這是就事論事。」
「哈!」她誇張的一笑,然後有種醞釀許久的東西突然從心裡爆發出來。「我無理取鬧?我還不可理喻對吧!屠建勳,從我們結婚之後,你把多少罵人的辭彙往我頭上戴了?沒結婚之前,你說我理智獨立、有大格,結果現在呢?我怎麼又變成不可理喻無理取鬧了」
這些話她已經忍很久了,即使在過去兩人爭吵時也沒有攤出來說,但是最近工作的壓力,還有那些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追求者實在讓她有點受不了了。
屠建勳被她突如其來的怒火給搞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冷靜點,我現在就只是在跟妳討論公事……」
「冷靜!」停止怒吼,她冷冷的瞪著他,「我現在也很冷靜,屠建勳,這個案子我拿回去親自重做,你有什麼問題最好現在給我一次說完,我不想以後還要跟你單獨在一起。」
她在他面前毫不優雅的坐了下來,翻開資料夾,拿起筆打算做記錄。
「好了,你可以說了。」
他沉默的看著她,她帶著冷意的側臉映在他眼裡讓他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剛才的挑剔也沒有夾雜太多的私人情感,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這麼激動,好像很不厭煩,還有她的話,彷彿想跟他劃清界線……
一個臆測突然浮現在腦海裡,讓他頓時像是被重槌擊中。
「妳……那些追求者裡有讓妳喜歡的人了嗎?」他苦澀的問道。
他沒想過會這麼快,原本在確定想要復合後,他也打算馬上行動,但是一來工作太忙,二來那時候似乎還餘怒未消,他才想,或許先緩一緩,等她心情平復一點再動作會比較容易說服她。
難道,他已經錯失良機了嗎?
「什麼?」她猛地抬頭,皺眉不解。
這男人說的不會是她以為的那個意思吧!
「我是說……」他突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妳已經答應那些追求者其中之一的追求了嗎?」
瞪大了眼,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心中有著怒氣還有一種荒謬的感覺。
這就是她曾經以為最了解自己的人嗎?
他竟然懷疑她在離婚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就找好新歡,他到底把她的感情當成什麼
她深吸了口氣,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
啪的一聲,她甩了他一巴掌,他側過臉,震驚而不解的看著她。
「想知道我為什麼打你?」看著他,她語氣冰冷的說:「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說完,拿起資料夾就要離開,在開門前,她停下腳步。「還有,不管我想找幾個男人都不關你的事,因為我們已經離婚了。」
門開啟又關上,被打懵的屠建勳終於回過神來,心隱隱地揪痛,不只是因為她沒否認他的問題,更因為她最後那句明明白白撇清兩人關係的話。
該死的,她就不能別提他們已經離婚這件事嗎?
還有,她到底怎麼訓練手力的,她打的那一巴掌真的太痛了……
 
從那一天的會議後,Cinderella眾員工都隱隱約約的知道Boss和駱總監兩人槓上了,表面上,大家不敢再提兩人的八卦,但是私底下卻都在猜這兩人是越吵越有愛,還是已經往相見如仇的方向發展。
且不知道是因為賭氣還是真的打算開始新戀情,原本只接受花和禮物追求的駱芳綾,偶爾也接受追求者的吃飯邀約。
屠建勳冷著臉看了一陣子,也開始出席各大場合,並且每次都會帶著不同的女伴,不但拚搏娛樂版的版面,也替公司的八卦事業做出更多的貢獻。
哼,難道就只有她在男人堆裡吃得開嗎?他的行情也不差,而且他要讓她知道,放棄他是多麼不智!
駱芳綾現在上班做的第一件事已經不是吃早餐看資料,而是先翻開報紙的娛樂版,看看她那個騷包的前夫又跟哪個花枝招展的女人鬧花邊。
「可惡!抱那麼緊,手都靠到胸部上去了!」她一邊雙目噴火的看著上面的照片,一邊咬牙切齒的罵著。
「啊!跑去做什麼了?為什麼他襯衫釦子開了兩顆?!」
一旁的嚴宿心忍不住搖頭嘆氣。又愛罵又愛看,何必呢?
這對離婚夫妻也真奇怪,明明都還挺在意對方,怎麼一碰面就像仇人一樣,老是說不到幾句就吵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學姊老是在這邊看報紙罵,據說Boss的反應就恐怖多了,每每看到前妻坐上別的男人的車子去約會,那臉色已經不是鐵青可以形容,讓每個又愛看又怕被波及的員工是膽顫心驚。
其實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到底誰會先終止這場看起來就很無聊的遊戲,各自塑造自己很有人氣的樣子,不知道是在氣對方還是在凌虐他們這些可憐的員工?
話說,最近公司裡的氣氛低迷許多,因為行銷部這裡有學姊發狂的督促,總裁則是走到哪裡空氣凍到哪裡,公司一些新進員工甚至以為自己走錯公司了呢!
就在她還在胡思亂想時,辦公室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站在門口,冷冷的命令她,「出去。」
一怔,嚴宿心看了看同樣愣住的上司,最後什麼都不敢說,直接退出辦公室。
祕書帶上門的瞬間,駱芳綾就皺起了眉頭,看著來勢洶洶的男人,毫不客氣的開口,「這裡是行銷總監的辦公室,不是你屠大老闆的辦公室,你走錯地方了。」
她水汪汪的大眼先是看了看報上的照片,然後又看了看他襯衫上扣得好好的釦子,紅唇微嘟,不斷腹誹著這男人就會在早上假正經。
沒有注意她臉上變換的神情,屠建勳的目光再次為她的美麗而炫惑。面前的女人今天一頭秀髮隨意盤起,落下幾縷髮絲垂在耳際,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她慵懶的坐在椅子上,上半身穿著一件綴蕾絲的緞面襯衫,輕柔的布料將她的曲線勾勒了出來,甚至當她微微側過身時,還可以看見她不意露出來的內衣肩帶。
該死的!光看那個肩帶,他就知道是那件她最喜歡的寶藍色托胸集中內衣,因為那也曾經是他的最愛。
還記得,在蜜月期時,她曾經只穿著那套內衣勾引他上床。
一想到過去擁有的火熱回憶,讓他又是一陣熱血沸騰,但隨即而來的是難以遏制的怒火。
她今天穿得這麼誘人要跟哪個男人出去?
是那個廣告公司小開?還是那個新銳導演?或者是那個老來接送她的大學教授?
「怎麼不說話?你把宿心趕出去就是來這裡發呆嗎?」敲了敲桌子,她有些惡意的調整了坐姿,然後心中有點小得意的看他嚥了嚥口水。
如果是別的男人這樣死盯著她看,她早就覺得噁心,而且會立刻甩頭走人,但是對象是他的話,卻有種莫名的女人虛榮感。
哼!管你昨天摟了哪個女人出席宴會,現在還不是會看我看到失神!
方才的遐想讓屠建勳現在的狀態有點尷尬,他默默地找了個位置坐下,遮掩他的失態,然後深吸了口氣,正眼望著她。
「我想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
見他一臉正經,駱芳綾偏了頭想了下,旋即聳了聳肩,擺出一副無不可的樣子。
「好啊!談什麼?」
「這幾天妳越來越晚回去了。」莫名的,他找了一個很不恰當的開場白。
不是他故意監視她,而是兩人搬回家之後,彼此就住在隔壁,他只是不小心的留意一下而已。
他絕對沒有故意等到三更半夜,確定她已經回家後才睡覺。他自我說服著。
「喔,那又怎麼樣?」駱芳綾忍著笑,故作不在意的問。
哼!沒想到他還會注意她早回去還是晚回去?她還以為他三天兩頭的參加那些宴會,跟那些不知道哪裡來的女人廝混已經忘了她這個前妻就住在隔壁咧!
「駱芳綾,妳就不能認真一點來討論這個話題嗎?」見她像是毫不在意,終於讓他忍不住提高了嗓門。
「你又不是我爸,頂多就是我的前夫,你管我幾點回家。」正確來說,她爸也不管她幾點回家了。
她又不是未成年的國中生,她都是快三十歲的女人,幾點回家難道還要跟他這個前夫報備一聲?
「一個女人這麼晚回家難道不怕危險嗎?」
「不怕!」挺起胸脯,她自信的說著。
「妳……」
見他像是又要動氣,駱芳綾終於正色的看著他,「屠建勳,你到底想說什麼?莫名其妙關注我幾點回家就是你想說的話嗎?」那你也太無聊了吧!最後一句話被她給吞了下去。
「我……我只是想說……我們難道不能從朋友開始重新來過嗎?」
詫異的張了嘴,駱芳綾像是看到幽浮一樣的望著他。
重來?她沒聽錯吧?
她的前夫說要重來?
現在是她腦子不正常了,還是這個世界瘋狂了?
第4章
「重來?」她愣愣地看著他,「現在是我聽錯了嗎?還是真的是我以為的那個意思?」
「妳沒聽錯,我們重新來過吧!」像是把所有的勇氣都集中到這一刻一樣,屠建勳大聲宣示,「我還是沒辦法接受其他女人,如果我們不能重來,我可能會單身一輩子。」
儘管對他的話深有同感,駱芳綾卻不想在這個時候附和他。
離婚以來追求者雖然不少,但是她總會不自覺的拿其他的男人與他相比。
不比不知道,一比才明白,建勳雖然有些不完美的地方,但是比起其他男人,優點卻又多了許多。
譬如建勳雖然有亂丟襪子的毛病,但不用她開口,他一定會主動去晾衣服。
又譬如,他雖然常嫌棄她煮的菜不夠美味,但洗碗的工作他一定自動挽袖去做。
每遇到一個男人,她總能找到比建勳更糟糕的缺點,可能是勢利、可能是戀母情結,然後將他淘汰出局,這陣子她的約會大都是用來氣眼前這個男人,若要跟那些男人的其中之一步上紅毯……
她想都沒想過,或者應該說是無法想像吧!
「為什麼?」她下意識的反問。
當初離婚就是因為兩人不斷的爭吵,讓他們都覺得繼續下去就像在折磨彼此一樣,所以很痛快的離婚了。
現在又要重來?她搞不懂他是怎麼想的。
想了想這段日子的煎熬,還有徹底反省的結果,屠建勳試著用自己得出來的結論說服她。
「我覺得沒有一個女人比妳好。」
他喜歡她,喜歡她的理智,喜歡她的小任性,喜歡她偶爾的咄咄逼人,喜歡她能在他還沒開口前,就記得在早餐時替他準備好財經報紙。
喜歡她懂他在旅行時習慣帶上一本書,喜歡她能夠在晚上時不是看著那些莫名其妙的電視節目,而是和他分享某本書裡作者的想法。
他曾經以為這些條件總有其他的女人能夠滿足,只是他先碰到了她,所以兩人結婚。
但後來他想了想,其實沒有那麼簡單。
一點一點的喜歡,是因為他心底早已有了愛,所以那些條件的出現就像是拼圖,將他的愛給拼上完整。
沒有愛當基礎,即使有個女人做得比她更好,他也沒辦法心動。
沒辦法在離婚後不想著她;沒辦法在看到其他男人約她出去時,還能夠祝她幸福,也沒辦法在回家時發現自己只有一個人而不感到失落。
這些話他也曾在謝孟庭面前說過,而孟庭只淡淡的評論了一句。
你們就是太閒了,閒到在婚姻中挑三撿四,以為在日常生活中,每個人都要配合自己的一百分,卻不肯屈就做對方的滿分、自己的六十分。
在一番自我的心理剖析後,他又開始埋怨自己那時候為什麼要那麼快簽下離婚協議書,要不然現在的他,大可頂著老公的頭銜而不是前夫這種尷尬的身份。
聽到他暌違已久的甜言蜜語,說不高興是假的,但她不許自己被感情沖昏頭,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依然存在。
「你在離婚後才發現我最好?這聽起來有些好笑。」當然,她是不會承認自己心中也是這麼想的。
離婚後才發現對方最好,這種話說出去,可能她媽會先拿大掃帚從嘉義趕上來把她痛打一頓。
是說,他們離婚的這件事,家裡的人還不知道,她爸媽打來關切屠建勳鬧緋聞的事,她也只能推說台灣的狗仔文化就是這樣最會無中生有。
「我想過了,人不可能完美,但是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包容對方的缺點、重新去認識彼此,或許……」
她打斷了他的話,「沒有或許。」
他皺眉望著她,眼底有著不解。
「其實半年裡你以為我沒試過改變嗎?但當我試圖改變,你就丟出不善的反應,我的熱情被消熄了,我對婚姻的憧憬在一次次的爭吵中崩毀。」她柔聲輕語,語氣卻充滿了哀戚。
「曾經,我以為自己是最了解你的人,結了婚才發現我到底了解你什麼,我們以為彼此是契合的,但婚姻替我們上了一課,我們不像自己所以為那般合適。」
聽到他說重頭來過她的心裡是高興的,但歡喜過後,她又忍不住開始害怕。
重新開始,他們之前的那些爭吵會不會也重複一遍?
重新開始,過去他們無意識帶給彼此的傷害,真的能夠就這樣忘記?
如果兩人復合了是不是會再次結婚?然而現在她最反感的就是那兩個字。
她沒辦法忘記那時候他說過的後悔兩個字。
那些話在午夜夢迴時不斷提醒著她,她是一個婚姻的失敗者。
一想到這些問題,她就沒辦法同意他的提議,她知道自己這麼做傷害了他,但她就是跨不出那一步。
如果重新來過,只是又一次的傷害,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能像現在這樣重新站起來。
兩人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不歡而散,而等在外頭的嚴宿心看見黑著臉走出來的Boss還有面無表情的上司,就知道今天的會談大概又破局了。
唉,這兩人到底要鬧彆扭到什麼時候?
 
從那天起,她和他的仰慕者似乎都消聲匿跡了。
她的桌上再也沒有玫瑰花束和巧克力,也沒有了溫馨接送情。
他不再出席不必要的宴會,即使出席了也都只是獨身一人。
一切好像回歸了風平浪靜,只有跟他們相熟的人才明白,這對夫妻只是從熱戰轉為冷戰。
下班後,嚴宿心應部門所有已經被折磨得快要去醫院掛號的同仁之要求,軟泡硬磨的把這幾天將所有精力都拿來折磨他們的總監大人給拖去一起吃晚餐。
「今天怎麼會想到要請我吃飯?」
西餐廳裡,駱芳綾看著對面一臉討好的學妹,心裡多少也猜出今天這頓飯的含義。
「學姊,妳明明知道的,怎麼還問我?」嚴宿心無奈的笑著。
只嚐了幾口眼前的牛排,駱芳綾就把注意力擺到她另外點的紅酒上。
她晃了晃酒杯,「呵,這樣說來,這頓飯應該是我請妳才對,畢竟也是因為我的私事才讓妳被推出來當代表。」
嚴宿心搖了搖頭,「請學姊吃頓飯也沒什麼,畢竟我們也很久沒出來這樣聊天吃飯了,只是……」她突然遲疑起來。
「怎麼了?有話不直接說?」
「學姊,妳跟學長這樣下去……好嗎?」
駱芳綾不作聲,只是眼神有些飄忽的看著眼前晶瑩剔透的酒杯發呆。
看她不說話,嚴宿心口氣忍不住急了一點,「學姊,其實我覺得Boss還是希望和妳復合的,你們當初離婚時我就覺得有點草率,這是我的建議妳可以考慮一下。」
駱芳綾淡淡地笑了笑,笑容卻顯得落寞,「宿心,他想要復合我知道,但是有些事沒有解決,就算我們重新再來,結果還是一樣。」
而有些事她已經不想再次經歷。
莫名其妙的爭吵、互不相讓的對峙,在一次次的爭吵中發現誰其實也不懂誰,發現天天睡在身邊的丈夫越來越陌生,那樣的過程她實在不想再經歷一遍。
「學姊,我不清楚你們的心結在哪裡,可是類似你們這樣的例子我看過。」她抿了抿唇,然後眼神微黯。
「我高中的時候,有個感情很好的老師結婚了,他們夫妻的感情很好,非常的好,我當時覺得跟另一半就是要這樣才會幸福,也只有這樣的婚姻才有資格說永遠……」
駱芳綾第一次聽她談起這事,頗有興趣的追問:「然後呢?」
「然後……他們一年後就離婚了。」嚴宿心有點苦澀的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因為他們結婚後沒多久,師丈就失業了,結果這工作一找就是半年,然後兩人也是莫名其妙的從一些我們都覺得荒謬的理由開始吵架,越吵,就像是把愛情的養分給消耗掉一樣,話越說越難聽,最後他們都受不了了,就這樣離婚了。」
聽著她平板的敘述,駱芳綾心中有種莫名的感觸,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能夠說些什麼。
「離婚後沒多久,我的老師自動請調,在她調走之前,我們見過一面,她說,其實離婚後的第二天她就後悔了,可是他們已經沒有重來的可能,因為他們不知收斂的爭吵把他們之間的情份都給吵沒了,即使重來,她也會記得當初自己口不擇言的謾罵,也會記得他說的那些。」
頓了頓,嚴宿心抬起頭看著駱芳綾,續道:「學姊,我不知道妳為什麼會和Boss離婚,不過我看得出來,即使你們常常見面就吵,但卻始終還保留著一絲情份,不像我那個高中老師一樣,到最後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能夠重新來過是種難得的幸運,她想表達的只不過是如此。
駱芳綾輕輕的「嗯」了一聲,卻沒有再說話,嚴宿心知道自己能說的都說了,接下來也不是她能夠管的事,也就轉移了話題。
在聽了那個故事之後,駱芳綾整個晚上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餐點沒吃多少,倒是桌上的那瓶紅酒都讓她給喝光了。
到結帳時,她已經雙眼迷濛,嚴宿心只能開車送她回家,確定她已經走到自己家門口才開車離去,並不知道在聽到她車子引擎聲時,隔壁「等門」的男人已經走出自家大門,怒火騰騰的瞪著她的車尾巴。
站在家門前,駱芳綾醉眼迷離的拚命在自己的包包裡尋找大門鑰匙,卻怎麼都找不到。
就在她有些發怒,想把整個包包的東西都倒出來找鑰匙時,猛地被拉進一堵懷抱中。
一開始聞到那熟悉的味道,她還愣了下,但一想到這是屬於前夫的懷抱,她就掙扎了起來。
「放開我!」
「別動!」他粗魯的從她包包裡找到鑰匙然後開了門,將她連拉帶抱的拉進到屋子裡,接著快速地打開了客廳大燈,她微醺的容顏完全的展露在他眼前。
「妳……我不是說過了,妳酒量不好,不要在外面喝酒的嗎?」看她醉醺醺的,屠建勳氣惱的低斥一聲。
「你管我,你管我那麼多幹什麼?」搖搖晃晃的倒在沙發上,她一臉委屈的看著他,「我們已經離婚了……離婚懂不懂啊?你怎麼還能對我管東管西的?」
屠建勳這陣子已經被這兩個字弄得很惱火了,聽到她酒醉後的不斷提醒,忍不住將她壓在沙發上,目光深沉的望著她低吼。「夠了!我很清楚我們已經離婚,不用妳再三的提醒我。」
像是被嚇著了,她睜著一雙迷濛水眸怔怔地望著他。
一秒兩秒過去,她的眼眶突然泛紅,然後隨著她哇的一聲大哭,淚水就像珍珠一樣滾滾落下。
「屠建勳,你就知道欺負我!你就只會欺負我!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她一邊哭喊著,一邊對著他拳打腳踢起來。
屠建勳第一次見她哭得這麼慘,就像一個小孩一樣,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由著她「施暴」而不還手。
哭打一陣,她的聲音轉為抽噎聲,看著乖乖挨打的男人,忍不住又罵著,「你是傻瓜嗎?為什麼不擋啊!」
「就讓妳打吧!我既然這麼讓妳討厭,讓妳打幾拳出氣也好。」他苦笑。
或許這才是她的真心話,因為討厭,太過討厭了,所以不想和他重來。
見他笑得苦澀,又想到今天晚上聽到的事,駱芳綾不禁站了起來,卻拐到腳沒站穩,反而拉他一起摔到沙發上。
「你自己說,到底哪個你是真的你,我都快瘋了,結婚前我認識的是真的你嗎?還是偽裝的另一個你?我們每次吵架時我都在問自己,我到底愛的是之前的那個你還是現在真實的你,你知道嗎?」扯著他的衣領,她帶著水氣的眼專注的瞅著他不放。
瘋了?或許現在的他才是快瘋了!
屠建勳黝黑的眼與她專注的眼神對視,她說的話在那一瞬間幾乎成為空白,他的注意力只能放在她一張一闔的紅唇上。
他猛地低下頭,雙唇緊緊的吻上早已渴望許久的柔嫩,並在她訝異的低呼時,捲住她的丁香小舌,與之交纏。
他先是狂烈的含吮著,然後才放輕力道,一下下輕描著她的紅唇,偶爾用牙齒嚙咬著她的唇瓣,留下他的印記。
貼近,又放開,再重複一樣的動作,直到她最後終於受不了的輕推開他,氣喘吁吁的靠在他的懷裡喘氣,這個帶著懷念又霸道的吻才終於停了下來。
這暌違已久的熱情讓兩人都安靜了下來,偌大的空間只剩下彼此喘息的聲音。
吻到渴望已久的唇,他忍不住在她喘息稍微平穩時又在她的臉上和唇上落下輕吻。
「我知道、我明白,但是妳之前認識的我是我,婚後那個有很多缺點的我也是我,我沒有變,只是我們戀愛時,我總想要把最好的一面呈現給妳,只想讓妳知道最好的我,所以我不自覺的把那些缺點給隱藏住……」
她閉著眼,享受著他的吻,有些害怕又有些茫然。「今天晚上我和宿心去吃飯,聽了一個故事……」
她斷斷續續的把那個故事說完,然後睜開眼,帶著恐懼望他。
「你知道嗎?我聽到這個故事時以為自己是那個高中老師,我也怕,怕我們的愛情也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爭吵中消失了,我更怕你說的復合又是一次重新傷害的過程。」
「不會的……」緊緊摟著她,他不斷的在她耳邊保證,「不會的……」
他的承諾並不能帶給她實質的安慰,扳過他的臉,她主動的送上紅唇,索討著他熱情的深吻。
壓抑許久的熱情被引爆。
他將她從沙發中抱起,熟門熟路的將一樓的房門踢開,兩人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來到床上的,因為他們都忙著拉扯對方的衣服。
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被隨意拋在地上,包括她最愛的蕾絲內衣和白色小洋裝,而他也不管自己那件襯衫明天起來有可能要送洗,還有西裝外套上的鈕釦要想辦法弄回去,只是隨手一丟,任由那些衣物落地。
她攀著他的肩,讓兩人的身體緊緊的相貼,讓他的堅硬與她的柔軟密不可分。
他則是忙著用唇舌在她的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痕跡,像是野獸忙著佔領自己的地盤一樣。
最後他拉開她的雙腿纏在他的腰上,將那疼得發熱的堅硬埋入她的柔軟,那一瞬間,他們幾乎同時發出一聲喟嘆。
她和他不約而同找尋到對方的唇,輕柔而繾綣的糾纏在一起。
她的每一聲低吟都像是回憶中那麼甜美性感,讓他忍不住放縱了自己,不顧她的求饒,纏著她不斷的索求。
直到兩人累極,摟著彼此沉沉睡去,那是他們在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笑著睡去。
第5章
婚姻,都在解決問題。談戀愛,只是在「實習」如何解決問題。
——王文華
 
第二天一早,兩人幾乎是同時醒來,大眼瞪小眼,互看了許久才有些尷尬的各自起床。
淋完浴,只在瞬間繫了條浴巾的他很自然的從她的衣櫃取出一套自己的衣服換上,一點也沒有不自在的感覺,只是有些好笑,過去自己為預防萬一將衣服放在這裡,結果一次都沒用上,沒想到現在卻用上了。
他打理自己的時間比她快得多,因為除了沖澡外,她還要做那些他始終搞不太懂順序的保養。
看了看還窩在浴室裡的她沒有要出來的跡象,他便逕自熟門熟路的走到廚房拉開冰箱,冰箱裡有些空盪,只有火腿片、雞蛋還有幾樣水果和切好裝在保鮮盒裡的蔬菜,以及似乎一罐沒開封的牛奶。
屠建勳登時一愣,沒想到會在她的冰箱裡看見牛奶。她有乳糖不耐症,所以這罐牛奶不太可能是她要喝的,但顯然也不是過年那時候留下來的逾期品……
心中閃過一個猜測,讓他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心情大好的將那些食材都拿了出來。
他沒做過飯,正確來說,他唯一做過能夠稱得上食物的東西,只有微波食品。
但除非他出門去買,否則哪來的微波食品,況且除非必要,芳綾是不太吃微波食品的,所以他只能就這些食材想辦法。
他忙得很有幸福感,同一時間,在房裡的駱芳綾則是臉上神情不斷變換,一下嬌羞,一下尷尬,一下又轉為不知所措。
唉,喝酒誤事啊!她忍不住在心中感嘆著。
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昨天的談話之後會變成兩人一起滾床單了,而且她還記得自己也算是半推半就的,所以連想要找藉口對他發脾氣都沒立場。
就在駱芳綾猶豫著是不是該晚點再出房門時,忽然像是子彈類武器打擊的聲響傳來,讓她頓時顧不得自己只穿著浴袍,連忙衝到廚房去。
站在廚房門口,她驚魂未定的看著尷尬站在流理台前的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呃……好像是我弄微波爐時出了點問題。」屠建勳摸著鼻子笑了笑,一邊挪動了位置,試圖擋住微波爐的存在。
看他那種表情就知道絕對沒有那麼的簡單,她走了過去,將微波爐打開一看,忍不住尖叫出聲。
「屠建勳!我要殺了你!!你竟然把我的微波爐弄成這樣!」
微波爐裡一只碟子上放了三片火腿片,只是上面還飄浮著薄薄一層的沙拉油,剛才她聽到的奇怪聲響,就是沙拉油經過微波後在裡面四處彈射的聲音。
看了已經弄得滿是油漬的微波爐,屠建勳也覺得非常愧疚。
「我只是想先幫妳弄點早餐……」但他沒想到這些東西這麼難。
在家裡,他只有一個妹妹,平常媽媽也不會讓他們進廚房忙這些東西,頂多是幫忙洗碗,說他是料理白癡也不為過,所以有時候他只會提要求,卻忘了忙碌這些事背後的辛苦。
駱芳綾一開始是很生氣的,但是看到他一臉的愧疚,想到他連水餃都沒煮過,卻願意為她做出嘗試,所有的氣又全消了下去。
他的本意是好的,只是這些工作他不適合。
沒有多說什麼,她看了看他拿出的那些食材,快速的料理好端上桌,然後才拿濕抹布擦拭已經一片狼藉的微波爐。
突然,她的手被他的給握住,她一怔,手上的抹布落了空,然後馬上被人接手,他低著頭不發一語,拿著抹布仔仔細細的擦著裡頭噴濺出來的油漬。
她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別再和那些男人出去了。」
這話很突然,但是她很清楚他為什麼提出這個要求,畢竟兩人復合似乎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窗戶紙還沒捅破,那麼那些絕對沒有希望的路人們自然也應該要退場了。
她沒有馬上回答他的話,而是有些失神的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結婚時他從來沒有下廚過,當然結婚之前她就知道他不會,但是知道和實際一起生活的時候不一樣。
尤其是當她也同樣忙了一天,辛苦的煮了一餐晚飯卻得不到應有的感謝而是批評時,讓她不免有些失望。
但現在看著他,心中有一塊認知好像悄悄地改變了。
就好像以前,在她心中的他完美得就像是個王子,英俊、聰明、能幹、有理想,那些優點讓他有種距離感,然而現在,看他笨拙又認真的擦著微波爐,她忽然發現,曾經掩飾在他外表下的那層紗終於落下。
她看見的,再也不是虛幻不實的王子,而是一個有著缺點,也有自己可愛個性的男人。
當他好不容易擦好微波爐,勾起一抹淡淡笑容回頭的瞬間,她頓時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這才是結婚的感覺——互相坦承又彼此信任。
想通了這點,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不過你也是。」她也沒忘了,他像是跟她賭氣一樣而鬧出的那些緋聞。
他忍不住笑了,也保證的說,「嗯。」
 
那天之後,他們誰都沒再提那晚滾床單的事,也不像之前那樣見面就吵,這讓Grderella員工稍微放鬆緊繃的神經,然而現在是什麼狀態大家就有些霧裡看花了。
但其實兩人都有這個共識,他們是一定會復合的,只是都在等對方先說出口。
確定會復合的兩人現在開始煩惱,之前兩人緋聞男(女)友該如何解決。
屠建勳還好,因為他都是情商朋友客串當女伴,所以為了氣對方而曖昧的只要打個電話感謝幫忙,表示改天一定請她們吃頓就好了。
但是駱芳綾那邊就麻煩多了,有個廣告導演很積極,也很有誠意;加上以後會有合作的機會,為了表示慎重,所以駱芳綾親自邀他出去吃飯解釋。
站在餐廳的門口,當駱芳綾和屠建勳不期而遇時,先是詫異,隨即看到對方帶來的伴後,兩人瞬間都拉下臉來,然後在心裡冷哼了聲,才各自走進餐廳裡。
兩人的位置是一左一右遙遙相望,可以看見彼此的動作卻聽不見聲音。
雖說剛剛各走各的,但是屠建勳可沒有自己表現得豁達,一坐定位,他就扔下本來應該好好感謝的女性友人,不停的張望著,就怕那個姓羅的廣告導演吃他老婆豆腐。
「如果真擔心的話就過去看看好了,這麼頻繁的轉頭不覺得有失形象嗎?」坐在他對面的女子,一臉好笑的望著他。
她和建勳也認識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一開始還對這活像電影裡面走出來的男人感到興趣,但是相處過後,就發現說穿了,他也不過就是一個挑剔又愛面子的悶騷男。
然而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為了一個女人如此不顧自己形象,甚至連桌上的水杯都已經弄倒了兩次。
屠建勳發覺自從離婚之後,自己越來越容易暴走,平常還能壓抑得住,但今天看到駱芳綾和別的男人一起來吃飯還是讓他破功了。
媽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老婆(雖然還沒有完全復合)跟別的男人上餐廳吃飯,重點是,那男人擺明就是對她有意思,如果他還能夠一臉微笑的在旁邊裝作不知道,那他一定是腦子被門給夾壞才有可能!
不過本著今天是要答謝好友而請她吃一頓,他也不好意思拋下人先走,只能強忍著過去把那姓羅的手剁掉的衝動,硬讓自己心不在焉的坐在椅子上。
直到荀清染主動開口要他可以不用顧慮她,提前離開位子時,他也不客套,直接起身往那一桌而去。
而駱芳綾雖然也同樣注意他們那一桌,但是對面這個羅導演又實在需要花費一些心思應付,讓她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咬牙,暗忖著等等絕對要好好逼問那個女人的來歷。
「駱小姐,我很高興妳主動約我出來吃飯。」羅導演帶著落腮鬍的笑臉讓本來就長得有點像壞人的他令人更加恐懼,但是眼底的真誠卻很實在,無法作假。
駱芳綾笑了笑,覺得自己這樣有目的的請人吃飯實在很要不得,不管人家對她好的目的是什麼,起碼她是真的利用過對方來氣屠建勳。
「羅導演客氣了,之前你也請我吃過好幾次飯,偶爾讓我回請一次不算什麼的。」
羅導演擺了擺手,「呵!那不算什麼,只不過今天駱小姐今天應該不只是單純請我吃飯吧?」
他在演藝圈打滾久了,察言觀色的工夫自然不錯,更何況駱芳綾是他有好感的對象,自然觀察得更加仔細。
想來是要回覆他之前提過的交往提議吧,而且看來答案不會是他想要的那種。
他的直接反而讓駱芳綾有些尷尬。
雖然男女交往本來就是你情我願,不過他一直很有誠意,而她卻對前夫念念不忘,對他說不上是愧疚,但總覺得抱歉。
「抱歉,我想我們只適合當朋友。」駱芳綾坦白表示,眼底沒有半分迷茫。
扣掉和屠建勳有關的話題,駱芳綾就像他曾經說的一樣,冷靜、理智又果斷。
不可能的事那就直接拒絕,不給人希望,也不給自己添加藕斷絲連的麻煩。
羅導演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但眼底還是閃過一絲的可惜,他喝了一口咖啡,「沒關係,我也有這種感覺,駱小姐雖然沒說,但是心裡應該是有別人了,所以有時候還是能感覺到有種心不在焉的感覺。」
駱芳綾尷尬的看著他,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的說出來,只能輕嘆了口氣,「真的很抱歉。」
「哈哈!我這個人說話就是比較直,駱小姐不用太在意,畢竟以後我們在工作上還是可能有往來,就像妳說的,其實我們比較適合當工作夥伴跟朋友。」
駱芳綾也跟著笑了起來,並誠意的主動伸出手。「那麼今天這頓飯就由我請客吧!希望未來真的能夠有合作的機會。」
「呵!一定一定。」羅導演想回握,卻赫然發現剛剛在門口遇見的男人正一臉怒色的瞪著他伸出去的手。
駱芳綾看著他舉起手又收了回去,不免疑惑的望著他,「羅導演?」
「這位就是羅導演?久仰久仰,我老婆沒說今天也約在這裡吃飯,要不然便讓我一起作東就好了。」
屠建勳走來就見兩人即將要有肢體上的接觸,先是用眼神瞪著情敵讓他知難而退,接著又馬上宣示了自己的主權。
「屠建勳,你在說什麼?」漲紅了臉,駱芳綾忍不住拉著他的衣服低斥。
這男人是突然神經錯亂啊?幹麼跑來胡說八道一通,而且現在這個圈子裡還有誰不知道他們已經離婚了,他這樣說,人家會怎麼想。
雖然有復合的打算,但他可還在「留校查看」,他們還沒真正復合呢!
才不管她在桌子下對他做的那些小動作,屠建勳伸出手主動的和羅導演握了握,依舊是那派紳士風範。
「對了,我跟內人還有點事需要溝通,可能要先走了,羅導演慢慢用餐,這一頓就由我請客!」
駱芳綾目瞪口呆的聽他說完這一串話,看著羅導演同樣怔住的表情,她只覺得快瘋了。
「屠建勳!你到底……」話還沒說完,她就被人給往外拉去,屠建勳走得又快又急,活像餐廳裡有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一走出餐廳,她終於掙開他的手,一臉氣呼呼的瞪著他。「屠建勳!你到底又在發什麼瘋?我正在跟朋友吃飯,你卻硬把我拉走還說那些有的沒的……」
別說他們還是離婚狀態,就算兩人現在沒離婚,她也有交朋友的自由吧!
屠建勳臉色陰沉的打斷她的話,「什麼有的沒的,我說的都是事實!」
駱芳綾不可置信的瞪著他,發現自己又認識了他的另一面。
驚愕過後,她覺得好氣又好笑,磨著牙恨恨的說:「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無賴了?」
屠建勳可不覺得這算什麼無賴的手段,基本上,他今天是豁出去了,只要能和她重來,就算招數再卑鄙他也會嘗試。
勾起嘴角,他笑得惡劣,「駱芳綾,我們今天就把事情講清楚,答不答應跟我復合,現在馬上給我一個答案。」
駱芳綾注意到,路上行人本來就隱約的朝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經他這麼一說,更是吸引幾人停下腳步看了過來,讓她尷尬的立刻紅了臉。
「這種事我們另外找時間找地方說!」
「不!現在說!」
「你……你別太過份了!」
「我一點都不過份,我只知道妳再不給我一個答案,我遲早會瘋掉!」
不得不說帥哥美女的組合是相當吸睛的,尤其兩人的對話還非常的曖昧,甚至有人在梭巡是不是有攝影機在進行拍攝。
荀清染從餐廳走了出來,就看到那對離婚夫妻在外面拉拉扯扯,而平常果斷幹練的男人現在卻像個無賴一樣,讓她忍不住想搖頭嘆息了。
唉,看他這麼可憐的份上,她就好心幫他一次吧!
走上前,她從背後拉了他的手,露出嫵媚的微笑,一臉不解的望著一臉尷尬和前夫對峙的駱芳綾。
「怎麼了?建勳?」
如果說駱芳綾的美像是一朵半開的百合,那麼荀清染的美就屬於完全盛開的嬌豔薔薇。
她五官柔弱清麗,但是眉眼之間又可以看出隱約的嫵媚風情,玲瓏有致的身材無比惹火,是個男人看了流鼻血,女人看了自嘆不如的尤物。
駱芳綾可沒忘記她就是剛才和前夫共度晚餐的女人,看著她又出現還勾著她前夫,駱芳綾先是一愣,隨即眼帶怒火的看著屠建勳。
這男人竟敢來指責她和別的男人單獨吃飯,那這個女人又是怎麼回事?!
很好!屠建勳,你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就完蛋了!面上努力保持冷靜,駱芳綾心中的情緒其實早已像失控的火車一樣暴走了。
「你、你還敢跟我提復合?你都勾搭上別的女人了!」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大美人。
「我沒有……」屠建勳才想要解釋,就被荀清染給打斷了話。
荀清染挑釁的望著她,「怎麼了?你們不是離婚了?妳似乎也沒打算復合?幹麼阻擾建勳追求他的幸福?」
呵呵,只不過是追求這樣曖昧的話,她就能氣成這樣,代表她也不是沒感覺的嘛!
女人啊!雖然沒有男人那麼嚴重的佔有慾,但是對於心愛的男人還是無法忍受其他女人染指的,而她這樣搧風點火,應該是加速他們夫妻復合的一種催化劑吧!
只不過把她的名聲都給賠上了,以後她絕對要向屠建勳討點回報。
「妳怎麼知道我們沒有要復合?」一問完,她又狠狠的瞪了前夫一眼,心想著,該不是他說的吧?
看著兩人的言語交鋒,屠建勳也大概猜到荀清染的用意,便選擇保持沉默,但當前妻那飽含憤怒還有質問的一眼瞪過來時,他連忙擺出無辜的神情。
荀清染笑了笑,反問:「喔?難道你們要復合嗎?」說著,她眼神帶著懷疑的望向她同時,塗著豔紅蔻丹的手指還狀似不經意的勾過他的胸前鈕釦,再挽上他的手。
真的是叔叔可以忍,嬸嬸不能忍!現在不管屠建勳跟她說了什麼,她都要先發飆,捍衛自己的權利了!
她的男人豈是什麼來歷不明的女人都可以碰的?!
「那是當然!」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她猛地幾步上前,將屠建勳的另一隻手摟在懷裡。「這個男人是我的,以前是,現在也是!妳想要當小三?想都別想!」
看著她張牙舞爪的模樣,荀清染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放開屠建勳的手。「OK!妳的男人就妳的……」
嗯,女人在失去理智下會做出什麼舉動她可不知道,反正她要的效果達到就好,見好就收也是很重要的。
荀清染話還沒說完,突然路上一輛車子失控的往餐廳門口衝來,所有人震驚之下只能尖叫。
在那驚險的瞬間,屠建勳只來得及推荀清染一把,抱著駱芳綾往旁邊一滾。
一個大力撞擊聲後,緊接著是喇叭聲和雜遝的腳步聲和嘈雜聲。
「快!快點叫救護車!有人被撞到了!還有那個司機!」
「啊!有人被旁邊的招牌給壓住了!」
此起彼落的聲音不斷的灌入耳裡,但是駱芳綾這時候什麼也無法想,因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護在她身上的男人身上。
剛剛那輛車子幾乎是衝著他們的方向來的,她只記得在最後那短短的幾秒鐘,他不顧自己安危,用身體護住她,隱隱約約的有被失控的車子給擦撞到……
一想到這,她臉上露出驚慌的表情,「屠建勳,你還好吧?有沒有撞到哪裡?」
右臂和後背到腰的地方火辣辣地痛,但看她一臉著急,屠建勳還是忙著安慰她。
「噢……沒事……」短短幾句話,似乎拉扯到背後的肌肉,讓他痛得忍不住皺眉。
「沒事才怪!」駱芳綾第一次有種急得快哭了的感覺。
她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試著將他給扶起,只是她原本就力氣不大,穿著高跟鞋更是難以施力,到最後她乾脆脫下她那雙快要一萬塊的名牌高跟鞋,只穿著絲襪的雙足直接踩在因為剛剛撞擊而碎裂物四散的地面上。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很快的就將傷患一一送往醫院,荀清染也是其中之一,她在被送上救護車前看了一眼上了另一輛救護車的他們,心中有著羨慕。
如果不說,沒人會知道,原來他們是一對已經離婚的夫妻吧?
起碼在這一刻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們有多麼相愛。
 
在醫院裡接受緊急處理後,駱芳綾和屠建勳很快就辦理出院了,因為聞風而來的記者已經造成院方的困擾。
當兩人上了計程車後,司機按例問了句,「客人要去哪裡?」
互望了一眼,卻誰也沒有說話,讓司機忍不住回頭看著他們。
「客人你們沒說要去哪裡,我是要怎麼開車啊?」這兩個人該不是來亂的吧?
「去——」
「去——」
兩人同時出了聲,卻發現對方也開了口,然後他們互看了一眼,確定彼此現在想回去的地方只有一個。
最後還是由駱芳綾回答司機的問題,報出一串地址——他們共同購買的那個愛的小窩。
下了車,他們互相攙扶著回到住處,開燈的瞬間,駱芳綾卻愣住了。
這房子感覺似乎太乾淨了點?
雖說他們才搬離幾個月,房子還不至於長滿蜘蛛網,但是幾個月沒住人多少會有一點灰塵吧,然而這房子裡卻像是仍有人居住的樣子,是有點髒,但卻不會給人一種毫無人氣的感覺。
她想著,忍不住把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屠建勳古銅色的臉上隱約帶著一抹飛紅,站在她身邊彆扭的說著,「是我……我有時候會過來小住幾天……」
離婚後,睡在自己家裡的大床上,他總會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後來便隔個幾天就回到這裡,看著那些熟悉的物品,似乎還能看見她曾經在這裡四處走動的身影。
幸好離婚時他們都沒想過要怎麼處理這房子,否則現在他們大概會無限懊悔吧。
雖然後期以爭吵居多,但不可否認的,也是有許多甜蜜時光是在這裡度過。
她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原因,忍不住又看了看屋裡的環境。
「呃……我真的不太會整理房子,所以房子還是有點髒……」以為她是在檢查房子的整潔度,他解釋著。
駱芳綾在意的其實不是這個,她只是有點意外,他竟然會在離婚後回到這裡,甚至自己動手打掃環境。
她以為他在離婚後也同樣的拉不下臉,甚至在短時間內不會想跟她扯上關係,就連說復合也只是因為男人的獨佔慾。
現在看來,或許真心想重新開始的,不是只有她一個?
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她低聲問:「你說,我們要復合可以從朋友先做起?」
一聽到她主動談起這個話題,屠建勳立刻提起精神,「嗯。」
駱芳綾低下頭想了想,最後抬起頭時深吸了口氣,「可是我覺得我們當朋友的時候一點問題都沒有,當情侶的時候也沒有,我們是結婚的時候才出問題的……」
她說到這裡頓了下,讓屠建勳幾乎是屏著呼吸期待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所以,我想過了,我們不要從朋友開始。」她眼底閃爍著慧黠的目光,說出自己考慮了許久的結論。「我們重來試婚吧!」
「試婚?」他有些不解。
「對!我們重新試著當一對夫妻,然後解決我們曾經遇過的問題,我們試著別再用爭吵來解決問題,而是看看能不能從試婚裡摸索到最適合彼此的相處方式,這樣可以嗎?」
她眼神帶著期待的看他。屠建勳想了想她剛才的提議,也覺得這樣似乎比從朋友開始來得更好。
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只是又拉扯到背後的傷口,讓痛到他的臉上露出有點猙獰的表情。
她心疼又忍著笑的將他帶回房裡讓他躺好,跟著自己也躺上去,兩人頭靠著頭,似乎都很滿意這樣的距離,相視而笑。
她仰頭在他頰邊送上一吻,就像從前一樣。「老公,晚安!」
「老婆,妳也晚安!」他忍著痛回以相同的淺吻。
直到他熟睡之後,她才又睜開眼睛,眼神溫柔而愛戀的看著他,然後輕輕的偎進他懷裡。
感受他的心跳就在耳邊敲響,那熟悉的溫暖懷抱讓她感動得想哭。
今天看到他趴在自己身上的那瞬間,她幾乎什麼都無法思考,送他到醫院的那段路程,她的耳邊則是不斷響起宿心告訴她的那個故事。
其實,其他的理由都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那對我們來說,就比什麼都重要,對吧?
第6章
「老公,你的襪子……」鼓著腮幫子,駱芳綾拎著臭襪走到書房。
坐在電腦前的屠建勳看到她手上的襪子,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好了,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翻!」
試婚的第一個月,他有些舊習慣還是改不過來,她也不打算強求了,畢竟她自己也有些毛病改不了,所以兩人乾脆就各自的問題想出折衷的方法。
「知道就好,在我洗衣服之前記得把襪子翻好。」將襪子丟給他,繫著圍裙的她往外走,「對了,今天晚上你要吃什麼?」
「嗯,都好。」經過上次在她家差點把微波爐給毀了的慘烈教訓之後,他現在完全可以體會做菜的辛苦,只要是老婆做的菜都好,也不敢有任何挑剔。
駱芳綾自然也明白他現在是有話不敢說的委屈狀態,嬌笑的看著他,「其實我也沒說你不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啊!只要別在我煮完後再囉唆不停就好,平常我還是很容易接納意見的。」
「真的嗎?」他對此保持懷疑。
她丟給他一記白眼,「當然是真的了。」
「那今天晚上的宵夜我想要一杯冰巧克力?」
「不行,那太甜了。」睨了他一眼,她直接否決。
也是直到兩人結婚她才知道,原來這男人根本就是隻「嗜甜獸」,幾乎到了無糖不歡的地步。
所謂的綠豆湯一定要放砂糖不過是冰山一角,這男人最喜歡的是晚上來一杯甜飲,如果不喝,心情多多少少會不好,而他們剛結婚那陣子,他竟然覺得在她面前喝甜飲的感覺太娘,強生生壓抑住想喝甜飲的衝動,剛知道這件事時,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這男人,夠傲嬌就算了,死要面子的功力也夠開宗立派了。
他露出憂鬱的眼神望著她,「妳不是說什麼都好商量,又容易接納別人意見嗎?」
「少來,這跟那是兩回事!別忘了,上次體檢的報告顯示你的血糖值偏高,已經要注意了,還敢喝那麼多充滿糖分的東西,想提早得一堆慢性病是吧?」
屠建勳皺了皺鼻,「我不過就是想喝一杯冰巧克力而已,有必要說得那麼嚴重嗎?」
唉,雖然知道她是為了他好,但是自己的喜好被剝奪了還是有點鬱悶。
「少裝委屈啦!巧克力是不能喝,但是用牛奶下去稀釋的巧克力牛奶還是可以喝的,不過只能一杯喔!」像在哄孩子一樣拍了拍他的頭,駱芳綾好笑的提出建議。
「算了,也可以。」他心裡其實挺高興的,但還是裝得一副將就的樣子,讓駱芳綾忍不住想偷笑。
以前她怎麼會認為這個男人像王子呢?看來她看人的眼光果然還有待加強!
搖了搖頭,她一臉無奈的出書房去整理家務,而一手拿著襪子的屠建勳同樣無奈的搖頭。
雖然他老婆還沒有變成黃臉婆,但是變成管家婆已經是確定的事了。
唉,以前那個總會甜甜地在他身邊仰望他的甜美戀人,已經一去不復返嘍。
門內門外的兩個人各有感嘆,但隨即又露出一種滿足而幸福的笑容來。
因為這是不是也算他們的愛情開始慢慢坦承的美好開始呢?
 
試婚接近第二個月的時候,天氣也慢慢得變得炎熱,兩人又開始為工作忙碌起來。
Cinderella的秋季廣告總是不太引人注目,所以這回他們卯足全力,甚至打算砸下大筆預算,將夏季的銷售額推上去。
而身為Boss的屠建勳和行銷總監駱芳綾更是理所當然的每天加班到半夜,也因為如此,他們又開始一起上下班的八卦才沒有在公司傳開。
這幾天回到家,為了新廣告的主題,駱芳綾幾乎想破了腦袋,甚至好幾天沒親自下廚,夫妻倆於是當起了外食族。
身為公司老闆,屠建勳也一樣很忙,夫妻倆知道這時候彼此的火氣特別大,所以乾脆一人一間房,互不打擾,也盡量避免彼此可能產生的摩擦。
突然,桌上傳來手機鈴聲,屠建勳放下財務報表,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的接起手機。
「怎麼這時候打手機?」他挑了挑眉。如果沒記錯的話,兩人現在應該只隔著一面牆壁,她有必要打手機來和他溝通嗎?
「嗯!回來房間一下,有事找你。」駱芳綾簡單的交代完,馬上掛掉電話。
看著手機發愣了下,屠建勳實在搞不懂老婆又有什麼主意,但還是乖乖起身往房間走。
站在穿衣鏡前,駱芳綾有些害羞地看著只穿著內衣的自己。
白皙的皮膚襯著半托型圓弧運動內衣,水藍色的舒適布料上是白色的圓點圖案,背後的內衣帶做了交叉設計,交叉處理還鑲了一只可愛的蝴蝶水晶釦,顯得更加俏皮。
腳跟上的是他新買給她的羅馬風高跟鞋,她將頭髮紮成高馬尾,又用髮帶打上一個結,整個人看起來既俏皮又可愛,還帶著一點小女人的嫵媚。
屠建勳一開房門就因眼前的美景而呆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著她看。
看他幾乎看傻了眼,帶著一點小虛榮還有害羞,她轉了個圈,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看來她結婚後身材還是保持得很好嘛!還是能夠把自己的男人迷得暈頭轉向的。
「很好。」除了這簡單的評語,他已經不知道還能夠說什麼。
他覺得自己現在像活在天堂和地獄的交界線一樣,眼睛是天堂,但身體卻是地獄。
喉嚨變得無比乾澀,所有血液似乎都變成一股熱流往身下竄,眼底只有她。
她嬌嗔的睨著他,「我是說你看了有沒有什麼想法,我是想看看能不能從你的想法裡想出新的廣告點子!」
想法?他現在有很多想法,不過都是需要她配合的活動,而且全都是十八禁的。
最真實的想法他自然不敢說,不過以客觀的角度,給出一些意見還是辦得到的。
「很俏皮、很有活力,可是又帶著一種可愛浪漫的感覺。」
她又在穿衣鏡前轉了轉,點了點頭,覺得自己果然還算搭配得宜,起碼把自己想要營造的主題給做了出來。
一邊思考著,她一邊跟他討論,「你覺得我們這一次的廣告就用這種感覺下去做怎麼樣?你之前說廣告別一直走浪漫風我也有同感,不過上一季的產品都是那種Style要做大改變比較難,這一季我看了下,有幾款風格都很適合做這種感覺的……啊!你做什麼?」
就在她低頭思考時,他已經走到她身後,雙臂攬住她的纖腰,輕吻上她的頸項。
「沒事,表達一下我對妳這個方案的高度支持。」
她哭笑不得的推開他,「你要支持我,應該是幫我想想什麼樣的廣告比較吸引人。」
「妳站在那裡就很吸引人了。」這是他的真心話。
她光站在那裡就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轉圈時晃動的馬尾,還有高聳胸部輕微晃動的弧度,加上挺翹臀部的左右擺動,更是讓他口乾舌燥、心跳加速。
她絕不知道,他剛才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沒將她直接撲倒在床。
在他懷裡轉了個身,她微微仰起臉望著他,嬌笑問著,「我這樣有誘惑到你?」
他點了點頭,平常總是帶點淺笑的紳士表情僵在臉上,身體更是繃得死緊。
她伸出手從他的脖子往下滑動,然後像在彈琴般在他的胸口輕點著,「你知道的,我這次想要做出那種可愛……又有點性感的誘惑感覺……」
他繃緊了身體,聲音也顯得有些緊。「所以?」
「所以……呵呵……」
她輕輕的推倒他,讓他坐在床上,她則是單腿曲膝的跪坐在他的大腿上,身體半側靠著他,手輕勾著他的頸項,小臉貼在他的鎖骨,嬌媚的笑著。
「你覺得像這種姿勢來拍廣告,主題是小惡魔的誘惑,怎麼樣?」
他突然輕輕的喘息著,環在她腰上的手更是加大了力度,深邃的眸裡跳動著某種熱烈的訊息。
「我覺得……這個廣告或許我們可以省下不少經費。」他隨後又補上一句,「尤其是在代言人方面。」
她詮釋小惡魔的概念何止是好,根本就是太過稱職了!
自然聽得出他話裡的恭維,她甜甜的笑著,拉著他胸口的衣領輕揉,「你捨得讓我穿這樣拍成廣告放在大街上的話,我也是可以為公司奉獻的喲!」
「想都別想。」他不假思索的否定。
讓她穿成這樣公開露面,他瘋了才會允許。
「小心眼的男人。」她倒在他懷裡咯咯直笑。
「我不只小心眼,還很小氣,不過只對妳小心眼和小氣。」
聽著他自然不做作的甜言蜜語,她心裡漫過一陣暖流,有種說不明的感覺在身體流竄。
婚前,兩人還是戀人的時候,聽見這樣的話是浪漫;婚後,還能聽見這樣的話則是一種細水長流的幸福。
試婚到現在,她從一開始的不自信,到現在終於能夠一點一滴放開自己去融入真正的「兩人生活」中。
「哎,你離那種憂鬱貴公子的形象真的越來越遠了。」她笑嘻嘻的攀在他身上,一臉可惜的模樣。
「我只在妳面前這樣。」他微微一笑,暖意充滿眼底。
她笑著送上紅唇,在他唇上落下輕輕一吻,不想告訴他這種只對她一人的唯一有多讓人感動。
「最近真的越來越會說好話了,該不是常常對其他女人說吧?」說完,她突然想到他之前鬧的那些緋聞,眼神頓時變得有些不善。「對了,我還沒仔細問過,那些和你上報的女人是怎麼回事?嗯?」
暖玉溫香在懷的屠建勳本以為自己今天可以度過一個銷魂的夜晚,卻沒想到親親老婆的話鋒突然一轉。
頓時,那些遐思跑了大半,他換上真誠無比的表情。
「那些全是記者亂寫的,真的,而且有些其實妳也見過,在我們婚禮時,只是妳不太熟而已……」
想想自己也真幼稚,居然為了激起她的醋勁,情商友人客串女伴出席各大宴會,怪不得那些女伴友人都說很幻滅
「婚禮上來了那麼多人,我自己發的帖子來了多少人都可能不清楚了,怎麼可能連你那邊的人都記得?」瞇了瞇眼,她語氣不善的逼供,「而且最好是記者亂寫,我都看見了,那些女人抱你的手抱得那麼緊,胸部都快擠出海溝來了。」
聽著她帶著濃濃醋意的話,他忽然記起過去自己猛吃她醋的時候,不甘示弱的反問回去。
「除了聯袂出席宴會,我可沒有和那些女伴私下往來,不像某人桌上的花束多到可以開花店,下班後還有人溫馨接送情。」
這時候駱芳綾才想起自己也很幼稚的做出那種以牙還牙的舉動,雖然一開始是因為他懷疑她剛離婚就開始找男人被激的,但是後來的約會的確都是為了要氣他而去的。
她尷尬的垂下頭,「呃……其實我和那些人也沒什麼,大家都是朋友,偶爾送送花也沒有什麼。」其實她更想說接送也只是順路,但是這種破藉口連她自己都不信,所以乾脆將話給吞下去不說了。
如果按照以往的模式,兩人馬上又要吵起來了,但是看到對方似乎比自己更加尷尬的表情,不知怎的,駱芳綾率先笑了出來,然後屠建勳的臉上也露出一種無可奈何的表情。
他突然放鬆了身體,直直地往床上倒去,駱芳綾也跟著躺在他身上,她上他下,一巴掌的距離,彼此的呼吸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
「我覺得……我們應該忘記之前的那些蠢事……」屠建勳眼睛閃閃發亮,大手順著在她的腰側輕輕撫著,惹來她一陣陣的輕顫。「然後做點有意義的事。」
「嗯?例如?」低下頭,她咬著他剛刮過鬍子的下巴,好笑的聽他打著官腔。
就像他開會時偶爾也會來上這樣一句:各位同仁,讓我們忘記上一季的業績,然後這一季重新開始,大家要加倍的努力……
頓了下,他咬著她的耳朵低喃,「譬如,我們可以討論一下如何增進夫妻情趣這個話題……」
同樣壓低了聲音,她附在他耳邊說著,「我覺得……你最好趕緊去沖冷水,因為我要先把剛才那個廣告Idea寫下來。」
說完,她飛快的從他身上跳了下來,一個轉身翻下床,就在即將要溜出房門時被身後的男人給緊緊抓住。
「想點完火就自己跑了?想都別想!」
「Boss,我這是為公司效力,為業績奉獻!」她涎著臉,一臉的狗腿樣,口氣好像多痛心疾首般。
「那我是不是應該要頒個獎給駱總監,以茲表揚?」他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個打著壞主意的女人。
「不用、不用!Boss別客氣。」
「放心,我不會太客氣的。」說完,他淺淺一笑,逕自將她打橫抱起往床上丟,惹來她一陣尖叫。
夏夜的晚上,窗外是聲聲蟲鳴,窗內是男女親暱的調笑,夜漸深,某種叫做幸福的氛圍在悄悄蔓延。
第7章
這樣簡單的幸福就在忙碌的日子中悄悄溜過,讓他們都快忘了過年期間兩人辦了離婚手續這回事。
當然他們也忘了去澄清兩人已經打算復合,忘了目前他們身份證的配偶欄都還是空白的。
當秋季廣告正式開始拍攝前的最後一個會議開始時,兩人才因為一個意外而體會到,那個一直被他們忽略的現實有多麼重要。
最後一次的廣告確定會議裡,有他們新邀請的攝影師,還有透過荀清染介紹來的一個新模特兒,而為了表示對這個廣告的重視,駱芳綾和屠建勳在忙完手上的工作後,也匆匆地趕了過去。
開門的瞬間,駱芳綾就驚訝的瞪大眼睛,嘴巴甚至微微張開,「是……是學長?」
坐在會議室裡的男人本來有點無聊的看著牆上的簡報,沒想到卻聽到一道熟悉的女聲,他回頭一看,臉上也掛起充滿驚喜的表情。
「芳綾?!」
跟在後面走進來的屠建勳在一聽到她喊出學長兩個字時就直覺的皺起眉頭,果然,一看見會議室裡那男人站起來走近他們後,就更加肯定對方是他想的那個人。
會議室的燈突然大亮,男人的臉孔清楚的映入眼簾。
一頭有型的亂髮,深綠眼眸帶著不加掩飾的驚喜,深邃的五官和高大挺拔的身材還有下巴點點的鬍碴,讓這男人即使只是慵懶的坐在一邊,也足以讓所有人注意到他成熟男人的性感和魅力。
如果只是單純的帥哥,屠建勳不會這麼的如臨大敵,重點是,這男人對駱芳綾來說,有著重大的意義。
他是她的初戀男友。
「天啊!學長……你現在跟以前差好多。」駱芳綾臉上全是掩不住的驚喜。
雖然兩人分手時她傷心了一陣子,但或許是能夠理解他對攝影的執著,所以知道他是為了到國外去學攝影而分手,對他,她也只有祝福,而沒有怨恨。
霍言爾眼神同樣帶著欣喜的望著她,「好多年不見,妳也從當初青澀的青蘋果變成現在成熟的水蜜桃了。」
「呵呵,學長你是變相的說我變老吧!」嬌羞的笑著,她大方地接受了他的讚美。
「咳咳!」屠建勳冷著臉打斷兩人的對話,又警告性地瞪了駱芳綾一眼,才走了進去。
「會議繼續吧!」
那個該死的霍言爾,不是說到國外去鑽研攝影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回來就算了,看到他老婆那麼高興做什麼?
她現在可是他老婆,就算從蘋果變成一顆榴槤都不關他的事!他忍不住腹誹著。
駱芳綾疑惑的看看他,正奇怪他怎麼突然變得陰陽怪氣,結果在看到他向學長投去充滿警告和敵意的眼神後,瞬間明白了什麼,忍不住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要他別太小心眼。
兩人這短暫的眼神交流,其他忙著挪座位和繼續做簡報的人沒有注意到,霍言爾卻留意到了。
在坐下前,他若有所思的看看屠建勳和駱芳綾,寓意深遠的笑了,頗有興味的摩挲著下巴。
呵,看起來這公司的八卦也有不盡正確的地方嘛!起碼他可以百分百確定,八卦中因為離婚而不相往來的男女主角絕對不像眾人說的那樣。
不過兩人現在應該還沒正式復合,那他不趁機捉弄一下這個老讓他看不順眼的屠建勳,更待何時?
 
會議終於結束,也到了下班時刻,等其他人收拾好東西走出去時,駱芳綾才走到霍言爾的面前。「學長,好久沒回台灣了吧?今晚我作東一起吃個飯?」
霍言爾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看到側前方某個男人正黑著臉瞪他,笑得更是開心了。
話說,他跟屠建勳大學時本來沒什麼交集,頂多都是校園的風雲人物而已,兩人的長相一是粗獷,一是斯文,在學校看擁有各自的支持者,雖然彼此不熟,但對於對方的大名都如雷貫耳。
然而這樣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直到兩人不約而同參加了一個國外軍事訓練營而破裂。
屠建勳認為他沒大腦只有蠻力,他則覺得屠建勳根本就是個陰險小人,只會搞心機。
後來和芳綾的婚禮他也收到請帖了,不說他那時沒空回來,就是有空,他也不想來。
他可不想看他抱著小學妹向他耀武揚威!
不過倒是沒想到,他一回來就聽說兩人已經離婚,所以當經紀人說要替他爭取了與Cinderella合作的機會,他也沒有反對,或許是有點看好戲的心態吧。
嗯……現在看來,這兩人的情況非常的有趣!
「吃飯當然好啊!不過兩個人吃太無趣了,也找他吧!」他努了努屠建勳的方向,又道:「屠建勳,真是好、久、不、見!」他特意加重了那幾個字,然後一臉和善的說:「對了,你們結婚時我太忙,來不及回來送禮和喝喜酒,要不然還是今天我請吧!就當是慶祝你們結婚?」
屠建勳咬著牙,百分百確定霍言爾絕對是故意說這些話來刺激他的。
「是好久不見了。」走上前,他拉過駱芳綾微微一笑,「既然你這麼想要請我們夫妻吃飯,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駱芳綾雖然對他突如其來的行為又好氣又好笑,但也只是是暗地裡用手肘撞他一下,隨即馬上帶著笑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是嗎?那去哪裡吃你們決定就好。」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樣,霍言爾輕鬆自若的表示。「等一下停車場見。」
就在屠建勳以為他終於要從他的視線滾蛋時,霍言爾又回過頭來,促狹的說著,「欸,不對啊!我聽說你們不是離婚了?那也就是說,芳綾現在已經恢復單身,呵,如果想展開新戀情,我可以介紹喔!保證比妳旁邊那個人優秀多了。」說完,他還惡劣的欣賞了下屠建勳鐵青的臉色,得意的吹著口哨離開了。
呵呵,果然啊!快樂就是要建築在別人的不快樂上,尤其是屠建勳的,讓他更是快樂無比啊!
他的話就像平地一聲雷,將被留下的兩人炸得不知所措起來,並後知後覺的想到這個已經被他們遺忘的事實。
 
如果問屠建勳誰是他生命中的煞星,那麼他一定毫不考慮的寫上霍言爾的名字。
苦惱的揉了揉額際,屠建勳忽然發現從見到霍言爾開始,壞事就接踵而至。
就像現在——
「我說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說離婚就離婚,你們有沒有把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屠母憤怒的吼叫幾乎要掀破了屋頂。
母親一派總是火力最強,在屠母開了頭後緊接著換成駱母略帶譴責的低斥。「前陣子建勳常鬧緋聞時,我就覺得奇怪,問妳,還騙我是報上亂寫,你們的婚姻一點問題都沒有!」
要不是小霍特地打電話來問候他們,她到現在還被這兩人給蒙在鼓裡!
駱芳綾一臉愁苦的和屠建勳對望,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回答才好。
今天下班前兩人各自接到母親的來電,只交代他們回新家去,結果當他們回家,迎接他們的,不是熱騰騰的晚餐,而是滔滔不絕的怒罵。
「你們說,要不是別人告訴我們,你們是不是要等各自再婚了才跟我們說你們離婚的事情?還有建勳,你們會離婚是不是跟你前陣子常鬧緋聞有關?」屠母銳利的眼神掃過兩人,不放過他們臉上任何的表情。
「跟那個沒關係,我們只是不想你們擔心才選擇不說。」屠建勳平靜的回答,這的確是他們的初衷,到後來則是連他們自己都忘了這件事。
屠母丟了記眼神給自己的好姊妹,駱母旋即轉頭看著不作聲的女兒,嚴肅的問著,「駱芳綾,妳自己老實說,為什麼離婚?」
她先是有點慌張的看了看屠建勳,後來發現母親的視線跟著他看過去,還帶著警告,只能又轉了回來。
「看誰都沒有用!妳最好現在給我說清楚!」
「就……就我們一直吵架……然後那天我們不想吵了,就去離婚了。」她越說越小聲,也開始為自己當初的決定感到羞愧。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吵架?」瞇起眼,駱母實在很想掐死這個不長進的女兒,但最後還是決定先忍著。「為什麼吵架?」
這下不只駱芳綾,就連屠建勳都想跑了,因為這個問題實在是太核心了。
兩人對看一眼,眼裡同時露出苦惱的神情,並用眼神傳遞著消息。
駱母和屠母自然知道這兩人誰的嘴比較容易撬開,所以全都轉頭看向駱芳綾,一黑臉一白臉的合作起來。
「芳綾,是不是建勳他欺負妳了?沒關係!跟媽說,媽幫妳主持公道。」
「駱芳綾,老實從寬,妳要繼續隱瞞的話,我可沒妳屠媽媽那麼好說話。」
「呃……」駱芳綾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最後,在兩位媽媽的逼供下,她還是承受不住壓力,老實的把兩人幾次大吵的原因招了,她甚至都不敢抬頭。
「就因為這樣?」屠母臉上全是震驚。
看到他們點了點頭,駱母不禁重重地嘆了口氣,「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
這兩個孩子從小到大沒讓他們操過什麼心,怎麼在處理感情上這麼草率?
是他們太老已經跟不上時代的變化,還是他們現在年輕人都當婚姻是兒戲?
「你們……你們就因為這些理由離婚?」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屠母,見兒子毫不遲疑的點了頭,鐵砂掌就往他的肩背招呼過去,一下又一下。「你這個死孩子!書都讀到哪裡去了,竟然因為這種理由離婚,你讓我和你爸以後怎麼有臉面對芳綾她爸媽!」
駱芳綾連忙衝了上去,護住他,一邊幫著求饒,「屠媽媽,離婚又不是都是他的錯,我也有同意!別打了啦!」
她不說還好,一說讓駱母也忍不住動了肝火,拿起隨身皮包往她身上打。
「妳還敢說!妳要嫁人時我就說了,妳這個性得改一改,結果咧!我們才一不在而已,妳就給我搞出這種事來,妳是嫌妳爸的血壓很久沒飆高了,不氣死他妳不甘心是不是!」
讓自己老媽打兩下,屠建勳倒是無所謂,但是看到她衝上來撲在他身上,他心疼忙拿自己的背去擋,所以駱母後來拿皮包砸過來的攻擊就又落在他的身上。
看他們互相掩護的樣子,屠母和駱母也停了手,旋即惡狠狠的道:「都離婚了,還幫忙擋什麼擋!還有,既然都離婚了,怎麼還住在一起?我們家是沒房子給你們兩個分開住嗎?」
「沒有啦!我們是有理由的。」見兩位媽媽終於停下攻勢,駱芳綾從他懷裡探出頭來。
「最好有理由,要不然等一下你們就跟我們各自回去,這間房子也給我馬上賣掉。」屠媽媽氣呼呼的道。
看駱芳綾被為難得幾乎要哭出來,屠建勳站了出來,一臉嚴肅的回答著,「媽!我承認,我們的做法是太草率了,我和芳綾也都知道錯了,而且正計劃要重新開始,同居就是我們重新了解對方的第一步。」
強壓著火氣,駱母板著臉看他們,「你們年輕人的想法我們永遠搞不懂,明明都離婚了為什麼還要住在一起?結婚的時候都吵了,難道同居就不吵了?」
屠母在旁贊同的點了點頭,第一次覺得穩重的兒子做事也有欠思慮。
駱芳綾心中嘆了口氣,實在不知該怎麼應付兩位固執又古板的媽媽。
其實她想說的是,父母教我們做人,學校教他們唸書,工作教他們社會經驗,卻沒人教他們結了婚之後該怎麼做。
他們什麼都不懂,只能一邊摸索一邊找尋方向,偏偏兩人都有各自的堅持還有驕傲,如果不是因為兩人那時候選擇分開,又有不少朋友在旁勸說,或許現在兩人早就鬧得反目成仇了。
被駱母的問題給問住,屠建勳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
見他詞窮,駱芳綾便自己跳出來解釋,「媽,我們現在不是不吵了,有時候我們還是會因為那些問題吵,但因為不是夫妻了,有些事我們反而可以平心靜氣坐下來好好談談。」
屠母和駱母對看一眼,最後由屠母問出她們心中最大的問題。「那試婚之後呢?你們還會結婚嗎?」
也不是不樂見他們復合,她們氣的是他們這麼簡單的說離婚就離婚,現在兩人又住在一起,要是到時候兩人還是分開的話,這不是浪費彼此的青春兼之傷感情嗎?
這次,屠建勳搶先做了回答,「當然,等時機成熟了,我們就會重新去辦結婚登記的。」
駱芳綾眼中有點不情願,但在長輩眼神的詢問下,還是點了點頭,只是想著,等等要和他好好溝通一下。
雖然就他們目前的狀況,也只是差那張結婚證書,但對於婚後的生活她還是心有餘悸。
然而對於屠建勳來說,如果不用結婚把駱芳綾給綁住,他就每天都心神不寧。
當然,現在兩人還是有了短暫的共識,先把雙方家長敷衍過去,至於兩人討論的結果如何……
就看最後誰能說服誰了!
 
終於哄走了兩位長輩,兩人只覺得疲勞指數升高,接連幾天工作時都有點提不起精神來。
這天兩個人雙雙來到廣告拍攝現場,看著剛開拍的廣告,順便討論還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
Boss和行銷總監同時到來,自然引起拍攝現場一陣騷動,但最重要的是,當Boss看到目前的進度時,忍不住皺了眉頭。
「這是怎麼一回事?進度怎麼會嚴重落後?」
廣告和封面拍攝早就應該完成至少一半,但是現在,這個廣告明顯才剛開拍沒多久。
廣告導演站在一邊,也是一臉不高興,負責掌控拍攝進度的行銷部人員則是一臉冷汗的站起來,拚命解釋,「Boss,不是我們不想拍,是因為廣告模特兒突然改檔期,直到昨天才能開始拍攝。」
當然,還有就是這次的廣告導演也很機車又龜毛,從他們準備的服裝布景到化妝師化的妝全都批評得一無是處,只不過導演和攝影師人就在現場,他也只能把後面這段抱怨吞進肚子裡。
「當初怎麼沒有好好確認模特兒的檔期,你們第一次拍廣告嗎?」站在一旁的駱芳綾也皺起眉頭,不悅的責備。
這次的廣告由她負責主題還有策劃,但是實際執行還是交給下面的人負責,卻沒想到他們搞出這種「茶包」來,讓她除了生氣也覺得面上無光。
那員工不禁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總監,決定這個模特兒的時候,我們就確認過檔期了,結果後來時間有變,說是國外還有工作,要我們等就等,不能等就視同毀約。」
「這是什麼道理?模特兒自己檔期喬不攏,竟然還敢這麼大牌?我記得這次找的是一個新人吧?」
看在場的其他工作人員沒有往這瞄,那員工拉了駱芳綾和屠建勳往裡又退了一步。「總監,這個模特兒來頭不小,聽說是國外一家證券金融公司的千金,出來當模特兒是玩票性質,所以工作行程安排她自己說了算,而且那時候只說延期幾天,誰知一延就延到現在……」
他也是很委屈的,因為那個模特兒是Boss朋友介紹的,本來以為只是一個剛走紅的模特兒,沒想到卻來個背景超雄厚的,他也很想哭啊!
說毀約金,人家不怕,說封殺,讓她以後接不到工作,但人家本來就是玩票性質,被封殺了,大不了回去當她的千金大小姐,根本就沒在怕!
他們是可以找別人來拍,但是臨時換人,毀約的就換成他們了,公司多賠一筆錢,倒楣的還不是他們這些小嘍囉。
駱芳綾和屠建勳相望一眼,眼中都閃過一抹了然,心底明白,這個延期注定是他們這邊處於被動的狀態了。
只不過駱芳綾氣的可不只這個,冷眼看著旁邊連大氣都不敢喘的男人,她聲音平穩中卻帶著怒意。
「好啊!小陳,既然有這麼多問題,為什麼不趕快呈上來?我記得上次開會時,你們還說都按照進度在走吧!」
小陳尷尬的爬了爬頭,本來的一頭亂髮顯得更亂了。「總監,我們其他的前置工作真的都完成了,那個模特兒的檔期雖說延期,但也還在我們預留的時間內,只是沒想到模特兒的檔期喬好了,嗯……廣告導演的要求又來了,第一天開拍時就提出很多意見讓我們重新準備,嗯……就這樣。」
從小陳那語焉不詳的話,以及不時往臭著臉的導演看去的舉動,駱芳綾也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
這次的廣告攝影還有平面攝影都是交給霍言爾他們那個團隊來做,而霍言爾本身就是龜毛機車到極點的人,那麼能夠適應他那種個性還一起組成團隊的人,怎麼可能沒沾染上他那種個性呢?
三人的會談還沒結束,突然一道女音插入他們之間的談話,頓時所有人都循聲看了過去,只見一個身材高䠷,打扮時髦的女子翩然而至。
「小陳,不是要開始攝影了,你怎麼還躲在這裡?」
他幾個跨步向前,類似點頭哈腰的說著,「沒事!Gina小姐,公司老闆來看進度,所以我過來做一下說明……」
話還沒說完,Gina就揮手打斷他的話,巧笑倩兮的走到屠建勳的身前。
她高傲的眼神帶著挑釁,像是其他人都不存在一樣,眼裡只看得見一個人。
半晌,她唇角勾起一抹慵懶的笑容,「好久不見了,屠建勳。」
 
屠建勳第一次覺得,這世界真的很小。
當初聽清染介紹她那個模特兒朋友的背景時,他就隱約有種熟悉感,卻當只是巧合,沒想到還真的應驗那句話——
不是冤家不聚頭。
看到那張高傲又帶著挑釁的臉,原本模糊的記憶就清晰起來。
一個自信高傲卻沒有太多羞恥心的女人。
再加上求歡不成就惱羞成怒的女人。
這兩點,是他對這女人僅有的印象。
撥了撥一頭褐色直髮,Gina嗓音柔軟的說著,「屠建勳,真是巧啊!沒想到我這次接的廣告竟然是你們公司的。」
「是不是巧合想必妳比我更清楚。」雖然感到不耐煩,但是屠建勳還是忍住自己的情緒,淡淡地回話。
從兩人的對話,駱芳綾聽出自己的男人對這個大美人是舊識,但明顯可以感覺出男的冷淡,女的熱絡,於是壓下心中的妒意,她仔仔細細的打量起Gina。
纖細修長的身材,西方人的白皙皮膚映著褐色髮絲襯得她更加清麗,微嘟的紅唇讓她不必假裝看起來都像在嬌嗔,一雙眼雖然不大卻很明亮,嘴角的痣更加畫龍點睛般,令她整張臉更為性感迷人。
雖然對她延後拍攝進度的事非常不以為然,但不可否認的,就他們這次廣告的主題來說,這個Gina的確是非常合適的形象代言人。
不說其他的外貌優勢,光是她站在那裡,就讓人感受到那種都會麗人的氣息。
獨立又帶點女人味,精明幹練卻不失女人特有的柔軟,她不用特別的去詮釋,就令人從她的外表直接聯想到在大都會中生活的粉領生活。
在她打量著她的同時,Gina也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不過是快速的從上到下打量一眼,末了她帶著某種不以為然的表情轉向屠建勳。
「這就是讓你甘心被婚姻套牢的女人?看起來不過爾爾。」塗著紅色蔻丹的手指在他肩膀上畫了畫,她一臉惋惜的說著。
繃緊了身體,屠建勳強忍著怒意開口,「我想,這應該不關史東小姐的事吧!」
珊卓.史東,才是這個被小陳稱為Gina的模特兒的真名,而Gina應該是她的藝名。
「呵呵,何必那麼見外?」她眼中帶著一絲挑逗的瞅著他,「我們……曾經有過那麼美好的相遇不是嗎?」
「請自重!珊卓.史東小姐,我想我們的往來都只是正常的交際而已。」他冷冷的瞪著她,一點都不為她的挑逗而有所動搖。
兩人之間的氣氛僵住,駱芳綾站了出來打圓場。
「Boss,還有這位史東小姐,導演似乎要開拍了,不回去準備一下嗎?」她淺淺笑著,像是沒看出來他們之間的那種怪異氣氛。
珊卓.史東這才正眼的看向駱芳綾,那種從容自若的鎮定,讓她對這女人的評價又高了一些。
沒想到這女人還挺鎮靜的嘛!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擺明不對勁的相處情形還能夠笑得出來?
說完,也不管她怎麼看自己,駱芳綾悠然的拉著屠建勳的手往前走。
「Boss,先走了吧?拍廣告的事我們要相信『專業』,畢竟專業人士依照他們的經驗和職業素養,一定會在期限內把廣告給拍完的,不是嗎?」話是對著屠建勳說,但是她的目光卻是看向珊卓.史東。
屠建勳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僵硬的身軀微微放鬆,臉上也帶出一點笑意。「這是當然。」
兩人攜手離開,留下珊卓.史東緊緊地咬著下唇,一臉冷意。
好!很好!看來是她小瞧了那個女人!大家走著瞧吧!
她特意接了Cinderrella的廣告,就不打算這麼簡單收手,屠建勳一定要為當初做的選擇付出代價!
她發誓!
 
回公司的路上,屠建勳和駱芳綾都保持著沉默。
直到回到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她和他仍坐在車子裡,誰也沒有先下車,一種詭異的平靜蔓延在兩人之間。
「妳相信我嗎?」他轉頭看著她。
「我很想相信,但是在我相信之前,我想要聽你怎麼解釋?」她是個理智的人,不會因為兩人最近回復的感情而拋棄了應有的理智。
「她……是在我們結婚前的一個星期,在美國酒會上認識的,我認識她時只知道她是個富家千金,偶爾會接些模特兒的工作玩玩,然後她想勾引我玩一夜情,我拒絕了。」他平板無波的解釋。
對於他的操守,駱芳綾還是相信的。
聽完他的解釋,她轉過頭來,和他在昏暗的視線中相望。
「不覺得可惜嗎?那時候我們還沒結婚,有個美人自願獻身玩不用負責的一夜情,對男人來說可是個不錯的誘惑。」
「我知道自己要什麼,在認定妳是我的老婆,不論結婚儀式進行沒有,對妳忠誠是我應該做的。」他堅定的回答。
她淡淡地勾起一抹淺笑,「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想我沒有任何需要懷疑的地方。」
如果他拚命的解釋,甚至說了一堆理由或保證,那麼她才會懷疑,因為以他的個性來說,這種事只有黑和白,沒有灰色地帶可言。
「更何況就算我不相信,這件事也都過去了,我們不需要對這個多做討論不是嗎?」
相較之下,她和霍學長身為前男女朋友,現在仍有往來,他對她的包容和信任度更大吧。
而現在不過就是一個想染指她老公的狐狸精在眼皮下活動而已,她實在沒必要庸人自擾。
況且,男人若想偷腥,關都關不住,不是嗎?
聽到她那種完全釋懷而不是故意假裝無所謂的回答,他終於鬆了口氣,伸手握住她的。
「我剛剛真的很緊張……」他重重地鬆了口氣。就怕妳又不聽我解釋。
其實他更怕的是因此又引起無法收拾的爭吵,雖然自從試婚以來,兩人對彼此都多了些包容,但這種牽扯到彼此信任的問題,他可不敢太過輕忽。
「緊張我會像八點檔女主角一樣,大喊我不聽、我不聽之類的?」她笑著調侃他,「如果我那樣做了,我還是駱芳綾嗎?」
他試著想像將那種模式套上她的臉,不到一秒鐘就笑了出來。「真的……很難想像!」
「對吧!」
兩人手牽著手,相視而笑。
「走吧!先回辦公室,畢竟時間上有點緊湊,而且我總覺得那個企圖勾引你不成的珊卓.史東小姐,好像又會搞出什麼問題來,我們還是趕緊想想對策吧!」
「老婆大人英明!」他明白她說的非常有可能。
不過現在他不太擔心了,因為只要兩人信任彼此,他相信再多的難關他們都能夠攜手度過。
第8章
廣告的拍攝倒沒像他們想的那樣不順利或出了什麼紕漏,但在所有的拍攝工作還沒結束之前,兩人還是繃緊了神經,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就在廣告拍攝即將結束時,問題終於來了。
那天,駱芳綾和屠建勳正在公司裡和其他部門的主管開會,會開到一半,她的手機突然震動,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在會議進行中還是非常的明顯。
她皺眉起身到一邊去接電話,一接通聽到的就是小陳帶著哭嗓的聲音,「總監,完蛋了,今天本來要拍廣告的最後一個畫面,以及拍攝平面廣告的,結果Gina卻走了。」
她眉頭皺得更緊,「走了是什麼意思?」
「她說,她心情不好,不想拍了,讓我們自己想辦法,要告她違約的話,看多少錢,她直接匯給我們。」
小陳這時候真的連撞牆的心情都有了,千挑萬選挑到一個女大王,本來就把他們預留的時間消耗得差不多,結果廣告都拍快完了,現在又搞這一齣。
「什麼?!」駱芳綾忍不住驚呼。
震驚過後,她是氣得要將牙給咬斷了。
那個該死的富家女,現在是得不到人就要將人給整死就對了?可惡!
就在她的驚呼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時,換屠建勳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祕書,祕書先低頭接通電話,隨後一臉為難的將手機送到了的手上。
「喂?」
「屠建勳,沒想到是我打電話給你吧?」
「有何貴事?」他拉下臉,淡漠的問著。
「呵呵,看來你還沒聽說?」珊卓.史東愉悅的輕笑著,「那我直接給你第一手消息好了,你們那個廣告我不拍了。」
「什麼?!」屠建勳詫異的站了起來,語調也有些微揚。
他和芳綾雖然都猜到珊卓.史東不會就這樣算了,畢竟那個心高氣傲的女人不辭辛勞,跨海跑來接下他們公司的廣告,怎麼看都有鬼。
只是他們想了很多,卻沒想到她會用這種等於臨時毀約的方式來作為報復!
「珊卓.史東,妳難道沒有一點職業道德嗎?」
「喔?我有啊!」珊卓.史東心情異常暢快的看著手上剛完成的彩繪指甲,「但是,誰教你讓我不高興。」
她從小到大沒有什麼是要不到的,被屠建勳拒絕,算是她人生中頭一遭吃癟,如果只是這樣,她還不會那麼生氣。
偏偏那男人還在最後補了一句,「妳要自甘墮落,也不要拖我一起下賤」,讓她深深地感到被羞辱了。
而那句話又被她的死對頭給聽到,害她好一陣子成為社交圈的笑柄,讓她更是恨死這個男人了。
她突然臉色一冷,陰惻惻的說:「記著,誰讓我不好過了,我也要讓那個人不好過!」
「妳——」
像是又想到什麼的,她驚呼一聲後說:「啊!對了,不知道你們這季的廣告如果來不及拍完,行銷期比別人慢,結果錢又花得比別人多,你們總公司會有什麼想法?呵呵,你這個Boss的位置還坐得住嗎?還有你那個看來冷靜的老婆的工作還保得住嗎?」
屠建勳從沒有這麼抓狂過,手中的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手機,他陰狠的警告,「珊卓.史東,妳不要太過分了,最好現在趕快回來履行合約……」
打斷了他的話,她狀似無奈的說著,「這可能沒辦法喔!因為我已經在登機口了,而且我也打電話給我爹地讓他到機場接我了,所以掰掰嘍!」
「等等!」他話還沒說完,那頭已經掛斷電話。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手機傳來一封簡訊,看完之後,他的臉色變得鐵青。
「先散會,我會再通知時間重新開會,另外駱總監和嚴祕書留下來,我想我們必須先處理拍攝現場那邊的問題。」
他也猜到她那通電話內容是什麼,所以飛快的下了一個又一個的指令。
看到他面色沉凝,駱芳綾擔心的問道:「怎麼了?是珊卓.史東打來的電話?」
「嗯!她說廣告她不拍了,而且她人已經準備登機回國。」他咬牙切齒的說著。
在一旁的嚴宿心幾乎屏著氣不敢說話,卻在聽到這個消息時也忍不住驚呼了聲。
「天!今天應該是拍攝廣告最後畫面還有平面廣告的日子。」
自從上次察覺到下面的人竟敢隱瞞進度,駱芳綾就讓他們進行每天的進度報告,所以身為祕書的嚴宿心自然很清楚現在的拍攝進度。
冷著臉,屠建勳把手機裡的簡訊遞給她看,駱芳綾一看,忍不住也心頭火起。
 
如果最後工作保不住了,來美國找我,跪下來舔我的腳趾,我可以考慮原諒你,當然如果你老婆不介意讓你上我的床的話,我可以順便連她的工作都一起保下來……
 
「這個女人真的是……」看了這封誇張的簡訊,駱芳綾說了前面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天啊!她還要建勳跪下去舔她的腳?這也就算了,就當她心理變態好了,可她竟然以為她會讓自己的男人去陪別的女人上床來換保住自己的工作?
她瘋了才會這麼做!
「算了,先別提那女人,現在比較要緊的是廣告該怎麼收尾,還有接下來的處理方案。」一遇到工作,屠建勳馬上就化身工作狂人,一板一眼的不容人輕怠。
「那我先把這邊的工作進度交代一下,然後我們馬上過去拍攝現場。」
「嗯!」
 
等兩人匆匆趕到拍攝現場時,廣告導演黑著臉的坐在一邊,而其他的工作人員不是小聲的議論紛紛,就是連話都不敢說的站在一邊。
而原本就在門口頻頻張望的小陳在見到自家上司後,幾乎快要痛哭流涕的迎了上來。
「總監~你們終於來了!」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駱芳綾走著,一邊詢問現在的情況。
「廣告導演還有平面攝影師都到了,結果等不到模特兒,所有人火氣都很大。」小陳哀怨的報告著。
模特兒不見了,他也很煩啊!但是人家導演和攝影師才不管你咧,怒火直接往他這個跟進度的人發,害他在裡面根本就待不住,只能站在外面曬太陽吹風。
「好了,現在也快中午了,你先幫所有人訂個便當,順便買些飲料回來,接下來我來負責。」駱芳綾知道現在大家火氣都很大,打算先用食物來安撫一下。
小陳答應了下來,拿了錢包就往外衝。
她一走進片場裡,霍言爾就迎了上來,臉上也是一片的嚴肅。「芳綾,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找了人來拍攝廣告還有平面,結果模特兒卻耍大牌讓我們在這裡等半天。」
屠建勳雖然覺得他的話很不中聽,但事實如此,他也只能忍下來,淡淡的回應著,「這件事有很多的原因,現在可以請你還有廣告導演一起過來先開個會嗎?」
霍言爾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他嚴肅的表情了,但是像這樣嚴肅又帶著濃濃不爽的表情還真的沒看過,他忍不住疑惑的看向駱芳綾。
搖了搖頭,她一臉的無可奈何。「唉,說來話長,學長還是別問了,我們先把事情給討論好吧!」
等到那個臉同樣臭的廣告導演馬可走進一旁的休息室,屠建勳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沉穩的地說:「我知道大家在這裡等很久了,但是因為發生一點意外,所以接下來的廣告拍攝還有平面拍攝,模特兒都沒辦法到了。」
馬可和霍言爾沒有太驚訝,因為等了大半天沒有任何的解釋,反倒迎來對方公司的負責人,他們也猜到是模特兒的部份出了問題。
敲著桌面,他沉思了下後抬頭望向馬可,「如果現在找人重拍,在時間內趕得出來嗎?」
馬可毫不猶豫的否決,「不可能!先不說人選的問題,在短時間內倉卒拍出的作品,這對我的專業是污辱。」
駱芳綾無奈的看了看同樣一臉不贊同的霍言爾,然後又看了看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的屠建勳。
就這個方向繼續討論的話,想必是沒有結果的,因為那個馬可的思考迴路跟霍學長差不多,都是對自己的作品要求完美。
但眼下時間急迫,建勳考慮的不只是作品的品質,時間的掌控同樣重要,一旦拖延到宣傳期,總公司那邊便不好交代了。
「或許我們可以不用重拍,而是找個人把最後一幕拍完就好?至於前面的場景看能不能將Gina露臉的部份給模糊掉,然後在最後一幕換上我們新人選的臉就好,這樣要銜接平面廣告也比較容易。」
想了想,她提出一套的折衷方案。
馬可和霍言爾思考了下,這回倒是沒有像剛剛那樣直接的否決了。
「可以!」馬可點了點頭,表示這樣他還勉強可以接受。
屠建勳笑著朝她點了點頭,然後又轉頭問道:「那人選呢?要不要兩位直接挑選?」他實在是怕,他們選了半天結果不合廣告導演的要求就麻煩了。
現在的他們可沒有時間能夠浪費了!
霍言爾從剛剛開始就沒有發表過什麼意見,這時突然站了起來,笑望著屠建勳問道:「人選我們自己挑就可以嗎?」
「當然!」
霍言爾壞心眼的又問:「任何人都可以?包括你們公司的員工?」
想了想,屠建勳直接答應下來,「可以,我們公司的人都隨你調動。」
霍言爾笑得開懷,有種惡作劇得逞的感覺,順手拉過站在一邊的駱芳綾,「那好,我就決定芳綾來當平面攝影的主角。馬可,這個人選還可以吧?」
馬可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點了點頭,「還可以,不過可能要在鞋子上做些手腳,要不然會跟廣告的前面連不起來。」
駱芳綾愣了下,連忙揮了揮手,「怎麼可能接得上啊!除了身高,我頭髮是捲的,而且我皮膚也沒她那麼白。」
霍言爾搖了搖手指,「呵呵,這些都好解決,頭髮可以戴假髮,至於皮膚,先看妳化完妝後的效果怎麼樣,如果還是不行,我們會在後製時將妳們兩個人的膚色調到一致。」
屠建勳皺了皺眉,雖然知道自己已經答應不好反悔,但是一想到這次的拍攝主題,他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不行!你選其他人,只有芳綾不行。」
這可是內衣廣告,雖然他也覺得好的內衣廣告是種藝術,不會給人情色的感覺,但那是別人,自己的老婆他連她穿著熱褲都嫌穿太少,怎麼可能讓她只穿著內衣褲站在這一堆男人前面。
「我說你啊,也不想想,芳綾如果現在下去拍,節省了多少時間?而且還少了多少的成本?」霍言爾先是對他動之以理,繼之又轉頭向猶豫不決的駱芳綾動之以情,「還有,芳綾,能讓我們兩位大師親自操刀的機會可不多,雖然妳可能拿不到薪水,但也不用付錢給我們,盡情的展現自己的美麗,在妳最美的這幾年,不心動嗎?」
心動!駱芳綾在心裡吶喊著,但還是偷偷的打量了屠建勳的神色。
「想好了沒?」霍言爾的站在一旁等著他們的答案。
屠建勳此刻非常想撕了對方那自信的微笑,因為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現在的他其實沒有太多的選擇。
更何況剛剛芳綾的那一眼他也看見了,知道她真的被說動了。
飛快的看了下接下來要拍攝的畫面還有主題,在看到男模出現的部份時,眼神一黯,「要拍可以,這些男模出現的場景都要去掉!」
「去掉什麼?那是精華所在!」馬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屠建勳的臉更黑了,堅持道:「可以就拍,不答應就算了,重新挑人!」
這是讓她拍攝內衣廣告的底限,他是絕對不可能讓步的。
看了看快怒火中燒的男人,霍言爾笑了笑,「要我說服馬可去掉男模的部份是不可能的,不過嘛,我有個主意,其實屠老闆願意親自上場拍的話,這問題也不難解決。」
「我?」屠建勳一怔,沒想到自己也在霍言爾的算計名單中。
「沒錯!」霍言爾轉頭看了看馬可,尋求他的支持。「還OK吧?」
馬可在他開口說話時就開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屠建勳,一聽他的問話馬上點了點頭,「可以!」
霍言爾拍了拍手,揚笑說著,「好啦!既然所有問題都已解決,那我們還等什麼,吃完中餐之後,趕緊開拍吧!我們的時間可是不夠了。」
霍言爾突然變成這裡的指揮者,而莫名其妙成為廣告代言的夫妻倆則是忍不住面面相覷。
看來,他們兩個是被算計了吧!
 
廣告開始拍攝,因為屠建勳的部份在廣告內並未露臉,所以只是坐在休息室外黑著臉等待上場。
換好衣服,在外面披上一件睡袍,化好妝的駱芳綾從休息室走出來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尤其是男性生物幾乎全抱以熱烈的眼神看著只穿著片縷的她,屠建勳在微愣了下後,連忙轉頭瞪向那些工作人員。
他老婆是可以隨便看的嗎?
馬可拿了劇本走了過來,簡單的解說著待會的劇情,「前面的地方都拍好了,所以妳從這一幕接下去。起床,然後穿著內衣下床,走到落地窗前開窗,轉頭微笑,OK?」
駱芳綾點了點頭,雖然她不覺得自己無法應付,但是平時向來冷靜的她還是忍不住手心有點出汗。
馬可隨即轉向屠建勳,「你的部份就是脫了上衣躺上床,接著半起身看著她的方向就好,當然我們不會拍到你的臉,就只拍到你的背部而已。」
說完,他又走了回去,一邊轉著攝影機鏡頭,一邊指揮工作人員調整布景和燈光。
駱芳綾有些緊張的握著他的手,「天啊!原來我也有這麼緊張的時候。」
屠建勳握著她的手搓了搓,試圖給她一點勇氣,一邊安慰著她,「別緊張,很快就會好的,更何況還有我在一邊。」
她笑了笑,感覺好了點。
不過也沒給他們兩個更多的調適時間,馬可一聲令下,屠建勳馬上就被衝過來的助理給脫了衣服,並安份的躺到布景中的大床上。
駱芳綾雖然緊張還有點害羞,最後還是脫了外面那件睡袍,躺上了床。
霍言爾在場邊看著,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學妹的身材真的還挺不賴的。」
一聽到這話,屠建勳馬上坐了起來,冷眼瞪向他,「再看,小心你的狗眼!」
霍言爾乖乖的退離三步,但可不是因為受到恐嚇,而是屠建勳竟然因為嫉妒說出他絕對不可能說出的話,讓他忍不住躲到一角去捧腹大笑。
哈哈哈!屠建勳,你也有今天!
先不管霍言爾心中如何的激動愉快,拍攝的進度依舊繼續著,只不過那短短十幾秒鐘的畫面,光是下床的動作,馬可就不斷的要求重來。
折騰了近一個小時,馬可終於不耐的大喊暫停,駱芳綾也一臉失落的回到了休息室。
屠建勳跟在她後面走了進去,看到她失落的表情,忍不住將她抱在懷裡。
「好了,別擔心,會好的。」
駱芳綾有些疲憊的說著,「天啊!我不知道拍個廣告要求那麼多,光一個下床的動作就NG超過十次,好不容易有次勉強及格讓導演拍到開窗,那回頭一笑的一幕又被不斷要求重來。」
「妳太緊張了。」屠建勳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安慰,「就照馬可說的,表現自然一點,這幕主要是表達從情人的床上下來,回頭的微笑是那種滿足幸福又帶著羞澀的感覺。」
「一堆人看著我,要怎麼幸福怎麼羞澀?」睨了他一眼,她小聲嘟囔著。
「要不我們現在來模擬那種場景?」說著,他低頭吻住她,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唇已經移到她胸口還有頸部落下一、兩個紅痕,讓只穿著內衣的她看起來既性感又嫵媚。
她的眼神有些迷離,雙唇微腫,看起來就像是剛被疼愛過一樣,看著如此誘人的她,他再次痛恨起霍言爾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來。
如果不是他的爛提議,他也不用嫉妒自己老婆這誘人的模樣被人看去。
就在她才反應過來打算說話時,休息室外響起敲門聲,工作人員來傳話,說導演請他們出去繼續拍攝。
來不及聲討他剛剛的行為,她雙眼含媚的瞪了瞪他,最後還是嘟著嘴走了出去,也沒注意到自己脖子上多了兩抹裝飾。
等他們回到拍攝現場,駱芳綾還沒發現,只覺得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我頭髮亂了還是妝花了嗎?」她有些納悶的拉了旁邊的化妝師低問。
化妝師有點尷尬的拿了把鏡子給她,然後比了比胸前和脖子的位置,「呃……妳自己看吧!」
納悶的接過鏡子,然後一看,她馬上就注意到白皙皮膚上的那兩抹紅痕,頓時低聲尖叫。
啊啊!那個男人竟然在她身上留下吻痕她真的快瘋了,難怪剛才所有人都往她看過來,該不是以為他們兩個剛剛關在休息室裡,是在做什麼「十八禁」的事吧?
咬牙怒瞪著已經躺在大床上的人,滿臉惱火的她在坐到床上時狠狠地在他的腰上扭了一把。
「妳這是要謀殺親夫嗎?」他低叫了聲。
斜瞪了他一眼,她低聲罵著,「我這是為民除害!除掉厚臉皮又不知羞恥的男人!」
「有那麼嚴重?」在被子下,他的手輕輕地摟上她的腰。
「你在我身上弄那兩個吻痕,讓所有人以為我們……我們剛剛在休息室做了什麼好事,還不承認你不知羞恥又厚臉皮!」
「時間那麼短,不會有人這麼懷疑的。」他對這點很有自信。
駱芳綾還想要說什麼,但是馬可一聲令下,她隨即放下這件事,按著剛剛馬可說的劇情行動。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那樣一鬧,她緊張的情緒幾乎所剩無幾,整個人很放鬆,就像每天早上起床那樣,還自然的伸了個懶腰,才從床上走下。
接著她有點慵懶的取下落在地上的睡袍披上,然後打開窗戶,隨後回頭嫵媚又嬌嗔的露出微笑。
那一笑,幾乎讓所有人包括屠建勳在內都傻了眼。
落在光線下的微笑,帶著一種清純還有成熟女人的嫵媚,尤其是白皙皮膚上的那兩點紅痕,若隱若現的告訴他人她才從一場纏綿後抽身一般,整個畫面美得不可思議。
沒想到會取到這麼好的畫面,馬可愣了下,隨即停了攝影機,高興的站了起來。「好!收工!」
駱芳綾意外這回會一次就完成,聽到收工時還愣了愣,直到屠健勳下了床幫她把睡袍給緊緊拉好,並確定沒有不應該露的肌膚露出來後,才笑看著她。
「怎麼了?拍完了還不高興?」
「沒!只是突然太順利了,害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馬可走上前,握了握她的手,隨後又一臉曖昧的和屠建勳握手,稱讚道:「兄弟,做得不錯,那兩個吻痕就像是神來之筆一樣,讓畫面好很多!」
屠建勳報以微笑,也沒多說什麼,反倒是一旁的駱芳綾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兩人重新回到休息室,霍言爾手裡拿著兩套女性內衣就要往裡衝,卻被換好衣服走出來的他攔在外面。
「做什麼?」
晃了晃手上的內衣,霍言爾一臉調侃的看著他,「嘿,不會忘了吧!接下來是換我拍的平面照,這幾件是我精挑細選過的,特地拿來給芳綾換上。」
黑著臉搶過他手上的衣服,屠建勳咬著牙說:「夠了,衣服給我,你可以滾了。」
無所謂的將手插在口袋裡,霍言爾好笑的看著他,「吃醋了?」
「你在說廢話!」
「呵呵,那你就繼續吃醋吧!我期待看芳綾換上那幾件『性感』內衣啊!」說完自顧自的走了,還留下一串的笑聲。
看著手上那些輕薄的貼身衣物,屠建勳暗自發火。
可惡,下一季他一定要設計部做些布多一點的內衣!
第9章
結束了拍攝工作,屠建勳開車載著累癱的駱芳綾回家。
兩人忙了一天,幾乎累到說不出話來,匆匆的各自去盥洗準備上床睡覺,尤其是駱芳綾在他還沒出浴室時就已經睡去。
當他一走出浴室,就看到穿著寬大睡衣的她披著一頭長髮躺在被窩裡,小臉紅通通的,白皙的手臂落在被單外,昏黃的燈光輕柔的落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少了早上的那種嫵媚,多了幾分柔弱清純的味道。
他坐在床邊,將她的頭髮全攏到身後,手指不自覺的輕撫著她的五官,忍不住在她柔軟的唇瓣上流連。
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始有點不滿足只有手指的碰觸,轉而俯下身,在她臉上啄吻。
感覺到他那調皮的舉動,睏倦的她也只是翻了個身,讓身上的睡衣落了一半。
看著她依舊不醒的嬌容,他突然想起今天進行平面拍攝時,她時而嫵媚,時而嬌豔可人的模樣,最重要的是,她全身只遮住重點部位,其他地方全部裸露出來的畫面,一次次的刺激著他,讓他幾乎從頭到尾黑著一張臉,只要霍言爾一喊休息,他就馬上拿著睡袍衝上前去將她包得嚴嚴實實。
一想到這,他的體內竄起由嫉妒帶起的慾火,雙手探進她的睡衣裡,輕撫著她柔嫩的腰還有柔軟堅挺的雙峰,唇舌則是緩慢而挑逗的吻上早上他曾經留下痕跡的頸項和胸前。
「唔……不要了……好累……」微微睜開眼,她發出如小貓般呢喃的聲音。
「妳不用動,我來就好了。」說著,他邊脫去身上的衣服和她的底褲,然後試探感覺她是否準備好。
他俯著身,腰往下沉,進入她體內時,他和她都悶哼了聲,她額上沁著汗水,輕咬著唇,一下下的承受著他的索求。
「今天……危險期……」
「沒關係……有了就生……」
雙手撐在她兩側,他深邃的眸看著她,略長的頭髮隨著他的動作而晃動著,身上的汗水也逐漸滴落在她的睡衣上。
直到兩人同時攀上愉悅的頂端,他緊緊抱著她,將頭埋在她的頸窩,低喃著,「老婆……」
「嗯?」經過一次的體力勞動,她已經累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低低的回應著他。
他也知道她累得不太可能集中精神來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收緊雙臂,逕自的說著,「其實今天我很嫉妒……嫉妒得快要發瘋了……」妳知道嗎?
沒人回答他的低語,只有她淺淺的鼾聲落在他懷裡,他笑了笑,為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才滿足的閉上眼。
 
第二天起來,他們似乎都忘了昨晚纏綿時說過的話,只是急急忙忙的準備了早餐後就往公司衝。
昨天的進度已經結束,今天他們要重新確認毛片,如果沒有問題就要進行後製還有安排廣告時間。
由於一連串的突發狀況,讓駱芳綾近來幾乎是放下其他的工作,專門盯這支廣告,然後每隔個兩天就會將進度送到老闆辦公室去。
終於,在一陣子昏天暗地的忙碌之後,那支廣告順利的播出,而且拍攝的平面照片也順利的發出,替這一季的銷售額創下亮眼成績。
除此之外,在Gnderrella掀起更大討論熱潮的,就是廣告中兩人那種相望的樣子,還有行銷總監近日的好心情,眾人紛紛推測,是否兩人已經復合了?!
「妳有買公司這一季的主打商品嗎?」
「有啊!我還是請商品部同仁特地幫我留的呢!」
「天啊!我都不知道駱總監可以那麼有女人味,連身為女人的我看了都要心動了!」
「而且妳知道嗎?這次廣告裡的男人背影就是Boss耶!天啊!雖然沒照到Boss的臉,但是我可以感覺到,那兩人那時候的真情相望,就像是火花一樣,滋滋作響!」
「不只妳感覺到了,大家的眼睛都嘛被閃到,聽說駱總監拍廣告時那身上的吻痕就是Boss弄的!天啊!超興奮、超刺激的,那麼曖昧的微笑還有床上的男人,難怪這次的主打商品聽說賣到缺貨了。」
種種小道消息如火如荼的在公司裡流傳著,最後駱芳綾受不了了,一到休息時間就躲到樓上的Boss辦公室,起碼這裡的人口最少,而唯一的祕書也不是多嘴型的,可以提供她短暫的清靜。
「呼,天啊!最近走在公司裡都覺得跟隨在我身後的目光像要把我給烤熟了,讓我現在沒事都不敢在公司裡亂晃了。」慵懶的趴在長沙發上,駱芳綾哀怨的說著。
祕書倒了杯茶過來放在桌上,忍不住打趣道:「駱總監妳這還算好呢!現在Boss走在外面,公司裡的女職員幾乎每個都想把Boss的衣服脫下來,看看廣告中的男人是不是他。」
駱芳綾聽了也忍不住偷笑,「我以為這已經是八卦中確定的消息了。」
「之前不確定時很多人這麼想,現在確定後,更多人想把Boss的衣服扒下來確定,是不是像廣告中一樣那麼有安全感,呵!」
駱芳綾聞言大笑,然後換來某人在辦公桌後的怒瞪。
「不過最近我也很煩呢!廣告播出以後,有好多那種經紀公司打給我,說要簽下我當他們家的模特兒,專門拍內衣廣告。」唉!這種體驗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某個男人還不被醋給淹死!
不過即使這只是她和祕書兩人輕聲閒聊的話題,還是被屠建勳給聽到,他黑著臉抬起頭問:「有人找妳拍內衣廣告我怎麼都不知道?」
駱芳綾丟了記白眼給他,「我沒說你當然不知道,而且我也覺得沒有說的必要,我又不可能答應!」
先不說這男人醋勁大,自己公司就是賣內衣的,她還跑去別家內衣公司代言,這樣不等於是半個叛徒嗎?
「嗯,那那些人就這樣放棄了?」
「沒有,他們給了一堆名片。」
「回家記得上繳!」屠建勳咬著牙,已經在想著回去要把那些名片毀屍滅跡扔到馬桶裡,讓它們連渣都沒辦法剩下。
「知道了!」駱芳綾無奈的點了點頭,心想這個男人似乎獨佔慾越來越強了。
這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看著兩人的互動,祕書好奇問著,「Boss和駱總監,你們現在感情變得那麼好了,那什麼時候要重新結婚啊?」
「很快。」
「再等等。」
兩人同時出聲,卻出現截然不同的答案,頓時祕書夾在兩人中間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即就默默的退了出去。
等祕書帶上門出去,屠建勳才忍著氣站到她面前問:「妳說再等等是什麼意思?」
「嗯……」她嘟起嘴,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要發火的樣子,才大著膽子說:「我們現在不也很好嗎?應該不用特地再結婚吧?」
「我們現在是不錯,情形跟結婚也差不多了,所以只是去補辦一個手續,有那麼難嗎?」
「是不難,但是我不想再變成已婚的身份了。」
「什麼意思?」他眼神一冷,有種她要是沒給他一個滿意的解釋,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意味。
她有點害怕的往後退了退,才慢慢的說出自己的理由,「我覺得已婚的身份像一種無形的枷鎖,你想想,結婚之後,我就變成老婆,然後搞不好很快就變成老媽,那就等於變成一個黃臉婆了,那種情況你不覺得可怕嗎?」
他搖了搖頭,「一點也不,如果只是這種理由的話,那麼妳無法說服我。」
「還有另外一個理由。」
他睨了她一眼,「說。」
「那就是我覺得我們現在的關係正是因為不結婚才有一點空閒,可以更清楚的知道彼此想要什麼,而且就算吵架也比較不會意氣用事……」
看著屠建勳的眼神越來越冷,她突然有種說不下去的感覺。
「說啊!怎麼不說下去?」他實在搞不懂她在想些什麼了,經過這段期間的磨合,他們明明漸入佳境,為什麼她卻仍對婚姻視為畏途?
「呃……總之,我覺得結婚這種事不急。」
「不急?」坐了下來,他皺眉看著她,「我倒覺得這件事很急,既然我們達不成共識,那不如請雙方家長出面吧,再看看妳那些理由能不能說服他們!」
一聽到這話,駱芳綾激動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屠建勳,你怎麼這麼卑鄙你這是在威脅我!」
「能夠達到目的就好,我不太在乎卑不卑鄙。」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更何況我只是讓我老婆的名字重新寫在我的配偶欄裡,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不對!當然大大的不對!她完全不想又這麼早踏入婚姻裡啊!
她覺得自己才剛從那個圍城中出來,起碼一年半載裡不想又回到裡面了。
更何況兩人同居的生活也很美好,何必急著跳回拘束的婚姻關係裡!
誰知道他結了婚會不會又變了個人?會不會又像之前那樣對她挑剔起來?會不會又在最後說後悔了?
「你——」駱芳綾詞窮了,只能瞪大雙眼望著他。
她沒有辦法把心中的那些猶疑說出來,因為她知道一旦說了,就是在否決他的改變,就是在宣告她對他不信任,那太傷人了,但那些陰影的確深植她心中,令她恐懼婚姻,只想維持現狀。
他抓起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一下,然後在站起身前,撂下話,「記得,找不到讓我滿意的理由,等這陣子工作結束,我們就去辦結婚登記。」
說完,他放開她的手,又回到辦公桌後處理公事,而駱芳綾則是傻傻的坐在原地。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來告訴她為什麼這男人突然變得這麼霸道又強勢了?
還是其實他一直是這樣,只是像他說的,以前他都努力把完美的一面呈現在她面前,隱藏起黑暗的一面,那麼他這跟詐欺有什麼兩樣啊?!
只是就算她用這種理由拒絕跟他再婚,她老媽也不會甩她吧?
 
屠建勳倒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目的無法達到,因為兩家的家長就是最強而有力的後盾,他對於配偶欄上重新填上駱芳綾的名字非常的有信心。
只不過,眼前比起逼婚,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珊卓.史東,以為這樣耍了他們就沒事了?
因為她的惡搞,讓他老婆必須代替她拍完廣告,白白地便宜了別人,這麼大的虧他絕對要討回來!
這些日子,一邊忙著公司的事,他也一邊注意著珊卓.史東的消息,並設下一個又一個的圈套準備讓她跳。
安排了約一個星期的出差計劃,他飛抵紐約機場,但並未急著搭車到下榻飯店休息,反而坐在一家咖啡館裡等人。
沒一會兒,一個戴著漁夫帽的男人拿著一個公事包走了過來,坐到他的面前,笑得有點小心。「屠先生?」
「我是。」
那人又仔細的核對了下聯絡資料還有照片,才鬆了口氣般的打開公事包,拿出一只牛皮紙袋和兩片光碟放到桌上。
「這是你請我們幫你蒐集的資料,確認無誤後請你在三天內將尾款匯進這個帳戶。」說著,他在紙上寫下一串帳號遞了過去
「嗯。」屠建勳點了點頭,看了看資料後,他眼中帶出一點笑意。「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錢匯進去。」
男人用沙啞的聲音笑了笑,「感謝您的惠顧,希望下次還有替您服務的機會。」說著,他收好公事包,連飲料都沒喝就走了。
屠建勳則是滿足的低啜著自己的那杯藍山,慢慢的享受撲鼻而來的咖啡香氣。
瞄過桌上的牛皮紙袋,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似乎已經預見了珊卓.史東的下場。
別怪我手段太狠!總是要有人教教那個自以為是的嬌嬌女,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庫旺.史東是華爾街知名的操盤手,當然他本身也有不少金融公司的股份,而忙碌富足的生活讓他對女兒的教育一向採取放任的態度。
畢竟他有的是錢,就算不能親自管束女兒的行為,但卻可以替她請來最好的家庭教師,教導她成為名媛淑女,讓她不只有良好的學識,還有得體的儀態和教養。
當然,時下年輕人那些放浪的行為他是看不過去的,因為打從他小時候開始,父母也是用高標準來要求他,而他理所當然也這樣要求他的女兒。
所以當初女兒向他表示想兼差當模特兒,他其實是有點反對的,但後來想想畢竟時代不同了,世界知名飯店大亨的女兒不也跟人家闖蕩星海?這才同意了女兒的要求。
這天他按照往常一樣,一進公司,便先打開電腦收信。
坐在椅子上,祕書送來一杯熱咖啡,然後他發現自己的信箱裡有一封之前他為女兒請的家庭教師所寄來的信。
他沒有任何疑惑的點了進去,是兩個影音檔案,他忍不住感嘆了下科技的進步讓人連寫信都懶了,一邊開啟那兩個檔案。
影片的畫質很好,然而伴隨著內容的播放,庫旺.史東的表情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將第二個影片看完時已是一片的震怒,他猛地按下內線大吼著。「馬上把大小姐給我叫回家裡,馬上!」
 
從台灣回來後,珊卓.史東自認成功的報復了那個曾經對她不屑一顧的男人而心情無比的愉悅,隨即每天熱中於參加各種社交活動,和不同的男人上床,順便滿心期待著屠建勳會來到美國舔舐她的腳指頭承認他的錯誤。
這天當從某飯店的房間浴缸醒來時,有些頭重腳輕的她正打算回到床上繼續睡一覺,手機鈴聲卻意外的響起。
「嗯?瑪莉阿姨?爹地讓我現在趕回家?喔,好的,我馬上回去。」聽到是自家爹地的傳召之後,本來昏昏欲睡的她連忙打起精神,開始滿房間找著自己昨晚脫下來的衣服,準備回家去。
基本上,在父親的面前,她還是保持著良好的淑女形象,畢竟她的經濟來源都掌握在他的手上,就算她玩得再怎麼瘋,在父親的面前,還是得裝成對男人不屑一顧的聖女。
就在她忙著找自己的內褲時,床上一個拉丁裔的強壯男人坐了起來,然後將她拉了上床。「嘿,寶貝,這麼早起床是因為不滿足嗎?」
正在找衣服的珊卓.史東現在哪有閒工夫跟這男人鬼混,一手推開他,「滾!現在正忙著回家呢!」
那男人笑得有點誇張,「哈哈,我的寶貝現在是急著回去當爸爸的乖寶寶了?」
「囉唆!」她瞪了他一眼,然後眼尖的發現自己的內褲就壓在他的臀部下,連忙又走了過去把它給抽了過來。
那男人趁著她穿衣時又從後面將她緊緊的抱住,曖昧的在她耳邊低語著,「寶貝,不要急著回去,我們可以再來一回合。」
珊卓.史東有點心動的放慢手中的動作,頭一轉,就和男人來了一個法式濕吻。
就在那男人急著扯下她衣服的瞬間,她忽然想起父親祕書打電話給她時那種不對勁的語氣,猛地推開他,她快速的把衣服給穿好。
「好了,下次再說,今天我真的要先走了,飯店的錢我會先付。」
說著,她在門口還有沙發旁找到自己的高跟鞋,穿上後飛快地離開了房間,以至於沒看見身後男人嘲弄的笑容。
「呵,下次再說?哪有下次,這個傻女人!」
第10章
搭著計程車,珊卓.史東飛快的趕回家門口,正慶幸沒看見父親的車子,旋即驚喜的看到一個熟悉的男人。
「呵,屠建勳,怎麼?把麻煩解決掉了?還是終於記起我的話來了?」眼底帶著淫蕩的媚意,扭腰擺臀的走到他身前。
屠建勳一個閃身,避開她想要碰觸他的手,臉上帶著冷笑,但笑意卻未達眼底。「史東小姐,假如妳還沒老年癡呆的話,相信妳還記得我的麻煩全都是妳帶給我的。」
珊卓.史東得意的笑了笑,「那又怎麼樣呢?」
的確,他是不能怎麼樣,畢竟按照一般程序的話,她賠償了違約金,這件事就應該到此結束。
但是他從商這麼多年從不曾讓人這樣擺他一道而完全不回擊的,這個嬌嬌女敢爬到他頭上來撒野,他就要她付出代價。
「是不能怎麼樣。」起碼現在不能。
「呵!」她嘲笑的笑著,「所以你那個漂亮又冷靜的老婆打算讓你爬上我的床,還是你願意跪下舔我的腳指頭?當然如果你願意兩個都做的話,我也會說到做到,請我爹地幫你們保住一份工作的。」
「妳真的想太多了,在那之前,我想這違約金妳還是先支付給我們比較實際。」
珊卓.史東突然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惡狠狠的瞪著他,「難道你就是來跟我要錢的?」
他雙手環胸,一副彷彿她是笨蛋的看著她,「不然呢?」
「你——」
「珊卓.史東!妳在做什麼?!」就在她想要破口大罵時,突然一道讓她震懾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她有些怔愣的回頭一看,然後看見向來最寵她也對她要求最高的父親正一臉怒氣的站在她的身後。
「爹地……」
「進去再說!」
冷著臉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兩人,庫旺.史東拋下一句話後,就頭也不回的進了屋裡。
屠建勳一臉從容自若的走了進去,而珊卓.史東則帶著濃濃的不安慢慢的走了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庫旺.史東先請管家送茶招呼屠建勳,然後帶著女兒離開客廳來到書房,將自己公事包裡的東西全拿了出來。
「看看妳做的好事!妳把我的臉都丟光了!」
那些照片落到桌上後因為受力太大而飛散一地,珊卓.史東無須上前就看清那些照片的內容。
瞬間,她刷白了臉,緊張慌亂的解釋著。「爹地,這是有人要抹黑我!這是有人故意……對!故意要陷害我的……」
那些全是她這兩個月來跑趴的照片,有她和不同男人接吻或是上床,甚至許多人一起上床的畫面。
那照片看得出是用針孔攝影機拍的,只不過畫質卻很清晰,她的各種表情全都入鏡。
庫旺.史東冷冷的笑著,「陷害?我也希望是陷害,我找過了專家,確認了這些照片都不是合成的,而且還有底片,妳想要看看嗎?我的小淑女?」
他現在氣得只想罵髒話,他以為自己培養了一個氣質優雅的淑女,卻沒想到是培養出一個浪蕩的交際花。
而那片光碟裡的東西更讓他生氣,目光一轉,他將光碟毫不留情的扔向她。
「把這放出來看!」
珊卓.史東抖著手將那片光碟放到電腦裡,然後慘白著臉看螢幕上播出來的內容,幾乎虛軟得站不住腳。
她震驚的看向父親,庫旺.史東則將桌上的東西都狠狠地砸向她。
「妳這該死的!竟然和我朋友也搞上了?甚至還向他拿錢我是缺了妳的零用錢嗎?妳要做這種丟臉的事來羞辱我!」庫旺.史東咆哮。
電腦上的影像已經停止,珊卓.史東跪在地上嚶嚶地哭泣著,這時管家突然敲了敲門。
庫旺.史東深吸了口氣,隨即整了整心情,走出書房。
即使女兒已經成為他的恥辱,但他還是不想讓下人得知他現在的狼狽。
「怎麼回事?」
管家送上一份資料夾,庫旺.史東接了過來,快速的翻閱內容,頓時氣得臉色鐵青。
「拿這個過來的人呢?」
「剛剛那位先生說,這個拿給老爺您就知道了,然後就走了。」
庫旺.史東終於明白了方才的一個疑惑,但這個明白讓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咬著牙,他將手中的文件捏得死緊,「從現在開始,將小姐關在房間裡,除了送飯進去以外,不准她出門或跟外面有什麼聯繫,把電話手機網路全都切斷,然後一個月後送到法國的修女學校去,記得,我說的是最清貧、紀律最嚴格的那一間!」
珊卓.史東在書房裡聽到他的決定,在那一瞬間,她幾乎要因為激動而暈厥,同時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去招惹屠建勳那個男人,但一切都太晚了。
不管那棟豪宅裡的雞飛狗跳,屠建勳無事一身輕的走了出來,然後攔了輛計程車,打算到城裡最昂貴的珠寶店逛逛。
呵,總算把所有的「雜事」都處理了,現在,他終於可以認真的逼婚了!
 
駱芳綾並不知道屠建勳去美國的目的,事實上,她也不關心,因為現在她有了一個更大的煩惱。
在他去美國的第二天,當她和嚴宿心逛著大賣場,在逛到衛生用品時赫然驚覺,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採購過某樣用品了。
「學姊,妳要買衛生棉嗎?」嚴宿心停下腳步問著。
「沒啊!我之前買的還沒用完呢!」她隨口應著。
但她馬上察覺到不對勁,拿出手機來,她仔細的算著自己上次月經來的時間,越算越心驚,然後她飛快的採買完一些日常用品,將東西丟進後車箱,發動車子往藥局前進。
途中,把副駕駛座上的嚴宿心丟在她住處的大樓樓下之後,她就慌忙的離開,轉戰到不遠處的藥局。
「學姊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慌張起來?」看著飛快離去的車尾巴,嚴宿心疑惑的自語。
買回三四種牌子的驗孕筆和驗孕片後,她忐忑的躲在浴室裡依著上面的指示照做。
看到結果顯示全是兩條線之後,她突然虛軟無力的坐在地上。
天啊!怎麼辦?她竟然懷孕了?
算算時間,好像是在拍廣告那天有的,一想到這,她咬牙切齒的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對話。
那男人該不是故意的吧!
這個過大的刺激讓她不知如何是好,站了起來,開始在原地轉來轉去。
生還是不生?
如果不生,那她趁著這幾天去偷偷處理掉,大概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但一想到這是兩人愛的結晶,她不禁又有些猶豫。
而且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了,或許最生氣的不是建勳,而是她媽,上次離婚的事已經讓兩個老人家一肚子火了,這次她再亂搞,她媽可能真的會拿掃帚打死她。
但是如果生下來,她又不想因為孩子而結婚,這樣孩子不就變成私生子了?
一時之間,她陷入兩難之中。
突然,一陣電話聲響起,嚇了她好大一跳,差點撞倒她剛才做試驗的一堆東西。
穩了穩心神,她接起了電話,「喂?」
「喂?芳綾啊?我屠媽媽啦!建勳在嗎?」
「喔,他不在,去美國出差了。」
「那沒關係啦!嘉義這邊這幾天拜拜,家裡很多東西,所以我燉了一大鍋補湯給你們補一補,剛好建馨要回台北,我就讓她帶給你們了,可能晚上她就會到了。」
「喔!好!」
掛斷電話,駱芳綾長吁了口氣,正來打算把浴室裡的那些證據全部收好,結果才剛踏進浴室,換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她嚇得差點直接跌倒在地,忍不住嘟囔著,「誰啊?差點把我嚇死,就算我不想流產也被嚇得遲早流產。」
腳跟一旋,她往門口去開門,門外屠建馨一臉嬌笑的朝她揮手,另一隻手裡提著一大袋散發著濃濃香氣的湯料。
「哈囉!大嫂,我來了。」
「嗯,進來吧!先把東西放下,我看妳拿著還挺重的。」駱芳綾接過她手中那包沉重的湯料,忽然一股油膩的味道飄來,肚裡一陣翻攪,她手上一鬆,人就往浴室跑。
「噁!」她一臉蒼白的趴在馬桶邊乾嘔。
看到她臉色蒼白的將湯給落到地上,屠建馨嚇得連忙接住,誰知她下一秒就往浴室跑,讓她忍不住也跟著往浴室跑,結果就看到她虛弱的抱著馬桶乾嘔的樣子。
「大嫂?你沒事吧?」
還在乾嘔著,但她忍著不適回答,「還好……嘔……」
屠建馨突然覺得這一幕很熟悉,眼角餘光瞄到一邊的櫃子上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白色紙片還有棍狀的東西,她眼尖的揀起地上的紙盒,看了看上面的標示後,又看了看那支在紙杯裡的驗孕棒。
她驚喜的轉過身來,「大嫂!妳懷孕了喔!」
駱芳綾一轉頭看到她手裡拿著的東西就知道不好,這下自己完全沒有任何的選擇機會了。
不知道現在騙建馨說那是她朋友的,然後她只是腸胃炎,這種破理由她會不會相信?
虛弱的看著屠建馨在外面雀躍的開始打手機,一個一個的廣播她懷孕的消息,她忍不住露出苦笑。
唉!
 
屠建勳出差回來這天是星期六,但他還是先進辦公室處理好一些事情,接著馬上趕回家,一開門卻發現屋裡空盪盪的沒有半個人在,而且看牆上的日曆已經有兩三天沒撕了,他陡然一驚。
拿起手機才要撥電話,大門再度被打開,但進來的卻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
「啊!大哥,你回來啦!」屠建馨蹦蹦跳跳的來到他身前,一臉愉悅的打招呼。
「妳怎麼會來這裡?」
她像在邀功似的,驕傲的抬起頭,「呵呵,我過來幫大嫂拿衣服的。」
「拿什麼衣服?她現在到哪裡去了?」屠建勳忍不住追問。
一回來就看不到人,心中的緊張自然是不言可喻。
「喔!大嫂在我們家啦!老媽還有駱媽媽都上來了,老爸他們過兩天也要上來。」
「怎麼突然都上來了?還有妳怎麼不在學校跑回台北來?」他一臉的疑惑,不明白幾乎長住嘉義老家的兩家父母怎會突然回了台北。
屠建馨嘿嘿笑著,「大哥,你要感激我有如柯南般的發現力,是我第一個發現大嫂不對的喔!」
「哪裡不對?」他敲了敲小妮子的頭,臉也沉了下來。「還賣什麼關子?趕快說!」
「好啦!」摸了摸頭,她連忙把前因後果交代了下,「就那天老媽讓我拿補湯來給你們喝,結果大嫂一聞到湯的味道就一直吐,害我嚇了好大一跳,等看到浴室裡的驗孕棒,發現大嫂可能懷孕了,我趕快打電話給老媽她們,她們第二天就衝上來帶大嫂去看醫生,確定已經快三個月,然後她們就打定主意先留在台北照顧大嫂。」
懷孕從聽到這兩個字開始,屠建勳就愣住了。
屠建馨在他眼前揮了揮手,看他呆若木雞,忍不住露出驚奇的表情。
天啊!她英明神武的大哥竟然也會愣住呢!
「大哥?大哥?回神啦!」
回神的瞬間,屠建勳一把抓下她揮舞的手,然後二話不說就衝了出去,屠建馨只來得及看見他衝出樓的背影。
「哇咧,有沒有那麼激動啊!」看了看地上被大哥丟了滿地的行李,嘟嘟囔囔幾句,她又拐進房裡收拾起駱芳綾的衣服。「不過大嫂也算幸福了,要是有個男人會為我這麼緊張,那不知道該有多好!」
 
踩著皮鞋,穿著西裝跑步,絕對是一種看起來很帥氣,但實際上有點吃力的行為。
當屠建勳跑過一條街終於抵達家裡時,腳已經摩擦得有點生痛,身上的西裝也因為不吸汗而讓他感覺有些狼狽。
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一打開了門就衝了進去。
一進入屋裡,從廚房瀰漫開來的飯菜香並未吸引他的注意,他的視線被客廳中那一抹身影給狠狠抓住。
駱芳綾愛睏的坐在沙發上看著母親要她看的胎教節目,鼻子聞著香味,忍不住有點嘴饞,當一個重重的腳步聲快走到她身邊時她才後知後覺的抬起頭,望向來人。
她看見了他,一個看起來像是瘋狂逃命過後的男人。
他的頭髮汗濕而凌亂的黏在額頭上,他的襯衫因為奔跑而顯得有點發皺,領帶已經被他胡亂扯鬆,他的皮鞋甚至來不及脫就踩了進來,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狼狽,一點都沒有他平常在外面那種從容帶著高傲的穩重。
「你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她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她敢說,這是他們認識十多年來,她第一次看到他這種樣子。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眼底帶著無比的熱烈,唇上的乾澀讓他舔了舔就直接忽略掉。
「妳懷孕了?」他聲音輕得像怕會驚嚇到她一樣。
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她有些奇怪的反問:「你怎麼知道?」
看他的樣子才剛回來吧?怎麼一看到她就問這個?難不成他還有開天眼這種本領,光用眼睛看就知道她有了?
他屏著呼吸看到她點頭,然後下一秒鐘就單膝跪在地上,不只讓駱芳綾嚇了一大跳,連從廚房走出來的兩位長輩也一臉錯愕。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兩個媽媽看了看,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又退回廚房,將空間留給這對小倆口,不過她們並未退遠,仍站在廚房門口,觀察兩人的舉動。
「你是怎麼了?突然跪我幹麼?!」
不說話,他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個盒子來,然後有點粗魯的拆掉包裝,露出一只藍色的絨盒。
她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他,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這個盒子她無比的熟悉,因為他們的婚戒就是在這家店買的,只不過他現在又買一個類似戒指的東西要做什麼?
他小心的打開盒子,裡面是兩枚銀戒,似乎刻著什麼字,她疑惑的看著他,沒有接過那盒子。
「這是我這回去美國前請他們幫我訂製的戒指,一個是男戒,一個是女戒,重要的事,這是我第二次求婚的戒指。」深吸了口氣,他眼神定定的看著她,「駱芳綾,妳願意再次嫁給我,成為我的老婆,成為我孩子的母親嗎?」
早有預感他會在聽到她懷孕後開始逼婚,卻沒想到他早在出差前就在計劃這件事,甚至還特地訂製了兩枚婚戒。
她有些哭笑不得的伸出戴回婚戒的手,「難道你忘了我們早已買了婚戒?」
他認真的表示,「這兩枚戒指意義不同,這枚男戒上寫著Tolerate,意義是包容,是我許下的誓言,我發誓在我們重頭再來的婚姻中做出最大的包容,而這枚女戒刻了Forgive,意思是希望妳能夠在我不經意做錯時,寬恕我,讓我有彌補的機會。」
駱芳綾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讓她變得情緒化,聽著他說的話,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心中像是有許多的話要說,但是最後,她只能噙著淚罵了句,「傻瓜!」
傻瓜!真的是傻瓜!他怎麼可以常常提醒自己包容,她卻要常常選擇寬恕啊!
他將戒指往前遞了遞,「妳還沒說是不是願意接受我這個傻瓜的第二次求婚呢?」
「真的是傻瓜!」她將戒指推了回去,頓時,不只是屠建勳,連在廚房偷看的兩人也都心跳漏跳好幾拍。「這戒指拿回去。」
以為她不答應,他連忙又急著說道:「我知道妳怕我們結婚之後,我會不會又變得挑剔,我不敢保證不會,但是我知道自己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一言不合就用吵架當結束,也不會再說後悔這種話來傷妳的心了。」
她頓時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這些話她一直隱藏在心裡不曾說過啊!
「我偷看了妳的日記。」他有點尷尬的坦承。
這有點卑劣他知道,但他只是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對於兩人再婚那麼反感。
而知道理由後,他在訂婚戒時,指定在指環上刻上那兩個字。
聽完他的解釋,她雖然有點動容,但還是把戒指往他的手裡推。
「難道妳……」他著急的還想說些什麼,卻讓她用唇堵住嘴。
一吻方休,她紅著眼看他,慢慢的說著,「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把戒指再拿去讓人刻字吧!記得在你的戒指上刻一個『寬恕』,然後在我的上面多刻一個『包容』,我們應該互相做這兩件事才對!等到你把戒指重新拿回來時,我們就去登記結婚吧!」
「嗯!」他欣喜的點了點頭,旋即忍不住激動的情緒,將她一把摟進懷裡,給予深深的一吻。
躲在廚房裡的兩人聽到他們的對話後,兩人相視而笑。
這兩個讓人操心的孩子繞了一圈終於又結合了,只是害她們兩個老的心臟都差點給嚇停了。
「親家母,今天多煮點好吃的來慶祝吧!」屠母歡喜的說著。
駱母點了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天色暗了下來,這一夜濃濃的飯菜香與喜悅的歡笑聲伴隨著晚風傳到很遠很遠……
尾    聲
「先洗手!」抱著孩子的駱芳綾在看到丈夫才進門就想伸出手抱過女兒,連忙喝止他。「衣服我幫你準備好了,還是先洗澡再出來抱女兒。」
沒有半點異議,屠建勳拐了個彎進浴室,然後細心的洗了手,又沖了澡才飛快的走了出來。
瞧他著急的樣子,駱芳綾有些好笑的將手中的孩子遞給他。「來!你的心肝寶貝。」
屠建勳小心翼翼的抱過香馥柔軟的女兒,或許是因為遺傳了父母高大的基因,明明才三個月大的嬰兒看起來卻手長腳長的,好像人家五、六個月大的孩子。
五官精緻,皮膚粉嫩粉嫩,讓屠建勳每天下班回來都忍不住想先吻吻她嬌嫩的小臉蛋。
駱芳綾看著丈夫抱著女兒沒有一點不耐煩的走過來又晃過去,暈黃的燈光似乎有加乘的作用,讓他的臉上多出一種她從未看過的柔和神情。
記得自己剛生完時,一臉疲累的轉過頭,還以為建勳會第一個衝到醫生旁邊去看孩子,畢竟在她懷孕時,他就老嘮叨著孩子,卻沒想到他是紅了眼眶挨在她的床邊。
那一瞬間,她也忍不住想哭了。
因為她在他眼底看到和自己一樣的想法,兩人能夠再在一起有多麼不容易。
如果不是孩子哭了,吸引他們回過頭去,或許他們兩人會成為第一對在剛生完孩子就抱頭痛哭的夫妻也說不定。
對手中的小嬰兒,屠建勳像是抱持著莫大的興趣,看著她的一顰一笑都能稀奇個半天,那副傻爸爸的樣子讓駱芳綾也忍不住吃味。
「屠建勳,我就知道你現在就只愛女兒了!」
他一轉頭,就看到某個有點小心眼的女人在吃醋了,他失笑,抱著女兒走了過去。
其實他也是後來才明白,她看起來對感情淡淡的不過是一種假象,他還記得當女兒滿月時,清染親自送來禮物慶賀與陪罪,她還氣得不顧自己剛做完月子,差點就要下床跟她拚命。
雖然清染好好的解釋了當時的用意,還秀出她男友的照片證明對他沒有半點不軌,而且會介紹珊卓.史東給Cinderella也只是受人所託,她並不知道珊卓.史東是想要報復他。誤會解開了,但是芳綾那時候幾乎像是吃了波菜的女大力水手模樣,還是讓他每次一想起都想笑。
或許,能夠看見心愛的女人為自己吃醋的模樣也是一種幸福?他時常這樣惡趣味的想著。
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攬著她,他柔聲說著,「怎麼會?我愛妹妹也愛她的媽咪啊!」
她嬌嗔的睨了他一眼,嘴角隱隱勾起笑意,卻仍故意問著,「真的?」
「真的!」
他寵溺的看著她還有夾在兩人懷抱裡的女兒,用那種幾乎要溺死人的溫柔深情說著,「妳和妹妹都是我的心肝寶貝,她是我們的愛,而妳……」
「我是什麼?」她輕笑,帶著期待的望著他。
「妳是我最愛。」說著,他輕柔的吻上她的唇。
吵過鬧過,分離過,傷心過,但是最後還是發現妳是我的最愛。這樣萬般的心情,他只能濃縮成這一句話。
「我都說了,那妳呢?」望著她,他抿唇而笑,像是在等著她說出那句最動人的話。
駱芳綾抿唇笑了笑,最後還是在他熱烈的目光下,靠近他的耳邊,有點害羞的給了他想聽的答案,「你也是我最愛。」
說完,兩人深情對望,又忍不住相視而笑。
而一直被兩人忽略的孩子終於哇哇大哭宣告自己的存在,讓兩人連忙站了起來又抱又哄的好不熱鬧。
窗外,月光皎潔又柔和的灑進,像是也想窺探專屬於他們的幸福。
熱鬧、溫馨和滿滿的相愛味道。
 
結婚不容易,復合更是難,單身巷裡還有其他動人的故事,請看——
*甜檸檬396單身巷之一《離婚不單飛》,小倆口恩恩愛愛,惡婆婆偏來攪局,這要怎麼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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