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史館 首頁

分享
甜檸檬473

千年紅線之二《家有大唐妻》

  • 作者香彌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1/10/01
  • 瀏覽人次:4246
  • 定價:NT$ 190
  • 優惠價:NT$ 150
對他來說這本來就只是商業利益結合的婚姻,
就算新娘在結婚當天被雷劈昏,他也照樣出國出差三個禮拜,
雖然婚前他們只有幾面之緣,但陶家千金裡就數她最聰慧伶俐,
要不然他也不會選這個胖女人當老婆,可是——
把他電腦裡的重要檔案全刪了是怎樣?
對著落地窗的「肥美」倒影,滿足的搞「自摸」又是怎樣?
算了,姑且就解釋成她被雷劈、失憶後的反常行為吧!
不過他卻意外發現她的記憶力驚人、學習能力又好,
人其實長得也很可愛,不同於以往的精明,嬌憨嬌憨的,
越看越喜歡的他決定和她做一對「真夫妻」,
但有件事他非常不爽,就是她和男管家「過從甚密」,
不是親密共舞就是一起開心的喝下午茶,
還聽信對方的挑撥誤會他,惹得他怒火中燒,
然而當她慌亂解釋之際,竟自爆一個讓他錯愕萬分的大祕密——
香彌
我出生在夏天,屬於一個熱情奔放的星座,但是朋友們卻都不覺得我像是那個星座的人,
因為我既不熱情、也不奔放,我比較內歛,不太會將情緒流露出來,也很不擅於表達自己。
有朋友說我習慣於把自己藏起來,不懂得外放,我也覺得是這樣,最近正在努力嚐試改變,
希望有一天,不會再有朋友懷疑我——
「妳是獅子座的啊,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1. 若該商品前後有不同版本,請以訂購網頁中顯示之商品圖片為準,恕不提供選擇或因此提出退貨。
  2. 商品若有兩種以上款式,請以商品網頁之說明為準,若網頁上標示「隨機出貨」,則無法指定款式。
  3. 新月購物市集在出貨前都會確認商品及包裝的完整性,出貨之商品皆為全新未使用過之商品,請您放心。收到商品後,如有任何問題(包括缺頁、漏頁等書籍裝訂或印刷瑕疵),請於收到商品後7天內與客服聯繫,我們將盡快為您處理問題,逾期恕不再受理。
  4. 收到商品後,若您看到的版權頁定價與原商品網頁定價不同時,請透過客服信箱或於新月服務時間來電與客服聯繫02-29301211告知,我們將盡快為您處理。

試閱 閱讀更多收合

版權所有,禁止轉載

第1章
從機場出來,坐上公司派來接機的轎車,閻子烈閉上眼休息。
這三個多星期以來,他連續飛了美國、日本洽談公事,晚一點回到公司後還有一個會議在等著他主持。
坐在旁邊的麥廷耀悄悄打量了眼他那張出色的俊臉,他濃眉大眼,五官立體,輪廓深邃,三十二歲就成為豐裕集團的執行長,除了因為他是創辦人閻震的孫子,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確實擁有足夠的能力勝任這個職位。
麥廷耀接著將眼神移向他擱在手把上無意識輕敲著的手指,知道這位頂頭上司即使是闔著眼在休息,他的腦袋瓜只怕仍在高速運轉著。
閻子烈是個工作狂,一旦全心投入工作,常常連飯都忘了吃,他可以從早上八點一直工作到半夜十二點都不休息,身為他的特助,麥廷耀當然被操翻了,但為了保住飯碗,他不敢喊累。
不過跟著閻子烈的這幾年,他確實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東西,如果將人的能力區分為十級,那麼剛進入豐裕集團的他大概只有一級左右的能力,但經過這幾年來的訓練,他現在起碼到達七級了。
至於十級,那是像閻子烈這樣的魔王才擁有的能力,他不敢妄想,現在這樣他已經很滿意了。
身邊的行動電話響起,麥廷耀趕緊接起電話,為免吵到自家的魔王上司,他小聲的交談,片刻後掛斷電話,瞄了仍閉眼休息的閻子烈一眼,瞥見他那張剛陽的俊臉微微透出一抹疲憊之色,猶豫須臾,他輕聲吩咐司機幾句話。
閉著眼的魔王霍地張開那雙銳利的眼,睨向麥廷耀,低沉的嗓音流露出一抹危險的訊息,「小麥,你剛才說什麼?」
跟了他幾年,麥廷耀很清楚這位頂頭上司的脾氣一向不好,從他的話裡聽出怒意,他連忙把責任推給另一個人。
「是總裁交代我先送你回家,他說你這趟出差辛苦了,所以希望你先回家休息,明天再到公司。」閻子烈是豐裕集團的執行長,而他叔叔閻競凱則是豐裕集團的總裁。
原本的總裁是豐裕集團的創辦人閻震,但三個多星期前在辦完了孫子閻子烈的婚事後,他便將總裁之位交給自己的二兒子閻競凱,偕妻飛往加拿大,探望剛生了個曾孫的孫女,暫時不打算回來。
「我不累,到公司去。」閻子烈不容置疑的命令。
「可是總裁說……」要你先回家看老婆。但這句話來不及出口便被打斷。
「你聽我的還是聽他的?」閻子烈冷橫他一眼。
「當然是……聽你的。」新上任不久的總裁閻競凱脾氣比較溫和,麥廷耀寧願得罪他,也不敢惹火自己的頂頭上司。
不久,車子來到豐裕集團,閻子烈直接搭專用電梯抵達頂樓去見叔叔。
麥廷耀戰戰兢兢的跟在他身後,閻子烈身高一百八十幾公分,腿長,走路步伐又大又快,他只能盡量加快腳步才能追上他。
不等辦公室外的祕書通報,閻子烈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正埋頭在批閱公文的閻競凱抬起頭,兩道與閻子烈相似的濃眉微蹙。
「我不是交代小麥直接送你回家嗎?」他覷了眼跟在後面的麥廷耀。
接收到總裁投過來的責備眼神,麥廷耀趕緊申明,「總裁,執行長堅持要先回公司。」
閻子烈走到辦公桌前,拉來一張椅子坐下,「我回來開會。」他用簡單的一句話表達自己回公司的原因。
「那個會議我替你延到明天了。」看向姪兒,閻競凱放緩語氣勸道:「你結婚當天晚上就飛到美國,算算離開都已經三個多星期了,你應該先回去看看陶樂。」
這個姪兒從結婚那天到現在一直把新娘子晾在家裡,不理不睬,實在說不過去。
「她有什麼好看的。」提起新婚三個多星期的妻子,閻子烈語氣很冷淡。
「你們結婚那天她遭雷擊昏倒,你忙著要出國洽公無法陪在她身邊,這事不怪你,現在你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麼說也該先回去看看她。」閻競凱和顏悅色地想說服姪子。
「她不是沒事了嗎?」
「但她失憶了,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
閻子烈不耐煩地打斷叔叔的話,「她身體沒事就好,至於她記不記得以前的事,干我屁事。」
聽他說得這麼冷漠,閻競凱板起臉,語氣裡罕見的透著一絲斥責,「子烈,你和陶樂的婚姻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既然娶了她,就該好好對待她,你現在這樣對她不聞不問算什麼?」
「是陶家硬要把她塞給我,可不是我自己樂意娶她!」閻子烈臉上露出一抹嫌惡。
聽見姪子的話,閻競凱動怒了,「但這樁婚事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沒有人逼你,當初我還一再要你考慮清楚,不要為了生意上的利益就犧牲自己的婚姻,你還記得你當時是怎麼對我說的嗎?」
閻家人丁單薄,不像長樺集團的陶家是個龐大的家族,閻震夫妻只生了兩個兒子,閻競權和閻競凱,長子夫婦在十幾年前的一場飛機失事中不幸過世,留下一兒一女,女兒兩年前嫁到加拿大,兒子便是閻子烈。
閻競凱年逾五十卻仍單身未婚,因此把大哥留下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
當初得知姪子打算為了公司的利益答應娶陶家千金時,他很不贊同,一再要求他三思,原以為父親必然也不會認同子烈這樁婚事,結果出乎他意料,父親竟然同意,還向子烈提議,若是要娶,最好娶陶樂。
而原因是,她是陶家幾個女兒裡最聰慧精明的。
在祖父不反對的情況下,子烈聽從了建議娶了陶樂。
現在婚都結了,此時卻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這讓閻競凱很生氣。
面對叔叔的責問,閻子烈把頭撇到一邊去,沒有答腔。
沒錯,婚是他自己答應要結的,但這樁婚姻對他而言,只是一場利益交換罷了,他根本沒當一回事。
在他眼裡最重要的只有兩件事,事業和家人,其他的他都沒放在心上,連婚姻他都不怎麼在乎。
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對他而言就只是個外人,即使是他的妻子也一樣,他沒有多餘的關心可以分給她。
陶家要求聯姻才願意投資他籌設的3C電子賣場,他也不吝於把身分證欄位上妻子的頭銜賞給陶家的女人。
既然他們那麼希罕,他就給他們,他們高興,他也沒損失。
因為他從不認為區區一個名分能束縛得了他。
「怎麼不說話了?」見姪子沉默以對,閻競凱喝斥。
閻子烈轉過頭來,十分不滿叔叔為這件事責備他,「陶家當初只要求我娶陶家的女人,我娶了,我已經履行約定,其他的就不干我的事了。」
自從父母雙雙過世後,叔叔就扮演起父母的角色,照顧教導他們兄妹,因此他一直跟叔叔很親,兩人之間的感情親如父子,在他面前他從不掩飾自己真正的心情。
聽見他這番話,閻競凱語重心長的開口說:「子烈,我知道你當初只是把婚姻當成一種利益交換而已,但你既然娶了陶樂,就該好好對她,再怎麼說她已經是你的妻子,也算是閻家的一分子,回去看看她,盡到做丈夫的責任,就當是叔叔拜託你好不好?」
心知叔叔說這些話,本意都是為了他好,閻子烈不情不願的起身。
「叔叔都這麼說了,我要是再不回去只怕會被你嘮叨死。」他慢吞吞的走出辦公室,打算回去見那個自結婚後就不曾再見過面的新婚妻子。
 
閻家寬敞明亮典雅的客廳裡,此刻正坐著三名女子。
這三人全都姓陶,是長樺集團總經理陶紀安的女兒,三人是同父異母的姊妹。
按照年紀來排,陶琳是老大,陶樂是老二,陶薇是老三。
若是按照身分來排,陶樂是大房元配所出,另外兩人則是陶紀安二房和三房所生的女兒。
身為女主人的陶樂坐在單人沙發上,略嫌臃腫肥胖的身材填滿了整張沙發,她蓄著一頭微捲的短髮,圓胖豐腴的臉上有一對杏形的大眼睛,眉形是優雅的柳眉,鼻子很挺,唇瓣是漂亮的菱形,飽滿厚實,未施脂粉的肌膚晶瑩剔透、白皙粉嫩。
據其他陶家姊妹私下的說法,她那吹彈可破的好膚質是她身上唯一的優點。
「這麼說……閻子烈出國到現在連通電話都沒有打給妳?」陶薇優雅的端起紅茶淺啜一口後出聲。
「嗯。」陶樂輕輕頷首,將桌上的點心往兩人前方的桌面移去,出聲勸道:「妳們太瘦了,多吃點。」
「怎麼,妳嫉妒我們這麼瘦,所以想叫我們吃胖一點嗎?」陶琳那張瓜子臉帶著抹應酬般的假笑,瞟著同父異母的妹妹那身贅肉,眼裡流露出一抹嘲笑。
心裡惡意的想著,也不知道當初閻子烈是不是瞎了狗眼,竟然挑上這死胖子成為結婚的對象。
後來閻子烈八成是後悔了,所以結婚那天到美國洽公後,連通電話也沒打給她。
陶薇則直接將點心推回給她,唇邊掛著抹熱絡的笑容,話裡卻透著諷刺,「陶樂,妳不是喜歡吃這種點心嗎?妳自己多吃一點,反正妳就算吃得再胖,人家大概也看不出來妳增加了多少肥肉。」
陶琳也一臉笑的附和,「就是呀,說不定閻子烈就是喜歡妳這種肉多的女人,喏,妳就多吃點,妳身上的肉越多,他說不定看得越高興。」
陶樂彷彿聽不懂她們的嘲弄,低下頭看著自己豐滿的身子,圓胖的臉龐漾著微笑,語氣很誠懇的說:「妳們不用羨慕我,妳們也多吃一點,也許就能長胖了。」
正喝著紅茶的陶琳聽見她的話,嘴裡的紅茶差點噴了出來,不敢置信的抬眼望向她,「妳剛才說什麼?」
「妳們太瘦了,應該再吃胖一點才好看。」陶樂滿臉真誠,看著姊姊瘦得連鎖骨都清晰可見,她眼裡甚至流露出一抹同情。
見鬼了,她眼神裡的那抹同情是怎麼回事?該被同情的人是她才對吧,她居然還嫌她們太瘦不好看,她是不是上次被雷劈到劈壞了腦子?
「要胖得像妳這樣才叫好看嗎?」陶琳反諷回去,天知道她們用了多少方法、花了多少錢才能維持如今窈窕的身段,她居然要她們再胖一點?分明就是在嫉妒她們。
陶薇皮笑肉不笑的冷嘲,「我們沒那個福氣,像妳長成這樣還能嫁出去,這世上只怕找不到第二個閻子烈了。」閻子烈那時一定是中邪了,居然寧願挑這個死胖子也不挑她。
「欸,說不定就是因為她胖,所以閻子烈當初才一眼就看到她,沒看見我們兩個。」陶琳話裡帶刺。
陶樂似乎還是一點都聽不出來她們話裡的明嘲暗諷,一臉的認真替她們加油打氣,「妳們不要妄自菲薄,努力吃點東西,一定就能長肉。」
她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誰在妄自菲薄呀?她們拚命維持身材都來不及了,哪還會想要變胖!她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胖成那樣很好看吧?
從進來後跟陶樂說了半天的話,她們有種很無力的感覺,不管怎麼貶損嘲諷她,她都像聽不懂一樣,陶琳沒好氣的瞋瞪她一眼。
「妳自己多吃點吧,我們一點都不想長肉,要是變得像妳這樣,只怕我會恨不得想死。」陶琳話說得很刻薄。
但陶樂臉上仍是一團和氣的笑容,眼神溫潤,沒有絲毫慍怒之色,「我能明白妳們的心情,想胖真的不是那麼容易,當初我也是努力了好久。」說到這裡,想起以前的事,她幽幽嘆了一口氣,接著鼓勵的說:「不過妳們也別氣餒,事在人為,只要妳們努力,不用多久一定能變得像我一樣。」
在她還沒有穿越千年的時空,來到這個時代時,在大唐的她體形纖瘦,因此受到不少嘲笑,所以她覺得自個兒能理解她們的心情。
陶薇試著想從陶樂那一臉和氣的表情裡看出她暗藏的虛偽,但看了半天,她竟然從她的眼神和臉上都找不出一絲虛假,這讓她更生氣了,她演技也未免太好了,她控制不住情緒的脫口怒道:「陶樂,妳不要再裝了,誰會想要像妳一樣胖成那樣!」
閻子烈已回來一會兒了,不動聲色的將她們適才的談話全聽進耳裡,他目光深邃的睨向客廳裡噸位最大坨的那個女人—也就是他的妻子,陶樂。
他早聽說過陶樂是陶家幾個千金裡算是比較有頭腦的,所以當初陶紀安向他提出聯姻的要求時,他才會挑上她,沒想到她果然很聰明,面對陶家那兩個女人的冷嘲熱諷,她全都能輕描淡寫的化解,而且語氣還那麼誠懇,真誠得就好像是真心在為她們著想一樣。
不僅能睜眼說瞎話而面不改色,還能說得一臉誠心誠意,這手腕實在太高明了。
陶樂還要再開口說些什麼,忽然瞄見不知何時走進來的閻子烈,「你是誰?」
「我是誰?」聽到她竟然這樣問,閻子烈微微瞇起眼。她居然不認得他
聽見他的聲音而快步走出來的管家趙遙,連忙出聲替她說明,「少夫人,這位就是少爺。」他接著看向閻子烈解釋,「少爺,少夫人上次因遭雷擊,不幸失憶,很多事都忘了。」
閻子烈這才想起來,叔叔確實曾在電話中告訴過他這件事。
「子烈。」看見他回來,陶琳熱絡的叫他。
「姊夫。」陶薇也堆了滿臉的笑容。
「嗯。」他敷衍的哼了聲,逕自丟下三人走向書房。
見他竟對她們置之不理,連一句話都沒多說,陶琳和陶薇很不滿的離開閻家。
趙遙送走陶家兩姊妹,回來時瞅見陶樂看著閻子烈走進書房,神色有些惶然不安。
「妳別擔心,少爺性子本來就是那樣。」趙遙不疾不徐地出言安撫,再加上他有一張十分斯文俊秀的臉龐,更能讓人感到安心。
他話才說完,書房裡便傳來一聲怒吼—
「該死的,是誰動了我的電腦,把我電腦裡的檔案都給刪了」
聽見那聲咆哮,陶樂臉色一白,畏懼的看了趙遙一眼,從那震怒的聲音裡她聽得出來,閻子烈非常生氣。
「沒事,我去向少爺解釋。」趙遙直接朝書房走去。
想到是自己做的事,陶樂也趕緊跟在他身後走向書房,想去自首。
看見趙遙,閻子烈鐵青著一張臉問:「趙遙,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是誰碰了我的電腦?」
「是……」
趙遙還來不及回答,便聽見身後陶樂怯懦小聲的說:「是我。」
「誰准妳碰我的電腦」他怒斥。
面對他那雙彷彿要吃人似的兇惡眼神,陶樂縮在門邊,嚇得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完整,「我我我一時好奇,不小心弄壞了你的電腦……對對對不起……」
「妳給我滾進來!」見她瑟縮的躲在門邊,他怒火更熾。
被他一吼,她臉色更白,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更加畏縮的不敢進去。
她磨磨蹭蹭的遲遲不進來,令閻子烈失了耐性怒咆,「該死的,妳立刻給我滾進來!」他要掐死這女人,她竟然敢擅自刪掉他電腦裡那些重要的檔案,雖然他有事先做備份,但還要再重存、重灌很麻煩。
她驚駭得小步小步的往裡面挪。
她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很小,禁不得人家大吼大叫的嚇她,以前在大唐時,她是范陽盧家的小姐,盧家是書香門第,所有人皆溫文儒雅、彬彬有禮,即使是下人,也都很斯文,沒有人會這麼粗魯的大聲咆哮。
所以她真的嚇壞了。
就像當初她出嫁,花轎在快抵達崔府時,突然降下一道好大的雷聲,那震耳欲聾的雷鳴震得她當即昏厥了過去。
誰知道等她恢復意識後,竟然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後來又驚又怕的她在管家趙遙的幫助下,才弄明白她居然來到了一千多年後的世界。
這個世界是她無法想像的,所幸這些日子在趙遙的協助下,她才漸漸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原本她覺得若是回不去原本的世界,那麼在這裡生活似乎也不錯,可是現在面對著閻子烈高漲的怒氣,她不禁有些畏懼的想逃回去,回到那個她自個兒熟悉的世界。
無奈的是她找不到方法回到那個一千多年前的大唐。
等不到她進來的閻子烈終於耐性全失,索性上前一把將她拽了過去,指著電腦怒問:「妳給我說清楚,是誰允許妳擅自使用我的電腦?」
她害怕又無辜的回答,「我不知道那個不能碰,幾天前,我在書房裡找書看,看見你桌上那個東西,就有些好奇的隨手按了幾下。」
「妳隨手按幾下電腦就壞了?」他一臉質疑,他相信他的電腦沒脆弱到被她按幾下就故障。
她囁嚅的解釋整個經過,「因為按了幾下……那個亮了起來,出現了一行字,要輸入密碼,那時我手上端著一杯熱茶,因為太專心的在想要輸入什麼密碼,一個不小心把茶打翻,熱茶潑到了電腦上,我情急之下把電腦拿起來用力敲了敲,想把潑到裡面的茶給倒出來,可是一時太緊張,不小心手一滑,結果電腦就摔到地上……」在他滿眼怒火的瞪視下,她越說頭垂得越低。
這時身為管家的趙遙趕緊出面,接腔報告自己後續處理的情況,「所以我就把少爺的電腦送去修理,可是維修人員說損壞的情況滿嚴重,救不回那些檔案了。」
閻子烈氣黑了一張俊臉,「都給我滾出去!」
聽見他趕人,陶樂如獲大赦,旋身要出去,才走了兩步,身後再傳來他的怒斥聲—
「陶樂,以後不准妳再碰我的電腦,否則我就剁了妳的手!」
「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碰你的電腦。」有了這次的教訓,她哪裡還敢碰他的電腦,小聲回了一句,她三步併作兩步的往外走。
走到書房外,她張大嘴用力的吸了幾口氣。
見她那張圓胖的臉龐上仍透著些許驚嚇,趙遙笑著安撫她,「少爺的脾氣雖然有點壞,但也只是愛吼人而已,他不會打人。」
陶樂煩惱的是︱以後她要怎麼跟這個壞脾氣的丈夫相處?他看起來似乎不太喜歡她。
第2章
為了把被陶樂刪掉的檔案再存回電腦裡,閻子烈在書房裡忙到很晚,直到凌晨一點多才回到臥房,準備睡覺。
臥室裡點了盞小夜燈,他從更衣間裡拿了一套睡衣,直接走進旁邊的浴室,沐浴完出來,他沒有留意到床鋪隆起了一坨「東西」,累得閉著眼躺上床。
一躺下,底下就傳來一聲尖叫—
「啊,誰壓我」
閻子烈被那聲尖叫震得耳鳴,隨即彈起身打開床頭燈,看見被子下露出來的那張臉,他火大的質問:「誰允許妳睡在我房裡」
熟睡中被壓醒的陶樂抱著被子,無辜又驚慌的看著惡狠狠瞪著她的閻子烈,委屈的回答,「是趙管家讓我睡在這裡的,他說我已經嫁給你了,所以要睡在你的寢房。」
閻子烈臉色難看的想轟她出去,卻又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藉口,畢竟他跟她確實結了婚,夫妻同房是很正常的事。
雖然結婚那天她遭雷擊而昏厥,以至於沒有參加當天的婚宴,但兩人早在婚禮的前一天便辦好了結婚登記,在名義上已是合法的夫妻。
看見她流露出來的那種慌張又畏懼的表情,他沒辦法再罵她,準備不理她直接上床睡覺,接著看清她一個人躺在大床的中央,肥胖的身軀就佔據了一半大的床鋪,根本沒留給他睡覺的空間,他磨著牙,悻悻然的轉身往外走。
算了,他的房間就暫時讓給她睡好了,他今天累得要死,沒有那個心情再跟她囉唆。
「你要去哪裡?」見他要出去,陶樂抱著被子小聲的問。
「我去別的房間睡。」他沒好氣的丟下話。
「你不睡這裡嗎?」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解的問。
他懶得回答她,大步走出去,隨便找了間房間睡覺。
閻家這棟三層樓的豪宅,前後院都有花園,一樓是客廳、書房、廚房和飯廳,二樓則是閻家成員的房間,不過他妹妹已出嫁,爺爺奶奶去加拿大探望剛生產的妹妹,叔叔早在幾年前便搬出去與他的情人同居,他們的房間都空著,三樓也還有幾間客房,他不愁沒空房間睡覺。
陶樂怔怔的看著被他帶上的房門,小心翼翼的重新躺好,仔細的為自己蓋好被子。
適才看見他怒瞪著她的兇惡神情,她原本以為他會把她趕出去,沒想到他反而自個兒出去了。
她心忖趙管家似乎沒說錯,他只是脾氣壞了點、愛吼人了點而已,並沒有那麼可怕。
她放心的再闔上眼睡覺,也許是今天連續被他吼了兩次,因此她作了一整晚的惡夢,夢裡他化身為恐怖的魔王,不停的向她噴火咆哮著。
 
早上七點多,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全被房間裡厚實的窗簾密密的遮擋住,因此房裡的光線很暗。
閻子烈緩緩的從沉睡中甦醒過來,他張開眼,第一眼看見的竟是一張白色的死人臉,當場驚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你是誰不要裝神弄鬼來嚇人!」他隨手抓起床頭櫃上的一樣東西朝那張白慘慘的死人臉扔過去。
被他扔過來的鬧鐘敲到頭,陶樂慘叫一聲,「是我、是我啦!」
「妳是誰?」他隱隱覺得她的聲音很熟悉,下一秒,定睛看清楚眼前那張死人臉其實是敷著白色面膜,接著再從她的體形看出她是誰時,不禁大怒,「陶樂,妳一大早扮鬼來嚇我是什麼意思?」
「我才沒有扮鬼。」她委屈的開口。
「那妳臉上幹麼敷著那鬼東西?」他怒詰。剛才睜開眼乍見那張白慘慘的臉,害他嚇了一大跳,以為見鬼了。
「這是面膜,趙管家說敷了之後氣色會很好,我早上過來想服侍你更衣梳洗,在等你醒來的時候,心想沒什麼事,所以就先拿張面膜來敷敷看。」由於臉上敷著面膜,她不敢張大嘴說話。
昨晚他把房間讓給她睡,因此今天一早她便過來,想盡一盡身為妻子的責任,服侍他梳洗更衣。
看見她臉上還貼著白色的面膜,閻子烈沒好氣的說:「把面膜給我拿下來。」
「可是時間還沒到。」她眸裡流露出一絲為難,面膜才敷了十分鐘,趙管家說最好要敷十五到二十分鐘再拿下來效果比較好。
「那妳給我滾出去,別在這裡裝鬼臉嚇人!」一早起來就被她給嚇到,令閻子烈心情很差。
她沒忘記自己過來這裡是想盡做妻子的責任,於是小聲的跟他商量,「能不能等我服侍你更衣梳洗完再出去?」
服侍他更衣梳洗?聽見這種話,閻子烈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不敢相信這種卑微的話竟然會從她嘴裡說出來。
想起她昨天扮豬吃老虎的唬弄陶家兩姊妹,現在又不知想玩什麼把戲,他可不像陶家那對姊妹那麼笨。
「我又沒斷手斷腳,用不著妳服侍,出去。」他毫不留情的攆人。
他不要她服侍,陶樂也不好再堅持。「那我出去了。」
出去後,回到房裡,她等了五分鐘才取下面膜,才拍完臉上的精華液,就見閻子烈走進房裡,對她視若無睹,拿了一套衣服便要換上。
看見他俐落的脫下睡衣,露出一身結實健碩的身材,下身只穿著一件黑色的底褲,她白皙的臉龐登時漲紅,羞澀得連忙轉過身去不敢再看他,一顆心彷彿野馬狂奔般,失速的怦怦跳著。
閻子烈拿起長褲要套上,不經意瞥見她露出來的兩隻耳朵紅咚咚的,他有些意外她會那麼害羞,下一瞬他惡意嗤笑道:「妳耳朵怎麼紅成那樣?被人打啦?」看見他半裸的身子就臉紅成那樣,剛才還敢說要服侍他更衣梳洗?
「才沒有。」她不敢轉過頭看他,原本在她的想像中,以為服侍他更衣梳洗應該是件很簡單的事,可沒料到不過才看了他裸露的身子一眼,她的臉就整個發燙起來,羞澀得不敢再看第二眼。
「我改變心意了,既然妳剛才說要幫我更衣,我決定讓妳服侍。」不知怎的,他突然很想捉弄她,耳朵都紅成那樣,可以想像她的臉一定也紅透了,他倒要看她要怎麼幫他穿衣服。
她背對著他,動也不敢動,「你……剛才不是說你沒有斷手斷腳,用不著我服侍?」
「我不是說我改變心意了嗎?妳那麼想服侍我,所以我決定成全妳。」
「我、我……」她也想改變心意,不想服侍他了行不行?
見她遲遲不過來,閻子烈不耐煩的道:「快點過來,我沒時間,別拖拖拉拉的讓我等太久。」
她紅著一張臉,轉過身,一雙眼睛不知該看向哪裡,只好垂著頭,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
他把衣服塞進她手裡,等著她的服侍,見她白皙的臉龐嫣紅欲滴的羞澀模樣,他不禁心情大好。
下一瞬,他臉色突然一沉,想起這說不定是她故意裝出來的樣子,就像昨天她裝出誠心誠意的表情,戲弄陶家那兩個沒腦子的姊妹一樣,思及此,他從她手上再搶回衣服,迅速的自己穿上。
手上的衣物被拿回去,她抬起眼,不解的看向他,他適才不是要她為他穿衣嗎?怎麼又拿回去自己穿了?
「妳那套虛偽的表情在我面前是沒用的,我不會被妳矇騙。」閻子烈丟下這句話後,逕自走出房間。
陶樂那張圓胖的臉上露出一抹茫然,完全不懂他為何會這麼說她。
她哪裡虛偽了?
 
這晚閻子烈十一點多才回到閻家,走進客廳,看見陶樂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專注的看著電視,他沒打算理她,剛舉步要走向二樓時,突然瞥見她走到落地窗前。
外頭漆暗的天色,讓透明的玻璃倒映了一片漆黑,而她的人影清晰的映在玻璃上。
閻子烈接著看見她伸手摸著自己圓潤的下巴,彷彿在撫摸著什麼珍寶一樣,臉上帶著一抹歡愉,然後她的手沿著下巴一路撫摸到飽滿的胸脯,再滑向圓滾滾的小腹。
不知情的人若看見她此刻那種心滿意足的表情,只怕會以為她長得有多美,但閻子烈將眼神移向她那副肥胖臃腫的身軀,心想就算是傻瓜,都不會認為她那種體態稱得上好看。
他忍不住詢問站在不遠處的趙遙,「她在幹麼?」
看去一眼,趙遙微笑的推了推鏡框,盡量將措詞修飾得優雅一點,「少夫人似乎在欣賞自己。」
閻子烈橫他一眼,「我是問她幹麼用那種詭異的表情在自摸?」他一直不太喜歡趙遙,總覺得此人表裡不一,但也不知為何,爺爺似乎很欣賞他,在原來的管家退休後,將他帶進閻家,成為新的管家。
「少夫人似乎覺得自己的體態很美,從她帶著滿足的笑容裡可以看出這一點。」趙遙斯文的臉上依然掛著一抹得體的微笑。
「她腦子壞啦,她胖成那樣哪裡美了?」閻子烈惡意的批評。
「少爺,每個人審美的標準和眼光都不一樣,也許對少夫人來說,現在這樣的體態就是美。」趙遙若有所指的說。
當初她剛從醫院醒來時,他是第一個察覺到異樣的人,醫生說她可能失憶了或是記憶產生錯亂,但在他進一步仔細的詢問之下,他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她竟來自千年前的大唐。
這讓他簡直比撿到寶還興奮,一個唐朝的魂魄,竟然穿越時空到現代來,這讓他覺得乏味的管家生涯多了許多的樂趣。
此事目前只有他和她知道,在這段時間裡,他教了她很多關於現代的知識和常識,以便讓她這個千年前的「古人」可以迅速的融入現代生活。
眾所皆知,唐朝人欣賞的是豐腴的女人,從現在遺留下來的壁畫和畫作上都可以看得出來,那個時代的女人,個個都擁有一副豐滿的身材,臉上的肉多到可以堆出兩層下巴。
據她自己說,她以前在大唐時很纖瘦,想了不少方法增胖都胖不了,即使強迫自己吃再多食物都沒用,沒想到來到現代,她突然擁有了夢寐以求的豐滿身段,也難怪她會如此開心,常常對著鏡子就失神的自摸起來。
聽見兩人的交談聲,陶樂回頭一看,發現閻子烈回來了,她連忙走過去,脫口說:「相公,你回來啦。」
聽見她的話,趙遙輕咳了兩聲,朝她使了個眼神。
「相公?」閻子烈忍不住皺眉。她又想玩什麼,居然叫他相公?
看見趙遙的暗示,察覺自己叫錯,她趕緊改口,「呃,是老公。」趙遙曾告訴她,這個時代的女人稱呼丈夫都叫老公,不叫相公。
閻子烈沒再理她,逕自走向樓梯。
她在他背後問:「你吃過晚飯了嗎?」
經她一提,他這才想起他晚飯到現在都還沒吃,他回頭看向趙遙吩咐,「叫張姨替我煮個宵夜。」
不等趙遙答腔,陶樂搶先說:「張姨去睡了,我幫你煮。」
前一陣子她曾接到他爺爺奶奶打來的電話,交代她要好好照顧他的生活,尤其他常常忙到忘了吃飯,要她多留意一些,別讓他餓到了。
當時她在電話中親口答應了兩位老人家,既然承諾了,她就會好好照顧他,至少在她還是陶樂的時候,她一定會盡到一個做妻子的責任。
見她說完就走向廚房,閻子烈有些疑惑的望向她的背影。
「她會做菜?」
「是。」趙遙頷首。事實上她是在兩個星期前才學會如何使用瓦斯爐和微波爐,不過就她自己說,她在大唐時就很喜歡做菜,她做出來的菜他嚐過一次,味道還不錯。
等閻子烈上樓洗完澡下樓時,陶樂已煮好了一碗什錦湯、一盤蛋炒飯還有一道炒青菜。
閻子烈試吃了一口,發現味道不差,這才放心大口吃起來。
見她站在旁邊看著他吃,那溫潤期待的眼神彷彿在等著他褒獎似的,他想了想,勉強講了句,「還不難吃。」
「你喜歡就好。」她圓胖的臉龐漾開笑容。
她哪隻耳朵聽見他說他喜歡了?他只說還不難吃,不代表他喜歡,他開口想損她幾句,然而在瞥見她流露出來的那抹欣喜表情,不知怎的,已經來到舌尖的話硬生生被他吞了回去,改口說:「妳去睡吧,不用在這裡陪我。」
「沒關係,我還不睏。」
見她沒聽懂他的話,他沒好氣的說:「我吃飯不習慣被人盯著看。」
她愣了下,隔了兩秒才明白他的意思,「噢,那我先回房了。」她溫順的走出飯廳。
看她一眼,閻子烈越來越覺得這個陶樂似乎怪怪的,不太像以前他知道的那個陶樂。
結婚前,他與陶樂曾見過幾次面,雖然每次都只是匆匆應酬幾句沒有深談,但就他所聽來的和自己觀察的結果,陶樂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她反應快、口齒伶俐,不像陶家其他幾個姊妹,腦袋裡除了男人,就只有各種昂貴的精品。
要說陶樂唯一不如她那些姊妹的地方,就是她太胖了,不過要選結婚的對象,他寧願選一個有腦袋的,也不想選個沒腦子的。
對他而言,那些沒腦子的女人長得再美也沒用,有一句老話說「三日不讀書面目可憎」,不用三日,只要跟那些沒腦子的愚蠢女人多說幾句話,他就會覺得她們面目可憎。
所以他才會挑上陶樂。
可這兩天觀察下來,他隱隱覺得這個陶樂似乎和以前的那個陶樂不太一樣。
「趙遙,陶樂的腦袋是不是被雷劈壞了?」他這次問得很認真,不帶有貶損的意思。
趙遙鏡片後的眼光一閃,避重就輕的說:「少夫人失憶了,很多事都不記得,性情當然也可能變得不太一樣。」末了他問了一句,「少爺覺得有哪裡不對嗎?」
「昨天她在應付陶家那兩個女人時,分明是在裝傻,假裝聽不出來她們的嘲諷,可是今天她給我的感覺似乎有些傻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回來時看見她對著落地窗自摸那一幕,讓他沒辦法把她跟虛偽精明這些詞彙連結在一起。
「不是有句話說女人都是多變的。」趙遙笑道。呵,他可沒打算這麼快把陶樂的祕密公佈出來,這麼有趣的事,他還想再獨享一陣子。
閻子烈沉吟了下,沒再就這個問題探討下去,他其實並不了解真正的陶樂是怎樣的人,所以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實的她。
不過她是怎麼樣的人,他根本不在乎。
現在他只想盡快把籌備中的3C電子賣場完成,初步他打算在台灣每一個縣市都設立一家3C賣場,人口密集的城市則成立兩到三家。
除了販售3C的電子用品外,自然少不了閻家旗下所生產的智慧型手機和各種電腦周邊產品。
有了通路,自家的產品就能大力行銷。
一邊吃著炒飯,閻子烈的心思又投入到工作裡。
 
站在窗邊看著外面那些櫛比鱗次的高樓,還有底下的車水馬龍,即使已經看了這麼多天,陶樂還是覺得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的不可思議。
才隔了僅僅一千多年,世界竟然完全變了個樣,不僅擁有千里傳音的電話,還有能在空中飛行的飛機,更別提其他那些古古怪怪的各類電器用品。
留意到她臉上那抹驚奇的表情,趙遙出聲問:「妳想出去看看嗎?」從她結婚那日遭雷擊出院後到現在,這段時間她還不曾踏出閻家一步。
趙遙的提議很吸引她,但陶樂猶豫了須臾便搖了搖頭,「等我能完全適應這裡再出去。」現在的她還不敢貿然踏出那一步。
因為她是個膽子很小的人,即使內心很渴望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外面那個世界對她而言太陌生了,她不敢輕易去冒險。
他沒再勉強她。「等妳想出去再告訴我,我會替妳安排。」
「謝謝你,趙管家,這陣子你幫了我很多的忙。」她感激的說,若是沒有他的幫助,她恐怕還處在驚恐中,無法理解自己來到什麼樣的地方。
「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趙遙謙遜的道。
「不,你是我的恩人,我能這麼快了解這裡的事,全都多虧你的幫忙。」她滿眼的感激。
「以後妳有什麼不了解的事,可以儘管來問我。」趙遙溫雅一笑。閻家人丁單薄,在這裡當管家說起來很閒,因此他忍不住期待,她會為閻家帶來什麼樣的火花,是會鬧得閻家雞飛狗跳,還是會讓閻子烈這個工作狂陷入愛河,迷戀上她?
呵呵,別以為不可能,她確實很胖,以現代的眼光來看,她再怎麼樣都無法歸類到令人賞心悅目的美女那一類,但閻子烈當初會挑上她,就表示他不是個在乎外 的人,所以他很想知道,換了魂魄的陶樂能不能吸引閻子烈。
「趙管家,我有個疑問。」陶樂圓胖的臉龐露出一抹困惑。
「妳說。」趙遙笑得很親切的看向她。
「我這幾天看你拿給我看的那些書、還有電視,我發現好像很多都是在教人減肥,這是為什麼?」她問出盤旋在心中多日的疑惑。
見她一臉不解,趙遙悶笑在心裡,等了這麼多天,他就是在等她發現這個問題,然後問他,現在他終於等到了!
他推了推鏡框,溫聲開口說:「那是因為我們這個時代崇尚的是纖瘦,而不是像唐朝那樣以豐腴為美,也就是說,我們這裡追求的是體態窈窕纖細,沒有人喜歡肥胖。」他好整以暇的等著看她在得知這個答案時的震驚表情。
陶樂果然不負他的期待,在聽見他的話後,露出震訝的神情,「你們喜歡纖瘦,不喜歡肥胖」
「是的。」看見她露出那宛如嘴裡硬生生被塞了顆鴨蛋的驚訝表情,他滿意的竊笑。
「……」她唇瓣輕顫著,久久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她下意識的低頭看向自己肥胖的身軀,臉上一片茫然。
她在大唐時因為身子太瘦遭到不少嘲笑,連娘在她出嫁那天也頻頻囑咐她一定要想辦法將自個兒養胖一點,免得丈夫不喜歡她這副瘦弱的身子。
怎麼知道她意外來到這個千年後的世界,終於擁有了一副肥美的體態,結果……這裡的人喜歡的竟是纖瘦的人!
意識到這點,她彷彿活活再遭了一次雷劈,失魂落魄的走回臥房。
第3章
在從趙遙那裡得知這裡的人拚命減肥,就是為了想甩掉那一身肥膩膩的贅肉,好讓自己變得更加纖細窈窕,以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眼光後,陶樂很憂鬱,她終於有些明白為何閻子烈不喜歡她,大概是因為她這副肥胖的身子吧。
翌日,她拜託趙遙替她找來幾本關於減肥的書籍,坐在客廳裡看。
她一頁頁仔細翻看著,裡面的內容都不外乎教人要節制飲食,還有教導各種能瘦身的運動,以及一些調節體質的食譜。
閻子烈下班回來時,看見她專注的在看書,她臉上太過憂愁的表情讓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所以他也留意到她在看書時,幾乎每頁只停留一兩秒的時間。
他猜她根本沒把書上的內容看進去,忍不住開口說:「妳要是看不下去,就別浪費時間翻書了。」
聽見他的嗓音,陶樂回頭看了他一眼,幽幽開口道:「我有在看呀。」
「妳那也叫在看書?妳根本只是在翻書吧。」他不認為以那樣的翻書速度她能看到什麼內容。
「我真的有在看。」她表情很認真。
「那書上寫了些什麼?」他質問。
「這本寫的是搭配各種飲食來改變體質,藉以改善體內的新陳代謝,以達到減肥的效果,這本則是減肥的各種食譜,這本是介紹各種減肥的偏方,內容是……」她指著桌上那些書,一本本的說明內容。
聽她說得很詳細,閻子烈抬手打斷她的話,「停,夠了。」
他很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記下那些內容,走過去拿起桌上一本書,隨手翻看了幾頁,然後抽問。
結果意外的她全都能答出來,他又再抽問幾次,結果仍是一樣。
他狐疑的問:「妳這幾本書看了多久?」
「半個多小時吧。」
「只有半個多小時?怎麼可能!」要把這些書看完,還要仔細記下全部內容,至少也要一、兩天以上。
面對他強烈質疑的眼神,她很無辜的答道:「這些書是趙管家半個多小時前拿給我的,我真的只看了半個多小時。」
閻子烈有些吃驚,如果她沒說謊,那麼不就是—「難道妳看書能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否則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看完這些書,還能把這些書的內容都記住。
「我沒辦法一目十行,但可能勉強可以做到一目五、六行,至於過目不忘,」她思考了下才回答,「只要內容不要太過艱澀、淺顯易懂,我大部分都能記住。」
閻子烈震驚了,即使一目五、六行也很厲害,最重要的是她居然真的能過目不忘,這種事他只在武俠小說裡看過。
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眼神彷彿在看什麼怪物似的,陶樂緊張的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有什麼不對嗎?」難道他看出她不是真的陶樂了嗎
趙遙交代過她,她的來歷太駭人聽聞,這件事最好不要再讓其他人知曉,免得惹出事端,尤其若是讓一些瘋狂的人知道此事,她有可能會被那些壞人抓走,關在一間屋子裡,然後那些人會剖開她的腦袋,看看她的腦袋究竟是哪裡異於常人,所以她很害怕會洩露了自己真實的身分。
「沒有,妳有這種能力很好。」想到一件事,閻子烈俊臉突然咧開一笑,「妳跟我來。」他拽住她的手將她帶往書房。
「要做什麼?」她不安的問。
「幫我查找一些資料。」她有這樣的能力不用白不用。
帶她來到書房,閻子烈立刻從書架上抽出二十幾本有關法律的書籍丟到茶几上。
「妳把這些書看完,然後把裡面有關侵權官司的案例全都找出來,做下記號。」
豐裕集團旗下有一款電子產品被控告侵權,目前正在打官司,本來這件事是交由公司的律師負責,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的律師太沒用,一審居然被判敗訴,要賠償對手公司十幾億,他已交代律師再提上訴,正要進入二審程序。
他大學時是雙主修,除了學商也學法律,通常公司若有訴訟案件他都會參與律師團的討論,但最近他忙著要籌備3C電子賣場,沒空研究這個官司。
剛才突然聽見她能一目五、六行,才想乾脆叫她幫忙查找那些資料,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案例來引用,反敗為勝。
「什麼是侵權官司?」她茫然的問。
「妳不知道?」他皺起眉。
他之所以找她來幫忙,是因為以前有次在酒會上遇到她,她曾提過她大學時本來想讀法律,後來因為家裡反對才放棄,不過她還是修了好幾堂有關法律的課程。
在他吃驚的眼神下,她緊張的改口說:「我……我不記得了。」
閻子烈只好大約跟她解釋,然後再翻找幾個案例出來給她當參考,「妳只要在這些書裡看見有類似這種類型的案例,在上面做個記號就可以了,這樣了解了嗎?」
「噢。」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交代完,閻子烈直接走到書桌後,打開電腦,繼續忙著還沒處理完的公事。
陶樂坐在他書房裡那組墨綠色的沙發上,認真看著他找給她看的那幾個案例,研究了半晌後,等了解他要她找的是什麼樣的內容,她才開始拿起一本書來看。
片刻後,閻子烈從電腦螢幕上移開眼神,瞥她一眼,見她很專注的一頁一頁翻看著那些書,臉上那抹心無旁騖的認真神情吸引了他的目光,讓他的視線不由得停留在她那張圓胖的臉龐上須臾。
他發現她雖然胖,但五官端正細緻,尤其她的皮膚白嫩光滑,摸起來的手感應該不錯。
她沒有塗口紅的唇型也很美,飽滿紅潤,吻起來的感覺應該也不差……等等,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他居然對她起了奇怪的遐想
就在閻子烈想從她身上收回視線時,陶樂突然抬起眼迎上他的眸光,她愣了下,然後對他漾開微笑,溫潤的雙眸裡散發出一抹柔和的神采。
那一瞬間,閻子烈覺得胸口彷彿顫跳了一下,心裡的角落好像起了一股莫名的悸動。
「我差點忘了,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我去煮給你吃。」她說完,也不等他回應,站起身就自顧自的往外走。
一抹突如其來的暖意襲上閻子烈的心頭,這幾天,她都會等他回來,然後替他煮了宵夜才睡。
雖然他第一次吃到她煮的菜時,評價並不高,但實際上吃了幾頓之後,他覺得她的廚藝比家裡的廚師阿姨還要好,她煮的飯菜更合他的胃口,已經能用不錯來形容了。
也許就像叔叔今天趕他回來時,跟他說的那些話一樣—
「就算你現在還不喜歡陶樂,至少也該給她一個機會,有些人要慢慢相處才能察覺到對方的好,說不定相處一陣子之後,你會發現陶樂是個值得你用心去愛的女孩。」
他會愛上陶樂別開玩笑了,閻子烈打了個冷顫,趕緊將叔叔今天說的話從腦海裡甩掉。
他現在最愛的是事業,女人……閃到一邊涼快去吧!
不過那句廣告台詞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起碼他現在看陶樂覺得順眼多了。
 
法律條文對於陶樂這個來自千年前的古代人來說有些艱澀,因此她整整花了三天的時間才看完那些書,白天看,晚上也看,終於將閻子烈交代要找的案例全部找出來、標上記號。
雖然她花了三天才完成,但對閻子烈來說,她的效率還算不錯。
他將她找出來的那些案例大略看過一遍後,發現她找的確實都是他交代的那些,然後他把那些書丟給公司律師去研究。
接過他讓助理搬來的那疊堆得高高的書,律師很驚訝他居然能在短短三天裡找出這麼多相關的案例。
「閻先生,這些案例你平常就有在注意嗎?」律師吃驚的問,桌上那堆書起碼有二十幾本,要全部看完,要花不少時間。
「這些案例是我要別人找的。」要不是這群律師太無能,他也不需要陶樂幫忙。瞟了律師一眼,閻子烈接著丟下一句氣死人的話,「這就是有沒有用心的差別,你呀,給我多用點心。」
律師咬牙切齒的對著他離開的背影豎起中指。
他沒有用心拜託,他沒看見他還不到四十就一頭白髮嗎?他頭上那三千煩惱絲全都是為了替豐裕打官司,殫精竭慮、用腦過度,才會從烏溜溜的青絲變成白髮的。
不過,陶樂花了三天時間查出來的那些案例確實起了很大的作用,讓豐裕集團的律師發現其中幾件很有用的參考案例,因此在後來的二審官司中,反敗為勝。
不過這已經是幾個月之後的事了。
現在讓陶樂最煩惱的是另一件事。
她接到陶家打來的一通電話,通知她星期六晚上,帶閻子烈回陶家參加父親陶紀安的慶生Party。
她連Party是什麼都不知道,懵懵懂懂的答應之後,問了趙遙才曉得Party是一種宴會,宴會上自然少不了美酒佳餚,趙遙還告訴她,通常這種派對還要跳舞。
而她完全不會跳舞,不過目前最讓她擔心的還有一點,閻子烈願不願意跟她回去向父親祝壽還是一個問題。
這陣子相處下來,她發現他很忙,每天早出晚歸,回家後還要到書房繼續處理公事,只怕挪不出時間。
但她又不敢自己一個人回陶家,那裡對她而言是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想到還要與眾多親友應酬,她就頭皮發麻。
她素來就不喜歡那種喧鬧的場合,因她口齒不算伶俐,不擅長與人交際。
若是能不去就好了。
可是那是父親的生日,她沒辦法推辭。
怎麼辦?坐在客廳裡等著閻子烈回來的陶樂,愁著一張臉咳聲嘆氣。
見她從下午接到陶家打來的電話後,就擔心得眉頭緊蹙,趙遙走過去安慰她,「少夫人不用想太多,妳只要把這件事轉告少爺,他會陪妳回去的。」
「他真的會陪我回去嗎?」她不太有信心的問。
「會。」趙遙毫不遲疑的點頭。陶紀安怎麼說都是閻子烈的岳父,岳父生日,閻子烈就算再怎麼不滿意這樁婚姻,也不會不出席。
聽見趙遙的回答,陶樂略略安心,旋即又想到一件事,「可是我不會跳舞。」
略一沉吟,趙遙開口道:「若是少夫人不嫌棄,我可以教妳。」
「太好了,請你教我。」陶樂憂愁的臉龐終於重展笑顏。
於是趙遙握著她的手,扶著她的腰,開始教她一些基礎的舞步。
閻子烈回來時,看見的便是兩人親密擁抱在一起跳舞的情景,一股無明火登時熊熊竄燒起來,他喝斥,「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聽見他的聲音,兩人才發現他回來了,趙遙立刻放開陶樂,神色恭謹的回答,「我在教少夫人跳舞。」
「為什麼要教她跳舞?」他厲色質問。
陶樂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脾氣,連忙解釋,「因為星期六是我父親生日,他要在家裡舉辦慶生Party,我不會跳舞,所以才請趙管家教我。」
「妳不會跳舞?」閻子烈的語氣充滿了懷疑,身為陶家的千金,那種社交舞她怎麼可能不會跳?他記得以前曾在某個派對上看她跳過。
在他銳利的瞪視下,她吶吶的答道:「我、我忘了。」
一旁的趙遙悄悄打量著閻子烈,玩味的想著不知道能不能將他此刻的憤怒,想成這位少爺是打翻醋罈子在吃醋?
如果他真的不在意陶樂,那麼對於她跟誰跳舞,他應該也不會在乎才對,現在反應這麼強烈,讓人不得不往那方面做聯想。
趙遙在心裡竊笑著,但仍一臉鎮定,接腔說明事情的經過,「少爺,事情是這樣的,今天少夫人接到陶家打來的電話,要她與少爺在星期六一起回陶家參加少夫人父親的生日派對,由於少夫人失憶,忘了要怎麼跳舞,所以我才教她幾種基本的舞步,若是因此讓少爺覺得不妥,我很抱歉,是我逾越了分寸,請少爺勿責怪少夫人。」他神色恭敬的表達歉意。
他語氣裡透露出對陶樂的維護之意,讓閻子烈聽了莫名的更火大,惡狠狠的瞪向陶樂。
「妳不會跳舞不會等我回來再叫我教妳嗎?」
「你會教我嗎?」她錯愕的看著他。
對於她先入為主的認為他不會教她跳舞這件事,閻子烈很不悅,「妳又沒問怎麼知道我不會?再說,誰規定參加那種煩死人的派對就一定要會跳舞?」
「可以不跳嗎?」她一愣。
「當然可以,要不要跳是妳的自由,沒人能強迫妳,妳高興跳就跳,不想跳就別跳。」
「是這樣嗎?」聽他這麼說,她輕吁了一口氣,「那我就不跳了。」剛才跟趙遙學了一會,她老是記不住舞步,現在聽閻子烈這麼說,她立刻決定不學了。想起另一件事,她連忙再出聲,「那你那天會跟我一起回陶家嗎?」她神色有些緊張的望住他。
橫她一眼,閻子烈這才開口問:「幾點?」
「什麼?」她沒聽懂他的意思。
「那天的派對是幾點開始?」他語氣透著不耐煩。
「晚上七點半。」她趕緊報出時間。
聽到時間後,閻子烈轉身走向書房。
沒聽見他說要不要去,她連忙跟在他身後追問:「你會去嗎?」
「廢話。」他丟給她兩個字,剛才回來前他心情不錯,但回到家後看見她和趙遙親密的摟在一起跳舞,讓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差,不想跟她多說什麼。
陶樂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吶吶的想著「廢話」這兩個字究竟代表什麼意思,他這麼說,到底是要不要陪她回陶家?
趙遙低笑著走上前說:「少夫人,少爺的意思是他會陪妳回去,妳放心吧。」
「是嗎?那就好。」她鬆了口氣,接著歉疚的望向趙遙,「對不起,剛才害你被罵。」
趙遙斯文的臉上揚起溫雅的微笑。
「此事是我考慮不周,連累少夫人一起被少爺責備。」
「不,你好心教我,是我連累你。」
「我不要緊,我已經很習慣少爺的脾氣,倒是沒嚇到妳吧?」趙遙語帶關心的問。
「我也差不多快要適應他的脾氣了。」相處一陣子了,陶樂已經了解閻子烈脾氣很壞,她猜想他八成是獅子轉世的,才會動不動就愛吼人。
進書房不久,閻子烈拿著杯子,打算出來倒水喝時,看見兩人面帶微笑的交談,才平息不久的怒火又竄燒起來,「陶樂,妳還站在那裡幹什麼?我還沒吃晚飯,還不快去做給我吃!」
「噢,我這就去。」應了聲,她匆匆走進廚房。
留在客廳裡的趙遙,被閻子烈狠狠的瞪了一眼。
趙遙微笑的朝他頷首,他感覺得到閻子烈那記冷眼裡透著一股醋酸味,看來這位閻家少爺對陶樂似乎……不像他所說的那樣絲毫不在意。
 
陶紀安的生日派對在某家五星級的飯店裡舉行,此刻已來了不少賓客,男女皆穿著正式的禮服出席。
長樺集團旗下的金控公司是台灣前三大金控集團,因此來賀壽的人泰半是商界人士,也有一部分是與陶家交好的政治人物,一時間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人人手上都拿著一杯特調的雞尾酒或是其他飲品,穿梭在賀客群中,忙著交際應酬。
當閻子烈與陶樂抵達時,吸引了不少注目的眼光。
早已習慣被別人注視的閻子烈一臉無所謂,在往內走時,他的手臂突然被人拽住,他回頭一看,發現是陶樂拉住他的手,看見她神色緊繃,想起她失憶的事,他停下腳步安撫道:「妳不用怕,他們不會咬人。」
「可是……人好多,那些人我都不認識。」她緊張得手心都沁滿了細汗。
「妳只要跟著我,不用理他們,等一下應付完妳爸,再待一會兒我們就回去。」
他一向不喜歡參加這麼無聊的宴會,若非必要,他一向都不出席。
但今天是陶紀安生日,他是他的岳父,他這個女婿不能缺席。
「嗯。」她點頭,緊挽著他的手跟在他身邊。
不久,馬上就有人過來寒暄。
閻子烈三言兩語就將人打發走了。
接著一路遇到幾個熟人,他一樣隨口應付幾句客套話,然後一邊抬頭梭巡陶紀安的身影,生日禮物已在剛才進門時交給侍著收走,他打算跟陶紀安打過招呼後,停留一會兒就走人。
派對裡他看見不少陶家人周旋在賓客之間,遲遲就是不見今天的壽星陶紀安。
陶樂的母親是陶紀安的元配,生下陶樂後,她便因身體孱弱而沒有再生,這幾年她都待在瑞士療養,不再管陶紀安的事。
事實上當初陶紀安還未娶她時,就在外面有了情婦,婚後情婦更是只增不減,對這個丈夫她是已經死心了,眼不見為淨。
陶紀安檯面上有四個小老婆,每個都幫他生了兩個以上的孩子,加上沒有見光的情婦,據說他至少擁有十個以上的孩子。
陶紀安的生日,元配不在,但幾個小老婆都出席了,一個個都精心打扮,想藉此贏得陶紀安的寵愛。
有閻子烈在身邊,陶樂略略安下心,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一邊好奇的東張西望,不久,她看見之前曾來閻家找過她的陶家姊妹,拉了拉閻子烈的手,「陶琳和陶薇在那裡。」
閻子烈正要找人詢問陶紀安人在哪裡,索性就帶她朝她們走過去,陶家兩姊妹正與她們的母親在交談。
「剛才妳們有沒有看到陶樂穿的那件紫色禮服?」陶薇開口問。
「那件禮服那是LV的。」陶琳回答。
「不是問妳什麼品牌,妳沒看見那件禮服穿被她撐得整個都變形了嗎?」陶薇的語氣充滿了惡意的揶揄。
「就是呀,好好一件禮服穿在她身上,活像隻青蛙一樣,糟蹋了那件禮服。」說話的是陶薇的母親,也就是陶紀安的三房,她接著鄙夷的說:「也不知道閻子烈當初是不是中邪了,怎麼會挑上她,不管是我們薇薇,還是陶琳都比她強太多了。」
陶琳的母親,陶紀安的二房立刻附和,「就是呀,剛才看見他們一起進來,簡直快笑死我了,她肥得就像個水桶,站在閻子烈身邊,讓閻子烈也跟著變Low了,看起來就像個被包養的高級牛郎。」
「她腫成那樣,再高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變得廉價了,我想,那件衣服如果有知,一定哭死了。」陶薇刻薄的批評。
陶琳刻薄的接腔,「人胖不是罪,但是要有自覺,肥成那樣就不應該出來嚇人。」
「放心吧,妳們等著看,我敢打賭閻子烈不可能忍受她太久,不出幾個月,他一定會一腳踹走那個死胖子。」陶琳的母親惡毒的詛咒。
她們四人說得太開心了,完全沒發覺陶樂他們就站在離她們兩步遠的地方,將她們所說的話全都聽了進去。
陶樂臉色發白,她沒有想到原來自己在別人眼裡竟是這麼醜陋不堪。
她羞窘得抿著唇,慌張的想離開,閻子烈看見她那抹難堪和無地自容的神情,他的心沒由來的一疼,扯回她,大步一跨,替她報仇—
「陶樂只不過是身材比較豐滿了一點,哪像妳們,不只嘴巴臭,從頭到腳只怕都是假貨,不靠濃妝豔抹、不整形、不做電波拉皮、不隆鼻、不豐胸,妳們能看嗎?只怕醜得半夜看見會活活嚇死人。」
他一開口就毫不留情的把她們全罵了進去,沒留意到自己下意識的把陶樂歸為閻家人,所以聽不得別人批評她。
聽見他的話,陶薇的母親臉色一變,怒斥,「閻子烈,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他揚起眉冷冷睨向她,「我如果胡說八道,那妳們剛才說的豈不都是在放屁!」
「閻子烈,你不要太過分了。」陶薇怒瞋他。
「妳們才該收歛一點,還好我當初眼光好,挑到的是陶樂,沒有選到妳們這種刻薄尖酸的女人,會看上妳們這種女人的男人,才真的是中了邪。」要論毒舌,他絕對不會輸人。
於是陶家四個女人就這樣和閻子烈槓上,兩邊吵了起來,登時引來不少人的目光,有人幸災樂禍的看著,有人興致勃勃的暗中想拍下來Po到網路上,當成笑話供人觀賞。
就是沒人上前來緩頰勸架,只有陶樂拚命拉著閻子烈的手,想叫他不要再跟她們吵。
「你們在吵什麼?」被他們這一吵,驚動了今晚派對的主人翁陶紀安,他臉色難看的走過來。
「爸,閻子烈罵我們,你要為我們主持公道。」陶薇立刻過去向父親告狀。
「爸,他批評我們醜得會嚇死人,你說他過不過分?」陶琳也立刻投訴。
陶紀安看向自己的兩房小老婆,「妳們兩個呢?孩子吵嘴也就算了,妳們跟子烈這個晚輩有什麼好吵的?」
二房立刻辯解,「要不是他一來就先對我們不敬,我們哪會跟他一般見識。」
三房在一旁聽了,也用力點頭附和。
她們知道陶紀安很欣賞閻子烈,為了攏絡他,他甚至讓閻子烈從陶家還沒有出嫁的女兒裡任意挑選一個當做結婚對象。
「子烈,有沒有這回事?」陶紀安望向女婿詢問,他雖然有不少小老婆,也養了幾個情婦,但卻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會護短。
閻子烈不答反問:「岳父,如果有人把你的妻子批評得很不堪,你會縮起頭來當做沒聽見嗎?」
「當然不會。」陶紀安毫不遲疑的答道。
「那岳父何不問問她們剛才是用怎樣尖酸刻薄的話在批評陶樂?」他銳利的目光掃向陶薇她們。
陶紀安瞟了她們一眼,對於她們會怎麼說陶樂他心裡其實也很清楚,由於陶樂從小就胖,被人取笑她的身材早已不是頭一遭。
在所有女兒裡,陶樂算是最聰明的,所以當初閻子烈居然一挑就挑上她,他有些意外,畢竟肥胖的她外形並不優。
陶樂再怎麼說都是他和元配所生,因此她在他心裡的地位跟其他女兒不太一樣,安排她出嫁的時候,他為她準備相當優渥的嫁妝。
如今看見閻子烈這麼維護他,陶紀安覺得很欣慰。
大致了解是怎麼回事後,他回頭教訓妻女,「妳們幾個,以後少說點閒話,學學陶樂多用點腦子。」
「爸……」
陶薇還想再說什麼,卻被陶紀安喝斥,「夠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提了。」接著他目露關心的看向陶樂,「妳最近有想起以前的事嗎?」她上次遭雷擊失憶,忘了所有的事,連他去醫院看她,她也不認得他這個爸爸。
「沒有。」她縮在閻子烈身邊,怯怯的看著他。
見女兒依然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著他,陶紀安輕嘆口氣,接著溫聲安撫,「沒關係,慢慢來不用急。」
「對不起。」她吶吶的道歉。
陶紀安拍拍她的肩,寬慰一笑,「傻丫頭,這種事又不是妳故意的,道什麼歉。」
陶紀安又說了幾句,才離開去應酬其他賓客。
這一晚陶樂一直跟在閻子烈的身邊,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閻子烈為了她槓上陶家那幾個女人,派對裡,沒有人再對她說出明嘲暗諷的話,連嘲弄的眼神都沒有,反而很熱絡的過來與她寒暄。
回來的車上,想起一件事,閻子烈狐疑的問:「那天陶家姊妹來家裡,妳不是把她們捉弄得很高興,今天聽見她們那樣說妳,怎麼一句話都沒說?」
「我那天不知道她們是在嘲笑我,我以為她們是在羨慕我比她們胖。」
閻子烈詑道:「她們羨慕妳?妳怎麼會這麼想?」
「我……」她絞著手怯怯地看著他,她不能告訴他那是因為大唐和這裡的人對胖瘦的看法不太一樣,剛開始不了解這些的她,才會誤以為她們是在羨慕她。
然而不能說實話,她又找不到其他的說詞,只好垂下頭沉默不語。
瞬向她,閻子烈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從頭到尾都誤會了,那天她根本不是在裝傻耍陶家兩姊妹,而是真的傻。
大概上次她遭雷擊,真的把腦子打壞了,才會變得這樣呆呆的。
須臾,她抬起頭問他,「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麼胖很難看?」
她看著他的眼神就像受了傷的小狗,透著抹畏懼和驚慌,閻子烈罕見的有些心軟的安慰她,「妳不用在乎那些人對妳的看法,只注重外表的人都只是一些膚淺的傢伙,這種人的看法就跟狗屎沒兩樣,妳只要記住,我會挑上妳、和妳結婚,那是因為妳比那些女人都還要來得優秀。」
聽見他的話,她眼眶有些發熱,胸口更是注滿了一股暖流。
經過這一夜,他在她心裡的形象突然鮮明高大了起來,派對上他肯在那麼多人面前維護自己,讓她很感動。
此刻她望著他的眼神,多了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柔情。
第4章
參加了陶紀安的生日派對後,陶樂下定決心要開始減肥。
在大唐時為了增肥,不嗜吃的她曾強迫自己拚命吃東西,但不論吃多少就是吃不胖,沒想到意外來到一千多年後的世界,她卻必須為了減肥而努力,她覺得老天爺好像是存心在惡整她。
幸好她本來就不是很愛吃的人,所以克制食慾對她來說並不難,在看了那麼多減肥的書之後,她只吃早、午餐,不吃晚餐。
閻家有一間健身房,她每天在裡面運動三個小時以上。
因為有充足的運動,讓她氣色越來越好,一週之後,她量了體重,結果發現居然完全沒有變瘦。
她只好吃得更少,然後增加更多的運動量。
這一天星期六,閻子烈難得沒到公司加班,中午她與閻子烈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飯。
她只吃了一盤沙拉就不吃了,悄悄覷向閻子烈。
當他察覺到她的目光而抬起眼時,她就飛快的收回視線,等他再專心吃飯時,她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神飄向他,也不知為什麼,她越看他越覺得他的模樣生得好俊,不管看幾次都看不厭。
當她第四次偷看他時,閻子烈終於忍不住出聲,「妳幹麼不吃飯一直偷看我,我臉上有長花嗎?」
聞言,她立刻羞窘得垂下眼。
「說話呀。」
她微微抬起頭,紅著臉小聲說:「我覺得你……長得很好看。」
聽見她的誇讚,閻子烈得意的咧開笑容,摸了把自己的俊臉。「算妳有眼光,不過光看我妳肚子也不會飽,趕快吃飯。」
「我吃飽了。」
「妳不是才吃了一盤沙拉嗎?這樣就飽了?」他狐疑的挑眉。
見他在關心她,她漾開笑顏,「我不是很餓。」
今天早上她只喝了一碗五穀粥,在健身房做了三個小時的運動,因為消耗了不少體力,餓得手腳發軟,但中午時她仍然不敢多吃,打算下午再做四個小時運動,她希望下次再量體重時,至少能減輕幾公斤。
「我吃飽了,你慢慢吃。」說完,她起身,但整個人卻驀然往後倒。
「妳怎麼了?」閻子烈嚇了一跳,隨即站起身衝到她身旁。
「我……頭很暈。」她暈眩得沒辦法看清他,也沒力氣自己爬起來,只能躺在地板上。
閻子烈伸手要扶起她,侍立在一旁的趙遙卻走過來搶先出聲,「少爺,讓我來吧,我抱少夫人到客廳去。」
聽見他的話,閻子烈火大的脫口吼道:「你給我閃一邊去,我的女人我自己會抱!」
閻子烈沒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他伸出雙臂,抱起陶樂肥胖的身軀,剛站起來時,懷裡沉重的人,讓他腳步有些踉蹌,他咬牙穩住,走向客廳。
該死的,她比他想像的還要重。
好不容易將她平放在沙發上,閻子烈被某人暗中絆了一腳,整個人沒防備的往前一撲,倒在她身上。
她瞠大眼看著他那張近在眼前的俊臉,接著發現有什麼軟軟的東西覆在她唇瓣上,讓她下意識的屏住氣息不敢呼吸。
發現自己的嘴唇竟然就這樣覆在她的唇上,閻子烈驚愕得腦袋有一瞬間空白,幾秒之後才整個人彈跳起來。
他想解釋他剛才不是故意要吻她,純屬不小心才會碰到她的唇,但是話到唇邊,又覺得這樣的解釋似乎很多餘,於是他佯裝沒事的回頭吩咐趙遙,「你去打電話叫江醫生過來。」江醫生是閻家的家庭醫生。
「是。」趙遙瞅見他俊臉上掠過的那抹可疑暗紅,忍不住暗自竊笑,沒想到這位閻家少爺比他想像的還要純情。
「不、不用叫醫生了,我沒事。」陶樂趕緊坐起身,圓胖白皙的臉龐紅咚咚的,除了因為那意外一吻之外,還因為他方才說的那句「我的女人我自己會抱」,讓她羞紅了臉,卻春心蕩漾著。
「妳不是說頭暈嗎?還是讓江醫生檢查看看。」閻子烈有些不放心。
「我只是腿軟、渾身沒力而已。」
「怎麼會渾身沒力?」閻子烈想不通才剛吃完午餐,她怎麼會渾身沒力。
趙遙替他解答,「大概是因為少夫人最近為了減肥,吃得很少,又運動過度的緣故,所以才會體力不支。」
「妳在減肥?」他詑問。
「……嗯。」她羞窘的垂下眼。
「妳怎麼突然想減肥?」
「我覺得……我好像真的太胖了,應該要瘦一點比較好。」像剛才他好像就有點抱不動她,這讓她更加覺得自己真的過胖了。
閻子烈看著她,沉吟了下,猜測讓她萌生減肥的原因,「該不會是上次去參加妳爸的生日派對,聽到那些話,所以才想減肥吧?」
被他說中了,她輕抿著唇沒答腔。
「我不是說過那些人說的屁話不用理會嗎?妳幹麼為了減肥把自己餓得體力不支?」見她默認,他語氣有絲責怪,他不贊成用這種傷身的方法來減肥。
「可是我覺得我真的過胖了。」比起見過的那些纖瘦的女孩,八十幾公斤的她,看起來確實很臃腫肥胖。
「妳胖也不是現在的事,我根本不在乎。」閻子烈橫她一眼,走到飯廳替她盛了碗飯菜給她,霸道的命令,「給我把這碗飯菜全都吃光,別再想什麼減肥的事了,以後該吃飯的時候就給我好好吃飯。」
在他的瞪視下,陶樂只好接過碗慢慢吃了起來。
吃進去的每一口飯菜都甜得彷彿漬了蜜汁,因為她感覺得出來他在關心她。
 
吃完午餐,陶樂被閻子烈強迫回房休息,甚至還被要求以後不准再想減肥這件無聊事,就算想運動,一天最多不能超過兩個小時。
而閻子烈也決定趁這個時間,要跟趙遙好好「聊聊」,申明一些事情。
「趙遙,你應該知道陶樂是我的妻子吧?」他提醒他。
「這點我當然很清楚。」
「那你就守好你的本分,不要對她有非分之想。」閻子烈警告。
「少爺為何會這麼說?」趙遙推了推鏡框微笑的問。
「你對她的態度超出一個管家該有的分際了。」他早就察覺趙遙在看陶樂的眼神很不一樣,對她的舉動也顯得格外的親暱,就連今天她體力不支倒下,他也心急的衝過來想抱她,這讓他越想越不爽。
趙遙不卑不亢的開口說:「少爺請放心,我與少夫人之間絕對是清白的,不過我心裡是怎麼看待少夫人,這點少爺便管不著了。」
「她是我老婆,你敢打她主意別怪我不客氣。」閻子烈俊臉一沉,撂下狠話。
「問題是少爺有把她當成妻子看待嗎?你們從結婚到現在,可有同床共枕過?」趙遙反問。
「那是我們兩人的事,用不著你多管閒事!你只要記住陶樂是我娶回來的妻子。」
「每一個人都有喜歡別人的權利,愛慕誰是我的自由。」趙遙神色恭謹有禮,但語氣裡透著抹無法忽視的挑釁。
「你要愛誰都可以,就是不許愛她。」閻子烈霸道的出聲。他不容許有人覬覦自己的老婆,那種感覺就好像他的領地被人侵犯了。
「愛不是說收回就能收回的。」趙遙毫不畏懼的迎視他的眼神,接著說:「不過少爺請放心,在少夫人與少爺仍有婚姻關係的情況下,我不會對少夫人做出任何逾矩的事,不過,我想這段時間應該不會太久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看好他們兩人的婚姻。
對他忍無可忍,閻子烈決定開除這個膽大包天的管家,「趙遙,你被Fire了,馬上給我收拾東西滾蛋!」
趙遙微微一笑,「恐怕我不能如少爺的意,因為當初與我簽約的人是閻老爺,我的雇主是閻老爺,只要他開口叫我走,我一定立刻離開。」
聽見他搬出爺爺的名義來壓他,閻子烈火大的額冒青筋,但偏偏他說的沒錯,趙遙確實是爺爺帶回來的人,他的合約握在爺爺手裡,只有爺爺才能解僱他。
「如果讓我發現你敢對她做出逾矩的事,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冷戾的丟下這句話,閻子烈便走進書房,所以他沒看見趙遙饒富興味的撫著下顎,笑得像某種狐類的動物。
不久,客廳裡的電話響起,趙遙接起電話—
「老爺,您要找少爺嗎?」
「不是,我要找你,趙遙,事情進行得如何了?」電話那端傳來閻震低沉的嗓音。
「一切都很順利,少爺對少夫人的好感度持續升高,看來再過不久,兩人應該就能成為一對真正的夫妻。」說到此,他話鋒一轉,「老爺,我們當初談好了,一旦撮合了他們,我就能自由,希望老爺沒忘記。」
閻震糾正他的話,「我記得我們當初談好的條件是,等你幫子烈度過三十三歲那年的死劫才讓你自由。」
「經過我的推算,陶樂確實是他的貴人,到時候一定能幫他化解死劫。」
趙遙出生在一個神祕的五術家族裡,所謂的五術即山醫命卜相的總稱。
不過趙家雖是五術家族,但家族裡卻規定,所有家族成員一概不准使用五術來謀財,也因此趙氏家族的成員都從事與五術不相關的職業。
趙家成員在學習五術方面都很有天分,使得趙家在五術界一直都享有盛名,但由於趙氏約束子弟甚嚴,因此趙氏家族的子弟行事皆十分低調而隱祕,鮮少曝露自己出身趙家。
且每個趙家人所擅長的能力都不太一樣,像趙遙擅長的是卜算。
一年多前,他不小心被牽扯進一個陷阱裡,背負了幾千萬的債務,多虧閻震出手相助,才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不過這老奸巨猾的閻震,無意中得知他出身自趙家後,竟然要求他替閻家效勞五年來還錢。
所以他才會來閻家當管家抵債,就在今年初,閻震請他算閻子烈的命盤,他推算出他在明年將會發生一場攸關性命的血光之災,若沒有貴人相助,只怕死劫難逃。
於是閻震與他談條件,只要他幫助閻子烈平安度過此劫,那麼五年合約便提前解約,所欠的債務也一筆勾銷。
他仔細推算閻子烈的八字,算出能幫他化解死劫的貴人是在×年×年×月×時出生之人,為了化解愛孫的血光之災,閻震立刻派人暗中調查有哪些人是在那個時間出生的,這一查,就查到了陶紀安的女兒陶樂。
因此閻震暗中與陶紀安聯繫,希望兩人能結為親家,不過他要求陶紀安不能向閻子烈透露這是他的意思。
原本就很欣賞閻子烈的陶紀安一口答應,才會有後來閻陶兩家聯姻之事。
「趙遙,不好意思還要再辛苦你一陣子,一切有勞了,你放心,我絕不會虧待你,等子烈能平安度過死劫,我會另外準備一份謝禮給你。」閻震語氣十分平和,甚至還透著抹慈祥。
這個狡猾的死老頭,趙遙磨著牙掛斷電話,他實在不懂閻震這老頭為何非要把他綁在閻家不可。
他不知道閻震其實也通曉命相之事,他早就從孫子的命盤推算出孫子在三十三歲那年會有血光之災,卻不知該如何化解。
就像當年他也算出長子會在四十三歲那年遇上死劫,想盡辦法要避開,最後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發生,而無力阻止。
無意間幫了趙遙的忙,意外得知他竟是出自那個神祕的五術趙家,於是他萌生了一抹希望,再經過他暗中測試趙遙的能力之後,他毫不遲疑的用他所欠的債務為由,將他拐來閻家。
原本他找趙遙來當管家,並沒有期待他能勝任管家一職,只是想以這個藉口,名正言順地把他留在閻家,不過他卻做得有模有樣,超出他的預期。
 
午後,從書房裡走出來,閻子烈看見趙遙竟然陪著陶樂在客廳裡喝下午茶,兩人有說有笑,神態有說不出的親密,他一把怒火又從胸口冒了出來。
「你們在幹麼?」
「少爺,我跟少夫人在喝下午茶。」趙遙斯文的臉上掛著抹無害的微笑,眼裡卻透著明顯的挑釁。死老頭敢壓榨他,他就欺負他孫子報仇。
看見趙遙那抹挑釁的眼神,閻子烈火冒三丈,「妳跟我進來!」他上前一把拽起陶樂,將她直接拖進書房裡。
「相……呃,老公,」她急時改口,「你拉我進來有什麼事嗎?是不是要我幫你找什麼?」
他本來沒有要她做什麼,只是一時氣惱才拉她進來,陰沉著臉瞪她一眼後,他隨手從書架上抽了幾本書丟給她,「妳看完這些,然後寫一份心得報告給我。」
「心得報告是什麼?」她不解的問。
「這也不知道?就是妳看完書後的想法。」
「哦。」她溫順的坐到沙發上,拿起其中一本書開始看。
他煩躁的在書房裡走了幾步,越想越火大,回頭對她警告,「以後妳不准再跟趙遙太過親近!」
「為什麼?」她疑惑的望向他。
他說不出原因,只是不容置疑的道:「不為什麼,妳只要記住不要太接近他!」
「可是趙管家是個好人,他教了我很多事。」
「他哪裡是好人,別看他外表正派斯文,其實心裡根本一肚子壞水。」從爺爺帶他到閻家、見到他的第一面,閻子烈就看出他是個表裡不一的人。
他曾看過他用很無害的笑容整過一個說他壞話的司機,還用食物引誘過一隻野貓,等牠靠近時,他一把抓住那隻野貓,戲弄了牠半天才放走。
因此當初他就不贊成爺爺留這種人在閻家工作,但爺爺不聽勸,執意要留下他。
現在他竟然還大膽的想勾引他的老婆不可原諒!
「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陶樂替趙遙辯解。
「妳這麼維護他是什麼意思?」濃眉一揚,閻子烈怒問。
被他一吼,陶樂下意識的縮起頸子,小聲的解釋,「你不要生氣,我沒有別的意思,你是不是對趙管家有什麼誤會?」
「我對他沒有誤會,那傢伙不像妳想的那麼好,以後妳少給我接近他。」
她很想再為趙遙說些什麼,但看見他一臉怒容,只好吞回想說的話,不想惹得他更生氣。
見她不說話,他不悅的瞪住她,「妳聽見沒有?」
「聽見了。」她小聲的嘟嚷,「你吼得這麼大聲,我怎麼可能沒聽見。」
「妳說什麼?」他危險的瞇起眼。
「沒什麼。」陶樂連忙搖頭,趕緊低下頭看書,心裡卻偷偷地想,聽見是一回事,但要不要照做是另一回事,她可沒答應要照他說的話去做哦。
來到這裡之後,趙遙幫了她很多忙,不管閻子烈怎麼說,她還是很感激趙遙的,不可能因為他幾句話就疏遠他。
閻子烈走回書桌後坐下,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完全沒有心思處理公務,眼神不時瞟向坐在對面沙發上看書的陶樂。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越看她越覺得她長得很可愛,越來越想伸手去摸一摸她那光滑白皙的肌膚,是不是像他之前想的那樣手感很好,還有那張形狀漂亮的嘴唇,吻起來的感覺是不是很棒。
中午雖然不小心親了她的嘴巴一下,但是時間太短暫了,他根本來不及有什麼感覺。
等一下,他的腳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站起來朝她走去?
閻子烈,你給我把腦袋放清醒一點!
他努力想嚇阻自己的脫序行為,無奈他的兩條長腿就是鬼迷心竅的直直朝陶樂走過去,然後他的手不顧大腦的反對,直接摸上她粉嫩的面頰。
又嫩又滑,手感果然跟他當初想的一樣,好得沒話說,讓他忍不住一摸再摸,然後三摸四摸。
陶樂迷惑的抬起眼,看著他詭異的舉動。「你在做什麼?」
他當下回過神來,尷尬的隨口說了句,想敷衍過去,「我只是在測試妳的皮膚好不好。」該死的,他剛才到底在做什麼?瘋了嗎,竟然真的跑過來摸她的臉!
「噢,那測試好了嗎?」他一直這樣摸著她的臉,讓她覺得好害羞,雙頰羞澀的染上兩抹紅暈。
不過她不討厭他這麼碰她。
「好了。」他訕訕的收回手。
該死的,他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似乎是從她中午餓昏跌倒、趙遙跑過來要抱她時就開始不對勁,整個人煩躁得靜不下心來,一個念頭閃過,難道……他是在吃趙遙的醋
第5章
晚上,從書房出來後,閻子烈回目前暫睡的客房沐浴完,準備上床就寢時,看著空盪盪的房間、空盪盪的床鋪,想起自己已經結婚,似乎不應該再睡在客房。
他決定行使丈夫的權利,毫不遲疑的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來到臥室,陶樂早已睡下,她一個人睡在大床的正中間,沒有太多的空間讓他躺下。
他沒好氣的伸手想搖醒她,叫她讓出位置,但瞥見她睡得很沉、睡容很甜,於是他罕見的溫柔突然在這時冒了出來,沒有將她吵醒。
不過他決定就算用擠的,今晚也要睡在這裡。
他們是夫妻,他沒道理一直睡在客房,夫妻分房睡,只會讓某些心存不軌的人有機可乘,他不想讓某人再拿這件事來譏笑他。
旁邊的床位不夠寬,閻子烈只能側躺,他努力的用臀部往內擠,試圖把她擠進去一點,替自己擠出一個較寬的位置來。
她不只睡得很沉,就連身體都很沉,他賣力的擠了很久,才擠出一點點的空位。
「馬的,妳是豬呀,這麼重!」他惱得很想巴醒她,可一看見她的睡臉,再次放棄使用暴力叫醒她的念頭。
但床位真的太小了,手長腳長的他側躺著不能隨意翻身,只好面向她,見她睡得很熟,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他索性把修長的腿跨到她身上,另一隻手橫放到她胸前。
感覺到手掌下的胸脯豐滿柔軟,他下意識的捏了幾下,那觸感好到讓他愛不釋手。
這時全身的血液也火速的往下身某個部位匯集,某個敏感的部位漸漸隆起,察覺自己起了反應,他連忙鬆開手,不滿的瞪著那個還陷入黑甜鄉裡的人。
努力讓自己滅火後,瞥一眼睡在身邊的陶樂,閻子烈的唇瓣不自覺染上一抹笑意,手腳重新橫跨在她身上,閉上眼入睡。
入睡後,他喃喃囈語了句,「陶樂是我老婆,你敢肖想她,我打斷你狗腿……」
然後他香甜的一覺到天亮。
直到清晨的早上響起一聲尖叫—
「啊,你是誰—」
尖叫聲中,某人不幸被嚇到的陶樂一腳踢到床下。
閻子烈火大的爬起來,陰沉著一張臉,「妳在搞什麼鬼?」
看清剛才在床上的人竟然是他,陶樂吃驚的瞠大眼,「你、你怎麼會睡在我床上」剛才醒來沒看清楚是誰,發現有人壓著她,她嚇得一腳就把人給踹下床。
「妳給我搞清楚,這房間是我的,這張床也是我的!」睡夢中被踹下床,他臉很臭。
她被他吼得縮了縮頸子,「可、可是你不是都睡客房嗎?」
「我決定要搬回來睡了。」他宣告。
聽見他的話,她緊張的問:「那我以後要睡哪裡?」
一頭短髮亂糟糟的閻子烈橫她一眼,恩賜般的說:「妳可以睡在這裡,不過妳要給我記住,以後不准再睡在中間,給我睡旁邊一點。」
「你要跟我睡在一起?」陶樂驚訝的詑問。
「我們已經結婚了,夫妻本來就應該要睡在一起。」他說得一副理所當然,完全忘了當初是誰不願意與她同睡一房,而跑去睡客房。
見他說完轉身走進浴室,陶樂還在為這個消息而震驚。
他要跟她同睡一床!
下一秒,意識到他剛才說的話似乎是意味著他願意把她當妻子看待了,她圓胖的臉龐露出一抹喜悅的笑容。
 
這天晚上,上床準備就寢時,想起他今早說的話,陶樂刻意睡到右側,讓出了左側的位置給閻子烈。
躺在床上,一向好眠的她難得遲遲無法入睡。
昨晚不知道他就睡在身邊,所以沒有感覺,但今天知道他要跟她同床共枕,她莫名變得很緊張。
她不知道他進來後,她該說什麼比較好。
聽見一陣腳步聲接近臥室,她慌張的下意識閉上眼裝睡,幾秒後聽見開門聲,她屏住呼吸,心房鼓動得好快。
看見左側空出來的床位,閻子烈滿意的點點頭,不過在看見她睡得像個死人一樣,不禁有些惱怒。
她就不會等他進來再睡嗎?
他走到床邊,發現她那雙好看的柳葉眉緊蹙著,接著再看見她的手緊緊抓著被子,馬上明白她不是真的睡著,而是在裝睡。
閻子烈咧開一抹惡劣的笑容,故意朝著她的耳朵吹氣,然後再伸指輕搔著她的頸子。
惹得她發癢的扭動身子,眼睛卻還是不敢睜開。
「這樣都不醒,好吧,既然妳睡得這麼沉,那就表示我做什麼妳都沒感覺,可以讓我為所欲為。」他故意發出兩聲惡笑,然後掀開蓋在她身上的被子。
陶樂嚇得驚慌失措的張開眼。「你要做什麼」
「妳說呢?」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我、我不知道。」她瑟縮著身子,不安的瞪著他。
「既然妳沒睡,我們就來做一些夫妻該做的事。」他邪佞的咧開一笑。
「什麼是夫妻該做的事?」她不解的問。
她純真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就像個準備強暴良家婦女的色狼,閻子烈嘴角抽搐了下,不禁打消了腦子裡那些邪惡的念頭,爬上床,整個人躺平。
「你不做夫妻該做的事了嗎?」她小聲問。
「妳想做?」被她一問,他黑眸瞬間一亮。
「可是你還沒跟我說什麼是夫妻該做的事。」
「妳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沒好氣的瞪她。
「我真的不知道。」
她無辜的表情看起來很可口,點燃了他的慾火,「用說的不如用做的,來吧。」他翻身壓住她,先進攻她那張好看的嘴。
她瞠大的眸裡流露出震驚,但是卻不想推開他,她喜歡他這樣的親吻。
她恍恍惚惚的了解了他說的夫妻間該做的事是什麼了。
她出嫁前,娘曾經拿了一些春宮圖給她觀看,好讓她了解洞房之夜的男女情事。
他的吻就跟他的人一樣,透著一股蠻橫的霸氣,沒有讓人拒絕的餘地,她被他吻得全身發燙起來。
她吻起來的感覺比他想像的還甜,閻子烈的慾望全部被挑起,在這種時候,他把理智丟到一邊去,讓慾望和感官來主導自己。
她肌膚摸起來的感覺是那麼不可思議的柔潤,他的大掌沿著她的頸子一路往下滑,然後停留在她飽滿的胸脯上,她豐滿得讓他無法一手掌握,他退下她身上那襲礙事的睡衣和胸罩,揉撫著她雪白的酥胸。
她潛藏的慾望被他引誘出來,她嚶嚀的輕喘著,兩手攀住他的頸子,任由他帶領著她領略情慾之事。
她沉浸在慾望裡的雙眸癡迷的注視著他,此時她對自己的心意已不再有任何疑惑,她明白她愛上了眼前這個男人……
所以她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女人、他的妻子。
 
「……那個故事是在說有兩個閒著無聊的男人,在爭辯誰才是魚的笨問題。」一邊接聽電話,閻子烈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腦螢幕上的企劃書,回答從加拿大打電話來請教他幾篇古文的洋妹夫。
他妹妹嫁給一個加拿大的阿豆仔,這個阿豆仔很熱中在學習中文,剛好爺爺、奶奶和妹妹帶著出生不久的寶寶外出,家裡電腦又故障,看到了幾篇古文,無法上網查詢意思,一時沒人可問的情況下,這個洋妹夫便打越洋電話來請教他。
不過他也只知道大概的意思,敷衍的解釋。
對方接著再唸了另一篇文章,聽完,他隨口說:「那篇故事是在說一個疑神疑鬼、不相信老婆的男人,想測試他老婆到底對他忠不忠誠,於是就詐死騙她,結果他老婆在他詐死後不久,果然就移情別戀勾搭上別的男人。」
也在書房看書的陶樂聽見他的話,狐疑的抬起眼望向他,等他掛上電話後,她納悶的問:「你剛才說的那兩個故事,我怎麼覺得好像有點耳熟,似乎在哪裡看過。」
閻子烈隨口答道:「一篇是什麼子非魚的故事,一篇是試妻什麼的。」
聽他這麼說,自幼熟讀四書五經的陶樂立刻明白他說的是莊子所寫的兩篇文章,對於他竟然這樣曲解先哲的文意,她好氣又好笑,「那兩篇文章的意涵不是你適才所說的那麼簡單,你這是斷章取義。」
「我忙得要死,哪還有空幫他一句一句翻譯,妳有空,不然妳跟我妹夫解釋。」
「好。」覺得不能讓他這麼誤導人家,她一口答應。
於是他撥給洋妹夫,讓她去跟他慢慢說明。
見她接過電話,很仔細的一句一句為他解說,她圓胖的臉龐上那抹柔和的神情很動人,他忍不住站起身,走過去圈抱住她。
自從那夜與她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之後,他這幾天下班回家,在書房工作的時候,會把她一起叫進來,讓她在這裡看書陪他,免得趙遙背著他勾引她。
抱著她柔軟的身子,他吻著她白皙的秀耳,一路吻到她的粉頸,伸手探進她的上衣,揉撫著她豐滿的酥胸。
她被他騷擾得咬緊粉唇,不敢逸出奇怪的嚶嚀,回頭微羞的瞋瞪他,用眼神示意要他安分一點。
他張狂的揚了揚眉,根本不理會她的警告,更加放肆的吻著她、撫揉著她。
電話那端的人久久沒聽見她的聲音,疑惑的用帶著洋腔的中文問:「喂,嫂嫂,妳在聽電話嗎?」
她忍住快逸出口的低吟,勉強開口,「我……現在有點不方便,能不能明天再跟你說?」
「好,沒問題。」
掛斷電話後,陶樂不滿的要出聲抗議,怎知一開口,唇瓣便被他攫住,強勢的吻住她。
他霸道的吻,狂猛得讓她的心房顫悸著,發現他的手在脫她的衣服,她掙扎著按住他那隻不安分的手,嬌喘著說:「這裡是書房。」
「這裡隔音很好,妳不用擔心妳待會叫得太聲音會被聽見,妳可以盡情的放聲叫出來。」話畢,他俐落的脫去她的上衣,解開束縛著她豐盈酥胸的胸罩,吮吻著她雪白上的櫻紅。
她嬌吟一聲,整個人酥軟得無力再拒抗,沉溺在他挑起來的情火裡。
 
「是,我會照顧好他,奶奶請放心。」拿著話筒,雖然看不見遠在海洋那端的人,但陶樂不只語氣恭敬,連神情也是一臉恭謹。
「我聽說你們現在已經開始同房睡了,是嗎?」話筒那端慈祥而溫煦的女音帶著笑意傳來。
「是。」她有些羞澀的回答。
「子烈這孩子脾氣是壞了點,但他從來不花心,心思全都放在工作上,希望妳別嫌棄他才好。」
「我不會嫌棄他,他很好。」
聽見她的回答,閻老夫人欣慰的輕笑著,「我就知道妳一定能了解子烈的優點。陶樂,妳嫁進來我們閻家也好一陣子了,妳老實告訴奶奶,妳喜不喜歡我們子烈?」
「我……」被奶奶突然這麼一問,她害羞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每隔一陣子,閻子烈的爺爺奶奶便會打電話給她,剛開始只是詢問她適不適應閻家的生活,再來便漸漸開始探詢她和閻子烈相處的情形,今天竟然直接問她喜不喜歡他。
「妳想這麼久沒回答是不是因為不喜歡他?也是啦,子烈那孩子脾氣那麼急躁,妳一定不喜歡他,奶奶也不怪妳……」
聞言,陶樂急忙脫口說:「不,我很喜歡他。」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誘哄出她的真心話,閻老夫人聲音裡透著愉快的笑意。
聽出奶奶的開心,陶樂圓胖白皙的臉龐不禁有些赧紅。
兩人又再聊了片刻後才結束通話。
趙遙不動聲色的將她的表情收入眼裡,看見她含羞帶怯的對著話筒說出很喜歡閻子烈那句話,莫名的覺得有些不爽。
就好像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突然之間被一個外人給搶走了那樣,非常的不甘,尤其最近閻子烈每天出門前,還會刻意當著他的面親吻陶樂,然後再丟給他一記「你敢動她,就死定了」的警告眼神。
哼哼,閻子烈大概忘了,他的名字可是叫趙遙,若不造個謠生個事,怎麼對得起自己的名字。
因此在她說完電話後,他來到她身邊,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那嘆息聲剛好足夠能讓她聽見。
陶樂抬起頭,瞅見他臉上有一抹輕愁,不禁關心的詢問:「趙管家,你怎麼了?」
「看見少夫人和少爺如此恩愛,我覺得很欣慰。」
可是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欣慰,反而十分憂鬱。
「趙管家,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這段時間他幫了她很多的忙,陶樂早已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看待,因此很擔心的望著他。
「妳真的想知道嗎?」他欲言又止。
「嗯。」她認真頷首,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他突然眼神溫柔的凝視著她,輕聲開口,「其實我對少夫人……一見鍾情。」
聽見他的話,陶樂驚訝的怔住了,她沒有想到他竟對她抱有這樣的心思。
「所以看著妳與少爺恩愛,我一方面感到欣慰,一方面又忍不住黯然神傷。」見她震驚的望住他久久不語,他自憐自艾地再說:「妳不用感到為難,我知道在少夫人心裡,我是比不上少爺的,畢竟我只是一個管家而已。」
聽到這裡,陶樂連忙表示,「不,在我心裡,你就像我的兄長一樣,是我的家人,我從來沒有看輕過你,而且這些日子以來,你幫了我這麼多忙,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我知道自己的身分,所以我不敢奢求什麼,我只求能留在少夫人身邊,但是……」趙遙語氣一頓,憂鬱的出聲,「少爺他想趕我走,不讓我再留在閻家。」
「他想趕你走為什麼」她吃驚的問。
「他知道我對少夫人的心意,所以容不下我。」這句話可是實話,他沒有騙她,閻子烈上次確實是想趕走他。
她沒有多想的脫口便說:「你別擔心,我會跟他說讓你留下來。」她不希望閻子烈因為她的緣故而趕走趙遙,那會讓她覺得很對不起幫了她這麼多忙的趙遙。
「少夫人千萬別為了我而勉強少爺,我不希望妳好不容易跟少爺培養起的感情因為我而生變,在我心裡,少夫人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他深情款款的望著她。
他的話讓她很感動,同時也為了無法回報他的感情而覺得內疚。
「若是因為我而害你被趕走,那我豈不是恩將仇報嗎?趙管家,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趕走你。」
「少夫人能這麼說,我已經很滿足了,但少爺脾氣不好,若是讓他誤會了少夫人跟我之間,只怕會大發雷霆,所以這件事……還是算了吧。」
想起他的壞脾氣,陶樂柳眉微蹙了下,「你不用擔心,我會婉轉的勸他,不會跟他吵。」
於是在閻子烈下班回來後,吃完她為他準備的飯菜,到與他一起走進書房,陶樂始終小心的察言觀色,打算找個好時機再跟他商量趙遙的事,請他不要趕走他。
發覺她一直暗中觀察他,閻子烈抬頭覷向她,「妳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那個……你今天心情好嗎?」她試探的問。
「妳問這做什麼?」
「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不過如果你心情不好,那就等明天再說。」她沒笨到在他心情不好時跟他提趙遙的事,依他的脾氣,那只會火上添油。
「妳說。」
咦,這表示他今天心情不錯的意思吧?仔細打量他的神色,陶樂也覺得他心情應該不差,整理了下思緒,語氣和緩的說道:「從我嫁來閻家,趙管家幫了我很多的忙,你可不可以不要趕他走?」
「誰說我要趕他走?」聞言,閻子烈濃眉一皺。
「你不是想趕他離開閻家嗎?」
閻子烈危險的瞇起眼,「是他告訴妳我要趕他走的?他還跟妳說了什麼?」
「沒有,他什麼都沒說。」陶樂急忙否認,不敢讓他知道趙遙向她吐露心意。
她不知道不擅長說謊的自己,早已露出心虛的表情。
察覺到她竟然有事瞞著他,閻子烈惱怒的道:「妳就這麼不希望趙遙離開嗎?」他刻意壓抑著嗓音,不讓自己的語氣裡流露出太多的怒氣。
被他那雙凜銳的眸光直勾勾的注視著,陶樂覺得自己彷彿被蛇盯上的青蛙,如果膽敢妄動,馬上就會被那巨蛇一口給吞吃了,所以她很小心的選擇措詞,「趙管家一直都很盡心盡力的為閻家工作,我不希望你因為我的緣故而趕他離開。」
他神色陰沉的瞪著她,「他有沒有盡心為閻家工作我很清楚,妳老實說,他今天到底跟妳說了什麼?」
他確實曾經打算趕走趙遙,但他當時搬出爺爺來壓他,這件事早就不了了之,此刻她突然再提起這件事,分明有鬼,一定是趙遙對她說了什麼。
「你別生氣,趙管家對我來說就像我哥哥一樣,來到這裡的一切都是他教我的,如果沒有他,我也許無法這麼快適應,所以他可以說是我的恩人。」
聽見她竟然把趙遙當成恩人,閻子烈不敢置信,「他究竟對妳做了什麼,妳竟然把他當成恩人?」
「他告訴了我很多關於這裡的事情,當初我一個人來到這裡,很害怕,多虧有他教了我很多事。」她不知不覺的說出她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事。
聞言,閻子烈的怒氣飆升,「嫁來閻家,對妳而言這麼可怕嗎?」
被他一吼,她嚇得脫口說:「我、我當初自己一個人真的很害怕。」
「妳要是這麼害怕,當初就不該嫁給我!」他怒道。
她不明白為何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慌張的試著想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所以很慌張、很無助。」
他想起她遭雷擊而失憶的事,忍下怒火,但語氣聽起來還是很惱怒,「妳是在怪我,在妳失憶的時候沒有陪在妳身邊嗎?」
她急得脫口想澄清,「不是,我是說這裡跟我的家鄉完全不一樣,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裡,後來在趙管家的說明下,我才知道我竟然來到了一千多年後的世界。」
她最後那句話讓閻子烈一臉錯愕,接著沒好氣的說:「妳說什麼?妳來到一千多年後的世界?妳當自己是從古代穿越到現代來的人嗎?」
發現自己在無意間說出這個祕密,陶樂一臉驚慌的掩住唇。
她居然把這件事告訴他了!怎麼辦?趙遙曾說過這件事不能再告訴任何人。
察覺她神情有異,彷彿不經意吐露什麼天大的祕密似的,閻子烈一怔,不可思議的望住她,「妳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從古代來的人吧?」
「我、我……」陶樂一時慌了,腦袋亂成一團,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看見她慌亂的神情,閻子烈一愣,下一秒想到一種情況,嗔怒的罵道:「趙遙那混蛋,該不會是趁著妳失憶,然後騙妳說妳是來自一千多年前的人吧?」
不想趙遙被他冤枉,她著急的解釋,「不是,他沒有騙我,我真的是來自一千多年前的大唐,我本名叫盧緦妮,是范陽盧家的人,那日我出嫁,花轎快抵達崔家時,突然遭雷擊,我昏了過去,結果醒來竟然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奇怪的地方,當時趙管家發現了我的異狀,於是詳細的詢問我事情的經過,然後再告訴我這裡是離大唐一千多年後的世界。」她一古腦的全說了出來。
仔細聽完她說的話,閻子烈第一個舉動是伸手撫上她的額頭,想看她是不是燒昏了頭,否則怎麼會說出如此離譜的事。
她抬起黑眸定定地望著他,眼神清澈得沒有一絲虛假,事情既然已經說了出來,她只希望他不會因為她不是真正的陶樂而嫌棄她。
她沒有發燒,眼神看起來也不像在撒謊,閻子烈走出書房,要去找那個該死的趙遙。
第6章
「陶樂剛才說她來自一千多年前,這是怎麼回事」一見到趙遙,閻子烈立刻質問。
「噫,妳跟你說了這件事?」聽見他的話,趙遙有點意外。
「是不是你見她失憶,所以故意編造出這套謊言來戲弄她?」閻子烈沉聲怒問。
「是不是我編造出來的故事,少爺何不仔細問問少夫人?畢竟編造出來的故事,就算編得再怎麼縝密,也不可能連生活上所有的細節都面面俱到。」趙遙氣定神閒的回道。
見他神色這麼篤定,閻子烈幾乎相信了他的話,他震驚的問:「她真的來自一千多年前的世界」
「如果當時少爺沒有把她一個人丟在醫院裡,急著到美國去,一定會是第一個發現這件事的人。」趙遙笑道,話裡同時透著一抹明顯的揶揄。
沒有心情理會趙遙的諷刺,整件事情太超乎他的想像,閻子烈不禁有一瞬間的呆滯。
趙遙邀功般的接著再說:「少夫人當時清醒後,面對這個對她而言全然陌生的世界,她滿臉驚恐害怕,她什麼都不懂,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教她的,也包括怎麼使用馬桶和蓮蓬頭。」
閻子烈臉色難看的轉身走回書房。
見他又回來,陶樂圓胖的臉龐上神色驚疑不定,她不小心脫口說出了她的祕密,她不知道他會怎麼看待她。
閻子烈不發一語的打量著她,將她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
良久,他終於出聲了,「妳真的不是陶樂?」銳利的目光像想直接穿透過她的肉體,直直看入她的靈魂。
「嗯。」她輕輕應聲,彷彿在等待判決的犯人一樣,她畏怯的等待著他對她的判決。
「妳剛說妳是因為出嫁時,花轎遭到雷擊,所以昏厥過去,醒來就來到了這裡?」閻子烈試著再確認剛才從她那裡聽來的訊息。
「沒錯。」她再點頭。
他皺起眉沉吟,這情形與他跟陶樂結婚那天有點像,那天陶樂下了禮車後,接過他遞過去的雨傘,這時天上突然響起好大的雷聲,她似乎被雷打到,當場昏了過去。
整理一下思緒,閻子烈接著要求她將自己的身世仔細說一遍。
於是她從自己出生在大唐范陽盧家說起,從她的祖父一直說到她的雙親,最後再說到她被許配給清河崔氏的三公子崔督蘭。
她說得很仔細,包括盧家的家世,以及有多少家族子弟在朝為官,有多少個叔伯、姑姨,還有多少個堂兄弟表姊妹等等。
聽見她提到當時大唐有七大名門世家,以清河崔氏居第一,而范陽盧氏居第二,也就是說她嫁的對象是當時的第一名門世家時,閻子烈有些不爽,第一世家又怎麼樣,現在早就灰飛煙滅,連個屁都沒留下。
經過仔細反覆盤問,並且提出的疑點她都能清楚的說明後,他開始相信她也許真的是來自千年前的古人。
「妳剛才說妳叫什麼名字?」他剛剛沒聽清楚。
「我叫盧緦妮。」她把寫法告訴他。
他再問:「那以後是要叫妳陶樂還是緦妮?」
她怔住了。
「妳變啞吧啦,怎麼不說話?」
「你不生我的氣了嗎?」她怯怯的問。
他沒好氣的瞪住她,「當然生氣,妳居然把這件事告訴趙遙,卻直到今天才告訴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第一個告訴我,不准再告訴趙遙。」
方才一直擔心他會因此厭惡她,不再理她,此刻聽見他願意原諒她,她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回原位,眼淚也跟著 答的落下來。
他將她抱進懷裡,嘴上輕斥著,「我又沒罵妳,有什麼好哭的?」手卻輕柔的拍撫著她的背。
聽見他沒有責怪的意思,她在他懷裡喜極而泣,抽抽噎噎的承諾,「以後有什麼事,我一定不再瞞你。」
「既然妳叫緦妮,我看以後就叫妳緦妮好了。」他很清楚自己愛上的人是她而不是原本的陶樂,所以不願意再把她叫成陶樂,這樣對她不公平。
「可以嗎?」
「當然可以。」
抱著他,她抬起淚眼破涕為笑,「剛才把祕密說出來時,我好怕被你討厭,因為我佔據了陶樂的身子。」
「妳儘管佔著,我跟以前那個陶樂不熟,我只知道我老婆是妳。」
他真是太強了,居然娶到一個來自一千多年前的古人,這種機會只怕全世界找不到幾個人。
突然想到什麼,他接著警告她,「這件事除了我們閻家的人,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
「若是讓其他人知道,是不是會被抓走把腦袋給剖開來研究?」她有些驚恐的問。
「誰跟妳說的?」他濃眉一皺。
「趙管家。」
「別聽他胡說八道,沒這種事。」他只是擔心這件事洩露出去,會有一堆好事者想找她一探究竟,屆時會惹來一堆麻煩,他叮囑,「以後趙遙說的話別輕易相信,妳也少接近那傢伙,他滿肚子壞水,一心想破壞我們夫妻的感情。」
她是不覺得趙遙有他說的這麼壞,但是她柔順的沒反駁他的話。
終於吐露了心中埋藏的祕密,她感到無比的輕鬆。
她可以以盧緦妮的身分,在這裡光明正大的生活下來了。
 
「執行長,你要下班了?」看見閻子烈走出辦公室,麥廷耀臉上一喜。
這個工作狂上司最近幾天不再像以前那樣天天加班,身為他的特助,他自然也樂得不用跟著加班。
「嗯,你記得把那份合約書趕出來,明天我要到長樺集團簽約。」離開前,閻子烈丟下一句話,把原本正喜孜孜考慮著下班後要跟女友去哪裡約會的麥廷耀給炸得變成苦瓜臉。
他神色哀怨的目送頂頭上司離開。
自己下班逍遙,卻留他在這裡加班,太不人道了,要他加班,起碼也該像以前那樣一起留下來才對嘛。
是說上司最近似乎心情很好,吼人的次數也變少了,而且整個人看起來春風滿面,想起他最近常常打電話給一個叫緦妮的女人,他不禁猜想Boss搞不好是談戀愛了。
這算是外遇,不過光是看陶樂那身肥胖臃腫的身材就讓人倒胃口,所以老闆會外遇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小麥、小麥,你在想什麼?我叫你,你沒聽見嗎?」
麥廷耀下意識脫口而出,「我在想我家的魔王Boss是不是要去約會。」
「你說什麼?」
覺得這聲音很熟悉,麥廷耀轉過頭,赫然發現問話的人竟然是公司最大的那隻Boss,臉色頓時一僵。
「總裁!」
「你剛說子烈要跟誰去約會?」
自己隨口說的八卦竟被總裁聽見,麥廷耀嚇得連忙否認,「沒有這回事,我胡說八道的。」
閻競凱瞟他一眼,再問:「子烈呢?」
「他下班了。」
閻競凱有些疑惑的思忖著,「最近這幾天他怎麼都不用等我趕,很早就離開了?」
麥廷耀仔細察看大Boss的臉色,小心回答,「之前總裁常催執行長早點回家陪太太,他最近可能是想通了,所以都早早就下班回去了。」
略一沉吟,閻競凱轉身離開。
雖然他常催促姪子回家多陪陪陶樂,但他其實並不太看好他們的婚姻,昨天母親打電話來,說他們小倆口感情越來越好,讓他有些不敢置信,母親則要他親自去確認。
他決定今晚就回閻家看看。
 
「妳以前長得這麼美?」閻子烈拿著盧緦妮畫的那幅自畫像,狐疑的瞟著她,「妳是不是刻意美化修飾過自己的長相?」畫像上的人十分清麗纖瘦,與肥胖臃腫的陶樂完全不一樣。
「我完全是依照當時自己的模樣畫下來的,不敢說畫得完全神似,但至少也有八、九分像。」她神色認真的表示。
出身在范陽盧家那樣的書香門第,琴棋書畫她都通曉,她的畫作也許比不上那些文人雅士來得意境深遠空靈,但她擅長畫人物,所畫的人物幾乎都能與真人有八、九成的神似,因此她絕對沒有美化自己的面容。
「妳以前這麼瘦?」拿著那張畫,對比著陶樂那副肥胖的身子,閻子烈很難把兩人聯想在一起。
「嗯,我以前很瘦,大唐崇尚的是豐腴的體態,當時沒有人認為我長得美。」他是第一個這麼說她的,她很高興,接著失笑的說:「意外來到這裡,我發現自己竟然擁有了豐腴的身子,一度還很高興,可是沒想到這裡的人追求的竟是纖瘦的體態。」
聽見她的話,想像著她當時的表情,閻子烈喉中滾出笑意,「怪不得那天陶家姊妹來,妳一直鼓勵她們吃胖一點。」那時她恐怕還認為肥胖才好看,而不是在故意戲弄她們。
閻子烈仔細的將她的自畫像收起來放好,「妳不是想學電腦嗎?過來,我教妳。」
這幾天他常常開車載她出去,好幫助她更加了解這座城市,她剛來到這裡時,他沒能陪在她身邊,導致所有的事都是趙遙教她的,也因此讓她把趙遙當成了恩人。
這讓他很不爽,現在他決定要盡力彌補這個缺憾,教會她使用蓮蓬頭、馬桶那些沒什麼好炫耀的,教會一個古人學會電腦才厲害。
原本他打算跟她擠一張椅子,結果發現以她的噸位,那張黑色的真皮椅子塞不下她,他只好作罷,再找來一張椅子讓她坐在他旁邊。
接著他詳細的解說著要怎麼操作電腦。
她很單純,甚至帶著些傻氣,但學東西卻很快,而且她記憶力驚人,他只教了半小時,她已經學會基本的操作方法,她最大的問題在於不認識那些英文字母,只能強記形狀。
閻子烈也發現到這個問題,「英文的部分妳不熟,我看找個英文家教回來教妳好了,妳從基礎學起,會比較容易了解。」
「好。」她甜甜的笑應著。
閻競凱走進書房時,看見的便是兩人坐在一塊,和樂相處的情形。
駐足看了一會兒,見兩人仍沒發現他,他才出聲,「子烈。」
聽見他的聲音,閻子烈有些意外的抬起頭,「叔叔,你怎麼回來了?」
「我回來看看你跟陶樂。」
盧緦妮當初從醫院醒來時,曾見過他一面,連忙起身恭敬的叫道:「叔叔。」看見閻子烈仍好端端的坐著,沒有起來的意思,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提醒他,「你快點起來。」
「做什麼?」閻子烈一臉莫名。
「叔叔是長輩,怎麼能讓長輩站著我們坐著。」她話說得很輕。
但閻競凱還是聽見了,他笑道:「子烈,你看看人家陶樂多有禮貌,懂得在長輩面前不能坐著。」說完,他逕自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下。
閻子烈站起來,囂張的揚了揚眉,「真是抱歉叔叔,我就是不懂什麼叫禮貌。」他牽著盧緦妮走過去,坐到他對面的雙人沙發上。「你怎麼有空回來,不用陪你那位難搞的情人?」
叔叔的情人跟他一樣是男性,因此才會與情人在外面共築愛巢,而沒有住在閻家。
「別這麼說他,他沒你難搞。」閻競凱笑斥。
「只有你才受得了他那種彆扭的個性。」想到什麼,閻子烈接著說:「對了叔叔,我老婆現在改名叫緦妮,不叫陶樂。」
聽見姪子親密的喊陶樂為老婆,閻競凱有些意外,「怎麼突然想改名?」
閻子烈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叔叔她來自千年前的事,想了想,決定暫時不說,只解釋,「不喜歡就改了。」
「妳不喜歡陶樂這個名字?」閻競凱溫和的瞬向盧緦妮。
「嗯,因為不太適合。」她圓胖的臉龐掛著一抹柔和的微笑解釋。
留意到他們兩人不只並肩坐在一起,連手都握在一起,閻競凱心忖看來母親說的沒錯,他們小倆口的感情似乎真的不錯。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眼前這個陶樂似乎跟他以前所知道的那個陶樂有些不太一樣。
他不禁多看了她兩眼,結果發現是氣質不同,以前的陶樂看起來精明聰慧,而眼前這個,眼神溫潤柔和,少了分精明,多了分嬌憨。
閻競凱接著想到,也許是因為上次遭雷擊,導致她失憶,不記得以前的事,因此氣質上也有了些改變,所以也沒有太過在意。
「對了,子烈,奶奶說這次過年她和爺爺不回來了,希望你們飛到加拿大去圍爐,順便看看你妹妹的寶寶兼度蜜月。」他轉告母親交代的話。
「好呀。」閻子烈一口答應,接著看向盧緦妮,「妳上次看見飛機,不是很好奇坐在裡面的感覺是什麼樣嗎?過年時我帶妳去坐飛機,妳就知道是什麼感覺了。」
「妳沒坐過飛機?」聽見姪子的話,閻競凱有些吃驚。
發現自己不經意說溜嘴,閻子烈連忙改口,「她不是失憶了嗎?所以忘了以前坐飛機的感覺。」
閻競凱若有所思的望著姪兒,隱隱覺得他似乎有什麼事瞞著他。
 
既然閻子烈已經知曉盧緦妮的來歷,趙遙覺得也該稟報他的雇主,於是他打了越洋電話向閻震告知此事。
「你說的是真的嗎?」電話那端傳來閻震在聽聞消息後驚詑的嗓音。
「經過我的確認,應該不會有錯。」
話筒那端一陣沉默,似乎是在消化這驚人的消息,須臾,才再響起閻震的聲音,「那麼這件事對化解子烈明年的血光之災會不會有變數?」
「我認為這反而是個契機。」
「這話怎麼說?」
「若她仍是以前的那個陶樂,也許不會與少爺相愛,如果兩人感情不夠深厚,對於化解少爺明年的死劫或許幫助不大,可現在陶樂體內是另一個人,她與少爺的感情逐日在加深,日後對少爺的助益應會很大。」
閻震想到另一件事,「那麼原來的陶樂呢?她死在那場雷擊中了嗎?」
「我曾卜算過,她沒死,似乎是到了另一個時空。」
「會不會她與這個盧緦妮交換了靈魂?」閻震推測。
「也許是、也許不是。」這件事他還不敢確定。
 
「我可以教少夫人英文。」得知閻子烈要替盧緦妮找英文家教,趙遙很熱心的自動請纓。
閻子烈毫不遲疑的否決他的提議,同時撂下警告,「你專心做好管家的工作,這件事不用你多管,還有,給我離緦妮遠一點,若是再讓我知道你蓄意挑撥我們,我會宰了你。」
於是這天,閻子烈便吩咐了他能幹的特助,在當天就找來一名女性英文家教教盧緦妮英文。
她學得很認真,幾天下來,已經學會二十六個字母和音標,最近在學簡單的單字和會話。
她是個很勤奮用功的學生,因此當閻子烈沐浴完準備上床就寢時,她還在聽著錄音練習。
他拿掉她的耳機。「夠了,妳整天唸,唸不煩嗎,睡覺了。」這幾天她很專心在學英文,讓閻子烈有種被冷落忽視的感覺。
「今天老師教我一個單字Christmas。」她興匆匆地告訴他。
「那是耶誕節的意思。」
「我聽說那天很多人會互相送禮物。」
想起耶誕節快到了,他問:「妳想要什麼禮物?」兩隻手不安分的鑽進她的睡衣底下,撫摸著她那身柔潤光滑的肌膚。
他的大手在她胸前肆虐,她低喘一聲,握住他的手,繼續說完剛才的話,「我沒什麼想要的,但我想買禮物送你,可是不知道你缺什麼。」在她看來他似乎什麼都不缺,因此她很頭痛不知該買什麼送他,想了想才決定問問他的意思,免得買錯了他不喜歡。
「我現在只想要妳,妳只要把自己送給我就好了。」情火沸騰,他決定不浪費時間,直接化成野獸撲到她身上。
她輕叫出聲,接著她的嘴不是被他吻住蹂躪,就是忙著嬌吟喘息,沒空再開口說話。
最後當兩人在情潮中攀上頂峰時,他親吻著她說了一句,「對我而言妳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有了她,讓他生活中除了忙碌的工作外,開始有了更多的樂趣,下班時間一到,他不再留在辦公室裡加班,想到家裡還有人在等他,他便迫不及待的想回來看她。
她圓胖的臉龐上佈滿了細汗,聽見他的話後,笑得滿足而甜蜜。
 
「陳經理,你上次交上來的活動企劃不夠吸引人,拿回去重做。」
「是。」陳經理戰戰兢兢的接回企劃書,臉上的表情有些意外,不是因為被退件,而是沒有像往常那樣被狠狠痛批一頓。
豐裕集團裡誰都知道閻子烈有副壞脾氣,一旦做不出讓他滿意的成績,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將人罵得狗血淋頭,今天居然沒像以前那樣痛罵他,讓他簡直有些受寵若驚。
看來那個傳聞可能是真的,有人說他在談戀愛,對象是一個叫做緦妮的女人,所以這陣子心情很好,破口大罵的情況減少了很多。
閻子烈接著點名,「李副總,你那個部門上一季的業績衰退百分之0.5,你要盯緊一點,下季再沒有進步,你這個部門主管的業績獎金要扣百分之五。」
「是,我會盯緊一點。」被叫到的李副總趕緊出聲應道,來開會時,他早做好被狠刮一頓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居然只被這樣說了幾句,沒有被劈頭痛斥,他很驚訝,忍不住偷偷多看了閻子烈一眼。
難道傳聞是真的,他在外面偷養了情婦,現在正打得火熱,身心舒暢,春風滿面,所以心情很好,就大發好心的放過他們?
閻子烈再點名,「孟協理,併購奇雅的事你已經拖了一個星期,還沒和對方談好條件嗎?」
「已經談好了,今天會擬出具體的併購協議書交給執行長過目。」孟協理小心翼翼的回答。
天哪,居然沒被吼,讓他之前想好的幾個藉口全都無用武之地了。
果然那個傳聞是真的,他金屋藏嬌,養了個絕色情婦,名叫緦妮,每天被服侍得舒舒服服,連班都不加了,一下班就趕著去見美人。
可憐那個陶家千金,才結婚沒幾個月老公就外遇。
不過那不干他的事,他在心裡呼喊著—美人哪,請妳務必要伺候好這尊大魔王,讓他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來上班,我保證每天替妳禱告,保佑妳青春長駐、永不失寵。
一向讓豐裕集團眾主管們視如火坑的月會,在異常平和的氣氛下進行著,少了閻子烈的獅吼,眾主管簡直如沐春風,幸福得忍不住紅了眼眶。
直到一名祕書匆匆走進來,直接走到特助麥廷耀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麥廷耀聽完之後,臉色微變,趕緊再將話傳達給自家Boss。
聽見他的話,閻子烈臉色大變的起身,草草指定一名主管代他主持會議,便疾步走了出去。
回到辦公室,閻子烈立刻抓起電話打回閻家。
「趙遙,你說緦妮被綁架了,這是怎麼回事」
「少夫人說今天要去挑選耶誕節禮物,教她英文的宋老師陪她一起去,結果兩個多小時後,宋老師打電話回來,說少夫人在百貨公司裡被一男一女強行帶走了。」
「那一男一女是誰?為何要帶走緦妮?」閻子烈臉色陰沉的追問。
「目前還不清楚他們的身分,以及他們帶走少夫人的目的。」
「報警了嗎?」
「已經報警了。」
「那個宋老師現在人在哪裡?」
「我把她接回閻家了。」
「我立刻回去。」
跟著出來的麥廷耀剛走到辦公室門口,聽見閻子烈的話,不免有些疑惑,他記得祕書剛才是說閻家打電話來說少夫人被綁架,但Boss怎麼會說是緦妮呢?他老婆不是陶樂嗎?
不用猜,那個奇怪的傳聞就是「不小心」從這位特助先生口中洩露出去的。
當他還在思索這是怎麼回事時,閻子烈已經快步走向電梯,要趕回閻家。
第7章
回到閻家,閻子烈臉色鐵青的瞪著眼前這名年輕的英文女老師。
在他駭人的注視下,宋老師縮著身子,不敢直視他恐怖得像要吃人的眼神。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原本要回來了,可是少夫人突然說想上洗手間,所以就再走進百貨公司,我坐在車裡等她,可是等了很久都沒有見到她出來,我就進去找她,結果就看見一男一女強拉著她要離開。」
「妳就這樣讓他們離開了?」閻子烈語氣冷得快結凍。
宋老師被凍得一僵,急忙澄清自己有盡力想救回人,「我有追上去,可是那兩個人拉著少夫人走得很快,等我追出去時,他們已經跳上一輛白色的車走了,我看自己追不上他們,就趕緊打電話回來告訴趙管家。」
「妳有記下那兩個人的長相和車牌嗎?」閻子烈沉著臉再問。
「有,我都告訴警方了。」
趙遙這時補了一句,「剛才警方查到那輛車上個月就申報失竊了,是輛贓車。」
「該死,他們抓走她究竟想做什麼?」想到她此刻下落不明,他急得完全無法靜下心來。
「會不會是想要勒索?」宋老師猜測,畢竟陶樂是長樺集團的千金,老公又是豐裕集團的執行長,不管是陶家還是閻家,都可以輕易就付出一大筆錢,也許他們起了歹念,所以才綁走她想藉此勒索。
趙遙沉吟了一會兒開口,「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不過少爺,剛才宋老師說她與少夫人在逛百貨公司的時候,曾經遇見陶家的人。」
「妳們遇見的是誰?」閻子烈立刻追問。
「好像是一個叫陶薇的,還有一個似乎是她媽媽。」
「她們當時說了什麼?」閻子烈再問。
「她們語氣不太好的諷刺了少夫人幾句,不過少夫人並沒有跟她們吵起來,然後我們就找了個藉口到二樓去了。」
閻子烈神色陰沉的拿出手機打給陶紀安。
聽完原委,陶紀安馬上承諾會找她們問清楚。
不久,陶紀安便來了電話,「陶薇說陶樂被綁的事跟她們無關,不是她們找人幹的。」
「她說的話可信嗎?」閻子烈質疑。
「我把話說得很重,我相信她們不敢騙我,而且她們應該也不會傻到做出這種事。」
這條線索沒了,擔心盧緦妮的安危,閻子烈心急如焚,打電話詢問警方目前調查的情況。
趙遙沉吟了須臾,仔細再詢問宋老師,「妳們這一路上還曾接觸過什麼人?」
「除了陶家的人和百貨公司的那些店員,我們沒再接觸什麼人。」她接著將手上的五、六個提袋遞過去,「這些都是少夫人在百貨公司買的禮物。」
趙遙接過去,隨手打開其中一個提袋查看,那個提袋裡面裝著一個長方形的藍色紙盒,他掀開盒蓋,發現盒內散裝著幾十包的三合一即溶咖啡。
看見那些即溶咖啡包,宋老師訝道:「咦,這不是我們買的。」
趙遙立刻撕開其中一包,倒出裡面的白色粉末,他伸手拈了些許放到舌尖嚐了下,神色微變。「這是毒品!」
剛與警局通完電話的閻子烈聽見他的話,也跟著撕開另一包咖啡,發現裡面裝的也是毒品。
兩人相覷一眼,似乎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恐怕是她們不小心把這袋毒品提走了,所以才害盧緦妮被綁走。
閻子烈和趙遙趕緊再檢查其他幾個提袋,裡面的東西都很正常,不是衣服就是飾品,還有一袋是毛線球。
那些毛線球是盧緦妮買來,打算親手織一條圍巾送給閻子烈當耶誕節禮物,其他的則是要分送給在閻家幫傭的傭人們的禮物。
宋老師算了算說:「咦,還少一袋鞋子,那是少夫人買來想送給園丁陳伯伯的,啊,一定是那時我們結帳時拿錯的,我記得當時也有人在那裡結帳。」
趙遙收起那些東西,至此已經可以確定是怎麼回事了,她們不慎拿錯了對方的袋子,那一男一女只怕是想討回這袋毒品,才會押走盧緦妮。
「那現在要怎麼辦?」宋老師慌張的問。
考慮片刻,閻子烈要趙遙把這件事通報警方。
才剛通報完不久,閻家的室內電話便響起。
在電話旁的閻子烈順手接起電話。
「喂,這裡是閻家嗎?」一個刻意壓得很低沉的嗓音問。
「沒錯,你要找誰?」直覺這通電話可能與盧緦妮被綁有關係,閻子烈神色微凜。
「我要找閻子烈。」
「我就是。」
聽見他的話,電話那端的人怔了下,似乎很意外接電話的人竟是閻子烈本人,小心的再確定一次,「你真的是閻子烈?」
「沒錯,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個人必然跟綁走盧緦妮的人有關。
「你老婆在我們手上,她在百貨公司拿錯了我們的東西,我們只是想換回來而已,還請閻先生高抬貴手,把東西交還給我們,等我們拿到東西就會放她走。」
「好,你約個地點,我把東西送還給你們。」閻子烈明快的答應。
「你知道她們拿錯的是什麼?」他答應得太爽快反而讓對方愣了下。
「你們想拿回的應該是一個藍色的紙盒吧。」他沉住氣說。
「你們看過裡面的東西了?」對方語氣微露一絲緊張。
說沒看過對方一定不會相信,因此閻子烈坦承,「看了,裡面裝了幾十包的即溶咖啡,你放心,我只想換回我老婆,至於咖啡袋裡裝了什麼不干我的事,你說吧,要在哪裡交換?」
對方說了個地點,「你一個小時內,把東西送到那裡,我們一拿到貨就會放人。」語氣一頓,他接著警告,「你們最好別報警,若是讓我們發現有警方埋伏,我可就不敢保證你老婆能平安回去,大家都是出來混的,只要閻先生給我們方便,我們也不想傷人,否則把我們逼急了,迫不得已我們只好拉上個墊背的。」說完,他立刻掛斷電話。
 
看見男友說完電話走回來,一名戴著鴨舌帽的棕髮年輕女人連忙從車上探出身問:「怎麼樣?查到閻家的電話了嗎?」
「查到了,一個小時後拿貨。」說完,他踹了被綁在車裡的盧緦妮一腳,「馬的,蠢到連自己家裡的電話都不記得,害林北透過關係查了好久才查到。」
盧緦妮委屈的縮在車子裡。
當初他們押著她上車時,要她交出之前拿錯的袋子,一來,她不知道宋老師的行動電話,所以無法通知她拿袋子來換,二來她不知道閻家的電話,因此也無法打回去詢問。
她在這裡沒有朋友,一向都是別人打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要記閻家的電話,加上那時她只是回百貨公司上洗手間,把包包留在車上沒帶進去,因此當他們問她時,她一問三不知。
還被他們當成是故意不肯說,而被狠狠打了一頓再強行帶走,現在她全身都在痛。
就在不久前他們盤問她的姓名還有家人時,她才說出閻子烈的名字。
「那她怎麼辦?要那個嗎?」女人伸手朝頸子比了下。
留著鬍碴的男人想了想,搖頭,「拿到貨就把她放走。」如果她只是一般人家也就算了,但她是閻家少奶奶,把她做了只怕會惹出很多的麻煩。
 
為了平安換回她,閻子烈與警方商量後,決定依照約定,將那些毒品放到對方指定的地方。
警方偷偷在毒品裡安裝了一枚追蹤器,等盧緦妮平安回來後,便會循線抓人。
但一個小時後,對方拿到貨,卻遲遲沒有放回盧緦妮。
這讓閻子烈很震怒,再等了一個多小時,他再也等不下去,會同警方依追蹤器追查到他們的下落。
但在抓捕的過程中,女人在男人的掩護下逃逸了,男人則被憤怒的閻子烈揍成豬頭,慘叫連連,鼻青臉腫的求饒,「我們真的沒有殺了她,她趁我去取貨的時候逃跑了,現在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盧緦妮此刻正躲在一輛箱型車的後車廂裡,那裡堆滿了一箱箱的貨品。
幸好那對男女綁架她時沒有把她的手綁得很緊,雖然花了一點時間,但她還是順利掙脫了束縛,接著她又趁男人去拿貨、棕髮女人不留意時,找到一個機會逃走。
那女人發現她逃走,一路追趕著,為了躲開她,在經過一輛停在路旁的箱型車時,她打開沒有上鎖的車門偷偷爬到裡面。
原本她打算等那女人離開就出來,但那女人一直在附近搜索,於是等著等著,她又累又倦,不小心睡著了,等醒來後,發現這輛車子不知開到了哪裡,窗外黑漆漆的,兩邊的路旁全是她沒見過的景色。
她很害怕,猶豫了下小聲開口,「那個……請問現在在哪裡?」
突然聽見載著貨品的後車廂傳來人聲,司機一個緊急煞車,所幸後方沒有其他的車輛,否則他突然急煞,只怕會被來車撞上。
前座的司機回頭,看見一箱箱的貨品裡,突然出現一張圓胖的臉,此時已經晚上八點,他以為自己遇到了搭便車的阿飄,登時嚇得臉色慘白。
「我、我沒有害妳哦,妳、妳不要找我……」
「我知道,不是你害我的,我只是想請問這裡是哪裡?」她很納悶,不知道為何他的聲音抖得這麼厲害,看起來比她還害怕。
「是、是在彰化靠近花壇的地方。」
「彰化?離台北好像有點遠。」她煩惱的蹙起眉,她看過台灣的地圖,記得彰化是在中南部。
「妳、妳要到台北嗎?方向完全不對,妳要不要下去,另外找一輛往北上的車坐?」司機驚駭得只想快點把她請下車。
「噢。」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盧緦妮挪動著肥胖的身子,撥開那些箱子慢吞吞的要下車,但突然想到什麼,她回頭問:「你能不能幫我打電話給我丈夫?」
以為她要下車了,司機才剛鬆了口氣,見她突然回過頭來,他嚇得又結巴起來。「妳、妳、妳要打電話給妳丈夫?他、他的電話幾號?」他顫抖著手掏出手機,一度緊張得握不住手機而滑到座位下,他彎腰撿了起來,只想趕快幫她辦完事,送她離開。
「我不知道。」
「妳不知道?那、那這樣要怎麼打給他?」
「你可以幫我查嗎?」她靠向前座的椅背,伸手指著他的電話。
她的手不經意碰到他握著手機的手,司機愣了下,她的手指是溫的,他回頭瞪住她,「妳是人還是鬼?」
「我是人呀。」她有點不懂他為何會這樣問。
司機打開車廂頂的燈,伸手用力捏了下她的手。
「你為什麼要捏我?」她吃痛的縮回手。
手上的觸感證實她確實是人,司機一臉惱怒,「妳是誰?為什麼偷偷鑽進我的車子裡?」害他剛才誤以為她是阿飄,嚇得差點尿褲子。
「我叫盧緦妮,因為之前被人抓了,我逃走時躲進你的車子裡,結果不小心睡著了。」她說明原委。
「妳給我下去!」司機毫不留情的趕人。
「可是你不是要幫我打電話嗎?」
「妳剛才把我嚇死了,我不幫妳打了,給我滾下車。」剛才被她一嚇,都不知道嚇死他多少細胞,他沒要她賠償已經不錯了。
不等她開口再說什麼,他沒好氣的跳下車,打開車門,直接將她拉下車,然後就把她丟在那裡,開車走人。
盧緦妮看著在微弱路燈照明下的僻靜馬路,十二月的寒風吹拂,冷得她抱著手臂瑟縮著身子,她茫然驚恐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警方按著被抓捕到的男毒販的說詞,調閱了那附近一帶的監視器,想查看是否如他所說,盧緦妮是逃跑了,而不是遭到他們殺害。
閻子烈以協助調查的名義在警局跟著看了一夜的監視器,終於發現某支路口的監視器,確實拍下了盧緦妮的身影,她最後爬進了一輛暗紅色的箱型車裡,然後就這樣被載走了。
看見她確實沒被殺害,閻子烈那張寒凜得快結凍的俊顏,這才稍稍解了凍,熬了一夜查看那些監視錄影帶,他雙眼佈滿了血絲,但沒有看到她平安回來,他還是無法休息,於是他立刻催促警方記下車號,追查出這輛車的車主。
在他強大的壓力下,警方很快追查到車主的資訊,立刻聯絡車主,車主是彰化某家公司的老闆,接著輾轉好半天,才聯繫到昨天開車的司機。
然而最後從他那裡得到的回答卻是—
「昨天我車上是躲了一個女人,在花壇被我發現後,我就趕她下車了,她現在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他接著還說了她原本要他幫她打電話,結果她卻不知道電話號碼的事。
這讓也同樣在警局的趙遙想到一件事,「我好像沒跟她說過閻家的電話號碼。」她一向只接電話,從沒主動打過,所以他忽略了這件事。
閻子烈這時也想到,他也沒告訴過她他的電話,這陣子都是他趁著空檔打電話回家給她,她不曾打給他,「那昨天綁匪是怎麼知道閻家電話的?」
趙遙沉吟了下,推測道:「可能是她說了自己的身分,歹徒透過關係查到的。」
雖然不知她人在哪裡,但花壇是她最後出現的地方,也許她還在那裡,閻子烈馬上就要趕去找她。
「趙遙,你留在這裡,一有什麼消息立刻跟我聯絡。」離開前他交代。
「好。」趙遙點頭。
想到她昨晚被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不知道會有多害怕,閻子烈心裡一疼,腳步倉卒的往外走。
如果她是個平常人他還不至於這麼擔心,但她是來自千年前的古人,雖然已能適應這個世界,但還是有很多事是她所不了解的。
想到她昨夜求助無門的情景,他整顆心都擰了起來。
 
昨夜盧緦妮流落到陌生的地方,最後是被巡邏的警察杯杯遇到,盤問後,將她帶回派出所。
由於她說不出家裡的電話和地址,警察根本無法相信她的說詞—她是豐裕集團的少奶奶。
畢竟堂堂閻家少奶奶,怎麼可能身無分文又狼狽的流落到花壇來,雖然她說自己是遭到綁架,但哪有人會不記得自己家的電話和地址,這實在太可疑了。
因此帶她回來的警察懷疑她患有嚴重的幻想症,在無法聯絡家屬的情況下,只好先將她安置在警局裡一夜,準備今天早上再送她到醫院檢查。
就在今早警察杯杯準備送她到醫院前,她仍堅稱自己是閻子烈的妻子。
兩名警察看著一身狼狽又肥胖的她,還是不相信她說的話。
「小姐,如果妳是閻家少奶奶,那我可能就是陶紀安了。」那些企業豪門娶的老婆哪一個不是水噹噹的,就她這副模樣,怎麼可能進得了豪門。
聽見熟悉的名字,盧緦妮立刻說:「陶紀安是我父親。」
「妳牛皮也吹太大了吧,他是妳爸?他還是我爺爺咧。」其中那名高瘦的警察翻了個白眼。陶紀安可是長樺集團的總經理,他女兒怎麼可能淪落到這裡來。
「我沒有說謊,他真的是我父親。」她緊蹙眉心,一臉認真。
「既然妳沒有說謊,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家的電話和地址?連閻子烈的行動電話和公司電話也不知道?」另一名矮胖的警察質問。
「我……」她很委屈,因為沒人告訴過她要記這些,她更不敢告訴他們她其實是來自千年以前的人,所以才會不知道這種事。
「我知道妳有在看電視,知道陶紀安的女兒嫁給了閻子烈,不過小姐,人不能總活在幻想裡,要認清現實,走吧,我們送妳到醫院去,記得乖乖接受治療,病才會好。」高瘦的警察好心勸道。
「我真的沒有騙人。」她急得快哭出來,不知該怎麼說才能讓他們相信她,情急之下她想起昨天的事,「不信你們可以去查閻家的電話,問問看就知道我有沒有說謊,那個綁走我的人也是後來去查到的。」
她的表情太認真,讓兩名警察有些遲疑了,正考慮要不要真的去查問一下時,突然有個女警手上拿著剛列印下來的一張尋人公文走過來,公文上附了張照片。
經過她身邊時,女警愣了下,拿起手上那張尋人照片和盧緦妮對照了下,她立刻興奮的彈指,「啊,照片上的人就是妳嘛!」
「什麼照片?」兩名警察湊過去看。
「台北警察局剛才發下來的尋人照片,說閻家少奶奶昨天人在花壇附近失蹤了。」
那兩名警察看了照片,再瞪向盧緦妮,異口同聲的驚叫,「妳真的是閻家少奶奶」
「我從昨天晚上說到今天早上,你們一直不相信我。」她委屈的看向他們。
「呵呵呵呵,那個……因為妳看起來實在太不像了。」兩人只能尷尬傻笑以對。
於是她在花壇鄉派出所的消息很快就傳回台北警察局,人守在警局的趙遙一接獲消息,立刻通知閻子烈。
 
閻子烈直奔彰化花壇鄉派出所。
盧緦妮自得知閻子烈會親自過來接她的消息後,便一直守在大門附近,等了半晌,當那兩扇自動門開啟,終於看見高大英挺的他,她立刻欣喜的撲過去。
擔驚受怕了一整夜,在見到他後,緊繃的情緒得到釋放,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在他懷裡哭出聲,「你終於來了,我好怕,怕再也沒辦法見到你,嗚嗚嗚……」
抱著她,閻子烈一開口便罵道:「妳這個笨蛋,誰教妳不等我去救妳就到處亂跑!」雙手卻緊緊擁著她,怕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人會再從他手中不見。
「我被他們抓走,很想你、很想回家,所以就趁機逃了,怎麼知道會不小心在車上睡著被載走……咕嚕、咕嚕……」她抽抽噎噎說話的同時,她的肚皮傳來了幾聲異響。
閻子烈聽見了,稍稍拉開她,「妳肚子餓了?」
她尷尬的小聲說:「我昨天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飯。」
聞言,閻子烈立刻橫眉豎目的瞪向派出所的員警。「你們竟然讓她一直餓著肚子不給她飯吃!」
正興致勃勃觀看兩人感人肺腑的相逢好戲的員警們,在接受到他投來憤怒的譴責眼神時,趕緊低下頭各忙各的。
其中一名員警喊冤,「我今天早上有買早餐給她吃,是她自己不吃的。」
盧緦妮點頭,「他真的有買給我吃,可是那個時候他們都不相信我是你的妻子,認為我有幻想症在說謊騙人,不肯幫我查你的電話號碼,我很擔心會再也見不到你,所以就沒有胃口吃早餐。」
聞言,閻子烈火大的再怒目瞪向員警們,「你們簡直是狗眼看人低!」
這次包括剛才那位替她買早餐的警察杯杯,都不好意思的把頭垂得低低的。
派出所的所長乾笑著解釋,「閻夫人不記得自己家裡的地址和電話,我們才會懷疑她在說謊。」
那句老話說「人不可貌相」果然很有道理,誰知道這樣一個胖妹,居然是堂堂豐裕集團的少奶奶,而且還是長樺集團的千金小姐。
以後就算遇見自稱是總統女兒的人流落到他們花壇來,無論如何,他們都會打電話求證,再也不敢看輕任何人。
盧緦妮拉拉他的手,為他們緩頰,「你不要怪他們,昨晚要不是他們在路上遇見我,把我帶回來,我可能就要露宿在荒野了,而且他們有給我熱茶喝,還有毯子蓋,除了不相信我說的話,他們對我很好。」
閻子烈這才緩下神色,望向他們,開口說:「謝謝你們。」
「哪裡、哪裡,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所長立刻笑開臉。
再說了幾句客套話,閻子烈便帶著盧緦妮離開,去餵飽她的肚子。
事實上昨天從她失蹤以後,他也幾乎沒怎麼吃,走出派出所後,找了間餐廳,閻子烈才覺得自己也餓壞了。
不過幸好總算找回她了。
第8章
回來之後,閻子烈逼盧緦妮把家裡還有他的電話、公司的電話、叔叔的電話、爺爺奶奶的電話、妹妹的電話、特助的電話等等,一大堆人的電話全都記起來。
他另外再替她買了支新手機,把閻家親友的電話都輸進去,要她貼身帶著。
此刻盧緦妮把玩著新手機,看著他用這支手機拍下兩人的合照當成手機螢幕,笑盈盈的回憶著他當時跟她臉貼臉拍照的情景。
「少夫人,妳跟少爺十二日要到加拿大過年的年貨和禮物都準備好了,這是清單,妳看看還有沒有需要再添購什麼。」趙遙走過來,將手上的一張清單遞給她。
現在已經一月八號,再過四天他們就要出發前往加拿大過年兼度蜜月。
她放下手機,接過清單,仔細看了一遍後說:「我想應該沒缺什麼了。」
將清單交回給趙遙,看見他身上穿著她送給他的耶誕禮物,一件黑灰色的羊毛背心,她忍不住多看一眼,稱讚,「趙管家,這件羊毛背心你穿起來很好看。」斯文的他穿上這件羊毛背心,更增添一抹溫文儒雅的氣質。
「那是妳的眼光好。」趙遙推了推鏡框,露出一抹發自真心的微笑。
她被綁那天與宋老師出去購物時,替在閻家工作的所有人都挑了禮物。
負責照顧花園的園丁陳伯伯,腳下那雙鞋已經很舊了,於是她買了一雙新的鞋子要送他,可惜這雙鞋子後來被那對毒販拿錯帶走了。
不過後來她又另外買了一雙送給陳伯伯。
送給廚師阿姨的是一盒保養品,送給負責打掃環境的三個女傭每人一條項鍊和一副耳環。
閻家的保全和司機則各送了一件保暖的羽絨外套。
她送給他的則是一件襯衫、一條黑色西裝褲,還有他身上穿的這件羊毛背心。
每個人收到禮物都很開心,包括他。
「趙管家,這次我們去加拿大,你有沒有想要的禮物,我幫你買回來。」她一直很感激在她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他對她的幫助,因此很想報答他什麼。
上次他曾向她告白說愛慕她,可是很奇怪,他是對她很好,可她一直感受不到他說的那種愛慕之情。
他對她的關心就像兄長一樣,是不帶佔有性的,與他相處一直都很自然,沒有絲毫尷尬或不自在,因此久而久之,她也沒再把他告白的事放在心上。
「我沒有特別想要的。」如果她能說服閻震那老頭解除合約,放他離開閻家,他會很高興,但這事關老頭寶貝孫子的性命,他知道那老頭絕對不可能現在就放他走,至少也要等到閻子烈度過死劫以後。
過完年,閻子烈就三十三歲了,這一年正是攸關他生死的一年,如果能平安順利度過,閻子烈就能活到七老八十,但若是度不過,報紙上便會刊載他英年早逝的消息。
瞄了眼她手機上那張她和閻子烈的合影,想起前陣子她失蹤時閻子烈心急如焚的表情,只要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羈絆越深,便越能助閻子烈度過這一劫,他逢凶化吉的機率自然也會提高很多。
「趙管家,我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所以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請務必要告訴我。」盧緦妮神色很認真的看著他。
為了讓她安心,趙遙點頭,「好,如果我有事情需要少夫人幫忙,我一定告訴妳。」
 
與閻子烈到加拿大後,盧緦妮忙得團團轉。
擅長棋藝的她忙著陪爺爺下圍棋、陪奶奶聊天,還要抽空跟他妹妹學習怎麼照顧小孩,以便自己以後生了孩子能很快上手。
同時還要充當洋妹夫的中文老師,自從上次在電話裡聽了她對古文的解說和翻譯之後,這位洋妹夫便對她很信服,她一來,便找了一堆艱深的古文來請教她。
閻子烈很不滿她的時間全被這些「閒雜人等」給佔去,害得他常常必須跟他們搶人,才能帶她出去玩。
經過幾天的相處,閻奶奶對這個孫媳婦越看越滿意。
因此在他們準備回台前,她將手裡的一串白玉唸珠送給她。
「這串唸珠被一位高僧加持過,它跟了我三十年,我每天都會拿著它唸佛,現在我把它送給妳,希望它能保妳一生平安。」
「奶奶,謝謝您,但我不能收下這串唸珠。」盧緦妮推辭。
「為什麼?妳嫌我戴過所以不想要嗎?」
她連忙解釋,「不是這樣的,您戴著它唸了三十年的佛,若是送了我,以後您唸佛時該怎麼辦?」
她的貼心讓老人家欣慰一笑。「妳放心,這串唸珠送了妳,我還有其他的唸珠,不缺這一串。」說完,她親自替她戴上。
這白玉唸珠是由上好的白玉製成,三十年下來,每一顆白玉都被她撥捻得十分瑩潤,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件珍品。
但珍貴的不是它的價值,而是這上面有她持誦了三十年的佛號,她將之送給她,是希望能保她一切順遂。
其實這麼做是有她一部分的私心,她先前已從自己丈夫那裡得知盧緦妮的來歷,也知道孫子能不能順利化解三十三歲的死劫,全都繫在她身上。
因此她期望能藉此唸珠護她平安,她平安了,便能護佑孫子平安。
「子烈能娶到妳是他的福氣,我感覺得出來他脾氣似乎收歛了些,這大概都是因為妳的緣故,以後如果他敢欺負妳,妳儘管打電話告訴奶奶,奶奶會幫妳教訓他。」閻奶奶一臉慈祥的拍拍她的手。
「謝謝奶奶。」盧緦妮圓胖的臉上漾開笑容。
在奶奶跟她說話的同時,另一邊的書房裡,閻震也在與孫子談話。
閻震很清楚孫子完全不相信命理那一套,因此他從未跟他提過三十三歲這年會有血光之災的事。
他只是提醒孫子凡事得饒人處且饒人,萬事以和為貴。
閻子烈對他的叮嚀有些不以為然,「爺爺,該饒人的時候我會饒,可是有些不該饒的人就不能饒,太過和氣有時候只是會讓人得寸進尺,爬到你頭上撒野,所以必要的時候,還是要適當的威懾一下。」
「所以你上次就把綁走緦妮的人痛揍一頓,聽說他還打算告你傷害?」盧緦妮被綁架的事,閻震夫婦已透過趙遙得知。
「他告不成,我是在幫忙警方抓捕的過程中『失手誤傷』他,這件事警方能做證,檢查官調查的結果也以不起訴處分。」要是當時他早知道那混蛋曾經動手毆打過她,他就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至少也要打斷他那雙手。
「緦妮那時被抓走,我聽說你很生氣?」她改名的事已經知會了閻家所有的人,因此連閻震也改稱她這個名字。不過閻震夫婦是少數知情她為何改名的人。
「換作是奶奶被抓走,爺爺你生不生氣?」閻子烈反問。
「我當然會生氣,不過你奶奶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妻子,你對緦妮也是這麼想的嗎?」閻震試探的問。
「這輩子最愛的妻子這句話適合爺爺你用,但是還不適合我,等我活到爺爺你這個年紀,才有資格這麼說吧。」
他現在才三十幾歲,後面的人生還很長,以後的人生會有什麼樣的變化他無法預測,不過閻子烈想,他應該能跟盧緦妮像爺爺奶奶一樣白頭偕老,因為他們閻家沒有風流花心的基因。
一旦用了情,便不會再輕易改變。
「子烈,緦妮是你的貴人,能遇到她是你的福氣,以後要對她好一點。」閻震溫聲勸孫子。
閻子烈不認同的反駁,「她遇到我才是她的福氣,何況我對她哪裡不好?只要她多看一眼的東西我都買給她。」他可從沒這麼寵過一個女人,她是第一個。
從孫子的語氣可以聽出他很重視盧緦妮,閻震沒有再說多什麼,簡單交代,「你回去後凡事要特別小心,出門在外,要多留意自己的安全。」
該發生的事無法避開,他所能做的只是想辦法將災難減到最低。
有盧緦妮這個貴人在,他希望孫子能平安度過這一劫。
 
過完年後,閻子烈加班的時數又開始增加,因為新的一年,豐裕集團有很多計劃要推動,首先要把自家生產的手機和電腦用品推展到歐洲和中東去。
接著3C電子賣場要開始動工,半年內要在北部先成立十家,接著再移往中南部和東部。
有時候回到家都已半夜,他小睡幾個小時後,還要早起趕到公司開會。
看他這麼辛苦,盧緦妮很心疼,她曾經勸過他,「錢夠用就好,你不要那麼拚命賺錢,身體健康最重要。」
他捏了捏她圓胖的臉回答,「我這麼拚命工作不只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成就感,商場就像戰場,看著公司的規模在我的努力下一天比一天擴大,就好像打了場勝仗,那種得意和滿足感是無法形容的。」
她沒辦法幫他打仗,所能做的只是替他準備營養的午餐和晚餐,然後請趙遙派人送到公司給他,不讓他餓到。
這天一早,她送他出門,想到他這趟要出差一個星期,她心裡非常依依不捨。
她為他圍上那條她親手織的白色圍巾,陪他一直走到座車旁。
「你要記得打電話回來哦,我等你電話。」她滿眼都是對他的依戀。
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揉了揉她圓胖的臉,「我會每天跟妳聯絡,天氣很冷,妳快進屋裡去。」
「我想看著你走。」
看出她的不捨,他捏著她的下巴哄道:「看妳眉毛都皺成一團了,我只是出差一個星期,又不是要去幾年,很快就回來,來,給大爺笑一個。」
下巴被他撓得有些發癢,她忍不住笑出聲,下一瞬她上前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懷裡,想再多汲取一些他身上的氣息。
他擁著她,眼神流露出一抹罕見的溫柔看著她,「這麼捨不得我,以後我看我出差的時候都帶妳一起去好了。」
「可以嗎?」她抬起眼期待的問。
「妳真的想去?會很無聊哦,因為我到時候可能沒太多時間可以陪妳。」
「沒關係,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
聽見她這句飽含著感情的話,閻子烈忍不住覆上她的唇深吻著她,然後承諾,「好,下次就帶妳一起去。」
目送著載著他的車開走,盧緦妮一直等到那輛車消失在道路的盡頭,這才慢慢走回屋裡。
要一個星期後才能再見到他,一股思念悄悄纏上她的心,她已經開始想他了。
 
在等他回來的日子,盧緦妮繼續跟宋老師努力學習英文,她聽趙遙說英文很重要,很多國家都說英語,如果日後她要跟著閻子烈到國外出差,起碼要學會基本的英語會話,才不會造成困擾。
上完了今天的英文家教課,送走宋老師,她也沒有休息,聽著宋老師為她找來的英文CD,很認真的練習英語會話。
她練習了兩個多小時,直到趙遙走過來取下她的耳機,才打斷她的練習。
「怎麼了?」
「陶家那對姊妹又來拜訪,要讓她們進來嗎?」趙遙問。
「你是說陶琳和陶薇嗎?」
「沒錯,若妳不想見她們,我讓門房趕她們走。」
她想了想,「讓她們進來吧。」畢竟是親戚,不好拒人於門外。
陶家姊妹進來後,瞄見桌上放著的英語教材,陶琳一開口就揶揄她,「呦,妳在學英文呀,妳的英文不是很厲害嗎?怎麼,上次被雷劈到的時候也一起忘光了?」
「嗯,都忘光了。」盧緦妮沒有動怒,看向她們的眼神很平和,「妳們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這裡看妳嗎?」陶家兩姊妹坐下後,把自己當成主人般,逕自吩咐趙遙送來想喝的飲料。
「妳們好像不太喜歡我,所以我想妳們應該不會專程來看我。」盧緦妮只是很單純的說出心裡的想法,並不是想諷刺她們。
然而陶琳、陶薇聽見她這麼直接的說出口,臉色卻不太好看。
「妳不要以為妳是大房生的女兒,就一副看不起人的嘴臉,我們同樣都是爸爸的女兒,不會比妳差。」陶琳嗔道。
不明白她們為何突然生氣,盧緦妮神色很認真的開口說:「我從來不覺得妳們比我差。」
陶薇斜睨著她,冷哼,「最好是這樣,我們這次來,可是看在姊妹的份上,替妳帶來一個消息,免得妳像傻瓜一樣一直被人蒙在鼓裡,最後一個才知道。」
「什麼消息?」
「妳老公不在台灣吧?」陶琳問。
「嗯,他出差了。」
陶薇拿出手機,調出幾張照片給她看。「這些是我在倫敦的朋友昨天傳來給我的照片,妳自己看看吧。」
盧緦妮低頭看著她手機上的那些照片,總共有三張,都是閻子烈與另一名非常漂亮的女孩的合照。
一張是他親暱的扶著她的腰,一張是她靠在他懷裡,另一張則是兩人的頭親密的靠在一起。
「我們很夠意思吧,昨天一收到這些照片,今天就馬上拿來給妳看了。」陶薇噙著笑,但那笑容看起來更像是幸災樂禍。
瞟見盧緦妮臉上失去了剛才那抹平和的微笑,凝眸注視著手機上的那些照片,陶琳暗暗冷笑,「妳看清楚了嗎?閻子烈去出差,結果卻在倫敦親熱的擁抱美女。」
「姊,他能忍這麼久才出去亂搞也不容易了。」陶薇在瞥見她輕蹙起的眉心時,笑得越發開心。
陶琳挑眉反駁妹妹的話,「妳怎麼知道他忍了很久,說不定在台灣時他就已經跟別的女人在亂搞了,只是沒被發現而已。」
「也不是沒這種可能,換成是我,也忍受不了床邊睡的人又醜又胖。」
陶琳假意喝斥妹妹,「哎,陶薇,妳怎麼敢說陶樂又胖又醜,那天爸爸生日時,閻子烈不是才說她是最美的嗎?我們才是醜八怪。」
「他瞎了狗眼,才會昧著良心這麼說。」想到那晚被他當眾羞辱,陶薇臉色一冷。「如果他真的認為陶樂美,那他在倫敦摟著的這個女人又是怎麼回事?」
「他那晚大概是故意要說給爸爸聽的。」
「他想討好爸爸,卻拿我們當墊腳石羞辱我們,也太壞了吧。」那晚他讓她們當眾成為笑話,之後還因此被不少人調侃,氣死她了。
「男人都是這樣,表面上說一套,背地裡做一套,只要有利可圖,他們隨時可以變成不同的嘴臉。」被不少男人利用過的陶琳有感而發,接著她看向盧緦妮,「妳不要以為我們是來找妳麻煩,大家都是姊妹,我們也不希望妳被蒙在鼓裡,會拿這些照片給妳看,只是想讓妳看清閻子烈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們得不到幸福,遇不到真心愛她們的男人,她們也不認為以陶樂這樣的胖子,可以有幸得到真心愛她的男人。
盧緦妮沉默著沒有多說什麼。
見她不發一語,似是在為這件事而震驚難過,兩人目的已達成,便不再多逗留,帶著一臉愉快的笑容離開閻家。
在她們離去後,看盧緦妮垂著臉不知在想什麼,趙遙忍不住出聲,「別因為那些照片就相信她們所說的話,她們拿那些照片來給妳看是不懷好意,說不定那些照片是偽造合成的。」剛才她們拿手機給她看時,站在附近的他,也特意伸長頸子瞥去一眼。
她幽幽的抬起眼,「趙管家,你能不能坦白跟我說一件事?」
「什麼事?」
「以我這樣的相貌,是不是配不上子烈?」來這裡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她很清楚自己肥胖的體態對這裡的人來說稱不上好看,跟高大俊挺的閻子烈站在一起,更顯得有些不配。
不只是陶家姊妹這麼嘲諷她,就連上次她被綁而流落彰化時,不論她一再說明自己是閻子烈的妻子,那些警察始終都不肯相信,只當她得了幻想症,還差點要把她送到醫院做檢查。
見她似乎對自己失了信心,趙遙正色開口,「配不配得上不是看一個人的外表美醜,只要少爺覺得妳配得上他,妳就配得上,毋需在意別人的目光,何況在我看來,以品性來說,反而是少爺高攀妳了。」比起寬厚體貼的她,閻子烈在這點可是遠遠不如。
「趙管家,你別安慰我了,我希望能聽見實話。」
「我說的是實話,如果妳不是已經嫁給了少爺,也許我會追求妳。別用那種懷疑的眼神看我,我不是在說好聽的話敷衍妳,我說的是真心話,只要跟妳相處一段時間,就會被妳寬厚柔和的性子吸引,想必少爺也是發現了這點,才會愛上妳。」在他觀察下,他認為閻子烈對她的感情已經能稱為愛了。
「我真有你說的這麼好?」她有些懷疑。
「比我形容的還要更好,妳的性子讓人跟妳相處起來很舒服。」
「可是為什麼陶家姊妹一直那麼討厭我?」她提出疑惑。
「那是因為她們嫉妒妳。」趙遙接著安撫她,「別想太多了,少爺不是那種花心的男人,照片的事不如等少爺回來再問清楚,我想他應該會有個合理的解釋。」他很難得的替閻子烈說好話。
「我沒有懷疑過他。」
聞言,趙遙詑道:「妳沒懷疑過少爺?」
她說出自己適才的觀察所得,「我發現剛才那些照片上,子烈的表情很不悅,好像在忍耐著什麼,然後我再仔細看,發現那個女人似乎是喝醉了,半瞇著眼,神情有些醺然,我想他應該只是在扶著她不讓她跌倒。」
「想不到妳看得這麼仔細,這麼說,陶家姊妹說的話妳從頭到尾都沒相信?」趙遙很意外,她居然能從那幾張照片裡觀察到這些。
「嗯。」丈夫是她的,他是什麼樣的人,她比她們更清楚。
他帶她出去時,即使路邊有長得很美麗的女孩,連她都忍不住多看一眼,他卻視若無睹。
在加拿大時,更有不少外國美女向他搭訕,全都被他冷著臉趕走。
所以她很清楚他不是那種注重外表的人,他不會因為一個人長得美就看上對方,因此她絲毫沒有受到她們那番話的影響,失去對他的信任。
況且以他那樣的性情,若是不再喜歡她,他一定會直說,絕對不會隱瞞。
「少爺能娶到妳,真的很幸運。」趙遙感嘆的說。
「能嫁給他我也很幸運。」她微笑的說完,拿起茶几上的英文課本和CD就要起身,回房再接著練習,站起來時,不小心絆到茶几,踉蹌了下,手不慎揮到桌上放著的一只杯子,杯子摔到地上,登時碎裂成了幾片。
她輕呼一聲,放下手上的英文教材,彎腰去撿地上的碎片。
趙遙微微怔了下,立刻隨機起了個卦,須臾,他斯文的臉上罕見的流露出一抹凝重。
「少夫人,妳想回去嗎?」他脫口問。
「回去哪裡?」她撿起碎片不解的望向他。
「回到千年以前的大唐。」
「我是有點想念故鄉,可是沒有想回去的念頭。」她已經嫁來這裡,那麼這裡就是她的家了。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困惑的問:「我取代了原來的陶樂,佔用了她的身子,那真正的她去了哪裡?」
「她可能去到了妳的世界。」從他剛才隨機卜到的卦象看來,她們兩人也許即將撥亂反正,各自回到各自的時空裡。
如果他推算得沒錯,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當盧緦妮在出嫁時意外遭到雷擊來到這個千年後的世界,而原來的陶樂,也因為結婚那日遇到雷擊,而與千年前的她互換了魂魄,穿越千年時光回到過去。
聞言,盧緦妮吃驚的開口說:「你是說她有可能像我一樣,穿越千年的時空去到了大唐,難道她……附在我身上變成了我嗎?」
「嗯。」
沒有察覺到他鏡片下那抹有些沉重的眼神,在得到他的回答後,盧緦妮長吁一口氣,漾開笑臉,「那太好了,她還活得好好的,而且我佔據了她的身子,她也佔據了我的,這樣很公平。」
看見她欣喜的笑顏,趙遙嚥下了想告訴她有關於他適才卜算到的那個卦象。
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他也違抗不了天意,不如先別告訴她,免得她煩惱。
她不想重回大唐,想必是因為閻子烈,如果他們感情的羈絆夠深,也許她還能有一絲機會留下來。
若說這世界上有什麼最強的力量,那就是執念了。
一個人的執念往往可以改變很多事。
 
「妳說姓陶的那兩個女人特地拿那些照片給妳看?那妳信了嗎?」視訊那端閻子烈聽見她提起今天陶家姊妹來找她的事,眼神危險的瞇起,若是她敢說她相信她們說的那些鬼話、懷疑他,回去後他會好好「教訓」她一頓。
「我沒有相信她們的話,從照片上我看得出來,那女孩好像喝醉了,你只是在扶她而已。」盧緦妮隱約察覺他語氣裡的危險訊息,趕緊表明自己對他的信任從頭到尾都沒有動搖過。
臨走前他教了她要如何使用視訊,因此這幾天他們都用視訊來聯絡。
她的話讓閻子烈登時歛去怒氣,俊臉咧開一笑,稱讚,「算妳聰明,居然看得出來那女的醉了,她是我以前的學妹,在倫敦一個客戶辦的酒會上巧遇,她喝醉了,一直纏著我。
「我本來不想理她,但她醉得連路都走不穩,身邊又沒其他的同伴,我只好送她回她住的飯店,結果到飯店時,她竟然吐在我身上,害我衣服上沾滿了她的嘔吐物,臭死了,我回去總共沖了三次澡,才覺得沒那種噁心的味道。」
聽見他倒楣的遭遇,盧緦妮忍不住輕笑出聲。
「妳覺得很好笑嗎?」他不滿的瞪著她。
她趕緊否認,「沒有,我只是在想她為什麼會喝得那麼醉。」
「聽說是因為失戀了,心情不好才喝那麼多酒。別提她的事了,很掃興,我這邊的事情再過兩天應該就能提前辦好,後天就能回去了。」
聽見他要提前一天回來,她喜道:「真的嗎?太好了!」
「今天有想我嗎?」他挑起濃眉故意問。
「有,很想。」她語氣裡流露出濃濃的思念。
雖然每天都能透過電腦螢幕看見他,但那畢竟跟他陪在身邊時的感覺不一樣,看得見卻摸不著。
晚上睡覺時床上少了他的體溫,讓她覺得很清冷,有時半夜醒來看著空盪盪的另一邊床位,她就再也睡不著了。
聽見想聽的話,閻子烈很滿意,他其實也很想她,但他不想說出來,只想聽她說。
想起一件事,盧緦妮興奮的再開口,「對了,今天宋老師說我的英文進步很多,應該可以做簡單的溝通了,以後你出差我跟你一起去,你就不用擔心我不會說英文了。」
自從她開始學英文後,由於很勤奮的練習,加上她超強的記憶力,連教她英文的宋老師都很驚訝她學得這麼快。
「英文不是問題,就算妳一句英文都不會說也沒關係,到時候我可以替妳請個翻譯貼身跟著妳,我在忙的時候,妳就可以在翻譯的陪伴下出去逛逛,不用擔心溝通的問題。」關於語言的事,他這幾天已經替她想好了解決的方法。
這幾個月來習慣抱著軟軟的她睡覺,這幾日她不在身邊,總覺得懷裡空盪盪的少了什麼,讓他晚上有點難以入睡。
因此這趟回去後,他更加決定以後不管去哪裡出差都要帶著她。
第9章
「少夫人,我再問妳一次,妳真的不想回到大唐,想留下來嗎?」在盧緦妮一臉欣喜的準備出發到機場接閻子烈時,趙遙鄭重的再次詢問。
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嚴肅的問她這個問題,但看出他神色很認真,因此盧緦妮也很認真的回答,「我已經把這裡當成我的家,我會思念那裡的親人,但不會想回去。」剛來到這裡時,她確實很想回去,但此刻她已完全沒有這樣的念頭。
若是回去後能再回來,她自然很願意回去探望親人,可是她明白那是不可能的,距離千年之遙的時間不是像到加拿大那樣,坐個飛機就能抵達,即使在這個科技非常發達的時代,仍難以突破那樣的時空限制。
因此她早已打消回去的念頭。
老天爺既然將她送來這裡,她會好好與心愛的丈夫相守在一起,度過接下來的悠悠歲月。
略一沉吟,趙遙下了一個決定,「把妳手上的白玉唸珠給我。」
「你要這個做什麼?」雖然有些不解,她仍取下白玉唸珠遞給他。
「等我十分鐘。」說完,趙遙拿著白玉唸珠走進他的房間,十分鐘後,他拿著白玉唸珠下樓再交還給她。
她看見白玉唸珠上被用紅色的筆畫上了一些奇怪的符號,疑惑的問:「你在上面畫這些做什麼?」
「別把它們擦掉,它們是能保護妳的符咒。」趙遙叮嚀。
「好。」她相信他不會害她,但此刻急著去接閻子烈,她沒時間再多問什麼。
趙遙目送她離開,那串白玉唸珠上有很強的磁場,再加上他畫的符咒,希望屆時能幫得上她的忙,讓她留下來,不會被帶回去。
不過能不能成功,最終還是掌握在她自己手上,他相信只要她的執念夠強夠大,就一定能掙脫命運的桎梏,如她所願的留下來。
 
棕髮年輕女子開著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著煙吸了口,接著降下車窗隨手將煙灰往外彈,化著濃妝的臉不經意往窗外瞟去一眼,瞥見了對向車道一輛銀灰色的進口高級轎車的後座,坐著一個體形肥胖的女子。
她一眼就認出那個胖女人是誰,登時露出怨毒的神情,立刻掉頭跟著那輛銀灰色轎車。
她連續超了幾輛車,才追上那輛高級轎車,當初要不是那個胖女人拿錯了他們的袋子,他們也不會惹上條子,她男友更不會為了掩護她逃走而被關。
連她現在都遭到通緝,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把他們害得這麼慘,她卻什麼事都沒有,懷著滿心的憎恨,她一路上都在想著要怎麼報這個仇,就這樣跟著那輛車,不知不覺來到了桃園機場。
遲遲沒有想到辦法,她很不甘,眼睜睜看著那輛車在機場門口停下,接著那胖女人下了車走進機場,她留意到她沒帶任何行李,猜想她應該是來接機的。
因此她也跟著那輛銀灰色轎車開往停車場暫停,一邊等著她出來,一邊繼續想著要怎麼報復她,她把他們害得這麼慘,這口氣她嚥不下去。
以前沒遇見也就算了,既然現在老天讓她看見她,就是要給她報仇的機會,她不能白白放過。
在她坐的車子動手腳,不行,司機還在車上,她沒有機會下手,所以這個方法行不通。
在等待的時間裡,她想了幾個方法,但都不可行。
不久,駕駛那輛銀灰色轎車的司機似乎是接到了通知,將車子重新開到機場大門前,她也立刻跟著開過去,看見的那一幕讓她嗔恨的瞪大眼—她看見那胖女人跟一名高大俊挺的男子手牽著手走出機場、坐上車子。
她一眼就認出那男人就是當初帶著條子來抓他們的人,她滿心嗔恨、咬牙切齒。
不行,她要毀了他們,就像他們毀了她和男友一樣。
仇恨讓她失去了理智,不顧一切的豁出去,即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就在車子駛離機場、開上高速公路後,她找到了一個機會,用力踩下油門,加速朝銀灰色高級轎車狠狠撞了過去。
黑色小轎車的車頭撞上銀灰色轎車的後座車門,巨大的撞擊力道讓銀灰色轎車頓時失控,撞上一旁的護欄,再彈向一輛貨車,轉了幾圈才停下來。
坐在車裡的盧緦妮,在黑色車子撞上來的前一秒發現了異狀,她立刻將坐在那側位置的閻子烈朝自己這邊猛然一扯,接著用自己的整個身子護住他……
 
眼睫輕掀了下,張開眼睛,室內明亮的光線讓閻子烈有些不適應的眨了眨眼,他緩緩的轉動頸子,瞥見坐在床邊的一名老婦人手持唸珠在唸佛,他用沙啞的嗓音低叫了聲,「奶奶,妳怎麼在這裡?」
「子烈,你醒了!」守在床邊的閻老夫人看見孫子清醒,欣喜的出聲。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全身都很痛?」他試著想爬起來,但痠痛沉重的身軀不聽他使喚,讓他一時爬不起來。
「你不記得了嗎?你三天前發生車禍,我跟你爺爺一接到消息,就從加拿大趕回來了。」閻老夫人和看護小心翼翼的扶他坐起,在他腰後塞了兩顆枕頭。
這三天來他一直在發燒,時睡時醒,即使醒來,意識也不太清楚,接著很快又再陷入昏睡,直到今天才退燒,人也總算清醒過來。
「車禍?」他遲鈍的腦袋開始慢慢恢復運轉,隔了好一會兒,終於記起這件事,「對,我們出了車禍,緦妮呢,她在哪裡?她有沒有受傷?」他語氣急切的問,四處張望著,著急的想梭巡她的人影。
略一遲疑,閻老夫人說:「她……傷得不重,先回去休息了。」
「回去休息?」
見他面露疑惑,閻老夫人解釋,「她照顧了你幾天,我看她很累了,所以讓她先回去休息。」
「她沒事就好。」得知她沒受太重的傷,他放下心。
這時閻震帶著一名醫生進來,看見孫子醒了,他臉色一喜,快步走到病床邊。
「子烈,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好像全身都像被人打過一樣很痛。」閻子烈微皺濃眉,嗓音很虛弱。
醫生一邊為他檢查,一邊回答,「你脾臟破裂,還有內出血,身上也有一些挫傷,不過這些都不是太大的問題,只要好好休養一陣子,就能恢復健康。」
片刻後,醫生檢查完,說他恢復的情況大致良好,叮囑了些該注意的細節便離開病房。
閻子烈覺得口乾舌燥,要了杯水喝,看護倒了杯水餵他慢慢喝下。
滋潤了乾啞的喉嚨,他聲音就沒那麼沙啞了,「爺爺,緦妮什麼時候會過來看我?」他很想見她。
聽見他一開口就問盧緦妮,閻震與妻子互覷一眼,由閻老夫人答腔,「等她休息好了就會過來。」
昏睡的這三天,孫子不停的在囈語著,嘴裡反反覆覆叫著的都是緦妮,可以想見他有多掛記她。
但他才剛醒來,她不敢告訴他同車的盧緦妮受了極重的傷,被送到醫院前,一度沒有呼吸心跳,急救了一個小時才恢復,醫生說她的頭部遭到重創,情況很不樂觀,此刻昏迷指數仍只有三。
「奶奶,我想打電話給緦妮,告訴她我醒了。」看不到她的人,閻子烈很想聽聽她的聲音。
「這……她才剛回去不久,這個時候可能正在睡覺,她照顧了你三天,很累了,不如等她睡醒了再說,好嗎?」閻老夫人好言勸說。
她擔心說出實情會刺激到才剛甦醒的孫子,因此遲遲不敢說實話,打算等過兩天他的情況穩定一點再告訴他。
「好吧,那我晚一點再打。」剛醒來還有些疲倦,他又躺回病床上,昏沉沉的閉上眼。
閻震夫婦留下看護照顧孫子,神色凝重的走出病房。
「你剛去看緦妮,她還是一樣嗎?」閻老夫人問。
「嗯,趙遙說已經請他姑姑趕過來,希望能救回她。」
「他姑姑是醫生?」
「不是,聽說他姑姑法術很高強。」
「她能用法術醫好緦妮?」閻老夫人有些驚訝。
「趙遙說緦妮的情況不是單純的昏迷,而是她的魂魄不知何故陷入沉睡中,所以才遲遲無法清醒,等他姑姑來了之後,也許有辦法喚醒她的魂魄。」
兩人一路談著,來到了盧緦妮所住的VIP病房。
病房裡,趙遙站在床前,注視著因為動了顱腔手術,而被剃去頭髮的盧緦妮,他斯文的臉上少了平日那抹溫文的笑,多了一絲凝沉。
趙遙看到閻震夫婦來了,露出一抹苦笑,有感而發的表示,「閻老爺,我們千算萬算,恐怕最後還是落入了老天的算計裡,白費了心機。」
「為何這麼說?」閻震不解的問。
「剛才我從警方那裡得知肇事者的身分,你知道她是誰嗎?」
「肇事者是誰?」閻老夫人接腔問。
趙遙徐緩的開口,「她就是當日綁走少夫人那對毒販的其中一人,因為懷恨少爺和少夫人害她的男友被抓,她也遭到通緝,所以當時在路上無意中看見少夫人坐在車裡,她才會一路跟蹤到機場,在看見少爺也上了車後,她伺機想報復,因此才會開車撞向他們。」
在那場車禍中她也受了重傷,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今天她情況好轉了些,警方去問筆錄時才得知事情經過。
趙遙再續道:「少爺這場血光之災源自於少夫人被綁架,若是少爺沒有與陶家聯姻,也許就不會發生這件事,所以這樣算起來,可以說是我們一手促成的。」
他們努力推算,想盡辦法要讓閻子烈逃過死劫,然而算到最後的結果,卻是他們親手促成了這件事的發生。
這實在很諷刺。
閻震在聽完他所說的話,也震驚的陷入沉思。
閻老夫人沒他們想得那麼深,開口說出自己的看法,「算命什麼的我不了解,我只知道至少子烈現在只受了些傷,沒有生命危險,這算不算化解了他的死劫?」
閻震細思須臾,發出一聲嘆息,「這樣想也沒錯,至少我們當初的目的達成了。」然而會連累到盧緦妮傷重不醒,卻是他原先料想不到的。
趙遙垂眸看著昏迷中的盧緦妮,他不知道老天把她送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難道只是為了要讓她化解閻子烈的死劫嗎?
由於主要的撞擊力是來自左側後座,當時救護車抵達車禍現場時,據說看見她整個人趴在閻子烈的身上,像是在保護他,她肥胖的身子替他擋下了撞擊時大部分的衝擊力,所以他的傷要來得比她輕很多。
見趙遙斯文的臉上流露出一抹自責,閻震拍拍他的肩,「趙遙,若這件事有錯,也是我的錯,不是你的錯,你毋需覺得愧疚,從今天起你自由了,不用再留在閻家。」
他的話沒有讓趙遙露出笑意,只是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
 
閻子烈等了一天,遲遲等不到盧緦妮,想打電話給她,奶奶又三番兩次找藉口不讓他打,他終於起疑了。
「奶奶,妳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緦妮出了什麼事?」
「她沒事。」閻老夫人避開孫子的眼神回答。
「那妳為什麼不讓我打電話給她,她也不來見我?」他質問。
「這……」
「告訴他吧,他遲早會知道的。」閻震輕嘆一聲。
「這樣好嗎?我擔心他剛清醒過來的身子會受不了。」
閻子烈用力抓住奶奶的手,臉色一震,「她到底怎麼樣了奶奶,妳快告訴我!」
「她……受了重傷,現在重度昏迷。」
「我要去見她!她在哪裡?」他激動的下床。
閻震沒有阻止孫子,開口說:「我帶你過去。」
由於閻子烈的身子還很虛弱,看護扶著他左側,閻震扶著他右側,慢慢走向盧緦妮住的病房。
來到病房,閻子烈看見她手臂上插滿了針管,那頭微捲的短髮被剃光,光禿禿的腦袋上有條開過刀的醜陋疤痕,她閉著眼靜靜的躺在病床上,動也不動,他登時紅了眼眶。
他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她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龐。
「緦妮,我來看妳了,妳張開眼睛看看我!」他想起車禍發生前,他們正在說話,她突然面露驚恐的一把將他拉過去,然後整個人趴在他身上,他還來不及開口問她在做什麼,下一瞬,一陣劇烈的撞擊襲來,他登時昏了過去。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她之所以這麼做,是在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他。
是她救了他!
「妳當時為什麼要救我?妳讓我變成很沒用的男人,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子,還要被妳保護,妳怎麼可以讓我這麼丟臉,妳快點醒一醒,這筆帳我要好好跟妳算!」他憤怒的對著她咆哮,眼淚卻沿著面頰滑落。他威脅的再說:「我限妳今天內一定要醒來,否則我絕不原諒妳,聽見沒有」
閻震夫婦都明白他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想喚醒她,他們不忍苛責他,只是靜靜的在一旁看著。
下一瞬,他不捨的緊握住她的手,近乎央求的說:「妳醒一醒,我不兇妳了,妳去機場接我的時候不是說我瘦了,回來要做好吃的菜幫我補身體嗎?我很想吃妳煮的菜,妳快醒來,我還在等著妳煮給我吃。」
他不停的跟她說話,有威脅的、有責備的、有溫情的、有思念的、有心疼的,只希望能喚醒她,讓她像以前那樣睜開眼睛對他微笑。
他不回自己的病房,只待在她的病房裡,陪了她整整兩天,她依然沒有醒過來。
晚上他就跟她同睡一張病床,有點擠,可是他堅持要跟她睡在一起,閻震夫妻只好任由他去。
「妳是不是覺得頭髮剃光了不好看,所以才不好意思醒來?妳放心,我已經找人替妳買了幾頂假髮,等妳醒來就可以戴了。
「只要妳醒過來,我答應妳不再常常加班,也不再出差,妳想去哪裡我都帶妳去,妳上次說加拿大很好玩,希望以後有機會再去,等妳好了我就帶妳去好不好?
「妳再一直睡,我真的要生氣了!妳這個懶惰蟲!快給我起來!
「妳一直睡,不會想我嗎?還是妳之前說想我都是騙我的,害我為了提早趕回來見妳,還拚命把所有的工作趕完。
「只要妳醒來,妳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求求妳快點睜開眼睛好不好?」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卑微的乞求。
每天都過來探望他們的閻震夫婦看得鼻酸,連一起過來的閻競凱也在聽見姪子的話後心疼不已,因為姪子車禍受傷,公司的事他必須全部接管,忙得不可開交,只能趁著中午休息時來探望他們。
失蹤了兩天的趙遙,突然帶了一名二十幾歲的女子走進病房。
「閻老爺,這位就是我上次提過的姑姑,趙芙。」小姑姑被事情絆住,一時趕不過來,他只好親自過去替她處理掉那些麻煩事,再把人帶來。
「你姑姑這麼年輕?」看見她,閻震有些訝異。
「她是我最小的姑姑,我奶奶快五十歲才生下她,她跟我爸相差了快三十歲,所以她的年紀跟我差不多。」趙遙說明兩人年紀相當的原因,「不過別看她年紀輕,她很有天分,她的法術連一些資深的老法師都比不上。」
聽趙遙這麼介紹,閻震夫婦不敢小覷她,連忙向她頷首示意,「聽趙遙說,妳能喚醒我孫媳婦的魂魄。」
「能不能還要等我看過她的情形再說。」趙芙的嗓音很清淡,穿得一身黑,黑色的外套、黑色的毛衣、黑色的長褲、黑色的鞋子,還戴著一副黑框的眼鏡,人很清瘦,卻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閻老夫人立刻輕拍孫兒的肩膀,「子烈,你先起來,讓趙小姐看一下緦妮。」
閻子烈漠然的抬頭望去一眼,不肯退開,仍守在床邊,剛才他們的交談他沒有注意聽,因為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盧緦妮身上。
閻震解釋,「趙遙特地請她過來看看緦妮,也許有辦法喚醒她,你先退開讓趙小姐看看。」
閻子烈聞言立刻起身讓出床邊的位置,迫不及待的催促,「妳快點幫她看。」
看他一眼,趙芙走到床邊,凝眸望向病床上的人,須臾,她皺起眉,抬起她的手,指著她戴在腕上的那條白玉唸珠問:「這是誰幫她戴上的?」
閻老夫人出聲回答,「是我,有什麼不對嗎?」
「這上頭的符咒也是妳畫的?」趙芙質問。玉本身能避邪,而這串唸珠上還有很強的磁場,似乎是經過高人的加持,在上面畫上鎮魂的符咒,效果會更加強大。
「那是我畫的。」趙遙自首。
「你畫的」趙芙語氣有絲嚴厲,「你將鎮魂符咒畫在白玉唸珠上,難道是想鎮住她的魂魄,不讓她的魂魄離體嗎?」
「沒錯。」他坦承不諱。
「你鎖住她的魂魄不讓她回到她該回去的地方,這是逆天而行你知不知道」趙芙斥責。來之前她已經透過趙遙得知盧緦妮的魂魄是來自千年之前。
「我知道。」趙遙坦然點頭。「不過我想既然上天安排她來到這個時空,那麼她就有權決定自己是要留下來還是要回去,即使是上天,也不能這樣隨意擺佈她的命運,她說她想留下來,所以我才幫她。」其實說到底,他骨子裡還是不認同命運天注定這種說法,企圖想改變些什麼。
「你知道這麼做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嗎?」趙芙語氣有些重。
「什麼樣的後果?」
「你強行將她的魂魄鎖在體內,她的魂魄因此受到損傷,才會一直昏迷不醒。」
趙遙連忙問:「那妳有辦法修復她受損的魂魄嗎?」
「我是可以幫忙修復她的魂魄,不過就算她清醒了,還是會留下後遺症。」
「什麼樣的後遺症?」閻子烈急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要等她醒來才知道。」
「那妳快點施法,幫她修復魂魄。」閻子烈心急的催道。
「趙遙留下幫我,其他人全都出去。」趙芙趕他們出病房。
「我要陪在她身邊。」閻子烈不願離開。
趙芙朝他投去一眼,清淡的嗓音不帶絲毫情緒,「你若不出去,我就不幫她了。」
 
兩日後,盧緦妮終於清醒,他們同時也明白了趙芙所說的後遺症是什麼了—
「你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她縮成一團,眼神完全陌生而驚恐。
「妳不認得我了」閻子烈震驚的望住她。
「我不認得你!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她滿臉驚懼的望向他。
見她竟然忘了他,他情急的握著她的肩用力搖晃,「我是妳的丈夫閻子烈,妳快給我想起來!我不准妳忘記我!」
她嚇得雙眼噙滿淚水,驚恐的顫抖著駁斥,「你不是我的丈夫,我要嫁的人是崔督蘭。」
聽見她的話,閻子烈臉色頓時一變,「妳是我老婆,我們……」
趙遙看出問題,連忙打斷他的話,「等一下,她好像不記得這段時間的事了。」他望向她溫聲開口,「妳叫盧緦妮對嗎?」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困惑的看著他,她沒見過這個人,事實上這裡的人她全都不認得,他們的穿著和打扮很古怪,她不曾見過這樣的裝扮。
「妳仔細想想,妳來到這裡前,發生了什麼事?」趙遙引導她去回想最後的一段記憶。
「我……」她努力回想,慢慢想起來了,「我的花轎快抵達崔府時,突然遭到雷擊……然後我昏了過去。」她抬起眼,環顧著眼前陌生的一切,不安的細聲問:「這裡是哪裡?」
聽到此,毋需趙遙解釋,閻子烈也已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失去了這段日子的記憶,他憤怒的一拳擊向一旁的牆壁。
趙遙柔聲安撫她,「妳不要害怕,妳因為遭到雷擊,所以不小心闖入了我們這個時空,這裡是……」
他話才說到一半,閻子烈便強行打斷他的話,搶著開口道:「這裡是距離大唐一千多年後的世界,不過妳不用害怕,因為妳已經嫁給我了,我是妳的丈夫閻子烈,妳有任何疑問和不了解的事,我都會告訴妳。」
這次他會親自陪在她身邊,帶領她認識這個世界。
他接著告訴她,他們曾經是很恩愛的夫妻,她是為了救他才會身受重傷,而遺忘了那段過往。
接下來為了照顧她,閻子烈把工作全都丟給叔叔,發揮了他這輩子最大的耐性,仔細的教導她要怎麼使用蓮蓬頭和馬桶,這一次,她所不會的他都要親自教她,不會再由別人來代勞。
她從不安、驚惶和恐懼,到後來慢慢開始信任他。
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告訴她的那些事,他們曾經是很恩愛的夫妻,但是她感覺得出來他對她沒有惡意,他看她的眼神總是灼熱又溫柔得不可思議。
對她不曾見過的物品,他每次都很有耐心的說明,然後細心教她怎麼使用。
她害怕跟陌生人同睡一床,於是他委屈自己睡到長椅上,還安慰她,「沒關係,我知道妳只是不小心忘了我,以後我會用更多美好的回憶來填補妳缺失的記憶。」
等她對他越來越熟稔後,她漸漸相信了他說的話,於是她把床分一半給他,允許他上床跟她一起睡。
他輕手輕腳的擁著她,就像怕碰壞了她似的。
「等妳身體完全恢復以後,我們再辦一場婚禮。」閻子烈臉上的神情是難得一見的溫柔。
「你不是說我們已經是夫妻了,為什麼要再辦一場婚禮?」她疑惑的問。
「因為妳忘了我們是夫妻呀,所以我想再舉辦一次婚禮,讓妳以後都能牢牢記住,再也不會忘記我。」
「對不起……」他的神情隱隱流露出一絲悲傷,她歉疚的抬手輕撫著他的臉。
「這不是妳的錯,妳只要記住,妳是我老婆,以後都由我來保護妳,不許妳再擅自保護我。」他霸道的命令。
「好。」在他執著的眼神下,她不由自主的輕輕頷首答應。
「喏,這個給妳。」他遞給她一樣東西。
她接過,好奇的看著那張有些光滑、像卡片般的物品,上面印著一張圓胖的臉,那是她現在這副身子的容貌,區別只在於上面的人像是蓄著微捲的短髮,而她此刻的腦袋上則是光禿禿的。
她仔細看,一旁還寫著三個字:陶緦妮。
「這是什麼?」她不解的問。
「這是妳的身分證,姓氏無法更改,所以只能委屈妳繼續姓陶,但我把名字改成妳的本名。」以前只是口頭上改,現在他正式為她改了名,用她原本的真名。
「這就是你上次說每個人都要有一張的身分證件嗎?」
「沒錯。」他拿出自己的身分證,上面的配偶欄也改成她的名字,而不再是陶樂。「妳看,這上面寫著,我的妻子是妳,妳的丈夫是我。」他指著兩人的配偶欄說。
看著兩人的名字並排在一起,她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忍不住看了又看。
他輕輕的覆上她的唇,無比珍惜的吻著她。
 
盧緦妮康復出院後,再隔了兩個月,閻家舉辦了一場婚禮,這次只有至親好友受邀參加,其中也包括趙遙和趙芙。
婚禮在閻家的花園裡舉行。
趙遙充當盧緦妮的親人,在結婚進行曲中,牽著她的手,領著她走向新郎。
「閻子烈,我把她交給你了,如果日後你不能讓她幸福快樂,令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我會找你算帳。」趙遙撂下警告,他現在已經不在閻家工作,所以不須再稱呼他少爺。
「你喜歡算帳找別人去,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閻子烈說完,朝她伸出手。
她笑得害羞靦 ,輕輕將手放到他掌心裡,他溫暖的手掌立刻緊緊握住她的手。
在親友的祝福聲中,他們為彼此套上婚戒。
閻老夫人看著兩人,感動得輕拭著眼淚。
閻震牽握著妻子的手,笑嘆一聲,「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我們好好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就不要再操心他們了。」
經過這次的事,他開始相信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無法強求,人千算萬算都比不過老天一算。
趙遙站在一旁,轉頭對身旁的趙芙說:「小姑姑,我強行用鎮魂咒鎖住她的魂魄,成功將她留下來了,所以妳還是認為人算不如天算,不可逆天而行嗎?」
趙芙橫他一眼。「你不要得意,這次是上天也有意成全他們,才會讓你成功,你別再亂來,否則逆天改命的事做多了,你遲早會有報應。」
「妳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是在勸告你,命運就像是一條直線,若是有人企圖強行想改變它運行的軌道,只會把它引到岔路上,把原本簡單的事變得更複雜,你們這次妄想替閻子烈化解死劫,不正是如此嗎?」
趙遙推了推鏡框,斯文的臉上蕩開一抹微笑,「可是我們成功了不是嗎?只有軟弱無能的人才會被命運牽著走,如果決心夠、願力深,就一定能成功的突破命運的限制,開創出自己新的人生。」
趙芙駁斥,「逆天的事做多了會有天罰,同是趙家人,我不希望你日後橫死街頭,還要去幫你收屍。」
「嘖,妳還是跟以前一樣嘴賤,明明就是關心我,卻故意說得這麼狠。」
朝他丟下一個別自作多情的眼神後,趙芙轉身離開,沒興趣留在這裡看那對夫妻大放閃光,賣弄甜蜜。
看著那對新人在親友的起鬨下擁吻,趙遙也悄悄跟著離開。
尾 聲
盧緦妮受傷之後消瘦了不少,但真正讓她整個瘦下來的,卻是在生完寶貝兒子之後。
清瘦下來的她,變得十分清雅秀麗,加上她寬厚柔和的好脾氣,魅力的指數蹬蹬蹬的往上飆,桃花朵朵開,走在街上常常吸引不少異性來搭訕。
不得已必須出席派對酒會時,人氣也是最夯的,若閻子烈沒有守在她身邊,圍繞著她的蒼蠅趕都趕不走。
這讓閻子烈恨不得把她藏起來不讓別人看見,或者是再把她給餵胖一點。
因為不只那些狂蜂浪蝶想打她的主意,就連他們三歲的兒子竟然也大逆不道的當著他這個老爸的面說:「媽咪,以後等我長大我要跟妳結婚。」
「你這個死小子,她是我老婆,你要結婚找別人去,不准動你媽媽的歪腦筋,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把你的小屁股打得開花。」閻子烈橫眉豎目的威嚇兒子。
小男孩睜著一雙神似他的濃眉大眼,稚嫩的嗓音很堅持的說道:「可是我只喜歡媽咪一個,我只想跟媽咪結婚,不想跟其他那些討厭的女生結婚,你敢打我屁股,我就叫媽咪不要理你哦!」他也不甘示弱的威脅回去。
「你還敢拿你媽咪威脅我,你找死!」他拎起兒子,立刻狠揍他三下屁股,揍得兒子哇哇大哭。
盧緦妮心疼的趕緊抱過兒子,輕聲哄著,一邊埋怨的瞪著丈夫,「你幹麼打他,孩子童言無忌、口沒遮攔,你一個大人跟他這麼小的孩子計較什麼?」
「就是妳太寵他了,所以他才敢爬到我頭上撒野,一點都不怕我。」
「為什麼要讓孩子怕你?應該要讓孩子愛你敬你才是,你呀,別動不動就威脅孩子,跟他爭風吃醋。」
閻子烈不承認自己有那麼幼稚,「妳在胡說什麼,我哪有跟他爭風吃醋?我只是在教導他正確的觀念,哪有兒子跟媽媽結婚的道理,這是亂倫。」
她輕笑道:「他還小,哪裡懂這些事,等他長大一點,他就不會再這麼說了。」她失去了一段回憶,但是這幾年來,她過得很充實快樂,這些美好的經歷足以彌補那段缺失的記憶。
兒子在她懷裡睡著了,閻子烈接過他,將他抱回房間的床上睡,然後他摟著她說:「我們再生一個女兒吧。」
於是翌年,他們再生下了一個女兒。
看見妹妹,閻騏喜歡得不得了,指著小小可愛的妹妹對母親說:「媽咪,我想跟妹妹結婚。」
再隔一年多,閻騏小臉充滿怒氣,跑來向母親告狀,「媽咪,我決定不要跟妹妹結婚了。」
盧緦妮莞爾的問:「為什麼?」
「她好壞,每次都拉我頭髮,還弄壞我的玩具,我不喜歡妹妹了。」
「妹妹還小不懂事才會這樣,等她再大一點就不會這樣了。」她微笑的告訴兒子。
然後閻騏上幼稚園了。
這天他從幼稚園回來,一臉認真的看著母親,「媽咪,除了妳,我能不能再多跟一個女生結婚?」
「哦,你想跟誰結婚?」
「我要跟我們班上的郝保倍結婚。」
「郝保倍?」
「她很漂亮哦,就像芭比娃娃一樣,頭髮捲捲的,臉白白的,嘴巴紅紅的,我們大象班很多人都想要跟她結婚,可是她說只要跟我結婚,因為我每次都把玩具送給她。」他好驕傲的抬起下巴。
「可是他不是……」男生嗎?她曾到幼稚園幾次,見過那個男孩,也遇過男孩的家長,第一次看見郝保倍,一開始她也以為那漂亮的男孩是女生,後來聽他奶奶說,才知道他是小男生。
因為小時候常常生病,於是她聽從別人的建議,把郝保倍扮成女生來養。
聽說他的身子果然因此改善了些,不過這也有可能是經過醫生的調理,未必是扮成女生的關係。
見兒子竟然把他當成女生,還說要跟他結婚,盧緦妮想了想,只是微微一笑,沒有戳破他是男生的事實,想讓兒子自己去發現這件事。
每一個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或多或少都會經歷挫折和打擊,這能促使他們更加堅強和勇敢。
家長們要做的事,是在他們遇到挫折時,在一旁安慰鼓勵他們就好。
不久,閻騏終於得知原來他喜歡的郝保倍,竟然是跟他一樣有著小雞雞的男生,他震驚的去找對方理論,「郝保倍,你竟然騙我你是女生!」
郝保倍用那雙張漂亮的大眼睛白他一眼,「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女生,是你自己笨,連我是男生還是女生都搞不清楚。」
被他的話打擊到的閻騏,惱羞成怒的朝他伸出手,「你把我以前送你的那些玩具還給我!」
郝保倍完全不希罕的說:「那些玩具我早就玩膩了,全送給趙得助,你自己去跟他要。」
聽見他竟然把他送給他的玩具轉送給別人,閻騏憤怒了,伸出小手指向他的鼻子,「我要跟你決鬥。」
「好呀。」他慢條斯理的脫下上衣。
看見他白白的身體,小閻騏臉一紅,「你、你幹麼要脫衣服?」
郝保倍漂亮的臉上露出一副「你連這都不懂」的表情,睨著他,「你不是要跟我打架嗎?打架要把衣服脫掉,才不會弄髒。」說完他催道:「你也快點脫衣服。」
覺得他說的好像有道理,閻騏也跟著脫了上衣。
然後郝保倍一拳朝他打來,兩個小男孩扭打成一團。
不幸打輸的閻騏跑回家找媽媽哭訴。「媽咪,郝保倍打我。」
「他為什麼打你?」盧緦妮很有耐心的問明原因。
「因為我知道他跟我一樣有小雞雞,是男生……我都捨不得打他太用力,可是他打我好痛,嗚嗚嗚嗚……」他撲到媽媽懷裡嚎啕大哭。
不知是因為知道喜歡的對象是男生而哭泣,還是因為被喜歡的人打而哭泣。
盧緦妮抱著兒子哄道:「沒關係,雖然郝保倍是男生,你以後不能跟他結婚,可是還是可以跟他當好朋友呀!」
「可以嗎?」
「當然可以。」她微笑的說,「你現在知道他是男生了,以後可以找他一起玩球呀。」
他立刻破涕而笑,「好,那我明天就找他去玩球。」小腦袋馬上就將今天發生的不快拋到馬桶裡沖掉了。
番外篇 趙遙
趙遙七歲那年放學回家,一臉悶悶不樂。
趙爸爸發現兒子不太開心,關心的問:「怎麼了,小遙,是不是在學校有人欺負你?」兒子才剛上小學一年級,他有點擔心長得太過秀氣斯文的兒子,是不是在學校被其他的學生霸凌了。
小趙遙抬起小臉蛋,噘著嘴要求,「爸爸,我不想要叫趙遙,我要改名。」
「為什麼?」趙爸爸那張娃娃臉上有些納悶。
「同學都取笑我的名字,說我叫趙遙,以後一定很會造謠生事、說謊騙人。」
「小遙,爸爸當初為你取名為遙,是希望你一生都能逍遙自在、不受拘束,這個名字蘊含著爸爸的祝福和期待,是個很好的名字哦!」趙爸爸試圖安撫兒子。
「不能改成像趙芙那樣的名字嗎?同學的姊姊說她的名字是造福人群,不像我是造謠生事。」
「你小姑姑當初取芙這個字,是因為奶奶期望她以後能像芙蓉花那樣美麗,你也想像芙蓉花一樣嗎?」
「我是男生,才不要像芙蓉花。」
趙爸爸偏著頭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跟兒子討論,「既然你這麼不喜歡小遙這個名字,不然改成非基,你覺得怎麼樣?」
「非基、趙非基……」七歲的趙遙立刻嫌惡的搖頭,「我才不要叫趙非基。」那不是跟造飛機一樣的音嗎?
「趙仕被你二叔取了,趙夜你叔公說要留給他孫子,趙豁被你四嬸婆拿去用在她剛出生的女兒上,趙甲你大姑已經先說好,她還沒出生的兒子要用這個名字。」
聽老爸一路唸下來,小小年紀已經懂很多的趙遙,發現每一個名字似乎都不太理想,肇事、造業、造禍、造假,聽起來都不是好名字。
苦思片刻的趙爸爸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眼睛一亮,「啊,既然你喜歡像趙芙那樣的名字,不如就叫喬仆錄好了。」
「喬仆錄?這名字怎麼這麼長?」
「跟我們的姓連起來就叫趙喬仆路呀!怎麼樣,這是一個很棒的名字。」趙爸爸那張娃娃臉露出一抹很開心的笑容。
「我才不要叫造橋鋪路!」覺得爸爸取的名字一個比一個還糟,他生氣的掉頭就走。
此後他沒再想過要改名的事。
 
*欲知真正的陶樂到古代如何遇上真愛,請看新月甜檸檬系列千年紅線之一《嫁個古董夫》

 
閱讀更多收合

回應(0)

本館新品上架

  • 1.【揚州三奇花】經典書盒組

    【揚州三奇花】經典書盒組
  • 2.龍門三姝之三《槓上壞妹子》(新版)

    龍門三姝之三《槓上壞妹子》(新版)
  • 3.龍門三姝之二《賊美人》(新版)

    龍門三姝之二《賊美人》(新版)
  • 4.龍門三姝之一《沙豬王子》(新版)

    龍門三姝之一《沙豬王子》(新版)
  • 5.《行銷長,復合可能嗎?》

    《行銷長,復合可能嗎?》
  • 6.他的重生不可說之《偷來的小媳婦》

    他的重生不可說之《偷來的小媳婦》
  • 7.他的重生不可說之《狀元爬牆來》

    他的重生不可說之《狀元爬牆來》
  • 8.《棉花糖女孩》

    《棉花糖女孩》
  • 9.隱藏版戀人之《地下搞曖昧》

    隱藏版戀人之《地下搞曖昧》
  • 10.隱藏版戀人之《閨蜜老公》

    隱藏版戀人之《閨蜜老公》

本館暢銷榜

  • 1.護妻聯盟之《擁妻自重》

    護妻聯盟之《擁妻自重》
  • 2.《幻鏡之妻上瞞下》

    《幻鏡之妻上瞞下》
  • 3.爺的房中事之《大王討救兵》

    爺的房中事之《大王討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