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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鬆逗趣哈哈哈肉香四溢

月光之城002

《羅密歐與羅密歐》

作者：風夜昕追蹤作者
出版日期：2009/09/01
瀏覽人次：10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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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攻強受．激情熱愛】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沒穿褲子睡在天敵身上是什麼感覺？
歐陽誠只有想殺人的衝動！
他不想再計較之前因為這個大芭樂而遭遇的衰事，
只想套上褲子回家焚香淨身，可那個死變態卻硬不交褲，
那他搶他身上的穿總行了吧⋯⋯咦？
死變態為什麼笑得那麼淫蕩？Oh shit！
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有老婆了？」
歐陽誠搖頭，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那麼聽話。
「女朋友？」
搖頭。
「有男朋友了？」
『去你的！你到底要說什麼？』
「那為什麼要拒絕我？」
『我操！憑什麼我要跟你做？我跟你哪有愛可言？！』
歐陽臣揚起嘴角，「做愛做愛，做了就有愛了。」
『──你去死！』

風夜昕
話不多、興趣不廣。超級沒有平衡感，穿帆布鞋站在公車上都會東倒西歪。
有轉筆的習慣且難以控制。對某些東西記憶奇差，有時候左手比右手更靈活。
典型的摩羯座，眾所周知的聲音控。似乎曾被鑒定為間歇性人格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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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國中的時候，有一天一個哥兒們問了我一個問題：羅密歐與羅密歐，猜一個名詞。那時的我單純的好似一張白紙、一池清水，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最後他告訴我：羅密歐與羅密歐，同姓（性）戀！然後笑得滿地打滾。當時我也跟著笑了，可現在，如果有機會再見到這傻鳥—我一定把他打得滿地打滾！
—摘自某人的某篇日記

第一章
歐陽誠來到診療室拿健檢報告的時候，門外已經等了一些人，找了個位子坐下，護士小姐告訴他在這裏等著醫生叫他進去就可以。
安靜地坐了不到五分鐘，他有點不耐煩了，看一眼錶，已經十點半。身邊的人一個個進去又出來，有人歡喜有人憂。當他看見一個身材很魁梧的大漢拿著報告邊往外走邊抹眼淚的時候，心裏開始有些不安。
「歐陽誠！」診療室傳出了醫生的叫聲。
聽到自己的名字，他的神經緊繃起來，站起來往診間走，卻在門口跟另一個人撞個正著。他轉過頭看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他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冤家路窄！
「又是你？」
再次見面的男人也楞了一下，「是你—」
事情發生在不久前，歐陽誠在停車場找車位的時候，用他的敘述就是：他明明先一步靠近車位，但這王八蛋竟然跟他玩急速賽車，搶著開進車位裏，還差點擦到他的車。
剛才的氣還沒消，歐陽誠面色不善地說：「醫生叫的是我，你湊什麼熱鬧？」
不過這次男人沒理他，用身高的優勢把他擠到一邊，自己進去了。
「喂！」歐陽誠站穩腳跟之後也跟著走進門，表情有點猙獰。
「坐。」穿著白袍的醫生坐在桌前寫著什麼，一抬頭看到進來了兩個人，「請問，兩位是要—」
「拿健檢報告！」同一句話，卻是兩個聲音。
醫生楞了下，拿起桌上一份文件看了看，「歐陽—」
「我就是！」
又是兩個聲音，說完三人都楞了一下。
「呃—」醫生摸了摸下巴，有點為難的說：「這樣的話，健檢結果和治療建議都寫在上面了，如果你們堅持要的話—」沒等他說完，兩道身影已經閃電般撲了過來。
「放手。」
「你放手！」歐陽誠瞇起眼看著對面的人，手上的力道一點也沒變小。
報告被兩人死死抓著，似乎隨時都有撕裂的危險。歐陽誠一心想看上面的名字到底是誰的，對峙期間抽空往下瞄了一眼，結果名字沒看見，只看到四個紅通通的大字—摘除睾丸！
青天霹靂，把歐陽誠劈了個正著，渾身從裏到外都焦了透。
幾秒之後，他先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我聽錯了，這報告是你的，你慢慢看，我不打擾了。」說完轉身就想走，可身體轉了還不到三分之一就被人拉了回來。
男人嘴角上揚，笑得很是性感，「不，是我聽錯了。」說著把文件又推到他面前。
「不用了，是你的就是你的。」歐陽誠僵笑。
「這正是我要說的話。」
「剛才怎麼不見你這麼客氣？」他咬牙。
「彼此彼此。」
兩個人你推給我我推給你，剛才還爭得頭破血流的東西現在成了燙手山芋，報告被捏得皺巴巴，跟抹布一樣。
「這個—兩位—兩位？」醫生站起來擺了擺手，「能不能聽我說一句，請問你們兩位的名字到底是？」
「歐陽誠！」
「歐陽臣。」
自報姓名之後，兩位歐陽先生同時皺了皺眉，看了對方一眼。
醫生摸了摸下巴，說：「我記得我叫的是歐陽岑啊！」
「啊？」歐陽誠一楞，低下頭看著報告上的姓名欄，上面寫著—歐陽岑。
就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顫抖著從門外飄了進來。
「大—夫—」
歐陽誠和歐陽臣同時轉頭看向門口，只見一個頭上只剩幾根白髮、弓著背彎著腰，拄著枴杖的老頭慢吞吞地走進來。
「我是—歐陽岑。」接過報告，老歐陽先生瞇著眼看了半天，紙跟臉都快貼到一起了，也不知道到底看清楚上面的字沒有。
歐陽誠有些同情他，剛想過去幫忙解釋順便安慰一下，老歐陽先生突然放下了報告，對折後放進口袋裏。
「摘了也好，反正沒什麼用了。」
靠！歐陽誠不禁佩服。真是灑脫的男人！
送走了老歐陽，剩下兩位歐陽大眼瞪小眼。歐陽誠皺起眉，歐陽臣則瞇起眼。
「那剩下兩位歐陽先生嘛—」醫生也為剛才那一場誤會笑了起來，翻著手上的報告，「我來找找—呵呵！你們都姓歐陽這個複姓，名字還這麼相似，也難怪會聽錯了，二位還真是有緣啊！哦！有了，在這裏。」說著抽出兩份報告遞給面前的兩個人。
「哼。」歐陽臣輕輕哼了一聲。
「喂！你那是什麼態度？鼻孔大了不起啊！」大芭樂！歐陽誠在心裏罵。
兩個人越看對方越不順眼，對於看不順眼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看！
他們幾乎同時拿過醫生手裏的報告，然後走出房門，又同時有默契地朝兩個不同的方向走，連商量都不用商量，讓人不禁驚嘆：同姓的人都是這麼有默契的嗎？

我××你個○○！○○你個××！香蕉你個芭樂！大芭樂、大香蕉、大香腸！
歐陽誠一路走一路罵，罵到停車場的時候歐陽臣的車已經不見了。哼！算他識相跑得快。
坐進車裏，他還是很鬱悶。
真是倒楣，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啊！真是丟歐陽家的臉！呃—這麼說好像有點奇怪。
長長舒了一口氣之後，歐陽誠才想到自己的報告還沒看，於是從外套口袋裏拿出對折的報告打開一看。
嗯，來看看他是多麼健康吧！他—

性生活過度。

歐陽誠差點從車頂竄出去！這、這是？這是—
「這是什麼呀！」一用力，報告差點撕成兩半，他一張臉紅透了半邊，隨後又青了半邊。
有沒搞錯？什麼叫—什麼叫性生活過度他、他、他已經很久沒有抱過女人了，一星期也就用手解決兩、三次啊，上帝啊！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呃？好像—的確是在跟他開玩笑！歐陽誠瞇起眼，看到報告上寫著—姓名：歐陽臣。
「香蕉你個芭樂—」
第二章
這是一間樓中樓的房間，一樓是客廳和廚房，靠牆的強化玻璃樓梯通上二樓，樓上的空間沿著牆壁一直延伸出來，雖然只有一間房間，卻把空間利用到極致，黑白色調為主的房間裏，設計風格獨特的組合家具使房間的空間感更為強烈，樓梯邊上的牆面是一個壁櫥做成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一半是各國出版的設計書，另一半是漫畫。
樓梯的盡頭是一張單人床，床上有一坨類似大型「春捲」一樣的東西，過了一會兒，從被子下面伸出一條腿，肌肉結實，線條優美，是長期鍛鍊的成果，突然一隻手臂又伸出來，按下床頭的鬧鐘。
「嗯—」迷迷糊糊的呻吟聲從被子底下傳來，幾秒鐘後，被子猛然被掀開，歐陽誠閉著雙眼靜靜躺了一會兒，隨後從床上蹦起來。
「咯—」一聲清脆的響聲之後，他表情一僵，慢慢扶住後腰彎了下身子。
「媽的……」一大早就「出師不利」，今天肯定沒好事！
歐陽誠，獨自居住在這個城市的單身男人，是個小有名氣的廣告設計師。收入不錯，有房有車，典型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黃金單身漢。
嘴裏叼著塗了奶油的土司，歐陽誠邊下樓邊打領帶，順便瞄了一眼腕上的錶，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小時。他的車前天進廠保養了，今天得搭公車上班，如果路上不塞車的話，一小時絕對綽綽有餘。
一想起車他就悶。碰上了個大芭樂不說，還錯拿了大芭樂的報告，靠！性生活過度，死色情狂肯定是頭隨時發情的豬！最可恨的是那個傢伙竟然還跟他同姓！恥辱啊恥辱，歐陽家的恥辱啊！呃—不過，這兩天他怎麼老是想到那個大芭樂？
他想再去一次醫院，結果這幾天忙得像狗一樣，一連幾個廣告案都落在他身上，前天還通宵工作，今天又得去片場監督一個廣告拍攝，他身兼公司的策劃總監，親臨現場是必要的。
所以，到現在還是不知道他的身體到底有沒有問題。
不爽歸不爽，但日子還是要過的，他歐陽誠別的不敢說，工作認真可是無人能比。
再過一條馬路就到公車站了，歐陽誠吞下最後一口土司，還沒來得及抹乾淨嘴角的奶油，路邊一條靜謐的小巷子裏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讓已經經過的他楞了一下，往後倒退幾步向巷子裏看去。只見幾個男人圍成一圈，把一個人圍在牆角，從空隙裏隱約可見一個穿粉藍色衣服的人，是男是女就不知道了。
他皺了一下眉，想了想，還是算了！閒事少管，這年頭這樣的事多得跟便利商店一樣，他從來不是什麼行俠仗義的人，再說這幾天又比較背—聳了聳肩，他重新轉過頭準備離開，可剛邁開腳步，老天爺好像跟他開了個玩笑似的，巷子裏又傳來帶著哭腔的聲音—
「歐陽大哥，快來救我！」
這一聲把歐陽誠給叫住了，邁出去的腳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他眨了眨眼。歐陽大哥？他什麼時候這麼有名了，走在街上還能被人認出來？而且，那聲音嫩得很，雖然不是很尖的那種，但顫抖著的尾音好像還帶著濃濃的撒嬌，他認為聲音的主人應該是個女的，不過—他可不是見色忘義的人，所以—他繼續向前走。
「不要！快放開！」
好像要哭了啊……他有點為難地皺了皺眉，腳步慢了下來。
「啊—不准碰我—走開！嗚嗚！」
啊？真的哭了啊！不過，他上班要來不及了……嗯，還是上班重要，今天有廣告要拍呢！
「啊！不要—好痛—快出去啊—嗚嗚嗚—」
「靠！」這一聲是歐陽誠自己叫的，他咬了一下牙，瞬間轉身朝巷子裏走去。算了，就當是日行一善吧，這種時候再見死不救，搞不好會被雷劈啊！
「你叫啊！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
典型的流氓調戲良家婦女台詞從一個一頭金髮的男人嘴裏發出，他正伸出一隻手，從後面一看就知道要去摸被圍住的人，可是手還沒到位，屁股就挨了重重一腳，他只來得及哀叫一聲，隨後整個人就飛到牆上去了。
「嗯？」其他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住，集體回頭，只見一個陌生男人伸得筆直的腿慢慢放下。
「臭小子你幹麼？」最先反應過來的一個人罵了出來。
「幹麼？」歐陽誠挑挑眉，想了想覺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台詞實在太土了，改口說：「敢在我的地盤撒野，膽子不小啊！」
五、六個人都被他這副老大的樣子唬住了，一個人有點不服氣地問：「你誰啊？什麼叫你的地盤？」
「小鬼，出去打聽打聽我歐陽誠的名號，再來問我問題吧！」
「歐陽—」幾個人一聽他的姓都楞住了，可歐陽誠沒注意，只是趁此機會瞄了一眼被他「解救」的美人，結果不看還好，一看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美人的確是美人，只是美人不是女的而是男的！一個唇紅齒白、白白嫩嫩的男生，正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那眼神裏有感激，但更多的是防備。
不爽！美人是好，可惜是個男的！不過，歐陽誠看了一眼旁邊幾個已經充滿殺氣的人，在心裏嘆了口氣，牛皮都吹出去了，只好「好人」做到底。
「喂！起來。」他對男生伸出手，對方似乎還有點猶豫，他翻了個白眼，第一次發現救個人也這麼無奈。
下一秒，他也不管對方有什麼反應了，硬是把人拉起來推到外面去，對他說了句「走」就轉過頭不再看他。
男生楞了一下，張開嘴，「你—」
歐陽誠打了個寒顫，更加想不通為什麼自己剛才會把這聲音聽成是個女人。
「快走啦！留在這裏準備看戲啊？等會兒你這張臉被破了相可別怪我！」他不耐煩地對他擺了擺手。
深深看了他一眼，男生對他鞠了個躬，轉身跑了。
歐陽誠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撇了撇嘴。算了！反正也好久沒打架了。他慢慢轉過頭，發現眼前這群人並沒有去追人的意思，反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其中一個人正在打電話，聲音很低，聽不清在說什麼，但從神情看來應該是跟比他地位高的人說話。
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原本只有小流氓等級的一群人突然之間好像換了個人似的，每個人臉上都透出一股陰森森的感覺—除了倒在地上的那個不算。
他突然有點後悔，看來眼前這些人，並不是普通的小混混啊！果然，英雄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
「你真的是歐陽？」一個人問，好像在做最後確定。
歐陽誠心想，如果他現在說不是的話，這群人一定也不會放過他，說不定還會邊打他邊罵「臭小子竟敢耍我們！」所以，他誠實地一點頭。「沒錯！我就是歐陽誠—哈啾！」哇！摸了摸鼻子，昨天大概又沒蓋好被子了。
一群人看看他，又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不太確定的樣子．這讓歐陽誠有點惱了。
自己的名字還有被懷疑的一天，什麼世道「你們到底要怎麼樣？都說了我是歐陽誠了，不相信是怎樣？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歐陽誠！」
幾分鐘後，他就為這次「激情」的發言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這輩子，有什麼也別有病，沒什麼也別沒錢，但現在似乎還得加上一條，就是—沒什麼也別沒「自知之明」！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是不好受的，此時的歐陽誠總結出一個結論：好人不是那麼容易當的。所以—
以後他媽的再也不當冤大頭了！
伸手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汗，不小心碰到瘀青的嘴角，痛得他皺起眉。
現在的歐陽誠衣衫髒亂、滿臉塵土、嘴角裂開、左臉上青了一片不說，更慘的是他被兩個人按住肩膀被迫半跪在地上，這就是他逞英雄的結果—不，應該說是後果！
「你們到底要幹麼？」不就是把個小男生從他們嘴邊放掉嘛，難道這群人真這麼慾求不滿？
「怎麼？不打了？你不是挺能打的？」金髮男人冷笑著問，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他臉上的笑容有點僵。
「媽的！少跟他廢話！不能便宜了他！再揍他一頓就送到老大那去！死小子竟敢踢我的小弟弟！」另一個人咬牙切齒地瞪著歐陽誠，已經挽起袖子露出精實的肌肉。
歐陽誠翻了個白眼，「各位，這點小事也不見得要鬧到什麼老大那裏去吧？還有你們怎麼知道我能打啊？」能打還會被這樣按跪在地上？
金髮男沒理他，冷哼了一聲，往地上啐了一口。
歐陽誠不死心，總得知道他們接下來要怎麼對付他。
「我想問一下，你們—」話還沒說完，一陣刺耳的煞車聲突然響起，他猛然抬起頭，眼前出現一輛黑色的Bentley。
其他人看到這輛車全都立正身體。車門開了，從車上走下一個咖啡色頭髮的外國人。
男人身材高大，銀灰色的風衣加黑色墨鏡，嘴上叼著一根煙，朝面前的一群人掃了一眼，歐陽誠覺得好像在拍美國黑幫電影一樣。終於，對方的視線落到他身上了，他直起上半身，後面的人想把他按下去，卻沒有成功。
「老大！」金髮男人領頭，和其他人一起向對方鞠躬。
男人緩緩向歐陽誠走過來，站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歐陽誠抬起頭，被陽光刺得微微皺眉閉了一下眼，然後聽到了男人的笑聲。再抬頭看時，男人已經摘掉了墨鏡，那是一張外國人特有、稜角分明的臉，有著直挺的鼻梁，深藍色眼睛，是個很帥的外國人，可是這個帥哥正用一種很露骨的眼神在打量他……他是不是應該把話說明白，還是—直接討饒？
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啊！美國黑幫都有很變態的刑罰的—
「呃—」他張開嘴，想著要說什麼才能擺脫現在的困境。
「就這樣妥協了？」外國男人開口了，是字正腔圓的中文，就是語氣裏帶著一絲嘲諷。
歐陽誠楞住。
「你太讓我失望了，歐陽—」男人極為瀟灑地扔掉了嘴邊的煙，用腳尖把煙踩熄。
歐陽誠低頭看著男人那隻左右搖晃的腳—Edward Green褐色翼梢鞋，很經典的款式，可惜他現在沒心思欣賞，因為如果再這樣下去，接下來被這鞋子踩在下面的搞不好就是他了。
「我千里迢迢從美國過來，結果你就用這樣來迎接我？」
果然是美國黑幫！
「我們認識？」他疑惑地問。他肯定自己的名聲再大也不可能大到美國去，當然更不可能吸引「美國友人」來探望他。
男人揚起嘴角，微微彎腰靠近他，說：「我們的確不認識，但是我弟弟可是跟你熟的很啊！」
歐陽誠一聽，很想大叫冤枉，他這輩子認識的唯一一個外國人，就是他家附近超市做印度抓餅的師傅啊！
「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先告訴我令弟的名字？」
男人瞇起眼，眼神中的憤怒清晰可見，「別再跟我裝聾作啞了！」
歐陽誠心想，其實應該是「裝瘋賣傻」吧？
「你一直躲著我弟弟不見他，你不知道他想你想得都快瘋了？面對他有這麼困難嗎？你不是很會說謊騙人嗎？歐陽臣—」
「等一下！」歐陽誠突然舉起一隻手打斷他的話，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祕密般，一臉嚴肅地說：「麻煩你把舌頭伸直，把你剛才說的最後三個字再說一遍。」
男人皺起眉，「怎麼，你不會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吧？」
「所以我問你，你剛才叫我什麼？」事情，似乎有點明朗了，這一切的一切，這一頓暴打有沒有白挨，就在這最後一句話上了。
「歐陽—」也許也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男人頓了一下，清楚的說：「臣。」標準的發音，咬字清楚，作為一個外國人能把音發得這麼標準實屬難得。
歐陽誠氣個半死！
「哇靠！香蕉你個芭樂！」像坐了沖天炮一樣，歐陽誠倏地從地上站起來，差點把身後壓制他的兩個人撞倒，咬牙切齒地罵：「早說呀！什麼芭樂歐陽臣？老子是歐陽誠！聽清楚了！誠！Cheng！後鼻音懂不懂啊？媽的！找人不會看清楚再找啊！」
等他的咒罵聲小了一點，男人才皺起眉，疑惑地問：「你不是歐陽臣？」
歐陽誠凶神惡煞地大吼，「都說了我叫歐陽誠你聽不懂啊？要不要拿身份證給你看？」
這時，有個男的走過來，拿出張照片遞給外國男人。男人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氣瘋了的歐陽誠，眉頭才鬆開，似笑非笑地說：「看來發生了個可怕的誤會。」
「你一句『誤會』就算了？」他火大的指著自己的臉。
看著那張鼻青臉腫的臉，男人忍不住笑出來。
「那你想怎麼樣？」
「我—」
「老大，別聽這臭小子的！他剛才把我們打得—」一個人衝上來想告狀，卻被男人一個陰冷的眼神嚇得退了回去。
「我說過不准在這裏惹事，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
「對不起……」那人瑟縮著低下頭，慢慢退了下去，離得遠遠的。
重新回過頭，男人微笑著說：「抱歉，我會好好管教我的手下的，不過你的名字實在是—」
「怎麼？管天管地還管我叫什麼名字？」歐陽誠不爽地瞪他。
男人沒說什麼，聳了聳肩就要離開。
歐陽誠挑了一下眉，在對方將要離開的時候，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等一下！把那張照片給我看看。」
男人停下來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照片，別有深意的一笑，把照片交給他後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歐陽誠看著手裏的照片，手抖得像中風，看著照片上的男人意氣風發的笑臉，他憤怒的把照片捏到變形。
歐、陽、臣！果然是你這個大芭樂！掃把星！
剛想把照片撕個稀爛，一個念頭突然在他腦中閃過，使他放棄了撕掉照片的想法，轉而把照片折了一下，放到口袋裏。
他要回去買個草人，把照片釘到上面，每天用釘子扎死那個大芭樂！

等歐陽誠到拍攝廣告的大樓時，已經遲到了快半個小時了，他看了一眼錶，臉上的表情更加挫敗。破紀錄了！他第一次遲到這麼久，還是在拍廣告的時候！
「我的歐陽大少！你怎麼到現在才來啊？再等下去我就要心肌梗塞了！」一個穿著時髦的四十多歲男人從大廳衝了過來。
歐陽誠深吸了一口氣，「抱歉Bob，路上發生了點事，我—」
「天！小誠你的臉怎麼變成這個樣子？」Bob一把摸上他的臉，痛得歐陽誠嘴角抽搐。
「就說發生了點事……哇！痛！放手！」好不容易躲過毀容的危險，他摸著臉，用舌頭在嘴裏四下感覺著，嘴裏好像有地方破了。
「行了行了，快進去吧，這次的贊助商和廠商那邊的人都來了，甚至還有高層哪！就等你一個人了，你面子還真不小。」Bob拉起他的手臂就往裏面走，可走了幾步，歐陽誠忽然停下不動。
「怎麼了？走啊！」再怎麼拉都拉不動，Bob轉過頭，卻發現他整個人都變了，面帶殺氣，下一秒，就見他像支箭一樣衝了出去。

歐陽臣想出來上個廁所，可還沒來得及打聽到廁所在哪裏，自己的領子就被人抓住。
「你這個流氓！人渣—」
歐陽誠拚命把心裏的怨恨發洩出來，但他還沒發洩夠，歐陽臣看了看他，只用了三個字就把他打發了。
「你是誰？」
很簡單的一個問題，按照平常的做法，告訴他自己是誰就好了。可今天，現在，歐陽誠恨不得扒了眼前問他這個問題的人的皮！
「你還好意思問我是誰」他大吼一聲，四周好奇的目光立即在兩人身上打量，不過歐陽誠什麼都不管了，死死抓住眼前人的領子用力前後搖，可惜對方只是微微晃動身體，倒是他自己晃得比較厲害。
「你—」歐陽臣輕輕皺了皺眉，一邊抓住猛搖自己的手，一邊思考著記憶中是否有眼前這個發瘋的男人。
只是他茫然的表情，更讓歐陽誠恨得牙癢癢的。
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會在外面受苦，而真正的罪魁禍首卻還衣著光鮮的在這兒逍遙還好老天有眼，讓他再度遇到這個大芭樂，今天新仇舊帳一起算！
雙手抓著歐陽臣的衣服，磨著牙，瞪圓了眼睛，歐陽誠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你少跟我裝蒜！臭芭樂！」
此話一出，歐陽臣就想起來了，這個被打得像豬頭一樣的男人，就是前幾天在醫院跟他發生爭執的人。笑了笑，他把自己衣領上的兩隻手拉下來，真的是拉下來的，那兩隻手就像貓爪一樣緊緊巴著他不放。
「你要幹麼？」他問。
「是我要問你這個問題才對！」歐陽誠握緊拳頭，忍了一下才伸出手指著自己的臉，「你看！」
歐陽臣點頭，「看到了，像豬頭。」
「還不是你害的！」
對於他的指控，歐陽臣難以理解，「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歐陽誠忿忿地說，隨後轉頭對圍在他們周圍的人吼了一聲，「看屁啊！沒看過男人吵架」
歐陽臣又皺了皺眉，從第一眼見到這個人開始，他對他的感覺就是火爆，像個隨時都會炸掉的氣球一樣，讓人時時刻刻都有提心弔膽的感覺。
「你！」正想著，歐陽誠用食指指了他一下，「你在外面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害得我被別人打，十幾個人打我一個，還能有命回來就算好運了！我到底招誰惹誰，憑什麼你幹壞事我挨打？」這裏他小小的誇張了一點，打他的沒有十幾個人，最多只有六、七個人。
「我倒什麼楣了？不就是跟你同姓，不過這點就他媽的夠倒楣了！你叫什麼不好，偏偏叫歐陽臣—」
聽到這裏，歐陽臣挑了一下眉。他的話，東拼西湊的聽完也就明白了—有人把歐陽誠當成他了。
這種事的確很倒楣。
他看了看歐陽誠，記得他其實有張不錯的臉，可惜現在—他開始有點同情他了。不過，下一秒，歐陽誠一句「看屁！你他媽的倒是說話啊！」就讓他的同情煙消雲散。
伸手整了整自己的領子，他問：「你確定不是你自己造成別人誤會的？」
「怎麼可能？」歐陽誠叫了一聲，夾雜著心虛，「我是歐陽誠，你是歐陽臣，你當我是文盲啊？」歐陽臣，多麼萬惡的名字，對他來說就是罪惡的根源！「你當我願意挨打？為了救人我自己都快沒命了，差點被抓去灌水泥填海—」他繼續說著，人倒楣太久總是需要發洩的，現在的他就像在倒苦水一樣，把肚子裏的怨氣全發出來了。
歐陽臣看了一下錶，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名片，在他還在一口一個「大芭樂」的時候，塞進了他胸前的口袋。
「幹麼？」歐陽誠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我現在沒時間，你先去醫院看看臉上的傷，如果嚴重的話可以打上面的電話找我，我會負責醫藥費。」歐陽臣聳了一下肩，微微一笑，那種眼角稍稍下垂嘴角微微上揚的笑，讓原本舉起拳頭的歐陽誠硬生生停住了動作。
這大芭樂在放電！在向他放電！媽呀！
「再見。」歐陽臣瀟灑一轉身，在走遠之前突然又回過頭對他眨了一下眼，「最好去整形醫院哦！」
歐陽誠站在原地，看著那個人像隻花蝴蝶一樣「飛」走。那他呢？他還站在這兒，像個傻子一樣，被無視了。沒錯！他是來報仇的，可人家連正眼都沒瞧他一眼，就這麼無視他的存在，走了！
連乞丐都能要幾個賞錢，他卻連個公道都要不回來，這簡直是、簡直是—
「欺、人、太、甚！」
這個性生活過度的大芭樂，等著吧，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這句話可以說是歐陽誠從小到大說出「最有志氣的十句話」排名前五名的一句，只是沒想到，也在他從小到大說出「最靈驗的十句話」中排名第一。
因為半小時之後，代價是來了，只是速度太快，而且，難以定義。
第三章
「你認識剛才那個人？」在電梯裏，Bob問臭著一張臉的同事。
後者雙手環胸靠在電梯，眉毛擠成一團，嘴角抿成一條線，不過堅持了幾秒鐘表情就瓦解，因為太痛了！
「什麼人？」歐陽誠根本不想回答，隨便應付了一下便不想再開口。
「就是剛才那個男人啊！很酷的那個—」
「酷個屁！」他狠狠瞪了Bob一眼，忍著疼痛咬牙切齒地說：「那種傢伙哪裏酷？」
「你好像跟他有一點不愉快？」
「不，我跟他沒有一點不愉快。」歐陽誠搖了搖頭，此時電梯門剛好打開，他直起身體先一步跨出電梯，回頭對Bob微微一笑，「我跟他非常不愉快！」說完，頭也不回地瀟灑離去。
Bob盯著他的背影，緩緩走出電梯，自言自語道：「這樣啊—那我要不要先告訴他，那個男人是這次的贊助商呢？」
到了拍攝現場，歐陽誠在棚外躊躇了半天，因為他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摸了摸自己的臉，「嘶—」他倒抽一口冷氣。好像比剛才更疼了。
這張臉怎麼見人啊？歐陽誠皺眉，想著有什麼可以補救的辦法，就算不能看起來容光煥發，也好歹不要「青面獠牙」吧！
最後，他遮遮掩掩地先探出半個頭看了一下裏面的情況，一群人正在看試拍的情形，全都背對著他。確定沒人注意到自己之後，他悄悄地進了門，順著牆角移動，想在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下到化妝室去，可有時候總是事與願違。
「歐陽誠！你這臭小子死到哪裏去了？」眼尖的導演眼角一瞄就看到他，一聲怒吼，把正要逃到化妝室的人給吼住。
眾人紛紛轉頭，所有視線頓時都集中在歐陽誠身上，他呻吟一聲，只能將那張狼狽的臉暴露在眾人面前。
大夥先是一楞，隨後三三兩兩地笑了起來，儘管沒事先想像的那麼嚴重，但對歐陽誠來說還是恥辱。
丟人啊！他的臉都丟光了！
「你的臉怎麼了？」導演蠕動著嘴唇，看得出是在壓抑笑意，他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關心地問：「下樓梯摔倒還是走路不小心絆到？」他現在的臉，比他遲到這件事更吸引人。
僵硬地笑了笑，歐陽誠點頭，「是啊！下樓梯的時候沒看準—」
「是臉先著地的吧？」
「……是啊，這種高難度動作也只有我才能全身而退。」苦中作樂，不過如此。
一番調侃之後，「娛樂」結束，廣告要正式開拍了。
這次拍的是一個高級床上用品的廣告，創意很簡單，純白大床上鋪滿鮮紅的玫瑰花瓣，女主角和男主角在浪漫的大床上纏綿，點到為止的鏡頭，最後兩人被床單掩蓋，剩下的曖昧讓人回味無窮。
女主角是一個剛出道沒多久的小明星，長得不錯，可惜在歐陽誠看來，嫵媚的味道太濃，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的女人。
「這女主角誰找的？」歐陽誠看著最後一次試拍，皺了皺眉。
「不好嗎？」導演目不斜視地看著大床上的兩人，「再溫柔一點！男主角，抱住女主角的腰！」
歐陽誠抿起嘴唇，「也不是—」
「將就點啦！她是贊助商欽點的，這種剛出道的小明星，除了臉漂亮之外一點本事也沒有，要是沒個硬一點的後台，不知道要跑多久龍套才能出頭。反正我們做好我們的事，拍得讓人家滿意就行，誰當主角都一樣啦—卡！OK，大家準備一下，五分鐘後開始實拍。」拿下鴨舌帽，導演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你們的劇本不錯，只要演員差不多一點就肯定沒問題，安啦！」
歐陽誠想了想，聳了一下肩，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算是默許，不過—
「你可別把這廣告拍成色情小電影啊！」他要的是唯美，唯美！
「哈哈哈—」導演大笑起來，「放心！如果真能拍成色情小電影我還破紀錄了呢！只有三十秒的小電影，哈哈—」
「啊！好痛！妳輕一點啦！」一聲刺耳的尖叫把歐陽誠和導演嚇了一跳，轉過頭一起向叫聲的來源望去，只見女主角正揉著自己的手指，鑲滿水晶的指甲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妳差點把人家的指甲弄斷了，討厭！」女主角瞪了一眼年輕的女化妝師，「小心點行不行？」
歐陽誠厭惡地皺了皺眉。誰會捧這種女人，真是不長眼！
「臣你來啦—」忽地，跟剛才截然不同的語調響起，嗲得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當他抬起頭看清楚那做作女主角叫的是誰的時候，一身雞皮疙瘩又全掉到地上了。
門口，歐陽臣米白色的襯衫袖口被他隨意挽到肘部，外套掛在手臂上，原本凌亂的頭髮此刻微微向後梳，讓他整個人多了點野性的感覺，宛如貴公子散步一般緩緩向這邊走來。
在場女性無不為之傾倒，廠商那邊和廣告公司的人已經一擁而上了，被團團圍住的歐陽臣則沒太多表情，淡淡的對眾人點了一下頭，當他轉開視線時，正好對上歐陽誠充滿怨恨的眼神。
嗯？他微微挑了一下眉。說實話，再次碰到歐陽誠，他也有點意外。
兩人的眼神越過重重阻隔，在空中交會，無形的火花瞬間四射。
「臣，你在看什麼？」突然，半路殺出個女主角，活生生把兩人的視線「拆散」。
歐陽臣接住撲進自己懷裏的柔軟身軀，低下頭溫柔一笑，「沒什麼，我在找妳。」
甜言蜜語誰都愛聽，尤其是歐陽臣這款男人的甜言蜜語，對女人來說就像是會上癮的毒藥一樣。
「討厭啦！人家就在你身後你都沒看到，不管，等一下你要陪我去逛街，今天晚上不准你走！」女主角抱著他的腰一陣狂搖，生怕在場的人不知道他們的關係。
他笑了笑，一隻手搭上她的肩，「當然。」說這話時，他的眼神卻在不遠處的歐陽誠身上。
歐陽誠絲毫沒有退縮或迴避他的目光，只見惡狠狠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說：「奸夫淫婦！」
既然他們是一夥的，那今天這廣告，就絕對不會是色情小電影了！

「卡！」攝影棚裏，一聲中氣十足的男聲第次響起，不過都不是導演喊的。
「搞什麼啊妳？就是妳！」歐陽誠指著大床上的女主角，邊說邊邁著大步走過去，「妳有沒有搞錯？妳現在是要跟他親熱，不是要做手術，就不能表現得熱情一點嗎？他又不是要掐死妳，妳有沒有敬業精神啊？」
漂亮的女明星被說得一無是處，指著他，張開嘴卻說不出一個字，歐陽誠也沒給她機會說。
「不能演的話就別演，表演也要靠天賦，不是上了幾天訓練班就是演員了！再來一次，不要浪費這麼多人的時間！誰找來的演員，一點專業素質都沒有！」冷哼一聲，他轉身走到攝影機後面，不理會周圍一干人等目瞪口呆的表情，一屁股坐到折椅上。
「歐—陽—誠—你這臭小子到底要幹什麼？」導演大吼一聲，衝上去一腳踹翻他。
歐陽誠連人帶椅子倒在地上，那一聲充滿痛苦的哀嚎讓所有人為他掬一把同情淚。
「導演你幹麼啦！」他捂著屁股，很委屈的問。
「你還問我幹麼？是我問你幹麼才對吧！」導演氣得快吐血，「到底誰是導演，啊？你說！到底誰是導演？你沒事發表什麼意見？再說你什麼時候那麼多意見了？」
「我是為了把這廣告拍好嘛……」
「廣告拍不拍好是我的工作，不然要我這導演幹麼？你給我好好待在一旁看就行了，聽到沒有」已經瀕臨暴走的導演指著他的鼻子吼。
歐陽誠看得出來眼前這個「氣球」已經差不多到極限，如果再給他點氣受的話，肯定沒好結果。「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說話總行了吧？」他從地上站起來，似乎真的打算放棄的樣子。
見狀，導演暫時鬆了口氣，閉起眼幾次深呼吸，找回感覺後，對周圍的工作人員說：「大家準備一下，重新開始。」然後對正在鬧脾氣的女主角笑著低頭哈腰，總算讓她重新就定位。
「你！」他又指向歐陽誠，後者正在拍褲子上的灰，「給我到旁邊蹲著！不准再說話！」
四周傳來一陣輕笑。
嗯？誰敢笑他？老大不爽的抬頭一看，其實很多人在笑，但此刻他誰也沒看到，獨獨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歐陽臣，他也正看著他。說實話，歐陽臣的確在笑，但絕對不是大笑或者嘲笑，只是嘴角的弧度稍微大了點，在他眼裏，卻比太陽還刺眼！
竟然敢在一邊用看好戲的表情笑他—
「開麥拉—」拍攝再次開始，可不到十秒鐘的時間，男女主角剛抱在一起，還沒來得及把醞釀的情緒表現出來，又是一聲熟悉的—
「卡！」
人仰馬翻，都不足以形容現場的狀況。
「妳到底在幹什麼？要妳表現得期待一點，可那一臉淫蕩樣是怎麼回事？到底誰找來的演員啊！啊？誰找來的？」歐陽誠故意左右張望，就是不看不遠處的歐陽臣。
所有人都偷偷笑了出來，除了已經快缺氧的導演。
廣告男主角也尷尬得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想笑又不太敢笑。
「你、你—哇！」終於紅了眼眶，女主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扭動著身體，晃著一對豐滿的胸部哭著看向歐陽臣。
「臣—人家不拍了！你看看他把人家罵成什麼樣子？」
歐陽臣本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雖然知道歐陽誠是故意針對他。挑了一下眉，看向歐陽誠，恰好接收到對方投來的挑釁眼神，想了想，他終於站起來走了過去。
來了！歐陽誠看著一步步向他走來的人，在心裏冷笑。今天一定要讓你顏面掃地！
「臣—」帶著撒嬌的哭腔，女主角跳下床撲到男伴懷裏，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看得歐陽誠都快吐了。
可歐陽臣倒是很享受，並不是享受美人投懷送抱，而是歐陽誠的表情，在他看來，那表情實在是—有夠滑稽。
「她的表演有什麼問題？」他問，一派悠閒，並且不動聲色地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往旁邊推了推。
有什麼問題？歐陽誠眉毛一擰，「我剛才說的都是問題，你沒聽到嗎？問題多得我現在都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好了！」
歐陽臣笑了笑，仍然沒有要發火的意思，「那你覺得要怎麼演才好呢？」
「這還用說嗎？」剛說完，他才發現還真是不知道要怎麼演才好，剛才他是故意找麻煩，所以那女人怎麼演都是錯的，現在—不管了！想了想，他抬起下巴，「演這種戲都要人教？看我的！」說完就往床上一躺，這讓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
「過來。」對同樣呆住的男主角勾了勾手指，歐陽誠邪氣一笑。雖然被打得像豬頭，不過總算還有幾分姿色，不至於讓人有想逃跑的衝動，所以男主角還是乖乖過來了。
「就這麼演。」抱住男主角，歐陽誠邊演邊解說，「身體要放輕鬆，腰要微微弓起來，腿要彎一點，這樣看起來才性感，在床上下面的人要配合上面的人的姿勢，雖然只是躺著抱在一起，也要做出舒服的姿勢。」
歐陽臣看著他抬起長腿勾在男主角腰上時，眼神閃了一下，雙手環胸，微微一笑，「你確定只是女主角有問題，而不是男主角也有問題嗎？」
如果剛才歐陽誠那一笑是邪氣，那麼，現在歐陽臣這一笑就只能用「邪魅」來形容了。
這回換歐陽誠呆住，楞了下才回過神，「男主角有什麼問題？我不覺得有問題。」
「噢—」揚起嘴角，歐陽臣走到還抱在一起的兩人面前，伸手，超過一百八的男模立即像小雞一樣被拎到一旁，瞬間跌出鏡頭外。
「幹麼？」歐陽誠還在疑惑，歐陽臣便補上了剛才男主角的位置，像一堵牆一樣壓到他身上。
「你幹什麼」他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我覺得男主角應該這樣才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歐陽臣微笑著說：「我現在就示範給你看。」說著，一隻手摸上了他的腰。
嗯？線條很好，彈性十足，軟硬適中。
見狀，在場「觀眾」全都瞪大雙眼，仔細看著床上兩人的每一個動作。
「喂！劇本裏可沒有這一段，快把你的爪子拿開！」歐陽誠身體明顯一僵。
「嗯？怎麼，」諷刺一笑，歐陽臣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聲說：「想逃？剛才不是挺能說的，現在想認輸了？」
靠！憑什麼認定他會認輸？輸人不輸陣，難不成他還能當眾強暴他？
「我怎麼會輸給你這個性生活過度的傢伙？」嘲笑地抬起下巴，歐陽誠笑得眼睛都快找不著了，一想到這件事，他就高興得比小時候過年拿壓歲錢還高興。
皺了一下眉，歐陽臣冷笑一聲，下半身動了動，卡進他的兩腿中間。
四周立時響起一片抽氣聲，歐陽誠抽得最大聲，只是半路又被他憋回去了。
不能叫！絕對不能出聲，就算被壓得喘不過氣，就算—頂在要害處的東西非常的—堅硬，歐陽誠你也絕對不能叫！
心裏不斷做著心理建設，歐陽臣一隻手已經摸上他的臉，「我覺得在這裏應該加一點虐待感覺的動作，非常刺激，你覺得如何？」
歐陽誠嘴角抽搐了一下，惡狠狠地瞪他，「消費者不是都跟禽獸一樣有這個嗜好的！」
「是嗎？」他好像認真地考慮了一下，隨後問：「你不覺得應該給消費者一些新的視覺和刺激嗎？一成不變的唯美和所謂的經典已經讓人厭倦了。」
「是、是嗎？」歐陽誠僵硬地笑著，「那你所謂的刺激就是解我的皮帶和釦子嗎？」
「你不覺得刺激嗎？不然你也可以解我的。」歐陽臣壞笑，微微拉開了歐陽誠的皮帶，把襯衫從褲子裏慢慢拉出來，接著開始解釦子。
四周驚呼聲一片，但歐陽誠耳朵裏清清楚楚聽到了叫好的聲音，甚至還有幾聲口哨聲。
媽的！你們就那麼想看男男Ａ片嗎？啊？就那麼想看嗎？
「我說了不是任何人都和禽獸一樣有那個興趣的，你要是想刺激儘管去外面找，只要不在這裏污染眾人的視線就好了！」解歐陽臣的釦子？打死他也做不出來！因為他有一種感覺—在他還沒解開歐陽臣的釦子之前，歐陽臣可能就已經把他扒光了！
「起來！別耽誤拍廣告了，你要那麼想演，男主角讓你演好了！」確定自己還沒到衣不蔽體的地步，歐陽誠用力推了一把身上的人，想坐起身，可惜未能如願。
「嗯？現在知道耽誤拍廣告了？剛才挑毛病不是挑得挺起勁的？」歐陽臣揚起嘴角，一隻手從他的襯衫下襬直接伸進衣服裏。
哇！再不起來就要出大事了！「你小人啊！這麼點事也記這麼久。」
「久？我記得那是幾分鐘前才發生的事吧？」像懲罰一般，歐陽臣稍稍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肚子。
「啊—」吃痛地抽了口氣，那裏剛被打了好幾拳，正痛著哪！「你……輕點兒—」皺起眉，歐陽誠痛得閉起眼，疼痛讓他的眼淚不受控地聚集到眼眶，讓他表情委屈，聲音微微顫抖，讓他梨花帶淚、我見猶憐—總之，歐陽臣楞住了。
這時，歐陽誠又因為疼痛無力的在他胸前打了一拳，發自內心地罵了一句，「禽獸……」
這一聲禽獸，把歐陽臣體內的「禽獸因子」徹底激發。
肚子上的疼痛還沒完全消，歐陽誠就感覺眼前一黑，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歐陽臣把被單掀起來，將他們蓋住了。
「你幹什—唔！」
接下來發生的事，所有人都不知道，只看到潔白的大床上，中間突起來一塊，被單下的兩個身影先是頭部微微地動了動，然後，整個被單就劇烈地翻騰起來，中間還夾雜著奇聲怪響—
「劈劈叭叭—」
「你個王八蛋！色情狂！發情的豬，唔！」
這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
已經快精神崩潰的導演看著床上還糾結在一起的不規則物體，喃喃自語地說：「臭小子，不讓我拍小電影，自己倒演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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