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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城013

《赤色攻略》

  • 出版日期:2010/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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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幫激情.年下攻】

他們兩人原先是水火不容、見面必開打的仇家關係,
只是,一場意外加一瓶春藥,卻讓他們之間起了化學變化──
第一次上床是強迫,第二次就是你情我願的事,
就算個性不和,在床上,只要身體合得來也就夠了,
只是,化學反應多了,心的變化也就跟著來了……

「那光頭是誰?」
陳空皺眉,『關你什麼事?』
韓斂伸出手臂撐在鏡面上,把陳空困在自己和洗手台中間,
「這麼快就勾搭上新男人了?」
沉默了三秒鐘,陳空露出個惡劣的微笑,
『是啊!怎麼樣?有個性吧?比某人強多了──啊!』
身體一下子被轉過去,陳空覺得自己差點閃了腰,氣得瞪著對方。
『你他媽的要幹麼?』
不說話,韓斂盯著他看。
『你、你有話就用嘴說,別這麼陰陽怪氣的!』
這回,韓斂倒是聽了他的建議,的確是用嘴了。
不過不是用嘴說,而是直接用嘴「做」……
風夜昕
話不多、興趣不廣。超級沒有平衡感,穿帆布鞋站在公車上都會東倒西歪。
有轉筆的習慣且難以控制。對某些東西記憶奇差,有時候左手比右手更靈活。
典型的摩羯座,眾所周知的聲音控。似乎曾被鑒定為間歇性人格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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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頭被困在牢籠裏三年之久的野獸,在重獲自由的那天,再次呼吸到久違了的空氣。陽光下,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沸騰叫囂著。
想狠狠地咬著那個人的血管,吸乾他卑鄙下流的血,哪怕那血管裏流的是毒藥,也在所不惜!
「該死的韓斂!」
這是陳空踏出監獄大門之後說的第一句話。這句話,足足憋了三年!這口氣,足足忍了三年!

走出鐵欄的時候,陳空身上穿的白恤和舊牛仔褲有股發霉的味道,腋下夾著檔案袋,留著三分頭、滿臉鬍碴。
「出去之後好好做人!別再回來了啊!」門口的警察替他開門的時候說。
回來?陳空揚起嘴角,冷冷一笑。放心,就是回來,死也得拉著那王八蛋一起!
提了一下比從前鬆了點的褲子,激動歸激動,跨出監獄大門的瞬間,陳空心裏卻異常的平靜。和裏面一比,外面的世界簡直就像天堂,空氣新鮮不說,甚至還能聞到青草的味道,抬頭看了一眼多雲的天空,牆外的太陽果然都比裏面亮!
「大哥——」
站在路邊,還沒呼吸夠新鮮空氣的陳空一楞,覺得這一聲「大哥」無論是聲音還是感覺都很熟悉,轉頭一看,只見馬路對面幾個穿得花花綠綠一片,只能用低俗來形容的男人正邊向他招手,邊直接從馬路中間穿了過來。
「嘰——」過往車輛猛地煞車,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司機從車裏探出頭來大罵,「找死啊你們!沒看到紅燈啊!」
「找你老母!再敢放屁,老子砸了你的車!」衝在最前面的男人朝司機豎起中指,一臉殺氣,看著司機悻悻然把頭縮回車裏,才又換上欣喜的表情直奔陳空。
如果是別人,可能早就被嚇跑了,但是陳空不是別人,正是這群人口中的「大哥」,雖然此時外型落魄了點。因此,他沒有被嚇跑,反而咧開嘴笑了。
入獄之前,陳空是本地小有名氣的小幫派的大哥,說直接點,就是個流氓!
出獄之後,如無意外,他仍然會是個流氓。
「大哥!」幾個男人撲到陳空身上,幾個人抱成一團,相互拍著對方的背和肩,激動得手舞足蹈。
「你們怎麼來了?」驚喜過後,陳空一左一右搭著兩個人的肩問。
「大哥,看你說的,兄弟們一直都記得今天是你出來的日子啊!」
「大夥一早就在酒店訂了位置,今天晚上為大哥接風洗塵!咱們一定要喝個痛快!」
「哈哈!好!我陳空沒白交你們這幫兄弟!」陳空笑得很開心,不住地點頭,在兄弟們簇擁下又上演了一齣「亂穿馬路」的不文明行為。
陳空在牢裏的時候,其他人礙於身份也不太敢經常去探監,如今人終於出來了,眾人便輪番打聽他在牢裏的情況,有沒有被人欺侮等等。
「誰敢欺侮我們大哥,老子非砍了他不可!」
「屁話!憑大哥的身手誰能動得了他?」
他們說的沒錯,流氓進了監獄還是流氓,以陳空的年紀和資質,要被改造成「知識份子」是不可能的了。
陳空笑著和兄弟們聊著,直到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們大嫂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楞住了,連笑容都僵在臉上,熱鬧的氣氛瞬間冷場。
陳空說的「大嫂」就是他的女人,是個酒家女。雖然出身不怎麼好,但陳空知道自己也不是什麼好鳥,所以也沒嫌棄別人。酒家女和小流氓,倒是古往今來的「最佳搭配」。
以前陳空和兄弟們常去那家店喝酒,幾次都點那個女人坐陪,一來二往的也就熟了,熟了也就固定了。雖然那女人有時候仍會接別的客人,但也收斂了許多,在外面,認識的人都知道這是陳空的女人。
陳空曾經想過要和女人定下來,進監獄的前幾天,他還想著要買個戒指玩把浪漫跟女人求婚,不管她是真的喜歡自己還是為了他的錢。
女人曾經不止一次開玩笑似的跟他說:「陳空,你要是在街上被人砍死了,死之前如果有力氣,就打個電話給我吧!我去給你收屍。」
陳空知道她不是開玩笑。被抓進去的時候,女人懷著陳空的孩子。
坐牢的時候女人沒來看過他一次,每次都是讓其他人帶東西給他。當時陳空也沒多想,覺得一個女人又懷著孩子,老往牢裏跑不好,反正很快就出去了。
現在他真的出來了,也很快想到了女人——和孩子。算算,應該快三歲了。
「怎麼了?說話啊!」見沒人回答他,陳空乾脆指名,「大明,你說!」
叫大明的男人表情有些為難,眼神也有些不敢正視陳空,結結巴巴地說:「大哥,你先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她——大嫂搬了家,她不知道你今天出來。」
明顯感覺到他們有事瞞著自己,可又都不願多說的樣子,陳空懷疑地看了看在場眾人,最後還是妥協了。

滿心疑惑的陳空被眾人拉去了飯店。在飯店房間裏,陳空先洗了澡,然後對著鏡子刮了鬍子,剛洗完的頭髮還沾著水,像鋼針一樣豎著。
對著鏡子,他抬起下巴摸了摸自己的臉,臉雖然比從前白了些,但至少還算健康,臉頰似乎瘦了一些,但至少還沒有鬆弛。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而對一個年過三十的男人來說,可能意味著他已邁入中年。進監獄的時候,陳空剛過完三十二歲生日沒多久,現在,他前不久剛在牢裏過完三十五歲生日。
不過,如果說除了年紀之外,身材也能看出一個男人是不是老了的話,那陳空絕對是占便宜的。服刑期間,每天都要勞動,也多虧了這些體力活和定量供應的低熱量食物,已是中年的陳空身材保持得仍然跟三年前一樣,甚至更加精壯了,身上的肌肉又緊又結實,肚子沒有發福不說,還鍛練出六塊腹肌,他進監獄前,這些腹肌也才初露端倪。
現在的他看上去似乎和三年前沒有太大不同,但陳空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老了。
隨便吃了點東西之後,大明開著車把陳空帶到一棟普通公寓門前,一路上氣氛壓抑得讓陳空有種要去參加「葬禮」的感覺。
下了車,陳空看了看眼前的建築,有點老舊,但基本上還算乾淨。幾個小學生模樣的孩子從他身邊經過,一邊嬉鬧著,一邊進了大樓。
「大哥,在三樓。」大明站在後面提醒了一句。
陳空沒說什麼,點了點頭。在大明的指引下,兩人來到了一戶人家門口。
沒有馬上敲門,陳空對著門板若有所思,一旁的大明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臉「長痛不如短痛」的表情按了門鈴。
不到一分鐘,門開了。
出來的是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女人,一頭短髮和素淨的臉,穿著居家服、繫著圍裙,雖然算不上多漂亮,但渾身透著一股家庭主婦的樸實感。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兩人都楞住了。
雖然見過她卸妝的樣子,但陳空仍然不敢肯定眼前的良家婦女,是以前那個塗著大紅唇膏、噴著濃烈香水,在男人和酒杯之間打轉的酒女。
女人變了,但陳空仍然沒變。三十五歲的男人更透著一股成熟的性感,看著三年未見的人,女人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輕笑。
「你出來了?」
陳空這才從感嘆時光流逝的思緒中清醒過來,「嗯——」接著,便相視無語了。
按理說,舊情人見面,總該有一方激動的撲上來擁抱,然後乾柴烈火才對。可現在陳空的感覺卻像是兩個普通朋友再見面,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種。
「妳,過得好嗎?」想不出別的話,他隨意問了一句。
女人微微一笑,伸手把耳邊的碎髮撥到耳後,就這一個動作,陳空知道,她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很好。」她點了一下頭,又說:「我結婚了。」
啊?結婚?和誰?他才剛出來啊——陳空大腦停止運作了一秒,然後明白了,自己在牢裏的三年,人家已經在別處「生根發芽」了。
「你進去的第二年我就結婚了。他是後來遇到的客人,一起喝了沒幾次酒就向我求婚了——」說到這裏,女人臉上浮現出只有幸福女人才會有的羞澀笑容,「後來我才知道,他喜歡我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敢跟我說。」
那時陳空還沒進去,誰敢從狼嘴裏搶食?
認識女人這麼久,陳空第一次看到她這麼笑。原來,自己就是阻礙他人幸福的「罪魁禍首」。
看著幾乎已經「呆滯」的昔日舊情人,女人有些抱歉地低下頭。
「對不起。陳空,你是個不錯的人,我也曾經真的喜歡你的,但你並不是我想要的男人,我也留不住你。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出來了,也快點找個人定下來吧!」
嘴唇有點發乾,陳空想說點什麼,比如「恭喜」什麼的,可張開嘴,聲音就是梗在嗓子裏發不出來——
「叭——叭——」
一道稚嫩的童聲打斷了他的尷尬,低頭一看,一個坐在嬰兒學步車裏的小嬰孩正晃悠悠地挪動著肉嘟嘟的身體,懷裏還抱著個成年人巴掌大的小熊。
陳空瞬間驚喜交加,脫口而出,「這是我兒子?」
「不是。」女人平靜而乾脆地回答,讓陳空彎下腰準備去抱小寶寶的動作也在中途僵硬了。
「是我跟我老公的小孩。而且,是女兒。」
手指在空中不自然地動了動,陳空似乎費了不少力氣才緩緩直起腰,手插進褲袋裏,看著女人問:「那我的孩子呢?」
「拿掉了。」語氣像是從身上減掉三斤肉,而不是拿掉一條「人命」。
陳空整個人都懵了。
只是還沒來得及悼念他未出世的苦命孩子,女人又一臉「事到如今也不瞞你」的表情,說:「而且,那個也不是你的種。」
如果說前兩件事都不算打擊的話,那這最後「被戴了綠帽子,還被蒙在鼓裏三年多」的事實,陳空簡直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了。除了眉擰得死死的,他臉上再沒有其他表情,只是放在口袋裏的拳頭已經捏得能聽見骨頭聲響了。
畢竟是受過「教育」的人,忍耐力比三年前好了不少。
「老婆,妳跟誰說了這麼久啊?訂報紙的嗎?」屋裏傳出個男人的聲音。
「啊——不是!」女人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看著陳空,再三考慮之後,抱歉一笑,關門之前說了句,「你保重。」
最後,還是沒有說「再見」。

「大哥,你別傷心啊!女人嘛!多得是,你想要只要開個口,大把大把的漂亮妞還不直往你懷裏撲?這個都成中年婦女了,你就別再想了——」回去的路上,大明邊開車邊安慰陳空。
陳空側過頭看著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色,出獄的興奮和欣喜此刻已經被打擊得支離破碎。
他點了根煙,從剛才開始,這已經是第六根了。三年沒抽過煙,味道都變得有些澀了。
「你說——女人是不是都這麼絕情?」
「大哥,雖然她這麼一聲不響就跟人跑了是有些沒義氣,但是——」大明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陳空明白。他走之前沒給女人任何承諾,連句「等我」也沒有,他自然不會要求她在外面替他守活寡,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也就是喝酒和上床,連街都沒一起逛過,誰都沒有提。因為都心知肚明,他們的關係也就是如此,但他沒想到女人這次會做得這麼絕。
陳空知道,那女人是喜歡他的。只是這點「喜歡」,終究還是被時間和現實磨光了。
「是啊!喜歡也不能當飯吃。」抽了口煙,陳空瞇起眼看著窗外亮起的燈光。
大明點點頭,「女人要的是能給她安全感的男人啊!」
夾著煙正往嘴裏送的手突然停了一下,陳空咬了咬牙。
「操!老子活這麼久只有『安全帽』還沒有過安全感呢!」

晚上,幾個兄弟在家酒店裏訂了位置給陳空擺席。來的人不多,基本上也就是去接他出獄的那幾個生死之交。跟三年前相比,無論排場還是層次都低了不少。出了什麼事,陳空心裏有數。
出來混的,世道每天都在變,今天還是這個老大,明天可能就換別人了。而陳空這裏,三年「群龍無首」,聲勢自然不比從前。
當年陳空進去之後,很多人也退出了,理由種種,無非是「金盆洗手」或者另起爐灶。人少了,地盤也就看不住了,剩下這幾個人能撐到現在等他回來,陳空已經很欣慰了。
「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我陳空今天在這裏謝謝各位兄弟!」陳空舉起酒杯,站起來對著在座所有人說:「現在我回來了,大夥放心!有我陳空在,絕對不會讓各位兄弟再受苦!不出三個月,咱們肯定把以前的地盤從那群龜孫子手裏搶回來!」
眾人拍案叫好,士氣大振,杯子撞得「噹噹」直響,彷彿又回到了三年前意氣風發的那段時光。在陳空的帶領下,大夥一起一飲而盡,紅酒、黃酒、啤酒很快喝個底朝天,空瓶堆成了小山。
開心歸開心,可好事壞事全擠在今天了,陳空雖然嘴裏沒說,心裏一時間還是放不開。其他人也都知道,所以輪流過來向他敬酒,黃色笑話講得自己聽了都快不好意思,就是想把氣氛炒熱點,好讓大哥早點忘了「妻離子散」之痛。
為了不辜負大夥的好意,陳空是來者不拒,什麼顏色的酒都照單全收,三年滴酒不沾的「清苦」生活今天晚上算是徹底開了葷。
兩個小時過去了,包廂裏一片狼藉,眾人東倒西歪趴成一片。陳空當然也喝了不少,不過還沒全醉,似醉非醉的,覺得得去解決一下生理問題了。
「你們繼續,我去上個廁所——」站起來理了理只剩一顆鈕釦還扣著的襯衫,陳空在酒瓶和煙頭中開出一條前進的路。
外面空氣比裏面新鮮多了,捂住嘴打了個酒嗝,陳空扶著牆沿著走廊找廁所,走了一會,覺得腦子清醒不少。
進廁所之後,陳空先在白得耀眼的洗手台前洗了把臉,發燙的皮膚被涼水一淋,頓時舒服了不少,舒了口氣,剛要拿紙擦臉卻發現旁邊只有烘乾機。
操!不會叫他把頭伸到下面去烘吧?
陳空咧了咧嘴,轉身進了一間隔間,反手一關門,也懶得再出去,索性在這裏一次性解決。
扯了一截衛生紙擦了擦臉,陳空解開褲子把東西掏出來開始「放水」,腦子裏又開始亂想——
人家出來都能一家團圓,怎麼他出來了,女人沒了不說,連孩子也——
正想到這兒,突然聽到外面的門響了一下,應該是有人進來了。本來陳空也沒理會,但又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止一個人的,而鞋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怎麼聽也像是女人的高跟鞋。
一陣女人的輕笑聲讓陳空皺了皺眉,然後就聽見他隔壁間的門開了。
媽的!偷情偷到廁所裏來了!
剛被女人甩,陳空現在對這種事特別敏感。
「來嘛來嘛——快點啦——」女人細軟的聲音傳了過來。
騷娘們!飢渴成這樣!
然後就是衣服摩擦的聲響,特別是一道拉鏈被拉開的聲音,異常清晰。就在陳空咬牙切齒地詛咒隔壁一對「狗男女」的時候,一道渾厚低沉的男聲突然響起,聲音不大,卻顯得異常清晰。
「會有人吧——」完全無所謂的提醒,半冷不熱的語調,甚至能讓人想像得出聲音主人此刻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
陳空突然楞了一下,卻說不出來為什麼。
「沒有人!嗯——」
媽的!老子不是人啊!
女人哼哼唧唧的聲音漸漸響了起來,還有那種像在吸棒棒糖一樣的聲音,陳空要是聽不出來那是什麼聲音,這三十五年就算是白活了。
聽著耳邊色情的聲音,陳空低頭盯著自己已經解決完,卻沒有要休息意思的兄弟,三年「清心寡慾」的生活,怎能受得了這等刺激?還是趁情況變得不可收拾之前趕快收東西走人。
「啊——斂——你好棒!哦——」女人一聲媚叫。
正要拉上拉鏈的手一抖,差點夾到皮,嚇得心驚肉跳的陳空正想破口大罵,隔壁的人又說話了。
「我說過,不要單獨叫我的名字。」男人聲音冷冷的,完全沒有激情中的慌亂。
「好嘛好嘛!你快點給人家就是了!韓斂——」

陳空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轉身開門出去的,等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一腳踹開了隔壁廁所的門。他發誓,現在就算他老婆站在那扇門前,他也會連人帶門一起踹飛。
「砰——」的一聲巨響,裏面的人尖叫起來。被彈了幾個來回的門最後緩緩靠到一邊,讓裏面和外面的人能看清對方。
寬敞的隔間裏,男人坐在馬桶上,衣著整齊,只有褲子稍稍被解開一些,男性象徵露在外面,已經有了一些反應。而一個穿著露背小禮服的女人正跪男人面前,埋頭在男人腿間,一看就知道他們剛才在做什麼「好事」。
門被踢開的時候,是男人在第一時間推開了她的頭,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還好裏面地方夠大,不然陳空這一腳,肯定連門把女人一下掃到牆上去。
面對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女人遲遲未回過神來,癱跪在地上動也動不了。
而男人則要鎮定自若的多,看著門外「殺氣騰騰」的人,平靜地問了一句,「你是誰?」
「韓斂你他媽的少跟我裝蒜!」陳空一掌拍在門板上,問他是誰?「我是你大爺!」
韓斂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微微挑了一下眉,倒不是因為對方的「粗口」,而是他想起來了。
雖然三年不見,但傲人的記憶力還是讓他在短時間內想起了陳空,而回想起的記憶連帶讓他記起一些事,臉色稍稍一變,意義不明,卻又很快恢復成那副無所謂的樣子。然後,微微一笑。
「你出來了?恭喜。」
他這一句「恭喜」讓陳空比女人跑了更難受。本來就積了一肚子的怨氣,再加上對韓斂三年來的怨恨,現在突然見到了還被他這麼一挖苦,更可惡的是,對方還在他這個剛被女人甩的男人面前跟女人在廁所裏胡搞,陳空是怒氣怨氣酒氣一起往外湧,最後終於爆發了。
報仇的日子提前到來了!
「我去你媽的韓斂——」
陳空大罵一句就衝了進來。隔間裏面是寬敞,但一男一女兩個人已經差不多是極限了,何況韓斂身材又較高大。陳空這一進來,馬上讓空間顯得狹小擁擠起來,而他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又把地上的女人嚇得直叫。
「你他媽叫個毛!」吼了一聲,陳空抓著女人的肩膀像扔垃圾一樣把她扔了出去,末了還不小心扯斷她裙子的吊帶。像遇到了流氓劫色,女人哭叫著按著胸口跑出去了。
閒雜人等被清理出場,現在只剩下陳空和韓斂兩個人,地方是夠了,卻讓人覺得有點詭異。
三年未見,韓斂還是記憶中的樣子,要說有不同,那就是更成熟更冷靜了。陳空雖然承認韓斂長得不錯,但嘴角輕佻眼帶桃花,從頭到腳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人更是壞得直掉渣,臉長得人模人樣的,其實根本是個禽獸,整個就是「獅身人面像」!
陳空當然絕對、絕對想找韓斂報仇,仇人見面按理說應該是先痛揍一頓,可韓斂現在的表情和動作像尊雕像似的,把打架的氣氛給搞得「不倫不類」。
「韓斂,你——」陳空本來想罵在廁所裏你他媽的擺Pose給誰看,可一開口突然看見韓斂褲子還沒拉上,吼了一聲,「把你那東西給我放回去!」
真的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獸!
韓斂笑了兩聲,沒有一點尷尬的樣子,用下巴指了陳空下面,「你不也一樣嗎?」
什麼?陳空低頭一看,本來就紅的老臉更是又紅了幾分。剛才走得太急,用完忘了放回去了!低咒一聲,飛快轉過身,剛把手放到褲子上,突然就覺得身後有東西靠近,才一回頭,手臂就被抓住,接著頭皮一疼,他整個人就被狠狠按到門板上了。
「啊——操!」陳空覺得自己的肩膀都在發顫了,門板上的花紋壓得他半邊臉一陣疼痛。
「韓斂你幹麼——」
「幹麼?」一手扣著陳空的手,另一隻手抓著他的頭髮,看著他掙扎扭動的樣子,韓斂手上力氣又重了幾分,冷笑了一聲說:「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
「你他媽的背後偷襲!是不是男人?」陳空頭不能動,只能用眼角惡狠狠地瞪著身後的人。
韓斂身體緩緩向前傾,順帶也把陳空往前壓,直到後者整個胸口都緊緊地貼在門上,除了兩條腿,兩人能貼的地方都貼在一起了,雖然都是男人,但這種姿勢還是讓氣氛瞬間變得曖昧起來,
「怎麼火氣這麼大?」韓斂彷彿調笑一般,低頭在陳空耳邊說著,邊說,還邊若有似無地朝他耳裏吹氣。
「是不是剛出來還沒來得及找女人,所以想過來撿個現成的?還是說——」膝蓋曖昧地撞了一下陳空的臀部,韓斂笑著問:「在牢裏換口味了,不能用前面只能用後面了?」
陳空牙齒咬得「咯咯」響,額頭上青筋突起,眼睛都紅了。
「姓韓的你有本事就把我放開!是男人就單挑!」每說一個字都恨不得咬在韓斂身上。
陳空像頭被獸夾夾住腿的野獸,磨著牙、紅著眼,想要咬死傷害他的人。
韓斂看著他,然後諷刺一笑,低下頭在陳空耳邊不疾不徐地說——
「陳空,吃三年牢飯還沒讓你學老實嗎?」
在韓斂看來,陳空這個年過三十的中年男人,只不過是帶著一群小混混胡作非為混吃混喝罷了。這樣的人,跟他韓斂「單挑」的資格都沒有,只不過,有些時候事情發展往往會出乎意料,三年前他不過是給了他一個小小的教訓,讓他明白這一點而已。
「人要有自知之明。想找我報仇?可以,我隨時恭候。不過你這樣的年紀,要打架的話,恐怕會有點勉強吧?在牢裏有鍛練過嗎?」
男人性感好聽的聲音聽在陳空耳裏,比最惡毒的詛咒還要毒。牙也磨不響了,腿也不抖了,手臂也麻了,陳空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很慢,每跳一下都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一樣。
「韓斂,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嘗嘗被人送進牢房的滋味!」聲音平靜地說出這句話,陳空閉上眼不再看身後的人。
韓斂微微皺了一下眉,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幾秒,慢慢放開了手。
陳空在韓斂放開手的下一秒就順著門板滑了下去,低頭坐在地上捂著肚子乾咳著。
韓斂看了一眼門,原來剛才,陳空的肚子正好撞在門把上。
是「湊巧」還是陳空「倒楣」先不說,一個大男人坐在廁所的地上,衣衫不整滿身酒氣,捂著肚子的模樣,怎麼看怎麼狼狽。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情,韓斂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陳空沒理他,嘴裏嘀嘀咕咕的,好像挺痛苦的樣子。
韓斂有些不耐煩,「喂!你——」
「靠!死不了!你他媽的快滾!」陳空抬頭大罵,臉色由紅變青,「再不滾老子吐你……唔嘔——」
可惜,警告來得太晚。
一聲乾嘔之後,顏色詭異的液體和殘渣瞬間鋪天蓋地,第一個波及的對象就是韓斂的Torigiani義大利手工訂製鞋和Valentino的褲子。
濃烈刺鼻的氣味在廁所裏緩緩蔓延著——
第二章
三年以前,陳空和韓斂是怎麼樣都扯不上關係的,因為兩人地位的懸殊。
韓斂是誰?
認識他的,不論老少都得叫他一聲「韓少」。
父親是黑道家族的當家大哥,特別的出身讓韓斂從小就接受了與眾不同的教育,當同齡孩子還在拿著塑膠槍玩打仗遊戲的時候,韓斂已經在用真槍練習射擊了。
十八歲時為了考驗他,韓老爹把他獨自扔到義大利,沒讓他帶一分錢,只放下話:能活到回去的那天才有資格當他韓老大的兒子!
黑道大哥的兒子自然不會只是個小混混,韓斂也沒讓人失望,繼承了父親做事的穩準狠,獨自一人身無分文在義大利生活了一年多,還沒等家人來接他,就自己搭飛機先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幫外國手下,五年之後眾望所歸成為下任當家。
如果說韓斂因為繼承了半壁江山,為他能坐上今天這個位置省了不少時間的話,那陳空的「創業」就艱苦得多了。
陳空真的是從小混混起家的。九歲父母雙亡,他便跟著叔叔過了五年,叔叔是在遊戲城替人看場子的,掙的錢還不夠自己買酒喝。陳空上到初中沒畢業就退學了,平時也就在遊戲城裏向比他矮的小孩「借」點零用錢花,然後慢慢的,「借」就變成讓別人主動「孝敬」了。
要問他為什麼會走上這條路,只能說一是窮、二是「天賦」,還有就是環境對少年兒童的影響真的很大。
多年後,當韓斂坐在私人遊艇上,一邊度假,一邊用筆記型電腦操縱著黑白兩道生意的時候,陳空正拿著棍子在巷子裏跟另一夥人搶一條街的保護費。
這就是命運,在你改變它之前,只能先接受。
雖然陳空現在已經不再只是個跟人搶保護費的小混混,但走在路上,韓斂的車從身邊經過,濺了他一身水的時候,他也只能瞪著車屁股罵幾句發洩一下而已。
一個在天上飛,一個在地下爬,生活空間完全不同的這兩人,卻在三年前的某一天相遇了。
那天,陳空正帶著一幫兄弟跟另一夥人在路邊的露天咖啡廳裏「談判」,天一熱,人火氣也大,可能是沒多喝幾口茶降火,五分鐘之後談判宣告失敗,雙方決定用武力解決。
西瓜刀、鐵棍、鋼管「叮叮噹噹」響成一片,罵聲、吼聲、喊聲混成一團,所有桌子、椅子都被扔到馬路中間了。就在陳空解決完數十人,舉著鐵棍追著對方老大滿街跑的時候,陰錯陽差,一棍下去,對方人躲開了,後面停的一輛車卻被陳空砸出個坑。
對方老大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陳空扔了鐵棍,抓住那老大按到地上就是一頓痛揍,打完了把人拎起來又往車上撞,撞得車身血淋淋不說,最後還摔得人跟壁虎似的趴在車上,完全把車當「凶器」用了。
當時陳空沒注意車裏有人,而車裏的人則把他的一舉一動全看在眼裏。
車裏的不是別人,正是韓斂。
嚴格來說,這算不上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因為陳空根本就沒看見韓斂。兩人真正見面是他在收到韓斂寄來的帳單之後。
那張被陳空認定為是「敲詐」的修車帳單,是他和韓斂之間戰火的導火線。
事情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總之,當時雙方幾次溝通未達成共識,最後陳空忍無可忍,指著韓斂的鼻子拿出了流氓本色。
「小子,我就是坐牢也不會給你一分錢!」
然後,陳空如願了,他一分錢也沒賠,坐牢了。
罪名是打架鬥毆和傷害,「證人」就是韓斂。
陳空是流氓,坐牢其實也沒什麼,何況才三年。但世人都明白,陳空是因為韓斂才進去的,誰叫他惹了韓斂,後悔也來不及了。
陳空的確後悔了,後悔那天砸車時為什麼沒把車裏的韓斂也一起砸了!

陳空又作了那個夢,夢裏他扯著韓斂的領子舉起巴掌左右開弓,大耳光搧得韓斂哭爹喊娘,邊打邊罵,「死小子!王八蛋!小混蛋!敢害你爺爺坐牢!打死你——」
最後韓斂像小媳婦一樣哭著跪地求饒,他伸出手像調戲一樣捏得韓斂一張俊臉變了形,每次夢到這裏,陳空都會樂醒,這次也不例外。
咧著嘴角,手指仍在無意識地活動著,陳空緩緩睜開眼,還沒有從「復仇」的餘韻中恢復,突然發現這裏好像不是牢房——
他越獄了?
不!是他出獄了!意識短暫的清醒了一下,又因為宿醉頭疼得厲害,陳空又閉上眼,想繼續睡看看還能不能再揍韓斂一遍。
等陳空徹底睡醒之後,已經是傍晚了,他才發現這裏是他自己家。
七十坪左右的兩房一廳,是陳空在五年前買下的。
很久之前,他的夢想就是擁有這樣一間房子,一個可以稱為「家」的地方,他可以永遠住在這裏,再不用害怕被趕出去。拿到鑰匙的那天,陳空心想自己下半輩子好歹也有個落腳的地方了,能不能在這裏養老先不管,娶老婆生孩子的地方總是有了!
一想起老婆孩子,陳空胸口又是一陣發悶,好像頭上一直頂著片烏雲似的。
「靠!」他舉起手掌在自己臉頰上用力拍了兩下,「行了!不就是個女人嗎!我陳空還怕找不到女人?孩子也可以再生,我又不是生不出來!」
最後一句話有語病,他沒意識到自己的確「生」不出來。
起來之後先四下看了一眼,屋裏和他走的時候一樣,甚至還比以前乾淨了不少,也沒積灰塵,陳空用手指在桌子上抹了一下,然後看到桌上一串鑰匙下面壓著一張紙條。拿起來一看,是大明寫的。
上面說他昨天喝醉倒在廁所裏,一直嚷著要回家,大家就把他送回來了。房子每個月都有人來打掃,水電都通著!讓陳空醒了之後打電話給他們。
「好兄弟就是好兄弟!」陳空笑了笑,把紙條放回去,抹了把臉進浴室,準備先洗個澡去去一身酒味。
脫光了往蓮蓬頭下面一站,一放水,冰冷的水澆在身上的瞬間,陳空打了個寒顫,算是徹底清醒了,也想起不對勁的地方來了。
不對啊!他怎麼會倒在廁所裏啊?
昨晚的記憶緩緩湧入腦海,陳空想起自己在廁所裏碰到了韓斂,兩人差點大打出手,然後——他好像吐了!吐過之後呢?
記憶又變得模糊,陳空下意識地伸手摸後腦勺,只是力道稍稍大了點,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嘶——」
這——他不會是吐過之後整個人筆挺地往後倒吧?
指尖在頭上輕撫著,陳空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自己吐完之後發生什麼事了。

出來了,陳空首先要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復「失地」。
久未露面,重新打理人際關係是重要的一步,就算被孤立也比成為眾矢之的的好。所以整整一個月,他馬不停蹄地遊走在其他幫派的據點和場子之間。
關係還算不錯的,就去敘個舊當交流感情;有過節的,也就當通知人家一聲我陳空回來了,親自上門也算給了幾分面子;無怨無仇也沒交集的,那大家以後繼續井水不犯河水,拉攏一下,如果有機會的話也合作一把,有錢大家賺。
陳空其實不算精明,摸爬打滾這麼多年能帶著一幫兄弟走到今天,就算坐牢也在外邊幫他頂著,除了他做事的魄力,另外就是義氣。像他們這樣的人,最講究的就是義氣。
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自己還不還先不說,誰都願意跟講義氣有信用的人打交道,就這點而言,陳空比韓斂強。
要是問問那些堂口的大哥們願意跟陳空還是韓斂吃飯?十個有九個都寧可跟陳空在路邊吃大排擋,層次是低了點,但至少安全,韓斂的飯桌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到最後搞不好得拿命付帳。
喧囂雜亂的夜總會裏,男男女女在舞池裏跟著音樂扭動身體,穿著清涼的辣妹隨處可見,服務生來回穿梭於人群之中。
「亮哥!小弟我敬你一杯,算是給亮哥接風了!」陳空舉起酒杯向對面的人致意。
「哈哈哈——陳老弟你太客氣了!」滿臉橫肉的光頭男人左右兩邊一手摟著一個小姐,見是陳空敬酒,他才鬆開一隻手笑逐顏開地拿起自己的杯子。
兩人碰了下杯沿,將滿得快要溢出來的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兩個小姐直誇亮哥好酒量!逗得光頭男人一人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然後抬起頭看著陳空。
「難得老弟你還記得我!知道我今天出來,還特意請我吃飯。」
陳空笑笑,「亮哥太客氣了,我陳空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啊!」
「好小子!我早就看出來你夠義氣!不是那幫狗蛋不如、見利忘義的孬種!以後有什麼事儘管跟我說,亮哥能幫卻不幫你我就是孫子!」
「好!有亮哥這句話,我陳空跟你是做定兄弟了!咱們這才叫患難之交!再乾一杯!」眼色一遞,兩個小姐馬上又幫亮哥把酒滿上了。
「對對對!患難之交,咱們是患難見真情!哈哈哈!喝!」
這個亮哥和陳空算是獄友,兩人在監獄裏住同一間牢房,他比陳空晚進去幾個月。雖然相貌不濟,給人的感覺有些猥瑣,但也是有點來頭的。
道上人都知道,想買「特殊」的東西找「光頭亮哥」就行了。他自己不做生意,只管在中間當牽線搭橋的人,而且涉及廣泛,成百上千萬的生意也幹,幾百上千的幫人找小姐拉皮條的活也接。而且他嘴巴牢,就算告訴人他家祖墳在哪,也不會告訴你買賣雙方是誰,絕對有職業道德。
但讓人汗顏的是,這位亮哥坐牢的原因是強姦未遂,用他自己的話說,是那天晚上多喝了點,那小妞又只穿件小可愛,在他前面屁股一扭一扭的,他就把人拖進草叢裏了,結果——就盡在不言中了。至於他的話可不可信,也就沒人在意了。
說來也巧,亮哥剛進去時正好被安排在陳空上鋪,他腿短又胖,每天上下床跟「翻山越嶺」似的,陳空實在看不下去,便主動跟他換床,就這樣認識了,從一起吃牢飯這點來講,也勉強算得上「患難之交」了。
幾番痛飲下來,亮哥已經騰不出來手跟陳空乾杯了,兩個小姐是妳一片水果我一口酒,直接往他嘴裏送,亮哥左一口右一口吃得不亦樂乎,兩隻手也始終在小姐的胸、腰、腿三處遊走,而且漸漸開始往裙子底下發展。
男人嘛!哪個不好色?而且亮哥比一般男人更好色可是出了名的。
陳空揚起嘴角,放下酒杯故意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很抱歉的說:「不好意思,亮哥!我今天實在是喝多了,不能陪你繼續喝了!」說著從口袋裏掏出張門卡放到桌上。「這是我幫你在酒店訂的房間,讓她們倆陪你繼續喝,喝完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好吧?」
這輩子可能都沒聽過這麼好的「提議」,亮哥整張臉笑得都快擠在一起了,飛快摟著兩個小姐站起來朝陳空直點頭。
「好好好!陳老弟你真夠意思!還是你瞭解我!」
陳空笑了笑,對兩個小姐一揚下巴,「好好招呼亮哥!」
小姐點了點頭,其中一個拿過房卡放進口袋裏,然後兩人嬌笑著一邊戳著亮哥的肥肚皮,一邊罵他死相,三人摟成一團走了。最後亮哥還不忘回過頭對陳空喊了一句,「老弟你好好休息啊!」
微微一點頭,陳空擺擺手,嘴角帶著笑意目送他們離開,不管亮哥看不看得到,那笑容都是發自真心的。
有了亮哥幫忙,找幾個好賺的買賣就容易多了。
沒錢寸步難行,現在無論幹什麼都離不開錢,十年前的陳空還能靠收保護費賺錢,但十年後,他已經不是靠打架賺錢的年紀了。而且現在收保護費的,似乎越來越向乞丐靠攏了,兩者的不同也就是一個是客氣的要、一個是明擺著搶。
賺錢目的之一就是要擺脫這種生活,他陳空當混混當得夠久了,如果說三年前他還滿足於現況,那在監獄的三年,讓他有一段漫長的反省時間。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不得不提,就是韓斂。
平心而論,陳空自己也知道現在的他想動韓斂,根本就是異想天開。他要報仇,卻絕對不是趁天黑砸了韓斂的車,或者在韓斂家門口用油漆塗鴉那種低級的報復。
每當韓斂用那種輕蔑得好像看老鼠的眼神看他的時候,陳空都會覺得一股怒火從腳底一路燒到頭頂。
一個三十都不到的小鬼,不就是黑社會家族的二世祖嗎!跩個屁!他怎麼能理解像他們這種從最低層爬上來的人的辛酸!
所以,一定要給韓斂點顏色看看,陳空進監獄的第一天就發誓了。
三年牢,他不能白坐!
拿起桌上的煙,陳空剛抽出一根放到嘴邊,然後馬上就有一隻手拿著打火機從旁遞過來幫他點上。
「大哥,那光頭走了?」
吸了口煙,陳空點點頭。
大明坐到他對面,看了看一桌子的酒和菜,伸手拿了顆花生向上一拋,然後張開嘴接住。
「想不到那胖子門路那麼多!等我們把手上這批貨弄出去之後,就能賺一大筆了!」
「人不可貌相。」陳空食指彈了下煙灰,揚起嘴角說了句。
笑了幾聲,大明拿起一瓶酒直接就口喝了一口,然後擦了擦嘴,突然又問:「大哥,既然要幹,為什麼不幹幾票大的?」
陳空一楞,正往嘴邊送煙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弟兄們都在說,反正都是犯法的事,走私的話,不如去——」
「夠了!」明白大明要說什麼,陳空喝了一聲,皺起眉瞪著他,後者摸了摸鼻子,不出聲了。
「我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能去搞那種害人的東西!」
大明抿了抿嘴,討好地笑了笑,「大家也只是說說,沒真的想去賣那個——」
「告訴他們想也不准想,再不准說這件事,要是讓我知道了——」陳空不再說下去,把煙頭拋到酒杯裏,「滋——」地一聲,讓人頭皮發麻。
「知道了。」大明鄭重地點了頭。
嘆了口氣,陳空抬頭看著他,說:「賺錢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為了賺錢連損陰德的事都幹了,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你以後的孩子著想吧!」
大明一下子笑了出來,「大哥,你這想得也太遠了吧!我現在連老婆都沒有呢!」相好倒是有幾個。
「趁現在年紀還不算大,趕快找一個定下來吧!」陳空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咱們等得起,那些女人可等不起!」
「呵呵!」大明有點尷尬的傻笑了幾聲,氣氛好像比剛才還要悶,現在每當談起這種話題,陳空整個人都陰鬱了。其實被甩沒什麼大不了,但可能是年紀不小了,在感情這方面——神經比較纖細。
想到這裏,大明趁抬頭喝酒的時候偷偷看了他一眼。
陳空正左手拿煙右手拿酒,交替著抽悶煙喝悶酒,四周煙霧彌漫,能隱約看到他微微皺眉,表情裏有一抹淡淡的淒涼,和周圍嘈雜熱鬧的環境完全成反比。
這一幕大明怎麼看怎麼眼熟,電影裏有人要自殺前,大都要來這麼一段。雖然知道他大哥再「纖細」也不至於去自殺,但保險起見,還是得盡快讓他振作起來。
「大哥!」挪動屁股移到陳空旁邊,大明挑了挑眉,笑得有點猥瑣,問:「你最近都沒怎麼那個吧?」
陳空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哪個?」
「嘖!就那個嘛!」一番擠眉弄眼之後,陳空終於明白了,不能說「恍然大悟」,至少算是「茅塞頓開」。
自從出來之後,還沒找過女人呢!這陣子一直在忙,回家之後倒頭就睡,根本也沒想到那方面的事,在牢裏就更別提了,解決全是靠手,雖然這是男人的健康「運動」,但再好的東西一連三年也食之無味了。
被大明這麼一說,陳空突然覺得身體裏好像真有那麼一把火在憋著。三十五歲,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
「這裏的媽媽桑我熟,今晚就讓她替你找個正點的好好伺候一下!」大明一拍胸脯,彷彿立下了軍令狀。
陳空有點哭笑不得,心裏雖然同意,但也不能表現得太猴急了,揶揄地問:「你跟媽媽桑也有一腿?你倒不挑食!」
「哈哈!各有所好嘛!」大明笑了笑,又問:「大哥你喜歡什麼樣的?」當然指的是女人。
嗯——陳空皺了皺眉。這問題他十幾年前也想過,現在仔細回憶一下,符合他當時喜好的女人放到現在,都差不多可以稱作「聖女」了。
一個男人可能需要好幾種女人,用來戀愛的,用來結婚的,用來當知己的,還有就是只用來發洩慾望的,前幾種或多或少的都會有點要求,這最後一種,除非有錢有時間,不然一般情況下是「絕不挑食」的。
就現在來說,陳空有點錢,也有點時間,但是他沒那個精力。在牢裏有段時間,他本想就算是作夢夢到女人,意淫一下也好,結果夢是每晚都作,夢裏卻幾乎都是韓斂那欠揍的臉。
如果現在非要問的話,那他只有一個條件,只要這女人長得不像韓斂就行。
大明在旁邊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大哥的話,又見對方一臉「有口難言」,靈光一閃,先驚訝後領悟,最後完全理解。
陳空這時剛想好,想說找個乖巧點的就好,結果一抬頭還沒開口,就見大明神祕兮兮的湊過來,壓低聲音問:「要不給大哥你找兩個熟練懂事的——鴨子?」
「什麼?」陳空楞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熟的鴨子他吃過,熟練懂事的鴨子是——
「沒事的,大哥!兄弟我理解。」大明點點頭,拍了拍陳空的肩膀表示安慰。「其實前面和後面差不了多少,翻過去從背後來也一樣。牢裏條件艱苦,我理解!理解!」
「你理解個屁!」
總算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陳空咬緊牙關,嘴角直抖,狠狠敲了一下大明的頭。
「什麼生鴨子熟鴨子的!老子又不是變態!」
他就是再飢渴,也不至於打男人的主意!牢裏條件那麼艱苦他都挺過來了,現在好不容易「解放」了,日子反而不如牢裏了!
不過三年沒出來,這社會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被大哥又打又罵的教訓了一頓,大明不敢怠慢,趕緊打電話叫人。等媽媽桑帶著好幾個小姐過來的時候,陳空總算是知道為什麼這小子連老黃瓜都要了,這老黃瓜比旁邊刷了綠漆的小黃瓜都嫩!
這媽媽桑年紀不算小,差不多三十,但絕對算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後來陳空才從大明那裏得知人家已經三十有七了!)
大明和媽媽桑勾肩搭背地聊了幾句,親熱得像是熱戀中的男女,可礙於那兩人的身份,陳空怎麼看都覺得彆扭。大明也沒忘了正經事,幾句話把話交代清楚了,然後媽媽桑和幾個小姐一起衝著陳空甜甜地叫了聲,「空哥!」
陳空很久沒見到這陣仗,三年前的感覺又回來了。
那邊幾個小姐從剛才開始就有意無意地打量起陳空,媽媽桑不愧為媽媽桑,帶來的這幾個小姐各有千秋,性感的、嫵媚的、風騷的、放蕩的,還有個幼齒得陳空都不敢肯定滿十八歲了沒有!
才剛出來沒多久,他可不想馬上又「再次光臨」啊!
可其他的幾個也——陳空又在其他幾個小姐臉上掃了一圈,發覺只有脖子以下他還能接受,論整體素質,還是那個媽媽桑好些,可總不能跟自己兄弟搶女人吧!
「空哥,怎麼樣?中意哪一個?」眾人期待地等著答案。
別過頭躲開數道充滿勾引味道的視線,陳空向坐到他旁邊的大明低聲說:「沒有其他的了嗎?」
「哈?這些都不滿意啊,大哥?」大明低低叫了一聲。
嘖!陳空一皺眉,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看看那幾個女人的眼神。
大明收到「信號」轉頭一看︱果然!幾個小姐跟看到肥羊的狼一樣,還是餓了好久的母狼。
陳空雖然三十有五了,乍看之下也不是英俊到讓人一眼記住的類型,但端正的五官中透著粗獷,很有男人味,而且,中年男人的成熟是絕對經得起細細品味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陳空的身材好。
身高略高於普通男子,年輕時靠打架鍛練出來的肌肉,在中年時靠體力勞動而得以保持,就算稱不上標準的倒三角身材,也至少是寬肩窄臀,此時包裹在黑色半舊牛仔褲中的修長雙腿也性感至極。
這樣的男人,就算是「嫖客」,也絕對是受歡迎的!
陳空鬱悶不已。這到底是我上她們啊,還是她們上我啊?
大明撓了撓頭,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問媽媽桑,「牡丹呢?今天來了沒?」
牡丹?雖然不知道是哪位,但陳空心想這名字取得真是惹人遐想。
媽媽桑點點頭,又有些不太肯定的說:「來是來了,不過不知道有沒有客人了。」
「妳去看看,不管她有沒有客人,都得讓她過來!」大明一派流氓架式,雖然他們的確是流氓。
「今天可是我大哥的大日子!」
大日子?出獄一個月的「紀念日」,還是三年之後的「開葷日」?
陳空正覺得彆扭的時候,媽媽桑已帶著幾個小姐浩浩蕩蕩地離開。
然後大明告訴他,牡丹是這裏最紅的小姐,追她的人能從門口一直排到市政廣場,有時候就是有錢也見不著,真應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陳空文化水準不高,自然無法體會詩中的意境,但聽到一個小姐還這麼大排場,不禁對那些有幾個錢亂撒的傻鳥嗤之以鼻!
這邊大明還在口沫橫飛地介紹著「牡丹花」多麼美多麼豔,然後又說陳空今時不同往日,要抓緊時間好好享受——
沒怎麼太在意牡丹花,但聽到「今時不同往日」的時候,陳空倒是有些在意。
從最初的小混混到今天,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現在的他的確是比以前好一些了,但他知道還不夠,遠遠不夠。可想到這裏,他又有點迷茫了。自己突然執著到這個地步,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僅僅是因為——
一時間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而媽媽桑這時又去而復返,不過並沒有把「牡丹花」帶來。
「抱歉,空哥!實在不好意思,牡丹她已經有客人了!」大概是因為大明的關係,媽媽桑很客氣,並且是真的很不好意思的樣子,「要不我再叫幾個漂亮的小姐過來——」
陳空倒是沒什麼,不過大明好像不太高興,正要為陳空爭取的時候,只聽陳空說了句,「算了!」
「欸?大哥——」
「回去了!今天多喝了點,也沒那個興致了。」被這麼一折騰,火再大也早滅了。陳空站起來拎了外套,轉身對大明說:「你有事就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正要跟他一起走的大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了眼一旁的媽媽桑,兩個人一來二往的眉目傳情,看得陳空直起雞皮疙瘩,覺得自己真的喝多了。
「那大哥我們送你出去。」
點點頭,陳空沒反對,反正就幾步路。
一路上大明還想再幫陳空物色一下,和媽媽桑在他身後嘀嘀咕咕的。陳空是只想趕快回家睡覺,為了自己的那個問題這麼麻煩人家,還真是有點過意不去。
有時候有些事情是趕巧不趕早,三人馬上就要到走門口了,突然聽到媽媽桑叫了一聲,「牡丹!」
見不到也就算了,既然現在碰到了,也得看看這牡丹花到底是什麼顏色!陳空抬起頭梭巡了一下,三秒鐘不到就找到目標。
身穿桃紅色改良旗袍的女人年輕美貌、身材妖嬈,一雙白嫩美腿在裙襬下若隱若現,的確是朵美豔的「牡丹花」,不過牡丹花美不美陳空一點也沒注意,因為從一開始,他的眼睛就只看到牡丹花旁邊那個人,一秒也沒離開過,好像要看到「海枯石爛」才肯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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