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月光之城045

《心跳臥底任務》

  • 作者志藍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0/08/01
  • 瀏覽人次:6366
  • 定價:NT$ 190
  • 優惠價:NT$ 150
試 閱

註:未滿18歲

敬告啟示


未成年者(註)請勿瀏覽及購買本館商品,本網站以依台灣網站內容分級規定處理。

2025線上書展.1200滿額贈 2025線上書展.3500滿額贈 戀愛悸動時刻
【警服誘惑.腹黑攻】

三年前一場颱風夜勾起的親密關係,
讓曾是最出色搭檔兼好友的兩人形同陌路。
如今,只愛錢的冷漠快遞員柏慕堯和熱血警官齊松齡,
為了警方的臥底案再次攜手合作,
雖然柏慕堯總是對齊松齡冷嘲熱諷,
卻又不斷地從危機中拯救他,
嘴硬心軟的表現和兩人間依舊存在的默契,
讓曾經選擇用「友情」來逃避的齊松齡,
不得不正視自己真正的感情⋯⋯

「去你的,少跟我玩那種噁心的友情遊戲。」
不再戴上偽裝冷靜的面具,柏慕堯白了齊松齡一眼。
『你分明就還喜歡我,何必說得那麼難聽?』齊松齡脫口而出。
話才說完,他突然被壓在門板上,柏慕堯強硬的吻上他的唇。
他詫異的睜圓了雙眼,手腳僵硬。
柏慕堯卻停下親吻,冷冷的看著他,「很恐怖吧?」
齊松齡沒有搖頭否認,只是垂下視線。
以為他的反應是出於害怕,柏慕堯冷哼了一聲,
「這樣你懂了沒?你要是覺得跟男人接吻很噁心,
就別再來動搖我的決心!」
沒有回答,齊松齡主動吻上柏慕堯、替代三年前就該給的答案⋯⋯
志藍
每天都要攝取BL元素的重度腐敗患者,
堅信花形透是最完美的攻,雲雀恭彌是最迷人的受。
目前最大的願望是得到一台腦內妄想文書處理器,或一天能多十二個小時寫文。
  1. 若該商品前後有不同版本,請以訂購網頁中顯示之商品圖片為準,恕不提供選擇或因此提出退貨。
  2. 商品若有兩種以上款式,請以商品網頁之說明為準,若網頁上標示「隨機出貨」,則無法指定款式。
  3. 新月購物市集在出貨前都會確認商品及包裝的完整性,出貨之商品皆為全新未使用過之商品,請您放心。收到商品後,如有任何問題(包括缺頁、漏頁等書籍裝訂或印刷瑕疵),請於收到商品後7天內與客服聯繫,我們將盡快為您處理問題,逾期恕不再受理。
  4. 收到商品後,若您看到的版權頁定價與原商品網頁定價不同時,請透過客服信箱或於新月服務時間來電與客服聯繫02-29301211告知,我們將盡快為您處理。

試閱 閱讀更多收合

楔子
他討厭早起,因為早起會讓他頭痛。
他也討厭下雨天,因為下雨天會讓他想起不好的回憶,害他不得不去思考,強迫自己斷了三年的思念,到底要用多少時間才能填補?
但是,他最討厭的,是遇到麻煩事,因為他不想毫無報酬的付出努力。
柏慕堯不耐煩地坐在地上點著腳。現在就連過早播放的聖誕節歌曲,都令他厭煩不已。
任職的快遞公司要求他在早上十點前到,說有大案子要他接,偏偏他今天非得到銀行領錢不可。為了避開人群,早點拿到白花花的鈔票,再按時抵達公司,他努力克服低血壓的毛病,刻意起了個大早趕到銀行,沒想到途中卻下起大雨,將他昨天才從乾洗店取回的名牌長大衣都淋溼了。
不過,這還不是最倒楣的事。
「應該說……『Today is not my day』吧!」他不悅的喃喃自語著「什麼鬼十三號星期五」,將視線從牆上顯示月日 星期五的電子鐘拉回,看著銀行內的亂象。
「把錢放進來!動作快點!」
男人粗魯的口氣和不時晃動的槍枝,嚇哭了正把錢扔進行李袋的年輕女行員,卻換來更兇暴的恐嚇,「閉嘴!不准哭!快點!」
「喂!時間差不多了,警察快要到了。」另一個搶匪似乎相當熟悉銀行通報的流程,兩人立即加快速度指揮行員們交出鈔票。
柏慕堯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以眼角餘光瞄了銀行的保全人員一眼,由於對方被第三個搶匪用槍指著頭威脅,顯然全無戰力。
反觀這件銀行搶案總共只有三個搶匪,但是卻能各司其職,看得出早有規劃。不過,這些人應該是第一次行搶,才會在無意間暴露出不安。
雖然他不想多管閒事,但要是這些傢伙把錢都拿光了,特地早起還冒雨前來的自己不就白走這一遭了嗎?
混亂中掉落在地的耳機,依然不斷傳來「紅鼻子馴鹿」那惹人厭的旋律,柏慕堯嘆口氣。
反正銀行裡的人不是被迫趴在地上,就是被命令低著頭,他就算做了什麼,也不會有人察覺吧。
「好痛!」看管保全人員的搶匪突然發出慘叫,接著往地面跪下。
其他兩名搶匪被他的喊叫引開注意力,不約而同的回過頭,就看到同伴倒在地上,捂住腹部和膝蓋抽搐著。
「喂!你怎麼了」拎起裝滿鈔票的行李袋,一個搶匪趕緊上前察看,另一個則是憤怒地舉起槍械,指向一臉驚慌的保全人員。
「你們這兩個傢伙!竟然敢……」
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兩名搶匪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攻擊,一前一後的撲倒在地,手上的槍也跟著掉落。
這時,刺耳的警笛聲響起,很快的,斥喝著不准動的警察便衝進銀行。
柏慕堯困惑的收起另一枚袖釦。他明明先偷襲其中一人而已,為何另一人也同時倒下?
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名錶,意識到就算搶案結束,他還是無法領到錢,更不可能在時間內趕到公司後,柏慕堯只能暗嘆今天真的很倒楣。
整理了下連袖釦都犧牲掉的長大衣,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再倒楣也不過如此了,正準備起身離開,沒想到一雙裹著牛仔褲的長腿踩著深棕色休閒鞋闖入他的視線。
「看來你的身手還沒退步嘛!還是說,比當年更好了呢?」
順著聲音來源抬起頭,只見一個穿著寬鬆羽絨衣,年紀和身材都和自己差不多的男性,正向他露出微笑。
「齊松齡?」不自覺的低喚出那個名字,柏慕堯皺起眉頭,仰望那個讓他開始討厭下雨天的人。
第一章
「喂!你的志願是哪啊?」
「哪裡都行啊!反正只要沒有太多麻煩事,能讓我賺份薪水就好。」
「真是的!開口閉口都是錢,難道你都沒有夢想嗎?」
「我的夢想就是賺錢。難不成你有什麼偉大的夢想?」
「倒也不是什麼偉大的夢想,不過我想加入偵查大隊,警察這工作,本來就是要辦大案子的。跟我一起去吧!我們倆合作,肯定戰績輝煌。」
「麻煩事恕不奉陪。我寧願找個偏僻的小分局待著,沒事巡個邏、找找失蹤老人就好。」
「別那麼無情嘛!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是吧?」
「這可難說了,要是有人捧著鈔票送上門,說不定我真的會出賣你。」
「太過分了吧!如果是我的話,絕對不會出賣你。」
「絕對……嗎?」
「沒錯,絕對!不過前提是你要和我一起加入偵查大隊,怎麼樣?哪,你不出聲就算是答應我嘍!」
「真是的,我啊……」
突如其來「砰」的一聲巨響打斷了對方的答案,從睡夢中驚醒的齊松齡,感覺額頭一陣劇痛,才發現那聲「巨響」,是自己的頭撞上辦公桌的聲音,同時,身旁也傳來爆笑聲。
「哈哈……松松,你又打瞌睡啦!因為你的粉絲今天還沒來站崗,太無聊了嗎?」
被前輩毫不留情的調侃,齊松齡尷尬地抓抓頭,說了聲抱歉,轉頭窺探警局外的動靜。
冷清的馬路旁,只有其他警員們餵養的野狗躺在那兒曬太陽,至於那個總是嚷著要被他銬一輩子的女人則還沒來鬧,這讓他鬆了一口氣。
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日曆,確認今天是十二月六日,星期五,照例仍是平凡無奇的一天。
「又是那個夢……」
令人懷念卻又帶點感傷的夢,曾經,自己就讀警察大學時的志願,是加入偵查大隊,偵辦各種刑事大案,而當時最要好的同寢同學,雖然剛開始不打算和他一起加入,但最後也在他鍥而不舍的糾纏下答應了。
他還記得,當聽到對方漫不經心的說出「好啦」兩個字的時候,他開心得跳起來握拳歡呼,然而,那只是年少輕狂時的夢想罷了。
一切都是他的錯,明明說過絕對不會出賣對方,卻用另一種方式背叛好友……
自從那天決裂以後,只差幾個月就畢業的好友毅然自請退學,而勉強熬到畢業的自己,雖然參加了警察特考,成績卻一塌糊塗。
「松松,我愛你!請用你的手銬困住我一輩子吧!」
外面的騷動將他的思緒拉回,一聽到這熟到不能再熟的高分貝尖叫,他頭疼的壓住太陽穴。
果然,身旁的前輩再度大笑出聲。「說人人到,帥哥警官還真是辛苦啊!不過託你的福,自從你來了以後,我們這個冷清的地方也越來越熱鬧了。」
「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齊松齡蹙起英挺的眉嘟囔著。他不只一次被揶揄替分局締造了佳績,因為高中生拾金不昧的機率變高,來報案的民眾也增加了,雖然女性的比例出乎意料的高。
就連穿著制服在門口受理報案的櫃台輪值,也會有人拿著相機對他拍不停,還有遊客聲稱是在網路上看到他的事蹟,慕名前來拍照留念。
後來他索性在制服外罩上醜到不行的大外套,或故意把制服穿得亂七八糟,好杜絕無聊民眾的糾纏,卻被分局長叫去罵個狗血淋頭,吼聲大到外面的同事全笑成一團。
「我覺得你該去拍廣告啦,或當偶像劇演員、模特兒之類的,而不是窩在我們這座小廟裡。」
前輩的話再度戳中齊松齡的傷口。拜他人口中過於帥氣的臉蛋所賜,總有人說從他身上感覺不到警察應有的威嚴,而比例完美的修長體格,與其穿梭街頭打擊犯罪,還不如去走伸展台。
話說回來,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待在這裡,可惜當年低空飛過的特考成績,讓滿懷雄心壯志的他,只能淪落到這個偏僻的小分局,擔任當年好友曾夢寐以求的工作—協尋失蹤人口。
就在女粉絲開始大唱情歌時,另一位同事拍拍齊松齡垮下的肩膀,指向分局長室。「松松,分局長叫你進去。」
齊松齡「喔」了一聲站起身來,卻因為前輩問他「會不會是為了之前盧家少爺的綁架案」而停下腳步。
「真是的,能抓到那些綁匪明明是你的功勞,怎麼最後上電視的是分局長啊?他還真愛出鋒頭,不然換作你上電視,一定會有星探發掘你的。」
「其實那不是我的功勞,而且我也不想被星探發掘。」
齊松齡不再多做解釋,逕自前往分局長室,敲敲門,立刻得到「進來」的回應。
一推門,只見長官笑得樂不可支,還以和往常截然不同的親暱語氣喚他「松齡」,令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你一直想去偵查大隊是吧?我記得你每年都有填請調單。」
從那張圓臉上,完全猜不出分局長真正的心意,齊松齡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該如何回應。
只見對方揚了揚手上的文件夾。「刑事總局的人事命令來了,他們相當賞識你在那宗綁架案裡的表現喔!」
沒想到是為了這件事情。齊松齡只覺得胸口一股鬱悶,抿著唇不答腔。
畢業後,在這間警局任職邁入第三年了,倒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但就在今年八月的時候,音樂界頗有名氣的鋼琴家盧昭慈,請他們協助尋找離家出走的姪子盧亞遜,據說他姪子為了尋找失散多年的父親,可能會來到他們的轄區,請他們多加注意,由於牽扯到隱瞞多年的家醜,必須低調處理。
沒想到,後來反而是盧家的人將消息透露給媒體,還被大肆報導一番,甚至扯出之前盧家收到恐嚇信的內幕,加上盧家好幾天沒有再接到盧亞遜的消息,因而揣測他可能遭到綁架,一時鬧得沸沸揚揚。
就在那時,他多年不見的好友第一次主動和他聯繫。那個至今仍常出現在他的夢裡,名叫柏慕堯的男人。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裡。」
沒有任何招呼語,電話那頭只傳來簡潔的一句話,但儘管兩人已許久不見,他還是馬上就聽出對方的聲音。
那一瞬間,以為早已深埋的複雜情緒全都湧上心頭,也來不及問柏慕堯何以得知他的下落,對方就自顧自地唸了一串地址,然後掛斷電話。
當他急忙趕到電話裡提及的地點時,柏慕堯早就不見蹤影,而那些疑似綁匪的人,已被捆成一串粽子等著他,問訊的時候也坦承犯案,乖巧得像是遭遇過極度恐怖的威嚇。
至於被綁架的盧亞遜,則是安然無恙的由柏慕堯的同事陪伴著,他這也才聽說他們都在快遞公司工作。雖然早有耳聞那間快遞公司很特別,號稱「只要能送的東西沒有送不到的」,許多有權有勢的大人物,甚至某些公家機構都曾委託他們處理案件,也因此和各界有力人士建立了良好關係。
只是,以那個人天生就該鋤強扶弱的矯健身手,當個快遞人員會不會太暴殄天物?
而從未在他面前現身的柏慕堯,早就跟分局長打通關節,據說協助警方破案的條件之一,就是不能將他們這些非警界人士插手的事情曝光,也因此給了分局長吹噓功績的機會。
就算原本他的報告是一五一十地道出真相,最後還是被大筆一揮,改了個面目全非,宣稱警方早就盯上那批綁匪,經過線人通報確認消息後,隨即策劃了這次的攻堅行動。
即使他不能苟同這種做法,卻無可奈何,也更加深他想要離開的念頭。
「松齡,恭喜你,這次你算是如願以償了。」
「咦?」心底的話彷彿被看穿,齊松齡詫異地抬起頭,只見分局長笑盈盈地望著他。
「總局的石隊長親自打電話來,打算把你借調到偵查大隊協助辦案。」
直到分局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齊松齡都還以為自己在作夢,沉浸在那個曾經和好友約定好,卻以為再也無法實現的夢想中。

不過,那如夢似幻的一刻,已經是一個禮拜前的事情了。
「所以呢?」
終於能和多年不見的好友重逢,但柏慕堯的招呼語,就只有這漠然到近乎冰冷的三個字。
佇立在剛經歷搶案風波的銀行裡,齊松齡面對柏慕堯冷淡的表情,原本久違重逢的驚喜心情斷然消失無蹤。
幾分鐘前,他們才不約而同地暗中出手,有默契的擊倒銀行搶匪,那一瞬間,彷彿回到被警校的師長和同學讚許為最佳拍檔的時光。
問題是,抱持這種想法的人只有自己。
就算他先開口稱讚對方即使離開警界多年,依舊身手不凡,但是柏慕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不免令人有些退卻。
戴著細框眼鏡的臉龐依然端正俊美,時而流露出凌厲氣息的銳利眼神和直挺的鼻梁也和記憶中相同,比起穿著寬大羽絨衣的自己,對方的體格明明和他差不多,卻因為穿著合身西裝及長大衣,顯得英姿颯爽。
看到那隔了玻璃鏡片仰望著自己的淡漠眼神,如果不是柏慕堯開口呼喚他的名字,他會懷疑他們不曾相識。
「我們不可能這麼巧在這裡來個戲劇化的重逢吧?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柏慕堯霍地站起身來,兀自邁步走開,齊松齡趕緊邁開腳步跟上。
「是你老闆告訴我的。」
「那又怎樣?」柏慕堯加快了腳步,擺明不想讓他跟。「你不是單純來找我敘舊的吧!」
齊松齡怔了一怔。自己確實更想找對方敘舊,現在卻不是坦白的時候。「當然不是,我是來找你談生意的。」
「生意?請你找我的老闆談,我和你無話可說。還有,我討厭警察,一向也不喜歡接警方的案子,這些事情他都知道。」
「但是,他已經答應做這筆生意了。」
這話總算止住柏慕堯飛快的腳步,一張寒著的臉寫滿質疑和不悅。但是齊松齡也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所以我現在是你的委託人,其實應該說,我是代表警方來請你送件的。當然這全是 面下的交易,因為這件案子很急,你老闆說我可以直接來帶你走。」
柏慕堯儘管面無表情,卻以懷疑的眼神盯著他,似乎在考量話語中的可信度。
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齊松齡想起自己當年最怕他這種彷彿能看穿一切的目光。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向你老闆求證。」
只見柏慕堯二話不說掏出手機,隨即走到一旁說話。
齊松齡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果然,對方還是不相信他……或者說,不再相信他了。
柏慕堯和電話那頭的人爭執了一會,沒有多久,才狀似無奈的蹙起眉頭切斷通話,再次回到齊松齡面前。
「報酬真的是Boss講的金額嗎?」柏慕堯冷冷地說出一個數字。
齊松齡花了一點時間才意會到對方口中所說的「Boss」,指的正是萬事達的老闆萬明曉,立刻點點頭。「沒錯,他說你不會拒絕高報酬的委託案。」
「嘖!」柏慕堯心有不甘的咋舌,沒有反駁。
「那個……」遲疑了幾秒,齊松齡還是決定提出自己的疑惑。「我聽說你一直拚命賺錢,你真的有這麼缺錢嗎?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然而,他的關切聽在對方耳裡似乎失去了原意,只見柏慕堯面帶嘲諷的冷哼一聲,回了句「這不干你的事吧」,讓他一時語塞。
他知道的確和自己無關,也知道現在的見面只是為了公事,只不過心中還是難免沮喪。
當他還在自我心理建設的時候,柏慕堯的腳步又動了起來,齊松齡立刻上前拉住他。「你要去哪?」
「你不是要跟我談委託案的內容嗎?我得先去買咖啡。」
「沒時間買咖啡了,我們現在就得回總局報到,委託內容我會在路上跟你解釋。」
只不過,不管他怎麼拉扯,柏慕堯就是不肯再前進一步,只是一字一句斬釘截鐵的說:「我要買咖啡。」
齊松齡無奈的嘆息。怎麼這個人的固執個性到現在都沒有改變啊!
最後,他只能順著柏慕堯的意思,衝進指定的某咖啡連鎖店裡,買了一杯熱的Espresso。
直到他氣喘吁吁的把紙杯塞進柏慕堯手中,對方才一副勉強答應的模樣,坐進了他的車。
終於得以鬆口氣,齊松齡低頭看了看手錶,可能會比預定的時間晚到不少。他一邊轉動方向盤開往目的地,眼角不經意瞄到副駕駛座上的人正打開塑膠杯蓋上的飲用小孔。
這個人明明最怕吃苦,舉凡苦瓜、茶飲,甚至連濃度高點的巧克力都不吃,更別說咖啡,怎麼現在轉性了?
還記得以前有一次,他們特地跑去吃一家知名的下午茶餐廳,在他的大力推薦下,柏慕堯點了一杯含奶量高的拿鐵,沒想到還是嫌苦,在裡面加了一大堆糖,卻沒喝幾口就放棄,最後,他只好含淚把那杯甜得幾乎死人的拿鐵喝完。
身旁傳來柏慕堯輕啜咖啡的聲響,不習慣這陣尷尬的寂靜,齊松齡率先開口,「你什麼時候開始愛喝咖啡的?」
「你不知道的時候。」
對方的回應依舊冷淡,正當他不斷提醒自己不該灰心時,又聽見那人補上一句「現在我很需要咖啡因」。
為什麼?跟自己在一起真有這麼難受嗎?思考不自覺的偏往負面方向,齊松齡越想越沮喪,比起期待和對方見面的自己,好友似乎不想再跟他有所牽扯。
等他從挫敗中回神,啜飲咖啡的聲音不知何時已停止。他偷偷窺視身旁的柏慕堯,只見對方滿臉不悅的盯著手中的咖啡。
他突然想起以往這個人只要吃到苦的東西,臉就會臭到不行。察覺到這件事,不知為何心中寬慰不少。至少,對方還保有一絲和記憶中相符的表情。
不過,既然嫌苦,為什麼還要強迫自己?
「那麼,你們警方委託的內容是什麼?你不是在那個小警局裡窩著嗎?」
難得柏慕堯主動出聲,齊松齡卻能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是「小警局還會有什麼大事」,還刻意強調「你們警方」,擺明了要和警校的過去劃清界線。
他忍住心中的感慨,耐心解釋。「我暫時被借調到總局的偵查第三隊。」
「是石隊長那一隊嘛!」
「你怎麼知道?」
「我和羅老師還有聯繫,他提過偵查三隊的隊長石懿成也是他的得意門生之一。」
齊松齡咕噥著「難怪」。羅老師在警校教導他們自由搏擊的課程,也是最先稱讚他和柏慕堯是最佳拍檔的人。從警校畢業以後,他們曾在不同場合交談過幾次,但對方從未提起和柏慕堯還有聯繫的事情。
「就是羅老師向石隊長推薦由我們兩個合作完成這次的案子,因為他們需要身手矯健,但不是警察的人。」
「合作?」
無視於柏慕堯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趁他還未說出「我不想和你合作」之前,齊松齡搶先開口,「你知道『白虎』嗎?」
「誰都聽過這號人物吧!新聞常常在報。」柏慕堯終於擱下手上那杯咖啡,雙手環抱在胸前。「本名白孝琥,目前最有勢力也最囂張的毒品供應商。」
「偵查三隊之前就安排了兩名臥底警員潛入他的組織,白虎是警戒心很高的人,只讓他信任的人控管交易名冊和藏貨地點,好不容易,他漸漸把資料交給其中一名臥底警員烈叔,眼看我們就要蒐集到齊全的毒品交易資料、也掌握到白虎藏匿的地點……」
齊松齡頓了一頓,確認柏慕堯還在聆聽,才娓娓道出這次案件的起源。「但在十天前,烈叔連人帶車……在橋底下被撈了起來。」
即使他沒有明說,柏慕堯也意會到車裡的人當然活不了。「自殺?」
齊松齡搖搖頭,應了句「石隊長認為他不是」,背脊卻浮現看到檔案照時的惡寒,因為,他自己曾有過一次差點在溪水暴漲的橋下溺斃的瀕死經驗。
自從那一次以後,他再也不敢在游泳池以外的地方游泳。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情,不然可能會被嘲笑「哪有恐水症的警察」。
「白虎那邊尚未發現他是臥底,還嚷著要替烈叔報仇,不過也因為這次事件轉移了藏匿地點。而另一位臥底警員地位不夠高,打聽不到白虎的藏身處,換言之,我們已經掌握不到他的行蹤了。」
「還真是禍不單行啊。」柏慕堯仰靠在座椅上,事不關己的聳聳肩。「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現在我們手中唯一的籌碼,就是那名殉職警員留下的PDA,裡面有大部分的毒品交易資料,問題是,那台PDA設有指紋與聲紋辨識系統。」
柏慕堯低喃著「死人是不會出聲的」,這正是無法通過辨識的原因。
「沒錯,科技犯罪防治中心正在研究破解的方法,也不排除之後從美國請專家協助,但我們不能把一切全都賭在這裡,聽說白虎那邊也在積極尋找PDA的下落,因為他交給手下的PDA,也輸入他的指紋和聲紋……」
「所以,你們要我假裝是那名臥底的夥伴或手下之類的……不對,他在組織的地位很高,如果是夥伴的話應該也是白虎認識的人,所以手下是生面孔的話比較合理。」
被柏慕堯抽絲剝繭地道破警方的如意算盤,齊松齡不禁苦笑。這個人的直覺和分析能力一向優於常人。
「總之,你們要我將那台 PDA 送去給白虎,好查出他的藏身處,再順便打開PDA?」
「你說對了大部分,不過,是『我和你』,一起去。」
「你和我一起去?」柏慕堯揚起眉。「這就是你所謂的『合作』吧?那倒是,沒有個真正的警察看著,誰知道我會不會為了更多的錢擺你們一道?我想白虎應該願意出比你們多上幾倍的錢。」
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的齊松齡,腦海中只想起對方曾經說過「要是有人捧著鈔票送上門來,說不定我真的會出賣你」這句話。
彷彿看穿了他的遲疑,柏慕堯的語氣瀰漫濃厚的嘲諷之意,「你們就這麼相信我的操守嗎?還有,如果我不肯接案,你不怕我把你們的最高機密洩漏出去?」
「我說過,我們很有把握你會接案,而你老闆也同意了。另外就是……」齊松齡頓了幾秒鐘,才再度開口。
「不只是羅老師、石隊長,我也認為你是可以信任的人。」
「這種天真的信任實在是太可笑了。」
這麼說的柏慕堯,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讓齊松齡總覺得他想說的是「你這個背叛者還敢跟我談信任」之類的話。
但最後,他只是冷冷一笑。「我會答應接案,純粹是為了那筆可觀的報酬,請別對我的人格存有不必要的信任。因此,必要的時候,請你務必看緊我,以免我遭受誘惑出賣你,至於能不能阻止我,就看你的能耐了。」
「……我會記得你說的話。」
「說到能耐……剛才另一個人是你撂倒的吧?」
知道他指的是在銀行同時襲擊搶匪的事情,齊松齡「嗯」了一聲。「我知道你會選距離最近的那個先攻擊,再解決距離比較遠的,這樣才有時間發動第二波攻擊。」
憑他們在警校受訓時長期培養的默契,他很清楚對方進攻和防守的思考模式,也記得對方的優勢與弱勢,同樣的,他認為柏慕堯也一樣明白自己出手的習慣。看來當年的默契和習慣,已經在身體和靈魂裡根深蒂固,儘管過了這麼多年,都不曾改變。
「所以,我經過考慮之後,決定先向你的第二順位下手。」
聽了齊松齡的分析,柏慕堯長嘆了一口氣,嘴角不經意浮現今天第一抹微笑。「啊啊……真是的,你也太瞭……」
然而話到嘴邊,他又硬是吞了回去,恢復之前冷淡的模樣,沉默不語。
齊松齡心裡明白,被硬生生卡掉的是「你也太瞭解我了」那句話,因為那是以前這個人常笑著掛在嘴邊的話。
只是,再怎麼瞭解,如今他也無法再看到對方向自己展露毫無防備的笑容,更猜不透他對突然出現在面前的自己抱持什麼樣的心情。
仔細想想,說不定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柏慕堯。
就像三年多前,儘管他們是朝夕相處的好友,他還是猜不透對方的想法,不明白對方為何能轉身就走,毅然放棄只剩下幾個月就完成的學業以及大好前程,同時,也徹底放棄了他……
第二章
「唉,我說你啊……慕堯,請你不要理會那個人的挑釁好嗎?」
「我不反駁,他就不住嘴。」
「就算你開口,他也沒有停止挑釁啊!你這麼做,反而更合他的意。」
「這不是我的錯,我不知道他為何總是針對我。」
「哪,聽說……他喜歡的人……你記不記得上次在搏擊比賽的時候,你嗆一個學長說『不要以為早生幾年就目中無人』,最後把人家撂倒在地的事情?」
「學長?」柏慕堯一臉疑惑。
「沒錯,就是學長,聽說還有人看過他們躲在樓梯間接吻……喂!你怎麼都不驚訝啊?」齊松齡說著用手肘推了他一下。
「他們誰喜歡誰,不干我的事。」
「這樣啊……不過,你應該也不想和男人接吻吧?很難想像那是什麼感覺。」
「不用想像,你想確認看看那是什麼感覺嗎?」
「咦……吼!你又在耍我了。」
「我想你既然這麼好奇,試試看也無妨。怎麼,你不敢嗎?」柏慕堯挑釁地問。
「誰說我不敢!如果對象是你的話,不就跟親家裡的小貓小狗一樣,有什麼不敢的?」齊松齡不甘示弱地回嘴。
「真是的……什麼小貓小狗嘛!」
「那就給我一個不像親小貓小狗、濃烈到噁心的吻吧!」齊松齡開玩笑地指著自己的唇。
「白痴啊你!別鬧了,我真的會親下去喔!」
每當回憶起三年前兩人打鬧時的笑語,和挑釁般的你來我往,齊松齡的嘴角總會浮現一抹苦笑。
當時年輕氣盛的他們,不斷用言語試探對方,為的是什麼呢?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在對方的心目中,一個男人和另一個男人的組合,到底是不是有可能性的?

「哈哈哈!果然沒錯,一個偶像明星和一個上班族的組合,誰都不會懷疑你們是警方的臥底吧!」
石懿成爽朗的笑聲,將不小心恍神的齊松齡拉回本應保持肅穆的空間。
對了,這裡可是刑事警察局的會議室,不是警校的寢室。和那個人重逢之後,有時光是看著對方的臉,他就會陷入嚴重的神遊狀態。
笑聲依然迴盪在會議室裡,齊松齡想請這位偵查隊長笑小聲點,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嘆氣。第一次見面,他的外表就被石懿成評定為「的確一點也不像警察」,還被告知這就是選擇他協助辦案的原因之一,讓他很是挫折。
反觀被石懿成稱為上班族的柏慕堯,則是煩躁的推推眼鏡,冷言反駁。「我本來就不是警察。」
「你暫時算是我們警方的人嘛!而且你不是也唸過幾年警校嗎?」
被提起最想抹滅的過去,柏慕堯眉間的皺紋更深,而深知內情的齊松齡則顯得侷促不安。
「石隊長,時間緊迫,你還是盡快向慕堯解說我們委託的內容吧!」
「那倒是。」石懿成又哈哈笑了兩聲。「剛才你們也見過在『騰蛇』臥底的阿強了吧?」
「是的。」比起還是面無表情的柏慕堯,齊松齡馬上附和地點點頭。
近年來勢力快速擴張,企圖和白虎競爭的另一個組織正是騰蛇,而潛入其中的警員楊致強,和殉職的烈叔是多年搭檔,聽說兩人交情相當好。
他還記得和那位他尊稱「強叔」的前輩握手時,那幾乎要擰碎他手的強烈力道,也記得對方說「請你們一定要讓老烈的犧牲有價值」。
「除此之外,在白虎臥底的另一位警員,因為暫時無法抽身,今天沒有過來,我們已經請他佈好線,我想白虎那邊很快就會有人跟你們聯繫。」
石懿成將聯繫用的手機遞給齊松齡,接著從懷中取出一個長方形物體,慎重地交給柏慕堯,那正是委託他快遞的重要物件—PDA。
「那就交給你們了,請務必好好保管。」
「我盡力。」柏慕堯不慍不火的口氣,感覺不出任何情緒起伏。「你們這個賭注下得真大。」
「不灑大餌,要怎麼釣大魚?」
「就算明知裝了大魚的池裡充滿誘惑,還要白白送人進去溺斃?」
「慕堯?」齊松齡詫異地望著柏慕堯。他一路上都沒有提出異議,為何事到臨頭才吐出如此尖銳的質疑?
果然,始終保持笑容的石懿成變臉了。「我不喜歡你的口氣,你是想說我的隊員們和那些毒販有染嗎?」
「你無法否認這種可能性吧?」
「雖然你的論點並非全無道理,但我絕對相信烈叔是清白的。」
「沒有人是可以完全相信的。」柏慕堯冷冷地說。
「喔?你是說,就連松齡你也不相信?」
齊松齡還來不及替唇槍舌劍的兩人圓場,就以最糟的方式涉入戰局。他尷尬地望向柏慕堯,然而,對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不相信任何人。」推了推眼鏡,柏慕堯直勾勾的瞪著石懿成。「總之,你們委託的事情我會設法辦好,但是請不要扯我後腿。」
「真敢說啊!看來你八成被什麼人狠狠背叛過,我可以體諒受過重傷的人,往往會杯弓蛇影、疑神疑鬼。」
「那也是我個人的事情。」
「不過,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相信烈叔。」一提起犧牲的隊員,石懿成的表情變得凝重。「他出事前打過電話給我,說他取得了大量的交易資料,很快就能協助隊裡破獲這個龐大的販毒組織。」
「這就是你確定他不會自殺的理由吧?」
石懿成沒有正面回答柏慕堯的揣測,卻相當於默認了。「後來他說要趕去赴約,就匆匆掛了電話,聽他的口氣,應該是和認識的人見面。不過……我還記得,那時聽到了命運交響曲。」
「命運……交響曲……」
齊松齡和柏慕堯幾乎同聲沉吟著這幾個字,接著有默契的對望一眼,卻在接觸到彼此的視線時,又尷尬的移開目光。
齊松齡知道,他們同時在腦海中浮現那段「登登登、登—」的旋律,除此之外,還有一段兩人共享的難忘回憶。
「是的,這正是我們這次計畫代號的由來。」沒有察覺兩人的異狀,石懿成伸出偌大的手掌,朝他們各自的肩膀拍了拍,臉上只剩難得的嚴肅神情。
「歡迎兩位加入我們的『交響曲』計畫,請協助我們將重要的證物完整帶回來,拜託了!」

車內充斥著壯闊的旋律,齊松齡將車子駛進狹窄的鄉間小路,四周荒煙蔓草,說明了他們的目的地有多隱密。
不久前,如同石懿成所言,白虎那邊來了電話,告知他們帶著PDA前往某個倉庫。不過,那通電話並非白虎本人打來的,顯然約定的地點不會是他真正的藏身之處。
石懿成指示他們先去了再說,也好有點線索追查下去,而為了避免被白虎的人察覺,警方的車輛只敢在視線範圍以外的距離跟著。
出發前,齊松齡買了一張貝多芬的交響樂精選CD在車上播放,好仔細聆聽命運交響曲當中是不是隱藏了什麼訊息,可惜聽不出任何端倪。
當他重播第四次的時候,原本保持沉默的柏慕堯終於開了口。「你夠了沒?音痴再怎麼聽也聽不出把戲的。」
「我才不是音痴!」齊松齡不甘心的反駁,一方面也是說給在他們身上裝了竊聽器的偵查大隊聽,可即使如此,他還是可以想像石隊長正在捧腹大笑的畫面,尤其柏慕堯說的完全是事實。
在警校的時候,同學曾經給了他們國家音樂廳的票,說是知名的交響樂團第一次來國內演奏,非聽不可。
由於從來沒有欣賞古典音樂的經驗,兩人便滿懷期待地去了。
可惜一點音樂造詣也沒有的他,聽不到一小時就睡死在椅子上,徹底陣亡。當他睡得昏天暗地的時候,卻被「命運」雄渾有力的開頭給嚇醒,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而身旁的柏慕堯則是在波瀾壯闊的交響樂中死命壓抑笑聲,到最後根本是憋到渾身顫抖。
第一次看到冷靜的好友笑成這樣,他又氣又窘,只好拉著人衝出音樂廳,乾脆讓他笑個夠。
之後,柏慕堯不知是故意糗他還是真心的,說了「你沒有聽到演奏真可惜,我聽『英雄』交響曲的時候很感動呢」這樣的話。
當時他只能苦笑著拜託那人「饒了我吧」,因為他一點也不記得那些旋律。
後來他藉口補償那場音樂會,買了收錄「英雄」和「命運」的交響曲專輯送給好友當作聖誕節的交換禮物,直到看見CD封面,才知道作曲家是鼎鼎大名的貝多芬。
而自己收到的聖誕禮物,則是現在還戴在手腕上的手錶。
想起自己匆匆忙忙趕來接柏慕堯,卻忘記把手錶換掉,他就忍不住懊惱。
他不希望讓態度冷淡的柏慕堯察覺他還娘娘腔的使用著三年前的禮物,尤其是自己送的聖誕禮物應該早就被好友遺忘、甚至丟掉了吧!畢竟聖誕節這種意義微妙的節日,本來就不該由他們兩個人共享。
可是,剛才石隊長提起命運交響曲的時候,對方的表情顯然和他想到同樣的事,至少,那段在音樂廳睡著的丟臉回憶,應該沒有被遺忘。
「那個……你還記得……」想要問問那張CD的下落,但一對上柏慕堯漆黑的瞳孔,齊松齡便瞬間領悟不該自取其辱。
如果聽見「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扔掉了」或是「干你什麼事」之類的答案,那絕不會讓他比較好過,更何況,他們現在的對話還有其他人聽著。
於是,到嘴的疑問又被他吞了回去。「好啦!好啦!我是音痴又怎樣?聽多了也會有『勤能補拙』的效果吧!」
「你要知道,那首曲子不見得是烈叔有意傳遞的特定訊息,再怎麼聽也沒有用。」柏慕堯直接潑了他冷水。「可能剛好只是附近店家的音響而已。」
「這點石隊長他們查過了,烈叔是在遠離住宅區的荒涼郊外打來的,不太可能有這樣的音樂。」
「那也有可能是他車裡傳來的廣播,或者是其他背景音樂。但我也和石隊長的直覺一樣,覺得這應該是個重要的線索。」
靠直覺嗎?齊松齡的嘴角不禁漾起一抹苦澀。從很久以前,他就認為比起自己,身旁的好友更有能力和特質成為優秀的警察。
「松齡!」
柏慕堯突如其來的大喊,喚回他的注意力,只見前方一輛轎車冷不防從旁衝出,橫擋在十字路口上,眼看就要直直撞上對方,他用力踩下煞車。
輸胎發出刺耳的急煞聲,兩人在慣性作用力下彈回座椅,所幸車子即時煞住,但齊松齡也已經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轉身察看身邊人的情況。
「慕堯,你沒事吧?」
柏慕堯搖搖頭,沒有什麼慌亂的表情,但鏡片下的銳利雙眸泛起警戒的光芒。
就在下一刻,玻璃碎裂的聲音撼動了耳膜。出於本能,兩人同時舉起手臂防範飛散的車窗碎片,都心知肚明情況不妙。
齊松齡正想把手伸進外套內袋掏槍,但另一把槍已搶先一步從空盪盪的車窗伸進來抵住他的額頭。
「手舉起來。」
冷硬的觸感抵著太陽穴,齊松齡只能照辦,眼角餘光瞄到身旁的柏慕堯也同樣遭到脅迫而舉起雙手。
車外有人伸手進來解開門鎖,車門打開後,一隻手粗魯的揪住他的衣領,將他從車裡拽了出來。
「出來!手不要亂動,別耍花樣!」
齊松齡掃視了一下周圍,四個陌生人手上全都持有槍械,槍口也都對準了他們。他迅速盤算偷襲他們的人究竟是什麼身分,如果是隨機劫車搶劫的話,那也太巧了。
這時,他瞥見那些突襲者的手背或手臂上都有獨特的蛇紋刺青,他偷偷瞄向柏慕堯,對方似乎也想著同樣的事情,和他交換了眼神。
這些人屬於騰蛇組織,想必是為了那個東西而來。
「喂!PDA在誰手上?給我交出來!」像是帶頭者的人印證了兩人的推測,用槍抵了抵齊松齡的胸口,警告他「不聽話就在這裡開個大洞」,可是他並不打算配合。
「你說什麼PDA?」
「還裝傻!」帶頭者用槍托朝齊松齡就是一記攻擊,猛烈的撞擊除了讓他頭昏腦脹,還在臉上留下一塊瘀血。
他甩甩昏沉沉的腦袋,卻被扯住頭髮強迫仰起頭來,冰冷的槍枝緊跟著抵住他的下顎。
「我勸你乖乖把老烈的 PDA 交出來,我們全都知道了,白虎的交易資料就在裡面,再不交出來,我就一槍轟掉你的頭!」
「喂!PDA在我身上。」
柏慕堯冷靜的嗓音令齊松齡的心涼了大半截,正想叫對方不要再說下去,就又被賞了一拳。
「你打夠了沒?」柏慕堯責備的口吻絲毫不像一個遭受脅迫的人。「我會把東西給你們的,只是先警告一下,你們的行為等於公然和我們白虎作對。」
「哼!我就不信你們沒貨還囂張得起來,有了這個寶藏,我們很快就能幹掉你們這隻跛腳的小病貓!」
聽著他們的對話,齊松齡立即肯定對方還不曉得他們是警方的人。
而刻意用話套出這些線索的柏慕堯,仍面不改色的說下去。「我勸你好好想想,這是你們自己的主意,還是整個組織的決定?你有本事承擔後果嗎?」
「少囉唆!這可是我們老大親自下令的,拿不回東西我才得承擔後果咧!別廢話了!快給我拿來,你也不希望這傢伙在你面前變得稀巴爛吧?」
被頂住的下巴開始發疼,齊松齡以哀求的眼光望向柏慕堯,希望對方接收到他的阻止訊息,一旦把 PDA 交出來,他倆都會當場沒命,現在只能祈禱石隊長能盡快完成部署,派人來救他們。
看不出是否確實接受到他的訊息,柏慕堯只是繼續和對方交涉。「PDA是可以給你們,問題是,你們知道怎麼解開密碼嗎?」
「密碼?」
見帶頭者一臉困惑,齊松齡立刻明白這些人只是奉命搶奪PDA,並不清楚詳細情形,於是默默靜觀其變。
「沒錯,這要有密碼才能開機,密碼是英數及符號的混合,而且很長。」
一聽柏慕堯這麼說,性急的帶頭者立刻 喝其他人拿筆出來,但既然是出來混的,根本不可能隨身攜帶紙筆。
「沒關係,我的左邊口袋裡有筆。」柏慕堯以無所謂的口氣昂了昂下巴。「紙的話就沒有了,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寫在你們手上,只是有點痛罷了。」
不光是齊松齡,就連帶頭者也對於他的過度配合匪夷所思,緊盯著他的西裝口袋,不敢動作。
柏慕堯只是露出嘲諷的微笑,補上一句「我的口袋不會咬人」。
禁不起激的帶頭者憤然將手伸進他左邊口袋,果然順利掏出一枝原子筆,表情明顯放鬆不少。
反觀齊松齡發現根本沒有任何把戲,不禁感到失望。
拿到筆之後,帶頭者吩咐離柏慕堯最近的那名手下把手伸出來,讓他寫下密碼,手下雖然不情願,卻也只能乖乖聽命,只有右手仍不鬆懈地持槍抵住柏慕堯。
而柏慕堯也沒有反抗的意思,只是將不存在的密碼寫在對方手上。
「好,那我想想,密碼是……168……ZV9……然後……」
起初齊松齡還一頭霧水,但漸漸從那串好像沒有意義的密碼聽出了端倪。
原來如此,這並非毫無意義的字串,而是他們在警校時創造的暗語,利用數字或是英文字母,拼湊出只有他們明白的溝通內容。
這個人果然不打算坐以待斃或等待他人的解救,因為傳遞給他的訊息,正是如何突破重圍的方法。
但是,這麼多年沒有合作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像當年那樣,和對方配合得天衣無縫?
想到這裡,不知是興奮還是恐懼,手心竟開始出汗。
「對了,PDA呢?」看柏慕堯寫寫停停了半天,帶頭者顯得有些不耐煩。「你先交出來。」
「別吵!害我差點忘了……接下來是什麼呢?是還是?」一邊叨唸著應該是「M」的柏慕堯,口氣敷衍地回應。
「這樣吧,PDA在我右邊的口袋裡,你自己拿。對了,我右邊的口袋也不會咬人。」
「廢話!」不爽又被調侃一次,帶頭者惱羞成怒之下,直接把手探進柏慕堯的右邊口袋,卻突然發出悲鳴,接著彷彿遭受電擊般渾身痙攣,「咚」的一聲癱倒在地。
「喂!你怎麼啦?」
趁其他人一時還反應不過來,柏慕堯握住手中的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身旁人持槍的右手,對方痛得扔下手中的武器,抓住受傷的手不斷慘叫。
而幾乎是同時,齊松齡也給了身後人一記兇狠的肘擊,順手接住從對方手裡落下的槍,瞄準將槍口對著柏慕堯、正準備扣下扳機的人。
「砰」的一聲,肩膀遭到打穿的最後一名敵人倒在地上呻吟,刺耳的警笛聲在這時響起。
意識到他們終於脫險了,齊松齡還來不及鬆口氣,就被柏慕堯一把攫住手臂拖走。
「快點!上車!」
「什麼?你要去哪……」
柏慕堯態度強硬的將他塞進副駕駛座,一頭霧水的齊松齡嚷著「你到底要幹麼」,對方卻充耳未聞的動手拉扯他的羽絨外套。
出乎意料的舉動讓齊松齡怔住了,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羽絨外套已從身上剝除,嚇得他揪住自己的襯衫和牛仔褲,生怕對方會把他扒光。
「你、你幹麼脫我的衣服啊?」
「少囉唆!」柏慕堯語氣冰冷地丟下一句話,還把他的外套當成垃圾般扔在地上,無視他的哀嚎甩上車門後,一屁股坐進駕駛座。
只見他俐落的發動車子,同時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一樣揚手丟出車外,車子隨即疾駛而去,齊松齡頓時傻眼。
「你要去哪?石隊長他們已經來了耶!快停車啊!」
「閉嘴!」柏慕堯難得大聲吼,一邊伸手在駕駛座下摸索著,很快便將GPS定位系統的追蹤器扯下,拋出車窗。「你還不懂嗎?他們有內奸!」
「……什麼?」
「不然騰蛇怎麼知道我們手上有什麼?還有我們要前往什麼地方?這些訊息不是只有警方才知道嗎?」
「也有可能是從白虎那邊走漏消息的啊!」
「你腦袋裡灌了漿糊嗎?哪有人會把自己的行蹤洩漏給最強勁的對手?還有,白虎是個極為謹慎的人,能知道他下落的人只有寥寥幾個,誰會自尋死路?」
被逼問得毫無反駁之力,齊松齡心頭亂成一片,無意識地回頭看向來時路,只見可能裝著竊聽器的外套被遺留在原地,隨著遠處的警笛聲,漸行漸遠。
這時,他才赫然想起自己身為「警察」的身分,不容許他就這樣被一個「快遞人員」牽著鼻子走,他還有必須完成的任務,同時,他更不希望在許久未見的好友面前示弱。
「慕堯,停車。」
明明聽見他的話,柏慕堯卻充耳不聞,自顧自駕駛著車子偏離預定的方向。
「請你馬上停車,你身上有毒販們都想要的東西,不能隨意脫離警方的掌控範圍。」
「最危險的不是那些毒販,而是對我們的行蹤瞭若指掌,卻把我們出賣給那些毒販的警方!」
柏慕堯毫不遲疑地在路口右轉,已自行決定目的地。「我不相信那些人,在他們內部問題解決前,我不打算讓他們知道我們的行蹤。」
「這不該是由你來決定的,我會和石隊長取得聯繫,這段期間請你把 PDA 交給我保管。」
儘管齊松齡伸長了手,對方還是沒有反應,就算是他又義正詞嚴的說了一次「還給我」,柏慕堯也只是懶洋洋的瞥了他一眼。
「如果我拒絕呢?」
「慕堯,我再說一次,把東西給我,不要逼我這麼做。」
隨著「喀噠」一聲,齊松齡將已上膛的槍瞄向對方,當然,他沒有扣下扳機的意思,只是藉此威嚇對方屈服。
然而,身旁的人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平靜的側臉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
「你現在是想靠警官大人的威嚴,教訓我這個小老百姓嗎?對了,你在警校唯一徹底贏過我的就是射擊成績吧。」
齊松齡沉默著沒有回應。之前他曾經向石隊長提過,是否也考慮讓柏慕堯配槍,但畢竟他不具警員身分,所以石隊長一臉為難,加上柏慕堯本人也表示不需要那種東西,所以最後仍沒有讓他配槍,不然,在雙方手上都有致命武器的情況下,他也沒有把握能佔優勢。
「嘰—」突然間,車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柏慕堯猛地扭轉方向盤,車子大大顛了一下,齊松齡只覺得自己被甩了出去,手臂和肩膀狠狠撞上車門。
一陣東倒西歪後,當他好不容易重新坐正,原本握在手上的槍不知何時已落入另一人手中,槍口也轉為對準自己。
「就是這東西支撐警察大人的威嚴啊!」柏慕堯一派輕鬆地把玩著奪來的槍。「那我是不是又多了條襲警的罪名?」
這下好了,連唯一的優勢都被摸走了。
齊松齡懊惱地咬緊下唇,在心中模擬著該怎麼搶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卻聽見柏慕堯低喃著「這就是你所信奉的正義嗎」。
「只要拿著警槍,就能扮成正義的英雄,卻不肯正視這個團體裡存在著敗類,就像你明知道他們會出賣你,還要去送死一樣。」
「我是警察,我有我的職責,也有服從命令的必要,不能擅自行動。」
「我只是一個混口飯吃的快遞人員,但我也有我的職責,為了完成這個案子,賺到這筆錢,我會不擇手段。」
柏慕堯臉上的冷靜,說明了他並非在說笑。「只是現在,我覺得除了我自己之外,你們誰都不夠格保護這東西,只會阻礙我而已。」
「就連我也是嗎?」
疑問衝口而出的時候,連齊松齡自己都嚇了一跳,卻還是硬著頭皮問下去。「你認為我對你是個阻礙?」
「你倒不是阻礙……」柏慕堯輕輕蹙起眉心,瞬間似乎有些為難,但很快又恢復滿不在乎的輕笑。
「石隊長問過我是不是連你都不相信……沒錯,我誰也不相信,就連你也一樣。」
閱讀更多收合

回應(0)

本館新品上架

  • 1.《給暴戾Alpha當撫慰劑》限量特典組

    《給暴戾Alpha當撫慰劑》限量特典組
  • 2.《重生後死對頭被我寵壞了》贈首刷特典卡

    《重生後死對頭被我寵壞了》贈首刷特典卡
  • 3.《影帝戲太真結果撩到鬼》全3冊

    《影帝戲太真結果撩到鬼》全3冊
  • 4.《老公,陰氣借我蹭一蹭》全4冊

    《老公,陰氣借我蹭一蹭》全4冊
  • 5.《69號,你的處方箋在床上》

    《69號,你的處方箋在床上》
  • 6.《我懷了死對頭的崽》全2冊+限量「冤家」典藏透卡

    《我懷了死對頭的崽》全2冊+限量「冤家」典藏透卡
  • 7.《重生後狼族α拒當前夫》全2冊+限量「狼兔」典藏透卡+【擺渡】金屬書籤

    《重生後狼族α拒當前夫》全2冊+限量「狼兔」典藏透卡+【擺渡】金屬書籤
  • 8.《重生後狼族α拒當前夫》全2冊+限量「狼兔」典藏透卡

    《重生後狼族α拒當前夫》全2冊+限量「狼兔」典藏透卡
  • 9.《仙尊下凡窮瘋了》全2冊+限量「仙侶奇緣」典藏透卡

    《仙尊下凡窮瘋了》全2冊+限量「仙侶奇緣」典藏透卡
  • 10.《關於那個很A的驅鬼師》

    《關於那個很A的驅鬼師》

本館暢銷榜

  • 1.《給暴戾Alpha當撫慰劑》限量特典組

    《給暴戾Alpha當撫慰劑》限量特典組
  • 2.《重生後死對頭被我寵壞了》贈首刷特典卡

    《重生後死對頭被我寵壞了》贈首刷特典卡
  • 3.《給本命的慾望情書》贈【ISSUES十週年紀念卡】

    《給本命的慾望情書》贈【ISSUES十週年紀念卡】
  • 4.《醫生床上的男神》

    《醫生床上的男神》
  • 5.《頂流偶像翻船了》贈限量「作者印簽珠光特典卡」

    《頂流偶像翻船了》贈限量「作者印簽珠光特典卡」
  • 6.《影帝家的祕密房客》贈首刷限量霧透卡【最佳男主】

    《影帝家的祕密房客》贈首刷限量霧透卡【最佳男主】
  • 7.《開啟CP戀愛模式》

    《開啟CP戀愛模式》
  • 8.《我懷了死對頭的崽》全2冊+限量「冤家」典藏透卡

    《我懷了死對頭的崽》全2冊+限量「冤家」典藏透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