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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城071

《師兄別跑》

  • 作者萬語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1/01/01
  • 瀏覽人次:6894
  • 定價:NT$ 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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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逗趣.失憶重逢】

秋離塵沒想到和失蹤多年的師弟重逢時,
他竟忘了他們之間的情意,還帶軍圍攻他,
強逼他這神醫出谷,救其母妃,
他本想順勢下山找出沐顯陽失憶的真相,
卻沒想到,這個變得無比霸道的師弟,
明明什麼都不記得,卻對他的身體依然熟悉……

「你是不是又頭痛了?」
見沐顯陽真的痛苦難忍,秋離塵心頭一動,
往前走了兩步,想探探這人的狀況。
『頭痛得要死了,你快過來給本王看看。』
秋離塵剛靠過去,就被沐顯陽抱得死死的。
『好痛,好痛……』
沐顯陽頭靠在他肩上,蹭了幾下。
聞著秋離塵身上淡雅的藥香,他便覺得疼痛消去了一些。
「吹吹,就不痛了。」秋離塵溫柔安撫著痛得發抖的人,
『嗯,好舒服。』輕哼一聲,沐顯陽整個人靠在他身上。
看來離塵對他也是有意的,這麼近的碰觸他都沒拒絕。
一想到這裡,沐顯陽心頭一陣狂喜,
猛然抬起頭來,就著秋離塵的下顎,霸道的吻了上去。
萬語
生日:7月29日。
星座:超級無厘頭亂毛迷糊的大獅子。
興趣:看小說,睡覺覺,打遊戲,當然最喜歡的還是安靜的寫文
討厭的事:被人叫來叫去,我是懶蟲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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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春的山間,浮嵐翠暖,林木鬱鬱蔥蔥。
就在這幽靜的山谷中,一間小小竹屋臨水而建,四周青山環抱,屋旁種滿各種奇花異草,鮮豔奪目。
悠揚的琴聲從屋內傳出,迴盪在寂靜的山谷間,令聞者心曠神怡,但轉瞬之間,曲調轉成哀傷纏綿,竟令人不忍卒聽。
「錚!」琴聲突然中斷,不多時,屋內走出一名青衣男子,抬頭仰望天空,幽幽的歎了口氣。
「五年了……」
這男子有一頭雪白如絲的及腰長髮,不紮不束,隨著暖風微微飄揚,襯著他光潔白皙的臉龐,彷彿謫仙下凡。淡茶色的雙眸中閃動著琉璃般的光芒,容貌如畫,俊美得不似真人。
這種容貌,這種丰姿,世間難尋第二。
「師父,不好了、不好了。」一個十來歲的黃衣小童突然跌跌撞撞的從山道上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叫嚷著。
「全兒,什麼事大驚小怪的,站好說話。」白髮男子眉頭一蹙,淡茶色的眸子瞥向總是莽撞的徒兒。
「師父,徒兒剛才下山去採買食物,在返回的路上看到好些官兵朝上山來,徒兒眼見不對,趕緊抄小路回來了。」黃衣小童伸手抹去額頭上的汗水,深吸了幾口氣,才平復下激動的情緒。
「官兵?我從未和官府打過交道,他們上山來做什麼。」男子喃喃自語著。
他方才彈琴時,琴弦突然斷了,難道便是不祥之兆?!
「師父,徒兒藏在山石後時,聽到他們領頭之人說要請您下山治病,惹是您不答應就要將您綁走……」全兒又道,擔憂的看著師父。
「為師明白了,你快去將迷魂大陣啟動,別讓他們闖進來。」男子目光略微沉了下來。
自從師父去世之後,他便未曾下過山,唯一的一次例外是兩年前,當時全兒跑回來告訴他山下有個中毒昏迷過去的老人,他於是勉為其難的下山救人,事後才知道對方乃是當今武林盟主的父親,但他向來不問世事,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誰知此後,上門求醫的人越來越多,不僅有江湖之人,甚至連官場中人也有,他一律無情的拒之門外,當然其間也有不少奇人異士企圖闖入山谷,不過都被谷外的大陣給攔了下來。
由於他的一切是這麼神祕,外間對他的傳聞也因此越來越玄,說他不僅醫術高超,能起死回生,而且身手高深莫測,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對方八成也是想求醫,卻又聽過他的傳聞,所以乾脆帶著官兵前來,想硬闖他的醫谷。
真是可笑,他什麼時候被人威脅過!今天他非得讓這些人好好見識一下他秋離塵的厲害!
「師父,我這就去。」全兒忙不迭的點頭,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待徒兒領命離開後,他方才回到竹屋中,翻出讀到一半的醫書,坐在窗前專心研讀。
他並不擔心那些人會衝進來,護谷的迷魂大陣是他師父留下來的,出入之法只有他和那個人知道,就算是全兒也不知道。

醫谷外,一隊官兵正井然有序的向山上進發,為首之人身材高大,身著錦衣、頭束玉冠,卻面露疲憊之色。
「王爺,要不要休息一會兒?」一個管家裝束的四旬男子趕緊湊了過來,掏出懷中汗巾為他擦汗。
「不必,時辰不早,必須在太陽下山之前進入醫谷。」錦衣男子濃眉微皺,抬頭看了看山邊的日頭。
「是,你們快到前面去探路。王爺,您不休息,就喝口水吧。」一邊指揮著身邊的士兵,管家取過懷中的水囊遞了過去。
「嗯。」錦衣男子接過水囊,仰頭喝了一大口。
說來也奇怪,山下明明涼爽怡人,到山上卻熱得要命,他一身衣裳幾乎濕透了。
若是平日遇上這般悶熱的天氣,娘總會親手為他熬煮一碗桂花涼湯……想起府中病弱的娘親,他便覺得這點熱根本算不了什麼,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準備繼續前進。
「王爺、王爺……」前面探路的士兵突然退了回來,匆匆的跪倒在他的面前。
「什麼事。」
「王爺,前面沒有路了。」士兵顫抖著講明實情。
「怎麼可能,你們不是打聽好了,這裡就是神醫谷!」錦衣男子怒目圓瞪。從京城趕到這裡花了好幾天工夫,眼看就能找到神醫、為娘親治病,現在卻告訴他沒路?!
「王爺請息怒,讓小的到前面去看看。」管家眼見情況不對,趕緊上前安撫。
「一群沒用的東西,一邊待著去,本王親自去看。」不悅的瞇起雙眸,錦衣男子策馬往前走去,所有官兵立刻讓出一條路來。
眼前山路崎嶇不平,不似常有人走,路的盡頭確實被一塊數丈高的巨石擋住,高高望去,看不到頂。
「不對,這裡並不是盡頭,前面還有路。」站在高大的山石前,端詳片刻,錦衣男子忽然這麼說。
「王爺,這路被巨石擋住了,過不去啊。」管家跟了過來,敲了敲大石,苦著臉對馬背上的主子報告。
這麼大的石頭,就算要移開,也得花上十天半個月啊。
「你懂什麼,這是迷魂大陣中的障眼術,本王一眼就看出來了,你們快從這裡挖,挖開了,路就出來了。」瞪了管家一眼,錦衣男子伸手指向巨石下的一角。
「是、是,你們還不快照王爺的話去辦。」
一聲令下,眾人立即動作起來,大石的一角很快被挖開來,說也奇怪,那角落被挖開的瞬間,巨石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露出一條狹窄的小路。
「這路有點蹊蹺……」望著眼前的羊腸小徑,錦衣男子下了馬,第一個走進去。
「王爺,您小心點。」管家慌忙跟了上去。
「行了,本王自有分寸。」錦衣男子不耐的揮揮手,向前走去。
真是迷魂大陣,原本他只是猜測而已。此陣他只在古書中見過,若不是前不久在皇宮中翻到一本記載了各種上古奇陣的典籍,他恐怕也認不出來。
他現在對藏身於谷中的神醫起了更濃厚的興趣,這位秋神醫不但醫術精湛,居然還深諳奇門遁甲之術,果然是位奇人異士,想必此人真能治好娘親的病!
想到這裡,他不禁加快腳步。
「站住,你們都站住,一步也不准往前走。」前方響起稚嫩的童音,四周卻不見人影。
但錦衣男子並沒有停下來,「你說停就停,腳長在本王身上,本王要走,你能把本王怎樣。」
他冷笑連連,突然飛身而起,幾個縱躍,落於不遠處的山石之上。
除了當今天子之外,這世上還沒人能命令他,憑迷魂大陣就想要他鎩羽而歸,也恁的太小看他了!
「我師父不想見你們,你們快走。」那童音又說。
「你師父?看來你就是秋神醫的徒弟,本王有急事找你師父,快去叫你師父出來。」雙臂環胸,錦衣男子一雙眸子似鷹般凌厲,凝視著前方。
「你們都是壞人,我才不會讓師父被你們給抓走。」
「是嗎?那本王就抓了你,看你師父出不出來。」
他大笑一聲,飛身一躍,從不遠處的大樹後抓出一個身著黃衣的小人兒。
「放手,快放手。」黃衣小童不停掙扎,正是全兒。
他見迷魂大陣居然攔不住來人,一下慌了神,正著急著是不是要去告訴師父,猶豫間,就被抓了個正著。
「本王自然會放了你,乖乖帶本王去見你的師父,否則……」錦衣男子說著,大掌架住全兒的脖子,面色陰沉的逼近他。
「作夢,我才不會帶你進去。」全兒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恨不得咬他一口,「你們識相的就快走,我師父是不會見你們的!」
「哼,你越是這麼說,本王就偏要見!」
傳言神醫不喜外人進谷,因此將所有求醫問藥的人都攔在谷外,想必不會輕易答應和他下山,既然如此,他也有他的手段。
「沐春,還站著幹什麼,叫他們把四周的樹都砍了,要破此陣最關鍵的就是這些樹。」錦衣男子並沒有發怒,回頭命令管家行事。
「你,你居然知道迷魂大陣的破法……」全兒聞言抖了抖,心中隱隱有些害怕。
「哼,既然知道本王是有備而來,還不速速帶我去見你的師父。」
「有本事你自己去。」無視脖子上的大手,全兒挺起小小的胸膛。
不管如何,他都不能給師父丟臉,就算對方要殺自己,他也不會帶壞人進谷害師父!
「不帶路也無妨,本王總會找到他,到時我倒要好好看看你師父是什麼樣的人,居然教出你這樣目中無人的徒弟。」錦衣男子瞇起鷹眸,冷笑著把全兒丟到管家手中,命人好生看管。
他原本還愁著要如何請神醫下山,早就聽說這個神醫難纏,眼下有他的徒弟在手,不信他不和他走!

傍晚,天黑了下來,四周靜悄悄的,秋離塵揉了揉微痠的眼角,向窗外望去。
「全兒、全兒。」他連喚了幾聲,卻沒有得到回應。
平日這個時辰,全兒早就將晚飯送來,怎麼今兒個到現在還不見他人影呢?
右眼皮跳個不停,聯想到晌午的事,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趕緊起身走出竹屋。
但眼前的一幕卻讓秋離塵驚呆了,無數的火把在他現身的那一瞬間亮了起來,將他的醫廬四周照得恍如白晝,眼前黑壓壓的一大群人,全是官兵……
「你就是秋神醫吧?」為之首人走上前來,向他彎腰行了個禮。
「你是何人?怎麼進谷的?」面對不速之客,秋離塵心生警惕,往後退了一大步。
「秋神醫的陣法著實厲害,幸虧我家王爺對這方面也稍有涉獵,否則還真無法闖過神醫的大陣。」
「你家王爺……」秋離塵暗暗將手伸入懷中,扣住一個紙包。
雖然他不會武功,但自幼習醫,對毒也略通一二,並隨身備著一些藥粉防身。
他手中這包毒雖談不上見血封喉,但若沾上一點,也會手足潰爛,就算治好了也得落個殘廢下場。
「正是,我家王爺聽說秋神醫醫術高超,想請秋神醫下山為老王妃治病。」
「那你是何人?」
「小的是沐王府的管家,這位就是我家王爺沐顯陽。」沐春側過身,將他身後的高大男子請了出來。
這位沐王爺身形高大,威風凜凜,相貌堂堂,雙眼如寒星,濃眉如飛劍。他身著一襲暗龍紋紫色長袍,腰繫白玉腰帶,腳踏白鹿皮靴,烏黑長髮在頭頂梳成整齊的髮髻,以白玉冠束起。
「陽……」秋離塵一見此人,顫抖著伸出手,失聲叫了出來。
沐顯陽見狀微微一愣,旋即又恢復了正常,冷著臉說:「秋神醫,還不收拾東西和本王出谷,為王妃治病。」
原來傳說中的神醫就是這副模樣,年不過三旬,卻有著如花甲老人般的白髮,見到他就大呼小叫,一點神醫的風範都沒有,也不過爾爾。
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的白髮男子有些眼熟,他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不可能的,外傳秋神醫幾乎不曾離開過神醫谷,而他是沐王府的小王爺,此行是頭一回離京,他們應該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你不是他,他絕不會這樣和我說話。」聽對方語氣冰冷,秋離塵失望的搖搖頭,背過身去,就要回醫廬。
沐顯陽見到他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裡一顫,大聲喚住對方的腳步,「秋神醫,本王再問你一次,是否願意隨本王出谷。」
「非親非故,我為什麼要跟你走。」秋離塵沒有回頭,只是冷冷道。
「你要是不和本王走,休怪本王不客氣。」
「不客氣?怎麼,你想燒了我的醫谷不成?」
「那倒不至於,本王只是想請神醫下山一趟而已,並不想傷了和氣。」
「我哪裡都不去。」搖了搖頭,秋離塵拒絕得不留轉圜的餘地。
他留在醫谷是為了等一個人,而他要等的人,並非這位沐王爺!
沐顯陽對他的拒絕並未在意,反倒邪邪一笑,從身後的侍衛手中抓來一人,高高舉在了空中。
「敬酒不吃吃罰酒,看看這是誰!」
「師父……」
「全兒!」聽見熟悉的聲音,秋離塵一回頭就見徒兒被人挾持,不禁驚呼一聲,憤怒的瞪著沐顯陽。
「秋神醫,他的命可全掌握在你的手中,你是要乖乖隨本王走,事情就好說。」沐顯陽陰鷙的盯著他的臉。
見秋離塵如此重視黃衣小童,他就覺得這一步走對了,但看著秋離塵氣得嘴唇微顫的模樣,他的心卻莫名一揪。
「師父,別管我,你快走。」全兒的臉漲得通紅,但還是大聲朝師父喊。
盯著徒兒看了許久,秋離塵緊咬下唇,紅著雙眼瞪沐陽顯,最後還是無奈的垂下手。
眼前的男子和陽如此神似,但對方不僅不認他,還抓了全兒來威脅他……
陽不會這麼對他,可天底下怎麼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
這個沐王爺,究竟是不是陽?
「好,我跟你走,你現在就放了他。」
若是他將懷中的毒粉撒出去,在對方手中的全兒也會中毒,如果自已沒有毒倒所有的人,恐怕全兒會有生命危險。
全兒是師父的獨子,師父臨終之前,將全兒託付給他,他怎麼也不能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你進去收拾東西,立刻起程。」但沐顯陽並沒有將全兒還給他,而是丟回給自己的屬下。
「你……你不守信,你怎麼能這樣!」看著臉色蒼白的全兒又被五花大綁,秋離塵心如刀絞。
「本王是答應放他,可沒說什麼時候放他,待你將本王娘親的病治好,本王自會放了你們。」見目的達成,沐顯陽的心情好了許多,臉上少了幾分厲色。
打蛇打七寸,這位傳說中的神醫也有軟肋,還好自己抓了他的徒兒為人質,否則還真請不動他下山。
「哼,希望你不要食言。」秋離塵哼了一聲,就轉身往屋內走去,沒有再看沐顯陽一眼。
其實他的心頭在滴血,為什麼他尋了五年都沒尋到的人,如今突然出現在面前,卻一臉陌生的看著他……
或許,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他,雖然樣貌相同,但脾氣性格完全不一樣,這個沐王爺是個徹頭徹尾的可怕惡魔!
他不該跟他走,但是心中卻有另一道聲音提醒著他,若是錯過了,恐怕他永遠都弄不清楚眼前的男子究竟是不是那個人,況且全兒也在他手中,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心裡有些亂,秋離塵只得邊收拾著今早才剛曬的藥草,邊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秋神醫,你在磨蹭什麼?」身後傳來沐陽顯的聲音,他的手一抖,差點將藥草撒在地上。
「臨走之前,我要收拾一下屋子,這些藥草放在外面久了,藥效會喪失。」秋離塵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繼續將藥草往櫃子裡放。
「哦,要不要本王派兩個人幫你。」沐顯陽好奇地走上前,仔細打量著他。
明明比他大不了幾歲,卻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一臉冷冰冰的。
「不用了,我的事不喜歡別人插手。」拒絕他的好意,秋離塵埋頭收拾放在桌上的醫書,最後才從櫃中取出一個小箱子,背在身上。
「你就帶這麼個小箱子?」盯著箱子,沐顯陽一愣。
「老王妃身染何病?」他將箱子打開,挑了幾樣藥材放了進去。
「她在生本王時染了病,導致之後雙腿行走不便,現在已經躺在床上無法行走,近來還時常昏倒,這些年請了無數的名醫,都治不好她的病。」想著纏綿病榻的娘,他就一陣心酸。
點了點頭,秋離塵面無表情的又取了些藥材放入醫箱,而後率先走出醫廬,「王爺,我準備好了,上路吧。」
「慢著,你是不是記恨本王抓了你的徒弟?」將他攔了下來,沐顯陽皺起眉頭質問。
「若是我抓了老王妃來威脅王爺,請問王爺會生氣嗎?」秋離塵不答反問,嘴角微翹的諷刺。
「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拿本王的娘和一無知小童相比!」
「王爺是愛母心切,我能理解,我的徒兒之於我,就好比老王妃之於王爺你一般重要。」秋離塵哼了聲,正眼也不看他一眼。
沐顯陽沒有再說話,低頭沉思了半晌,抬頭道:「此事本王確實做得過分了,待你將本王的娘醫好,本王定會親自送你們回來。」
雖不是低頭認錯,但對身為王爺之尊的他來說,說出這番話已相當不易。
「不必了,到時王爺只需送匹快馬即可。」
「好,一切有勞秋神醫了。」沐顯陽展眉一笑,一掃連日來的陰霾,說不出來的風流瀟灑。
「陽……」抬眼望著沐顯陽的笑容,秋離塵眼中微微泛起一絲漣漪。
真是像極了,特別是他微笑的模樣,真是一模一樣……
「王爺,天亮了,可以起程了嗎?」沐春見兩人站在屋前談了會兒,王爺的臉色便緩和不少,這才大著膽子走上前來。
「可以了,你先下山找輛舒適的馬車,本王隨後就到。」沐顯陽點了點頭。
原以為秋離塵是個奇人異士,武功定也了得,直到進了醫谷見著本人,他才發現對方毫無內力,並非習武之人,不適合騎馬長途奔波。
這裡離京城足有半個月路程,他不想委屈了秋離塵,畢竟他是要為自己娘親醫病的人。
一旁的秋離塵心頭一顫,他自小身子孱弱,無法習武,因此騎馬還可以,但若長途跋涉,就有些吃不消了,沒想到這個沐王爺居然有這份心。
「走吧,秋神醫。」
沐顯陽回頭,拉了秋離塵一把,示意他跟著自己走,秋離塵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他的背影,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腦中思緒萬千。
第二章
一行人匆匆上了路,沐顯陽騎著棗紅駿馬走在隊伍中間,秋離塵則坐在馬車上,被數名士兵包圍著,搖搖晃晃的往前行去。
「停,都停下來。」突然,沐顯陽一聲令下,隊伍停止了行進。
他翻身下馬,大步走到車前,掀起車簾問道:「怎麼回事?」
只見秋離塵靠在窗口,如玉般的臉龐蒼白如紙,抬起眸子冷冷的看他一眼,旋即捂住嘴,臉向窗外,用力吸著新鮮空氣。
「你暈車?」方才他就一直聽到車內傳來作嘔欲吐的聲音,果然不是他的錯覺。
「嗯……」秋離塵有力無氣的靠在窗邊,深深吸了幾口氣。
好幾年沒坐過馬車了,今天剛一進去,胸口就悶堵著,馬一動更是頭昏眼花,他強忍著不適趴在車中,誰知還是被沐顯陽發現。
「怎麼不早說。」沐顯陽皺著眉頭,握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外拉。
「你要幹什麼?」
「下車,吐完了再上去。」這麼說的人冷著臉,而且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彷彿他身上有什麼髒東西似的。
「你……」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種無情的話,秋離塵氣得渾身發抖。
「快點,別弄髒了馬車。」沐顯陽又催促了一聲。
「我沒事。」從藥箱中取出銀針,在自己的後頸上扎了一針,吐意立刻被壓下,他整個人趴回馬車內。
「你真的沒事吧?」沐顯陽覺得有些不對勁,多問了一句。
「上路。」但秋離塵並沒有回答,只是對著車夫輕輕叫了一聲。
他心中對沐顯陽失望不已。
他的陽是不會這樣對他的,他真懷疑自己這趟下山是否錯了……

因扎針的效用,沒多久,秋離塵便昏昏睡去,一覺醒來,透過半敞的車簾,發現已經日落西山,大隊人馬停在一處小鎮裡。
沐顯陽見他醒來,也沒說什麼,逕自翻身下馬,大步走入客棧,他也咬牙跳下馬車,跟著走進去。
「小二,還不快上菜。」在一旁的桌邊坐下,沐顯陽四下掃了一眼,不悅的開口。
「全兒呢?他應該也餓了。」秋離塵不放心的問著,還不忘往身後張望,尋找徒兒的身影。
「你怕本王會虐待你的徒弟不成?」抓著他的手臂拉他坐下,沐顯陽眉頭微皺。
自己在這人眼裡就如此不堪?他好歹是個王爺,才不屑做餓小孩這種事。
「那……」
正打算再問幾句,一道男聲打斷秋離塵尚未出口的話。
「離塵,你怎麼出谷了?」
「挽秋兄!」秋離塵抬眼望著來人,也是一愣。
一名長相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年約三旬的男子正朝他們走來,他肩披一件寬大的白色斗蓬,腰上掛著把長劍,顯然也是出門在外。
「離塵,我正想去醫谷尋你,我爹一直記掛著你,要我這次出門非得上你那瞧瞧,沒想到竟在這裡遇見你,不過你怎會突然下山?」說著,風挽秋就走上前來,似乎想和秋離塵攀談。
「風盟主,近來可好。」沐顯陽上前一步,將秋離塵攔在身後。
「我道是誰,原來是沐小王爺,有禮了。」風挽秋注意到沐顯陽,當即點頭示意,但詢問的眼神一直放在秋離塵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向來不喜外人,更是幾乎不出谷的離塵,怎會和這小霸王在一起?
「風盟主若是無事的話,可以先行離去,這間客棧已被本王包下了。」沐顯陽高傲的仰起頭,並不喜歡這位不速之客。
風挽秋是當今的武林盟主,年紀輕輕已名揚天下,且時常出入皇宮,和他的皇帝堂哥關係密切,如今聽他的口吻,似乎也和秋離塵是舊識。
「沐小王爺,不知您準備帶著離塵去哪裡?」從秋離塵的眼中看出些什麼,風挽秋決定試探一番。
看著兩人不停眉來眼去,沐顯陽不禁猜測他們之間的關係。雖然傳言秋離塵曾救過風挽秋父親的命,兩家交好也是人之常情,但他怎麼看,都覺得這兩人的關係並不如表面那般單純。
「想必風盟主也知道,本王的娘纏綿病榻多時,此番是請秋神醫過府為母治病。」不想再讓對方和秋離塵說話,沐顯陽冷冷回答。
「離塵,是不是他將你擄出醫谷?」但風挽秋並沒有理會沐顯陽,目光完全放在秋離塵的身上。
離塵為了等一個人,曾發誓不等到就不出谷,這麼多年來,也只有兩年前為了救他父親而破例過一次,如今卻和沐顯陽出現在此,該不是這個小霸王強行擄人吧?
「就算本王擄了人,也不關你的事,不要忘了這天下是姓沐的,不是姓風的。」沐顯陽橫眉冷對,私下裡,更在秋離塵耳邊低聲威脅。
「秋離塵,你若是不隨本王回府,就算姓風的把你和你徒兒救走,本王也會殺了這鎮上所有的人為本王的母妃陪葬。」
果然,此話一出,秋離塵的臉色更難看了,猶豫了片刻,還是妥協了。
「挽秋兄,不必為我擔心,我沒事的。」順著沐顯陽的意思,他開了口。
「離塵別擔心,若是有人敢強迫你,你只管說出來,有我給你做主!」風挽秋說著,便將手按在劍柄上。
「真的沒事,對了,挽秋兄想不想見全兒?」秋離塵從沐顯陽的身後走了出來,微笑著上前一步。
「全兒在這裡?」風挽秋聞言,滿臉驚喜。
「說起來你可是全兒的義父,有兩年沒見過他了吧?」
「正是,全兒在哪,快叫他出來,我還真有些想他呢。」風挽秋聽見自己那可愛的義子在此,大笑著拍他的肩膀。
眼見兩人聊得熱絡,自己完全插不上嘴,沐顯陽一陣氣悶,抬腳就向前踹了出去。
咚——
巨響過後,灰塵散盡,他才發現自己將客棧的桌子給踢斷一根腳,掌櫃的一雙老眼眨也不眨的瞪著他。
「看什麼看!」沐顯陽大吼一聲,模樣有些狼狽,嶄新的袍子上沾滿了塵土。
「王爺,您有沒有傷著?」沐春驚呼一聲,趕緊衝上來,將主子身上的灰塵拍了去。
「本王沒事。」陰鬱著臉,他上前扣住秋離塵的手,抓著他大步往樓上走去。
「你幹什麼,放開離塵!」風挽秋大吼一聲,隨即飛身而上,攔在沐顯陽面前。
「走開,本王不想大開殺戒!」一直就看風挽秋不順眼,若不是礙於對方武林盟主的身份,又和皇上有些牽扯,他早好好教訓這傢伙了。
「挽秋兄,別傷了和氣。」眼看兩人就要大打出手,秋離塵上前一步,拉住風挽秋的手臂,用眼神制止他。
「可是……」
「這是我和沐王爺的事,請挽秋兄不要插手。」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事而連累他人,反正待他將沐老王妃的病治好後,沐顯陽自然不會再為難他。
若現在就翻了臉,不僅全兒救不出來,還會連累到鎮上的人,畢竟對方是王爺,權傾天下。
「好,我不管就是,你一切小心。」咬牙將劍收了回去,風挽秋便轉身離去。

翌日清晨,沐顯陽一如往日起得很早。不過昨天夜裡他並沒有睡好,總覺得自己這段對待秋離塵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其實,他並不是個喜怒無常之人,可是遇到了秋離塵,自己的心情就平靜不下來。
「秋……」來到大堂,正想和秋離塵打聲招呼,卻看到桌子對面多了個人。
「沐小王爺,你總算起身了。」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和他一起大鬧客棧的風挽秋!
「怎麼是你?!」怒氣湧上心頭,他一把抓住風挽秋的衣襟,不客氣的吼道。
昨天晚上不是走了,怎麼又回來了!
「為何不能是我?我正好無事,和離塵敘敘舊不行嗎?」風挽秋反唇相稽。
「好了,挽秋兄,不要鬧了,全兒的事就拜託你了。」看著一大早就大眼瞪小眼的兩人,秋離塵又是一陣頭痛。
難道他們是前世的冤家,才會見面就吵架?!
「沐小王爺,看在你堂哥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全兒是我的義子,我要帶走,至於離塵……」
「你的義子你可以帶走,但離塵還要隨本王回府治本王娘親的病,不能走。」見風挽秋似有意帶秋離塵走,沐顯陽也急了。
風挽秋的靠山是他的皇帝堂哥,他要真的趁自己不備將秋離塵帶走,自己也不能隨便動這個人,那樣到時候要再讓秋離塵為娘治病,就是件難事了。
「沐王爺,我答應過為老王妃治病就不會食言,你不用擔心我會跑。」
他之所以和挽秋兄聊了許久,也是擔心全兒,現在將全兒託付給他,自己也好放心的去王府為老王妃治病。
「……那就好。」沐顯陽呆滯的看著一臉平靜的秋離塵,雖對他會這麼決定有些疑惑,但至少是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
匆匆用過早膳,風挽秋便帶著全兒離開,秋離塵則坐回馬車,一行人朝京城的方向趕去。

一路上,秋離塵已經適應許多,不再出現頭昏想吐的狀況,只是每日都待在車內,除了用膳以外,很少下馬車。
半睡半醒之間,他發現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外面似乎出了什麼狀況。
「怎麼停下來了?」他敏銳的聞到一股異樣的氣味,伸手就要去掀車簾。
「不要出來。」車簾被拉了下來,遮了個嚴實,不用看也知道是沐顯陽。
「外面出了什麼事?我要下車看看。」沐顯陽一心往京城趕,不會無緣無故停車,肯定是出事了。
「沒事,繼續趕路。」
「王爺,不行啊,前面似乎鬧瘟疫,我們還是繞道吧。」車夫用力拉著躁動的馬,卻依然控制不住馬車亂晃。
「瘟疫?」一聽到這兩個字,秋離塵不顧沐顯陽的阻止,拉開車簾就跳下馬車。
舉目望去滿目瘡痍,荒草蔓生的小路上,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名面黃肌瘦的漢子,發出陣陣低啞的咳嗽聲。
「你快進去。」沐顯陽見他出來,臉色當即大變,拉著他就往馬車裡推。
「別攔著我!」他從沐顯陽的手中掙脫出來,不顧一切的衝到那些倒地的病患身邊,抓住一位枯瘦老者的手把起脈。
「秋離塵,你給本王起來。」沐顯陽大喝一聲,卻沒有靠近他。
這是瘟疫,可不是什麼小病,若是他被傳染了,誰來給娘治病?
「王爺,這病我能治。」放開老者的手,又去看另一人的狀況,秋離塵頭也不回的道。
醫者父母心,他既然答應了去救沐老王妃,自然不會食言,但要他眼看這些可憐的百姓受苦卻袖手旁觀,他絕對做不到。
「不行,本王可不會拿娘的性命開玩笑。」沐顯陽依然不答應。
「王爺要是不同意的話,一刀殺了我,將我的屍體帶回去吧。」秋離塵沒想到他竟如此自私,索性豁出去了。
「你……氣死本王了!」被氣得渾身發抖,卻又不能動他,沐顯陽雙目赤紅。
「王爺,誰不是人生父母養,你真忍心見他們死去?」抱起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孩童,秋離塵的心都揪起來了,不住嘆息。
「罷了、罷了,本王依你就是了。」看著地上不斷呻吟的患者,沐顯陽心裡也漸生不忍,再加上秋離塵執意留下,他也不能強行趕路。
他剛一點頭,秋離塵便回車上搬出藥箱,取出小瓶,倒出幾枚藥丸,遞到病情最重的幾人手中。
向這些患者問清村中的狀況,秋離塵沉吟了會兒,向沐顯陽看去,「王爺,如果想我盡快隨你回府,你得幫我。」
他藥箱中的藥並不多,不足以救治所有人,而且安置患者、打掃環境全都需要人手。
「本王能幫什麼?」
「有勞王爺讓侍衛們到隔壁鎮上的藥鋪裡找找,看有沒有這些藥材。」將幾味藥材遞到他手中,秋離塵也不客氣的直道:「然後再派些人手把村中染病的人集合起來,清理一處乾淨的地方讓他們養病。」
「好吧,依你就是。」沐顯陽召來沐春,命他吩咐侍衛們照著秋離塵的話做。
得到他的應允,秋離塵立刻拿出預防染病的藥物分給沐顯陽手下的人,讓他們幫著蒐集藥草、救治村民。
「我代他們謝謝王爺。」做完這一切,他彎腰向沐顯陽施了一禮,露出了笑容。
「不必客氣,本王這麼做也是為了本王的娘親。」沐顯陽不太自然的扭過頭,俊臉微微發紅。
他這是怎麼了?秋離塵不過對他一笑,心頭就一陣狂跳……
話說回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人的笑容,那雙淺色薄唇柔柔勾起,宛如春陽能暖和人心。
前所未有的愉悅感受充斥胸口,讓他渾身都暖洋洋的,整個人都快飄了起來。
整整一個下午,秋離塵忙著替村民診斷、開方,並指揮侍衛們安置患者,將重症者與剛發病不久,以及尚未染病的村民分開。
沒過多久,去找藥材的侍衛就回來了。
一行人忙成一團,只有沐顯陽一個人搬了張椅子坐在牆邊,無所事事的看著他們忙碌。
秋離塵瞟了這個小王爺一眼,又看看那堆剛蒐集起來的藥草,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他走到沐顯陽面前行了一禮,「王爺,離塵斗膽請您幫個忙。」
「又有何事?」微微一愣,沐顯陽問道。不都已經要侍衛去幫他了嗎?還有什麼事?
「煩請王爺將這些藥材搗成碎末。」說著,就將一副器具塞到他手裡。
「什麼,你要本王做這種粗活?」沐顯陽目瞪口呆的望著他。
「這也是情非得已,搗藥之事相當重要,我不放心給別人做,才想麻煩王爺。」
其實搗藥這種小事,他哪是不放心交給他人,只是這小王爺在一旁像沒事人一般,他實在是看不過去了。
「搗藥之事當真重要?」摸著下顎,沐顯陽眉宇輕挑。
「當真,若是藥沒搗好,藥效便去了一半。」秋離塵點了點頭。這倒也是事實。
「本王以前從沒搗過藥,你不怕本王做得不好?」聞言,沐顯陽口氣有幾分鬆動。
救人是好事,何況秋離塵如今有求於他,自己要是幫了,也是份不小的人情!
「王爺放心,我自然會教你。」
秋離塵說完,便拿著器具仔細的為他示範了一遍,指示他照做,便離開繼續去診治患者。
沐顯陽望著手中的藥草,挽起衣袖依樣畫葫蘆的將藥材放入藥臼中,搗了起來,很快便將藥草搗碎成末。
摸著細碎的藥草,他一頭霧水的蹲在地上,迷茫的歪著頭。
好奇怪,他怎麼感覺自己並不是第一次搗藥,但他可是小王爺,別說搗藥了,平日連藥材都沒有見過啊。
「王爺,藥搗好了?」秋離塵只是過來看看進度,沒料到藥草已經全都搗好了。
「是啊,全都好了。」站起身子,沐顯陽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不讓秋離塵看出他的異樣。
「……」朝他搗出的成品看了一眼,秋離塵突然不說話了。
沐顯陽是第一次搗藥,居然做得又快又好,一點也不像生手……
難道……
不會的,若他真是那個人,之前怎麼會如此對他,而且還沒有認出他來……
「怎麼,本王做得不對?」見他不說話,沐顯陽不禁緊張起來。
「不是、不是。王爺若是沒事,過來當幫手。」秋離塵淺淺一笑,叫來兩個侍衛將搗好的藥材抬下去,依量煎成藥湯,分為外敷與內服。
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有些村民已經出現敗血的情況,如果不及時包紮止血,就算上了藥,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你們還不快去幫忙。」指揮著身後的侍衛,沐顯陽也隨後跟上前去。
他從秋離塵手中接過布條,照著他的示範,七手八腳的為這些村民包紮起來。
更加怪異的事發生了,他原以為自己會弄得一團糟,沒想到真上了陣,卻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一點亂子都沒有出。
秋離塵見他手腳俐落,索性將傷者全交給他,自己則在一旁看著。
他真的不是陽嗎?秋離塵心中有些懷疑。
陽不是左撇子,只是在替人包紮時總是習慣用左手,當初他也不知道,直到有一次他切草藥傷了手,陽為他包紮才知道的。
眼前的沐王爺和陽一樣,布條都是從右往左纏,這一點實在是太像了!

是夜,眾人找了一家客棧,裡裡外外都整理一遍,忙碌了一天的侍衛們就在空出來的大堂歇息。沐顯陽和秋離塵則睡在二樓的房裡。
累了一天的秋離塵啃了幾口乾糧便睡了,但沐顯陽卻睡不著,他站在窗邊,出神的望著自己的雙手。
為什麼他總覺得今天做的事以前也做過?
而且他還發現,今天秋離塵時常偷偷看他,而他總覺得秋離塵看的不是他,而是透過他在看什麼人……
「離塵、離塵。」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他大步走到了秋離塵的房門前,喚了幾聲。
半晌都沒有人回應,他逕自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秋離塵正躺在床上,蓋在身上的被子幾乎全落在地上,他毫不猶豫的彎腰撿起,蓋在秋離塵的身上,一切是那麼自然。
「……我這是怎麼了?」做完這一切,他又愣住了。
短短一日,所有事情都變了,往日除了娘,他不曾替人蓋被,如今卻像是理所當然一般為秋離塵這麼做,而這情景又如此似曾相識。
「陽……」睡夢中,秋離塵無意識的呻吟,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
沐顯陽沒有防備,被抓個正著,抽了兩下,卻沒有掙開。
「陽,不要再離開我……」秋離塵眉頭緊皺的囈語著,似乎很痛苦。
「放心,本王不會離開你。」聽著這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喚,沐顯陽的心軟了下來,坐到床邊,任由他抓著。
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唇,看他這模樣,定是白天累著了,還是不要吵醒他好了。
「嗯……」聽到沐顯陽的承諾,床上的人終於安靜下來,眉頭也舒展開來。
「睡吧,本王陪著你就是了。」沐顯陽一笑,和衣躺在他身邊。
淡淡的草藥香味從秋離塵的身上飄來,讓他煩亂的思緒也平復不少,輕輕摩挲著握在掌中的手,感覺睡意漸漸襲上。
突然,他聽到窗外不尋常的響動,睜開鷹眸望向窗外,只見一道黑影一閃,隨即消失。
是誰這麼大膽子,竟敢半夜來偷襲他,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為免打草驚蛇,他將熟睡中的秋離塵推到床內側,自己則躺在外側,等著刺客進來。
一盞茶工夫,刺客按捺不住,手持匕首鑽窗而入,黑暗中見到床上躺著一人,毫不猶豫的舉刀刺了下去。
「哼,就這點本事,還想行刺,找死!」沐顯陽猛然睜開眼,飛身而起,一腳踢向刺客的手臂,匕首應聲落地。
偷襲失敗,刺客也是一驚,不過立刻又從腰上抽出一把匕首,朝沐顯陽刺去。
「王爺,小心。」聽到打鬥聲,秋離塵驚醒過來,見有刺客,當下叫了出來。
「放心,他動不了本王。」沐顯陽三、兩下將刺客打倒在地,而後一把捏住刺客的下顎,防止他自盡,「快說,是誰派你來的!」
「殺了我,我不會說的。」這刺客顯然是死士,一個字也不願意說。
沐顯陽一怒,就要動手給他一點教訓,卻被秋離塵攔住了。
「王爺,讓我來。」
沐顯陽哼了聲,點住刺客的麻穴,將刺客交給了他。
「我這針扎下去滋味可不好受,你說是不說?」秋離塵掏出銀針,將亮晃晃的針抵在刺客的雙眼前,威脅一句。
那刺客閉上雙眼,還是什麼也不肯說,秋離塵輕輕一笑,突然將針扎進他的指甲縫中。
「啊!」椎心之痛令刺客忍不住叫了出來。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和這場瘟疫肯定有關吧。」轉動著針柄,秋離塵目光冷凝。
「你……你怎麼知道!」刺客終於開了口,滿臉驚恐之色。
「你身上的藥味,足以說明一切。」
他早就懷疑這場瘟疫來得不尋常,此地位處北方,也不是瘟疫好發的季節,怎麼可能突然整個村子的人都染上瘟疫?況且瘟疫一旦爆發,就不可能只有一處。他今天探查過四周,發現是水源出了問題。
一開始他也曾以為是瘟疫,可是細細探過所有病人的脈象後,發現並非如此簡單,這些村民身上的症狀雖與瘟疫無二,卻像是某種毒所引起。
誰會給無辜的村民下毒?這事如此蹊蹺,他一直想不通,但今晚實在累了,本想等明日再告訴沐顯陽,哪知今天刺客就找上門來。
「他身上味道?我怎麼沒聞到?」聽他這麼一說,沐顯陽也湊近過來,聞了聞,卻一點氣味也沒聞到。
「他身上有股毒藥的氣味,味道很淡,尋常人是聞不出來的,如果我猜的不錯,村民們根本就不是染上瘟疫,而是被他下了毒。」秋離塵將自己的猜測向沐顯陽解釋。
「快說,你為什麼要下毒。」聞言,他怒髮衝冠,上前緊緊扣住刺客的脖子。
「嘿嘿,本來我要殺的就是你!」刺客大笑幾聲,眼神陰毒的望著秋離塵。
「王爺,別靠近他,他身上很可能有毒。」
說時遲,那時快,刺客張口噴出一口黑血,朝秋離塵的面門射去。
「離塵。」沐顯陽大驚失色,心跳都快停止了。
「無事,我有防備。」眼明手快掀開薄被遮身,秋離塵朝他笑笑。
那薄被已被黑血染黑一大塊,幸好沒有濺到他身上,這血中的毒可是沾膚即入體,歹毒得很。
「離塵,你沒事吧?」拋開刺客,沐顯陽拉著他的手,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
還好他沒事……
「我沒事,可惜刺客死了。」望著已成屍體的刺客,秋離塵蹙起眉頭。
這人說要殺他,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並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非要他性命不可的仇家啊。
看來這一切,只有找到元凶才能得知。「王爺莫急,我已經有了線索。」
「什麼線索?」
「水源,我們從水源查起,應該就能找到元凶。」
刺客自盡無異承認是他下的毒,只要順著水源找上去,相信很快便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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