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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檸檬1073

《救愛顧問》

  • 作者花襲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7/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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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10
  • 優惠價:NT$ 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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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律師事務所的三大名律師之一,他事業得意,情場卻屢屢失意,
為了搞清楚情路不順遂的原因,他去了好友介紹的命理館算命,
雖然這「晶晶夫人」拿著水晶球感應的樣子很像神棍,可還挺準的,
竟算出他不能說的「祕密」,而且看她驚慌的神色,似乎還另有隱情,
他對此上了心,擇日再上門卻看見她外出進修的消息,
只是誰來跟他說一說,為何她會跑到夜店進修,還被帶去警察局?
他好心保她出來,請她吃宵夜,只想聽她老實招出沒說出的實話,
沒想到她豪邁不做作的吃法吸引了他,再加上她知道他的「祕密」,
立刻從不熟變麻吉,時不時就用吃的約她出門談心,諮詢感情問題,
可只有他知道事情大條了!看她吃東西露出滿足表情,他會跟著開心;
看她被青梅竹馬糾纏,他氣得想告死那人,若這不是喜歡,什麼才是?
更重要的一點是,他那有損男性尊嚴的「祕密」只對她有反應,
太好了,看來他的命定之人就是她了!只是她說什麼?
她只想去世界各地幫人算命、探索命理,沒想過踏進愛情裡……
花襲
應該是一派正經嚴肅的處女座A型龜毛魔人,可骨子裡卻隱藏搞笑的因子,
套句老公所說的話:根本是諧星來著,現在連女兒也遺傳到此「天份」。
看到一個點就連牽連一大篇的天馬行空個性,或許這是從事寫作行業的本能。
生小孩前喜歡讀詩集,現在則是每天念兒童繪本,
發現兩者都同樣有令人驚喜的意境,希望能夠在「媽媽」跟「寫作」之間取得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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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好多好多聲的對不起宛如情人低喃般響起,又如同一陣輕煙,轉瞬就消散在空氣中,沒有人聽到,被道歉的當事人花毓更是聽不到。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破壞你的緣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當年謝謝你救了我一命,雖然後來我還是死於非命……
我到最後斷氣的那一刻都想著你,希望可以到你的身邊,希望你可以解救我悲慘的人生……
那日你跳到溪裡救我,並怒罵我該好好珍惜生命時,我的心就已經被你虜獲,怨只怨,我不能改變我悲慘的命運。我恨老天爺對待我不公,而那股怨恨讓我沒辦法投胎轉世,虛無飄渺的我無法時時刻刻都留在你身邊,但通常在那個時候,我就會出現。
每次看你跟女朋友親熱都會讓我的一顆心嫉妒到發狂,我也努力忍住不去破壞,但不知怎麼地,只要我一有邪惡的想法,破壞就已經造成了。
真的很對不起,我讓你的每段戀情都很悲慘的結束了……
第1章
一出機場大廳,花毓就連忙搭計程車從桃園機場趕回臺北,途中,他讓計程車司機在一家知名的連鎖花店稍停一下,下車買了一束價值不菲的花束,再匆匆忙忙地上車。
抵達目的地時,花毓下車取出隨身行李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錶,他心想,晚上八點多,應該還來得及。
今天是他交往快滿三年的女友姚曉菁的生日,他一個禮拜前代表律師事務所前往上海,參加兩年一度的亞洲律師研討會,本來是預計明天才會回到臺灣,但他今天下午結束會議後想盡辦法弄到機票,立刻飛回來,想給女友一個驚喜。
姚曉菁是一位法官,而他則是律師,他們會認識,是因為工作的因素,不過他們專業的領域並不相干,因此交往近三年,只有極少的機會會在工作上有所交集,不過關於利益迴避,他們分得很清楚。
花毓很欣賞姚曉菁,然而交往快三年,他也清楚她跟自己心目中的女友或妻子的形象不大符合。
姚曉菁長相秀麗、身材不錯,今年三十三歲,在大多是男性法官的地方法院裡,她的存在可謂是萬綠叢中一點紅,於是有了「地院正妹法官」的稱號。
她的個性略微強勢,只要她覺得自己是對的那一方,便是得理不饒人。花毓並不認為這樣的個性不好,畢竟她是法官,多少會有些職業病,只是他向來喜歡溫婉、柔順,個性比較不強勢的女人……就像他親愛的妹妹花暖暖一樣。
至於為何會跟姚曉菁交往,一交往就是三年呢,這又是一個說來話長的原因了。
總之,跟姚曉菁在一起是一種勢均力敵的感覺,除了在她咄咄逼人時有點不討喜外,其餘時間就沒有這種問題,畢竟他們都很忙,一個月能見上幾次面就算不錯了。
這次姚曉菁曾事先詢問過他,問他生日當天可以陪她一起慶生嗎?
他當時的回答是,人在上海,恐怕沒辦法趕回。
姚曉菁有些小失望,但很快就釋懷了,也沒有生氣。
就因為她如此的「善解人意」,反而讓他感到不好意思,於是他才會提早趕回臺灣,想要給她一個驚喜,只是他沒想到,反倒是姚曉菁給他的驚喜更大……
花毓拿著花束跟值班警衛打了聲招呼,值班警衛認得他,知道他是姚法官的律師男友,沒說什麼就放行了。
一路來到姚曉菁的住處前,正要按門鈴,花毓才發現大門竟是半掩著的,看得他不禁皺起了眉。
這是怎麼一回事?也太不小心了吧,雖然這棟大樓位於高級住宅區裡,門戶出入把關嚴謹,只是不關門也太危險了,至少他所認識的姚曉菁不該是這麼不小心的人。
花毓心忖著,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一眼就瞄到玄關處有一雙凌亂放置的男人鞋子,而男人的鞋子旁,則是姚曉菁最愛的裸色高跟鞋。
屋內很安靜,小客廳的燈沒開,臥房的門沒關緊,從裡頭透出昏黃的光亮,還有些許輕微的聲音,像是呢喃,又像是呻吟……
花毓稍稍拉開臥房的門走了進去,床上沒人,倒是地毯上散亂著凌亂衣物,一路蔓延到浴室門口。
他不禁挑高了眉,心道:看情況倒是很急切。
一走進臥房裡就能聽到很清楚的激情聲,姚曉菁的呻吟尖叫混著水聲,他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他特地提早返國替女友慶生,卻意外抓到女友趁他出國時找男人回家偷情?!
那麼他現在該做什麼樣的反應?
暴怒,然後一腳踢開浴室的門,揪出裡頭的姦夫淫婦,要他們給他一個交代?
不,別說這事他做不來,他也自認自己不是衝動派的,身為一個專業的大律師,冷靜是最必須的。
只是……聽到自己交往近三年的女友跟別的男人在浴室裡鴛鴦戲水,他竟然連一點心痛的感覺也沒有,充其量就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小遺憾。
遺憾什麼呢?遺憾這段感情終究還是無疾而終。
這是他第幾段沒有結果的戀情?第四段了吧。
就在花毓陷入自我的沉思當中時,浴室的門被推開了,洗鴛鴦浴的男女終於出場。
姚曉菁被一個健壯的男人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出浴室,身上僅用小毛巾遮掩住重點部位。
那男人還挺猛的,才在浴室裡大戰過一回,如今抱著姚曉菁出來依舊臉不紅氣不喘的,胯間的重要部位沒有遮掩,整個人囂張到不行。
還沒有發現臥房裡多了一個人時,他們肆無忌憚的調著情,可當他們發現花毓的存在後,姚曉菁瞬間發出尖叫,從猛男的身上翻下來,還因為太慌張差點跌落到地上,而那男的則呆立在當場,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姚曉菁還有條小毛巾可以遮掩,但那男人什麼都沒有,就這麼赤裸裸的站在花毓面前。
花毓皺起眉頭,他對男人的裸體可沒有什麼興趣,於是下巴微抬,朝著被丟在地上的衣物點了點。
「先把衣服穿上吧。」說完,他也不走,而是背過身子,在房裡等他們。
這句話提醒了姚曉菁和那個猛男,兩個人手忙腳亂地拾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穿上衣服以後,姚曉菁鎮定了許多,她正了正神色,對那猛男說:「你先離開。」
聽見姚曉菁出聲,花毓便回過身,直視著眼前這對男女。
花毓發現,那猛男沒有對姚曉菁的話表示反對,相當聽從她的話,而且他還發現,那猛男似乎在刻意迴避他的視線。
花毓沒有阻擋那猛男離開,俊逸的臉蛋上寫著淡漠跟冷靜,不見一絲的憤怒或憤慨。
姚曉菁清了清喉嚨,試圖讓自己冷靜一點才說話—
「你怎麼回來了?」
花毓低頭看了一眼擱在他腳邊的花束,緩緩地抬起頭,說:「我特地提早回來幫妳慶祝生日。」
只是如今看來,慶祝是免了。
姚曉菁聽了,臉上的表情瞬時變幻,沉默了幾秒後才又重新開口,「花毓,原諒我,我只是一時太過寂寞,跟那個男人玩玩而已,我們甚至還沒有……」意思是,還沒上床就被花毓給發現了。
姚曉菁曉得,要花毓這種驕傲且優秀的男人原諒她一時的錯誤是不太可能的,但基於私心,人人羨慕她有花毓這樣的男友,她便不想放棄,也從沒想過要跟他分手。
花毓只是靜靜瞅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說:「曉菁,妳是個聰明的女人,妳之所以願意跟我交往,是因為我不是個笨男人的緣故吧。」
姚曉菁的心揪了一下,她迴避花毓的注視,難道他看出什麼了嗎?
「那個男人應該不是妳偶遇的一夜情對象,我看過他,對他有印象,他是地院的法警,對吧?」
姚曉菁先前那一番話是故意誤導花毓的,但她沒想到花毓的眼睛這麼尖,視人的本事過目不忘,地院的法警是採輪班制,花毓遇過的法警少說也有十來個,他居然能認出那男人是地院的法警。
姚曉菁為何要說謊,很明顯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跟那一名法警的關係絕對不單純。
他們洗鴛鴦浴、偷情的行徑肯定不是第一次,也難怪她對於他不能趕回臺灣跟她一起過生日並不感到特別失望,也沒有生氣抗議。
「既然都走到這地步……」花毓真的沒想到,他跟姚曉菁會走到抓姦在床這地步。「我們就好聚好散。」
他的口吻輕輕淡淡的,提分手像是尋常、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但就是他這冷淡、無所謂的口吻徹底惹怒姚曉菁。
「你想甩了我?」姚曉菁不能接受。
花毓看向姚曉菁,微微挑了挑眉,難道她認為他應該默默吞下這件事,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跟她交往嗎?
她看起來不像是會勉強愛情的人,彼此之間已經有傷痕,繼續交往下去只是造成更大的傷害,不是嗎?
姚曉菁會突然暴走,是因為她高傲的自尊不能接受自己被花毓給甩了,雖然說跟別的男人偷歡是她的錯,但她會這樣還不是因為他……
「對,我不是第一次跟他上床,他有交往中的女友,而我們的關係只建立在肉體上,我們不是尋求刺激,只是得不到滿足而已。」姚曉菁豁出去了,她冷笑中帶著歇斯底里的說:「因為他女友在床上是死魚,我則是因為跟你交往三年,你卻從來不碰我,難道我就這麼不吸引人嗎?讓你連碰都不想碰!」
姚曉菁將花毓的瘡疤挖了出來,讓他當場白了臉色。
「我們交往快三年了,我暗示過你若干次,可是你就只願意抱抱我,或蜻蜓點水般的吻我,只要我想更進一步,你就會找藉口離開或拒絕,這樣任誰都受不了!」
花毓深吸一口氣,「我知道,妳別說了,我不怪妳,我們之間會這樣該怪我居多,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是真的無法走下去了。」
他是真的不怪也不怨姚曉菁,甚至在這當下,他表現得好像看戲的路人甲。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都不碰我?」
花毓的心被狠狠地戳了好幾下,他咬了咬牙卻沒有回答,只是再一次地重複,「我們分手吧,在這樣下去,彼此心中只會剩下恨意而已。」
「恨?花毓,你確定你恨我嗎?我看你根本不愛我,沒有愛哪來的恨,看到我跟別的男人上床你卻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這算什麼啊,姚曉菁憤恨的想尖叫。
她一直咬著這點不放讓花毓滿臉鬱色,「曉菁,我們好聚好散,以後我們還會常見到面,至少讓我們維持表面的和平關係。」
「我偏不!花毓,你記住,不是你甩我,是我甩了你!」
說穿了,不過是那放不下的驕傲。「隨便妳。」
話說到這裡,彼此的關係已經決裂,花毓仍是一貫的冷靜跟從容,而他這副樣子看在姚曉菁的眼裡,只是讓她的處境更難堪。
見他往外走,姚曉菁突然歇斯底里的狂哭起來。
「花毓,你別走,我不分手!我不要分手……是你的錯,不是我的,都是你的錯……」
花毓頭也不回地打開門離開,一直到搭電梯下了樓,走出社區大門,他才終於露出落寞的神情。
他向來意氣風發,不管是求學時期或是步入社會之後,他比一般人聰明,也比一般人還要優秀,唯有在愛情這條路上,他好像受到詛咒一樣,怎樣走都走得不順遂。
花毓感到很煩躁,隨手攔了計程車,既然慶生不成,也跟姚曉菁分手了,那麼今晚就到拳房打拳吧,看能不能把一身的煩躁給脫去。
練拳室,花毓發洩似的打了近兩小時的沙包才停歇下來,此時他氣喘吁吁的躺在地板上,大汗淋漓,全身脫到只剩下半身的平口褲,先前穿在身上的那套昂貴的手工西裝跟襯衫以及領帶,早就被他丟到一旁的地上。
他仰頭看著練拳室天花板上旋轉著的三葉電扇,它單調的旋轉著,一點都不覺得人生無趣。
額頭的汗流到眼睛裡,鹽分刺激得眼睛一痛,花毓抬起手把汗抹去。
他記不清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練自由搏擊的了,好像是在得知妹妹花暖暖被已經是他妹夫的麥斯‧艾朗「拐走」,宣布要走進結婚禮堂那時候。
那時候他跟雙胞胎弟弟花廷跟花丞,輪流給麥斯「好看」,身為「愛妹一族」的成員之一,他怎麼也要會一會敢將他親愛的妹妹拐走的男人。
他跟兩位雙胞胎弟弟從小就練跆拳,後來讀書課業壓力較重便懈怠了,開始從事律師工作後更不用說,整天忙到昏天暗地,手腳都生鏽了,跟麥斯一場輸不得的架打下來,要不是對方禮讓,他恐怕會輸得很慘。
從那天開始,他硬是從自己忙碌的工作當中擠出時間,將過去荒廢的功夫練了回來,之後他還學了自由搏擊,兩者並進,是健身更是防身。
這個習慣持續到現在,如今他只要感到心煩意亂,或是遇到工作瓶頸、想不透的時候,就會到練拳室發洩,打完拳、流了一身的汗,腦子裡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只是他今天發狠的打了兩個小時的拳,打完了卻還是覺得心口空蕩蕩的。
唉……花毓苦笑,說他是因為抓到姚曉菁偷情而心情鬱悶那倒不是,原因是出在姚曉菁那一番話。
她說,交往三年他卻沒有更進一步跟她發生親密關係,是她找別的男人上床的主要因素。
身為一個男人,身心都健全健康的男人,他實在不願意承認自己……不行。
但他對姚曉菁真的沒有更進一步的慾望,就算是很親密的擁吻,擁吻之後仍然沒有辦法燃起他心頭的慾火。
花毓很懊惱也很挫折,他忖度著,他這算不算是情愛無感症候群?
想起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初戀,是他大學時期的法律系學妹,學妹溫柔可愛,性子完全是自家妹妹花暖暖的翻版,就只是容貌上比妹妹較差些。
他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學妹,彼此都是對方的初戀,愛得小心又害羞,在交往的頭一年,他們最親密的舉動只有手牽手。
一年過後,學妹率先鼓起勇氣獻吻,花前月下,就在女生宿舍前……當時他也是滿心激動……的吐了!
對,他吐了!
當學妹粉紅色、微嘟的雙唇湊近他時,他的心莫名地跳快好幾拍,可接著他竟聞到一股像是屍體腐敗的味道,那味道實在太噁心了,害他一時忍不住發出乾嘔聲,緊接著他推開學妹,抱著肚子吐了出來……
當下學妹緊張到哭了,他很是狼狽,勉強露出苦笑跟學妹解釋他可能是晚餐吃壞肚子,要學妹趕緊回宿舍,自己會回租屋處休息。
學妹當晚還打電話關心他,問他有好一點了嗎?但其實在學妹離開後,他噁心的狀況就消失了。
他當時很困惑,那股噁心的味道到底從何而來,卻始終沒有想出答案來。
不過很快的,當學妹第二次主動獻吻時,同樣的噁心感再度來襲,他再次出現那莫名又殘酷的排斥,他又吐了。
現實是悲慘的,這一回再說什麼都沒用了,學妹哭著跑開,隔天就腫著眼睛跟他提出分手。
他認了,沒說任何挽留的話。他該說什麼呢?說他不是故意的,是他身體很自然的反應,喔,那很傷人的。
於是他甜蜜又帶著悲慘的初戀就此畫上句點。
法律系的課業是很繁重的,他沒有時間去哀悼已經失去的初戀,也沒有時間去發展新的戀情,雖然這期間跟他告白、表達愛慕之意的學姊、學妹、女同學非常之多,他的桃花卻沒有再開過一朵。
直到大三那年被好友硬拉去參加聯誼,認識了同校醫學系的女生,對方是個智慧跟美貌兼得的女人,她成為他的第二任女友。
他們交往半年後第一次親吻,他心裡忐忑不安,很怕重演初戀時的慘狀,但值得高興的是,那般慘烈的情形並沒有發生,他們分享了親密的擁吻,而這也是他的初吻。
之後又過了半年,親密關係發展到床上,本以為沒有問題了,步驟也進行到彼此都坦誠相見,他卻聞到女友身上傳來惡臭。
這一回像是魚腥味,很令人倒胃口,他直接吐了女友一身,頓時,在這一年當中所培養出來的感情沒了……
再次重申,法律系的課業是很繁重的,尤其快畢業時還有執照要考,他自是無心去哀悼那逝去戀情。
花毓很優秀,大學畢業那年就考到律師證照,但他的野心跟目標不只是這樣,他試著讓自己更加強大。
他申請到日本東京大學法學碩士班,他的第三任女友是日本人,長相甜美,個性也頗可人。
日本女生向來主動,就連追求都是女方比較積極,他們很快就接吻、擁抱,進展到上床時,算一算交往大概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女友把他灌醉……對,沒錯,她的酒量比他好太多了,一切都還滿順利的,氣氛也不錯,而花毓並沒有完全醉倒,只是趁著酒意將情慾給激發出來,可結果……
下場一樣是分手……喔,不,是被甩。
他確確實實的被日本女友給甩了,因為在床上的他,任憑女友使出渾身解數,含吻舔弄樣樣都來,他卻始終沒有辦法硬起來。
日本女友說的很直白,她不要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男友。
唉,真慘。
隨著第三段戀情很快的結束,花毓也沒了心思去尋找下一段戀情,於是他努力於課業上,在取得東京大學法律碩士學位後回到臺灣,先是到大型法律事務所累積經驗值,之後跟兩名志同道合但分屬不同事務所的好友出來創業,成立「法禹律師事務所」。
因為擔心自己的身體有毛病,他在留學回國後曾安排了精密的檢查,所有檢查數據顯示他的身體是正常的,這表示他在那方面沒有問題,那他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呢?
跟姚曉菁認識交往其實不在他預期中,只是看著親愛的妹妹跟弟弟都已經結婚,還有了可愛的小baby,讓他生出想擁有一個家的念頭。
別看他事業心很重,其實他很渴望走進婚姻裡頭的。
他渴望擁有自己的家庭,有個賢慧溫柔、照顧家人的老婆,再同她生幾個可愛的小孩,他則努力工作守護這個家。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連戀愛都談不了,哪來的婚姻跟家庭?
花毓躺在地板上很久很久……久到身上的汗都快要被電風扇給吹乾了,這才起身去淋浴。
走出練拳室,迎著夜風,花毓自嘲地笑了笑,結束第四段戀情,今年的他已滿三十四歲,至於下一段戀情呢?
花毓仰天,無語啊。
一年後。
法禹律師事務所位於敦化北路一棟商辦大樓中,所屬樓層是十一至十三樓,員工約一百二十人左右,在北部地區算是中大型的律師事務所。
法禹在業界名號不小,主要是因為它的合夥人—范姜珣、甯子漮、花毓,這三名律師在業界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誰都沒想到,三個效力於不同事務所的律師會合開新事務所,而且看似都很強勢也非常有能力的三人竟然可以合作無間,在短短幾年內將法禹一舉推向顛峰。
花毓下午兩點時才進到事務所裡面,他脫下西裝外套,要祕書送杯咖啡進來。
他才剛結束一場官司從法院回來,午餐是助理買的三明治,可以填肚子卻止不了飢餓,所以他讓另外一個祕書到外頭去幫他買吃的回來。
「什麼都好,能夠迅速填飽肚子的。」他交代。
幹律師這行,突然忙起來是真的滿糟蹋自己的,花毓心忖。
今天這場官司贏了,接下來沒什麼大案子,他倒是可以悠閒一陣子,如果走得開,他應該到某個島國度個假才是。
正當花毓躺靠在自己的豪華辦公椅上,閉上眼睛想稍做休息時,有人走了進來,他聞到了咖啡香,以為是祕書送咖啡進來。
「放著就好。」他閉著眼睛說。
「恭喜,又做了件大案子。」說話的不是祕書,而是另外一個合夥人甯子漮。
花毓聽到不是祕書的聲音後睜開眼睛,甯子漮兩手各勾著杯咖啡,笑得一派悠閒,看來是攔截祕書的咖啡,特地進來找他聊天的。
花毓從辦公椅上坐起來,伸手跟甯子漮要咖啡。
「很累?」
花毓白他一眼,「讓我休息?」
「不行,我有話要跟你說。」
「很重要?」
甯子漮偏過頭,想了一秒,點頭道:「很重要。」
花毓無聲地嘆了口氣,坐直身體,拿起咖啡先喝掉大半杯才放下。「你說吧。」
甯子漮一點都沒有打擾到人的內疚。
「我說你跟姚曉菁分手也一年多了吧,怎麼都不見你再交往新對象?」
「我又不是你,寧濫勿缺。」
甯子漮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被說寧濫勿缺,反倒還挺得意的,「像我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燕瘦環肥,什麼樣的女人都交往過,人生嘛,本來就該多看、多聽、多體驗……」
花毓嘴角抽了兩下,不虧是律師,死的都能說成活的,把自己的花心說得理所當然,再讓他繼續說下去,他的花心恐怕都可以讓世界和平了。
「好吧,請你講重點。」律師的鐘點是很貴的。
甯子漮裝模作樣的輕咳了一下,「我最近剛認識了個小女人,漂亮又可愛,今年才二十二歲而已,整個人青春到不行……」
在花毓犀利的注視下,甯子漮趕緊打住誇獎小女友的話語,轉向重點。
「她前晚帶我去了一間命理館,說是朋友間口耳相傳介紹的。我陪她去算命,命理館的女主人雖然看起來很詭異,不過很神奇,說的倒是挺準確的。怎樣,你有沒有興趣?」
「你叫我去……算命?」花毓覺得很不可思議。堂堂一個大律師,最講究的就是證據,子漮怎麼會相信算命那種毫無根據的東西,而且還推薦他去?
甯子漮點點頭,「去算算看吧,你的愛情路說起來還真的挺不順的,今年都已經三十五歲了,你又不是我,抱著不婚主義,真想結婚的話還不加把勁。」
甯子漮跟花毓是多年好友,他們在大學時期雖然不同校,但彼此早就認識,後來花毓到日本讀書,甯子漮則到了英國,返國後在不同的律師事務所工作,但他們一直都有聯繫,而花毓一路走來始終坎坷的愛情路,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而且他還知道花毓跟他不同,花毓很嚮往走進婚姻裡頭。
聽到甯子漮這麼說,花毓倒是沉默了,細細思考起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甯子漮見狀也沒有再打擾他,從口袋裡掏出名片。
「我把名片留下,你若想通了,就抽空去一趟,反正算個命而已,又沒人強迫你得信,信不信還是得看你自己,不是嗎?」說完,甯子漮就離開了。
花毓拿起他留下的名片翻看著,紫色系的名片,底色倒是襯托出幾分神祕,上頭印著一個Q版的人形,臉上覆著薄紗,捧著一顆水晶球,名片的右下角寫著—晶晶命理館,還有網址,就這樣。
去?還是不去呢?
坦白說,他還真的有點心動。
第2章
臺北。
距離熱鬧的夜市不遠處,一間小小的咖啡店遠離了大馬路,從一旁的小路走進去,轉過兩個彎,靜靜地座落著。
玻璃窗門,木頭邊框刷上憂鬱的普魯士藍,門的上頭掛著一個小小的白色招牌。
玻璃窗前的地上擺放幾個各種顏色的造型盆栽,種著薄荷、迷迭香、波斯菊、短葉虎尾蘭跟不知名的紫色小花。
盆栽都被照顧得很好,綠意盎然的模樣看起來活力十足。
咖啡店有個可愛的名字叫做「偷偷釀」,店老闆叫白清風,留著一頭美麗的烏黑長髮,面容姣好、肌膚白皙,說話輕聲細語的,是個古典美人。
好像從去年底開始,在偷偷釀的隔壁,有一間比偷偷釀還要小一些的店悄悄的開門了。
兩扇落地玻璃門搭配紫色系的長門簾,營業的時候門簾會被繫到兩旁,露出長串的珠簾,紫色跟銀色的珠子混搭,增添幾分炫麗的神祕。
小店沒有招牌,常常讓經過的人摸不著頭緒,搞不清楚這是間什麼樣的店,但店主人好像也不以為意。
其實這是間命理館,名字叫做「晶晶」,聽起來是挺普通的,沒有半點創意,不過來店的客人得透過網路預約才行,原因無他,因為店老闆喜歡四處流浪去幫人算命,沒有預約店門不會開。
這一日,美麗的週末假日,大約十一點左右偷偷釀開門了,從裡頭傳來陣陣的咖啡香,還有美麗老闆娘烤蛋糕的香氣。
沒多久,晶晶命理館的玻璃門忽然從裡頭打開,一個披頭散髮的瘋婆子……呃,說瘋婆子是有點誇張,是比較邋遢的女人,她穿著寬鬆的黑色連身衣,從命理館裡晃出來再晃進隔壁的偷偷釀裡。
「啊—清風,我快要死了,救救我……」徐冉冉一進到偷偷釀,就整個人趴到吧臺上,一頭又亂又捲的長髮蓋住她的臉,一隻手伸到吧臺內,對白清風虛弱的求救。
要不是現在是早上十一點,外頭又是朗朗晴空,白清風對這情況也已經習以為常了,否則見到這個畫面,她真的會放聲尖叫。
「冉冉,妳又多久沒吃飯了?」對著一顆賴在她吧臺上的爆炸頭,白清風很是無奈。
徐冉冉趴著沒抬頭,基本上是沒力氣抬頭了,她伸出手,比了一個「三」的手勢,意思是已經三餐沒吃了。
那不就等於昨天一整天都沒吃飯?白清風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但現在並不是說教的時候,因為有人快餓死了。
「我剛烤好一個戚風蛋糕,先讓妳填肚子,再幫妳做一個總匯三明治,妳要喝咖啡嗎?」
依舊趴倒在吧臺上的徐冉冉發出虛弱的聲音,「好……」她現在的確非常需要咖啡因。
白清風動作很俐落,先送上蛋糕,再幫徐冉冉沖了杯肯亞,之後才進到小廚房裡幫她準備三明治。
食物來了,徐冉冉以最快的速度將蛋糕跟咖啡給吞進肚子裡,這才稍稍有活過來的感覺。
沒多久,白清風從小廚房裡走出來,手裡端著一大盤的總匯三明治,一看就知道是特別為徐冉冉做的,分量加倍。
食物下肚,徐冉冉稍稍恢復力氣,她終於可以好好的坐起身,解決眼前這一大盤三明治。
「吃慢一點,妳是女孩子,注意點形象。」白清風無力的說。
她終於可以體會到,為什麼修穗辭掉工作離開臺北時,會特別託她照顧徐冉冉這個老同學了。
閻修穗是白清風在上編織課時認識的一個女孩子,從小被爸媽拋棄,由外婆撫養長大,個性成熟穩重。閻修穗之前在臺北工作時跟徐冉冉合租房子,兩人是大學同學,後來在因緣際會下,白清風透過網路聘請徐冉冉到咖啡店擔任客座命理師,三個女人就這麼兜在一塊,彼此的友誼也因為談得來而變得很好。
後來閻修穗結婚,搬離跟徐冉冉合租的房子,正好咖啡店隔壁的店面要出租,白清風跟閻修穗便說服徐冉冉搬過來,樓下開命理館,樓上當住家,白清風又是鄰居,也可以就近照顧她。
徐冉冉才剛睡醒,頂著素顏,不是很在意的說:「我不是美女,沒有形象包袱。」
「是誰說妳不是美女的?瞧瞧妳那嫩到不行的肌膚,叫我看了都嫉妒。」這可是白清風的真心話。
嚴格來說,徐冉冉的五官整體看起來的確稱不上是個超級大美女,可素顏的她看起來清秀亮麗,皮膚白裡透紅,屬於耐看型的,而且是越看越舒服的那種。
「妳真是天生麗質,我瞧妳每天都上大濃妝,為什麼皮膚還是那麼好,嘖嘖。」
「清風,不要妨礙人家吃東西啦。」白清風對著徐冉冉的臉頰左捏捏、右捏捏,總好像捏不夠似的。
「好好,不吵妳。」白清風笑著鬆開手,逕自忙碌去了。
徐冉冉將一大盤總匯三明治吞下肚後,心滿意足的拍拍肚子,自己順手倒了杯檸檬水喝。
「今天有工作嗎?」白清風將蛋糕一一切好擺盤,放進展示的冰箱裡。
「有,下午四點有一個網路預約的客人。」
「那中午在店裡幫幫我吧,工讀生早上打電話來請假,說她發高燒,沒辦法過來。」
「OK,當然沒問題。」說著,徐冉冉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發皺的千元大鈔要付錢,白清風要她收起來。
「就當工讀鐘點費抵過。」
徐冉冉也不跟白清風客氣,把千元大鈔又收回口袋裡,她知道清風跟修穗都很照顧她,她心裡很感謝上天讓她交到這兩位好朋友,這算是她的狗屎運嗎?
其實只要徐冉冉認真工作,以她現在在社群網站上被討論的程度,她的收入應該是不錯的,可偏偏就出在她工作常常「不認真」。
她不喜歡死板板地待在店內幫人算命,感覺一點自由都沒有,她會接受一些咖啡店或獨立小書店的邀請,前往店裡幫客人算命,但這還不是她最喜歡做的事。
她真正最喜愛的是—在城市某個不知名角落,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潮,就她跟晶晶相依為命,去剖析那些完全不認識,各行各業且各樣人種的命運。
而這種不認真的結果,造成她的收入不穩定,雖然不至於到餓肚子或露宿街頭,但比起閻修穗跟白清風的認真,她的底氣就真的虛了點。
好在兩個朋友都很照顧她,所以她也只能用身體來回饋。
既然答應白清風要幫忙,徐冉冉吃飽以後就先回到隔壁稍微梳洗一下,換上T恤跟牛仔短褲,露出一雙修長的美腿,再將一頭長捲髮給紮成馬尾,仍舊未上妝,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又可愛。
「我還是比較喜歡妳這清爽的模樣。」
徐冉冉朝白清風俏皮的眨了眨眼,「因為我現在是徐冉冉,不是晶晶夫人啊。」說完,就俐落的上工了。
說真的,徐冉冉妝前妝後真的差很大,就連偷偷釀的常客都認不出她就是禮拜三固定會在店裡出現的命理師晶晶夫人。
徐冉冉的個性天真中帶點活潑,客人都很喜歡她,有些男客人還會藉機跟她多聊兩句,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偏偏徐冉冉是個大而化之的人,對於男人的示好像缺了點神經。
在忙碌當中,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下午三點鐘,中午用餐的客人逐漸離去,店裡也比較不忙了。
徐冉冉跟白清風坐在吧臺喝著冰咖啡,休息片刻後,白清風笑著調侃徐冉冉,問她是否有感覺到其中一個男客人對她特別殷勤。
「有嗎?」徐冉冉皺起眉頭想了想,「沒感覺。」
「一點都沒有?」
「對,是妳看錯了吧。」
白清風失笑,「我說冉冉,妳今年也二十七歲了,難道對愛情跟婚姻都沒有任何想法嗎?」
徐冉冉搖了搖頭,「我沒打算結婚,愛情喔……可能也不適合我,跟我談戀愛的男人恐怕會被氣死。」以她這隨興的生活態度來說。
「別這麼說自己,只要和妳相處過,就會發現妳是個讓人覺得很舒服自在的女人。」
「就妳跟修穗不嫌棄啦。」徐冉冉大笑。
結束在偷偷釀的打工後,徐冉冉回到隔壁準備上工,上工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好好的打扮自己,將自己化身為晶晶夫人。
花毓下午三點五十五分抵達晶晶命理館外,他向來準時,這是身為律師的基本原則,就連工作外的行程也是如此。
他站在門外默默打量起眼前的命理館,心想這間命理館還真是袖珍到不行,而且連上個店名都沒有,要不是他有注意到屋角的門牌號碼,恐怕還發現不了。
花毓默默為自己感嘆了一聲,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子漮給說服了,上門求助命理師,可算命師的話真的能聽嗎?
他從不信命,卻因為愛情路上的不順遂而不得不信,這會兒都上門了,就別猶豫了。
不過這晶晶命理館名字取得一點都不神祕,反倒有些俗氣,而是這命理師做生意手法挺神祕的。
採網路匿名預約制,一個禮拜只有三天接受預約,一天以三名客人為限,預約後必須先支付一半的金額當作訂金,另外一半則是算完命後結算。
花毓沒算過命,不曉得這一行的收入水準,但以晶晶命理館一次就收費五千元……嗯,以現在社會新鮮人只有22K月薪看來,算命這一行還真是好賺!
撩開命理館厚重的紫色門簾,驟然的昏暗令花毓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裡面的光線,他先掃了命理館內部一圈,發現內部不只袖珍,而且簡潔。
一盞會閃花眼的水晶燈,燈下是一組豪華精緻的鐵製雕花桌椅,一桌一椅,至於客人坐的是兩張一組的紫色矮沙發。
因為門簾的關係,外頭的陽光全被擋住,小小的空間裡只剩下水晶燈那看似很浪漫卻微弱的燈光。
光是以這氛圍來衡量的話,這家名字很俗氣的命理館確實能夠引起人們的討論。
不過約定的時間到了,他人也到了,小店裡卻只他一個人,命理師呢?那位晶晶夫人在哪裡?
花毓才這麼想著,位在他左方的一扇門便被人推了開來,一個詭異……詭異,這是花毓第一時間閃入腦海的想法。
其實也不算詭異,只是對方穿著印上大紅花的藍色長裙,搭配金色緊身上衣,還有華麗的披肩長紗,手上戴著數都數不清的銀製或琉璃手環,指甲顏色是普魯士藍,再往上一看,一頭誇張的大捲髮將她的臉蛋襯托得更小。
這位命理師的臉蛋不過巴掌大,那一臉的大濃妝,令人驚悚的上揚眼線、鮮明的大紅唇……花毓慶幸自己是表現鎮定的,當律師嘛,什麼場面沒見過。
晶晶夫人臉上還圍著淡紫色的薄紗增添神祕感,她對他抿唇微微一笑,開口說話,聲音略微低沉,很是好聽。
「你好,請坐。」
花毓聞言落坐,表情莫測高深。
就見晶晶夫人接著不知打哪兒變出一臺平板,還是蘋果咬一口的知名品牌,她簡單查閱了一下,確定他就是今天下午的預約者。
這一幕讓花毓產生一種不協調感,明明對方的打扮跟命理館的氛圍讓他感覺是身處在另外一個時代,但她卻是滑著平板,且動作俐落。
確定了預約者的身分以後,徐冉冉將平板給收了起來,再度正視花毓,態度跟眼神逐漸專注起來。
「請問你要選擇什麼算法?」
花毓的臉上浮起問號,詫異地問:「還可以做選擇?」
「是的,塔羅牌、紫微斗數、占星、八字命盤……任你選擇,不過只能選擇其一。」
花毓感到茫然,他對於命理真的一竅不通,也半點研究都沒有,不過是算命,哪來那麼多花招?
他想著,不禁開口道:「如果讓妳幫我選擇的話……」這是最好的方式,交給命理師。
豈知晶晶夫人聽了眼神為之一亮。「那我推薦這個—」
花毓感覺眼前一閃,晶晶夫人不知打哪兒變出一顆……球?
花毓登時覺得,他今天是來看魔術秀而不是來算命的,這位晶晶夫人的手法真是俐落,而且……她是打算用水晶球來幫他算命嗎?
他嘴角抽了兩下,水晶球能算出什麼,子漮該不會給他介紹了個神棍吧?
算了,他放棄了,既來之則安之,她要用水晶球算就給她算,看她能否算出個名堂來。
徐冉冉強壓下心頭的興奮感,覺得今天像是中了頭彩,客人不挑算命的方式,反倒要她挑選,若要她挑的話,當然是晶晶出馬。
她可憐的晶晶已經太久沒有上工了,不知道會不會蒙上一層灰塵?
唔……這點倒是不至於,因為她每天都很呵護地擦拭著晶晶,順便再跟她聊聊天。
「那我用晶晶來幫你算命,可以嗎?」徐冉冉小心翼翼的問著今日的客人,同時也是個超有型的大帥哥。
花毓現在才知道,晶晶夫人口中的晶晶,就是他眼前那顆跟排球差不多大小的玻璃球。
讓一個會幫玻璃球取名字的命理師算命……嗯,花毓此時都不知自己該做什麼想法了。
徐冉冉第一眼看到今日的來客時,眼睛都瞪大了,心想—哇嗚,擔任命理師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帥的客人。
徐冉冉對男女情愛沒有多餘的想法,可是帥哥美女人人愛看,純欣賞犒賞眼睛也是一種樂趣。
今天的客人長相很端正,看著就讓人覺得很有個性的人,他五官分明,狹長的眼充滿魅力,鼻梁堅挺高聳,唇型厚薄適中,再從他露在外頭的手臂來看,肌肉結實有力,膚色略黑,是屬於健康的膚色,想來是個喜好運動的男人,他還很高,預估應該在一百八十公分左右,一身藍色短袖襯衫跟牛仔褲,看似簡單隨興,卻被他穿得很有型。
擔任命理師這麼多年,接觸過的人很多,男男女女、形形色色都有,因此徐冉冉自認看人還挺準的,眼前這位帥哥渾身上下散發出強大的自信,且這種自信在無形中多少帶給人一種壓迫,想必事業有成,但帥哥今天顯然收斂許多。
坦白說好了,會找上命理師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個共同的特色,那就是迷惘跟不確定性,通常這種人的身上最欠缺的就是自信,所以這還是徐冉冉第一次遇到氣場這麼強大的人上門求助。
花毓盯著晶晶許久,徐冉冉似乎看到他的掙扎跟疑惑。
花毓的確是很掙扎,用水晶球算命,這也太玄了吧,這位晶晶夫人要嘛是個得道高人,要不就是個神棍,但他猜應該是後者。
子漮竟然介紹了個神棍給他……
「好。」人都來了,他就看看這位晶晶夫人有什麼花招好耍。花毓已經在心底打定了主意,明天上班肯定要臭罵甯子漮一頓!
「你答應了?」徐冉冉懷疑自己聽錯了,一時間開心到差點手舞足蹈,一邊又小心翼翼地確認著。
花毓點點頭,一邊暗暗觀察起眼前這位晶晶夫人,感覺得出來她年紀挺小的,要不怎會露出天真無邪的一面,可她又上著大濃妝,實在很難判定她的年紀。
徐冉冉當然窺探不得花毓現在心裡頭的想法,她深呼吸一口,潛心下來。
「那我們開始吧,請放心,晶晶不會讓你失望的。」徐冉冉將晶晶擺至架上並安撫花毓。
「我現在需要你靜下心來,將右手的手掌輕擱在晶晶上頭,然後在心裡默唸你的姓名,歲數,以及你心中的疑惑……」
花毓照做,儘管他心裡對此算命的方法非常的不認同,不知道她到底可以算出什麼來?
徐冉冉雙手掌心溫柔的撫上晶晶,靜靜的等待跟晶晶心靈連線,慢慢的腦海的畫面逐漸形成……
晶晶果然沒讓她失望,徐冉冉滿意的勾起嘴角。
她感應到了,一開始是情緒,失望且疑惑的情緒,他渴望尋到一個他愛的溫柔女子,可是為什麼一直無法如願,每一段戀愛都敗在最關鍵的時刻。
難道是詛咒嗎?徐冉冉如此想著。
就在這個時候,有另外一股情緒插入,徐冉冉突然一陣反胃—
是不甘心也是嫉妒,「她」沒辦法放棄,於是只好搗蛋,讓他不能跟任何女人有親密關係……
情緒變幻不明,這是徐冉冉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彷彿有兩個人在場,讓她感應到強烈的情緒波動。
她覺得不太舒服,但好在那不舒服的感覺很快就過去了,徐冉冉想,應該是晶晶出了手幫她。
接著她收到一些片段性的畫面,那是一段又一段失敗的戀情,總共四個女人,沒有一場愛情獲得最後的幸福。
花毓在中途就收手了。
在算命的過程中,他雙眼始終盯著晶晶夫人,所以將她眉頭漸漸深鎖,接著額頭冒出冷汗,似乎是非常痛苦的樣子收入眼底。
是作假嗎?演戲給他看,還是……
正當花毓遲疑著是否要出些聲音喚醒她時,就見她忽地睜開眼睛,接著大喘了一口氣,那口氣大到讓花毓嚇了一跳。
這位晶晶夫人越看越不按牌理出牌。
徐冉冉喘氣之後沒有立即說話,大概又等了一分鐘左右才開口,但聲音跟先前比起來沙啞許多,像是經歷一場難以言喻的災難。
歇過才開口,是因為徐冉冉需要組織一下言語,將她所感應的,所看到的模糊畫面結合起來,再理出個頭緒跟對方開口說明。
「有阻礙。」徐冉冉將花毓又從頭到腳打量一番,而且這阻礙似乎突破不了,要不然以他這般外表,怎麼可能愛情路不順遂。
花毓失笑道:「這就是妳的結論?」
「嗯。」
就在此時,花毓露出律師的精明本性,「妳甚至都沒提及我想問什麼,或是我在哪方面有疑惑,這樣的結果會不會太籠統?」想賺錢也不能用這種方式,根本是在耍人嘛。
「你告訴晶晶了不是嗎?」她剛剛不是要他掌心貼著晶晶,問出他的迷惘嗎,難道他沒說?不可能,沒說的話,晶晶是感應不到的。
花毓諷刺地挑眉。「我是說了,那妳知道嗎?」他就不信,憑著一顆玻璃球她能搞出什麼花招,不過是耍嘴皮罷了。
但花毓沒想到的是,接下來徐冉冉開口說的話叫他震驚到差點跌落沙發。
徐冉冉點頭,「我當然知道,你渴望愛情婚姻,然而這一路走來卻很不順遂,經歷四段感情都在最關鍵的時刻遇到挫折,因而失敗分手。」
聽到「最關鍵的時刻」時,花毓的手抖了一下,臉上充滿震撼,這位晶晶夫人竟一語說中重點,她、她、她是怎麼知道的?
花毓不自覺地問出他的疑惑。
「是晶晶告訴我的。」徐冉冉帶著驕傲的口吻。
花毓瞪向那顆毫不起眼的玻璃球,再抬頭看看她,覺得自己真是見鬼了。
他嘴張了張,想問什麼卻問不出口。
以任何事情都需要實際證據的律師來看,這顆晶晶跟晶晶夫人實在太詭異了,但他又不得不信服。
晶晶夫人是說的隱晦,但她說的卻是事實。
「晶晶說,你的愛情有阻礙,是外來的阻礙。」
花毓皺起眉頭。「外來的阻礙?」他想不透。
徐冉冉好人做到底,「這樣吧,你再把手擱到晶晶上頭,或許她願意幫你解答。」
花毓順從的再做一次,徐冉冉閉上眼再次感應跟晶晶連線,但這一次晶晶卻不願意回應這個問題,它給出的是另外一個答案。
晶晶告訴徐冉冉,花毓會有一段好姻緣,唯有命中注定廝守一生的對象才能幫他解決這個外來的阻礙。
注定廝守一生的對象……這太虛無飄渺了,她該如何跟他說?正當徐冉冉還在猶豫跟思考之際,晶晶突然將花毓命中注定的對象給顯露出來—
她看到了……自己!
「砰」的一聲,花毓錯愕地看到晶晶夫人從椅子上跌落下來,臉上寫滿震驚。
徐冉冉驚恐的抬首,對上花毓不解的視線時,身子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怎麼可能?
「妳沒事吧?」基於紳士禮儀,花毓伸出手給予幫助。
可徐冉冉卻是瞪著那修長毫無瑕疵的手掌,彷彿在她眼前的是如魔鬼猙獰的醜陋手掌,讓她避之唯恐不及。
她自己爬起身,拍了拍屁股。「沒事、沒事,我很好。」
才怪,她的心現在抖得跟渾身赤裸地站在極地一樣。
徐冉冉覺得自己這麼一跌,將晶晶夫人的形象都跌光了,她趕緊扶正椅子坐好,咳了兩聲,再請花毓落坐。
「你無須擔心,晶晶的意思是時機未到,要你耐心等候。」這話說得徐冉冉自己都忍不住想打哆嗦。
花毓是失望的,這跟一般算命師所說的模稜兩可的話一樣,對他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徐冉冉不敢再對上花毓的視線,她此刻心虛得很,只想趕緊送客。
然而徐冉冉的態度讓花毓狐疑地多看了她兩眼,他覺得有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看她委婉地下逐客令,他只好將尾款付清,離開了命理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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