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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城101

獸獵日記之《與狐謀皮》

  • 出版日期:2011/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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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狐仙VS.專情直男】

野獸檔案NO.2
獸化:通體雪白狐仙
性格:吊兒郎當、多情到近乎無情!


狐仙的狩獵筆記~
目標:身強體壯的代理「孕夫」一名
攻略步驟1.
假借「同居」名義接近目標!
攻略步驟2.
為攻陷心靈,溫情&挑逗雙管齊下!
攻略步驟3.
為俘虜肉體,積極履行伴侶義務!


「你要對我負責!」
怎麼會有人一見面就來這招,而且還是個男人?!
顧言雖然記得自己曾跟言葉一起泡過溫泉,但……
對這美男子酒後亂性的事情,他壓根不記得自己有做過啊!
可對方沒等他想清楚就大方進駐他家,
煮飯洗衣打掃全包,儼然一副賢妻模樣,
直到他開始覺得兩人的生活也不錯,睡一起也挺好的時候──
喂!不是說「該負責」的人是自己,怎麼反而是他被扒褲子啊!


 
風夜昕
話不多、興趣不廣。超級沒有平衡感,穿帆布鞋站在公車上都會東倒西歪。
有轉筆的習慣且難以控制。對某些東西記憶奇差,有時候左手比右手更靈活。
典型的摩羯座,眾所周知的聲音控。似乎曾被鑒定為間歇性人格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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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傳說中,月光裡有一座城堡,只有一匹狼孤獨地居住其中。
第二位居民是隻雪白的兔子,牠什麼時候來、怎麼來?連狼城主都不知道,牠就這樣自在地住了下來。
久了,狼也習慣偌大的城堡裡有兔子輕輕的腳步聲,習慣了吃飯的時候,有隻兔子在身旁碎碎唸今天發生的事情。
久了,狼發現這隻兔子真是一無是處,牠愛吃、愛睡,還常常遲到,又粗心大意,最喜歡窩在圖書館的落地窗旁,讓陽光照得牠一身白毛暖烘烘的,看書看到打瞌睡。
可是,很可愛。狼想。
可是,也真的很遲頓⋯⋯狼無奈地想。
於是某一天,狼對兔子說:「你去管理圖書館吧。」
莫名結束米蟲生活,成為圖書館管理員的兔子完全來不及抗議,因為狼城主決定外出旅行的速度和決定讓兔子去管圖書館的速度一樣快。
不過,獨自一隻兔的生活還是沒變,牠一樣照吃、照睡,照常在陽光下看書看到打瞌睡,除了因為城主不在,就沒有遲到的問題了。
偶爾,只是偶爾喔!還是會因為城堡太大太空,找不到人說話覺得無聊。
直到那一天,魔法送來了來自狼城主的信件—那是一本書和一樣定情物,關於一個男人如何愛上另一個男人。
看完了故事,兔子好感動,於是將書連同定情物一起納入館藏。
之後不定期的魔法郵件讓兔子期待,不知道狼又到了哪個世界、遇到什麼故事?
就這樣,第一、第二、第三⋯⋯這是第一百零一本書、第一百零一個故事⋯⋯
第一章
飛機緩緩降落的時候,隆隆的轟鳴聲讓顧言覺得頭痛欲裂,隨之而來的是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活了三十多年,這是顧言第一次坐飛機,暈機症狀幾乎從飛機起飛開始就沒停過。
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他臉色鐵青、滿頭冷汗,覺得腸子好像都絞在一起了。
在心裡安慰自己好在沒吐出來,但人還沒下飛機,他已為自己這次旅行做了總結:真他媽的是花錢找罪受!
坐了一會,等機上其他乘客走得差不多之後,他才站起來拿著唯一的行李,腳步虛浮地走向出口。
走出機艙後,看著航廈裡無所不在的日文廣告牌,他才真有了自己身在異國的感覺。雖然,這是一次傷心之旅。
顧言是個修車工,自己開了家小車行,收入勉強還算可以。人長得五官端正、身材結實,乍看之下也算有型。
顧言的父母生他時年紀已經不小了,所以在他二十多歲就開始催他結婚,讓他們早點抱孫子。但顧言好像天生沒什麼女人緣,直到二十八、九歲才交了人生中第一個女朋友,交往了一年多之後結婚了。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就在上個月,他離婚了。
一年不到的婚姻,簡直像一場兒戲,雖然顧言一直都是認真的,但是也沒有去勉強維繫已經破裂的感情。他即使也曾想挽回,可當前妻毫不猶豫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名的時候,他覺得真的結束了。
都說男人薄情,其實女人冷血起來絲毫不遜色多少。
婚姻結束了,生活還要繼續。安慰了父母之後,為了讓自己早點從婚姻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顧言決定出國去散散心,在旅行社門口徘徊了好幾天,終於咬牙參加了一個價格勉強在他的接受範圍內,四天三夜的日本溫泉遊。
只是沒想到這趟旅行才剛開始就讓他有點後悔了。
下了飛機,顧言仍感覺不怎麼好。
導遊在前面點人數,看到他臉色不太好,問了一句,「顧先生,你沒事吧?」
他扯出一抹有些僵硬的微笑,「沒事。」雖然還是覺得想吐,但這麼丟人的事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一行人出了機場,隨後就上了巴士,顧言最後一個上車,坐到最後一排。二十人不到的小型團,基本上除了大嬸就是大叔,顧言在其中無疑相當顯眼。他人高馬大、表情嚴肅,同團的其他人都不太敢跟他搭話。
開車之後,導遊在前面講解這趟旅行的注意事項,顧言則趁著這段時間閉眼休息一下。
在陸地上讓人很有安全感,隨著車身的微微晃動,顧言漸漸迷糊起來,半夢半醒之間,耳邊突然傳來導遊的驚喜叫聲,「大家看!」
顧言下意識睜眼看向窗外,不遠處成片的粉色櫻花讓他楞了一下。
「這幾天正是櫻花盛開的時候,明天也會安排賞櫻的行程⋯⋯」
短促的花期讓櫻花紛飛的景致更加珍貴起來。顧言頭靠在車窗上,看著眼前一片粉艷的花朵,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既然來了,就好好放鬆一下吧—他在心裡想。
到了目的地,旅行社安排他們下榻的溫泉旅館,不算大,但是很乾淨,老式的木質建築,從裝潢到擺設都是最純正的和風。
分配房間的時候,顧言剛好是落單的那個,一個人獨住一間。他倒不是怕寂寞,只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占一間房對其他人不好意思,但人家都兩兩成雙的,也根本沒人跟他計較。
飛機降落時已經是傍晚,吃完晚飯之後也沒什麼特別活動,可以自己去泡溫泉,行程從明天才開始。
頭還有點暈,顧言覺得現在去泡溫泉不是個明智的選擇。於是進房間之前,他問導遊能不能出去走走?
導遊說可以,但是別走太遠怕迷路,並告訴他附近有個神社,晚上沒什麼人,還有棵很大的櫻花樹,可以去看看。
點頭說了聲謝謝,顧言回到自己的房間。房間不大,地上鋪著榻榻米,有電視,牆上掛著幅浮世繪。放下行李,他簡單收拾一下,又洗了把臉,才出了旅館。
這是他第一次出國,如果不是因為心情不好,應該算是個新奇的體驗。他是個乏味的男人,平時也沒有什麼愛好,更不懂得浪漫,他想這可能也是前妻跟他離婚的原因之一。
漫無目的在街上晃著,顧言打量著路旁的各式小店,他不懂日語,招牌上倒也有認得的漢字,但還是沒什麼感興趣的。
走沒多久,就看到了導遊說的那間神社,在長長的台階上,遠遠就能看到 大紅的鳥居。此時夕陽西下,整間神社都籠罩在一層橘色的光暈中。
在顧言的認知裡,所謂的神社大概就跟廟差不多。既然來了,就看看裡面供奉的「神」長什麼模樣吧。
上了台階來到神社門口,巨大的鳥居兩旁各站著一隻守護獸。顧言抬頭仔細一看。狐狸?
他對日本的神社不瞭解,但守門的是狐狸,這神社裡供奉的應該是狐仙吧?
走進神社,也沒看到什麼人,現在早已過了參拜的時刻,四周異常安靜。
難道吃飯去了—顧言一邊想一邊往裡走,因為是神社,他完全不擔心「擅闖民宅」的問題,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覺就走到神社後面。
那裡平時是遊客止步的地方,今天卻沒有人阻止顧言。
四處打量的時候,他發現了一條石板路,一直延伸到前方,路的盡頭有棵巨大的櫻花樹開滿了淡粉色的櫻花,隨著微風四散飄落,形成難得一見的美景。
顧言小小驚嘆了一下,走到樹下抬頭看,在心裡盤算著這樹有多少年了。層層疊疊的櫻花幾乎迷了人的眼,再加上樹背著光,以致他沒有發現有道身影躺在樹枝上。或者說,是根本想不到樹上會有人。
發現有人來了,躺在樹枝上的男人緩緩睜開眼。
這個時間還有人來參拜?
皺了皺眉,他伸手撥開垂在額前的劉海,身後一頭烏黑長髮搭在樹枝上,隨風微微飄揚,身上只穿著一件月白色的和服,幾乎露出大半個結實胸膛,雖然是幅誘人的畫面,但男人身邊的氣氛太過妖異,不像是人類。
事實也的確如此。
言葉是隻狐狸,確切的說,應該是狐仙。現在暫住在神社裡,基本上成天都無所事事,心情好時會實現某個人的願望,順便找幾個看得順眼的人纏綿一番。
身為狐族王族中的一員,言葉長相俊美外,還有著狐狸特有的陰柔感覺。魅惑他人是狐族所擅長的,事實上無論是誰,一看到言葉的臉,都不太會拒絕他。
得到得容易,所以就不會珍惜。這指的並不只是言葉個人,而是整個狐族的「通病」。
他們風流、淫亂,熱中於性,卻從不嚮往愛情。言葉更是其中之最。
打了個哈欠,言葉低頭朝樹下看了一眼。一個挺結實的男人,除此之外沒什麼特別的地方,長得倒還可以—就是年紀好像不小了。
通常,他觀察人時只在意對方的長相和年紀,因為這兩樣是他「擇偶」的條件。第一眼,他對顧言沒有產生興趣,於是百無聊賴地攏了攏穿得鬆鬆垮垮的衣服,曲起一條腿讓自己在樹上靠得舒服些。
就在他想著今天晚上去找誰共度一夜春宵時,樹下的人突然說了一句什麼引起他的注意。
中文?
許久不曾聽過的異國語言令言葉瞇起眼看著下方的男人,後者眉頭緊皺,苦著一張臉,正對著樹大罵。
「其實我早就知道她外面有人,只是以為她總會回心轉意—」
「雖然離婚了,但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他媽的!老子就不信這輩子注定打光棍!」
「我呸!那個小白臉有什麼好,跟個娘們似的—」
顧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樹上的「神」看在眼裡,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到了發洩機會,他先咬牙切齒地講述了一遍自己短暫而坎坷的婚姻,然後破口大罵那對「狗男女」,最後指著天對著樹發誓要迎接新生活。
一整套下來,把粗魯、粗俗表現得淋漓盡致,又有點傻乎乎的樣子,讓言葉看得津津有味,他對灑狗血的家庭倫理劇沒什麼興趣,可顧言的一舉一動卻讓他感覺很有意思。
積壓多時的情緒一古腦發洩出來,讓顧言像是一個歇斯底里的精神病患者,說到慷慨激昂時,突然抬起腿狠狠踹了樹一腳,覺得不解氣又補了一腳,之後瞪著樹幹直喘氣。
他這兩腳用足了力氣,樹幹雖然夠粗,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讓言葉覺得自己都跟著晃了兩下。他皺了皺眉,心想這傢伙是不是瘋了?
然而一分鐘不到,原本氣喘如牛、一臉嚴肅的男人突然嘴角一撇,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後慢慢紅了眼眶—
言葉一楞,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沒看錯吧?哭了?
而且還是非常難看的哭相。
人高馬大的男人自然哭不出梨花帶雨的感覺,顧言瞪大眼睛,嘴巴抿成一條直線,用力吸了吸鼻子,眼眶裡的淚水忍了半天,還是掉了下來。
自己離婚時沒有哭,回家跟父母說時哭的也是母親,他一直忍著,現在終於一個人了,可以痛快哭一場了。
雖然聲音不大,但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在心中把那套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屁話拋到九霄雲外去。男人怎麼就不能哭了?男人也是人啊!
可在樹上看到這一幕的言葉實在忍不住想笑。因為被女人甩了而哭天搶地的,這對他來說是件很新鮮的事。眼前這男人長得也不難看,身強體健頭好壯壯的,這樣被甩可能就是性格和魅力問題了。
櫻花爛漫的樹下是個好地方,把悲情的氣氛烘托得更濃,一個大男人在樹下哭泣,也有點讓人同情。言葉想,如果對方是個更年輕可愛點的男人,他就會下去安慰一下了。但比起安慰,現在他更想看對方搞笑的舉動。
大約過了五分鐘,顧言終於哭夠了。拉起恤下襬擦了擦眼睛和臉上的淚水,四周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看到這一幕之後,轉身離開。
只是剛走兩步又想到什麼,他轉過身,雙手合十對著樹拜了拜。
「多有打擾,敬請見諒啊!」
言葉趴在樹上看著他緩緩遠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有消失過。等顧言走遠了,他隨手摘了一朵櫻花放在鼻間輕嗅把玩。
看來,今天晚上他找到事做了。
風漸漸大了起來,吹起櫻花像是雪一樣飄散,像是要迷了人的眼,言葉的身影很快在花叢中緩緩隱去—

當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哭了一場心裡舒服了,顧言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精神了。回到旅館時,正好是晚餐時間,在飛機上難受得什麼都吃不下,這會食慾也來了,吃完晚餐,肚子飽了,倦意就上來了,他原本只是想在床上躺一會休息一下,結果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顧言醒過來的時候,窗外的月光將房間裡照得朦朧,看了一眼時鐘,晚上十點半,他已經睡了快四個小時。
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他打開電視,節目都是日語看不懂,看了會動畫後,他有點坐不住了。反正睡不著,他想起導遊說這間旅館的溫泉是二十四小時開放的,既然是來泡溫泉的,傍晚時沒去,現在正是機會。
關了電視,他換上旅館提供的浴衣,亂七八糟的繫上腰帶之後,拿了毛巾出了房間。
來到泡溫泉的地方,因為這裡不是著名景點,加上時間晚了,四周靜悄悄的沒有其他人。顧言沖乾淨身體之後,就圍著毛巾準備進水池。
池子是露天的,周圍用一人多高的欄杆擋住,池邊是木板地,四周有幾盞不是很亮的燈,圓形水池上浮著一層熱氣,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別人來泡湯。
看著坐在水池邊上背對他的人,顧言心想該怎麼打招呼。
人多也就算了,可就這麼一個人,想裝作沒看見都不行。日語他不會,英語又是個半吊子,上學時學的那些都還給老師了。
對方似乎察覺到有人進來,緩緩回過了頭。
即使只是側臉,同樣身為男人的顧言也不由得由衷讚嘆,這位長得還真是帥!
而且又漂亮,但絕不是像女人的那種,更不是他厭惡的小白臉一類的。顧言感慨了下,隨後露出一抹友好的微笑,「Hello∼」
男人一手拿著白色的瓷杯,微微瞇起眼,愜意地靠在池邊,半濕的頭髮垂在額前,髮梢微捲,沾了水珠的長髮似乎籠罩在一層光暈之中,看得顧言有些怔楞。
「你好。」男人開口,聲音低沉中透著一股優雅,但最讓顧言欣喜的是,他說的是中文。
「你好!」能溝通就不尷尬了,顧言笑著走過去,一邊問:「你也睡不著啊?不介意我一起泡吧?」
男人揚起嘴角,伸手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走到水池邊,顧言蹲下來伸手試了一下水溫,然後彎著腰進了池子。
顧言的相貌雖然不算英俊,但脫了衣服絕對有看頭。長年的黑手生活讓他不用特意去鍛鍊就有一副好身材,而且也不用刻意花時間去保持。
所以,當言葉看著顧言緩緩進到水池裡時,對方身上的結實肌肉和一雙筆直長腿讓他有那麼點驚艷。
看來,並不是沒有可取之處的。
緩緩坐到水裡之後,顧言抬頭朝言葉咧嘴一笑。
「這水真夠燙的啊!」還沒習慣水溫,他不停動著屁股,一邊問言葉,「你也是來旅遊的?」
「我住在這附近。」言葉回答,「有時間就來這裡泡一下。」
「原來如此。」顧言笑著點頭。他留的是清爽的平頭,即使沖過澡沾了水,頭髮仍一根根地豎起,整個人散發著陽剛氣息,與言葉以往接觸過的男人完全不同。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之後,言葉晃了晃手裡的酒杯問:「能喝酒嗎?」
「呃—能喝一點。」
言葉伸手拿起池邊的酒瓶倒了一杯後遞到他面前,「不介意的話,一起喝一杯,不過別讓旅館的人知道,這是我偷偷帶進來的。」說完,還向他眨了一下眼睛。
顧言接了過去,這是他第一次泡溫泉,並不知道泡溫泉有哪些禁忌,只以為館方是怕弄髒溫泉才禁止客人帶酒入內,也許是人到國外比較放得開,他想,既然人家都開口了,只要自己小心些,喝點酒也沒什麼。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
見他笑得爽朗,言葉也笑了一聲,「請用。」
微涼的酒下肚,身體裡竄過一陣涼意,和溫泉的熱度融合在一起,是種難以言喻的愜意。顧言長長舒了口氣,身體向後靠去,整個人放鬆下來。
「這酒不錯。」他朝言葉晃晃手上的杯子。
言葉紳士地又為他倒了一杯,「喜歡的話多喝點,有很多。」
「好!」顧言笑了笑,問:「我姓顧,顧言,語言的言,先生怎麼稱呼?」
言葉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言葉。語言的言,葉子的葉。」
「我們的名字還挺像的啊!」泡溫泉出了汗就容易渴,顧言說完仰頭喝了第二杯,然後上身稍稍往岸上靠了靠,原本大部分都在水裡的胸膛此時全露了出來。
看著晶瑩的水珠流過眼前人光裸的胸膛,言葉覺得比起傍晚在樹下見到他時,現在的顧言更有吸引力一點。他男女通吃,雖然以往都找年輕白皙的少年、少女做對象,但看著顧言膚色微深的臉龐被溫泉熱氣烘得紅通通的,倒也覺得秀色可餐。
不動聲色地喝了口酒,言葉問:「你是來這裡旅遊的?」
「嗯。」顧言點點頭,「也是從小到大最遠的一次出門了。」
「和女朋友一起?還是太太?」
這本是顧言的痛處,不過大概真的是想開了,或是酒喝多了情緒有點Hight,他大方地說:「一個人來的。」
酒精總能讓人放鬆,說的真沒錯。
顧言瞇著眼咂了咂舌頭,又無所謂地說了一句,「上個月才離婚。」
「嗯?」對言葉來說,這是件有意思的事,「為什麼?」
顧言沉默了片刻,才說:「大概是嫌我是個修車工吧。三十出頭的人了,每天從早辛苦到晚,賺不了多少錢,沒辦法給她在婚前承諾的美好生活—」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言葉看著他,過了一會又問:「沒有孩子嗎?」
「沒有。她說我連大人都養不活還要什麼孩子?」顧言皺了皺眉,突然咧開嘴側過頭朝言葉笑了笑,「不過現在也想開了,天天為錢爭執的夫妻早晚都要散。我是真心愛她,但是真心換不了真心。」
真心,這個詞對言葉來說很陌生。狐族天生風流,只懂得享樂,比起感情,更在意滿足本身的慾望。
雖然對這個話題很陌生,但言葉仍然像普通人一樣繼續著,「既然愛她,為什麼不爭取一下?」
顧言眉頭微微皺起,伸手揉了揉額角,「可能是覺得放她走才是對的吧。不過我也不是有什麼偉大情懷,就是覺得夫妻過日子是兩個人的事,硬拉著她不讓她走,她不幸福我也不會幸福,倒不如爽快點放手。」
雖然不是什麼好聽的話,但很有道理。
言葉並未同情顧言多少,只是在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了所謂的「痴情」,或許是好奇,也或許是好玩而已。
無聊的日子過得太久了,會感興趣的人或事反而就沒那麼複雜了。
說到自己的事,顧言盯著水面發了會呆,然後回過神,抬起頭朝身邊的人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盡說些傻事讓你見笑了。」
「不會的,」言葉微微一笑,「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這你也體會到了?」顧言笑著問:「你結婚了?」
「沒有—」
「也是,你這麼帥肯定還可以多風流快活幾年!」
言葉怎麼聽都覺得這好像不全是在誇他。狐族的婚姻觀念一向淡薄,只有王族的配偶之間會有名分一說。
考慮了一下,他說:「家人想要我繼承家業,但我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我自由慣了,幹不了那種工作。」
這不就是青少年的人生迷惘階段嗎?顧言哈哈笑了笑,拍了拍言葉的肩,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你還年輕,人生有很多事還沒經歷過,以後你就知道了,不管再怎麼樣,父母是絕對不會害你的。」
言葉笑了笑。以他的實際年齡,用年輕來形容實在不貼切。
不知不覺間,兩人很快喝光了一瓶酒。在平常來講,一瓶其實不多,但在溫泉裡喝就不一樣了,因為血液循環快,人也容易醉,言葉自然沒差,但顧言卻喝得面色紅潤,嘴角的笑意沒停過。
言葉看他喝得還未盡興,於是說:「我身後還有一瓶。」剛想站起來去拿,顧言阻止了他。
「你別動,我來拿。」說著從水池裡站起來,轉身去拿放在池邊的酒,因為放得有點遠,顧言彎腰伸長手去拿,這麼一動,池裡的水高度正好到他腰部以下,屁股整個露了出來。
挺翹圓潤的兩瓣,因熱水浸泡而像顆熟透的桃子。雖然這個形容有點庸俗,但當顧言一條腿稍稍往上抬起時,那隱藏在縫隙間的粉嫩小穴讓言葉連庸俗的形容詞都找不出來了。
如果一開始他只是單純想找點事打發時間,那麼現在就是已經起了一絲邪念。
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變化,顧言拿到了酒,傻笑了下轉過身,看到言葉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
「呃—我好像看到一條毛茸茸的東西。」皺了皺眉,他瞇起眼在氤氳的水蒸氣裡努力尋找著。
「⋯⋯你眼花了。」言葉不動聲色地把尾巴收回去,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男人緊實的腹肌和再往下的男性象徵上。同為男人,顧言的尺寸不錯,當然,後面更吸引人。
泡了這麼久的溫泉又喝了酒,顧言自己都覺得眼前有些模糊,點了點頭,「應該是。」
第二章
雖然顧言跟他以往喜好的類型差距有些遠,但言葉覺得偶爾換個口味似乎也不錯。比起二十歲左右的少年,眼前的男人就像一顆成熟卻又透著青澀滋味的果子,細細品味應該別有風味。
就在言葉考慮是否要啃顧言這顆老果子的時候,後者卻被溫泉的熱氣蒸得有些吃不消,喝下肚的酒精也開始作用,有點頭暈感覺,於是索性站起來,一屁股坐到池邊,只剩小腿還泡在水裡。
「呼∼太熱了!」
他突然的豪邁讓言葉差點被酒嗆到。雖然以前鴛鴦戲水的戲碼也玩過不止一次,但那些男男女女在水中都是欲迎還拒的風情萬種,而眼前這位偏偏光著身子還一臉純良。看著對方傻乎乎的笑,言葉覺得往色情的方面想都有點難度。
顧言是真的醉了,以至於完全沒發現他把自己像塊肉一樣晾在一隻「狐狸」面前,而且還是洗乾淨的。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兩條腿微微分開在水裡晃了兩下。
從言葉這個角度看過去,男人的重要部位一覽無遺。雖然這不能算是他偷窺,但比起自己親手脫掉對方的衣服,顧言這樣毫無防備的樣子居然破天荒的讓他有一絲罪惡感。
「咳!」輕咳一聲,他別過頭看著霧濛濛的水面。
「這是我第一次泡溫泉,聽說這玩意對身體好,就是太熱了—」顧言還沒發現什麼異樣,他是一喝酒話就多的那種人,說話的同時還打了幾個酒嗝。
他的「聒噪」言葉在樹下的時候就見識過了。顧言是個老實人,這點在他們相處的短短時間裡也可以確定。但對言葉來說,誘騙一個老實人也不算什麼。
如果一開始他對顧言只是有興趣,那麼現在他便是覺得自己原本就沒什麼節操的下半身已經開始對這個老男人有性趣了。何況一個婚姻失敗、感情受挫的男人在這種時候是需要安慰的。
言葉正想著是馬上把他吃乾抹淨還是將邪念扼殺,讓回憶留在美好的友情階段時,耳邊傳來「嘩啦」一聲。
他剛一抬頭,重新坐回水裡的顧言已經先湊到他面前,表情嚴肅地盯著他。
見他的樣子有點怪,言葉微微皺眉,問:「怎麼了?」
沉默幾秒之後,顧言卻天外飛來了一句,「你長得真好看。」
如果他說這話時是嘻皮笑臉的,或者是性感誘惑的,言葉就可以當成是一種暗示,接下來自然是順水推舟了。但顧言的表情卻像是研究動物標本之後得出「這隻動物是公的」的結論,沒有一點感情色彩,更別提性感了。
言葉被誇獎過無數次相貌出眾,卻只有這回讓他充滿懷疑。
「你—」話還沒說完,顧言突然整個人撲到了他身上。言葉被撞得向後一跌,後背撞得生疼不說,還有種自己被推倒的錯覺。忍著罵人的衝動,正想問顧言幹什麼的時候,對方突然嘴一撇,那表情似曾相識。
果然,幾秒鐘後,顧言的淚水像是決堤一樣奔流而下,毫無前兆,把言葉嚇了一跳。
「為什麼?為什麼你長得這麼好看?我卻被人甩?為什麼啊?」
言葉不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和他被人甩有什麼關係,但也沒時間去想了,因為顧言趴在他肩上一陣嗚咽之後,又像傍晚在樹下那樣哭了起來。他知道對方醉了,但沒想到醉得這麼厲害。他哪裡知道自己身為狐仙,在溫泉裡喝酒也許無妨,可對普通人類的顧言來說就不同了。
「不公平啊∼我的人生真他媽的失敗啊!嗚嗚嗚∼一片灰暗啊!」顧言搖頭晃腦地抱著言葉發酒瘋。
他力氣不小,言葉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你先放開我!」他想推開他,顧言卻像塊膏藥一樣緊緊貼在他身上。
兩個男人都是一絲不掛的狀態,顧言更是什麼都不管了,抱著言葉在他身上又蹭又扭,如果能當成是種勾引倒也罷了,偏偏顧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哪怕身材再好也夠殺風景,要是對著這樣的人還下得了手,言葉覺得自己未免太飢不擇食。
「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顧言用額頭撞著言葉的胸口,撞的是他,疼的卻是言葉。
「要死也不能在這裡死,你先放手!」言葉用力推著他,兩人你推我擋,在水裡一陣喧騰。
好不容易和發瘋的酒鬼分開一點,言葉轉身要離開溫泉,結果被顧言手腳並用地抱住,兩人一起倒進水裡。
「操!」狐仙大人忍不住罵了一句,雖然他不是人類,但也是怕燙的。
而剛才還怕熱的顧言可能是酒喝多了,感覺變遲鈍,從水裡冒出來之後,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你別走!聽我說啊—」顧言充分發揮了什麼叫死纏爛打,拚命抱著言葉的腰不放手。
「我不走!你先放、開、我!」幾乎是咬牙切齒擠出這句話,因為顧言整張臉貼著他的屁股不說,還不停地蹭來蹭去。真不知道這男人到底是純潔還是淫蕩!
「你騙我!我一放手,你就走了!我不讓你走。」
言葉不由得心想,他媽的,你老婆走的時候,你怎麼不這樣留她!
被顧言這樣「熱情」的挽留,言葉完全不感動,只知道顧言再這樣哭嚎下去,遲早把別人驚動。而他們現在這副樣子簡直就像兩個白痴在打架,被人看到了,就算沒人認識他,他也覺得丟人。
「你這裡好軟—」身後的人突然嘀咕了一句。
言葉生起不好的預感,低頭一看,果然!顧言正張大嘴,準備朝他的屁股咬下去—
這一口咬下去非同小可,言葉飛快抬手伸出兩指在顧言額頭上點了一下。下一秒,顧言陡然安靜下來,眼一閉,人就向後倒了下去。
狐族的規定,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對普通人施用法術。雖然用武力也可以讓他安靜下來,但言葉還是傾向於一個無傷大雅的咒語。
總算是有驚無險。吁了口氣,言葉伸手把垂在額前的劉海向後梳去,低頭看了一眼在水裡浮浮沉沉的顧言。
放著不管的話,明天早上他就會泡得像具浮屍。言葉嘆了口氣,走過去把人從水裡拉起來拖到岸上。
像條被曬乾的魚一樣,顧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言葉站在旁邊看著他,咬了咬牙。
「好大的膽子!」竟然想咬他的屁股!
不過說到屁股—視線緩緩向下,停在顧言光滑圓翹的屁股上,看著男人被熱水泡得像桃子一樣紅紅的屁股,他微微揚起了嘴角。
一點小小的懲罰還是需要的—

顧言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他睜開眼,天已經大亮,陽光照進房間裡,四周亮得有些刺眼。
他還沒睜眼之前就覺得頭疼得厲害,像是宿醉一樣,但除了頭疼之外,讓他覺得奇怪的是,他的屁股也有點火辣辣的疼。而當腦袋昏沉沉的他發現被子下的自己身上連條內褲都沒有時,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
「顧先生?你醒了嗎?」
門外的導遊又敲了兩下門,顧言回過神,回了一聲,「醒了醒了,我馬上就出來!」
「請稍微快點,吃完早餐之後,我們就要出發了。」
顧言應了幾聲,從床上起來後四處梭巡,最後在被褥旁看到自己昨天穿的浴衣還有內褲,都疊得整整齊齊的。他可不記得自己有這個好習慣。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昨天晚上不會是光著身體回房間的吧?
三、兩下穿上內褲之後,混亂的思緒也漸漸清晰,他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跟一個帥哥一起喝酒泡溫泉,他還零星記得他們聊的一些話,但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是怎麼回房間的。如果真是赤裸裸走回來的,別說嚇到別人,他自己都要嚇到了。
覺得應該是自己回來的,可能是喝多才忘了。顧言沒再多想,匆匆洗了臉、換了衣服,出了房間。
用過早餐之後,是在附近的幾個景點參觀拍照。團裡的大叔大嬸每到一個地方都興致勃勃,不停拍照,買紀念品時就算不懂日語也能買得很開心。
顧言在一群人裡,一開始像個保鏢。後來時間久了,大家漸漸熟悉之後,開始讓他幫忙拍照、拿東西,他反而像個跟班了。但他覺得挺有意思,不覺得辛苦,自己身強力壯又是最年輕的一個,這種小事不值得一提。而且隨著時間的過去,他也越來越有旅行的感覺了。
中午吃飯時是自由活動時間,顧言被幾個人拉著非要請他吃飯,盛情難卻的他最後也跟幾個老人家聊得十分愉快。上午的行程算是圓滿結束了,導遊告訴大家下午只有一個景點,參觀完就可以回旅館休息了。
但顧言沒想到最後一個景點就是他昨天去過的那間神社。
他昨天已經來過,所以興致缺缺,其他人去拍照參觀的時候,他就在外面石階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就在他隨意四下張望時,突然發現不遠處有個背影異常熟悉。
他下意識的站起來想去追,走沒幾步卻被人叫住。
「顧先生你去哪?」導遊跑過來擋在他面前。
「我看見一個—」顧言抬頭,卻已經不見剛才的人影。
導遊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以為他要去的是前方的神社重地,搖了搖頭說:「那裡是遊客止步的,不對外開放的。」
顧言楞了一下。他昨天還大搖大擺地進去過—再一想可能是運氣好沒被人發現。
「哦。」他點了點頭,回過身。
導遊笑了笑,拿起相機朝他晃了晃,「那我們回去叫大家一起拍照留念吧。今天你都幫別人拍,自己不拍一張不是白來了?」
顧言笑了一下,點點頭。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昨天去的地方,彷彿還能看到牆那邊的粉色櫻花。

夜幕低垂,神社裡一片寂靜,偶爾響起鳥兒拍打翅膀的聲音。
言葉一隻手撐著頭,側身躺在神社的走廊上,身上和服鬆鬆垮垮地半敞開著,整個人懶懶地閉著眼。
月亮緩緩升起,月光清明,伴著樹上的櫻花瓣一起灑落,月白和淡粉彷彿融在一起,這樣安靜的氛圍,足以讓人用一整夜來慢慢體會。
突然,言葉微微皺了一下眉,沒過多久,身後貼上一具柔軟的身體,散發著濃濃的香氣,一條玉臂也從後面伸了過來。
「妳怎麼來了?」他眼也不睜地問,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怎麼不能來?」女人的聲音半嬌半嗔,一手摟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放肆地在他胸口撫摸著。
沒有動作,言葉問了一句,「有事?」
「人家好想你—」女人抬起一條腿搭在他的腿上,慢條斯理地磨蹭著,是男人都擋不住這樣的誘惑。
言葉笑了一聲,推開她的手坐了起來,轉過身看著她半調侃地說:「我們上個月才見過,說想我未免有點矯情了。怎麼?最近沒找人陪妳玩?不滿足?」
女人瞪了他一下,美艷又妖媚的臉上盡是誘惑之色,然後又打量了一下他。言葉今天是短髮,與長髮時的俊美陰柔不同,短髮的他男人味十足。
「你很習慣人類的形態了嘛?」她抬起手舔了舔長長的指甲,身後一條赤紅色尾巴來回晃動著。
言葉隨意地回答,「這樣很方便。」
女人微微一笑,往前爬了兩步順勢躺到他懷裡,仰起頭吻住了他。
沒有拒絕她的投懷送抱,但言葉也沒有主動,女人的吻夾雜著一股甜膩的香氣,柔軟的雙唇在他唇齒間輾轉吸吮著,這種程度的挑逗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不過今天他卻覺得有些詭異。
「可以了!」伸手推開女人,他用手指抹掉殘留在嘴唇上的觸感,低頭一看,指尖上沾了一點淡淡的胭脂。
「怎麼了?」
「今天沒那個興致。」他低頭理了理衣服。
女人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坐起來調侃地問:「你也會有沒興致的時候啊?」
「別把我說得像隨時隨地都在發情一樣,」他抬頭看了她一眼,「我跟妳不一樣。」
咬了咬嘴唇,女人起身改為跪坐,朝言葉低下頭,「抱歉。」
的確,她在狐族的地位雖然不低,卻無法跟言葉相提並論,之所以能在他面前偶爾放縱,也只是因為和他有「私情」,但也不敢太過放肆。
「到底有什麼事?」言葉有些不耐煩地問。
「長老派我來問你,什麼時候願意回去繼承王位?」
他挑了一下眉,「當初讓我出來修行的是他,現在又讓我回去,他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長老讓你出來修行只是作為你繼承王位的歷練,」她抬起頭看著他,「現在時機已經成熟了,你有資格成為狐族的王。」
在狐族的王族裡,論血統和資質,言葉的確是最佳的繼承人選。但在他本人看來,統治整個狐族的權力對自由慣的他來說,就像一把枷鎖,令他感到窒息。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並沒有成為王的心理準備,即使繼承王位,也不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王。
言葉輕笑了一聲,對女人說:「回去告訴長老,我會繼續在這裡修行,這段時間他最好趕緊找另一個人去繼承王位。狐族優秀的人很多,不一定要是我。」
「但長老已經認定了你,就不會輕易改變。」
「那我們就等著瞧吧。」言葉別過頭看著天空,無所謂地說了一句。
身邊的人沉默片刻,低聲說了一句,「我不會讓別人繼承王位的—」
言葉聽到了,還沒來得及問什麼,突然身體裡湧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暗自驚訝了一下,隨即明白了。
「妳下了藥?」他擰起眉盯著眼前的人。
「沒錯。」女人撩起裙襬露出光潔白嫩的雙腿,她知道對現在的言葉來說,這是一種刺激和誘惑,「而且是我找人特別爛製的,你絕對抵抗不了!」那是她付出巨大代價,用她的血製成、只有她才能下的藥,只為了這最後一搏。
言葉想起剛才自己嘴上的東西,他本以為是女人的唇膏,冷笑了一聲,「妳想跟我做也用不著使出這種卑劣的手段。」
「我不只是想跟你做,」女人看著他搖頭,「我知道你一直都當我是發洩慾望的對象,但我要的不僅是這樣。」
言葉擰起眉問:「那妳想要什麼?」
「我要生下你的孩子!」
她的信誓旦旦讓言葉沉默了幾秒,隨後揚起嘴角,「然後呢?」
「生下你的孩子,就能成為你的妻子,將來我就是狐族的王后。」女人緩緩爬起來,凌亂的衣襟下露出豐滿的胸脯,慢慢向他爬了過去。
「妳想得倒美。」言葉冷笑了一聲。同時開始抑制在他體內作祟的藥力。然而儘管不願意,他的呼吸還是漸漸急促起來,藥性開始發揮作用,慾望一點點的滲透全身。
女人伸出雙臂摟住他的腰,把頭靠在他胸前。
「別這樣對我,我是真的愛你的,我的王—」
言葉閉上眼,諷刺地笑了笑,「妳愛的,只是我王位繼承人的身分而已。」
「這沒有什麼不同,」不在意被他否定了感情,她注視著他,「我愛的是王位繼承人,而你恰好就是王位繼承人,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好一個『命中注定』—」言葉睜開眼,眼神瞬間的變化讓女人驚了一下,下意識向後退開。
「妳想得到的其實並不多,但是身為女人,妳要的已經算貪婪了—」
「我不管!」她吼了一聲,「我想成為王后有錯嗎?想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為他生孩子有錯嗎?」
「妳—」言葉皺起眉剛想開口,整個人突然僵了一下,他閉上眼,胸口隨著緩而沉的呼吸上下起伏著,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情慾氣息。
看著他的變化,女人得意地笑了起來,「放棄吧,別再掙扎了,沒用的。為了計畫萬無一失,我是有了足夠的把握才來的。」她一邊說一邊解開了衣服,整個人赤裸的走向言葉。
就在女人伸手想要碰他時,言葉猛然睜開眼,手一揮,像刀子一樣的利風向她掃了過去。
女人尖叫一聲,在千鈞一髮間躲開了,但還是被割下一大縷頭髮,不遠處地上的櫻花也被捲起,像是雪一樣又突然被打散。
等女人回過神時,轉過身,已經不見言葉的蹤影。
「該死!」她憤憤地咬著手指,直到咬斷指甲嚐到血腥味,才握緊拳頭狠狠捶了一下地面,起身躍過圍牆離去。

溫泉旅館裡,顧言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頭髮,一邊走回房。在外面跑了一天之後泡溫泉,效果就清楚地體會到了,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彷彿都放鬆下來。
只是穿不慣浴衣,他索性穿了件白色的工字背心和五分褲,如果手裡再拿把扇子,就跟夏天外出納涼的大叔差不多。
一路上碰到幾個旅館的女員工看著他偷笑,顧言不覺得自己這一身算暴露,但和浴衣比起來的確是露得多了點,於是加快了腳步。
回到房間,他反手關上門,突然發現房裡的窗開著,還有像是花瓣一樣的東西零星地飄進來,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他記得自己出門之前窗戶明明是關著的,但轉念一想,可能是旅館的工作人員打開透氣,便移回視線想去開燈,結果一低頭,地上一團黑漆漆的影子嚇了他一跳。
等借著窗外透進的朦朧月光看出躺在地上的是個人之後,顧言也不知道該害怕還是慶幸了。
他急忙開了燈,這才看清倒在地上的人—衣衫不整,像是經過一番掙扎,一頭長髮凌亂地散在地上擋住大半張臉,看不清長相,雖然是長頭髮,看身高和骨架應該是個男人。
造型真夠驚悚的—顧言有點目瞪口呆地盯著眼前的人,對方側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一副被蹂躪過的樣子,好在微微起伏的胸口說明還有呼吸。
鎮定下來之後,他想這人可能是喝醉走錯房間,於是走過去,先伸手戳了男人兩下,沒有反應,又壯著膽子輕輕撥開蓋在男人臉上的頭髮,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之後,他楞住了。
這不是昨天晚上和他喝酒的言葉嗎?
「喂!言葉?醒醒!」
顧言推了他幾下,但言葉並沒有醒過來。
記得男人說還會再來找他喝酒,沒想到他會這樣出現,看樣子好像已經喝了不少—
這頭髮不會是假的吧?看著言葉一頭連女人都要羨慕的烏黑長髮,顧言滿心疑惑地扯住一縷輕輕拽了拽,結果除了對方的頭被他扯得動來動去,頭髮一根也沒掉下來。
但他絕對不信一晚頭髮就能長這麼長,還是說自己根本認錯人了?
他低下頭想再看清楚些,結果剛靠近一點,原本閉著眼的男人突然醒了。
「哇!」顧言被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而讓他更不敢相信的是,言葉此時的眼睛竟然是紅色的!
那種血腥的顏色,顧言從來沒有見過,而言葉的眼神更讓他驚到說不出話。
那簡直不像是人類的眼神,而像是一隻野獸看著垂死的獵物一樣,連喘息都透著一股殺氣。
「你、你醒了?」顧言擠出一抹乾笑,不動聲色地向後挪了挪。
就算再傻,他也能感覺到眼前的人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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