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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城136

《陰陽簿》初卷.雲來客棧的帳房先生

  • 作者千舞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1/12/01
  • 瀏覽人次:6604
  • 定價:NT$ 200
  • 優惠價:NT$ 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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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線上書展.1200滿額贈 2025線上書展.3500滿額贈 戀愛悸動時刻
【黑色幽默.靈異耽美】

這間客棧──
老闆一個:屬腹黑狐狸科、
雜役兩枚:一個怪力小美人、一個羞澀小蘿莉,
這天新來一個管帳的,剛出社會又神經大條,
被一句加薪、一句包吃住給拐了簽下賣身契,
從此踏上招待「鬼」客的不歸路~~


一時被薪水蒙蔽而成為這間飯店會計的蘇深月很想哭,
打從他一上工開始,他的人生就變得很沒有「人氣」──
因為雲來客棧不招待生人遊客,而是專門招待好兄弟,
害他入住第一晚就差點跌進池塘變淹死鬼,
出門買東西也能被吊死鬼纏上,
幸好他家老闆總在千鈞一髮之際趕來救他,
可對方那老吃他豆腐的手,和看起來有些陰險的笑容,
卻讓蘇深月有種感覺──這裡最可怕的恐怕不是鬼,
而是連鬼都怕他的客棧老闆啊⋯⋯
千舞
好吃懶做的人,另外喜歡睡、購物和寫文,
希望生活之神別給我磨難,小磨難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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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貪財不是病,只是會要命!
我,剛從大學畢業,家住離學校很遠的農村,現在雖然還能住在學校宿舍,不過也已經收到最後通牒了—所有畢業生必須在這個週末搬離宿舍。
即使現在才八月,但是有些外地的新生的確得提早報到。
想到這裡,我不禁嘆了口氣。現在工作還沒有著落,怎麼有能力搬出去?
剛畢業就回家住,父母當然不會有什麼話說,但是農村是個八卦非常多的地方,我實在不想回去成為別人的話題。
打開宿舍的門,走下樓梯的時候,舍監正好在走廊上。
我很狗腿地向她問好,但她只是哼了一聲就走開了。其實也不能怪她,如果畢業生都搬走的話,相信她會輕鬆很多。
下午這個時候路上沒什麼行人,大家都躲到室內吹冷氣了吧……真想早點找到工作,我也想在辦公室裡吹空調啊。
慢吞吞地走在人行道上,陽光落在地面上,直接反射到我的眼睛,我只能一邊在心裡抱怨,一邊往就業服務站走去。
誰知道原本十五分鐘的路程,不知怎麼的,我走了將近半小時都還沒到。
就算再怎麼慢,也該到街角了啊……我疑惑的抬頭看看周圍。
本來從學校穿過馬路轉彎,經過街角就能看到就業服務站的,結果現在我走了半小時才剛走到街對面?
好吧,我承認我走路是龜速了一點。
又走了十分鐘,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
太陽還是高高掛在上空,散發著毒辣的熱力,馬路上的車也還是一輛輛地開過,可是我在這條路上已經走了四十分鐘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周圍有人走過,有車經過,甚至偶爾還有風吹過,但是……就是覺得自己彷彿和周圍的世界隔離了。
就在我傻站在原地的時候,一陣和這個季節格格不入的涼風忽然吹了過來。
被吹得一陣哆嗦,我不禁縮了縮脖子,可再抬頭時,一旁的小巷裡,一幢漂亮的木造房子驀地映入我的眼裡。
對了,還沒介紹我住的城市。我的學校位於一座很古老的城市中,因此這裡保留了很多遺跡,還有舊建築,所以出現這麼一座木造房子一點兒也不奇怪。
我的視力其實並不好,尤其是右眼,之前配眼鏡的時候,店員跟我說過是先天弱視的關係,所以我基本上都是用左眼在看東西。
不過這會兒,我卻覺得自己的視力好到連自己都驚訝。
我看見那幢房子的柱子上貼著一張紙,上面方方正正地寫著四個字—徵人啟事。
看到這個,我不自覺地邁開步伐,心裡癢癢的,就像非要弄清楚什麼事一樣。
巷子裡很涼快,而且太陽一被房子的陰影遮住,我就覺得沒那麼累了。
走近一看,只見門上掛了一塊牌匾,寫著四個大字—雲來客棧。
原來是間飯店。我小聲嘀咕。但凡是飯店,裝潢和外觀都比較奢侈誇張沒錯。
我仔細看著那份徵人告示,上面只是言簡意賅地說要找一個會計,吃住全包,每個月薪水兩萬一。
待遇算是一般,但有個地方住倒是不錯……正這麼想著,門忽然就開了。
我嚇了一跳,立即轉頭,只覺得室內竄出一陣涼風,比冷氣還冷,然後,一個紮著雙髻的小女孩出現在門口。
她穿著紅色背心和及膝小短褲,搭配紅色的小涼鞋,看到我在看啟事,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本來我還覺得她看起來有點怪,但是她一笑起來,露出的兩個酒窩實在非常可愛,所以我的好感就出現了……
當然,我不是蘿莉控,但是誰不喜歡可愛的小孩呢?
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對我笑了笑。「哥哥是來應徵的嗎?」我還沒有答腔,她就把門推得更開。「快進來吧,外面好熱。」
但我沒有動。
老實說,要我當會計不是不可以,但是……總覺得這房子怪怪的,感覺不太舒服。
「哥哥,進來吧。」小女孩察覺了我的猶豫,小臉一垮,可憐兮兮地哀求,原本想伸手拉我,但是才伸到一半就又縮回去,只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
於是我就走進去了。
只是一進門,我就有些頭重腳輕,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感覺,隨後一股冷氣便直撲而來—有空調真好。
沒有了猛烈的陽光,我一下子沒辦法適應屋子裡略嫌昏暗的光線,過了一會兒才看清楚四周。
原本以為這種飯店只有外觀仿古,內部就跟現代化的飯店沒什麼區別,誰知道裡頭和「現代化」真的毫無關係。
這間飯店的屋樑很高,卻因為木造的屋頂顯得採光不夠,有些陰暗。
我雖然不是建築師,但是對房屋結構還算有些瞭解,畢竟在鄉下,老房子都是這樣,看久了也就懂了一些,加上姑丈是木匠,偶爾會教我些知識,所以這會讓我對這間房子更加有興趣了。
剛才進來得匆忙,沒有仔細看,現在才忽然想起來,這間飯店用的居然是「廡殿頂」。
在封建社會中,對屋頂的形式及裝飾都有許多規定,而且非常嚴格的依身分階級不同而有所區隔,而廡殿頂一般用在高級建築的主要殿堂上,現在在「客棧」上出現這樣一座屋頂,其實有點奇怪。
不過話說回來,這是一個百無禁忌的年代,以前御用的東西,現在百姓都能用了,更不要說什麼屋頂結構。
單從建築上來說,這裡真的挺講究的,不過生意大概不太會好。我在心裡暗想。
到處都充斥著壓抑的氣氛,讓人莫名覺得有點冷,再加上這麼安靜,客人應該不會太多才是。
「哥哥,哥哥!」那個小女孩突然拉住我的手。她的手有點涼,我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不過沒有把手抽回來,畢竟對方只是個小女孩。
「哥哥,你是來應徵的嗎?」小女孩眨眨眼睛,仰頭看著我。
「我……我只是看看。」我有些窘迫,不是因為面對一個小女孩,而是不太好意思說自己沒有會計系文憑,而且學的是美術……
小女孩輕輕地皺起眉頭,也是到這時,我才發現她的眉毛被修成蠶眉,怪不得看起來感覺怪怪的。
這時候,大廳突地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些急促,好像木屐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的聲音。
「找到人了嗎?」
聽到那略顯低沉的聲音,我直覺認為應該是三、四十歲的婦人發出的,不過我猜錯了,走出來的是個妙齡少女。
撇開她的聲音不說,她是我在這裡看到比較……正常點的物體了。
少女有著一頭及肩鬈髮,髮絲透著微紅;皮膚不像小女孩那麼白,穿著一件寬鬆的恤,下身是牛仔褲,腳上穿著一雙木屐,大概只有十七、八歲左右……不過十七、八歲不是應該唸高中嗎?學校已經允許染髮了嗎?
我狐疑地看著她,她卻一點都不介意,還伸手拽住我。「哎呀,老闆等得煩死了,你再不來,我們全都沒好日子!」說完,不由分說就把我往客棧裡拉。
我好歹是一個男人,實在很想站好跟她說我還沒決定在這裡工作,可是她力氣大得驚人,說實話,要是跟她拔河,我肯定是被拖過去的那一方,所以現在也只能被她拖著走。
她幾乎是用小跑步在「走路」,起先我還能跟著她跑,但是後來經常撞到牆上或者絆到腳。
那個小女孩則是一臉焦急,似乎是擔心我的樣子,從後面跟了過來。
「那個……小姐,請等一下……」我被拉住手腕,好在嘴巴還能說話,但前方的少女就像是沒聽見一樣,拉著我繼續往前衝。
我們走的是大廳左邊的通道,兩邊全是房間,門也是用木板做的,因為過於慌亂,我沒有太仔細去看,只知道有幾扇門小小地打開一道縫,好像是門裡的人在偷看我們似的。
這種感覺很奇怪,因為對方好像很小心翼翼,彷彿很害怕那個少女一樣,但是我被她像拖死狗一樣往裡面拖,所以等我想看清楚的時候,那些景象早已到後面去了。
這裡似乎很大,一條通道走了好一會才到盡頭,而現在我就像是進了古代大戶人家的宅子一樣,因為,我居然看到了影壁!
其實在電視劇上經常可以看到這種設計,大戶人家有,農村房舍也有,只是差在建材而已。
只是我還沒看個過癮,少女又把我拉了過去。
才轉了個彎,我瞬間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古代,放眼望去。只見一庭院的花草樹木,外加人工湖,亭台樓閣更是無一不全。
我驚訝地回頭看了看,那巨大的影壁依舊矗立在那裡,這才想起,影壁通常建在院落的大門或大門外,是與門相對做屏障用的牆,可以隔出一個本質上與街道相同,卻又有能保有一點隱私的過渡空間。
可是這裡的影壁外既不是街道,也不是大門,而是一整排的房間……這實在有點詭異。
拉著我的少女繼續小跑步,我也持續撞牆絆腳,不記得這樣過了多久,我們才終於在一間屋子前停下來。
「老闆!」少女中氣十足的朝裡面喊了一聲,「接替郝先生的人來了!」
她喊了兩遍,然後用另一隻手整了整衣服,才看著氣喘吁吁的我和跟上來的小女孩。
只聽那少女對小女孩說:「妳跟著來幹麼?回前面去。」
小女孩低著頭不說話。
因為這邊沒有屋簷遮蔽,陽光直直地落下來,把小女孩的臉照得十分清楚,讓我可以斬釘截鐵的斷定她是個非常可愛的……嗯,小蘿莉。
她有些猶豫地拽著衣角,好像不願意走一樣,不時還用眼角瞄我,似乎不想跟我分開,頓時讓我很有當人家哥哥的感覺。
少女有些不耐煩的說:「算了,妳想留下來就留吧,看老闆怎麼說。」
當她說到老闆的時候,小女孩明顯瑟縮了一下,彷彿有些害怕,但最後還是站在那裡沒動。
嘆了口氣,少女對屋子喊了聲,「老闆,我們進來了。」拉著我就往裡面走。
雖然有太陽照著,但是這間看不出哪裡有空調的飯店奇異的一點都不熱,甚至一靠近這屋子,我又覺得一陣寒氣迎面而來。
後知後覺的我終於感覺到有些不對。
我們學校的確是在老城區,但因為離市中心較遠,已經被政府優先規劃為都市更新地區,早在過年之後,包括釘子戶等住戶就都已經全部搬走了,所以很荒涼。
雖然要趁機偷蓋房子不是什麼費時的事情,只要有錢—不過,未免也太快了,而且也沒聽誰提起過附近蓋了間飯店的事。
思及此,我結結巴巴地說:「那個……我還是不進去了。」我的聲音有點顫抖。
少女回過頭看了我一眼。這座主屋前有幾級石階,目的是防潮,江南這種地方濕氣是很重的。原本她已經一腳踏進門檻,聽我這麼說,立即瞇起了眼睛。
「畢竟我對管帳這種事情沒有什麼概念……」我小聲的又補充道。
「說什麼啊,給我進來!」
下一秒,她手猛一使力,也不知道她是吃什麼長大的,我堂堂一個男孩子,雖然體重不算重,但也不是能像沙包一樣扔的,偏偏她就擁有把我變沙包的怪力。
被迫踉蹌的摔進門,等我好不容易站穩,只聽見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我猛地回頭,幸好少女還站在門口,只是一臉不耐。
屋子裡很暗,窗戶都關著,只有木門上雕花鏤空的地方鑽進幾縷陽光,落在她挑染過的頭髮上,莫名的令我有種時空交錯的感覺,除此之外,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似乎透出……淺綠色?
大概是一時眼花吧。我很快在心裡對自己說,不過她這樣守在門口讓我很不舒服。
反正這裡處處透著古怪,我一點也不想待在這裡工作,還是早點離開為妙!
正在盤算脫逃大計時,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蘇深月?」

聽到呼喚,我下意識地回過頭,馬上錯覺自己又穿越了,只因在這個處處透著古怪的飯店老闆屋裡,我居然看到了大學同學謝以安
「呀,深月,你來了?」對方從陰影中走出來,一臉困惑。
但請相信,我肯定比他更困惑。「……你怎麼在這裡?」
謝以安沒回答,而是看向站在我身後的少女。「玄珠,是他嗎?」
少女點了點頭。「小桃把他帶進來的。」
「深月啊……」謝以安輕輕地嘆了口氣,「你不去找工作,跑到這裡來幹麼?」
「我才要問你,怎麼在這裡當老闆呢!」我皺著眉頭,一掃之前的恐懼。在這種地方見到認識的人真是有些措手不及,但這也是最好的結果了。
謝以安是和我同一屆的,記得他是英文系的高材生。我們其實不熟,不過他的人緣非常好,不管男生或者女生,跟他都合得來,和他比起來,我就內向許多。
他長得不錯,我也經常在班上聽見誰又喜歡上他,或者遞情書給他的消息,不過似乎一直沒聽說他有女朋友。
謝以安靠在柱子上,好整以暇地拿著扇子。雖然他身上的白襯衫和牛仔褲跟扇子不怎麼搭,不過倒是另有一番瀟灑。
那把白羽扇不知道是什麼鳥的羽毛做的,潔白無瑕,看起來就覺得一定是珍品。他搧了搧扇子,嘴角上揚,烏亮的眼直盯著我,看得我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我認識他嗎?他真的是謝以安嗎?
大概是因為我不太會掩飾想法,照老媽的話說,我是有什麼想法都會寫在臉上的人,所以謝以安馬上就對我投來困惑的眼光。
不過他終究沒把疑惑問出口,只是又搖了搖羽扇,然後對我說:「深月,來這邊坐吧。」
適應了屋裡的昏暗後,我坐到椅子上,他則坐上另一張椅子,而那個叫玄珠的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泡了壺茶,端著托盤走過來,把茶壺和杯子放到八仙桌上,看見謝以安搧了搧扇子,玄珠便欠了欠身走開,一會兒就傳來關門的聲音。
等她走了以後,我才真正鬆了口氣,開始打量起這個屋子。
我沒喝桌子上的茶,雖然聞起來挺香,不過我不太喜歡在陌生的地方吃別人的東西。我爺爺從小就是這麼教我的。
我有些驚訝謝以安住在這種地方,印象裡,他不算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和大家玩在一起時也很少請客,更沒聽說有人跟他借過錢,可現在光就房子看來,起碼就有七十多坪。我們現在坐的地方應該算前廳,中間有珠簾擋著,地上鋪著厚厚的花卉地毯,一腳踩下,相信絕對不會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謝以安依舊笑著看我,等我視線終於落到他身上後才說話。「深月啊,既然你來了也沒有辦法,好好工作吧。」
他說的是國語,但是我卻不太明白。什麼叫沒有辦法?
笑了笑,謝以安繼續說:「我們這兒缺個管帳的,郝先生走了,沒人管帳實在不行。」
明明他說話的口氣和表情都跟平常一樣,但就是透著一抹古怪。
抓了下頭,發現身體有些僵硬,我吞了口口水。「那個……老謝啊,我只是不小心看見徵人啟事,你知道我是學美術的,對數字根本不熟……」
「深月,」他搖著扇子,還是笑,但是一看就讓人覺得不懷好意,說好聽點就是意味深長,難聽點的話,大概跟狐狸笑差不多。「你還沒找到工作吧?」
「……我剛才正想去找……」
「現在畢業生薪水很低,還不包住宿吧?」
這次我沒搭話,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這樣吧,以後我、玄珠和小桃的餐點由你張羅,菜錢都算我的,另外我再幫你多加三千,」謝以安眼睛一瞇,「怎麼樣?」
老實說,我是想拒絕的,因為我不喜歡這裡的感覺,雖然遇見謝以安讓我安心了點,但是之前的情景實在太詭異,沒想到—
「唔……兩萬四好像不太吉利,我再多給你一千好了,」謝以安笑得很爽朗,「吃住我全包,怎麼樣?」
「好!」
我媽說的果然沒錯,我從小就愛錢,為了我長大不因貪財而蹲監獄,她不知操了多少心……
雖然我為謝以安工作這個消息傳出去會有些沒面子,不過誰要他出的工資高呢?物質社會就是有這樣的悲哀啊。
第二章 老闆是不值得信任的生物!
傍晚的時候,玄珠陪我回宿舍搬行李。
舍監有些驚訝我竟然要搬出去了,畢竟我之前一副準備長期抗戰的樣樣,結果才出門一趟,晚上就準備搬走。
辦完手續後,我把鑰匙還給她。
她有些訥訥地看著我,「搬到哪裡了?」
我說:「就在學校對面的巷子後面……」我還沒說完,玄珠就從樓上走下來,看了我一眼。
「東西都拿了嗎?」
我點點頭,跟舍監說了聲再見,卻發現她疑惑的看著我,正想開口問是怎麼回事,玄珠已走了過來,我怕她久等,只好拿著行李往外走。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為什麼當時舍監會以那樣的眼神看我—因為巷子後面的土地,直到一年後政府才核准建造房子。

跟著玄珠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那張徵人啟事早就不見蹤影,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只剩夜色裡門口的兩個大紅燈籠隨風輕晃,襯著古老的牌匾,更顯得鬼影幢幢。
玄珠從後面推了我一把。「怎麼不進去?」
被她這麼一推,我便站到了燈籠下,一抬頭,猛然發現紅燈籠裡裝的竟是蠟燭,怪不得風一吹,燭火就忽明忽滅的,十足恐怖。
「燈籠裡怎麼不裝燈泡啊?」我轉過身問站在一邊的玄珠。
只是她一定是性格潑辣的女孩,大概還不太喜歡我,聽我這麼問,立即翻了個白眼。「沒聽過裡面裝燈泡的!誰看得見啊?」
她聲音極大,就是沒遮沒攔的那種,一嚷嚷開來,周圍都跟著泛起回音。
我不禁困惑。
任何人都會認為燈泡比蠟燭好得多吧?但是她卻說得那麼理所當然,難道裝上燈泡別人反而會看不見嗎?
店裡面的小桃可能聽見了聲音,連忙把門打開,只是燭光映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變得有點嚇人。
不過她一見到我,臉上的笑容很快就讓我忘了這種感覺。「哥哥,你回來啦。」
因為她對我露出甜甜的笑容,我也下意識地對著她笑,然後點點頭。
小桃好像有點害怕玄珠,連招呼都不敢打,只是瞟了她一眼,就把門拉得更開。
「進去進去!」玄珠又推了我一把,我一個趔趄,撞進了門內,等我狼狽的站定,店門已經再次關閉了。
大廳裡只亮著幾盞落地燈,可說是燈,不如說是燭台比較恰當。白天的時候還沒有注意到,但是這會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大廳的幾盞燈閃閃爍爍地亮著,我沒有想到晚上這裡也是用蠟燭來照明。只見櫃台的前方,每隔幾步就是一盞落地燈,裡頭點的還是白色的蠟燭……
我越想越怪,一轉頭,正好看見玄珠低著頭和小桃說話,察覺到我的視線,她不客氣的瞪了我一眼,然後把手中的行李丟到我腳邊。「小桃會帶你去你的房間,晚上別亂跑,給我安分點。」說完便不再理我,自顧自地走到櫃台前。
真不知道謝以安是從哪裡找來這麼個力氣大,態度差的櫃台小姐。
小桃看看她,又看了看我,然後走過來幫我拿行李。
我連忙搶先一步把自己的行李拎起來—本來我手裡就提了兩個袋子,現在又加上一個,汗登時又冒了出來。
見小桃有些擔心,我連忙說:「不重不重,妳快帶路吧。」
小桃這才轉過身去,從玄關的架子上拿下一只燈籠,用火柴把蠟燭點亮,走在前面。
真搞不懂現在的流行,有那麼明亮的燈不用,偏要點蠟燭,若是讓這麼可愛的蘿莉……不是,小女孩在黑暗中跌倒或撞傷,看謝以安怎麼辦!
小桃在前面走,我拎著行李跟在她身後,邊在心裡暗罵。
穿過大廳之後有個樓梯間,旁邊就是一排房門,門框邊掛著一個竹牌,寫著房號,奇怪的是,此刻這裡一點聲息都沒有,明明時間還不是很晚,飯店內卻好像沒有人住一樣,不管是說話聲或電視機的聲音都沒有。
除此之外,這條走廊上竟然也沒有燈,只是在每間房的牆邊放了燭台,而燭台上依然是白色的蠟燭。
蠟燭在空氣中緩緩燃燒,散發出蠟香味以及淺淺的煙霧,雖然我知道走廊盡頭是面影壁,再過去就是那個古色古香的後院,但卻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好像這條走廊根本沒有盡頭一樣。
不過我的恐懼沒有成真—因為影壁是存在的,所以我們很快就到了庭院。
這裡自然也沒有燈,但小桃走路的速度卻一點都不受影響,她幾乎不用看腳下,便熟門熟路地帶我走在鵝卵石路上。
周圍安靜極了,沒有風聲或是昆蟲的叫聲,連討厭的蚊子也沒有,只有偶爾草葉擦過我的小腿或者行李袋發出的輕微沙沙聲。
我的第一想法是,也許我可以省下蚊香錢了,不過就在我盤算著可以省下多少錢的時候,庭院裡漸漸升起一陣薄霧,像是白慘慘的紗蒙在眼前,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到「幽靈」、「山村老鬼」之類的故事。
我頭皮一麻,連忙要自己不要嚇自己,並趕緊加快腳步跟上小桃。
儘管她的身影已經有些看不清楚,但是燈籠還很明亮。
又走了一會,我忍不住再度胡思亂想起來。
小桃是個可愛的蘿莉,但我們這樣走了一段時間,她卻一直沒有回過頭,連我這樣的大人都覺得有點累了,這個小女孩卻大氣都不喘一下……
霧依舊淡淡的,這裡安靜得跟墳場似地,一片死寂。
「小桃?小桃……」
我喊了幾聲,但是都沒有得到回應。
我下意識地站定,周圍的霧氣似乎變得更濃了。
前面的小桃大概是察覺到我沒跟上,只見燈籠也不再移動。
讓一個小女生等我實在很不好意思,於是我又邁開腳步,可是才走了兩三步,我就覺得不對勁。眼前本來是小桃的背影和燈籠,但是走了幾步才發現,燈籠,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綠瑩瑩的顏色。
燭光依然被包裹在紅色的紙燈籠裡,但是卻透出綠光,有些朦朧,在黑夜中散發著隱晦的光芒,除此之外,根本沒有小桃的身影!
忽地一陣風吹過,在輕薄的霧中,我看到那個燈籠隨著風輕輕飄動,就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樣……
我一下子冒了一身冷汗,想開口喚小桃,嘴巴卻像被捂住,怎麼都張不開,身體也無法動彈。
下一秒,只見那個燈籠晃了晃,隨即往旁邊飄去,而我的眼睛也不受控地看著它,接著,身體竟然動了起來。
我拚命想停下腳步,可身體就像被操控的木偶般,跟著那光芒慢慢走過去。
雖然我不是個唯物論者,但也不太能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啊……拖著細碎的步伐,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腦子裡只剩下那盞隨風飄動的燈籠。
燈籠幽綠的光芒越來越黯淡,同時,周圍也泛起一股潮濕的水氣。
就在我被迫更靠近那個燈籠的時候,忽然有股力量拉住了我。
猛然清醒過來,之前那種潮濕黏膩、關節硬化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眨眨眼睛,只見周圍一點霧氣都沒有,在我眼前的,是個小池塘,如果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會掉到池子裡去了。
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只見黑色的魚尾在水面上翻轉了一下,濺起一圈漣漪,接著水面便恢復了平靜。
「真是的,不是要你好好跟著小桃嗎?」
略帶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本能地避開吹拂到脖子上的氣息,轉頭就看到謝以安站在我身邊。
「我剛才……」我的喉嚨有點乾。
謝以安看了一眼池塘,輕笑道:「要不是我拉著你,你早就掉下去了。」
皺了皺眉,才想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他,卻發現這傢伙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摟住了我的腰。
我不介意人家跟我勾肩搭背,但是摟腰這種動作……
他大概看到我臉上的不滿,很自然地把手收回去,手裡還拿著那把羽毛扇。「晚上別亂走,跟我回主屋去吧。」
我迅速點了點頭,這才發現小桃站在他旁邊,顯然有些受到驚嚇,一直看著我,一副很擔心的樣子。
「到前面帶路。」謝以安淡淡地對她說,然後伸手幫我提行李。
本來也不用他幫忙,不過現在我手臂還有點僵硬,所以沒有拒絕。
「……謝謝。」我小聲說了一句。
跟著謝以安到主屋以後,我幾乎是馬上癱倒在地板上。
謝以安放下行李看了我一眼,就笑開了,不過反正我臉皮厚,也沒管他笑得那麼沒風度。
他的屋裡還是和白天一樣,不過比白天亮多了,因為他的屋子沒有點蠟燭,而是開燈。
電燈的光芒讓我心安了些。老實說,這個地方簡直古老得過分,他又不是讀藝術的,怎麼喜歡把好好的飯店搞成這樣?
「別坐在地上,」謝以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然後我的手臂被抓住,整個人就這麼被拉到椅子上。「地上很涼,小心感冒。」
說著,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杯水給我,才好整以暇地坐到我對面的椅子上。
我拿起杯子,透過瓷杯傳遞來的溫度,讓我的心跳慢慢回復正常。
只是對於我剛才差點掉進池塘的事,謝以安就像沒有那麼回事一樣,隻字不提,可我卻不能不提啊。
於是我東瞅瞅西看看地打量起屋子的構造,順便思考該怎麼開口。
我抬頭往屋樑上看。這著實太高點,底下的燈光根本無法照到上面,所以只能隱約看到幾根樑柱,其他地方就是一片漆黑。
剛想低頭,視線不經意地掃過某個角落的時候,我卻差點沒嚇死—那裡竟然有雙綠色的眼睛陰森森的盯著我!
那雙眼睛像兩團隱晦的鬼火一樣輕飄飄的,之所以說那是眼睛,是因為它們不但是圓的,而且兩個圓點還連成一條平行的直線,其間距就和人雙眼的距離差不多,現在它們正一動也不動地盯著我,而我也像著了魔般,沒辦法移開視線。
忽然,那對眼睛閃了一下,隱沒在黑暗中,我也才如大夢初醒,顫抖地指向屋樑。「有、有東西……」
坐在我對面的謝以安還是笑嘻嘻,連看都沒看,只是用扇子把我的手按下去。「怎麼那麼緊張?大概是野貓吧。」
話音剛落,上方就傳來輕微的貓叫聲,過了一會兒,那貓叫聲又在屋外響起,好像貓已經跑出去了似的。
即使如此,我仍是忍不住了,一把甩開壓在我手上的扇子,一口氣把茶喝完—我不知道為啥會有這個舉動,感覺就像把茶當酒喝了一樣。
「老謝,我有話問你。」把杯子放下,我死盯著他,「你這房子怎麼回事?亂七八糟的,一點都不像飯店,像個殯儀館還差不多!」
這話實在過分了點,但是謝以安卻還是笑咪咪的,黑色的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居然沒有一絲光亮,雖然臉上笑著,但是我只感到一陣細微的寒意。
當然,我沒什麼好怕的,畢竟謝以安是我同學,而同學這種關係,總是給人一種沒來由的信賴感,好像工作了以後,我們總會提防同事,但是對同學,就只有親近而已。
所以我只是覺得謝以安奇怪了點,並沒有多想,而話已經出口,我也就繼續說了下去。「在學校的時候,從來沒聽說過你要開飯店,而且這裡好像也沒有什麼服務人員……」
「噢……」謝以安慢條斯理的解釋,「我父親把房子蓋在這裡,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他要我一畢業就接手。至於人手嘛,這也不是什麼大飯店,也就是間小旅館,只是外觀比較有特色,住的幾乎都是外地來的遊客,所以有我們幾個人就夠了。」
「……小旅館?」我狐疑地看著他,越看他就越聯想到一種動物—狐狸,以前還不覺得,現在卻越看越像,尤其是笑到瞇起眼睛的時候。
謝以安又幫我倒了一杯茶,輕聲道:「你在想什麼?我這裡可是合法經營,營業登記證都有了,別說什麼殯儀館吧。」
我也覺得之前有些失言,氣勢立刻少了幾分。「可是……之前小桃帶我來這裡的時候,我看到發出綠光的燈籠,還有奇怪的霧,後來全身還動不了……」我急切地想把之前在庭院裡的怪事講給他聽,誰知道謝以安居然打斷我的話。
「你傻了吧。」
「什麼……」我困惑地眨眨眼。
謝以安搖搖頭,好像有些哭笑不得。「哪來的霧?你不會是白天被曬昏了吧?」
「怎麼會呢!我還走到了池塘邊,我是跟著那盞燈籠走的……」我小聲反駁,但也不禁懷疑起自己。
謝以安搖著扇子,輕笑著說:「怎麼樣,在我這裡工作很輕鬆,而且待遇比一般公司好多了。」
這條件真的很誘人,但是我還是得掙扎一下。「那麼,我究竟要做些什麼事?」
站起身,謝以安從書架上層拿下一個盒子。那是一個正方形的紅木盒,和周圍的擺設比起來,顯得樸素了些。
謝以安把盒蓋打開,裡面是一本帳本。
並不是我太厲害,沒看內容就能確定它是帳本,而是因為封面上就用毛筆字寫著「帳本」兩個字。
他把帳本遞給我,我直覺地伸手去接,然後放到桌子上。
我注意到這本帳簿是正方形的,比盒子小,紙質則比一般印刷紙的品質還要好一點,封面是皮質的,但那兩個毛筆字就像是印在上面的一樣。我翻了一下,已經寫了一些。
「這個原來是郝先生管的,但是他因為一些原因離職了,所以我要小桃去徵個會計,誰知道竟找到了你。」
「噢,我不知道你這個老闆還要聽小桃的話?」我下意識地諷刺。
謝以安也沒生氣,還對我笑得燦爛無比。「你以為老闆那麼好當啊,不是要尊重下屬的意見嗎?」
「切!也不看看小桃才十幾歲,你就把人家抓來當童工。」我白了他一眼,「你不讓她去讀書嗎?」
「有什麼好讀的?」聳聳肩,他又看著我笑,只是這次的笑容有點欠揍。「有些人讀了半輩子,還不是在我手下混?」
「你!」我馬上一拍桌子,跳了起來。「士可殺不可辱,姓謝的,不准你取笑我!」
「好吧好吧,坐下坐下。」謝以安連忙拿扇子搧我,讓我消消火。「我哪敢笑你?現在不是暑假嗎,你要小桃到哪去讀書?」
「噢,對喔,現在是暑假……」我困窘的抓抓頭髮。
這幾天因為找不到工作,都忘記時間了。「那等小桃上學,不就剩下我們三個人了嗎?」
謝以安想了一會。「到時候再看看要不要再找個打雜的就好,人還不好找嗎?」
我想也對,依這裡的規模,四個人也夠了。
「你呀,只要管好帳就行了,」謝以安笑著說:「其他的事情,玄珠會做的。」
我一聽,只覺得不好意思,在學校裡,女生大都是被寵著的,想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就要打理一間旅館,我立即道:「那個……如果管帳很閒的話,其他事我也可以幫幫忙。」
畢竟謝以安一個月給我兩萬五,能幫就幫是應該的,何況人家一個女孩子賺錢也不容易。
謝以安擺了擺手。「不用,只要你幫我們做飯就好。」
「沒有廚師嗎?」我皺皺眉頭。
他搖了搖頭。「噢,以前是玄珠做的,不過之前我嚐過你的手藝,還是你來做吧。別擔心,這邊的客人都不會在店裡用餐,所以你每天只要準備我們四個人的伙食就好了。」
我點點頭,覺得跟謝以安聊過以後,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你真行啊老謝,一畢業就當老闆。」一放鬆下來,我的話匣子也就開了。
喝了口茶,謝以安微瞇起眼睛,似笑非笑地回答,「家族企業而已。不過之前在畢業晚會上你不是要我以後發達了別忘了兄弟你嗎?現在我就能罩你了。」
聽他這樣一說,我忍不住笑起來,伸手拍他的肩膀。「那我以後娶老婆你罩不罩?」
只見他頓時笑得更像隻狐狸。「現在的女人都要房要車,老婆哪那麼好娶?你不如將就將就我吧,還倒貼房子車子喔。」
老謝以前開玩笑歸開玩笑,但是很少開這種曖昧的玩笑,不過我也沒多想,只是哈哈一笑。「就兄弟這長相,哪個女孩不倒貼,我怎麼好意思收你的房子和車子?等我結婚時送個大紅包來,我就謝謝你了。」
謝以安一聽,眉梢挑了挑,就換了個話題聊了。
畢業後,我們也有三、四個月不見了,所以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等我回過神,掏出手機一看,已經十一點多。
見謝以安似乎還在興頭上,我連忙打斷他的話。「我要去睡了,房間在哪裡?」
謝以安看了看外面,這才伸了個懶腰。「我本來想讓你睡郝先生原來住的西廂,不過……」他微揚起眉,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嘲笑的意思。「不過,既然我們感情好,你就睡我隔壁的房間吧。」
本來我想反駁,但是因為這個院子還是讓我有點忌憚,所以沒有拒絕。「好吧,我就住你隔壁。」
「我帶你過去。」謝以安幫我拿了一袋行李,一手晃著扇子,回頭一笑。
我無異議的拎起兩袋行李,跟著他走出去。
在謝以安的屋子旁邊的確還有間屋子,相當於主屋的耳室,雖然比他那間小,但是也有九坪左右了,我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謝以安推開門,讓我進去,然後放下行李開了燈。
和我之前看到的那些房間相比,這間房間簡直讓我感動—因為這是我到這裡以後看到最正常的房間了!
雖然也放了一些仿古家具,但是我充分感覺到現代文明氣息,比如—桌子上那台電腦以及電視機!
「哇,還提供電腦耶!」我歡呼一聲,立即跑過去看,雖然不是蘋果的,但是戴爾我也喜歡。
看見謝以安跟在我後面,我高興的轉頭問:「能上網嗎?」
「晚上十二點以後斷線。」他很和藹可親的說。
「靠!你以為這裡是學校啊!」我一瞪眼。
他坐到椅子上,很理所當然的說:「為了不影響工作嘛。」
「……您可真有招。」我嘆了口氣。算了,反正今天也累了,我也不想上網了。
我的疲憊大概又寫在臉上,只見謝以安迅速站起來身。「房間已經收拾過了,記得,晚上別亂跑,有什麼事我就在隔壁—」
「知道了。」我也站起來,把他往外送。「明天早起是不是?哎,您放心,我誰呀,啥時出過錯?」
見狀,他也不再說下去,笑著跟我道了句晚安,關上門就走了。
送走人後,我又打了個呵欠,連行李都沒整理,到浴室隨便沖了個澡,換上睡衣就睡了。
原本以為在宿舍住了四年,一下子搬到外面會不習慣,沒想到我幾乎是頭一沾枕,就沉沉的睡去。
這種安心的感覺從何而來……我想大概是因為謝以安在這裡吧。
第三章 人若衰,買西瓜也會撞鬼!
謝以安並沒有要我第二天就工作,說什麼兄弟一場,剛來就休息幾天好了,但是說完之後,又立刻要我出門買菜……
「我想吃紅燒排骨,順便再買點水果回來,最好再煮個紅豆湯,我喜歡喝。」他是這樣說的,於是身為會計兼廚師的我就出門了。
我也喜歡吃肉,所以在紅燒排骨這道菜上有一定的烹調水準。記得今年過年的時候,住得遠的室友都沒有回去過年,在宿舍裡,我們輪流做飯,我的紅燒排骨大概就是在那時候被他記在心上的。
出了門,我回頭看了一眼,雲來客棧的牌匾在陽光下顯得古老樸實,兩只紅燈籠的燭火已經熄滅,整間飯店顯得十分安靜。
謝以安似乎不太喜歡我飯店飯店的叫,堅持要我把這裡稱為客棧,我正在慢慢改正中。
菜市場離學校不遠,就在就業服務站附近,步行的話,大概二十分到三十分鐘左右。
只是盛夏的陽光真是燦爛得一塌糊塗,以後若是要天天買菜的話,應該買輛自行車會方便一點。我一邊擦汗一邊想。
幸好我不是女孩,要不然頂著這麼大的太陽出門買菜,皮膚肯定會曬黑的。
到了市場,買菜的人潮很多,因為這附近就是住宅區,而且這裡也算是城鄉交界處,人自然比較多。
我買了上好的排骨—反正謝以安也要吃,又買了紅豆,接著跑到水果攤前。
夏天吃什麼水果好?自然是西瓜了,只不過拿著很麻煩,於是我跟老闆商量,看他能不能幫我送回去,他卻一皺眉,說不知道新開的雲來客棧在哪裡,而且車子已經被員工騎出去送西瓜了,所以沒辦法幫我送。
因為中午還得做飯,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只好要老闆幫我把西瓜裝在塑膠袋裡,方便我提。
抱著一大袋食物和提著一顆西瓜往回走,那沉甸甸的重量讓我不停想著,怎麼跟謝以安要求預付點薪水給我,讓我先去買輛腳踏車……
尋思間,忽然手一輕,手裡的塑膠袋竟然破了,西瓜滾到地上。
我一皺眉,心裡直罵那個賣西瓜的老闆,怎麼拿品質那麼差的塑膠袋給我,現在超市裡的塑膠袋要收錢,免費的就可以用品質那麼糟的唬弄人嗎!
沒辦法,誰叫我沒車呢。嘆了口氣,我蹲下身,看看腳邊的西瓜,幸好沒破。
只是它又重又圓,總不能當皮球踢回去吧,那還能吃嗎?
看來只能想辦法抱回家了,雖然手可能會很痠,但是也沒別的方法了。
正打算伸手去抱,忽然,我眼前冒出一個人。
我著實嚇了一跳,大白天的,啥聲音都沒有,一下子一個人就站到自己面前,不被嚇到才怪。
一抬頭,就看到一個老太太。
就像我說的,這邊的地理位置比較特殊,所以像這樣年紀的老年人很多,我一看是個老太太,心自然便放下了。
老太太的頭髮雪白,皮膚也蒼白得可怕,還有大量老人斑,面無表情地站在我面前。
我走在路邊,大概是擋到她了,於是我連忙往旁邊靠一點,想把西瓜抱起來就走。
但是渾圓的西瓜真不好抱,我因為貪心,想著客棧裡有四個人,普通大小的西瓜一顆可能不夠吃,所以買了大一點的,搞得這會兒連抱都抱不起來。
在我急得滿頭汗時,不經意地發現,那老太太沒有走開。
雖然這條路不算寬,但是也稱不上窄,不管幾個老太太都能並排走過去,偏偏眼前的這個就好像非得從我擋住的路走一樣。
正想開口詢問,她忽然抬起手,把一樣東西遞到我面前。
我一看,是一捆繩子,我頓時更疑惑了。
老太太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那種感覺不太好。只聽她慢悠悠的開口。「把繩子拿去吧。」
我不太喜歡白拿人家的東西,爺爺從小就是那麼教我的,所以我立即擺擺手。「不用了,我抱回去就好。」
但老太太沒把手收回去,還是維持那個動作,並用沙啞的聲音說:「把繩子拿去吧,這麼大一顆西瓜,你要怎麼抱?」
可是圓滾滾的西瓜用繩子也不好捆啊!
不過老人家都這麼說了,而且也只是條繩子而已,所以最後我想了想,還是收下了。
畢竟老年人就是這樣,啥事都愛管,跟我爺爺一樣,還固執得可怕,若是不順著他們,反而還會惹他們生氣,那就不好了。
接過繩子後,我開始想辦法捆西瓜。
照物理學上來說,一條繩子是不能像捆箱子那樣,把西瓜捆成十字形的,但是我不學物理,而是學藝術的,照我們老師的話說,在藝術的海洋裡,沒有不可能的事,於是我理所當然的認為,用繩子捆西瓜也是可以的,還邊捆邊想,下次就算塑膠袋不拿,也要拿根繩子……
「捆好了!」完成綁西瓜這個充滿美學的任務後,我高興地抬頭,想謝謝那位老太太,誰知道,也就一抬頭的工夫,只見眼前空空盪盪的,哪還有什麼老太太?
我說這老太太腳程也太快了吧,飛毛腿這詞難不成是專為她而生的?
我搖頭大笑,站起身,把西瓜拎在手裡。
太陽照在水泥地上,亮晃晃的,站起來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身體一軟,差點坐到地上去。
人蹲久了,有這種情況也很自然,於是我不以為意的往雲來客棧走。
但不知道是不是手裡拎著西瓜,很重的關係,好像怎麼也走不回去一樣,只走了一會,我驀地停下腳步,怔了怔,因為前方依然是被太陽曬得亮晃晃的路。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起從前村裡老人提過的「鬼打牆」。
我自小就生活在農村,對這類傳說聽得比較多,老實說,總會有些這樣的荒誕傳言,但如今,我似乎真的面臨了這種情況……
曾經聽說,我們村裡以前房子是連在一塊的,一間連著一間的平房,中間隔著一條小小的通道。
而有一天,村裡的大毛……還是二毛?叫什麼我忘記了,反正他有天晚上就在我們村裡遇上鬼打牆了。
正常來說,鬼打牆一般都會出現在荒涼一點的地方,要不就是在墓地,很少會發生在村子裡這種人多的地方,但是……我暫且叫他大毛好了,但是大毛就碰上了。
那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樣從小通道走回家,雖然那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但也不過六點多,在他一腳踏進那條通道後,就怎麼也走不出來了。
明明整條通道最長只有五、六公尺,但他就是走不到家。
後來他是看到有人走過通道口,趕緊拉住他的手才走出來的。
我也是聽老人們說的,至於具體是哪家房子的通道、大毛拉的人是誰就不清楚了,不過,這已是我瞭解最清楚的鬼打牆。
難道城裡也會發生這種事?我的心咯 了一下。
這邊不是市中心,而是城鄉交界處,再遠一點就是農田了,有什麼髒東西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知道鬼打牆這種事的時候我還小,不知道要問怎麼破解,故事裡也沒有說,只提到大毛拉著別人的手就走出來了,可是—
我東瞧西看—靠,光天化日的,哪有什麼鳥人?除了亮得刺眼的太陽,連隻鳥影都沒有!
本來我想乾脆別再往前走了,反正也走不出去,不過念頭一轉,也許謝以安他們在等著我回去做飯,那傢伙吃不吃是小事,可小桃正在發育期,餓著就不好了。
正愁眉苦臉的想著該怎麼辦時,腦中突然閃過,爺爺曾經跟我說過,吐口水可以避邪,雖然不知道有什麼依據,但試試也無妨。
於是我馬上儲存起口水,然後一口吐了出去。
就在我吐了第三口的時候,驀地吹來一陣風。
我楞了楞,這陣風很普通,就是夏天帶著熱氣的風,但是之前走了那麼久,我都沒有遇上過。
傻傻地一抬頭,我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雲來客棧門口,而大街上,幾輛車飛速地開過,一旁還有幾隻麻雀在草地上跳來跳去。
難道已經走出鬼打牆了?我心裡一陣竊喜,劫後餘生的感覺讓我從頭頂舒暢到腳指頭。
放下心後,我又在心裡暗自感嘆,想不到吐口水這麼有效,原本我還在想,如果這招沒用的話,只能使出最後一招—對牆角撒尿了,因為爺爺也說過那樣的方法。
激動的以肩膀撞開客棧的門,我一腳踏進大廳。
不知道為什麼,我從來都沒有看到空調系統,但是每次走進大廳就覺得非常涼快,總能一掃外面的暑氣。
玄珠站在櫃台前,一抬頭就皺起眉,見狀,我連忙推起笑臉。
畢竟人家是女孩子,又比我先來這裡工作,所以也算是前輩。
但玄珠卻冷笑一聲說:「你怎麼什麼東西都要?一條爛繩子也拿回來。」
起先我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後來才想起自己手上的西瓜,立刻不好意思的回答,「唉,還不是因為沒辦法拿西瓜嗎……」
邊說,我邊低下頭,卻赫然發現手裡的繩子竟然沾滿了鮮血!
我嚇得一鬆手,西瓜連著那條帶血的繩子掉到地上,一下子就裂了開來。
西瓜受到撞擊而裂開本來也是很平常的事,但是眼前的西瓜裡面,居然爬出幾隻乳白色的蟲子。
那蟲跟人的指甲差不多大,肥嘟嘟的,全身白得透明,接著,有更多這樣的蟲子爬了出來,好像牠們全都住在西瓜裡一樣。
那老闆真的太缺德了,這麼個爛西瓜也敢拿出來賣錢!
我正義憤填膺的時候,玄珠突然拉了我一把。
我被她拉得差點摔進她懷裡,只見她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打火機,一點著就扔向那顆西瓜。
然後,西瓜就像被潑了油一般,迅速燃燒起來,火苗竄得老高。
玄珠一手把我擋在身後,嘴裡喃喃唸著什麼。她說的話很奇怪,我聽不懂,要我轉述一遍也轉述不出來,聲音很低又很快,就見火苗的顏色一下子變成了淺綠色。
綠色的火光在略微陰森的大廳裡更顯詭異,奇怪的是,我並沒有聽到燃燒東西劈 聲,就在轉眼間,火焰熄滅了。
只見那顆西瓜裡,已經沒有半隻蟲,但是也全部空了,只剩下薄薄一層西瓜皮。
至於那條血繩也被燒掉了,地板上空盪盪的。
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玄珠拿起掃帚把西瓜皮掃起來,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裡。
因為從沒遇過這麼奇怪的事,而且人在這種驚愕又茫然的情緒下,就會下意識地盯著會動的東西,於是我呆呆地看著玄珠。
她的個性大概是囂張慣了的,再度朝我一瞪眼後便低吼出聲。「看什麼,還不去做飯,想餓死我啊!」
我這才驚醒,抬頭一看牆上的鐘,已經十點多了,我連忙應了一聲就想往廚房跑。
小桃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邊的,忽地拉住我的袖子,看了玄珠一眼,才仰著臉對我說:「哥哥,把手洗一洗。」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剛才沒注意那條繩子上有血,現在才發現手上是血液乾掉的痕跡。
我點點頭,抱起剩下的食材。「那我去後面做飯。」
屋子裡的那條通道還是安安靜靜的,除了我昨天來時,玄珠拉著我經過,有幾個人探頭看了我們一眼以外,之後就都像沒人住一般。
我跟在小桃後面,在走往主屋方向時,陽光落在庭院裡,還真有點古代宮殿的感覺,不過就是太小了,而且也太新,一看就知道是新蓋的,沒什麼歷史感。
經過主屋時,謝以安正坐在門口,身上還穿著睡衣。
其實男人不怎麼愛穿睡衣的,像我總是隨便一件恤套了就睡,沒那麼講究,但謝以安早上進我房間時就是穿著這套睡衣,現在都中午了還是這副懶洋洋的樣子,當然,我不是他老婆,也不好說他。
他穿的是和式睡袍,袖子比較寬,腰間繫著帶子,看起來跟古人穿的中衣差不多。
他就那樣慵懶的坐在門口的躺椅上看書,手裡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搧著,我忍不住有些氣悶。到底是有錢人家的少爺,這哪是出來做生意?簡直就是來度假啊!
看到我們走過來,謝以安也站了起來。
「我想吃西瓜。」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麼說的。
說起西瓜,我就氣,於是白了他一眼便轉身繼續往廚房走。
大概被我瞪得莫名其妙,只聽見他一陣小聲咕噥。「現在的員工脾氣就是那麼差……」後面的話我就沒聽見了,不過大概就是說我的不是之類的。
廚房就在主屋旁,設備則很現代化,這讓我大大鬆了一口氣。
把食材放到桌子上,我立刻打開水龍頭洗手。
乾涸的血跡用水一沖就掉了,但我怕不乾淨,還用洗手乳再洗了一遍,直到手香噴噴的才開始做飯。
由於我的父母都很忙,在鄉下的時候,我都和爺爺待在一起,稍微懂事一點時便會幫忙爺爺做飯。我爺爺很會燒菜,雖然鄉下地方的男人通常不進廚房,不過我奶奶過世得早,所以爺爺和我只能靠自己。
我的廚藝就是在那時候練出來的,後來到了城裡,畢竟是年輕人,接受新技術比較快,所以手藝又進步許多,到了大學便被幾個要好的朋友發現了,沒事就要我做飯,最後連謝以安也知道了。
迅速地備料、開火 我快手快腳地炒了盤青菜,又料理好紅燒排骨,小桃便進來幫我端菜了。
廚房後面是餐廳,和客棧裡的仿古風格不同,是個寬敞明亮的地方,裝了兩面大大的落地窗,外面樹影婆娑,坐在這裡吃飯十分舒服。
當我把最後的番茄蛋花湯端過去的時候,其他三個人已經就定位等開飯了。本來我還準備要小桃去叫玄珠的,沒想到玄珠早在餐廳裡了。
小桃是個很乖的孩子,幫我們每個人盛了飯,才坐到位子上。
她和玄珠在謝以安面前似乎都不怎麼說話,感覺有些怪異,但又說不出哪裡怪。
不過我也沒想太多,因為他們畢竟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
「深月啊,手藝真不錯,」謝以安一邊吃飯一邊讚嘆,好像從沒有吃過好東西一樣。「你還記得嗎?上次過年的時候在宿舍一起吃飯,你做的菜也很好吃。」
我端著飯碗看了他一眼。「是啊,你吃最多。」
謝以安笑了下,沒有繼續說話。

飯後,整個下午謝以安都在和我東拉西扯。後院十分安靜,只有偶爾的鳥叫蟬鳴,我們躺在門口的涼椅上,根本不用空調就非常舒適。
因為躺得太舒服了,我的意識也變得模模糊糊,只知道老謝在我旁邊說了些什麼就進屋去了。
屋子前的一棵大樹樹蔭正好將我籠罩,一點都不熱,加上風一吹,更是連骨頭都快酥了。
我瞇著眼睛,有些羨慕地想,謝以安這小子真會享受,居然到這裡避暑,唉,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啊。
不過那時大家都在一起讀書,有麵吃麵,有錢就上館子,似乎沒什麼不同,哪知畢業後就全都各奔東西,大概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聚在一起了……
忽然,我感到有東西在面前晃,因為我有些昏昏欲睡,連眼睛都不大睜得開,所以矇矓間只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
那影子飄在半空中,脖子呈現奇怪的彎度,幾乎垂至胸口,就像是頸椎斷了一樣,或者說就像是從脖子處被吊起來一樣。
一意識到那個畫面,我登時嚇出一身冷汗,猛地睜開眼,從涼椅上彈了起來。
庭院還是很安靜,偶爾有鳥叫聲,風帶著草木的氣息,和煦涼快。
我有些遲疑地抬頭,正好看到屋子旁邊種的那棵樹,它枝葉茂盛,陰影正好擋住屋門,但是並沒有什麼人影。
難道那只是我的錯覺?
「怎麼了?」這時謝以安從屋裡走出來,手裡端著茶杯,另一隻手拿著扇子。
我又張望了下四周,覺得自己大概真的神經過敏,於是搖搖頭。「沒什麼,作了個惡夢而已。」
謝以安一臉好笑。「才睡那麼一會兒都會作夢。」
我「唔」了一聲沒說話,正在猶豫要不要把稍早遇到鬼打牆的事情告訴他,他卻突然放下茶杯,往通向大廳的通道走去。
「你要去哪?」我下意識地追問。
他沒說話,只是舉了一下扇子表示告別。
我被他搞得有些糊塗,而且經過剛才那一嚇,也沒心思睡覺了,索性回自己房間上網。
玩了一會,順便把帶來的行李翻出來整理好後,時間也到了傍晚。
正踏出房間,準備到廚房做晚餐時,就看到小桃在外面等著,她一看到我,立刻就跑了過來。
「哥哥,晚餐不用做了。」她仰著臉對我說,黑色的眼睛水靈靈的,讓我再次確認她長大一定是個漂亮的女孩。
「怎麼了?」
小桃說:「白老闆出去了,會晚點回來,所以不用做飯。」
「白老闆?誰是白老闆?」
小桃忽然瑟縮了一下,我看好像嚇到她了,連忙柔聲安撫。「我沒有質問妳的意思,只是好奇妳說的那個白老闆是誰。」
她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在問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白老闆……就是白老闆呀……」說著目光飄向我房間隔壁的主屋,那裡是謝以安住的地方。
「他不是叫謝以安嗎,妳怎麼叫他白老闆?」我又問,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小桃又看了那個屋子一眼,好像十分害怕謝以安會突然出現,她就這麼看看屋子又看看我,最後剛想開口,玄珠便忽然出現。
「小桃,妳在說什麼?」玄珠一把拉過她,小桃被她拉得差點摔到地上,我連忙伸手去扶她。
本來我還可以忍忍玄珠,但現在看見她一個大人這樣對小桃,讓我有點生氣,於是忍不住輕斥,「小桃還是個孩子,妳別這樣拉她。」
玄珠張了張口,一副想回嘴的模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把話說出口,反而稍微放軟了聲音解釋。「我剛才是不小心的。」
沒再計較她的話是真是假,我蹲下身問小桃。「妳剛才想說白老闆是誰?」
玄珠搶在小桃之前回答,「白老闆就是……你的同學,不過我們這裡都叫他白老闆。」
我皺皺眉頭。
她沒有說出謝以安的名字,好像有些忌諱,才直接用白老闆代替,可是改姓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因為對中國人來說血緣是非常重要的,沒有什麼原因絕不會更改,所以想見這背後大有文章。
我是個會把想法寫在臉上的人,玄珠肯定看出我在想什麼,馬上又板起臉。「反正我們都是這樣叫的。晚飯不用做了,我們不吃的。」
說著,轉身拉了小桃一把,小桃被她拉得又是一個趔趄,可這回我還沒來得及拉住小桃,玄珠就拉著她離開了。
心裡有疑惑卻解不開的感覺真不舒服,但是我也由此明白玄珠不太喜歡我,不知道我哪個地方惹到她了,不過女孩子就是這樣,我也不會和一個女生計較。
只是玄珠說她們不吃,我可不能不吃,至於謝以安,老實說,他去了哪裡我並不在乎,畢竟我們這年紀的經常會出門玩,玩到半夜才回家也很普通,只是他忽然這樣走掉讓我覺得很沒頭沒腦就是了。
我走進廚房,開了燈,但燈泡閃了幾下,發出「吱吱」的聲音後,竟然就宣佈罷工了。
好在夏季白天較長,雖然已經傍晚六點多了,外面還是滿亮的,於是我不以為意的準備把中午的剩飯剩菜熱一熱再吃。
但是當我把手伸到水龍頭下想沖洗的時候,頓時楞住了,因為在我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出現了白天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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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給本命的慾望情書》贈【ISSUES十週年紀念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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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醫生床上的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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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頂流偶像翻船了》贈限量「作者印簽珠光特典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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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影帝家的祕密房客》贈首刷限量霧透卡【最佳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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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開啟CP戀愛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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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我懷了死對頭的崽》全2冊+限量「冤家」典藏透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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