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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城182

暗黑獵人之二《鬼皇子的詐欺》

  • 出版日期:2012/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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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我不懂,選書我很行!
【風流攻VS.美人受.再續前緣】

以前是引路人、現在是算命師的仲夜,
沒想過自己會被妖族人綁架,逼他復活情人,
看委託人連腐屍都吻得下去,就知對方情深義重,
跟當年騙了他純情少男心、重逢後又用苦肉計接近他,
死皮賴臉進駐他家,誘惑他滾上床的鬼族皇子浮墨風完全不同,
但即使再同情委託人,即使小命受到威脅,
他也沒辦法,因為他壓根就不會復活術╮(╯-╰)╭
原以為小命要留在這了,浮墨風卻出乎意料的現身救他,
只是,這舉動不只讓他有點感動,
居然也讓對方看了眼紅,想跟他們一起上黃泉路比較不孤單⋯⋯

石壁崩落,浮墨風擋在仲夜面前,手上鮮血淋漓,額頭上也都是血。
「苦肉計⋯⋯是不是?」仲夜全身發冷,有些慍怒地瞪著浮墨風。
『就當是吧。』浮墨風笑了笑,臉色有點發白,
『其實一開始,我覺得自己也許可以不打攪你的生活,
『只在遠處默默看著你就好,但是⋯⋯
『好像不行,我這碰到喜歡的就想擁有的個性實在太爛。』
仲夜盡量忽略濃濃的血腥氣,反問了一句,「你也知道?」
『我在勇於承認錯誤。』
至少他從未想過要傷害仲夜,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浮墨風,你真是個厲害的男人,現在還能從容地算計別人。」
如果這是他的手段,仲夜承認是有效果的,更何況這不是⋯⋯
風夜昕
話不多、興趣不廣。超級沒有平衡感,穿帆布鞋站在公車上都會東倒西歪。
有轉筆的習慣且難以控制。對某些東西記憶奇差,有時候左手比右手更靈活。
典型的摩羯座,眾所周知的聲音控。似乎曾被鑒定為間歇性人格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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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刺骨的冷風捲起沙土,除了綿延的沙丘幾乎見不到其他東西,荒蕪似沙漠的地方,有幾十人組成的隊伍緩緩前行。
隊伍中間是一輛馬車,拉車的是兩頭比尋常的馬大了兩倍、像獨角獸一般頭上長著犄角,但嘴裡露出獠牙的動物,牠們通體烏黑油亮,血紅的眼珠直直盯著前方,留下的腳印和車輪痕跡很快被風沙掩蓋,沒有留下半點印記。
車裡,有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閉著眼半躺在柔軟的靠墊上,姿勢慵懶表情懶散,偶爾睜眼,百無聊賴地看一下四周。
走了將近半天的時間,四周除了一望無際的沙漠沒有別的東西,風沙裡透著一股乾枯的味道,像是死亡的氣息一樣瀰漫於周遭讓人絕望。不過這倒也是事實,這裡就是一個只有死人才能來的地方,而且是生前犯了重罪的、不尋常的人才會來。
但他並不是死人,而是活生生的。
對「鬼族」來說,「冥川」是個特殊的地方,他們是唯一可以來到這裡的「活人」,鬼族的皇族成員世代都要在這裡接受歷練,以此來決定誰有資格成為下一任的王。
浮墨風是眾位皇子中的一個,同時也是王位的繼承人之一,而在外人看來,他是最不成器的那個,懶散的性格、不穩定的心性,縱使能力再強,僅這兩樣也是王位繼承人的致命傷。
說實話,浮墨風對繼承王位並不感興趣,他很清楚自己的個性,沒有野心,只有花心。但即便如此,仍然無法改變他身為皇子的命運,他不得不來接受這所謂最嚴酷的歷練,而且還是第一個。
沒想到自己會是打頭陣的那個。看著四周像是沒有邊際的荒蕪,浮墨風突然想到,傳說中的冥川裡面,到底有什麼呢⋯⋯
在沙漠中,就算只見到一滴水都能讓人像見到綠洲般興奮,但那條河的出現卻沒有為眾人帶來喜悅,也沒有給這地方帶來一點生機,混濁的河水像是混入大量的沙土,晦暗的顏色好像帶著一股濃重的陰鬱,著實讓人喜歡不起來。
這就是冥川,是生前犯下大罪的人想要投胎轉世必須經過的路,一條由苦難、悲哀和怨恨匯成的河,沒有河底、沒有盡頭,唯有在「引路人」的引領下才能渡過。
浮墨風下了車走到岸邊,河面上飄浮著淡紫色的霧,不知道是不是河水顏色的關係,整個河面充斥一股死亡氣息,果然,這裡不是「活人」能來的地方。
想到這裡,浮墨風突然想到那個引路人又是什麼身分?
就在這時,濃霧中,出現一點朦朧的燈光。浮墨風瞇起眼,看著那點燈光一點點的靠近,除了他,其他人都向後退了幾步。
很快,一艘狹長的黑色小船靠到岸邊,站在船頭的人單手舉著一盞散發著光芒的油燈,光看起來並不是很亮,而他另一隻手裡沒有任何可以划船的工具。
浮墨風打量著船上的人,對方披著一件黑色的袍子,整個人蓋得十分緊密,像一道黑影,幾乎只有下巴和嘴露在外面,皮膚白得給人發涼的感覺,從身高和體形上看應該是個男人。
從對方線條算得上優美的下巴和好看的唇形,浮墨風分析出這個男人應該長得不錯。這個發現讓他感到一絲欣慰,畢竟面對一張好看的臉比面對一張猙獰的臉要好上許多。
男人沒有下船,空著的那隻手貼放胸前朝浮墨風微微一鞠躬,「我是冥川的引路人。」語氣平淡,幾乎連一點感情也聽不出,機械得像是在重複早就設定好的、唯一的臺詞。
浮墨風向前走了兩步,饒富興味地打量著眼前的人,「你就是引路人⋯⋯」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沒有名字、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永遠徘徊在冥川,帶著生前犯下重罪的人轉世輪迴,載著他們忘記一切重新開始的人。
引路人沒說話,輕輕點了一下頭,幅度小得幾乎看不見。
雖然沒看到長相,但浮墨風感覺引路人跟他想像中有點不同,只是感覺,也許的確是乏味又無聊,可此刻他就是感覺不太一樣。
「請跟我來。」
浮墨風看了一眼那艘小船,故意問:「你這船裝得了我們這麼多人嗎?」
「只能你一個人來。」語氣平靜卻十分認真,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這麼正經地回應他的玩笑,浮墨風聳了聳肩,腳尖一踮輕輕一躍,整個人身輕如燕從半空中掠過,最後優雅地落到小船上,整套動作像是一場表演。
引路人對他略顯浮誇的行為沒有任何反應,等浮墨風上了船之後,小船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緩緩掉轉頭駛了出去。
站在船頭,轉過頭看著河岸離自己越來越遠,浮墨風轉而把注意力都放到身旁的引路人身上。他天生是個不甘寂寞的人,何況是遇上難得一見的引路人,自然是要好好交流一番。
「你叫什麼名字?」先從最基本的開始。
引路人沒有回答。
等了一會仍然不見對方開口,浮墨風也不氣惱,湊近引路人低頭打量,無奈那件黑色袍子將人包得緊緊的,除了很好看的下巴和嘴唇再也看不到別的。
「你對每個鬼族的人都這樣⋯⋯冷淡?」問的同時往引路人身邊靠了靠。
浮墨風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被人視若無睹過,加上引路人的身分確實有些特別,這挑起他的興致,但也只是這樣而已。
仍舊沒有得到回答,浮墨風也不急,一派悠閒地打量著眼前的人。
半晌之後,引路人終於開口,「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鬼族人。」以往來這裡的都是死人,而鬼族要幾百甚至幾千年才會有人來冥川。
也就是說,他足足等了幾百年才等到眼前的人。
他的話令浮墨風不禁欣喜,感覺就像踏上一塊處女地。
「那我是不是第一個跟你聊天的人?」他又問,但是並沒有得到回答。
浮墨風也不生氣,放鬆地打量著周圍,雖然根本看不到什麼,可眼中原本的不毛之地,現在反而有點神祕的感覺。
船緩緩駛向前,前方煙霧瀰漫,周圍又異常清晰,船不停的移動,果真如傳說中那樣,冥川像是永遠沒有盡頭⋯⋯
耳邊髮絲被風掠過,看似混濁的河水卻連一絲漣漪都沒有,彷彿是凝結一般,浮墨風心想,這裡果然是一絲生氣都感覺不到,除了眼前的引路人⋯⋯
沒過多久,船陡然停了下來,放眼望去仍然沒有任何東西,蒼茫一片。
引路人伸手指了一下河面的某一處,似是抬起頭看著浮墨風,才又說:「下去吧。時間到了我會來接你,如果那時你能回來的話⋯⋯」他頓了一下,「然後再送你去下一個地方。」
浮墨風低頭看了一眼,再抬頭看著眼前的人,嘻皮笑臉地問:「如果我回不來了,你會不會傷心?」
傷心,是什麼感覺⋯⋯沒有說話,引路人抬起手將袍子上的帽子掀了下來,見到那面容,浮墨風只覺得眼前一亮,隨後吹了聲口哨,雖然是下意識的輕浮舉動卻是真心的讚美。
引路人沒有任何不滿或者說在意,只是微微揚起嘴角,笑得柔和,像沙漠中一縷帶著水氣的風,給這片死寂帶來生命。
「祝您能活著離開這裡⋯⋯」這是他能給他的唯一的、衷心的祝願,雖然聽起來更像是一種嘲諷。
浮墨風也沒有任何生氣的感覺,反而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數秒,然後往船邊走了一步,轉過身。
「謝謝,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說話的同時,整個人向水面倒了下去⋯⋯

指間一燙,仲夜下意識鬆開手,幾乎燃到盡頭的煙無聲無息掉到地上,他低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被燙到的手指,揚起嘴角,無奈地笑了笑。
最近,他走神的時候好像越來越多了⋯⋯偏偏等回過神時,在想什麼又都不記得了。
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煙頭在煙灰缸裡弄熄,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窗邊,下午五點二十分,在這個季節正是即將落日的時候,十二樓的高度視野足夠開闊,底下川流不息的車輛行人,小得幾乎微不可見。
雙手環在胸前,他側過身靠在窗邊,看著窗外有高有低的大樓,鋼筋和水泥的混合,即便點綴了各色霓虹燈也沒有多少生氣,一如沙漠裡綿延的沙丘⋯⋯
天色漸漸轉暗,遠處的燈光逐個亮了起來,最後好像只剩他這裡是一片黑暗,突然一陣清脆的鈴聲響了起來,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螢幕閃動的亮光成了此時房間裡唯一的光源,詭異得很。
嘴角揚起,還沒開口就做好準備,接起電話之後,仲夜聲音性感而慵懶地說了一聲,「你好⋯⋯」臉上的笑意似乎能讓電話那頭的人感覺到。
「獵人」是間看起來普通卻又不是那麼普通的事務所,名字聽起來好像有點特別,但說白了就是一個什麼工作都接的地方,總共四個成員,除了老大沈拓遼,其他三人工作內容和範疇各不相同,既有危險到會流血受傷或者累得氣喘吁吁的,比如專和妖魔鬼怪打交道的宋新武和通靈捉鬼的周納,也有輕鬆到只要動動嘴陪人聊天吃飯的,比如仲夜。
除了名義上的老闆沈拓遼之外,仲夜的工作可以說是最輕鬆、也是收入最豐厚的。說簡單點,他是陪人聊天的,說複雜點,他是替人算命。
算命也是件可簡單可複雜的事,簡單的時候,可以直接向對方說「你印堂發黑、嘴角垂墜,禍事將至」。而複雜的時候,就要看仲夜的心情了。
照顧他生意的大都是有錢的中年貴婦,仲夜能給她們心靈上的安慰和精神上的療癒,聽起來很複雜,所以他收費不低,但其實工作倒也輕鬆愜意。
可是每當追妖魔鬼怪累得渾身是汗的宋新武抱怨自己入錯行時,仲夜總是趴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朝他擺擺手,神情高深莫測地說:「你不懂,和人打交道才是最辛苦的。」
這個晚上仲夜很閒,閒著的時候,他多半喜歡靠在窗邊看著窗外,他幾乎都是在夜間活動,生活作息像極了吸血鬼。其實他會如此只是討厭人多的地方而已,但偶爾也有例外,譬如他現在抵達的酒吧或各種夜店。
仲夜的私生活算不上檢點,他年輕、性感,並且是個用漂亮形容也不會突兀的男人,年輕雖然只是表面看起來,可他笑起來時確實讓人好感倍增,有時候他甚至不知道原來自己也能這樣笑。
營業到凌晨的酒吧裡,燈光呈現曖昧的昏暗,加上悠揚的音樂卻沒有讓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覺。這個時間在酒吧已經不算早了,周圍沒多少人,而坐在吧檯的仲夜則是最搶眼的一個。
這間酒吧並不是他唯一的選擇,卻是來得最頻繁的一間,除了環境還算不錯之外,是因為這裡的一位駐唱男歌手他很喜歡,低沉而不沙啞的吟唱著浪漫的老情歌,閉上眼聽一首是種享受。
酒保把一杯酒放到仲夜面前,說是有人請的。不是一般搭訕時用的顏色豔麗的雞尾酒,只是看起來很普通的洋酒,很小一杯,卻價格不菲。
仲夜低頭看了一眼,輕聲說了句謝謝,然後拿起酒杯一仰頭,一口乾了,微辣醇厚的液體入喉,他舔舔了嘴唇,放下酒杯側過頭,給了不遠處請酒的男人一個微笑。
笑比美酒更讓人陶醉,算是一種回應。
男人過來了,眼神裡有種誓在必得的決心。他坐到仲夜身邊,開始永遠相似且充滿暗示的開場白,仲夜漫不經心地笑著。說實話,男人很會討人歡心,這一杯酒喝得也算愉快,但他不想再繼續下去,因為他玩夠了。
他有過不少一夜情,不過並不是每夜都有那個興致,有時則是明明帶著這個目的來的,卻又在緊要關頭沒了興致。他從不勉強自己,所以點了一杯更貴的酒送到男人面前,笑得很溫柔地說了聲謝謝,然後瀟灑地轉身走人。
出了酒吧,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即使不少夜店的招牌還亮著也沒給人什麼熱鬧的感覺。
他回頭看了一眼酒吧的招牌,不似其他店那樣花稍,但兩隻白色的翅膀在周圍五顏六色的燈光襯托下倒顯得亮眼了。
微笑著輕嘆了口氣,他回過頭,悠閒地離開了。
仲夜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他通常都是走路回去。
到家附近的時候,路邊有一群人正在打架,不過,是好幾個人打一個,打得還挺激烈。仲夜在遠處看了一眼,流氓打架,與他無關,他也沒興趣看熱鬧,正低頭打算繞過,眼角餘光瞄到的其中一道身影讓他下意識停了腳步⋯⋯
人群中,被圍攻的那個人身手算是不錯,和其他人毫無章法的打法比起來更穩更準也更狠,無奈對方人數眾多,還是受了些傷。
撂倒最後一個人,男人胸口起伏喘息著,似乎是察覺到了身後的注視,他轉過身,視線和仲夜的撞了個正著。
看清對方的那一瞬間,仲夜幾乎有種自己眼花的錯覺,但眼前的人卻是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看到仲夜,男人也同樣吃驚。
這種再會方式,是兩人都沒有想到過的。
人生難以預料的事果真是太多,仲夜站在原地,連下一步要做什麼都還沒決定的時候,對面的浮墨風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舔了一下嘴角滲出的血絲,朝他走了過來。
眼看男人越走越近,仲夜終於回過神,緩緩揚起嘴角,等浮墨風來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先一步開口,所有記憶和情緒都化成一句話,「好久不見。」
說完的瞬間他是滿意的,他比自己想像中要釋懷更多。
浮墨風靜靜看了他幾秒,揚起嘴角,露出仲夜熟悉卻又有一絲陌生的笑容。
「好久不見。」
然後是短暫的沉默。雖然浮墨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但仲夜不想多問,倒是浮墨風在沉默之後先問了,「你怎麼在這裡?」
仲夜微微一笑,很灑脫地說:「我很久以前就在這裡了。」
他們指的是什麼,彼此都明白。
浮墨風皺了皺眉,有點自嘲地笑了一下,「還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他的表情對仲夜來說很陌生,甚至讓他開始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浮墨風,也許是錯覺,但眼前的男人除了相貌,看不到曾經的張揚,可能是因為剛和人打完架身上還有一絲落魄狼狽感。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他不再想下去,也不想再讓這種對話進行下去,更不好奇到想問男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聽到他要走,浮墨風喊住他卻欲言又止,「你⋯⋯」
沒有聽他把話說完,仲夜與他擦身而過,走了十幾步,感覺到身後的人視線仍然停在自己身上,仲夜蹙眉,低下頭加快步伐,將那人拋在身後⋯⋯

遇到某些人,總會想起某些事⋯⋯幾乎是無可避免的,當天晚上仲夜躺在床上沒有半點睡意,雖然他以往也不會很快入睡,但今晚顯然是因為那個男人的出現。
浮墨風只是眾皇子中的一個,加上他的個性,他沒有成為王並不值得意外,但是他以剛才那種情況出現在這裡,原因就不得不讓人疑惑。可也只是有點疑惑,仲夜並不十分好奇。
這世上或許已經沒什麼人或事能讓他好奇,不過這並不是個好現象,說穿了,就是對任何事都不抱希望才會不好奇。
仔細算算,這是他和浮墨風分別三年之後的第一次見面,他以為自己是不記得那些過去的,但原來還是有印象的。
他和浮墨風之間發生的,說起來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一言以蔽之,就是他被甩了。比起女人被壞男人玩弄,有時候還值得人同情一下,他的狀況就只能用傻瓜來形容。畢竟有多少人會對一個男人認真?而且又是他這樣一個男人。
仲夜不認為自己是個深情的男人,而浮墨風更不是個癡情的男人。癡情的男人不是沒有,羅凱和周納就是很好的例子,羅凱是看起來風流濫情⋯⋯雖然也的確有一段風流濫情的時間,但他一直在等著周納,一輩子的承諾已經難守,兩輩子的承諾又有幾個人能給得了?
所以,他和浮墨風分開了,或者說浮墨風比他更早一點忘了他。
在那條晦暗的河上,他們像是融在水中的沙塵一樣糾纏在一起,浮墨風讓他體會到慾望的極致⋯⋯
緩緩舒了口氣,將記憶像是空氣一樣從胸口排出,仲夜將頭埋進枕頭,上面殘留著淡淡的陽光味道。
他常常夢到以前的事,即使他一直不覺得自己有多懷念那個地方,但那裡卻好像埋藏著屬於他的一切,那些他不想再觸碰的畫面,唯有在夢裡時才會拿出來回憶一下。
在夢裡,他仍然會回到那裡,那個他曾經以為會永遠留在那裡的地方,荒蕪的沙丘、晦暗的河水、死寂般的安靜,除了風聲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響⋯⋯每一幕都那麼真實,就像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那裡⋯⋯
他放棄了某些事物,又得到了某些事物,這很公平,他不會再覺得缺少什麼。
天剛亮的時候,仲夜已經起來很久,他站在窗前,斜靠在窗邊,看著太陽一點點的升起,金色的日光照在他臉上,襯得原本略顯蒼白的皮膚更加細膩透明。他的生活作息一直被宋新武和周納調侃為「像吸血鬼一樣」,其實他可能還不如日夜顛倒的吸血鬼,至少人家那也是規律的作息。
快到中午的時候,仲夜來到「獵人」的所在地,一幢陳舊的大樓,本身的高度和屋齡很匹配。走進老式的電梯,「嘩啦」一聲鐵柵欄闔上,他站在稍稍靠裡一點的位置,聽著電梯上升的聲音,緩而凝滯。
走出電梯,大樓住戶本來就不是很多,整個樓層靜悄悄的,每走一步,整個走道裡都是回音。走到掛著半舊招牌的一扇門前,他直接推門而入,裡面異常安靜,屋子的採光並不是很好,即便是開著窗也有種臨近黃昏的感覺。
仰躺在沙發上的男人閉著眼,一條腿垂在沙發外,呼吸均勻平緩,好像睡得很熟。
仲夜無聲一笑,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外套,走過去剛想為男人蓋上,對方突然皺眉,眼皮動了動之後猛地睜開眼,表情有幾秒鐘的僵硬,隨後才緩和下來。
沒有露出被嚇到的表情,仲夜輕聲問:「作惡夢了?」
沈拓遼看了看他,輕笑一聲,額頭上佈著汗水,從沙發上緩緩坐起來,「嗯。」
「你最近好像常常作夢。」
手指往後梳了梳頭髮,沈拓遼微笑地看著他,「太累了而已,年紀大了總有點毛病,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仲夜一挑眉,「真的?」
沈拓遼點頭,然後又上下打量他,眼神可說是目光如炬。「我沒什麼事,倒是你⋯⋯」
這男人看似邋遢,其實敏銳得可以,甚至是敏感。仲夜有點哭笑不得地問:「我怎麼了?」
雖然有異,但畢竟仲夜還沒怎麼樣,沈拓遼也只是挑挑眉,一副「說不說都無所謂」的樣子。
他不想說,仲夜也不勉強,把外套掛在沙發上,坐下來問道:「怎麼就你一個?」
「一直以來最閒的就是我。」沈拓遼伸了個懶腰,伴著一聲舒服的呻吟。
仲夜看著他笑笑。四個人裡,周納已經有了情人,小倆口甜蜜得像是把過去幾輩子沒有的份都拿到這輩子用,新武到處給人貼符做法事,要嘛不忙,忙起來幾天看不到人影。而老大則是安心地享受著半退休的生活,每天看報紙、散步,偶爾和公園裡的爺爺們下棋打麻將,技術算不上好,但牌品好,輸多了也不紅臉,都是回來才捂著胸口心疼。
倒是他自己,忙的時候都是在放縱,啊,不⋯⋯應該說是享受年輕人的生活。
真正在工作,倒也不忙。
「一命,二運,三風水」,算命這一行,最高的境界就是「知天命」。
宋新武不只一次問過仲夜其中奧祕,比起他降妖捉怪經常弄得滿身臭汗,有時還得濺點血,仲夜這坐著說話就能賺錢的工作著實讓人豔羨不已。仲夜當時則是優雅地吐了口煙圈,給了他一個最直接的詞——胡謅。
但不是信口開河,而是既要精確的分析,也要含糊的說明,讓人對你說的一知半解,想要真的明白就得花錢。
他把宋新武糊弄得一愣一愣的,覺得太複雜。
其實,並沒有什麼複雜的。仲夜的能力是比這更複雜的東西。
而在工作上,有所謂「命越算越薄」的說法,所以他一直秉持著只算一次不留常客的準則,算過一次之後,下次見就是純聊天的模式了。
「你今天沒人預約?」沈拓遼問。
「有。」仲夜抬頭朝他一眨眼,嫵媚又可愛,而且由他一個男人做出來毫不突兀,「中午十一點。」正是午餐時間,然後報了個地方,本市最有名的飯店之一,一杯咖啡的價格都讓人咋舌。「我幫你外帶回來?」
沈拓遼一臉羨慕。連吃帶拿,還讓人付錢付得心甘情願,也只有這人有本事了。
第二章
「你應該走了⋯⋯」平靜的河面上,一條小船似是漫無目的地飄蕩著,沒過多久一條腿從船裡伸出來,垂到水面,隨著小船的前行劃出一道漣漪⋯⋯
男人環在他胸前的手臂緊了緊,低下頭在他耳邊廝磨著,親暱的動作和前不久激烈的纏綿一樣讓人心悸,他閉著雙眼,這一刻似乎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激情退去後,滿足的感覺好像讓一切都變得浪漫而優雅,和四周的荒蕪格格不入,也的確是如此。
在這地方歡愛,是膽大妄為的事,但誰又能管得了,或者說想得到他們會這裡做這種事?
猶如美夢,難得卻又容易清醒,再睜開眼,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只有他自己⋯⋯
仲夜回神,目光移到眼前景物,精緻的餐廳,裝潢高雅,VIP座位用乳白色的蕾絲簾子和大廳隔開,浪漫又足夠私密。
穿著最簡單的白襯衫和復古格子外套的仲夜,舉手投足都散發著和周圍相襯的高貴氣質,輕輕放下咖啡杯,十指交疊放在桌上,他看著對面的人微笑。
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客人,身材是中年女人特有的豐腴,並不難看,臉上是精緻的妝容,每化一次也許要一小時甚至更久,但也許是太過縱情酒色的緣故,他從她身上看到疲憊感,的確,已經不年輕了,再怎麼保養也於事無補。
「我真的很喜歡他,給他買最新款的衣服、帶他去最高級的餐廳。」女人侃侃而談,在一個男人面前說著自己如何寵愛另一個男人,似乎是一種炫耀和誘惑心理。她的確有點這個意思,但對她來說今天更重要的是另一個目的。
「只要我能給他的我都給了,在這方面我從不吝嗇,都說男人花錢打扮自己的女人會有成就感,誰說女人不是呢?」她聳肩,但拿咖啡喝的動作開始有一絲急躁。
仲夜很認真地聆聽著,臉上既沒有嚮往也沒有不屑,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讓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放下咖啡,女人拿起勺子在杯裡攪動著,精心打理過的指甲上鑲著小粒的水鑽,在並不明亮的燈光下閃著和體積不成比例的光芒。
「但是他仍然不愛我,」她終於皺起眉,「雖然他對我言聽計從,會哄我開心,對我的關心也不像是假的,但我能感覺到他不愛我。」
一個愛上了她的錢的男人,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但深陷其中的人不會懂,或者說不願意承認。
有本錢的女人總是驕傲的,在她看來自己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一個男人不愛她,她會覺得是那個男人的問題。可感情的事,從來不是那麼簡單,也許她能用錢來買一點被愛的假象,只是那終究是假的,但如果她願意一直這樣下去,那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廂情願的事任何人都插不上嘴。
不過既然她今天來問了,出於職業道德,仲夜還是決定點破她的美夢。輕笑了一聲,他說:「如果妳真的喜歡那個男人,現在就去讓他知道,除了錢之外妳還有別的東西給他⋯⋯」
女人面露欣喜,剛要開口,仲夜又說:「但他,是不是除了妳的錢什麼都不需要,我就不知道了。」
女人臉色有點變了,她早就知道這個道理,但現在被人這樣直接的說出來,讓她感覺自己的醜態彷彿赤裸地暴露在這個英俊的男人面前,令她惱羞成怒,而她原本以為他會溫柔地安慰她,就像他的微笑那樣讓人陶醉,他卻如此無情。
短暫的憤懣和尷尬之後,她突然伸出手覆在他手上,滑膩的觸感帶著淡淡的香水味,她真的盡可能的在保養著自己。
「那你說,我還會有幸福嗎?」
垂下眼看了一下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仲夜抬頭看著她。
「如果有錢,那麼妳是永遠不會缺『幸福』的。」微笑漸深,他對女人點了點頭,輕輕收回手,起身很溫柔地說:「謝謝惠顧。」

千金散去還復來,仲夜對存錢沒什麼興趣,如果把他戶頭的錢全部領出來撒到街上能讓他快樂的話,他絕不會猶豫,可問題是這樣做他根本不會快樂,只會讓人覺得他是個精神病患者,所以他不會去做。
然而還沒想到讓他快樂的方法,讓他不快樂的事就發生了。
夜裡十一點,仲夜剛從酒吧出來,喝得不算多但是有點微醺,吹著夜裡的涼風走到他住的公寓樓下,還有十幾公尺遠時就看到坐在臺階上的男人,一雙長腿懶懶地伸直了,偶爾晃動兩下。路燈下,浮墨風正悠閒地抽著煙,穿著格子襯衫搭牛仔褲,大概是長相緣故,清爽的打扮卻被他穿出幾分性感的味道。
看到他來了,浮墨風銜著煙朝他揚了一下下巴,「嗨。」
男人囂張的樣子與那天晚上完全不同,一瞬間仲夜覺得自己的酒全醒了,感覺不是很好,但他的嘴角還是揚起一點,看起來是溫柔禮貌的回應,其實只是一種習慣,離開那裡之後才養成的。
仲夜站在原地半天沒動,浮墨風好像也知道可能等不到他自己走過來,於是弄熄了煙站起來走向他。
「怎麼這麼晚?」來到仲夜面前,劈頭便這樣問,有種兩人是朋友,約好碰面卻遲到的感覺。
仲夜不知道這種感受從何而來,但他們怎麼也不會是這種關係,這種對話僅令人感到有點滑稽,於是他只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浮墨風笑了笑,似乎有幾分揶揄的味道,「你很有名,很好打聽。不過我只知道你住這附近,不確定位置,沒想到還真等到了。」
的確,他「花名在外」,但仲夜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羞愧的,真要羞愧,應該是眼前這個花心風流排第一的男人先。
也不介意他不回答,浮墨風又說:「昨天晚上突然見到你沒有心理準備,我回去想了一晚,覺得能再見面也是緣分,所以決定把緣分繼續下去。」
繼續個屁!
男人仍舊是那樣擅長花言巧語,惹得仲夜想罵又想笑,但真要罵也罵不出來,只好不怎麼熱絡地問:「有事?」
浮墨風揚起嘴角笑意更深,「敘舊算不算事?」
坦白說,仲夜不想跟他敘舊,因為那就像在揭自己的傷疤一樣。也許這男人就是來揭他的傷疤的,雖然現在的浮墨風狀況似乎不比他好多少。
如果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仲夜想他可能會請對方上去坐坐,象徵性地聊兩句之後來一場激烈的性愛,天亮說聲再見,然後就一拍兩散。
但眼前的人是浮墨風,不需要他的憐憫也不要他的安慰,同樣的,他也不需要。
看著浮墨風,他似笑非笑地說:「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舊可以敘。」
這麼直接甚至還帶點挖苦的拒絕,令浮墨風挑了一下眉,他倒也沒生氣只是有點意外。笑了笑,他稍稍低下頭問:「那請我喝杯水總行吧?」
一杯水的確算不了什麼,但他的目的真的只是一杯水?沒說話,仲夜看著浮墨風,對方嘴角上揚眼角含笑,表情一派純良。
好吧,他不在意,那自己也不必在意什麼,他一直拒絕他,不是因為怕浮墨風,而是在他面前有種疲憊感。但最後,仲夜還是點了一下頭,「來吧。」
浮墨風一揚眉,笑得自信,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兩人走進公寓,一前一後進了電梯,仲夜按了樓層按鈕之後靠在電梯牆上,視線一次也沒有落在浮墨風身上,男人倒也不介意,反而趁機打量了仲夜好一會。
仲夜感覺得到他的視線,卻也不說話,一時間氣氛似乎冷得有點詭異。
出了電梯,浮墨風跟在仲夜身後,兩人又是一路沉默,直到來到仲夜家門前,他掏出鑰匙開了門,先一步進了屋裡,接著轉過身,只見浮墨風站在原地看著他。
前兩次見到浮墨風都是在光線昏暗的狀況下,現在,在公共走道的燈光下,男人彷彿陡然沐浴在陽光下,仲夜總算是將這個男人看了個真切,對方的外表可以說沒有絲毫變化,尤其是那雙墨綠色的眼睛,依舊深邃得像是湖水一樣,笑起來時風情十足,他知道這是鬼族的特點,皇族尤為突出。
也許他當時就是被這樣一雙眼睛吸引,畢竟漂亮的長相誰都不會討厭,他也不過是個喜歡美貌的普通男人。這樣的眼睛走在外面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嗎?不過也許真的在陽光下看,就不是很明顯了吧。仲夜胡思亂想著。
這時候,浮墨風反手緩緩關上門,目光並沒有離開他,這個動作有些曖昧,仲夜移開視線,走到客廳裡放下鑰匙,脫了外套扔到沙發上。
「坐吧。」
浮墨風走到沙發前坐下,看仲夜轉身進了廚房,他便趁這機會打量了一下四周,環境是不錯,雖然空間不算很寬敞,但從家具、擺飾到電器設備都很精緻,裝潢也很有品味,看來仲夜並沒有委屈自己,過得還不錯。
收回視線,他抬起頭看著不遠處廚房裡的身影,仲夜拿出兩個玻璃杯在水龍頭下沖洗著,然後用紙巾熟練地擦拭著。普通的動作,由仲夜做出來卻讓他覺得很新奇,他從未想過眼前的男人會有這樣居家的一面,曾經的引路人,如今成了普通人⋯⋯
接著仲夜端了兩杯水出來,將一杯放到他面前。
「謝謝。」浮墨風說了一聲,但是沒有動。
仲夜不管他喝不喝,自己坐到浮墨風對面,喝了兩口水之後「喀」一聲放下杯子,有點不快,正常來說,這個時間他應該舒服地洗個澡然後睡覺,此時卻不得不面對一個不想面對的人,他解開一顆襯衫釦子,因為心情不好而顯得有點粗魯。
「你是怎麼回事?」他問。於情於理,浮墨風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男人笑了,「我以為你不會問。」
「你故意來不就是想讓我問你?」
「如果你不問,我不會勉強。」
仲夜皺眉,有點不滿地瞪著他。這男人在浪費他的時間!
「好吧,」浮墨風舉起雙手,「我以為我這副樣子你應該能看出來。」
仲夜仍然皺著眉看他。
「我已經不是皇子了。」他很平靜地說。
仲夜的確有些吃驚⋯⋯好吧,也許還有點幸災樂禍,但沒必要表現出來。
浮墨風雖然一直給人「爛泥敷不上牆」的感覺,沒有成為鬼王也沒什麼值得吃驚的,但連皇子的身分都沒了⋯⋯除非是犯了大錯。
仲夜想了一下浮墨風會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但沒有結果。
不過浮墨風倒是比他還無所謂的樣子,完全沒有失意的感覺。從口袋裡掏出煙,他看了一眼仲夜,見對方沒有反對的意思才點了一根。
煙味很快瀰漫開,浮墨風抽了兩口,繼續說:「我本來就不適合繼承王位,族裡也沒多少人看好我,比起聲名狼藉的我,其他人更有資格。」他說得很無所謂,在爭權奪利的兄弟之間,浮墨風倒也算是個異類,當然,也可以認為是不思進取。
仲夜默默地聽完,沒有說話。
「你不安慰我一下?」
「有那個必要?」
「那你不想知道是誰繼承了王位嗎?」浮墨風朝他眨眼,比起答案更像是在誘惑他。
這回仲夜倒是回答得乾脆,「不感興趣。」
他是真的不感興趣,但他又有點惡劣地想,他們一個被甩,一個落魄,果然是天道好還。
可想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傻,不管怎樣,浮墨風是不會在意他們曾經的那點情分,說白了,他們連露水姻緣都算不上,露水姻緣好歹是有選擇的,而在那裡,只有他一個人。
浮墨風倒是有點失望的樣子,苦笑著說:「我們不只這點交情吧?」
仲夜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說話,浮墨風拿起面前的玻璃杯仰頭把水一飲而盡,然後舉著空杯子晃了晃。
「還有嗎?」
仲夜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接過杯子走向廚房。
等他打開冰箱拿出整瓶的水剛要往杯裡倒的時候,浮墨風突然從身後抱住他。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是無法控制的反應,瓶裡的水因此灑出一點,卻已足夠讓他羞愧。
下一秒,身後的人在他耳邊低聲說:「我想你了⋯⋯」
直到這一刻,仲夜才有了「這個男人的確是他記憶中的浮墨風」的感覺。
是,他們不是第一次親吻、做愛,但那並不代表什麼。「想你了」這三個字由浮墨風嘴裡說出來,比他從任何一個在酒吧認識的男人口中聽到都要諷刺。
在心裡冷笑一聲,仲夜放下手裡的瓶子,輕輕掙脫了男人的懷抱轉過身,他表情平和地看著浮墨風,眼神裡卻有一絲毫不掩飾的諷刺。
「這玩笑並不好笑。」他向後一靠,臀部正好抵在流理檯邊,雙手環在胸前說:「而且從你嘴裡說出來更不好笑。」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嘲諷。
浮墨風看著他微微皺眉,他似乎從未這樣仔細地看過仲夜,以前看他只是為了看清他的長相,還有激情時的意亂情迷,卻好像從沒看清他這個人、他的心。
仲夜又笑了笑,覺得自己像個跟孩子講道理的家長一樣,儘管浮墨風的品行是慘不忍睹的。
「你好像變了⋯⋯」浮墨風突然說。
他不置可否,「那你以為我會是什麼樣的?」
低下頭嘆了口氣,浮墨風抬頭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如果他沒記錯,引路人永遠不會離開冥川。
「與你無關。」
「你已經討厭我到這個地步了?」
仲夜一挑眉,「不至於。」他這句話卻比直接說討厭更傷人,因為連討厭的價值都沒有。
不過很顯然浮墨風這樣的男人是不會被傷到的,就算是傷人的話他也能當成是調情,並非自戀,而是他有這種本錢。
他伸出雙臂,分別支在仲夜身後的流理檯上把他困住,兩人身高相差無幾,但浮墨風還是比仲夜高一點。
仲夜臉上異常平靜,浮墨風視線向下移了一點,看到的是男人微微敞開的襯衫領口和一段白淨的脖子,再往下,鎖骨若隱若現,散發的誘惑氣息和冷漠的表情幾乎是截然不同的對比,能把普通的白襯衫穿得性感的男人可能不少,但能這麼勾人的絕對不多。
他在人界的日子並不無聊,但無疑可以更精彩。
他過去喜歡看著仲夜的冷漠在他面前一點一點瓦解、在兩人的情熱之間漸漸消失,此刻也是。
他想吻仲夜,這個念頭在浮墨風腦中徘徊許久,但仲夜似乎看出來了,眼神裡有種「你敢動就咬你」的訊息。想笑,卻又不想破壞此時難得的一點旖旎氣氛,浮墨風只是低聲問:「你經常和不同的人上床是不是因為忘不了我?」
仲夜沒有動,表情也沒變,但眼神卻變了,卻僅是一瞬間而已。
浮墨風是個敏銳的男人,所以這一瞬間的變化沒有逃過他的眼,並沒有得意揚揚,但還是忍不住為這個發現喜悅。
他想這個男人還是對他有感覺的,仲夜對他而言是特別的,他對仲夜來說應該也是,不論到了任何地方。
而事實上,剛才仲夜已經準備好拳頭,只等浮墨風靠過來,不過浮墨風沒有造次,拳頭是收回去了,但話卻不想收回去。
「有句話剛才就想跟你說了⋯⋯」
浮墨風稍稍離開一些,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仲夜笑了,絕對是今晚最燦爛的笑容,朝他勾了勾手。
於是幾乎是下意識的,浮墨風又靠上前一點,仲夜也抬起頭湊在他耳邊,動作親暱得讓人心神蕩漾。
浮墨風聞到仲夜身上特有的氣息,他像是一朵花散發著特別的香氣吸引著人靠近,就像那時一樣⋯⋯感覺到溫熱氣息吐在耳邊,仲夜的嘴唇有意無意地摩擦著他的耳垂,情慾漸漸升起間,只聽到仲夜冷冷一聲——
「滾。」
就一個字,擲地有聲,像是寂靜的夜裡打碎一塊玻璃一樣。
雖然浮墨風的心不會像玻璃一樣碎成片片,但仍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特殊待遇」弄得愣住了⋯⋯等回過神時人已經站在樓下,不知道吹了多久涼風,卻還是吹不散方才耳鬢廝磨留下的氣息和那一聲「滾」。
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又好氣又好笑。讓他滾還那樣勾引他⋯⋯浮墨風微微皺著眉,但嘴角卻咧得幾乎要到耳際。
抬頭看了眼,整幢公寓燈火零星,他看的那一間窗口漆黑一片。無聲一笑,浮墨風轉過身,散步一般慢慢離開了。
屋裡,仲夜習慣性地站在窗邊,一動也不動地看著樓下的身影,直到男人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夜色中。他收回視線,看向玻璃上倒映的自己,襯著窗外的昏暗,突然覺得這個畫面無比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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