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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155101-E155103

《和離後她富甲京城》全3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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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名字從族譜裡劃掉,卻從我心裡刻進去,
從和離的那一天起我便開始想妳!

 
溫鸞雖然以商戶女之身高嫁入侯府,但日子過得實在沒趣,
她偷聽到夫君一家密謀要換掉她這個世子夫人,
丈夫心有白月光,婆母妯娌與小三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
既然如此,那就踹了那個沒眼光的男人開始新人生!
有錢果然有底氣,要知道她從出嫁後就埋頭寫話本,
現在的她不但是京城最受歡迎作者,也是腰纏萬貫的富婆,
和離後她買豪華宅子、華麗馬車、貌美俊奴,
過上再不用看別人臉色的逍遙日子,
甚至出錢捐了個二品誥命,也不用隨便向別人低頭請安。
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前夫認錯白月光,又來深情款款求復合,
儘管皇上已為他與小三賜婚,他為了抗旨回到她身邊,
大盛朝最英俊偉岸的一品上卿竟自願放棄官身入奴籍,只求做她的俊奴?……


 

😘​​​ 這故事不能只有小編看到!

《和離後她富甲京城》是一場火力全開的女主逆襲記,你將從第一頁一路大呼
爽快到最後一章!
溫鸞原是商戶之女,命運卻把她推進了冷情侯府。丈夫冷漠,婆家刻薄,甚至
還被算計要換掉她這個世子夫人。可她沒有哭哭啼啼,而是瀟灑和離,果斷走
人,轉身化身京城最炙手可熱的話本才女,過上讓人羨慕的富婆人生——馬車
要最豪華的、宅院買最大的、俊奴也要最帥的!誰料當初那個說「絕不後悔」
的男人竟然開始瘋狂後悔?白月光認錯了、心頭朱砂沒了,他願捨棄官職、放
下尊嚴、甚至自請為奴,只為贖回一段錯過的情。
這不是簡單的破鏡重圓老套路,而是女主一步步走向更高處、男主一步步跪回
原地的精彩火葬場!故事節奏明快,女主自立自強、果敢灑脫,男主懊悔深情
、追妻狂魔,若你喜歡強勢逆襲、貴氣登場的女主、以及想看眾多修羅場的高
能橋段,這本書絕對是你的不二選擇!
長記海棠,九零後雙魚座,喜歡旅行,漫步在不同城市的景色中,感受拂面的清風,品味酸甜辣的美食,也喜歡站在陌生城市的巷子口,看大小燈牌,見各色路人,會有濃濃的故事感。最熱愛的是文字,希望能用文字寫出不同的故事,最好寫到八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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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侯府密謀想換妻
眼前的銅鏡上刻著山水樓閣的美景,山色典雅,水色清麗,可這美景在仙姿玉貌的溫鸞面前卻根本不值一提。
上天實在給了她一副好皮囊,不足盈握的細腰,比玉潤珠圓更豐滿的酥凝處,還有便是那張含情欲嗔的豔美臉龐。
這樣的姿色,若非被商賈家世和父親當初與侯府的承諾所累,只怕入宮為妃也是能寵冠六宮的,可如今,她不過是一位十分不得寵又深深被婆母和妯娌嫌棄的世子夫人。
這一切都要從三天前偶然聽來的那場對話說起。
「您想好了嗎?真要把這一萬兩銀子都交給夫人嗎?」小丫鬟鹿兒蹙眉托住溫鸞的手,滿臉不情願問道。
「不過區區一萬兩銀子罷了。」溫鸞淡淡一笑,美得花瓣驚落,燕雀無聲。
「一萬兩銀子是不算什麼,您寫一本話本子就賺回來了。」鹿兒一臉與有榮焉,旋即又提心道:「可夫人不知道呀!她還以為您就那點寒酸嫁妝呢,她若是知道您這麼有錢,還不得把您整個都填進宣平侯府的大窟窿裡呀。」
「我的命在咱們大盛朝最有能耐的當鋪裡押著呢,誰也別想動我。」溫鸞美目流轉,鶯語嚦嚦。
「那您只說這一萬兩銀子是咱們老爺給您留下的吧。」鹿兒輕聲提醒著。
主僕二人順著侯府的九曲迴廊往正廳走去。
因為喜歡正廳後頭的風景,溫鸞特意擇了平時少有人走的小路,不想這小路正對著正廳後窗,今日又因天熱而處處四敞大開,所以不等她走近正廳裡的動靜便飄入了她耳中。
聲音最為鬆弛的是宣平侯夫人,也就是她的婆母李瓊之,另有一道細尖女聲,很明顯便是她的妯娌秦箏,她嫁的是宣平侯的次子顧景佑。
至於最為淡然清幽的那道聲音便是她的丈夫顧景曜了。
如今的顧景曜不僅是世子,更是朝廷的正三品大員,且不日便要連跨數級,直接擢升正一品。
反觀老宣平侯雖有超品爵位,但卻終日養花玩寵,早不得皇帝看重,而秦箏的丈夫顧景佑則是從小見了書就頭疼的,因此如今也只能靠著拳腳謀個正五品的武官。
所以明眼人都知道,這宣平侯府日後是要靠顧景曜撐著的,不過顧景曜倒是不見驕矜,性子一如從前一絲不苟,板正凜然。
「你弟妹也不是外人,我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可比你那媳婦親多了,所以你有什麼話不必藏著掖著,直說便是。」李瓊之慢悠悠道。
「是。」顧景曜淺淺應下,旋即抬眸,一雙墨瞳如星子般深邃閃亮。「兒子還是那個心願,母親您早已知曉的。」
「也不怪你有這個心思……你那媳婦又如何與柳家那女兒比得,人家可是譽滿盛京城的才女……」李瓊之絮絮說了半晌,又看向顧景曜道:「你放心,母親必然向著你。至於你爹那裡你也不必在意,等你升了正一品,他自是攔不住你的,只是到時若真娶了那柳家女兒入府,你這媳婦預備如何料理?」
顧景曜頓了頓,輕聲答道:「她如今無父無母,不過有那小幾千兩的嫁妝傍身……母親,她若願意留下便讓她留下吧,只是雲湄必然是要做世子夫人的。自然,她若不願留下,兒子便厚厚送她一筆銀子,叫她改嫁也好。」
「好,都隨你的心意便是。」李瓊之一臉縱容說道。
聽到這,鹿兒的臉早白得跟旁邊的高牆變成一個色了。
好在溫鸞還算鎮定,雖說心中驚詫酸澀,卻還是及時按住了鹿兒的手,不叫她出聲。
而這會大約顧景曜已經先走了,因為她聽見秦箏嬌滴滴開了口——
「母親,這和離就和離吧,大不了嫁妝帶回去就是,哪還有送她一筆銀子的道理啊。」
秦箏能說出這番話溫鸞絲毫不驚訝,其實最開始她們相處得還算和睦,直到李瓊之想在兩個兒媳婦中間選一位出來治家理事。
溫鸞先告了饒,雖然父親是商賈,可她從小就不擅長這個。
秦箏反倒很樂意,她是個願意管事的性子,誰能想到這侯府如今根本就是個空架子,侯爺夫人一味奢靡敗家不說,侯爺光是養蛐蛐的銀子一月就不下八百兩……如此不到半年,秦箏的嫁妝便虧進去一小半。
於是,秦箏由此認定溫鸞是早知內情才不肯接這管家之權的,兩人因此便結下了梁子。
這也是溫鸞今天想過來送體己銀子給秦箏的原因,她雖不知情,但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在心裡的,沒想到今天竟然撞上這麼大個熱鬧。
「當然不會送她銀子。」溫鸞的婆母李瓊之哼了一聲道:「我本以為她是商賈出身,嫁妝一定豐厚,這才同意了侯爺那荒謬的承諾,誰知原來她家早幾年就敗了!這樣的兒媳婦要家世沒家世,要銀子沒銀子,我要她有什麼用?」
「現在世道艱難,拿不出太多銀子也是尋常事。」秦箏笑咪咪說了一句,眉眼難免有些得意。
果然李瓊之拍了拍她的手道:「就妳性子好,還知道體貼旁人。唉,說起我這兩個兒子來真是佑兒更有福氣些,妳瞧妳,出身好不說,光是嫁妝就有八十一抬。倒不是我勢利,而是妳真真配得上我們這侯府的門面,更要緊的是妳又孝順又會治家,實在是難得。」
「我也不過是為母親分憂罷了,只是咱們府裡這樣子您也知道的。」秦箏苦巴巴說了一句。
李瓊之點點頭,咳了一聲道:「我明白,是難為妳這孩子了。妳放心,等那柳雲湄入府成了世子夫人,咱們府的窟窿也就能堵上了,到時我還讓妳管家,管保叫妳賺上一些,再有便是妳且熬一熬,佑兒如今雖不成事,可早晚能做個將軍,到那時我再跟陛下求一求,至少也要再給他一個世子做。」
秦箏知道自己這婆母出身郡主府,是有在皇帝面前說話的資格的,所以心裡一鬆,趕緊更加恭順地伺候起來。
而李瓊之的抱怨還在繼續。「妳入府晚,大約不知道老大媳婦過門的寒酸樣子吧!那嫁妝不過十幾抬,我娘家人見了都直撇嘴。我那姊姊更是可恨,竟嘲笑我得拿自己的嫁妝養兒媳養孫子,若是個乖巧大方的便罷,偏偏生了副青樓模樣,又那般……」
秦箏立刻會了意,接上話道:「是有些過分了,兒媳每每送些寬鬆衣裳過去竟也遮掩不住……」
其實她是有點眼紅的,雖然溫鸞的身材有些過分的起伏,可絕沒有穿衣裳不好看的時候。
「唉,趕緊打發出去吧,也好讓她知道知道,若沒了我侯府,她這樣的女子真真是沒有好去處的。」
「能在咱們府裡待幾年也是她的福氣了。」秦箏輕輕補了一句,又軟軟道:「說起來,大哥的風姿雅貌真是整個大盛都難尋啊!」
這倒是實話,連溫鸞也不得不承認,顧景曜此人真是清遠俊逸如高山之巔的皚皚白雪,又如謫仙踏雲,長身玉立,尤其那雙狹長深斂的眼眸,明滅間便有懾人心神的廣寂深情,而夜來在床榻上也只有溫鸞知道他腹腰上的肌肉摸起來是何等的讓人骨酥。
可眼下這個男人要娶別的女子為世子夫人了,大約便是在他的擢升詔書下來的那日吧。
「這銀子咱們還送嗎?」鹿兒在後窗處站得腿都酸了才瞧見溫鸞的臉色一點點緩和過來,這會正廳內的主子都出門散心去了她才敢出聲發問。
「當然不送了。」溫鸞冷冷一笑,不只不送了,而且她還要做別的打算。


距離聽見那場不該聽的對話已有七日了,起初溫鸞還有些失意,可這兩日卻已經想通。
父親臨終前說過,日子是過給自己的,所以他既然要另娶,那自己便順了他的心,大方和離便是,反正她不缺銀子,更不會缺男人,所以這會溫鸞已然心情如常,甚至因宣平侯一家子這幾日都出門給秦箏的父親做壽,所以她竟睡得格外踏實,連肌膚都比從前更加掐得出水來。
「聽說他們祝壽回來了,我們過去迎一迎吧。」
溫鸞的笑意與從前別無二致,唯有鹿兒能看出來世子夫人的眼角多了幾分涼薄。
「今天世子爺也該回來了呢。」鹿兒覷著溫鸞的臉色提醒著。
溫鸞慢慢點頭,心裡依舊沒什麼波瀾。
雖然得知顧景曜想與自己和離時有些難堪失望,但若真要說有多捨不得他倒是不至於,畢竟自從嫁過來顧景曜就一直沉迷於公務,每日與她在一起的時間都不多。
不過,想到顧景曜那副難得的好皮囊,溫鸞忽然笑了,就算要便宜下家,她也得先占夠便宜不是。
於是她唇畔含笑道:「世子爺難得回來,晚上請他來我這安歇吧。」
鹿兒蹙蹙眉,「爺能來嗎?」
當然能了,溫鸞淺笑想著,擢升聖旨還沒下呢,他眼下不過是個三品官,又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打草驚蛇。
兩人說著話已經進了正廳。
溫鸞依禮問了安,抬頭便見李瓊之的嘴角抽了抽,甚至還和秦箏交換了個眼神。
溫鸞不用想就知道,這兩個人定是又看不慣她的身形了,不過她自己喜歡就行了,也用不著別人看順眼。
只是她也注意到顧景曜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須臾,大概是在同情自己吧,她沒多想。
這會,上首的秦箏開了口。「嫂子這兩天氣色不錯,看來不用打理家事就是清閒。對了嫂子,之前妳不是說手裡有些閒銀要放到中饋嗎,銀子可備好了?」
秦箏說的是小半個月前的事了,她哪裡知道溫鸞聽見了她們婆媳的私房話後早就不打算給了。
溫鸞也不多解釋,只苦笑了一下道:「我記錯了,我手裡沒有現銀了。」
秦箏的臉色頓時變了。「沒有了?怎麼能說沒有就沒有了呢?」
她可不想再往中饋裡搭嫁妝了。
「就是沒有了。」溫鸞拈起一塊雪花酥點心,慢悠悠嚼起來。
她吃東西的樣子也極美,顧景曜只看了一眼便蹙了蹙眉。
「沒有可不行,咱們不是說得好好的嘛。要不……要不妳賣些嫁妝吧,或者把嫁妝裡的那兩間鋪子都給我。」秦箏眼眸一轉道。
「弟妹想要我的鋪子嗎?」溫鸞濕潤的雙眸輕輕閃爍著,撂下手裡的點心,眼巴巴看向顧景曜。「可是……景曜,那兩間鋪子可是父親給我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她是很瞭解他的,他雖有意和離,但絕不會打自己嫁妝的主意。
果然,顧景曜立刻斂了眉,肅然看向李瓊之道:「母親,我說過,她的嫁妝咱們不能動。」
秦箏頓時氣得心裡一堵。她的嫁妝不能動,我的嫁妝就能動了?
可這樣的話她只能放在心裡,並不敢當面問出來,因為她的婆母不准任何人把府裡虧空之事告訴顧景曜。
果然,她立刻被婆母狠狠瞪了一眼。
「你弟妹跟她嫂子說笑呢,不必聽她的。」李瓊之趕緊給大兒子賠笑道。
顧景曜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那讓弟妹伺候您回去休息吧,您這兩日也辛苦了。」
自然不能要溫鸞伺候,畢竟她很快就不再是這府裡的兒媳了。
被無辜牽連又多了一個活計的秦箏:「……」
換作平時,這會溫鸞會笑著送走丈夫,可今日她卻上前扯住了顧景曜的袖子。「夫君今晚還要住書房嗎?你都好久沒回我那兒了呢。」
她說話的時候眉眼如虹,簡直蠱惑又嫵媚,顧景曜一下子就呆住了。
「母親……」溫鸞又扭頭笑盈盈看著李瓊之。「您評評理,我總不能日日獨守空房呀。」
李瓊之的笑意也凝住了,她沒看明白這大兒媳今兒唱的是哪齣。
「若夫君再不回去,我就去找父親說理。」
溫鸞半開玩笑半認真說道,紅唇淺淺勾起,讓秦箏都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景曜,這樣的小事就別打擾你爹了。」李瓊之趕緊對兒子使了眼色,示意讓他先安撫一下,別讓溫鸞鬧出事來添亂。
想想自己的計畫……顧景曜點點頭,對著溫鸞道:「好,我今晚去妳院子裡。」
溫鸞這才滿意地笑了。
眾人目送著顧景曜離開,李瓊之的臉色才一點點冷下來。
她扭頭看了一眼正懶洋洋咬瓜子的溫鸞,語氣有些不耐地衝著秦箏道:「老二家的,之前讓妳選一處宅子出來,妳可選好了?」
出了侯府大門,唯一一個沒有投靠之處的人就是溫鸞,再加上婆母的眼神……很明顯,這個宅子是給自己準備的。
溫鸞心如明鏡,卻還是故意問道:「母親,什麼宅子呀?」
「給我一個和離的姨妹置辦的。」秦箏笑笑道:「嫂子出身商賈,想必見多識廣,不如請嫂子幫忙選選吧。只可惜我這姨妹沒多少銀子,選不了什麼好地方。」
溫鸞在兩人笑盈盈的視線裡攤開圖紙,只見裡面畫著三處宅子,一處是一進平房,院子裡有口大井,因此擠得連下腳之處都很窘迫,另外兩處,一個是跟旁人合賃,另一個則是死過人的。
秦箏見溫鸞選不出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可太想看溫鸞住進去的模樣了。
見她開心,溫鸞起了勁頭,一會皺著眉頭說這房子沒法住人,一會追問還有沒有好些的,總之是越演越精神。
最後,李瓊之和秦箏都被逗開心了,溫鸞才隨便指了個宅子了事。
反正又不是她去住。
不過這也提醒了她,既然都要和離了,那也該給自己找個好點的宅子了,怎麼著也得比這侯府大兩圈吧?反正她手裡並不缺銀子。


當晚,迫於無奈的顧景曜進了溫鸞的房間。
溫鸞剛剛沐浴過,濕漉漉的頭髮妖精似的被掖在耳後,眼尾微紅,粉唇如蜜,再加上一身雪白的肌膚和分明的鎖骨,顧景曜頓時如唐僧一般側過頭來。
「妳穿好衣裳。」他蹙眉。
「我不冷。」溫鸞笑咪咪地伸手,上前褪去顧景曜的外衫。
顧景曜有心喝止,但身子一動便見溫鸞眼巴巴道——
「夫君莫不是還要走吧?你若再走,我就去找父親評理。」
顧景曜頓足,避過她挑逗的目光,低低道:「我不走,只是也不會碰妳。」
「我知道。」溫鸞心滿意足地勾了一把他的腰帶,挑眉道:「咱們還像從前一樣就是。」
顧景曜怔了怔,顯然不明白溫鸞為何不似從前那般冷淡。
溫鸞沒給他問出口的機會,很快便吹熄了蠟燭。
顧景曜無奈,只能藉著月色爬上了她的床。
說來有趣,兩個人至今都是這種同床但誰也不會碰對方一下的關係,這一點兩人是大婚那日立下的規矩,當時的顧景曜藉口身體不好,而溫鸞則是毫不在乎。
可現在不一樣了,溫鸞即將把這個大盛第一美男讓給柳雲湄了,她決定先吃乾抹淨再說!
於是大半夜的,溫鸞的手摸向了顧景曜的腹肌。
硬硬的,真好摸!
顧景曜則神情一凜,隨後便感覺到一個香軟的玉人兒貼了上來,他頭皮麻了。

抱著一個胴體完美的男人睡了一夜,溫鸞的氣色好極了,連眼眸都水汪汪的,反觀顧景曜就不一樣了,眼圈有些青黑不說,竟然還連連打了幾個呵欠。
原來就這點本事!溫鸞心裡不屑,面上卻撒起嬌來。「景曜,我今天好累,能不能不去給母親問安了?」
想到自己很快就要與她和離,顧景曜自然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只是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今天,我那位柳夫子家的女兒可能要過來叩謝母親。」他頓了頓,見溫鸞滿眼不解,便又補了一句。「上回夫子重病,母親出面幫忙請的御醫。」
這就等不及要見新媳婦了?溫鸞心裡淡笑,面上卻頷首道:「既然是夫子家的女兒,那夫君你親自去招待吧,你放心,我絕不會吃醋的。」
顧景曜聞言鬆一口氣,點了點頭。「那妳儘管多睡一會,若是還覺得不舒服就讓母親的小廚房給妳做吃的,或者去帳上支銀子,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聽見這話,溫鸞倒是真誠地笑了,不過對於柳雲湄此次登門,她心裡其實還是有幾分好奇的。
這不是溫鸞第一次見到柳雲湄,但卻是她第一次見到顧景曜用一種異常溫柔的語氣與一位女子說話。
溫暖的日光透過冰裂紋紅木窗落在潤如墨玉的金磚上,將整個地面分出數道裂紋,在這雅致又破碎的景色裡,顧景曜不知與她說著什麼,語氣溫潤如玉,柳雲湄並未回答,只是垂頭望著自己的竹蝶花鞋,臉頰緋紅如血。
而在兩人身側,自己的婆母則一臉慈愛地坐著,手裡還捧著柳雲湄親自繡的觀音佛像。
至於秦箏嘛此刻正笑盈盈握著一個細長盒子,盒裡的金簪早就被穩穩插在了她的髮髻間。
縱使心性再好的人看見這一幕也不可能不生氣,所以此刻溫鸞的臉色並不好看。
至於鹿兒則已經把牙咬得吱吱作響了。
半晌,溫鸞率先回過神來,嘲諷一笑道:「妳瞧,多和睦的一家人。」
「往後的日子照樣一地雞毛,未必過得就有您好。」鹿兒白了屋內幾人一眼道。
溫鸞淡淡抿唇不再開口,扶了鹿兒的手大大方方地進了門。
雖然今日的她沒刻意穿什麼新衣裳,卻還是驚豔了廳內的眾人。
尤以柳雲湄為甚,她一把攥緊手中錦帕,癡癡地看向了溫鸞的雪肌玉膚。這種看上去便軟玉生香的美人是柳雲湄從小就渴望成為的,可惜偏偏她人如其名,細瘦如柳,渾身上下摸不出三兩肉。
柳雲湄心頭微痛,她知道溫鸞漂亮,卻不想一日比一日漂亮。
「妳怎麼來了?」見柳雲湄臉色微變,李瓊之立刻擰了眉頭嗔怪。
「夫君說叫我去帳上支銀子買東西,我是來跟弟妹取對牌的。」溫鸞笑著問了禮,便對著秦箏伸出手去。
至於柳雲湄,她看都未看一眼,自然,按照禮數也只有柳雲湄向她行禮的分兒。
李瓊之看向顧景曜,只見顧景曜微微點了點頭。
而旁邊的秦箏聽著卻暗自一咬牙,這銀子不會又要自己出吧!
柳雲湄則是有些羨慕地看了溫鸞一眼。不愧是世子夫人,出個門便是五十兩的花銷,父親雖然多年積蓄不少,但卻極其在意名聲,因此處處要自己勤儉克己。
李瓊之又看了看二兒媳的臉色,其實她何嘗不知道五十兩不是小數目,可當著兒子和未來兒媳的面總不能丟這個人吧,於是她笑了笑,指著身旁的丫鬟道:「不必勞動老二家的了,我這剛好有現銀,妳拿去花吧。」
秦箏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可是旋即又暗暗恨起來,她為人媳婦也好幾年了,吃喝嚼用都是花自己的嫁妝,從未見過婆母對自己這般大方。
「夫君,那我出門了。」溫鸞如常一笑,卻璀璨得彷彿曇花綻放。
顧景曜下意識便答了一個嗯字,可這字落在柳雲湄耳裡便是老夫老妻的親近熟稔,她的心裡不免更窩火了。
於是,溫鸞揣著白花花的銀子出了門,而正廳內的眾人卻被攪得半點興致都沒有了。
秦箏氣鼓鼓地坐在那思考憑什麼拿銀子逛街的不能是自己,李瓊之一邊心疼銀子一邊惦記新兒媳。
柳雲湄則把指甲往肉裡懟了懟,她看出來了,這溫鸞在侯府還是很吃得開的,那麼她在這算什麼呢!
「雲湄妳不必多心,妳我之間遠非旁人可比。」顧景曜見她臉色微變,立刻溫柔地安慰了一句。
想到眼前如此出眾的男人即將成為自己的丈夫,柳雲湄的心情總算好了些,於是她羞怯垂眸,柔聲道:「雲湄今日只是來叩謝侯爺夫人的大恩,實在聽不懂世子爺這話的意思。」
「往後妳就懂了。」
李瓊之笑了笑,總算讓廳內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第二章 是長情還是無情
溫鸞出門找到了盛京城裡最好的房牙子。
「地界要距離宣平侯府遠一些,我嫌那邊太吵鬧了。房子越大越好,園子越漂亮越好,一萬兩以下的就不用考慮了,便宜沒好貨。」溫鸞的要求就這幾條。「對了,還得保密。」
「您放心,小的專做貴人家的買賣,自然懂規矩。」房牙子立刻點頭應下,打著包票告訴她,不出半月定然給她買到最好的宅子。
即將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溫鸞放心多了。「對了,你認不認識人牙子呀?」
「您要買丫鬟?」房牙子隨口問道。
隔著厚厚的面紗,溫鸞想起顧景曜的好皮囊,搖搖頭道:「我想買些俊奴,可有嗎?」
房牙子頓了頓,「這個吧……還真有,只是若要乾淨的,價錢便貴了些。」
溫鸞聞言,渾不在意笑笑道:「無妨,我不缺銀子,你幫我挑一些最好的吧。」
房牙子點頭稱是,並不多問半句。
「拿這五十兩銀子買些衣裳首飾吧。」出了酒樓大門,溫鸞笑咪咪說著。
自從嫁進侯府她就開始埋頭寫話本,至今已經足足兩年了,這兩年她幾乎不怎麼逛街買東西,穿用的全都是從前做姑娘時的那些。
鹿兒點點頭,卻又忍不住提起柳雲湄來。「世子夫人,您說柳姑娘知不知道世子爺想娶她的事啊?」
「誰管她知不知道呢。」溫鸞隨口應了一句,不過看著鹿兒失落噘嘴,她趕緊笑呵呵補道:「自然是知道的。妳想想,她若是不知道的話,今日怎會沒給我準備謝禮呢?」
鹿兒立刻恍然大悟道:「對啊,連二少夫人都有呢。這柳姑娘也真是的,上趕著給人當繼室就算了,正主還沒說要走呢她就等不及了。」
溫鸞不在意地笑笑,隨手扯了塊雲霞色錦緞在身上比了比,那分明極豔的霞色在她身上卻只有襯托之意,並沒有喧賓奪主之感。「就它吧,讓繡娘做一件肚兜,我喜歡!」
想到花的是侯府的銀子,鹿兒毫不猶豫地嗯了一聲,隨即命掌櫃把整匹都包了起來。
兩個時辰後馬車在侯府門前停下,溫鸞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正扠腰指使僕婦收拾庫房的秦箏只覺得眼前一道豔影閃過,隨後便見鹿兒抱著大包小包進了門。
「真是夠了,我在這累得要死,她卻還能出門逛街。」秦箏氣得腰疼。
旁邊的小丫鬟趕緊替她順氣。「您急什麼,世子夫人也就只能張狂這幾日了,等世子爺與她和離之後,有的是您笑話她的時候呢。」
「妳這麼說倒是也有理,等她吃糠嚥菜的時候少不得羨慕我呢。」靠著心裡的一陣臆想,秦箏挺過了這個氣頭。

而當晚,大約是因為做賊心虛,顧景曜竟然沒用鹿兒去請,直接便來到了溫鸞的房間。
「早點睡吧,我最近有些不舒服,今夜咱們蓋兩床被子。」他淡淡吩咐著。
溫鸞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直到半夜……
睡得迷迷糊糊的溫鸞手一癢,便穿過兩道被子的阻礙摸上了顧景曜那沒有半點贅肉、結實而有力的腰。
不能怪她夢裡還想著,這腰實在太好摸了。
顧景曜只覺得後背一涼,旋即便感受到一隻柔軟又溫暖的玉手輕輕捏向自己的腰肌,他的頭皮又麻了。
「溫鸞。」他立刻冷聲喚她的名字。
回答他的是她囈語般的嚶嚀。
顧景曜沒聽過這樣軟糯的聲音,心中莫名酥癢,可他還是不喜,便伸出手去拂落她的手。
誰知旋即她溫熱柔軟的身子便貼了過來,這回不光是頭皮了,他從頭到腳整個人都麻了。
「溫鸞。」他坐起身來,蹙眉一把掀起自己的被子。
唰——
只見她胴體微蜷,膚如凝脂,色似白玉,鎖骨酥胸下素腰不足他雙手一握,一雙頎長勻稱的長腿更是懶懶插在錦被裡,極盡旖旎……
唰——
顧景曜瞬間閉眼,立刻又蓋了回去,只是一抹紅難以抑制地從耳根爬到了脖頸。
溫鸞則在睡夢中懶懶翻了個身,半點沒察覺到異樣。
靜靜坐了好半晌,顧景曜才連氣帶無奈地重新睜開眼,他抬眸淡淡看了看月色,估摸著此刻也就是三更天,這會二門守門婆子睡得正熟,若是自己此刻出去只怕動靜會鬧大,到時驚擾了老父自然更不妙。
可總不能在這坐一夜,此刻剛是早春,除了床榻,四處都是冷的。顧景曜想了想,只好順著床榻邊上躺下來,只是這一夜終究又是睡不著了。
等等,他微微起身向下看了一眼,原本平坦的如意紋錦被……
該死!一向清冷恣俊高高在上的顧景曜咬咬牙,顧不得舉止是否合宜,起身便猛灌了半壺涼茶。
扭過頭來,卻見那位惹了禍的妖孽此刻仍在闔目酣睡,半露香肩與酥凝。
他從前實在不知她竟還有這般面目……罷了,還是早些和離吧!顧景曜一邊想著,一邊默默從屏風上的氅衣袖口裡摸出柳雲湄的一封小箋,用以讀來靜心。


令眾人都很驚訝的是,次日一早柳雲湄竟然又來了。
這回非但是不請自來,而且還是與她的母親孫瑜珩一道來的。
就連李瓊之都很好奇她們來做什麼?
得知柳雲湄過來,溫鸞也稍稍有些意外。接連兩日登門,這不太像夫子女兒的作風,不過她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夫君去瞧瞧吧,柳姑娘從前無事很少上門的,會不會是夫子的病情有反覆了?」想著就要到用膳的時辰了,溫鸞輕聲催促顧景曜道。
「病情反覆?」顧景曜眉宇一暗,果然閃過擔憂之色。
「是啊,夫君快去吧。」溫鸞笑笑道:「若真是夫子病勢反覆,那柳姑娘一定急得早膳都沒用呢,夫君不如陪著柳姑娘一道用吧,也好寬寬她的心。」
溫鸞一邊說著一邊注意到顧景曜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果然,他還真是惦記這位雲湄姑娘,看來是真愛啊,溫鸞心裡戲謔想著,沒想到走到門前的顧景曜竟然殺了個回馬槍。
「怎麼了?」溫鸞反倒心裡一慌。不會是自己攆人攆得太明顯,被發現了吧?
「沒怎麼。」顧景曜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豔麗又淡然,忍不住便補了一句,「那妳一個人多用些。」
溫鸞一臉驚訝,這突如其來的關心以前可是從未有過啊。
不過溫鸞還算反應快,點了點頭便恢復了方才的笑意,「夫君放心便是,我定把夫君的那份也用了。」
其實是實話,可不知怎的,顧景曜看向她的眼神竟然更歉疚了。
因為他忽然想到,自從大婚以來,他還從未陪溫鸞用過一次早膳,可她非但不在意,卻還能勸自己陪雲湄去用早膳,她對自己就這般信任嗎?
再想想昨夜她那玉藕般的手柔婉落在錦被上的場景,他的眉心便更深了。
罷了,反正都要和離,不妨厚待她一些。於是他對著外頭的小廝擺擺手道:「去告訴夫人,我陪世子夫人用過早膳再過去。」
溫鸞驚得嚥了嚥口水。倒也不必如此的……
鹿兒也有些意外,趕緊拿眼去瞧溫鸞。
溫鸞動了動嘴唇,打算再勸說幾句,誰知人家顧景曜連筷子都拎起來了。
她咬咬牙,只好無奈地走到鹿兒跟前耳語了一句,「上什麼吃什麼吧,我們買的東西別往上端了。」
鹿兒趕緊點頭答是。
這便又是闔府都不知道的祕密了。因著府裡廚房不對自己的胃口,所以溫鸞其實很少吃府裡的東西,她一貫都是讓貼心的小丫鬟藉口買點心或是筆墨,從後門溜出去,跑到盛京城最好的酒樓買三兩樣新菜回來。
這也是她為何攆顧景曜去別的地方用膳的原因。
可今日……溫鸞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要受點委屈了。
不多時,侯府廚房遣人送來了早膳。番椒炒肉,辣豆腐包子,辣拌豆芽,蜜糖番薯並一碟糖油餅……總之是辣的辣,甜的甜。
對此溫鸞毫不意外,畢竟她那婆母喜辣,妯娌喜甜,下頭的人自然都可著她們的心意來。
至於侯爺嘛,早膳一向都在他的愛妾處那裡用,人家是有小廚房的。
默默懷念著漁鼓樓的口蘑鍋燒雞,溫鸞懨懨地夾了一口看上去紅得沒有那麼明顯的豆芽。
「咳,咳咳……」因第一次吃這麼辣的菜色,她頓時劇烈地咳嗽起來。
顧景曜的筷子停在半空,又略略側頭,看向身旁的女子。只見她非但不狼狽,眼尾微紅濕漉,皮膚晶瑩雪嫩,宛如一隻剛從山泉中洗過臉的妖狐一般,竟比從前更豔麗幾分。
他蹙了蹙眉。
鹿兒趕緊捧著溫熱的茶水遞過去,又無奈道:「世子夫人吃口蜜糖番薯壓壓吧。」
看著黃糯番薯上厚厚的一層蜂蜜,想也知道是黏牙的,她自然下不去筷子。
顧景曜戳了戳碗裡的鮮紅番椒,忽然心念一動。他忽然想起來溫鸞的父母皆是南州人,一向飲食清淡,所以,她大約每日吃得都這麼嗆,可是卻從來沒有念叨過一句。
顧景曜撂下筷子。「不吃了。」
「啊?」溫鸞差點沒忍住唇畔的笑意。不過她好好地掩藏了心思,故意委屈巴巴道:「是不是我咳得太厲害,讓夫君沒食慾了?」
他搖搖頭,起身隨意將錦帕扔在桌上,淡淡道:「加一處小廚房吧,稍後我便去知會母親。」
「加一處小廚房?給我?」溫鸞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自然是給世子夫人您的。」鹿兒趕緊接話道:「世子爺別見怪,我們世子夫人是高興得傻了呢。」
顧景曜點點頭,沒說什麼,扭頭離了院子。
「這早膳倒是不白用。」溫鸞並沒有因為一個小廚房感動,只是心情的確更好了些。


正廳裡,因比平日多添了幾道菜,所以李瓊之、秦箏和柳雲湄母女四人此刻才剛剛開始用膳。
「如今世子爺是太出息了,我家老爺時常念叨,這輩子教出這麼一位學生來就算值了。」孫瑜珩說起話來端莊文雅,一襲暗紫色百蝶穿花的褙子襯得氣質越發貴氣。
「多虧有柳夫子從小教導。」李瓊之笑盈盈說著,又忍不住拿眼去打量旁邊的柳雲湄。
但見她一襲薄荷綠衫,眉眼乖順,不時溫柔淺笑,的確比那溫鸞和煦知禮百倍。
「書香世家的女兒的確不一樣,我姊姊家那女兒與雲湄一樣大,我瞧著卻是卻連雲湄的一半知書達禮都比不上。我家那媳婦更別提了,不是我背後說人,而是商賈人家出來的,的確配不上我們這樣的人家……到底我們景曜有福氣。」她與孫瑜珩對視一眼,又放低聲音道:「瞧著吧,一聽雲湄來了,我那兒子定然要頭一個過來的。」
柳雲湄聞言,頭便垂得更低了,髮髻間的幾處精緻絹花也幾乎要躲回烏黑雲鬢裡。
孫瑜珩聞言心裡也十分熨貼。她之所以今日貿然登門,正是想看一看這侯府的心意,若是心意不虔誠,哪怕是侯府又怎樣,她才不願意讓女兒來做繼室。
不過此刻看來宣平侯夫人待女兒溫和,二少夫人也對女兒客氣,更要緊的是顧景曜這位世子對自家女兒的確真心實意。
然而就在她得意想著的時候,卻有小廝垂頭進來傳話。
「世子爺呢?」李瓊之蹙眉問。
那小廝聽語氣不對,趕緊垂眸斂目道:「回稟夫人,世子爺說不來了,要陪世子夫人用早膳呢。」
「胡說!」李瓊之立刻喝止。
可即便她如此,孫瑜珩和柳雲湄還是聽得真真的。
陪世子夫人用早膳?柳雲湄只覺得一顆心直往下墜。
孫瑜珩倒還好些,只是眼神略有不滿。
「你定然是聽錯了。」秦箏冷下臉嗔道:「是世子爺身子不適了吧。」
小廝聞言不敢頂嘴,只默默受了。
那孫瑜珩卻悠悠一笑,看了秦箏一眼道:「我那幾位姊妹日常聊起來,都說二少夫人嫁得好,武官雖性情粗獷些,卻大多都是唯妻子之命是從的,因此我有時也盼著我家雲湄能嫁個武官,如此也算文武相合了。」
眾人猛然聽得她這樣說,一時不由得都有些不解。
她也不解釋,繼續說道:「說來也巧,陛下剛封的那征西將軍他家祖上原是與我娘家有舊的,那日提起來他家那位老夫人對雲湄讚不絕口。也是,不是我自誇,我家雲湄在盛京城的名聲可是極好的,誰不知我們柳家一老一小都是學富五車,文采出眾。」
柳雲湄聽到這,不由得冷汗已經下來了。
她知道母親這話半真半假,說來只為要脅宣平侯夫人,可她也真的擔心侯府被自家母親逼急了,不肯讓顧景曜娶自己。
果然,膳廳內的氣氛一時冷了下來。
可很快李瓊之先柔和了笑臉,不為別的,她想起了自家兒子提起柳雲湄時的模樣,自己生的孩子她明白,景曜想娶柳家女兒的決心是誰都扭轉不了的。
這麼一想,她忍了心裡的不舒服,笑盈盈道:「妳我不是外人,我便給妳交代一句貼心窩子的話。我家那大媳婦,我與我兒子都不打算要了,小廝不明白,方才的話定是誤會傳的。妳只管放心,我家景曜心裡只有雲湄一個的。」
說著話,外頭有小丫鬟喜孜孜進了門。「世子爺來了。」
李瓊之心裡一鬆,看著柳雲湄笑道:「瞧,來了吧。」
見到顧景曜的英朗身姿,柳雲湄頓時臉頰緋紅,宛如潔白雲彩瞬間被朝陽染紅了一般明顯。
而一旁孫瑜珩瞧了他遠遠走來,也忍不住暗道了一句好男兒。若真能找個這樣清雅又貴重的女婿,讓女兒做繼室又有何不可?更何況人家年紀輕輕就即將位列上卿,這樣有本事的貴胄子弟,只怕滿盛京城也尋不出第二個。
李瓊之瞥見母女二人神色,心裡越發得意,便笑著喚顧景曜上前來,先遞了一碗熱熱的雞絲粥給他,才一臉慈愛嗔道:「一會還要上朝,在陶然院耽誤什麼呢。」
顧景曜遠遠瞥了一眼桌上早膳,只見紅豔之餘竟是比方才的那桌多了不少清淡菜色的。他心裡一哂,便淡淡道:「給那邊加了一個小廚房。」
那邊是哪邊,大夥都明白。只是……憑什麼呢?
此言一出,柳雲湄的心裡頓時一沉。
她知道如今二人還是夫妻,安排這點小事也不算什麼,可是偏偏心裡過不去這個坎,也聽不得半點與溫鸞有關的事。
李瓊之更是惱火,也顧不得面子便推開眼前一道炙羊肉道:「好端端的,給她加小廚房做什麼!」
顧景曜鳳眸一瀲,懶懶抿一抿粥,卻並不多做解釋。
李瓊之咬咬牙,雖然心裡不樂意,可也拿自家兒子沒辦法。
秦箏在旁更是一臉幽怨,只恨這府裡全是這位世子爺說了算,自家那個又根本不會疼人,若不然自己也有一個小廚房,整日想吃什麼便做什麼,豈不是真的快活。如今倒好,竟然讓溫鸞得了這樣的便宜。
而孫瑜珩雖然也不樂呵,但卻暗暗勸告自己,顧景曜此舉正是長情之兆,只有這樣的人往後才不會虧待了自家女兒。
不過她今日既然來了,自然要顧景曜拿出個態度。
想到這裡,她對著柳雲湄使了個眼色,又淺淺抿了一口溫熱的紅棗桂圓茶道:「安排小廚房的事說小也不小,是要修灶費功夫的,既然如此,我們母女兩個就先不叨擾了。」
柳雲湄雖說心裡捨不得顧景曜,卻更在意名聲禮數,何況給溫鸞添小廚房的事她到底有些不高興,於是便懨懨地起了身,眼神哀哀地往顧景曜身上看了一眼。
「雲湄,不過一個小廚房罷了,不必與她計較。」顧景曜撂下筷子,起身挽留。
其實不必再多解釋,有他這一句話柳雲湄心裡已然軟了大半,可今日她做不了主,一切都要聽母親的。
果然,孫瑜珩雲淡風輕道:「沒什麼計較不計較的話,只是人老了總是喜歡熱鬧,既然世子爺有心挽留咱們,不如請世子夫人出來一道坐坐吧。」
這話的意思很簡單,便是要顧景曜當著溫鸞的面表個態度。
秦箏樂得看熱鬧,便道了句也好,可她正要派人去請的功夫,顧景曜卻伸手攔了。
他神色自若,輕聲開口道:「雲湄與我心意相通,我們都知曉溫鸞是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女子,既不明白,就不要把她牽扯到這件事裡了。」說罷他看向李瓊之,雙眸裡閃動著熠熠光彩道:「聽說母親有一塊好玉是要往下代代相傳的,兒子覺得不如現在便送給雲湄吧。」
聽聞這話,柳雲湄不由得心花怒放。


懷揣一塊溫熱的梅花美玉出了門,孫瑜珩的臉色格外滿意。
柳雲湄雖心裡也十分熨貼,但一想到顧景曜那句「不要把她牽扯進來」心裡便覺得不舒服。她怎麼想怎麼覺得他對她有十足的袒護之意。
「給她加小廚房,那不就是怕她吃的不好嗎?」回府的路上,柳雲湄忍不住嘀咕道。
「妳也別多心了。」孫瑜珩瞥了瞥女兒月色般溫婉卻沾染了十足醋意的面龐,語氣和藹道:「越是這個節骨眼上他越得安撫人心,更要做出樣子來給外頭看,讓人瞧著挑不出毛病來。湄兒啊,顧景曜這個人絕非尋常男子,他心中自有丘壑,妳就不要胡亂吃醋了。」
想想顧景曜方才深情相送的模樣,柳雲湄心裡一暖,點點頭道:「女兒明白了。父母教誨女兒一場,自然不是要女兒和那商賈之女爭短長的。」
「這就對了。」孫瑜珩笑了笑,輕聲囑咐道:「後日陪母親去做兩件新衣裳吧,眼瞧著就要入夏了呢。」
柳雲湄點點頭,再次深藏了那份如鯁在喉的酸楚。
第三章 誥命之位要給誰
添置了一個小廚房,溫鸞的日子更瀟灑了,不過她也能感覺到秦箏和李瓊之看自己越來越不耐煩了。
自然,她是毫不在意的。
「聽說二房那邊今早鬧起來了,說也想要個小廚房,可公中的銀子不多了。」鹿兒頓了頓,又開口道:「奴婢這才知道,原來咱們的小廚房是世子爺用他自己的體己銀子添上來的,怪不得二少夫人生氣,二少爺那可沒這麼多閒錢。」
「別管他們的閒事。」溫鸞吹乾最後一張宣紙上的墨跡,將厚厚一疊全藏進了書櫥裡,又用兩把大鎖一一鎖好。
鹿兒點點頭,又喜不自勝地說了一句。「對了世子夫人,房牙子那邊傳來消息說宅子已經備妥,只等您過去立契,還有些丫鬟俊奴也等您過去掌眼。」
「真的?」溫鸞聞言心裡一定。這宅子買到手,她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也就落下了,至少來日和離也不愁無處棲身了。「我這便收拾,一會我們出去瞧瞧。」
鹿兒點點頭,趕忙去尋衣裳和相襯的首飾。
兩人走到陶然院的門口,正好碰上了即將出門的秦箏夫婦。
不等溫鸞開口,顧景佑便笑著拱了拱手。「給嫂子問安。」
旁邊的秦箏臉色微沉,心裡雖好大不樂意,卻還是硬著頭皮笑了笑。「嫂子安好。」
溫鸞點點頭,和氣地讓兩人先走,顧景佑卻搖著頭,為她讓開了路。
對於顧景佑的態度,秦箏並不意外,這一切都要從兩年前他放棄科舉一事說起。
當時的侯府上下都不喜歡武官,因此並不支持,唯有彼時的溫鸞淡淡說了一句,欲成其事,必先喜好其業,如此,顧景佑便視這位長嫂為半個知音了。
也就因為這件事,所以對於她和溫鸞之間的爭執自家丈夫每每都要站到溫鸞那一邊。
想到這一點,秦箏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溫鸞則假裝沒看見,笑呵呵地從兩人身邊走過,領著鹿兒出了府。

房牙子早就等在那宅子門口了,更特意等到溫鸞來了才開大鎖。
而溫鸞一進大門便喜歡上了那宅子,旁的不說,光是那白牆青瓦便很是耐看,更別提還有假山流水,各色珍花異木。
然後溫鸞只走了一半便走不動了。「早知道便帶著步輦來了。」
她一昂首,只見眼前的園子還有一大半沒逛呢。
「比侯府大,至少大一半呢!」鹿兒湊到溫鸞耳邊,難掩雀躍語氣。
溫鸞點點頭笑了,她也是這麼覺得的。
「安排兩個懂事的丫頭四處走走,沒什麼大毛病就成了。」她一邊囑咐著鹿兒,一邊與房牙子一道回了正廳。
正廳名叫嘉樂堂,溫鸞聽著便覺得有些官氣,果然聽房牙子很快解釋了,原來這宅子是一位剛剛告老不久的大臣留下來的。
而後兩人議了議價錢,總共要價兩萬兩銀子,雖說比溫鸞預想得稍稍多了些,但一想到這宅子如此可心,她也就痛快答應了。
房牙子沒想到她這般爽利,心裡一高興,索性把給一位老郡主精心挑選的幾位俊奴都領了出來。「夫人,這七位……」
溫鸞抬抬眼眸,眼裡一亮。她之前也只是聽說如今盛京城裡不少有錢夫人會私養俊奴,沒想到這些男人竟然生得如此清朗偉岸。
「都讓大夫瞧過,乾淨得很,從前沒沾染過半個女子的。」房牙子低低說了一句,又把大夫的印據遞過去給溫鸞瞧。
溫鸞點點頭,慢悠悠走到幾人身前,率先看中了一位藍眼金髮的男子,據說是有羅斯國的血統。
他身材比其他幾位更為高大健碩,服帖的衣衫凸顯出緊實胸肌,薄唇微微翹起,神色寧和平靜。
「留了。」她啟唇輕語,在呵氣如蘭的那一瞬,忽然一陣清風吹來,恰好將她的面紗拂到耳後。
而後,方才神色還十分平淡甚至有些失意的幾位俊奴頓時眼前一亮,就連那藍眼金髮男子的平靜雙眸此刻也忽然閃動出熠熠光輝。
旁邊未被選中的幾人更是挺了挺腰,顯出越發修長挺拔的模樣。
溫鸞隨手拂回面紗,對他們一臉驚豔的神情視若不見,淡淡又點了兩人。
這兩人一人眉眼清雋,宛若冰水,另一人劍眸星眸,與顧景曜隱隱有些相似,溫鸞見了忍不住便生了些惡趣味。
除了這三人,溫鸞也留了些打理宅子的丫鬟僕婦,至於管家,她則留下了從前宅子裡的那一位。
之後鹿兒又賞了大夥厚厚的銀子,眾人自然感恩戴德。
只是那幾位俊奴有些失落,因為他們剛剛得知這位絕美無比的夫人竟然一時半會不會住進來。
溫鸞笑了笑,各自送了他們一筆銀子,方才柔聲道:「你們若是覺得無事的話可以買些木樁鐵石練一練,若是都能練成他那樣便是最好了。」
說著她指了指羅斯國的金髮美男,她方才得知他的名字是平煦。
平煦聽見她的話語,慢慢靠近她,緊抿的薄唇也逸出淡淡的笑意。
溫鸞長長的睫毛微微掃下來,唇角忍不住勾起。
眾人看一眼便明白了,原來溫鸞喜歡腰身緊實的男子,他們頓時摩拳擦掌,決心大起。
與此同時,宮門附近的機要府裡,顧景曜負手站在碩大案桌前,正接受著同僚的賀喜。他們剛剛得知消息,皇帝擢升他為正一品機要大臣的旨意已經擬好,只等端午便能下發了。
眾人先是說了一堆溢美之詞,隨後便有人笑盈盈開口問道:「對了顧大人,你既升為正一品,自然府上也該出一位誥命夫人的。不知您這誥命是打算給侯爺夫人還是世子夫人呢?抑或者您有旁的心儀之人?」
顧景曜稍稍猶豫的功夫,旁邊便有一道爽朗聲音道:「自然是給咱們的嫂夫人了。且不說侯爺夫人是另有誥命在身的,光說從前景曜兄為大理寺官員的時候,每日都要一更天才下值,那時候都是嫂夫人親自過來送晚膳的,縱有雨雪風霜卻也沒耽誤過一日啊。」
聽見這話,眾人紛紛點頭。
顧景曜卻是神色微凜。「你說送晚膳的是誰?」
聽見這話,有人搖頭笑笑,「景曜兄素來在內室,東西都是咱們拿進去,你不知道來人是誰也是正常的,我們都知道,來的是嫂夫人,每一日都是嫂夫人親自來送的。」
「不錯,嫂夫人的打扮實在素淡呢。」陳文哲隨口附和著,忽然又道:「話說回來,我若能像景曜兄一般擢升一品該多好,內子不知該多高興,她也值得一個誥命呢。」
「誰說不是呢。哎,景曜兄,你怎麼了,升了正一品,怎麼反倒心事重重的?」
「哪有的事。」顧景曜淡淡一笑,將手中公文放下,隨口道:「今日下值早,一會一道去喝一杯吧。」
「就等景曜兄這句話呢!」眾人紛紛撫掌而笑。

散了酒席,正是餘暉灑落的傍晚,顧景曜便沿著正街步行而回,連車馬都未用。
路走了一半,不知為何他又想起白日裡眾人的議論。關於那誥命,他其實早就已經想好了,既然本是屬於溫鸞的東西,而她又無法得到,那麼自己索性不要了便是,左右從前也不是沒有先例的。
讓他覺得意外的是,他從前竟不知她曾日日給自己送過晚膳。
帶著這樣的墜沉心思,耳邊又聽得掌櫃接連叫賣,顧景曜腳步一頓,便轉進了一間鋪子裡,而等他反應過來時,一位小夥計已經舉著三四根精緻的簪子在眼前了。
也罷,既然從未對她好過,不如買些簪子送她,也算彌補一二了。
而這會孫瑜珩正領著柳雲湄出門裁製夏衣。
此刻小丫鬟連連扯了柳雲湄的袖子,滿臉訝異道:「夫人,姑娘,那位是世子爺吧,好像是在買簪子呢。」
孫瑜珩瞇眼看去,果然見首飾鋪子裡站著一位身穿官服的英俊男子,眉眼矜貴,衣袂飄飄。
柳雲湄只見了一眼便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像是乘上了小船一般,在層層漣漪裡輕輕搖晃,悸動而又澎湃。
孫瑜珩卻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看著柳雲湄道:「湄兒,妳說他這簪子是給誰買的?」
柳雲湄怔了怔,忽然有些心虛,一時竟不敢回答。
見自家女兒的糊塗模樣,孫瑜珩笑出聲來,一邊撂下轎簾不讓她再看,一邊說道:「傻孩子,自然是給妳買的。那小廚房的事是做給亂七八糟的人看的,可這簪子不一樣,是要送給貼心人的。妳細瞧瞧,我雖老眼昏花,卻也看得清楚,他買的正是妳喜歡的綠色。」
被母親這麼一說,柳雲湄的笑意如撥雲見霧般開朗。是啊,玉都有了,自然簪子也是給自己的。
她的臉頰漸漸紅了。


半個時辰後,手裡捧著一支嶄新蝴蝶玉簪的溫鸞滿臉驚訝。「不會是送錯了吧?」
鹿兒搖搖頭。「世子爺身邊的雙福親自送來的,斷然不會有錯,這簪子就是送您的。」
溫鸞的長睫輕輕閃動,疑惑著想了一陣,隨後開口問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是不是比平日晚了一些?」
鹿兒點點頭。「按照時辰算,是不該這麼晚回來。」
「那我明白了。」溫鸞心裡一鬆,笑盈盈地把簪子插到了頭上。
那烏黑雲鬢得了翠綠簪子的點綴,頓時多了幾分優雅嬌媚。
「世子夫人明白什麼了?」鹿兒手裡捧著她素日愛吃的櫻桃牛乳酥問。
「他定是去私會那柳雲湄了。」溫鸞一邊對著銅鏡照著,一邊篤定道:「若不然,怎麼可能好端端地給我送簪子呢,定是心虛了。不過這簪子當真漂亮,好像是采蝶軒新出的,咱們上次也瞧見了,都沒捨得買呢。」
鹿兒點點頭,旋即又道:「世子夫人,如果真像您說的那樣,世子爺去私會柳雲湄了,那他們會不會做出些出格的事來……」
「顧景曜不是那樣的人。」溫鸞搖頭,耳畔的粉水晶映著玉面紅唇,豔豔生光。
不過這倒也提醒了她,夜來榻上總要多占些便宜,免得讓柳雲湄搶了先,那就徹底倒胃口了。
於是當晚,溫鸞穿著一件新裁的豔色小衣躺在了榻上。
不出意料,顧景曜對她的防備越來越強了,不僅背對著她而睡,甚至還用自己的身體壓住了被角。
可溫鸞心裡明白,那錦被下面藏著的是他橫陳如玉的肌肉,是緊實如練的腰腹,更是摸來酥滑如荔的手感。
她心裡一癢,索性趁著他睡熟,邁開長腿,從床榻的另一側擠進他的錦被裡。
溫暖的錦被裡忽然鑽入一位絕豔美人,再加上她巴掌大的臉龐上那沁水雙眸,顧景曜心頭一震,旋即便壓不住心頭旖旎的臆動。
不必伸手,她微微發燙而又嫩滑如凝脂的肌膚已經緊貼在自己的胸膛上,不必呼吸,少女般的香氣已然撲鼻而來,帶著她貪求索取的目光。
顧景曜不由得開始暗自後悔,他就不該迫於父親的壓力再次住進這陶然院。
稍稍抬眸,她的視線依然沒有退卻,宛如林中雛鹿的雙眸,又宛若春日的兩池朝露,他只看了一眼便深深陷進去,無論如何也抽離不得。
稍後,她的手指一點點滑過他的腹肌,向上摸向他胸肌堅韌的線條,她的手似乎有一種妖力,所到之處無不引起微微顫慄。
顧景曜很想將她推開,可是心頭那種莫名的酥癢與悸動又實在讓他沉迷,他的理智一點點被抽離了。
大盛朝最英俊頎偉的寺卿大人,此刻竟心甘情願淪為她股掌間的玩物。
他的喉頭劇烈地滾動著,眼底漸漸升起一團火,那團火似要將眼前似水的妖精吞噬,又好似要將她揉進骨裡。
她的雪肌越來越熱,她的紅唇亦越來越近了,兩顆心臟的距離不斷被拉近,似乎對方的心跳聲都恨不得躍入對方的耳中。
顧景曜的思緒越來越混沌,似乎此刻所有的時間都停滯了,天地萬物都不見了,他的雙眸裡盛著的只有眼前這個豔美如妖的女人。
他的指尖輕顫,如她此刻鴉羽般的睫毛,她眨眨眼,彷彿全世界的星辰都融化在她的眼底。
「顧景曜。」她的聲音如碎玉染著海棠香。
他不想回答,可嗓子不受控制般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發覺自己很期待地等著她接下來的話,可她不吭聲了,她的雪膚貼得越來越近,而後她的唇如蜻蜓點水一般落在了他的唇上,那是一種他從未感受到的柔軟淡涼,彷彿雪山上的飛鴻足跡,彷彿香花下的藏蝶暗舞,彷彿這世間的美好都由她催生。
「溫鸞。」他忍不住呼喚她的名字,聲音裡帶著一種他自己都難以相信的柔軟。
「嗯。」溫鸞懶懶應了,稍稍翻了個身,可手指卻不肯從他的腰腹上移開。
「起來吧,我不睏了。」顧景曜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完完整整地送回錦被裡,與平時的動作有所不同的是,他今日替她掖好了被角。
溫鸞的嘴角忍不住向上輕輕一勾。她自然看出了他眼底的一團慾火,只是沒想到他果真是動心忍性的君子,竟然真能做到坐懷不亂。
「你去哪?」她慢慢睜開眼,那雙眼眸依然水潤可人,但卻不再像方才一般迷離,似乎她從未沉浸過。
「沐浴。」他淡淡回答。
「這個時辰水都是冷的。」她撐起上半身,露出玉色香肩,鎖骨處勾連著的豔色小衣增添了她的嫵媚。
顧景曜點頭,旋即意識到有些不對,才清了清喉嚨嘶啞作答。「我有些熱。」
溫鸞噗哧一聲笑出聲來,眉眼越發綺麗迷人。
顧景曜不再回頭看她,只聽著身後錦被淅淅索索的抖落之聲,隨後大約是她安然睡去了,漸漸歸於沉寂,他的心這才漸漸穩當下來,可是不知為何又有一種莫名的悵然若失感從心底一點點彌漫開來。
之後幾日他再未去過溫鸞的院子。
與此同時柳雲湄足足等了七日,卻依然沒等到屬於自己的那支簪子,等到第八天她終於坐不住了。
彼時的李瓊之正聽丫鬟說起侯爺近來與他那位新愛妾打得火熱,心裡正不痛快著,一聽說她又來了,語氣便不太好。「到底是我口風漏得太早了,惹得她三天兩頭往咱們府裡跑,傳出去多不好聽。」
「夫人哪裡有什麼不是,若說有錯,也是這柳姑娘太沉不住氣。」
丫鬟本是奉承的話,但李瓊之聽來卻格外順耳,便點了點頭道:「也是,那妳就說我睡下了,讓她自己去找老二家的說話吧。」
雖然本就不是衝著李瓊之來的,可聽說她這會睡下了,柳雲湄心裡還是咯噔一聲。
眼下不過早膳後不久,根本不是午睡的時辰,可見不過是托詞罷了。這樣一想,她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實在應該聽母親的話,不該貿然前來的。
不過好歹待客的小丫鬟會說話,此刻恭恭敬敬道:「姑娘別在太陽底下站著了,二少夫人知道您來了,已經吩咐燒水烹茶,正等著您過去說話呢。」
柳雲湄心裡這才舒服了些,便隨著小丫鬟一道去了香汀院,好巧不巧,又在路上遇見了正要出門的溫鸞。
對於柳雲湄再次出現在侯府,溫鸞已經司空見慣了,只是這回她覺得有點奇怪,因為柳雲湄好像並沒有之前高興。更準確的說,她的神情似乎有幾分鬱鬱,就好像誰做了什麼不讓她滿意的事一般。
溫鸞十分不理解,難道柳雲湄還嫌侯府一家上下對她不夠好?她可是聽說了,李瓊之把一塊上等的傳家玉都送給柳雲湄了,要知道,自己之前甚至沒聽說過那塊玉的存在……
不過溫鸞只略略想了一下就懶得猜了,反正這些事這些人往後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了,她今日還急著出門,打算去新宅子再看看的。
聽說那邊的管家丫鬟們已經將宅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就連包括平煦在內的幾個俊奴也派人來傳話說是最近腰身練得極好。想到這裡,溫鸞忍不住唇角輕輕上揚。
於是柳雲湄瞧見的便是溫鸞笑著從自己身邊掠過的模樣,肌膚落雪無瑕,腰身細細如蜂,起伏窈窕曼妙,無處不讓人咋舌稱絕,更要緊的是,對比自己的失落與沉重,此刻的溫鸞眉眼極其輕盈自在,似乎連半點得失心都沒有。
這一瞬她心裡一緊,忽然明白了為何顧景曜對她頗有維護,她的確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子。
只是到底也如顧景曜所說,她的心思實在有些淺,自己屢次上門,她卻還這般不知道防備,大約只有等到顧景曜與她和離之時才會後知後覺吧。
於是柳雲湄垂首斂眉,溫柔地對著溫鸞行了送別禮。
她也沒忘了在溫鸞的頭上看一眼,果然,那日顧景曜買的簪子並未出現在她的髮髻間。
瞧著柳雲湄看向溫鸞,秦箏當然能明白她的心思,於是慢悠悠挽住她的胳膊道:「妳也不必總因為她多心,她也不容易,往後還不知去哪安身呢。」
「聽說她的宅子是二少夫人幫忙置辦的?」柳雲湄忍不住打聽。
秦箏點點頭道:「是,不過是個兩進的小宅子。唉,說起來我也想給她置辦個大的,可她手裡嫁妝不多,實在沒有銀子能供養得起。與其到時候她把銀子都花在了宅子上,倒不如讓她在住所上受些委屈擠一擠,至少不會餓肚子。」
「還是二少夫人心善,怪不得母親總要我學著些。」柳雲湄的步伐越發輕快。
「她也不容易,到底是可憐人。」秦箏如此說了一句,又怕柳雲湄怏怏不快,便補了兩句道:「自然了,這事也不能怪妳,要怪只能怪她那父親攀高求貴,非要把女兒嫁到侯府來。這不,沒福氣的人,自然坐不穩這世子夫人的位置。」
「我聽母親說,當初這樁婚事是侯爺親自定下的。」柳雲湄隨著秦箏一道進了門,手背輕輕摸著茶盞,覺得溫度正好,才穩穩端在手裡。
秦箏見她儀態端麗,心裡暗暗喜歡,語氣便越發真誠道:「是,這還是我那公爹年輕時候的事呢。聽說他是去野外看人捉蛐蛐,誰知遇見梨花好看便走錯了路,因此差點被老虎傷了,還好溫鸞的父親趕著馬車經過,這才把我公爹救了下來。這之後兩個人就成了莫逆之交,再後來我那公爹便跟溫家定下了婚事。」
柳雲湄點點頭,終於意識到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只怕侯爺還會成為自己入府的阻礙呢。
秦箏不意柳雲湄想得那麼遠,依舊在絮絮說著溫鸞的事,忽而秀眉一挑,掩唇輕笑道:「妳說,這來日她要嫁給誰呢?既是和離的人,又沒有娘家撐腰,只怕是要嫁個侍弄莊稼的村漢了。」
柳雲湄聞言心裡竟一陣可憐,便輕聲唏噓道:「若真有那一天,咱們幫一幫她就是了。」
「幫一幫自然是好的。」秦箏呵呵笑了笑道:「可妳也要明白,所謂斗米恩升米仇,妳的一味好心,未必就能換得好報。」
「二少夫人說得不錯,所以往後咱們幫她一回兩回也就是了,咱們都有自己的日子,誰也不欠她的。」
「這話才對。」秦箏點點頭,又指了案桌上一水的綢緞道:「妳來就來吧,怎麼又拿了這麼多東西。」
她雖這樣說著但到底是高興的,有這樣大方的妯娌,來日大夥的日子都會好過一些。
「覺得跟二少夫人投緣便多挑了些。」柳雲湄笑著回答。
秦箏笑著道了謝,又欣喜問道:「對了,上回妳送我的簪子可是采蝶軒的?」
柳雲湄點點頭。「正是,二少夫人可喜歡?」
「自然喜歡。」秦箏蹙蹙眉,忍不住拉了柳雲湄道:「不過話說回來,妳也別太好心了,我那日瞧著溫鸞頭上也戴了一支采蝶軒的呢。妳也是,好端端的,送她做什麼。」
聽見這話,方才還志得意滿的柳雲湄頓時臉色驚變。「二少夫人的意思是,她得了一支采蝶軒的簪子?」
「是啊,不是妳送的嗎?綠瑩瑩的玉簪,實在是少有的精緻又貴氣。」
柳雲湄心頭氣苦,一時不由得酸澀道:「二少夫人誤會了,那簪子……只怕是世子爺送的,並非是我。」
「世子爺?」秦箏聞言徹底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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