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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經商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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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117601-E117604

《小廚娘》限量書衣版

  • 作者和音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25/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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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優惠價:NT$ 885
美食,不僅能補充體力,更能撫慰人心,
且看她如何勾起厭食侯爺的饞蟲,讓他拜倒在她的鍋鏟下~


祁天雲自認不是難伺候,恰好只有蘇糖做的料理最對他的胃,
原本只是銀貨兩訖的關係,他付錢,她做飯,各取所需,
卻漸漸對她有了好感,想要溫水煮「糖糖」,
哪想到,她居然想拒絕他的生意,順便拒絕他這個人……
當然不行!他直接預付兩千兩飯錢,順利堵了她的嘴,
只是蘇糖憑著高超的廚藝和一次次的比賽,吸引了一堆蒼蠅圍繞,
不過他也沒把這些跳梁小丑看在眼裏,
醉霄樓少東家想對她告白?他直接堵人,讓情敵毫無機會;
她表哥不知死活想納她為妾?他設計讓人成為階下囚。
唯一沒想到的是,有人想找她合作被拒,竟乾脆讓她酒樓死人……
和音,巨蟹座。
喜歡白開水,性格也如白開水一般,
內心戲卻十分豐富,這也許就是開始寫小說的原因。
最大的夢想就是一夜暴富,跟男朋友環遊世界。
時刻告誡自己要堅持內心的想法,自己開心是最重要的。
喜歡美滿結局的小說,以後也要繼續寫甜甜甜的愛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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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京城廚神大賽
蘇糖睜開眼,額頭上火辣辣地疼。
「姊姊,姊姊,我去找大夫,馬上就去。」
小孩軟糯的聲音響起,讓蘇糖下意識抓住他寬大的袖子。
寬大的袖子?她看著眼前還沒大腿高的小孩,緩緩開口,「我沒事了,躺躺就好了。」
她原本應該去上大學,怎麼會穿越到這個叫蒼秦國的地方?歷史上根本就沒有這朝代。
「姊姊,咱家的桌子又被嬸子搬走幾張,以後要怎麼辦啊?」小孩哭著道。
這話一出,蘇糖腦海裏出現很多不屬於她的記憶。
原主也叫蘇糖,是蒼秦國京城城西一間小飯館老闆的女兒,下面還有個弟弟,母親因難產而死。
原主父親經營小飯館撫養他們姊弟長大,生意一般,但兩人飽受父親疼愛,自幼沒吃過什麼苦,一家人雖然清貧,也還算過得去。
可是一個月前,原主父親身患急症,變賣家裏物件也沒能保住性命。
從那時起,家裏就剩十六歲的蘇糖跟七歲的弟弟蘇錦航兩人相依為命。
屋漏偏逢連夜雨,原主的二伯父二伯娘欺他們年齡小,偷偷拿走他們家剩下的東西出去典當。
這次就是那惡毒的二伯娘蘇洪氏又過來「拿」東西,正好被原主看見,原主上前搶奪自家的桌椅,被蘇洪氏推倒在地,頭撞到桌角昏迷,等再醒過來,這具身體的芯子就換成了她。
蘇糖整理好思緒,彷彿能跟原主共情一般,眼淚簌簌往下掉,摟著年幼的弟弟道:「沒事,姊姊一定會要回來的,沒事。」
破落的小飯館被穿堂風一吹,顯得更加蕭瑟。
蘇糖微微歎口氣,既來之則安之,來到這不知名朝代,她要好好活下去,不管怎麼說,她還有個小飯館不是嗎?
蒼秦國國泰民安,海晏河清,聽說全憑一個什麼侯爺輔佐表弟上位,才能風調雨順,挺適合生活的。
上輩子她就喜歡鑽研吃食,開了個美食頻道,在網路上有十幾萬粉絲。這輩子未嘗不能撿起廚藝,把這間小飯館經營好。
蘇糖拍拍弟弟,「走吧,咱們把廚房收拾一下,我給你做好吃的。」
說是好吃的,但廚房沒剩幾樣東西。
蘇錦航獻寶一樣從角落摸了幾個雞蛋出來,「姊姊,我見嬸子過來,立刻把咱家雞蛋藏起來了,她果然沒找到。」
蘇糖有點好笑,她這個便宜弟弟很機靈啊,如果不是藏得好,必讓那蛇蠍心腸的女人給搶了去。
以後有自己在,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只是可憐原主,竟然被這種人欺辱折了性命,這仇必然得報了,否則她心中不會安寧。
廚房不算大,但乾乾淨淨的,蘇糖把麵粉找出來,又看著幾個雞蛋,想了想道:「做個雞蛋湯麵吧,比較簡單。」
原主跟著父親學過廚藝,只是不太精通,現在換了蘇糖過來,和麵流暢俐落,似乎做過千百遍一樣。
她因為拍影片,習慣把動作做得很好看,旁邊的蘇錦航都看呆了,他怎麼覺得姊姊好像不太一樣了?
蘇糖去水缸舀水準備煮麵,卻愣在原地。
清澈的水面映出人影,裏面的女孩峨眉雲鬢,唇似綻桃,眼睛微微上挑,彷彿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唯獨額頭上被撞的痕跡讓這驚人的美貌遜去幾分。
竟然這般美……蘇糖忍不住碰了碰臉頰,隨之而來的卻不是欣喜,而是害怕。
一介孤女帶著幼弟,卻有這樣的傾城美貌,隨時都會招來滅頂之災。
蘇糖穩了穩心神,看著頭上的傷疤下意識鬆口氣。
再完美的玉器,只要有了瑕疵就不是好玉,這個傷痕反而會有大用。
蘇糖打水離開,臉的事慢慢想辦法,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過日子。
她將雞蛋煎至兩面金黃放到旁邊,把小蔥炒出香味後,用裏面微少的底油繼續炒薑蒜,直到全都出了香味,這樣的油用來拌麵不知道多美味。
明明是最簡單的東西,卻香氣撲鼻,蘇錦航忍不住嚥了口水,「好香啊。」
蘇糖笑,把兩碗麵端過來,上面還放著一個煎蛋。
「快吃吧,吃完了,咱們把店面收拾下。」她摸摸弟弟的頭,知道他早就餓了,剛剛一直在旁邊吞口水。
蘇錦航迫不及待夾起一大口麵,他從來沒有這麼急切的想吃飯。
「太好吃了!」他被燙得厲害,可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
不等蘇糖回應,他吃得更快,頭上都吃出了汗,一碗麵被他很快吃完,看樣子還有點意猶未盡。
蘇糖有點想笑,剛剛看弟弟說話十分老成,這會才有點孩子模樣。
「慢點吃,不夠我的分給你。」她的麵還沒動呢,蘇錦航已經吃完了。
蘇錦航聽姊姊這麼說,忙道:「不了,姊姊妳吃吧,我看著就行。」
確定弟弟不吃,蘇糖才慢悠悠把麵給吃完,她做事一向不急不緩,十分有條理。
旁邊蘇錦航的眼神讓她有點好笑,要不是怕他吃多了積食,她肯定再去下碗麵。
「姊姊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麵,比咱爹做的還要好吃。」蘇錦航忍不住道:「姊姊都可以去參加京城廚神大賽了!」
京城廚神大賽?蘇糖不解。
見姊姊眼神疑惑,蘇錦航開口,「我聽人家說的,京城廚神大賽今天截止報名,如果得了第一名,有一千兩賞銀呢。」
一千兩?蘇糖眼睛亮了,如果能得這一千兩,以後她跟弟弟的生活就有保障了。
剛剛她認真觀察過這間小飯館,很多東西都需要換新,屋頂南角能看見外面的光亮,這樣的房子到雨天肯定會奏起交響曲,滴滴答答地漏雨。
小飯館生意不好,如果參加這個比賽,說不定能提升點名氣。
這麼想著,蘇糖道:「這會是未時,咱們還能報名嗎?」
「可以,報名地方就在城西集市,我們過去也就半炷香時間。」蘇錦航立刻道,但又猶豫了下,「只是報名的人大多都是男人,鮮少有女人參加。」
蘇糖笑,「這比賽有說只准男人參加嗎?」
「自然沒有。」
「那就走吧,只要有了名次,就不用再理會那些人了。」
蘇糖看看隔壁鋪子,那裏是蘇二伯夫婦的家,平常賣些饅頭包子之類,生意平平。
原主爹在世的時候經常幫襯他家,如今他走了,這家人就換了副嘴臉。


京城,城西區集市,兩個差役百無聊賴地閒聊著。
「這都最後一天了,想報名的人早就報了吧。」
「肯定啊,你說順天府尹幹麼要攛掇京城的衙門辦什麼廚神大賽?」
「小聲點。你不知道嗎?那位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吃東西挑著呢,順天府尹這是投其所好。」
「那位?你說的是威遠侯?」
兩人說得認真,沒發現攤子前站了兩個人。
「你好,請問廚神大賽是在這裏報名嗎?」蘇糖笑語晏晏,聲音婉轉動聽。
兩個差役下意識看過去,見到她臉上的疤痕,瞬間蔫了。
這麼好聽的聲音,竟然有這麼一張臉,可惜。
「是在這報名,給妳兄長報名嗎?這需要本人親自過來。」
差役的語氣還算客氣,他們身在京城,自然不能太囂張,否則誰知道會惹怒哪家大官的家人。
「已經來了,是我要報名。」蘇糖道:「報名有什麼要求嗎?」
兩個差役面面相覷,「要求倒是沒有,只是女人報名也太罕見了吧。」
「沒事,城東王家的女子也參加了,這大賽不限制男女。」另一個差役解釋道。
蘇糖快速辦完需要的手續。
差役吩咐道:「明日一早帶著妳的食材去大集初測,過關了才是真正進入比賽。」
大集說的是京城城東城西交匯的一處集市,平時人潮最多。
蘇糖明白,想必明日的比試就是海選了,先把不會廚藝只是來湊熱鬧的人篩選下去,剩下的人才能好好比拚廚藝。
這個比賽倒是有意思。
蘇糖點頭,又笑著問道:「敢問大人,報名的約莫多少人,明日又要選出多少人?」
差役見她說話動聽,人也有禮貌,俐落回答,「昨天統計的報名人數大約有三百多人,今日是報名最後一天,具體數字多少就不得而知了,全京城咱這樣的攤子有七八處。至於選出來多少人,這個數字倒是準確的,府尹大人講了,明日只留一百五十人正式比賽,這人數可不算多。」
三四百人中只留下一百五十人正式比賽,這就是要篩去一半,廚神大賽剛開始竟然就這麼殘酷。
蘇糖笑著道謝。
回家路上,蘇錦航忍不住道:「姊姊,這個比賽好像很難。」
「不怕,才第一關而已,對姊姊來說易如反掌。」蘇糖胸有成竹。
她信心滿滿的準備前去買食材,卻發現身上只有五十文,這是他們最後的積蓄。
「也就是說,我們只有這一點點錢了?」這點錢根本不夠買什麼好的食材。
蘇錦航嚴肅點頭。
明天去大集需要自己帶食材,對別人來說或許很簡單,但他們家實在拿不出別的東西。
蘇糖深吸口氣,回到家裏翻翻找找,廚房只有麵粉跟雞蛋。
要不然明日做個油潑麵或者蔥油拌麵?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蘇糖搖頭。
明日比賽的選手有三四百名,卻只有二十名考官,人數眾多,等待的時間長,麵食最不禁放,絕對不能做。
可是廚房除了這些東西,就剩幾個油瓶,這油瓶也是被他們藏起來的,否則也得被蘇洪氏搶走。
蘇糖看那油瓶顏色跟平時用的豬油菜油不同,上前聞了聞,這一聞讓她驚喜異常,竟然是芝麻油!
芝麻油又稱香油,也叫麻油。
古代小磨香油的工藝複雜,頗有獨到之處,原主的父親好像就是憑藉這樣的香油手藝這才把小飯館開下去。
「姊姊,妳抱著香油幹什麼啊?」蘇錦航開口問道,姊姊抱著香油像寶貝一樣,實在很奇怪。
蘇糖笑得開心,「姊姊已經知道明日要做什麼菜肴了,一定會晉級的。」
「什麼是晉級?」蘇錦航又問,這話好像怪怪的。
蘇糖淺淺笑了,她已經把這次京城廚神大賽當成現代的比賽節目,第一關就是要過海選,從三四百人當中脫穎而出,留下來,成為正式比賽的一百五十人。


第二天清早,姊弟兩個趕著去集市。
蘇錦航著急得不行,姊姊昨晚把香油瓶擦得乾乾淨淨,顯然是要帶著去比試,可香油只是調味品,又能做什麼菜呢?
出發的時候蘇糖只帶了半瓶香油、食鹽、白醋,根本不像是要去做菜的。
走到集市,看著水靈靈的小蔥,她十分滿意,買了一把,又去豆腐攤上買老豆腐,前後花了不到十文。
她就拿著這些東西,帶蘇錦航去大集。
「姊妳要炒豆腐嗎?會不會太簡單了點?」蘇錦航抓耳撓腮,實在想不出這些東西能做什麼好吃的。
他話音剛落,後面就傳來嗤笑聲。
「去參加廚神大賽竟然炒豆腐,也虧你們想得出來。」
蘇糖扭頭往後面看,見一個粗壯的漢子手裏提著山珍海味,顯然是要做頓大餐。
她頭上的疤嚇到那漢子,他嘟囔著,「長這麼醜還敢出來見人。」說著將自己的食材炫耀般地晃了晃。
這可是他花大錢買的食材,一定要在廚神大賽中拿個好成績!
蘇糖摸摸額頭,她的傷疤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今天出門前故意用東西塗得嚇人了些。
「這是鮑魚?」她緩緩道:「鮑魚顏色黯淡,肉質發白,顯然已經死了很久,用這樣的鮑魚做菜,食用者輕則腹瀉疼痛,重則去醫館看診,這位仁兄還是慎用的好。」說完拉著蘇錦航離開。
京城不靠海,能弄來鮑魚顯然是花了大錢的,只是那漢子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只怕不懂得鮑魚新不新鮮。
那漢子面紅耳赤,剛想反駁,就見人家已經帶著弟弟離開。
進到大集,蘇糖觀察周圍的人,來比賽的男人居多,女人只有寥寥幾個,身邊還有家人護著,只有她是帶著幼弟,顯得格外冷清。
蒼秦國男女大防不算嚴苛,但畢竟是古代,還是有些忌諱。
旁邊有個女子見蘇糖孤身一身,主動上前道:「這比賽少見女子參加,妳倒是膽大。」
她語氣活潑,身穿栗黃色衣裳,看著十分活潑。
「小姐謬讚,妳不是也來參賽了嗎?」蘇糖笑著。
那女子打量她一下,蘇糖衣裳漿洗得乾淨,只舊不髒,打扮得十分俐落,只有頭上傷疤礙眼些。
「還不是我爹逼著我來試試,說什麼黃家世代廚藝精湛,萬不可在我這輩斷了傳承。要我說,我哥已經夠厲害了,根本不需要我。」女子語氣輕鬆,可見被家中嬌養,卻又不失可愛,「我叫黃月桐,妳叫什麼?」
蘇糖點頭,「蘇糖,黃姑娘幸會。」
兩人打過招呼,順天府的差役正好到齊,直接宣佈了比賽規則。
在場一共三百六十人,隨機分為十組,每組三十六人,兩個考官,組內的人比拚,直接淘汰大半的人。
蘇糖跟黃月桐挨得近,一同被分到第八組。
蘇錦航滿臉擔憂,見此蘇糖安慰道:「記得姊姊吩咐的事嗎?一會看著時間送來東西即可。」
蘇錦航立刻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蘇糖跟黃月桐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比試正式開始。
因為是自帶食材,不限制做菜的內容,基本上每位廚師都帶了極其豐盛的食材,看來一定要做出豐盛的佳肴。
蘇糖看了一圈,之前那個帶鮑魚的漢子也在這組,只是離得比較遠,她見他處理鮑魚的動作並不俐落,輕輕搖頭。
黃月桐帶的則是一塊牛肉,鮮嫩無比,上面還能看見鮮紅的血絲,這樣的食材太過新鮮,隨便做都美味。
其他人基本上差不多,只有蘇糖是帶寒酸的豆腐跟小蔥。
她倒是坦然,可不少人的目光已經看過來。
黃月桐也注意到了,小聲道:「我分妳一點吧,我還帶了剛宰的雞跟豬里肌。」
「不用,謝謝妳。」蘇糖只覺得她可愛得很,明明是比賽,她卻願意幫助別人。
蘇糖指了指牛肉,「用刀背拍打牛肉,會讓牠更加鮮嫩。」
「考場上不准大聲喧譁!」來試菜的官員呵斥道,顯然在說蘇糖跟黃月桐。
黃月桐吐了吐舌頭,開始處理牛肉。
那官員姓紀,名叫紀澍,是順天府裏的一名文職官員。
想到自己竟然被派來做什麼廚神大賽的評審,他氣得不行,人心不古,世風日下,這種庖廚之事還讓他過來,簡直貽笑大方。
紀澍旁邊的華世新倒是不計較,他本就好吃,這次能來當評審,簡直求之不得。
再說這比賽要是辦得好,說不定真的能讓那位看上眼,他們這樣興師動眾的舉辦比賽就沒有白費。
蘇糖不慌不忙,她做的菜簡單,根本不用著急。
她先裝一鍋水,在裏面放幾滴白醋,燒開,沒有立即使用,而是在一旁放涼,過了會舀出最上層的水倒掉,再舀出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也倒掉。
那三分之二的水繼續煮,煮好之後用細密的紗布過濾,這碗湛清的水也就做出來了。
「這在做什麼啊?她會做菜嗎?」
比試的廚師們不能說話,但圍觀的百姓卻議論紛紛。
周圍有人炒菜,有人烙餅,還有人蒸魚,反正什麼都有,菜肴的香味撲面而來,蘇糖卻還在燒水。
百姓們的討論讓兩位評審也看過來,見蘇糖還在煮水,輕輕搖頭,真是什麼人都有啊。
另一處,小將軍石定一臉緊張,小心翼翼勸道:「侯爺,這是為您辦的比賽,您就坐著等等,說不定會有不錯的菜肴送過來。」說完抬頭看看那位,又嚇得立刻低頭。
上位的男子劍眉星目,輪廓深邃,只是身上的冷冽之氣讓人不敢直視。
他眼神帶著濃濃的壓迫,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顯示他此時的壞心情。
若不是下面這人是將軍之子石定,只怕他早就抬腿走人。
「人要吃五穀雜糧,您也不能例外,如果京城沒有您喜歡的廚子,咱們就去別處找,您不能不吃東西啊。」石定滿頭大汗,他是奉了皇上跟父親的命令,必然要留威遠侯看看這廚神大賽。
侯爺吃飯如嚼蠟,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若不是為了身體康健,只怕侯爺都不想吃東西。
皇帝重視此事,下面的官員自然也特別看重,舉辦廚神大賽,就是為了找出能讓他喜歡的料理。
今日開始比試,怎麼也要留著他,讓他耐心等等。
石定絞盡腦汁想找話說,趕緊道:「聽說外面有個女子有意思得很,別人做菜,她燒水,聽說已經燒了三遍,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你留我,就是要說這種無趣的事?」威遠侯祁天雲淡淡道,顯然不吃這一套。
氣氛僵到極點。


蘇糖開始做菜,他們這組已有三十人做好菜讓兩位評審品嘗,現在到她出馬的時候了。
她手腳麻利,用已經過濾很多次的水給買來的老豆腐焯水。
此時,蘇錦航端來另一盆水,蘇糖趕緊接過去,用手指試了試,「不錯,是冰涼的井水。」
可惜了,若是處理過的冰水會更好。
蘇糖搖搖頭,把井水分成三份,煮好的豆腐放進井水裏激了下,然後迅速撈出,再放進另一盆井水裏。
「她到底在幹什麼啊?」
「譁眾取寵,沒意思。」
蘇糖看了看說閒話的那兩個廚師,微微笑了下,她做這些可不是譁眾取寵,而是另有用途。
白嫩爽滑的豆腐在沸水裏去除豆腥味,迅速放在冰涼的井水降溫。
食物處理好了,切下來是切塊。
蘇糖手上動作麻利,一塊四方豆腐被她切得整整齊齊,大小一致,剩下的嫩蔥也切成像豆腐一樣的長度,潔白的豆腐跟翠綠的香蔥顏色格外好看。
倒鹽水的時候,蘇糖沒有用筷子攪拌,而是輕輕晃動碗,這樣不會破壞豆腐的完整性,又能讓豆腐充分吸收鹽分。
最後再淋上蘇家特製的芝麻油,豆腐的清香,香蔥的清新,再加上香油的醇香,幾種味道混合在一起,特別爽口。
做完這些,蘇糖剛好是全場最後一個做完菜的人。
兩位評審正好走過來。
「胡鬧,這是廚神大賽,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小蔥拌豆腐誰沒吃過,妳在這種場合做這樣簡單的菜來糊弄我們?」
說這話的正是紀澍,他一向古板,來做評審已經十分不爽,好在剛剛有幾個廚師廚娘做的菜還不錯。
但到蘇糖這裏,他卻不甚滿意,這麼家常的小蔥拌豆腐,有什麼好吃的。
蘇糖淡淡道:「民女斗膽,先請兩位先生嘗嘗再說。」
她輕撫衣袖,按照比賽的規則,把菜分為三份,然後將筷子擺好,臉上的笑淡然雅致,挑不出半分錯處。
旁邊的華世新見此,倒是覺得這女子有幾分不同,頗有點淡薄之姿。
「來來,我們先嘗嘗。」他拉著紀澍,不管怎麼樣,先嘗嘗再說。
但是他們剛剛已經嘗過三十五道菜,這會什麼山珍海味估計都吃不下去,隨便試試就行了。
華世新吃了口豆腐,只覺得豆腐的清香跟小蔥的清新完美融合,讓他剛剛吃的那些大魚大肉的膩感一下子消失了。
不僅華世新這麼認為,旁邊的紀澍更是又吃了一筷子。
剛剛那些菜不是燉牛肉就是炒山珍,或者鮑魚龍蝦,好吃是好吃,但吃多了肯定膩啊。
吃了那些東西之後,嘗一口清新可口的小蔥拌豆腐,頗有種雨後清晨,春雨浴我面之感。
清爽,實在是清爽。
吃過一塊豆腐,再配一段小蔥,簡直是再完美不過的搭配。
而這豆腐越嚼越香,唇齒間的芝麻油讓人回味無窮。
兩人以極快的速度迅速吃完自己的那份小蔥拌豆腐,眼神緊緊鎖定在剩下的那一份上。
明明只有兩個評審,為何要分三份出來?蘇糖心裏雖然疑惑,但並未問出來,她的目標是拿個好名次,有賞銀就行。
來了之後她才知道,只要進到前十名,那都是有賞銀的,只要有了那些錢,她就可以修繕小飯館,然後好好做菜養弟弟了。
蘇糖嘴角越發柔和,旁邊的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明明她額角的疤那麼醜,卻讓人根本挪不開眼,這到底是為什麼?
「不錯,實在不錯。」紀澍忍不住誇讚,「妳這菜做得極好。」
周圍人眼神迷茫,到底怎麼好,為何不說啊?
這時,紀澍跟華世新身邊的差役立刻把另外一盤小蔥拌豆腐端走,顯然另有他用。
算起來,差役已經拿走四五份菜肴,其中的意思引人深思。
不過這會最要緊的還是評選結果,在三十六人當中挑出十五位晉級,被紀澍和華世新點到名字的直接過關,可以進入正式比賽。
別說參賽者了,就連圍觀的百姓們都捏把汗。
更多人目光在蘇糖身上,她做的菜肴最簡單,卻是現場唯一被兩位考官吃完的菜。
要不是為了矜持,只怕剩下的那盤小蔥拌豆腐都不會放過。
紀澍點開名單,緩緩道:「八組七號汪睿,十一號張禹,十七號樊征,二十號馬顯宏……」
名單念到最後幾個人,大家都很緊張。
「三十三號黃月桐,三十五號蘇糖。」紀澍終於把十五個名字念完。
結果出來,現場有人歡喜有人憂。
黃月桐笑咪咪地對蘇糖道:「太棒了,我們兩個都正式進入比賽了!」
她是真心為蘇糖感到高興,但也有點不解,剛剛蘇糖一直在燒水,到底是為什麼啊?
「我不服!我不服!」
一個被淘汰的漢子大聲道,讓原本準備散場的眾人目光都聚集起來。
不僅是周圍的人,其他九個考場人已經散了,見他們這邊出現變故,紛紛圍過來想看看情況。
紀澍皺眉,呵斥道:「有什麼不服的?你叫什麼,不服什麼?」
「大人,小人名叫李峰。憑什麼那女子做個小蔥拌豆腐都能進比賽,而我做了鮑魚飯卻沒被選中?小人不服!」李峰大聲道,拳頭握得很緊。
他花了那麼多錢買鮑魚這種海味,為何會輸在這種入門的比試上?反而是那個叫蘇糖的,只用了小蔥拌豆腐就贏過他,他不服!
紀澍聽明白是怎麼回事,淡淡道:「做菜食材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所以小人才重金買了鮑魚過來。」李峰的話也代表一些被淘汰人的心聲。
在場的不管哪一位,用的食材都比蘇糖的珍貴,憑什麼她就能贏!
華世新也開口,「既然食材重要,你來的時候為何不檢查鮑魚是否新鮮?」
這兩位好歹是京官,就算不常吃鮑魚,但皇上賞賜飯食的時候也是嘗過的。
李峰做的那鮑魚淡而無味不說,還隱隱有些腥臭,實在不新鮮,吃了只怕要壞肚子。
紀澍見李峰呆愣,繼續道:「而蘇小姐做的小蔥拌豆腐卻十分不同。不過我也好奇,為何妳做的豆腐絲毫沒有豆腥味,那香油也像特製的。」
蘇糖被兩位大人點名,絲毫不畏懼,輕輕福身道:「小女子先前用滾燙的熱水煮過豆腐,正是為了祛除豆腐特有的腥味。」
「那也不對啊,豆腐用水煮過,很容易散掉,可妳做的那道菜,豆腐滑而緊致,這又是為何?」華世新算是京城的老饕,吃過的美味無數,所以更覺得這份看似簡單的菜肴透著不簡單。
蘇糖道:「水煮之後確實容易散,所以要在熱水滾了之後,立刻把豆腐撈出來放入冰涼的水中,那樣就可以保持豆腐的緊致,又去掉腥味。」
眾人恍然大悟,剛剛看著蘇糖煮了豆腐,又放進井水裏奇怪得很,現在都明白過來。
「那為何要煮那麼多遍水,這又是為何?」說話的人怕蘇糖不答,有點緊張。
只見蘇糖笑著轉身,對他解釋道:「無論什麼水中都有細小的雜質,這些雜質雖然見不到,但會影響做菜的口感,這也是為何不同的水泡出來的茶、做出來的飯會有所不同。我煮的水只用上層三分之二,用紗布過濾是為了讓水更加純淨,那樣煮出來的豆腐才能更大程度保留口感。」
大多數的水裏都有礦物質,像在現代,燒水壺用的時間長了就有水垢殘留。
現代人用淨水器就能解決的問題,到了古代則需要一步一步才能去掉水裏的雜質。
眾人聽了恍然大悟,原來人家一遍遍燒水並非譁眾取寵,而是真的有用。
做個小蔥拌豆腐都能這樣細緻,她要是做起熱菜,那該多厲害啊。
不少人都記住蘇糖這個女子。
方才問燒水那人則是紅了臉,蘇糖看著他回答問題,真是太讓人羞澀了。
蘇糖說完轉過身,對李峰道:「其實我這小蔥拌豆腐還有個名字,你要不要聽?」
這會李峰已經呆若木雞,他知道自己完全輸了,不管是食材的處理,還是食材的辨認,他都輸得非常徹底。
「是什麼名字?」他喉嚨乾澀,擠出這幾個字。
蘇糖嘴角帶笑,看起來輕輕柔柔,「這道菜的名字還叫一清二白。」
眾人愣住。
旁邊的紀澍忍不住叫好,「好個一清二白,這名字果然好。」
小蔥拌豆腐,蔥葉是青的,蔥白跟豆腐是白的,那不就叫一清二白嗎?
既是給這道菜起了個名字,又是說明她蘇糖贏得這次比試是一清二白,果然是好名字!


另一處,祁天雲眼皮微抬,「一清二白,倒是有意思。」
石定立刻接話,「侯爺,您看看這挑出來的二十多道菜,您也嘗嘗啊。」
如果蘇糖在這,肯定能看見自己那道小蔥拌豆腐也在其中。
十個考場的評審挑出二十多道還可以的菜送到這,就是為了讓祁天雲嘗嘗,但凡有一道菜能入這位的眼,這個比賽就沒白辦。
祁天雲掃過這些菜肴,統統沒有胃口,也就剛剛什麼一清二白那故事還算有趣。
他隨手指了指,「把那一清二白端上來,本侯爺嘗嘗,若是不好吃,就不要用這件事打擾爺了。」
端上來的二十多道菜裏,唯獨小蔥拌豆腐尚可入眼,其他菜品不是魚肉蝦蟹就是烹羊宰牛,看著反胃得很。
祁天雲隨便指了指,打算應付過去便是,以後也不要拿這種事來煩他。
石定見此,立刻把那碟小蔥拌豆腐拿過來。
雖過了約莫半刻鐘,但這小蔥依舊水靈靈的,豆腐也還緊致。
石定剛湊近,就聞到豆腐特有的清香跟香油的醇香。
哇,他已經餓了!如果侯爺不吃,他肯定要把這碟子豆腐給吃完!
祁天雲定睛一看,也覺得這碟子豆腐做得有些巧妙,不由自主嘗了一口。
豆腐吃到嘴裏,完全沒有以往讓人噁心的豆腥味,只有豆腐的清香。
這種清香似春雨拂面,讓人清爽萬分。
豆腐還沾染了一絲蔥香,讓原本就清香的豆腐,口味更有層次。
沒留神,祁天雲已經把這碟子小蔥拌豆腐給吃完了,這是他最近吃過最多的菜。
石定傻眼,立刻把其他菜品也端上來,幾乎要喜極而泣,「侯爺,您再吃點吧!」
可是這些飯菜的味道剛飄來,祁天雲就覺得刺鼻得很,皺眉道:「什麼骯髒東西,合該倒進泔水桶。」
石定看著美味的菜肴,指了指自己的嘴,「這就是泔水桶?」
祁天雲挑眉,「全賞你了。」
石定這才發現,侯爺竟然在開玩笑!天啊,這還是威遠侯嗎?難道是剛剛那碟子小蔥拌豆腐讓侯爺高興了?
果然,祁天雲淡淡道:「方才那道菜是誰做的?讓他上前回話。」
侯爺願意吃東西了,還主動要見那廚子!
石定也顧不上什麼美味佳肴,立刻讓人去找做小蔥拌豆腐的人。
第二章 香軟的雞蛋糕
蘇糖這會正帶著蘇錦航回家。
拿到了晉級的牌子,兩人心裏都十分歡喜。
蘇錦航眼睛裏都是對姊姊的崇拜,「姊姊妳也太厲害了,真的晉級了呀,我還看見隔壁飯店的大廚都被淘汰了,評審還對姊姊做的菜大加讚賞。」
他看蘇糖的目光簡直跟看神仙一樣,姊姊怎麼會這麼厲害哦!
蘇糖笑了,沒把心裏話說出來。
她從現代學到的做飯方法五花八門,是幾千年廚藝的精華,自然要比古代人注重細節。
而做菜一事,細節決定成敗。
姊弟倆面帶喜色的回到小飯館。
下一場比賽是十天後,會直接淘汰五十名選手。
蘇糖覺得這樣的淘汰實在太殘酷了,可是衝著賞銀,她要努力爭取到名次。
「呦,這不是咱們大廚娘蘇糖嗎!怎麼了,聽說妳去參加廚神大賽?真是好笑,妳爹在世估計都不能贏,妳還去?」陰陽怪氣說著話的,正是蘇洪氏。
想到臉上的傷是拜她所賜,蘇糖眼神轉過去,帶了一絲涼意,「二伯娘,想必妳家定然是不缺醋的。」
蘇洪氏愣了下。
蘇糖繼續道:「妳真是酸的厲害,想必把妳泡一泡就能當醋用了。」說完,拉著弟弟回家。
她可不是原主,上輩子能跟評論區的酸民爭辯一二,還怕她這種惡毒親戚?
但蘇糖知道,這種極品親戚定然是不會甘休的。
果然,蘇洪氏反應過來,跟上去開始破口大罵,可剛罵一句,一盆水直接潑到她腳邊。
蘇糖直接道:「再多說一句,那就是滾燙的水潑過去了。」
蘇洪氏被蘇糖的眼神嚇到,只好灰溜溜逃走。
蘇錦航看向姊姊的眼神越發崇拜。
蘇糖面不改色,對弟弟道:「我們晚上吃雞蛋糕好嗎?今日嘗嘗味道,明日咱們就賣這糕點。」
這是她早就想好了的,他們兩人賣炒菜或麵食,定然支應不過來,還不如賣些軟糕點心,雖說不如做菜賺錢,但兩個人也夠用了。
只是弟弟還要上學,上學的錢怎麼說也要攢出來。
姊弟兩人在家裏做雞蛋糕,這種糕點做起來簡單,主要是內裏要蓬鬆,很多經年的老師傅都把握不好。
但蘇糖是明白的,糕點內裏蓬鬆,無非是攪拌油脂跟糖的時候產生空氣,空氣才是蛋糕蓬鬆的原理。
古代做糕點不懂這些科學知識,只是按照手感來調配,而蘇糖嚴格按照調味品的比例來做,再按照科學的方法打出氣泡,讓麵糊裏的空氣更多,這樣做出來的糕點就會格外蓬鬆。
好在這些原料在家裏搜刮搜刮還能找到一些,幸好她家開小飯館,否則就原主手裏那點錢,只怕連糕點都做不出來。
如今天氣還不熱,這些東西能放,不過蘇糖只做了些試驗品出來,讓自己跟弟弟果腹。
糕點還是現做的好吃,明天他們就要開門做糕點啦!
他們這邊忙到深夜,另一邊順天府的裴府尹也忙到深夜。
祁天雲竟然真的吃了廚神大賽上的菜品,這讓裴府尹大喜過望,只是他們要找那廚子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而且他這才知道,原來做出那道菜的是個小廚娘,不過做菜這事不拘男女,只要做的合胃口,便是好廚師。
裴府尹立刻差人去找小廚娘的消息,還好在幾百份報名單子上,終於找出這位小廚娘的名諱與住址。
此刻裴府尹畢恭畢敬地在祁天雲面前站著,戰戰兢兢道:「侯爺,這便是那小廚娘的全部資料了,她生母早亡,父親前些日子去世,如今帶著幼弟經營一家小飯館。只是這小女子年方十六,飯館經營不善,故而參加廚神大賽,約莫是衝著獎金來的。」
祁天雲掃了一眼,他只是提了幾句話,這人話卻這樣多。
「知道了,退下吧。」他隨口道。
裴府尹揣摩不透他的意思,試探道:「要不然下官把那小廚娘接過來,專門給侯爺您做菜?」
祁天雲這才抬眼看他,「大可不必,不過是恰好對了胃口。」
他一向不注重口腹之慾,無非是吃飯挑了些。
要是別人聽見祁天雲說自己無非是吃飯挑了些,那些御廚能抱著他哭。
小侯爺,您真的只是吃飯挑了些嗎?您在開什麼玩笑,明明非常挑剔好嗎!一盤子菜,如果能讓您動兩筷子,那就是佛祖顯靈了!
按皇上的話說,江山還要靠您撐著,您不吃飯怎麼行啊。
等裴府尹離開,祁天雲又看了眼蘇糖的報名單子。
蘇糖,名字就像個吃食。
祁天雲想到白日爽口的一清二白,眼神往下掃了眼。
住在城西,小飯館也在城西。
停,他又不打算去吃,看這個做什麼。


第二天一早,祁天雲不由自主去了城西。
他身邊的李侍衛問道:「侯爺可是要去暗中巡查?侯爺真是勤勉啊。」
祁天雲看他一眼,「你說的沒錯,本侯爺就是要去巡查。」絕對不是想吃那什麼小蔥拌豆腐。
他逛到一處坊市,此時正是清晨,車來車往,人流湧動,一片繁榮景象。
偏偏前邊有處店面被擠得水泄不通,聽著還有吵嚷聲。
「我要再買三塊!」
「我要十塊,我家小姐跟夫人喜歡的緊。」
「我包了,全賣給我吧!」
「小姑娘妳這手藝也太絕了吧,我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軟糕。」
「我先來的,給我給我!」
祁天雲走近,聞到一陣清甜。原來這裏擠得水泄不通,竟然是搶著買糕點。
李侍衛肚子立刻叫起來,他吃過早飯了啊,為什麼還在嚥口水?他也好想嘗嘗這軟糕啊。
祁天雲也覺得腹中空空,早晨他勉強喝了半碗粥,平日也就罷了,可今天卻有些想嘗嘗這糕點。
他們猶豫之時,只聽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
「諸位可排成一隊,按順序購買,一人限購兩塊雞蛋糕,這樣諸位都有份了。」
蘇糖覺得一人吃兩塊雞蛋糕定然是能吃飽的,所以定了這個數字。
她沒想到雞蛋糕能賣這樣好,在她看來,沒有穩定溫度的烤箱,糕點汁液的氣泡也不夠充分,其實沒那麼好吃。
但就是這樣,已經讓來購買的顧客們驚為天人。
這樣柔軟的糕點怎麼會叫雞蛋糕啊,跟他們平時吃的雞蛋糕完全不同。
有個小丫鬟買了剛要當早飯吃,正好被家裏主母瞧見,主母嘗了後都誇這點心好吃,給了賞錢讓她再買些回來,可見這點心有多香甜。
經過蘇糖維持秩序,大家勉強排了隊伍。
過了會,大家看出好處,這樣果然快多了呢。
祁天雲跟李侍衛還未走,就聽後面有人道:「這位兄臺也在排隊嗎?可否往前走?」
祁天雲這才發現他們正好在隊伍的末尾。
李侍衛小聲道:「侯爺,排都排了,要不嘗嘗?」
祁天雲皺眉,過了會才道:「也罷,就試試吧。」
不是他想吃,是他體恤屬下,這才開始排隊。
「真的太好吃了。」
「我們家怎麼就做不出這樣好的點心。」
「這是雞蛋糕嗎?為何這樣軟?我那八十歲的老母親都咬得動。」
「味道也是極好的,這蘇小廚娘還真不錯啊。」
聽著旁邊人的誇獎,祁天雲想到裴府尹送來的單子。
似乎他誇讚過的那個廚娘也姓蘇?
再看看周圍的鋪子,沒想到這店主就是做出小蔥拌豆腐的女子,她做出的東西竟然都這般不同。
還好排隊之後,買東西極快,前邊女子低頭做活,她弟弟收錢裝雞蛋糕,既乾淨又迅速。
祁天雲只看見蘇糖尖尖的小下巴,不留神盯著多看幾眼。
蘇糖似乎察覺到什麼,抬頭就撞上一雙深邃的眼睛,愣怔片刻,滿腦子就一個念頭,好俊的男人。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見過最英俊的男人,面如刀削,目如點漆,棱角分明的輪廓再加上高挺鼻梁。
媽呀,這樣的顏值都能當大明星了,這臉絕對上相啊!
蘇糖只看了一眼,手上的動作沒停。
排到祁天雲的時候,李侍衛開口道:「兩塊軟糕。」
其實蘇糖已經說了很多次,這叫雞蛋糕,但是大家還是喊軟糕,說什麼這跟平時的雞蛋糕不一樣。
她這會已經可以接受這個名字了,顧客最大,顧客說什麼就是什麼。
李侍衛說完,看見盤子裏就剩一塊軟糕。
金黃色的軟糕看著格外漂亮,但是,就剩一塊了。
後面的人一陣哀嚎,「啊啊啊,排到這裏,竟然沒有了!」
蘇糖沒注意到這事,只好跟大家道歉,說明天會準備更多雞蛋糕,喜歡的可以明天過來。
李侍衛麻木的付了錢,認命地遞給祁天雲。
侯爺不是不喜歡吃飯嗎,更不喜歡吃這種點心,所以一定會拒絕的對不對!
可是……李侍衛看到挑嘴的祁天雲掰了一塊放在嘴裏。
祁天雲皺眉,下意識捏了捏軟糕,很軟,跟雲朵一般,吃到嘴裏入口即化,只留雞蛋的甜香。
竟然有這樣好吃的糕點?
他一向不喜甜食,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軟糕名副其實,確實鬆軟香甜。
不知不覺中,這塊軟糕已然被祁天雲吃完了。
腹中難得有充實的感覺,原來吃飯竟然不是一件艱難的事。
李侍衛欲哭無淚,嗚嗚嗚嗚他能感覺到這塊軟糕有多好吃,挑剔的王爺都吃完了啊!
他明天不輪值,一定要過來買一塊嘗嘗。可惡,他現在已經肚子餓了。
正想著,他的肚子咕嚕嚕的叫起來。
正在準備收攤的蘇糖跟蘇錦航下意識看過來,讓李侍衛鬧了個大紅臉。
因為賣的是糕點,蘇糖在小飯館門口撐了個攤子,這會正要往裏面搬東西。
蘇糖知道他們兩個人只買到一塊軟糕,笑著道:「我們還沒吃早飯,估計要吃烙餅,要不分你一塊?」
這兩個人的衣著一看就很好,說不定是個大客戶呀!
烙餅?又乾又硬的那種?李侍衛剛想拒絕,但想到這位小廚娘的手藝,還是看向祁天雲,讓他決定。
祁天雲有意試試她的廚藝,點頭允准。
蘇糖便讓弟弟去買一點肉跟蔥花過來,自己帶著祁天雲跟李侍衛走進小飯館。
此時的小飯館雖然屋頂透著些許天光,桌椅板凳比較破舊,但內裏非常乾淨。
很多飯館裏面都會有陳年未除的汙垢,這裏卻沒有,物件雖破舊,可都乾乾淨淨。
祁天雲勉強坐下,想著這裏奇怪得很,明明是飯館,桌椅卻極少,只有兩張桌子和四把椅子。
蘇糖給他們泡了兩杯花茶,笑著道:「稍等片刻。」
祁天雲見她年歲雖小,但行事有度,落落大方,若不是臉上那塊疤,也可稱得上秀麗。
蘇錦航很快就回來,按照蘇糖的吩咐,他只買了小孩半個巴掌大肥瘦相間的肉。
李侍衛睜大眼睛,小聲對祁天雲道:「侯爺,這家有這樣的手藝,怎地這樣窮苦?」那一點點肉連他塞牙縫都不夠!
能到侯爺身邊當侍衛的自然出身不凡,不知道民間還有這樣的吃法。
一想到那一點點肉要他們四個人分,李侍衛就頭疼,縱然小廚娘的弟弟年齡小得很,那也不夠啊。還有小廚娘說的烙餅?完蛋,說不定她只有軟糕做得尚可。
祁天雲倒是淡定,他之前吃過蘇糖做的小蔥拌豆腐,心裏對她還是有點期待的。

半刻鐘後,一股肉餅的香味傳來。
原本這種味道會讓祁天雲難受,沒想到並不腥臭,而是帶了調料的獨特香味,又有麵餅的焦香,不像是煎製的肉餅,也不是單純的烙餅,光這味道就讓人食指大動。
蘇糖沒讓外面的客人等太久,她做的本就是快手菜,很快就能端上來。
一張烙得金黃的烙餅,餅子中間有豬肉跟細蔥。
祁天雲看出來,這是豬肉跟蔥剁碎,加以調製,再擀進薄薄的麵餅裏。
看著那餅子,不過指尖五分之一的厚度,竟然能在裏面填滿餡料。
餅子被切割得很好,一口一個,吃起來不影響形象。
那餅子剛端上來,李侍衛已經忍不住了。
蘇糖又端上沖泡好的雞蛋茶,上面滴了香油來中和雞蛋的腥。
看似簡簡單單的一餐飯,已經讓李侍衛大飽眼福。
蘇糖跟弟弟在另一個桌子上吃飯,跟客人們吃的一模一樣。
李侍衛聽到隔壁姊弟咬餅子的酥脆聲,目光熱切的看向自家侯爺。
祁天雲也被這味道勾得有些忍不住,微微點頭,示意他可以吃了。
李侍衛再也不客氣,直接拿起一塊烙餅,一口下去,感受到酥脆的面餅、醇香的肉末。
「我的天,我還沒吃過這樣好吃的肉餅啊。不對,這叫烙餅嗎?可是我沒吃過這樣的烙餅啊。」他一邊吃一邊說,還不忘喝口雞蛋茶。
雞蛋茶也好喝,上面的香油簡直是點睛之筆。
李侍衛見祁天雲不動筷,忍不住勸道:「您就嘗嘗吧,特別香。」說著,又去夾切好的烙餅。
祁天雲淡淡看他,這才驕矜地嘗了口。
他原本以為豬肉的腥臭會讓人受不了,可這豬肉吃起來只有香,無其他異味,是他吃過最香的肉餅了。
明明什麼山珍海味他都吃過,為何會在這簡簡單單的肉餅上吃出了美味?
見李侍衛一臉滿足的喝雞蛋茶,祁天雲也試著喝了一口。
這口下去,完全解了肉餅的油,兩樣搭配竟然如此絕妙。
祁天雲細細品味,開口問道:「這雞蛋茶裏面可是有酒?」
「公子好敏銳的嗅覺,確實加了一點黃酒,這樣可以祛雞蛋的腥,香油再蓋住最後的味道。」蘇糖笑著回答。
厲害啊,她只加了一點點黃酒,這都被嘗出來了,這黃酒還是她特意買回來的。
聽說有的人嗅覺、味覺天生比其他人厲害,也許這個俊美男人就是如此?
祁天雲沒想到這幾樣看起來不相干的食物,搭配起來竟然如此美味,他以前吃的都是什麼東西?
李侍衛也沒想到,他們無意中發現的一個小店,竟然對了侯爺的胃口,侯爺吃了這麼多,要是皇上知道此事,估計能樂得蹦起來。
侯爺從小吃飯就挑剔,近些年事多勞累,吃的就更少了,這一直是大家的心頭病。
如果這小廚娘真的如此厲害,那他們豈不是可以把她請回去?
李侍衛當即開口,「這位姑娘,妳這樣的手藝,可想過去豪門大院當差?」
祁天雲愣了下,沒阻止。
這女子能做出四樣對他胃口的食物,已經是很難得了。反正家裏廚子那麼多,再多一個也無妨。
蘇糖沒想到他們會這樣問,笑著道:「抱歉,我雖是商籍女子,卻是良民,是不願去做奴婢的。」
進了高門大院就是當奴婢,她從現代而來,怎麼可以自甘下賤。
李侍衛解釋道:「只是做些吃食,不為奴為婢,每月會給豐厚的月錢,下人們也是以禮相待。」
蘇糖搖頭,「不了,我受不了那些規矩,守著我家小飯館挺好的。」
這人說的情況就是給別人當私人廚子,那有什麼意思啊,有自己開店自由嗎?再說她還有弟弟要養,怎麼能真當私人廚子去。
話說到這,已經是沒得聊了。
李侍衛看看自家侯爺,只好把錢放到桌子上,可是一步三回頭,也沒能讓蘇糖回心轉意。
他想了想道:「侯爺,要不您亮個身分,她就算不想去侯府也不行啊。」
祁天雲皺眉,「跟你家主子這麼久,好的沒學會,就學會欺男霸女?」
他看出那蘇糖心志堅毅,不是會被外物打動的,心裏自然好感無限,哪能聽得這種話。
「她家既是開飯館的,我只要想吃,那不是隨時都能來?」祁天雲挑眉,回頭看著小飯館的招牌,心情顯然極好。


那兩位顧客的出現,對蘇糖來說只是個小插曲。
上輩子她經營美食頻道的時候就有人私信她,問她願不願意去做私人廚子,她當然是拒絕了。
她最大的願望就是看看閒書,做做飯,賺點錢,大富大貴她懶得去爭,現在的日子就挺好的。
另一邊,蘇錦航眼睛都直了,他知道今天賣了好多軟糕,但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多錢,特別是箱子裏的錢都倒出來的時候,桌子中間都快放不下去了。
「這都是我們賺的錢嗎?」蘇錦航不敢相信。
一個雞蛋糕兩文錢,他們約莫做了三百多個,那就是六百文啊!
蘇糖分出一部分,開口道:「一會咱們把這些錢還給糧店的老伯。」
那老伯人稱宋伯,家裏經營著一家糧店,裏面米麵油鹽糖都賣。
以前原主父親還在的時候就是去他家買材料,昨晚蘇糖覺得他們手頭東西太少,所以就去賒帳借了點東西。
宋伯年齡約莫四五十,憐惜他們姊弟年幼,就拿了些雞蛋、麵粉還有一點糖跟油出來。
原本囑咐他們不用還,估計也沒想到他們真的能掙錢。
蘇錦航立刻點頭,姊姊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全都聽。
蘇糖拍拍弟弟的頭,並沒有把剩下的錢收回去,而是全都帶上。
天啊,她終於可以買點其他食材了,不用跟弟弟天天吃麵吃軟糕了。
要是蘇錦航知道姊姊的心聲,肯定立刻搖頭,他喜歡吃軟糕,吃麵也可以啊。
這會才巳時末,去還錢剛剛好,此外蘇糖要再買點食材,明天還要做軟糕呢。
蘇糖跟蘇錦航一踏入宋伯的糧店,就見宋伯笑著道:「聽說妳那軟糕賣得極好,好多人想買都買不到呢。」
蘇糖客氣道:「就是吃個新鮮罷了,也不長久。」
他們城西坊市勞動人口多,軟糕好吃歸好吃,不頂飽,她心裏有數。
宋伯不知原因,但見蘇糖把錢拿過來,立刻推辭,「妳父親在時,對小老兒的小店照顧頗多,那些雞蛋麵粉妳就拿去吧。」
蘇糖卻搖頭,「這怎麼行,您也是開店做生意的,哪有白拿的道理。再說了,您以後難道就不做我生意了嗎?」
她說的鬆快,將錢一分不少地給了宋伯。
宋伯沒想到他施捨出去的東西,竟然還招來回頭客。
蘇糖買東西心中有數,挑選得極快,她發現這糧店雖然小,東西卻齊全得很,怪不得原主的父親經常來這買原料。
蘇糖手裏錢不多,還是買了雞蛋、麵粉、油、糖,又添了一點米,是他們姊弟自己要吃的。
這一趟出來,手裏的錢又花了七七八八,可是抱著沉甸甸的東西回去,蘇糖跟蘇錦航都知道,明天可以賣更多的軟糕,他們手裏的錢就會更多啦。
蘇糖很慶幸,聽說如今朝廷的主事者威遠侯勵精圖治,百姓才能夠安居樂業,糧價、油價合理,讓普通人家也經常用得起。
否則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如果各類食材極貴,她可能真的要去當別人的廚娘了。
蘇糖跟蘇錦航把東西放回廚房,只見門口有人影在晃。
她定睛一看,不就是蘇洪氏嗎?
蘇糖現在弄明白這些親戚關係了,原主父親是蘇家最小的兒子,上面有三個哥哥,分別是蘇大伯、蘇二伯、蘇三伯,還有一個四姊姊蘇氏。
蘇大伯帶著蘇家唯一的長輩蘇老太太在城郊種田,她身子硬朗,在家幫忙帶小孩。
蘇二伯一家就是隔壁那極品親戚。
蘇三伯早亡。
蘇氏住在城東,聽說兒子已經考上秀才,平日裏懶得跟他們這些商戶來往。
在原主的記憶裏,原主父親沉默寡言,失了髮妻之後越發沉默,平時跟親戚來往極少,但親戚若有事,他必然會幫忙的,比如蘇二伯一家賣包子饅頭的手藝,就是原主父親所授。
記起這些,蘇糖只覺得蘇二伯一家簡直就是忘恩負義的典範,人家父親在時幫扶你們,現在這家只剩小輩,你們就開始欺負了。
而蘇老太太他們沒把蘇家姊弟接走,估計是以為蘇二伯夫妻會照顧他們。
可惜了,原主竟被這樣的人給害了。
這會蘇洪氏又在外面偷看,想也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
蘇糖直接把店門關上,隔絕了蘇洪氏的目光。
只聽外面小聲罵了一句,蘇洪氏這才恨恨離開。
蘇糖懶得理她,繼續收拾小飯館。
現在的小飯館桌明几淨,東西雖然破舊,桌椅太少,東西幾乎被蘇二伯一家搬空,但看起來十分亮堂。
當然了,這也有頭上漏光的原因,要不以後有了錢,把那個地方做成天窗?
蘇糖已經在暢想以後的生活了。
等弟弟長大,小飯館肯定已經經營得很好,就可以天天曬太陽看小說啦!
哦,對了,這期間還有廚神大賽要參加,這點很重要。


第二天,生意的冷淡讓蘇糖不禁皺眉。
昨天第一次賣雞蛋糕,因此她把攤子擺在外面,既然名氣已經打出去,今天自然在屋子櫃檯裏面賣,況且今天做的雞蛋糕多,在櫃檯這裏賣比較方便。
她昨日找人改了櫃檯,做成跟現代的早餐店一樣,上面擺著幾個蒸籠,看著就熱鬧,要買也方便。
這會小飯館門大開著,按理說雞蛋糕的香味會飄出去啊,可開門已半個時辰了,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蘇糖吩咐弟弟,「你在這看著,我出去瞧瞧。」
蘇錦航點頭,他會乖乖看著的。
蘇糖剛出門,血壓直接升高。
「不要在他們這買什麼軟糕,他們用了一種礦石,所以雞蛋糕才能那麼軟,這礦石可是有毒的啊。」蘇洪氏故意壓低聲音。
聽她說得如此熟練,只怕已經不知道說了多久。
「不會吧,那位姑娘看著年幼,怎會有這種惡毒手段。」想要過來的客人疑惑道。
蘇洪氏立刻道:「我是她二伯娘,我能不知道嗎?不然以前她爹怎麼不做出來,偏偏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會做這樣的軟糕?」
蘇糖面無表情,淡淡開口,「二伯娘?是把我毀了容的二伯娘嗎?」她說著,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疤,「我念著妳是親戚,不與妳計較妳毀我容貌,可妳是怎麼做的?竟然這樣汙衊我!」
蘇糖雖然說得淡定,但眼神帶著委屈。
她年齡本來就不大,這會出來身上還帶著麵粉,顯然是剛做完活,這樣一說就感覺她被人欺負了。
再看看蘇糖口中的二伯娘,膀大腰圓,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處的。
蘇糖忍不住蹲下,故意小聲啜泣,「我爹爹去世之前對妳家頗為照顧,可他走了,妳卻把我家飯館的桌椅全都搬空,若不是我死死攔著,只怕如今家裏就沒剩幾樣東西了。」說著她指了指屋子裏,「大家若是不信,可進裏面看看。」
見她哭得這樣傷心,真有熱心的進去瞧了瞧,還沒進門就聞到軟糕的香味。
不管了,他一會一定要買一塊嘗嘗!
再看看別的地方,這小飯館看著乾淨整潔,只是裏面只有兩張桌子、四張椅子。
這顧客以前也來過小飯館,那時候裏面少說也有七八張桌子。
「這裏面真的快被搬空了。」
這個好心人一說,有人也過來瞧熱鬧。
蘇糖抬眼看了下,眼裏蓄滿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我家的桌椅現在都在二伯娘家呢,大家若是不信,可去她家瞧瞧。」
以前任人揉搓的小丫頭片子竟然來這一招?蘇洪氏氣得要死,急忙攔著要去她家的人,「你們幹什麼啊,私闖民宅嗎?憑什麼進我家?」
那些人不敢貿然進門,蒼秦國律法嚴明,若是真的闖進去,說不定還要受責罰。
第三章 替她主持公道
從蘇糖出門解釋開始就在一旁的祁天雲,此刻推了一把石定,開口道:「京城巡衛隊隊長在此,他可一查。」
石定一愣,他們不是只是看熱鬧嗎,怎麼要管這種閒事?
堂堂巡衛隊隊長,正四品的軍銜,要做這事?就為了幾張桌椅?
但看著祁天雲的眼神,石定心道:好的,為民分憂是我等職責,別說幾張桌椅板凳了,就算丟了粒米,我也要找。
他神情嚴肅地對蘇洪氏道:「那桌椅到底是不是在妳家,我一查便知,還不趕緊帶路!」
石定在祁天雲面前雖然慫,可放在外面也是八尺男兒,行伍之人的氣息讓周圍人為之一顫。
更不要說蘇洪氏,她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昨日那丫頭片子賺了那麼些錢,今天還想賺?作夢!
所以她今天起了個大早,把客人們都趕走。
眼看這名聲就要出去,可蘇糖出來說幾句,就讓眾人看向她的目光變成譴責。
蘇洪氏氣得手抖,指著蘇糖道:「妳胡說什麼,誰偷妳家東西了,妳不要騙人!」
蘇糖眼角帶淚,說話都帶了哭腔,「二伯娘妳別生氣,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不說了,妳別打我跟弟弟。如果妳想要我賣軟糕的錢,我一會就分一點給妳。」
蘇錦航自然也聽到外面的吵鬧聲,趕緊跑出來護住姊姊,「妳不要打我姊姊,不要打!」
周圍人見此,只覺得這姊弟倆太可憐了,一定是被這女人欺負慘了才會這樣說。
「人家爹在時對妳家多有照顧,可你們呢?」
「妳積點德吧,人家兩個孩子可憐得很,作為親戚不幫襯就算了,怎麼還欺負人呢。」
「真沒想到你們家竟然是這樣的人。」
「妳不會是嫉妒侄女家裏軟糕賣的好,所以故意這麼說的吧?」
「還要人家辛苦賣糕點的錢,妳怎麼有臉啊。」
蘇洪氏被罵得臉皮發燙,怎麼可以這麼說她,怎麼可以!以前蘇糖半句話都辯駁不出來,現在怎麼回事?
石定眼神帶著震驚,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人家辛辛苦苦賣軟糕的錢,這人就要搶了去。
「其他的不說了,我倒是要去妳家看看,是不是搶了人家的桌椅。」他大義凜然,立刻指揮手下去看。
石定手下的兵都是軍營出來的,已經被蘇洪氏氣得夠嗆,直接衝過去。
祁天雲看著眼角微紅的蘇糖,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可轉念一想,這個小女孩能有什麼壞心眼,自己想得多,總不能別人也想得多。
祁天雲今天來此處,自然是來吃早飯。
昨天回到家後,他讓家中廚子照著蘇糖的方法做烙餅,做雞蛋茶,甚至做了雞蛋糕,但都沒有蘇糖做得好吃,只好讓廚子們下去。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想吃一樣東西。
今日出門前,石定過來找他,說什麼幾天後就是廚神大賽的第二輪比試,讓他務必到場。
這還用說?他定然會去的,還要嘗嘗蘇糖能做出多少花樣來,他已經在期待了。
就在祁天雲看向蘇糖的時候,就聽到石定大喊,「果然,還說不是妳!」
石定手下的人把在蘇二伯家搜到的多張桌椅抬出來。
不僅是桌椅,蘇錦航跟在後面,把來自他家的其他東西也都給指認出來。
周圍的人一陣驚歎,連人家開飯館的鍋都不放過,有這麼當親戚的嗎?
石定手下的人抬著東西走出蘇二伯家門,身後跟著蘇二伯和他的子女,他們各個面帶尷尬。
其實這些桌椅雜物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可蘇洪氏什麼便宜不佔?
蘇洪氏辯解道:「這上面寫了他家名諱?明明是我家自己買的。」
蘇錦航立刻道:「妳家只賣饅頭包子,根本用不著那麼多桌椅,而且這些桌椅跟我家的一模一樣,不信大家去瞧,家裏還剩下兩套桌椅呢。」
話音剛落,蘇洪氏的臉色變得極難看,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被拆穿,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石定收到祁天雲的指示,直接把蘇二伯一家帶走,偷盜財物,欺凌弱小,必然是要挨頓板子的。
這場鬧劇就此結束。
蘇糖跟蘇錦航連忙謝過石定等人,開口道:「一會軍爺們若是有空,可來我家小飯館吃早點,我旁的不行,廚藝倒是可以。」
說著,她給蘇錦航使眼色。
蘇錦航眼疾手快,連忙包了二十多個熱騰騰的雞蛋糕過來。
雞蛋糕剛拿出來就引得人口舌生津,圍觀的路人們眼睛都直了。
剛剛那蘇洪氏故意汙衊這糕點有問題,只怕是嫉妒人家生意好吧。
謠言不攻自破,已經有人要進小飯館買雞蛋糕了。
石定沒想到會收到這樣的謝禮,他從沒吃過這樣香甜彈軟的食物,見這東西不貴重,就讓手下人都收了。
一口下肚,這熱乎勁讓早晨就出來辦公的軍爺們舒坦不少。
往常他們都不愛吃這甜膩的,沒想到這竟然這樣好吃。
「小姑娘,能不能給我們留一點,我想買給我娘子跟閨女吃。」石定旁邊的手下道,他一吃完就知道他家娘子肯定會喜歡。
蘇糖笑咪咪地點頭,「當然可以,一會我給您留著。」
祁天雲看著,心裏奇怪的感覺又升上來,覺得她好像是特意想跟他們交好。
不到片刻的功夫,蘇糖已經跟巡衛隊的士兵打好關係,若是真能讓這些人經常到她家小飯館吃飯,以後就不會有人不長眼地來找麻煩。
蘇糖還不知道自己的想法險些被人看穿,但她確實是故意的,既然開店,必然要跟巡衛隊的人打好關係,如今便是最好的時機。
石定帶著人離開,可圍觀的百姓卻未走。
他們也想買軟糕,可是想到蘇洪氏的話,難免有些猶豫。
就在大家躊躇不前的時候,有個四人抬的轎子停在旁邊,胖管事從轎子上下來,見此處圍滿了人,著急的不行,急急忙忙進到小飯館裏面,「店家,你家還有多少軟糕?我們李家全要了!」
見裏面空無一人,這才轉身回頭。
蘇糖已經迎上去了,客氣道:「我今日做了一千來個,您要多少,我給您裝起來。」
胖管家一拍大腿,「全要!全要!我還以為我來晚了呢,昨日我家夫人買了您家的軟糕,甚是喜歡,給家裏老祖宗嘗了嘗,都喜歡得很。正巧老祖宗要回鄉,今天想起來,打算多帶些路上吃,夫人便想多買點,給大家分一分。」
圍觀的人已經聽傻了。
有人認出來,這分明是揚州布商家的管家,那可是出了名的富商,他家老祖宗什麼沒見過,也喜歡吃這樣的點心?
那他們等什麼啊,還不快去買!
一時間,要買點心的人多得厲害,蘇糖跟蘇錦航被推著進到櫃檯。
可是胖管家已說了,他要全都包下,而且比他們說得要早。
大家只能眼睜睜看著蘇糖包了九百個軟糕給胖管家。
至於剩的一百多個,那是她答應給巡衛隊士兵的東西。
眾人只好看著胖管家美滋滋的離開,嘴裏還一直誇獎,說他們家夫人喜歡得很,家裏的小姐公子們也喜歡。
九百個說起來不少,但他們家人多啊,分分也就沒多少了。
周圍的人簡直要羨慕死。
都怪那蘇洪氏,如果不是那個惡婆娘攔著,他們也能買到啊。
眾人追悔莫及,可是已經晚了,只好問準備關門的蘇糖,「小姑娘,你們明天還賣這軟糕嗎?」
蘇糖看看隔壁,笑了下,「還賣,只是數量少些,再賣些旁的吃食。」
她既然要經營小飯館,自然不能只靠這一樣吃食。
原本蘇糖打算循序漸進著來,可今天這事讓她改變主意了。
還有,她要趕緊關門,不然那一道灼熱的眼神她受不住呀。
方才她故意示弱裝哭,就是為了讓眾人唾棄蘇洪氏並同情她。
其他人都是一臉心疼,只有那個俊美的男人似乎瞧出什麼,看得她心裏發顫。
快溜快溜,不能讓他看出來什麼。
祁天雲在原地看著蘇糖把小飯館的門給關上。
旁邊的李侍衛忍不住道:「侯爺,那咱們怎麼辦,這早飯還吃嗎?」
他們早飯都沒吃就過來了,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
他又道:「這小廚娘真是可憐,竟然被這樣的親戚欺負。」
祁天雲勾起嘴角,「被欺負嗎?」
這話說得意味不明,讓李侍衛摸不清頭腦。
祁天雲轉身,「回府,你去找石定,讓他辦完差去小飯館把軟糕買回來,就說爺還沒吃早飯,讓他看著辦。」
李侍衛恍然。是哦,他們不能去買,但是巡衛隊的人可以啊,尤其石定又是巡衛隊的隊長,侯爺真是太聰明了。
小飯館裏,穩下心神的蘇糖看著自家廚房裏還回來的東西,還有店裏的桌椅板凳,心裏別提多高興,終於出了口氣!
可是這遠遠不夠,原主一條人命豈能這樣輕易了結?她要隔壁欠原主的,統統都還回來。
蘇糖看著蘇錦航,緩緩道:「隔壁賣包子跟饅頭是嗎?我們明早也要賣包子跟饅頭,我倒是想看看,咱們兩家誰生意好。」
蘇錦航不敢置信的看著姊姊,心裏無比高興,姊姊真的好厲害啊。
等到那家人從衙門裏打板子出來,看見自家生意被搶了去,那臉色一定很好看!


蘇二伯一家被抓到衙門,在石定的看守下,蘇洪氏跟蘇二伯都被打了板子。
衙門的差役一聽他們所犯之事,只覺得不屑得很。天底下還有這樣的親戚,真是沒臉沒皮,要不是碰到他們石隊長,那小姑娘肯定被欺負了。
只可惜他們搶的只是廚房用具跟一些桌椅,折算下來要不了多少錢,否則可不是單單打板子、罰些銀錢這麼簡單,現在只能把他們放回去。
蘇洪氏一行人回到家中,見蘇糖把專門留下來的軟糕分給打他們的那些差役跟巡衛隊,心裏暗暗記恨。
她不過是毀了他們家的生意,蘇糖就這樣欺辱長輩,以後有她好過的。
蘇二伯一向寡言,但眼神中的怨恨也是可見的。
不過是些小物件而已,至於這麼大動干戈嗎,還讓他家賠了銀子。
這夫妻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對視一眼,就讓自家兒子女兒趕緊去蒸饅頭跟包子。
包子先前就已經包好了,只要蒸上去就行。
蘇洪氏暗罵道:那死了的小叔子小氣得很,只教他們做饅頭跟包子,若是能教教做菜的手藝,他們也不至於全家都靠這個饅頭鋪活命啊。
她恨恨道:「看來我們想開飯館,只能自己去買廚房的東西了。」
另一邊,蘇糖看著隔壁炊煙升起,知道他們顯然是在蒸包子跟饅頭。
她此時也在和麵拌餡料。
蘇錦航有些不理解,歪頭看著她,「為什麼姊姊要買這樣多的豬皮?」
豬皮難處理得很,弄不好會滿是騷腥味,吃得精細的人家幾乎是不碰這些東西的。
蘇糖指了指正在處理的豬皮,神祕道:「這可是包子好吃的關鍵。」
之前買豬肉的時候她就聞了聞,今日跟弟弟一起去買肉也旁敲側擊過,確定這些都是閹豬的肉,這樣的肉品肉質會更加鮮美。
蘇糖之前還怕這個年代的人不會劁豬,沒想到這個時代的畜牧業其實已經初具規模。
劁豬就是給豬絕育,只有絕育了的豬長肉才快。
聽今日賣肉的攤販說,京郊有處莊子專門養豬,劁豬的手段也俐落。
以小見大,這個時代似乎比她想像中還要好些,只有穩定的環境才會有這樣繁榮的養殖行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是不是可以期待見到更多的食材?
蘇糖越想越高興,手下處理豬皮的速度也更快了。
先把處理過的豬皮焯水,之後再次處理上面的油脂跟豬毛,然後冷水下鍋,倒入黃酒、八角、桂皮、鹽就開始煮。
黃酒的作用是代替現代的料酒,可以祛除豬皮的腥味。料酒本身是用黃酒跟花雕製成,這裏用黃酒代替非常合適。
直到豬皮煮爛,撈上來,加清水搗成湯汁,最後湯汁凝固,再處理幾次,就成為晶瑩剔透的皮凍。
這些皮凍冷卻過後凝結到一起,做包子的時候放進去一小塊,等到上鍋一蒸,那就是美味的灌湯包。
這種做法工藝複雜,等皮凍都做出來已經到了下午。
看著蒸籠上的灌湯包,蘇糖心裏全是滿足。
她很喜歡做美食,對她來說,這樣安心地做食物簡直就是享受。
蘇錦航因為姊姊流暢的操作而震驚了,姊姊真的好厲害啊。
蘇糖不知道弟弟對自己越發崇拜,心裏還在感慨,幸好把自家廚房的東西都要回來了,不然還得去買廚房用具,如今省了一大筆錢呢。
灌湯包蒸上後,蘇糖也沒閒著,跟蘇錦航一起把要回來的桌椅板凳都擺好,明天就可以開業啦。
她還讓糧店的宋伯送來十斤小米、十斤大米,這一來二去,今天掙的錢又花得七七八八,不過看起來還是值得的,廚房填滿了小半,有點飯館後廚的模樣了。
蘇糖把買回來的食材做了一番簡單的處理,準備用來做明天的早餐。
她字寫得一般,勉強寫下早餐菜單。
甜粥是小米南瓜粥,鹹粥是皮蛋瘦肉粥,麵點有灌湯包、雞肉包、韭菜雞蛋包、白菜粉條包、雞蛋糕,最後還有茶葉蛋。
早餐的種類雖然少,可每樣東西都香氣撲鼻。
蘇糖每一樣都各做了一些,當做他們姊弟的晚餐。
蘇錦航已經在嚥口水了,爹爹蒸的包子也好吃,可從沒這麼香過啊。還有那粥,小米南瓜粥看著金黃誘人,皮蛋瘦肉粥則是肉香撲鼻,真的好香啊。
更引人注目的是包子,四種餡料的包子放在那,外皮軟乎乎的,戳一下便飛快彈回來。
蘇錦航一時間不知道該吃哪一個好。
蘇糖似乎看出來了,「都是你的,慢慢吃。」
他立刻點頭,都是他的!
此時,小飯館門口來了三個人,是祁天雲、石定還有李侍衛。
李侍衛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進門了,可兩位主子都在門口,他只好猛嚥口水,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可是真的好香啊!
石定已經懵了,「這也太香了吧,難道我們正好趕上飯點?」
今日忙了一天,石定想起來蘇二伯家的罰金還沒送到小飯館,正好順路送過來,沒想到原本漠不關心的祁天雲也要跟著。
於是就有了這樣的場面。
石定跟李侍衛嚥口水,而祁天雲只是喉嚨滾動,淡淡道:「出息。」
不愧是威遠侯,這樣的美食都引誘不動他,厲害!
蘇糖聽到動靜,來到外頭,抬頭就撞進祁天雲的目光裏。
再看一遍,還是好帥啊。
她眨眨眼,「怎麼了?」
石定湊過來,「那個,我們是過來給妳送錢的。」
他話是這麼說,但目光顯然都在屋裏的食物上。
開門之後聞得更清楚了,就是這個味道,香!
祁天雲居高臨下看著蘇糖,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與清澈的眼睛,一時有些晃神,好在他面上仍是冷面煞神,朝著她微微點頭,顯然在贊同石定的話。
蘇糖心裏好奇,送錢?送什麼錢啊?
石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說,蘇糖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
原來今天不止打了蘇二伯一家板子,還罰錢了,雖說只有八錢銀子,但那也是錢啊。
祁天雲見蘇糖美滋滋地把錢收起來,覺得有些好笑,還真是孩子氣。
但他也立刻察覺到怪異的地方,「妳不好奇我跟巡衛隊隊長怎麼認識?」
對她來說,他跟李侍衛是昨日來蹭飯的客人,而石定則是見義勇為的巡衛隊隊長,可她看見他們跟石定一起過來,竟然一點都不奇怪。
蘇糖心道不好,她當然不奇怪,今天早上蘇洪氏過來鬧事時,她一眼就看見這個俊美男人也在人群中,然後注意到他旁邊帶刀的巡衛隊,這才有了早上那齣戲,她早就知道這兩人認識。
此時她立刻裝傻,「哎?是哦,你們兩個怎麼認識?」
她看起來年齡小,此時故作疑惑,只會讓人覺得可愛。
石定不等祁天雲說話,立刻回答,「我們從小就是好友,所以一起來不奇怪。」
祁天雲沒拆穿,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蘇糖,倒是有意思。
蘇糖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她不管,她今天就是個被人欺負的小可憐,那些事本來就是真的嘛。
見祁天雲不再追問,她立刻道:「幾位還沒吃晚飯吧?不如留下來一起用飯?」
蘇糖這麼一說,石定跟李侍衛立刻答應下來,目光卻同時看向祁天雲,顯然只有他同意了,這句話才算數。
祁天雲驕矜點頭,施施然坐下,已經有幾分主人模樣。
好在蘇糖做的包子跟粥夠多,李侍衛也幫著去端。
這次他們五個人在一張桌子上用飯,蘇糖跟祁天雲恰好挨著。
蘇糖只覺得這俊美男人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過嚇人了,那雙眼睛像是能洞察一切一般。
她討好笑笑,眼睛像月牙般彎起,小聲道:「你嘗嘗我調的醬汁,當包子蘸料很好的。」
她雖然掩飾得不錯,可在祁天雲身邊顯然是緊張的。
廢話,這麼一個大帥哥在你身邊,你不緊張嗎?而且大帥哥還發現她的小動作了!
祁天雲見她雖然緊張,但眼睛亮晶晶的,像隻可愛的小兔子,明明怕得厲害,還忍不住湊上前把自己的胡蘿蔔給別人。
他們兩個在打量對方,石定卻突然拍案而起,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祁天雲皺眉看他,就見他長吸一口氣——
「我的天啊!我此生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包子!」
石定還一臉陶醉,知道的明白他是在吃包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怎麼了呢!
蘇糖見客人這樣喜歡她做的食物,臉上的笑意越發真誠。
對每一個廚師來說,珍惜喜愛她的食物,那就是最大的稱讚啦。
祁天雲見這小姑娘對石定笑得好看,眉頭越發緊皺,剛剛她對自己笑得那麼敷衍,怎麼對石定笑得這麼開心?
有些,不爽。
祁天雲目光太過森然,把石定嚇一跳,趕緊坐下。
他這才夾起灌湯包,見裏面似有汁水流動,先咬了一小口,然後才吃下去。
蘇糖還是第一次見吃灌湯包這麼有天賦的人,平常人都要被燙一下。
「燙燙燙!」
果然有人立刻喊起來,方才石定吃的是雞肉包,不用那麼麻煩,可這會吃灌湯包卻燙得嘴疼。
蘇錦航笑起來,開始教石定要怎麼吃灌湯包,這還是姊姊教他的呢。
祁天雲咬一口湯包,只覺口舌生津,油汁的香味加上勁道的麵皮,還有順口的肉餡,只吃一口,險些讓人咬掉舌頭。
這未免也太好吃了些,竟然有肉包做得這樣好,裏面的餡料鮮嫩,表皮順口。
包子兩口一個,好吃的緊。
三個男人再加上蘇錦航,吃得頭都抬不起來。
也就祁天雲還有些風度,只是筷子落得不比任何人慢。
吃了包子,再喝一口瘦肉粥,明明是肉粥,卻十分解膩,口感微燙,吃到肚子裏,整顆心都軟了。
蘇糖捧著臉看大家吃東西,眼睛裏都是笑意。
果然,食物就是要分享的。她以前經營美食頻道的時候,只有她自己吃東西,遠不如大家一起吃那麼香。
最後一個灌湯包落入祁天雲的口中。
石定打了個飽嗝,感慨道:「我從來不知道包子竟然能這樣好吃。」
旁邊的李侍衛跟著點頭,他也這麼覺得,還有粥也是,甜鹹粥他各來了一碗,好喝!要是能天天喝到就好了。
石定打完飽嗝,忽然想到什麼,震驚的看向祁天雲。
侯爺竟然吃飯了!媽呀,天上下紅雨了嗎?而且侯爺好像吃得還不少,他一定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皇上。
蘇糖已經起來收拾桌子,她跟蘇錦航把碗筷拿回後廚。
一從後廚出來,就看見祁天雲站在她寫的菜單旁,蘇糖的臉刷的紅了。
完蛋,她的那手醜字肯定被看到了,啊啊啊啊好丟人!
祁天雲見她耳朵紅得厲害,嘴角帶了不自覺的笑,開口道:「可有筆墨?我替妳寫。」
旁邊的李侍衛跟石定震驚了。
侯爺的墨寶?來給一個小飯館寫菜單?他們今天不是在作夢,這些事真的發生了嗎?
但是想想這裏飯菜的好吃程度,好像確實值得侯爺動筆。
祁天雲的字剛勁有力,風骨毅然,看著就讓人心裏堅毅。
都說字如其人,這會也可見一斑。
但是蘇糖看著,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她緩緩道:「我們這裏是城西,來吃飯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只怕許多人看不懂字。」
祁天雲一愣,他倒是沒想到這個。
蘇糖有點不好意思,問道:「我能添幾筆嗎?」
祁天雲似笑非笑,這小丫頭要寫字?
不是他看不起,只是他倆的字若是放在一起,那對比太明顯了。
祁天雲的眼神太過明顯,蘇糖也不問了,乾脆上前一步,認真在上面畫了幾筆,在每道菜後面都畫了簡筆畫。
灌湯包的樣子最特別,一看便知,其他包子後面則畫上餡料,至於粥那就更清晰明瞭。
她還畫了銅板數量,即使大字不識的人過來,也能明白每樣食物價錢幾何。
石定誇讚道:「這樣好,誰都認識是什麼。」
蘇糖拿著筆,抬頭看向祁天雲,意思很明顯。
雖然她字醜,但她畫畫好看啊!
祁天雲又有些想笑,笑到嘴邊才發現,他今日笑得似乎比往日都多。
等祁天雲一行人離開,蘇錦航問道:「姊姊,妳為什麼看起來很喜歡招待他們啊?」
蘇糖挑眉,「你去看他們留下的銀錢。」
那些人一看就很有錢,招待好他們,以後就是常客啊。
蘇錦航去櫃檯上看,眼睛直接亮了,「姊姊,是一兩銀子啊!」他下意識咬了一下,「是真的,是真的哎!」他還沒見過這麼多錢。
上次俊美男人過來吃飯的時候,只吃了烙餅跟雞蛋茶就給了兩百文,這次吃的東西多了些,竟然直接留下一兩銀子。
蘇糖大致記了下帳。
這幾日手裏的錢進進出出,如今只剩下隔壁罰款的八錢銀子還有方才的一兩,其他錢都拿去買食材。
不過看起來是值得的,剛剛大家吃飯的反應已經很明顯了,他們家的包子絕對一流。
至於隔壁?蘇糖淺笑了下,那根本不是對手。
蘇錦航一下子看呆了,小聲道:「姊姊,妳頭上的疤還沒好,我們再去找找郎中吧。」
姊姊生得那樣貌美,卻因為額頭的疤毀了大半容貌,想到這,他就對蘇洪氏氣得不行。
蘇糖愣了下,其實她頭上的疤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她沒有說出來,故意讓疤痕顯得恐怖些。
她已經十六歲,半大的姑娘家,在這個朝代,如果著急的人家都要許親了。
如果真頂著貌美的臉去經營小飯館,只怕會麻煩不斷,她臉上這塊疤暫時還不能去掉。
蘇糖想了想,「沒事,總會好的,我是不慌的。」
蒼秦國對女子沒那麼嚴苛,十五到二十之間嫁女都是可行的,一般的大戶人家想要多留女兒幾年,等到二十再出嫁,那也是常有的事。
在宋朝,女子十七八成婚的比比皆是,甚至二十三四的也有,可見所謂的古代也沒什麼統一的標準,不過是看當時的風氣罷了。
蘇糖是極贊同的,畢竟古代女子大多營養不良,若是真的十四五出嫁,生孩子時只怕性命堪憂,這也是古代難產率極高的原因。
最近接觸下來,蘇糖覺得這裏的官員雖然跟她上輩子沒得比,但以封建社會來說,做得還算可以了。
不管怎麼算,如今的她都在適婚的年齡,她是絕對不會把疤痕去掉的。
醜是一時的,安全才是一輩子的。
見著弟弟一臉難過,蘇糖心裏有些愧疚,可是弟弟年齡小,不懂這裏面的利害關係,還是不告訴他吧。
蘇糖安慰道:「弟弟乖,咱們快些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呢,咱們要搶隔壁的生意呀。」
蘇錦航狠狠點頭。
對,一定要搶隔壁的生意,等他長大了,一定會替姊姊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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