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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153001

《夫人步步糕升》

  • 出版日期:2025/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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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求生若死,她求死還生,
再醒來,她是京中有名的癡兒,
他是人生鬼見愁的國公爺,
他們,有了婚約……

 
她死了,死在藏身的拱橋橋墩底下,
身為細作,她知道不管能不能脫離組織,自己終究難逃一死,
因為她動了心思,邀約武國公裴彥雪來參加她的「初花會」,
明著是想邀他做入幕之賓,實則要把真相全盤托出,
不想組織也是有備而來,為了讓他安全離開,她替他擋了毒針,
再睜眼,她成了京中有名的癡兒,賜婚給了裴彥雪……
 
裴彥雪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小妻子,
為了她的病,他找來大夫治療,但只看兩回就大好了;
聽到她被貴女們欺負,他急得拋下公務前去相護,卻見到她反制眾女的場面,
察覺到她病好得飛速,再觀她一言一行皆露出相似之感,
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忽然湧上了他的心頭……
雷恩那
喜歡宅在自己的北部舊公寓,
只要有電影、有小說、有音樂、有劇,
在食物充足的條件下,個把月不出門都成。
喜歡到處趴趴走,往遠方流浪,
在旅遊資金充足的條件下,滿世界走踏是心之所向。
命運自己掌握

都說臉書會竊聽使用人的心聲,小編一開始總以為是開玩笑,直到好幾次和朋友們聊天提起某些商品或零食,明明都還沒去找過評價,臉書就先推播關於這些商品的廣告給你,讓你不吃驚也難。
於是在臉書不斷地洗腦下,趁著雙11優惠的時候,小編買了觀望很久但一直捨不得下手的開運手鍊,不是因為價格高昂不敢下手(小編也買不起太貴的),也不是因為質疑那些水晶、硃砂的真偽,而是買了真的能開運嗎?
而這個問題讓小編想到了朋友A的二姊,因為工作和生活因素,不僅沉迷求神拜佛,也會到處買水晶飾品,手鍊、手環都是基本的,聽去過姊姊宿舍的朋友A說,姊姊的房間內擺放了大小不一的水晶柱、水晶洞和水晶樹,有不同品種的水晶同時也代表著各種不同的功用,朋友A每去一趟,都能發現新東西,還能從姊姊那拿些喜歡的手鍊回來,也算是物盡其用。
A的姊姊運勢有沒有在各方水晶加持下變好,小編不知道,但從中明白了一件事——一個人的能力才能影響自身運勢的好壞。
就如同雷恩那老師這次新作《夫人步步糕升》的女主角一樣,從敵國細作到後來成為名滿京城的國公夫人,除了男主一心一意的呵護,少不了的還是自身的努力。
她知道男主在娶她之前有過一樁堪稱兒戲的指婚,女主以為女方自恃自己擁有「第一才女」的名聲,看不起雖然位高權重但一身殺戮的男主,女主心疼啊,想著沒有人疼愛他,那她來!
於是女主用力跟「才女」搶奪才女的名號,男主就在一邊清除干擾女主大業的小嘍囉,這不僅僅是偏心,更是因為他知道女主完全有當才女的能力!
話說到這,小編只想說,求取外在運氣很重要,但提升自己能力同樣也刻不容緩,就像女主願意為了男主去拚、去搏、去奮不顧身一樣,所以女主得到愛,並且有了美好歸宿,而至於書名中的「糕」是怎麼一回事,就留待讀者們去翻閱,一探究竟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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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相府堂前燕
東黎錦京——
有點肉乎乎的小女娃小心翼翼地攤開油紙包,把包裹在裡邊的美味小食大方分享給同她「躲」在一塊兒的美少年。
「哥哥,給。」真誠嗓音奶聲奶氣,圓圓臉蛋漾開甜笑。
十五歲少年一身錦衣華服,肩披輕暖狐裘,頭戴白玉冠,腳踩織雲靴,他容貌絕佳,墨眉清落,丹鳳眼細且長,唇瓣薄而嫣紅,俊秀中透幾分涼薄,好似桀驁不馴又若冷眼面世。
少年的來頭不小,他的祖母是曾有「東黎第一美人」之稱的沐霖郡主,祖父裴琰則是以無數戰功被東黎朝野視作「不敗戰神」的武國公。
他父親自幼便隨武國公參軍,都說虎父無犬子,武國公後繼有人;他娘親則是出身南方世家大族的嫡長小姐,不僅模樣生得好看,性情溫婉大方,其才情更名列「江南才女榜」之首。
武國公裴琰一門忠烈,因迎娶郡主為妻,若論關係亦為皇親國戚。
興文亦重武的先皇昭陽帝年輕時在軍中與裴琰曾有同袍情誼,登基時封了戰功卓越的裴琰為國公爺,更頒下聖恩令其世襲罔替。
如今,裴氏年僅十五的美少年成了年輕國公爺,只因這些年來祖父與爹親接連亡故,迫使他年歲輕輕便得承襲「武國公」頭銜。
見少年靜坐不語,小女娃抿抿嫣紅小嘴,好像也暗暗吞了吞口水,想了想又道:「哥哥,咱們……咱們來將要通報姓名的。」
來將?通報姓名?
他登門是來叫戰的嗎?
少年眼角抽了抽,抱膝席地而坐的身軀微微一晃,最後仍從善如流問道:「所以妳叫什麼……唔,所以檀大小姐的芳名為何?」他已然推敲出小女娃的真實身分,卻不知其閨名。
粉妝玉琢般的小女娃咧嘴一笑露出兩排乳牙,開心又認真答道:「初見哥哥,來將通報,我姓檀名烏衣,就是燕子的那個烏衣,娘和祖奶奶會喚我的小名燕姑。」
倒未料及小女娃把小名也一併「通報」給他,少年疏朗的眉間微起波瀾。
東黎新帝繼位,國號「承榮」,三朝老臣檀之璞領遺詔為首席顧命大臣。
檀家男丁著實不旺,年屆五十的檀之璞有妻有妾,膝下卻僅有一子。檀大少爺十六歲便被催促著成親,如今年近而立的他卻僅得一女,且檀少夫人因天生身子骨虛弱,離世得甚早,檀大少爺已是鰥夫。
眼前這個名喚「檀烏衣」的小女娃便是檀之璞的嫡孫女,是檀府唯一的小小姐。
今日會跟這個五、六歲模樣的稚齡女娃有所交集,完全出乎少年的意料之外。
檀之璞既為顧命大臣又接掌宰相之位統管六部,今日恰是他五十大壽的壽宴,滿朝文武登門賀壽,身為武國公的少年暗中接下新帝給的旨意,不得不親臨這一場壽宴,以賀壽為由探一探相府主人與賓客間的往來關係。
論長幼,小他兩歲的東黎新帝得稱他一聲表哥;但若論君臣,十三歲的新帝頗有要拿他這位國公爺當槍使的意圖。總歸生在帝王家,皇上不容易,他這個皇親國戚也不容易。
壽宴在正午時分開席,登相府拜壽之人多如過江之鯽,連登基不久的承榮帝亦遣宮人攜旨來賀,並御賜了不少好玩意兒,可說備受聖寵。
相府重金請來的知名戲班為貴客們唱戲,年少的國公爺許是覺得與主人家和賓客們周旋夠了,拿「上茅房解手」當藉口趁機溜到相府後花園裡透口氣,才會在這人工池畔邊的芭蕉樹下邂逅檀家小小姐。
芭蕉樹一整排連著栽種,芭蕉樹的闊葉層層疊疊形成天然屏障,十五歲的少年與小女娃往樹蔭底下屈膝一坐,一大一小的身影自然地融入秋高氣爽的午後景致中,不睜大雙眼仔細去瞧都看不出來。
然而小姑娘家坐著、待著,突然間掏出食物同他分享……
俊秀少年單薄卻漂亮的五官微微一凜,他能感受到女娃兒那一份純然的好意,卻難以理解她為何會待他這個陌生少年這般好。
她難道不懼怕他?
連蒼陀山上傳授他武藝的五智老師父都說了,他身帶煞氣,氣勢凌人,以武修心方為正道,但他不覺得能修好,那股凌厲之氣總要傷人的,或許正因命中刑剋,他的至親家人才會一個接連一個離世……
「哥哥該你了。」稚嫩嗓音將少年喚回神,意思是該換他通報姓名了。
偏涼薄的唇瓣微乎其微一牽,他輕聲道:「我姓裴名彥雪,碩彥的彥,白雪之雪……」話音陡然一頓,覺著對一個應該尚未啟蒙的小女娃用詞似乎太深奧了。
他抿了抿薄唇才欲重新解釋,檀烏衣兩丸烏亮亮的眸珠溜了圈,理解過來道:「那……那哥哥的『雪』可不是普通的雪,娘同燕姑講過的,唔……文有點長,可燕姑沒有忘光光,什麼、什麼『彼其之子,邦之彥兮』,哥哥的『彥』是才德出眾的意思,那哥哥的名字就是『才德出眾、很厲害很厲害的雪』呢。」
檀烏衣嬌潤細巧的五官甚是甜暖,笑開了還帶幾分可人的憨態。
裴彥雪一時間怔愣,目光瞬也不瞬,尚不及做出反應,對方的小手已再次抵到面前來,「哥哥,吃啊,欸欸,燕姑手臂舉得發痠了,你快吃,很好吃的,不糊弄人。」
檀烏衣執拗地要與他分享小食,她掌心上攤開的油紙包內,裡邊包裹著的是六塊褐紅色的圓形糕點,糕點內嵌著粒粒分明的核果且夾著一層軟餡,光用眼睛瞧著,舌根便泛開層層蜜味。
她咧嘴笑開又道:「這是長慶行大門口前很有名的小食,老爹和婆婆每日挑著擔子去擺攤,常常很快就賣完,這糕點用紅豆、桂圓、棗泥和核桃果仁製成的,取名『福貴糕』,我娘說,吃上一塊就能又福氣又貴氣。哥哥也吃上一塊吧,你快嚐嚐。」
裴彥雪對這種甜膩膩的吃食根本沒興趣,卻被那張稚顏上的真摯神情給「蠱惑」了,待他回神過來,捏在兩指間的小糕點已送入口中。
首先甜味漫開,不是他以為的那種膩口死甜,風味甚是雅致,然後是口感……細緻的糕體在齒顎間徐慢化開,無須咀嚼便得齒頰留香,尾韻盈喉。
應是他「驚豔」的表情大大取悅了檀烏衣,後者紅唇一咧,軟乎乎的小梨渦加深,無端的純真可人。
「是吧是吧?燕姑沒騙哥哥,是真的很好吃對不?」杏眸閃亮。
「……嗯。」好滋味的小食順喉而下,裴彥雪不得不承認地點點頭。
檀烏衣開心一笑,取了一塊糕點吃起,一會兒又道:「今兒個的福貴糕是翠玉姊姊上街特意買回來的,翠玉姊姊是爹遣來照看我起居的大丫鬟,懂得的事可多了,她說,燕姑得吃過飯再喝完湯藥,然後才能吃這福貴糕,可是……藥好苦好難喝,燕姑不想喝……」細頸一垂,原本無憂的小臉罩上淡淡烏雲。
裴彥雪眉心微起波瀾,「妳生病了?」
檀烏衣搖搖小腦袋瓜,「沒啊,是補身子的湯藥,不是治病的湯藥,但就是好難喝。」
「補身子?」裴彥雪眉尾略挑,語調仍平緩輕徐,「妳瞧著挺好,圓乎乎的,還需要補什麼身子?是因為個兒太矮了嗎?」
檀烏衣因他的「毒舌」立刻抬起小臉蛋,瞠圓大眼睛道:「才沒有圓乎乎!燕姑才沒有圓乎乎,也、也沒有太矮啦……」
那張玉潤小臉上突發的悲憤神情令裴彥雪的嘴角險些失控上揚,他甚至都想探出莫名發癢的手指,去捏捏她嫩乎乎的腴頰。
檀烏衣沒等他做出反應就自顧自地解釋起來,「是……是娘身子骨不好,後來病故了,前些時候祖父相請御醫登門替全家診脈,老老的大夫說了,燕姑得好好滋養才能把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壞東西給除掉,所以得天天喝補身子的湯藥,嗚……」細緻五官可憐兮兮地皺成一團。
所以是她祖父,也就是當今的東黎宰相檀之璞,特意讓御醫開出的藥單子。
看來檀相還挺愛自家嫡出的小姑娘。
不過也是,這女娃兒到底是個沒了娘親的孩子,身為家主兼祖父的檀相自要多關照一二。
此際裴彥雪的心境很是微妙,她小小年紀就沒了娘親,他亦是年幼喪母,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緣繩連接彼此。
尋常時候他絕不可能這般衝動,然,他卻對著檀烏衣衝口而出——
「我娘亦是天生體弱,後來也病故了,但我身強體健,從來不需補藥。」
檀烏衣望著他明顯一愣,潤紅小嘴嚅了嚅,試過一會兒才弱弱道出,「原來哥哥……也老早就沒了阿娘。」略頓了頓,「你真可憐……」
裴彥雪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他人可憐,且真心可憐他的那人還是個小女娃,俊臉上不由得一陣怔愣。
檀烏衣自是不知他內心之澎湃,只覺這個大哥哥模樣很是好看,對待自個兒很是親切,她心房暖暖的,便把手中的福貴糕全塞進他懷裡。
「哥哥吃,全送你了。」她咧嘴一笑道:「這是我娘喜歡的味道,也是燕姑最最喜歡的,吃在嘴裡甜在心裡,什麼事都會變成大好事。」
裴彥雪再次愣住,未及開口拒絕,不遠處的石峰造景後頭忽地傳來尋人的焦急喚聲。
「小姐,您躲哪去了?飯沒吃,藥也還沒喝,小姐快出來,別為難奴婢啊——」
檀烏衣抿抿紅唇,巧肩明顯一垮,對著他露出無奈的笑,低聲道:「翠玉姊姊來尋我啦,燕姑不能再躲著不出去,那、那就這樣,哥哥下回再來尋我玩。」說罷,嬌小身子鑽出層層疊疊的芭蕉葉,臨別之際她回眸又笑,留給他的那抹笑靨天真稚嫩,清澈無比。
第一章 蝶舞若翩鴻
十年後。
年少時便承襲「武國公」頭銜的裴彥雪而今已是承榮帝的股肱之臣。
他手握皇城司的兵力掌管錦京九門,說好聽話,辦事得力的武國公是帝王身邊不可或缺的左右手,若把話說直白了,他其實就是承榮帝握在手中的一把利劍,帝王劍指之處他必赴湯蹈火。
裴彥雪並不在意承榮帝拿他當槍使,他是自願成為那把劍且如魚得水,反正什麼髒活累活最終都要有人出手,食君之祿那便忠君之事。
冬日正午的天光照不進皇城司的地牢中,一名勁裝皇城司衛離開刑囚室後,朝位在廊道另一端的小廳快步而去。
小廳內的擺設很是單調,就是卷宗多了些,大白天還得靠燭火照明。
此際裴彥雪落坐於長案後,案上攤開幾張圖紙與信條,他目光專注兀自斟酌著,任由那名年輕下屬上報——
「稟國公爺,咱們那些好玩意兒還沒使完一輪,那個北陵細作就熬不住了。」
裴彥雪雙眉抬也未抬,淡淡問道:「把人給審死了?」
「是屬下未能拿捏好力道,屬下罪該萬死。」那下屬單膝跪地請罪。
裴彥雪語氣仍淡淡的,「可有從細作口中撬出什麼來?」
年輕下屬兩手抱拳,謹慎道:「事關朝中重臣,請國公爺容屬下近身答話。」
裴彥雪低應一聲表示允可。
對方遂起身走近兩大步,微彎下上半身似要附耳言語,然而藏於袖中的利刃卻倏地翻出,他猛地一擊——可惜,未中!
裴彥雪根本早有防備,在對方動手之際一扳機括,座下的機關椅連人帶椅往後疾退,可即使有所防範,對方揮落的那一記也如雷鳴般迅捷,機關椅後退時刀尖恰好削過他頸側,帶出的鋒勁在脖頸上刮出一條沁紅。
混入皇城司的刺客在一擊未中後便殺招連連,但裴彥雪空手接招拆招尚游刃有餘,十餘招過後,刺客明白討不到好處就心生退意,手中攻勢不停,身軀卻驟然往外飛退。
「想得美!」
「豈能由你來去自如?」
「給老子留下!」
只是刺客才退出地牢內的小廳,立時遭一干貨真價實的皇城司衛士們埋伏。
都說狹路相逢勇者勝,此時刺客內心已生畏懼,忽又逢眾多好手圍攻,進退無路之下很快便被活逮。
裴彥雪從容步出小廳,幽冥般的微光令這整座地牢倍顯陰森。
無須等他發話,皇城司衛士們在確定逮住目標物後迅速燃起照明,幽暗的四周一下子明亮起來。
被壓制著單膝跪地的刺客正瑟瑟發顫,眉宇間隱約透露出什麼,為防刺客吞藥自盡,經驗老道的皇城司衛士已強行把一小塊硬木頭塞進他口中。
「頭兒,果然如您所料,那個落網的北陵細作拿來當餌比什麼都好使,咱們這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什麼「武國公」、「國公爺」的稱號到了皇城司眾漢子口中就落得「頭兒」一詞,單純以武力和辦事能耐論輸贏,誰能折服這一干出身民間甚至是出身綠林草莽的人,誰就是皇城司的頭兒。
屬下高聲嚷嚷,裴彥雪望著刺客那張臉,雙目陡地細瞇,徐聲下令,「把那一身玄色的衛士服給我扒了。」
「是!」眾人領命,有人負責按住刺客雙手雙腳,一人跨騎在刺客腰腹上,打算將人扒個精光。
刺客奮力扭動四肢和身軀,喉中不住發出模糊的嗚咽和低吼,但無論如何掙扎,逃不掉就是逃不掉。
「臭小子,老子看你往哪兒逃?竟敢假扮咱們皇城司衛士行兇,這會兒有你好看!」咬牙切齒,兩手朝著目標物又拉又扯。
一旁有個年輕衛士解氣般喊道:「對!就得把他脫光光倒吊起來,看他還敢如何囂張猖狂?」
可突然間——
「呃……」
「等等!」
「這是……肚兜?」
在把刺客上衣扒開之後,發現刺客竟然是……女兒身!
皇城司的一眾漢子全都看傻了眼,但其中並不包括裴彥雪,他似乎早有懷疑,此際不過是印證他的猜測罷了。
他徐步朝刺客走去,出手就撕掉那一張薄薄的人造面皮,再一把揮散對方的男款髮髻,當如雲的髮絲散下,明顯是女子無誤,瞧著約莫二十五、六,模樣生得還算俏麗。
「頭兒,咱……咱認得她。」一名皇城司衛士愣了半晌後訥訥道出。
剎那間,在場所有目光全「颼颼颼」地掃向出聲之人。
「老段你認得她?在哪兒見過此人?別告訴我她是你老相好啊!」跨騎在刺客身上的漢子進退失據,黝黑面容正隱隱抽搐。
年近三十的老段眉間陡擰,面皮有些發紅,連忙駁道:「才不是什麼、什麼老相好。前些時候錦京出現專門鎖定高門貴戶裡銀庫的大盜,咱們皇城司那時候聯合地方巡捕房查案,一查查到天玉樓那兒去,我就是在天玉樓內見過她的,她可是天玉樓內技巧最高超的琴師。」
天玉樓是錦京的秦樓楚館中最為高端的存在,明明是風塵之所卻流淌著風流文雅的氣息,尋常百姓就算口袋裡有滿滿銀錢也難以輕易被迎進。
「老段你這大老粗還能進天玉樓?把俺的腦袋瓜擰下俺都不信!」某名同樣是大老粗等級的皇城司衛士忿忿叫囂嚷嚷著。
老段紅著糙臉吼回去,「就說是查案啊!咱們皇城司查案誰敢阻攔?當然就……就一衝到底,趁機多看多聽多聞聞。」
聞言,大夥兒你瞧著我、我覷著你,一下子都明白了,全都心照不宣地笑開。
「那是那是,若非查案,咱們如何堂而皇之進天玉樓?」
「聽說欲進天玉樓要先對上門邊的對聯,對不上就別想越雷池半步。呵呵呵,所以咱們這一夥只能來狠的,真想耍文腔,就是手無縛雞之力那一批酸腐文人們的事囉。」
哄堂大笑過後,一名屬下留意到裴彥雪流露出的奇異面色,不禁出聲詢問,「頭兒,可是有什麼想法?」
小廳內倏地恢復寂靜,皇城司眾漢子紛紛將目光投向自家老大。
裴彥雪薄唇勾笑,驀地起腳將散落在地的一件破衣踢向那名刺客,掩蓋對方裸露出來的肌膚。
「技巧最高超的琴師自然只有天玉樓內最最火紅的姑娘才夠資格使用。」裴彥雪緩聲道,靜靜欣賞刺客眉眸間浮現的驚懼,「順藤摸瓜事半功倍,咱們皇城司何樂不為?」
大小衛士們聞言先是一陣發怔,幾個機靈的很快便反應過來,有年輕漢子禁不住興奮嚷道:「頭兒頭兒,如此說來,咱們這是要直攪黑龍,光明正大進天玉樓嗎?屬下絕對誓死追隨啊——」話還沒說完,後腦杓被身旁的前輩們聯手狠狠打了三、四記。
前輩們罵聲連連——
「是直搗黃龍!哪來的黑龍?你倒是給說說?」
「黃龍、黑龍都分不清楚,還想著被美人兒迎進天玉樓裡風流快活嗎?」另一名衛士歎氣道:「有再多俸祿都進不了的銷金窟,到底是咱們皇城司衛士悲哀,還是天玉樓內的窯姐兒可憐?」
「那麼這一次……」裴彥雪淺淺露笑,眸底閃著爍光,「大夥兒全都進天玉樓逛逛吧。」
哇啊,國公爺這回是要微服出巡……呃,不,是假公濟私進美人窩逍遙……呸呸呸!是深入敵營、以身伺虎!畢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嗚……他們家頭兒可真是一條漢子。
眾人內心澎湃,感動到峻龐通紅,好幾雙瞳仁還跟著發顫,興奮到發顫。
「諾。」皇城司衛士異口同聲,躬身作禮,奮力管住嘴角,總不好笑得太充滿期待。


臘月初八。
華麗的大紅燈籠初點上,天玉樓內便已迎來滿樓的尋歡客。
但這些尋歡客們的身分有些特別,帶頭之人是當朝武國公兼皇城司指揮使裴彥雪,領著一干在皇城司當差的大小漢子直接來闖天玉樓的大門。
天玉樓的鴇母紅玉霄根本攔不住也沒有理由能擋下皇城司這一大票漢子,畢竟他們一身常服且未帶佩刀,裴彥雪更是華衣狐裘、珠冠錦靴,姿態閒適非常,明擺著就是國公爺閒錢太多、遂領著手底下的「孩子們」上青樓來放鬆放鬆的。
試問,這群人「單純」上青樓尋歡作樂,國公爺還順暢地對上樓裡在臘八節這一晚釋出的對聯,她還能怎麼攔人?
皇城司衛士們上青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在風塵中打滾三十餘年的紅玉霄哪會相信今晚「霸樓」的一票皇城司漢子真是來尋姑娘作樂的。
但,她不信又能如何?
一來形勢比人強,若論權勢,天玉樓背後的勢力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同皇城司硬拚狠槓。
說白了,裴彥雪這一招完完全全是仗勢欺人,偏偏站得住腳又拿捏得了人,令天玉樓上上下下只能敞開大門迎客入樓,還得賣笑賣藝討一眾皇城司爪牙歡心。
「武國公就是衝著妳來,這活兒非接不可,妳罩子放亮些,萬萬不能搞砸。」
紅玉霄徐娘半老的臉容異常嚴肅,攪得眼前的女兒家一顆心怦怦作響,玉顏蒼白。
她對著嬌美姑娘家道:「那武國公帶著屬下闖進咱們天玉樓,劈頭就問樓裡最紅的姑娘是誰,咱想瞞也瞞不住,畢竟羽衣妳剛奪下今年錦京花中狀元的頭銜,琴棋書畫詩酒花是樣樣拿手,我的好女兒啊……如今妳是如何也避不開眼下這關了。」
紅玉霄口中喊著的好女兒花名金羽衣,錦京的新科花魁。
奪得今年花魁頭銜的十八歲姑娘此時聽了紅玉霄這恨恨哀號內心並沒有太多糾結,既然落入風塵,有人衝著她來,若非貪圖她待價而沽的處子之身,便是真想見上她一面博得花魁青睞,可若以上皆非的話,那事情確實就棘手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今晚皇城司一票漢子傾巢而出「霸佔」天玉樓,依舊是在查案?
「嬤嬤,秦姑姑前兩日說是出門辦事,到如今尚未返回,秦姑姑她是專為羽衣的九旋舞鼓琴的琴師,這回卻無端端連著兩日未陪我練舞,她從來不曾這樣的……秦姑姑她那日出門究竟為了何事?」金羽衣抿抿唇略頓一下,道:「今日武國公領著一票手下霸了天玉樓,莫不是與秦姑姑的連日未歸有關?」
紅玉霄沉吟了一會兒,決定同金羽衣交個底比較妥當,畢竟麻煩事都逼到眼前來了,再隱瞞不說著實無益,於是她壓低嗓聲,飛快地將秦姑姑當日出門欲辦之事道明,並推敲事情可能的結果。
這麼一聽,金羽衣終於明白過來,玉顏變得更加雪白。
她一雙眸子漫開霧氣,帶出幾分空靈之美,默了幾息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道:「咱們在東黎的一枚暗樁落入武國公手中,原以為上頭的人會設法營救,結果卻是遣人混入皇城司地牢行暗殺之舉,先將淪為階下囚的自己人滅口,然後再尋機刺殺武國公嗎?」她咬咬唇瓣,歎息般低語,「如今秦姑姑沒能回來,可還能活命?」
中原的廣土大陸上,東黎、南雍、西薩、北陵四國分庭抗禮,四個邦國之間以大河、高山、雪原、縱谷為天然國界,原可各據一方彼此安好,但人性詭譎,人心難測,國與國之間的形勢更是此消彼長。
各國君王暗中培養暗衛、殺手與細作,四國互相滲透潛入,而這一座位在東黎錦京一等銷金窟天玉樓,便是北陵殺手與細作們在異邦的「分舵」。
不過對於金羽衣而言,自身究竟是北陵人抑或是東黎百姓,說句老實話,如今已一十八歲的她依然無法往心底定錨。
她的出身在世人眼中並不光彩。
她親娘當年亦是天玉樓的花魁,後與東黎某世家風流子弟陷入熱戀有了首尾,那名貴族子弟在得知娘懷上孩子後便丟下一筆銀兩果斷將其捨去,但娘並未將胎兒打掉,而是選擇誕下孩兒,這才有了她金羽衣的存在。
然而,她對於自身的存在總有著無數迷惑,儘管娘親費盡心思想給她一個尋常女兒家的活法,奈何天不從人願,娘親後來生了場大病,這一病就病了大半年,之後不得不將年幼的她賣給紅玉霄,以求母女倆有個遮風避雨之處和混個三餐溫飽。
她自小就生長在天玉樓中,彷彿擺脫不掉命運的操弄,她學什麼都快,甚至青出於藍,比起當年全盛時期的娘親還要出色,在舞藝上更是獨佔鰲頭,放眼整座錦京應無人能出其右。
有著北陵細作此祕密身分的紅玉霄將她吸收入組織,組織名為「百花殺」,首領大人名號「菊墨」,菊墨大人所統領的百花殺僅聽從北陵君上之號令,直接由北陵帝王掌握。
金羽衣自幼入組織,一開始懵懵懂懂,後來卻不得不老實依附,因為娘親的病越發沉重,百花殺將她的娘親接走治病,所需的藥材中有一味藥頗為珍稀,憑她自身之力難以入手,只能靠組織供應。
所以她生長在東黎,出身風塵,卻為北陵的暗殺組織做事。
她雖是百花殺中的一員卻非殺手,而是替殺手們在行事之前打探風聲、蒐羅消息的細作。
而今她一十八歲了,娘親猶落在組織手中,只是以往她每隔半年還能與娘親見上一面、聊上大半天,近兩年卻如何也見不著了。
後來聽紅玉霄說,她娘親被送上北陵的雪原聖山將養,說那座聖山是北陵的信仰中心,是北陵天子祭天之地,山上匯集的天地靈氣不僅能淨化人心更能滌除肉體的病痛……然後她就收到來自娘親的親筆信,每個月都有一封,娘親在信中報平安,令她即便迷惘自身的存在也能義無反顧走下去。
這一邊,紅玉霄那張脂粉過濃的臉皺了皺,眼角與嘴角的細紋盡現,她語氣刻薄地答道:「既然身為組織一員就別想著能善終,咱們的人落入東黎皇城司手中,妳秦姑姑出馬將其了結那是她的本分,如今連她也出事,還牽連到咱們天玉樓來,這就太教人著惱了。」
聞言,金羽衣胸中微窒,早明白組織中無情分,但要她同紅玉霄一般冷情冷性實也太過為難。
她試著調息緩下心緒,對著立在身前的大銅鏡很快理好衣衫。
鏡中的妙齡女子面色略顯蒼白,她探指掐了掐雙頰,又將唇瓣上的胭脂抿得更均勻嫣紅。
眸光在鏡中與紅玉霄的視線對上,她低聲堅定道:「如今麻煩找上門,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得了武國公指名,那羽衣只得會會貴客了,至於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羽衣心裡清楚得很,還請媽媽安心。」此話一出,頗有幾分拿自身作祭的意思。
「妳一向乖巧,能明白自個兒的本分那是再好不過。」紅玉霄伸手幫她調整頭飾,動作很是溫柔,神情卻犀利冷酷,「奪得花魁美名,接下來就是妳的初夜拍賣,對妳感興趣的男人是越多越好,這些年妳在天玉樓裡學的活兒多了去,總有一、兩項絕活能使在武國公身上吧?且瞧瞧能否引起武國公的興趣,甚至將他納為裙下之臣,如此才不負咱的一片苦心,當然了……也不辜負妳家娘親的日夜期待,期待與妳再次團聚。」
金羽衣倏地抬首望住紅玉霄,氣息略紊,緊聲問:「媽媽的意思是說,只要羽衣能吸引武國公的目光,那、那就能與娘親見上面、說上話,是嗎?」
紅玉霄精心勾勒的柳眉微微一挑,嘴角輕揚,「只要妳盡心盡力為百花殺辦事,妳娘親自然等著妳去相見。」

天玉樓花魁娘子的攏月水榭獨立於樓外,與天玉樓隔著一道人造溪流,需得經過一座琉璃燈園再跨過一道拱橋方能抵達。
今夜金羽衣迎貴客入水榭,一開始便秉著使出渾身解數迷惑對方的心態,這樣的活兒她使起來如臂使指,畢竟在青樓中度過這一十八年,風花雪月必備的技能她瞭然於心,是時候好好在男人身上「炮製」一番。
但……好難。
生於錦京,長於錦京,她自是耳聞過關於裴彥雪的許多事蹟,卻直到今夜今時才得以近距離與他打上照面。
男子面龐英俊,目似天邊寒星,一襲暗紅錦袍襯得他容色如玉、髮若流墨,他的目光大刺刺落在她臉上、身上,不是尋歡客看見她時慣有的興然和興奮,而是帶著評估和刺探,且絲毫不加掩飾。
他有意擾亂她,像等著她自亂陣腳。
金羽衣與他四目相交的一瞬間,乍起的寒顫竄上背脊,爬滿整片後頸和頭皮。
她發現裴彥雪的出現彷彿是命中的一抹重彩,未知福禍,令她困守在天玉樓中的年華有了暈眩般的波盪。
所以是要持續困守,抑或是奮起一搏?
她選擇了後者。
「今夜幸與君會,奴為君舞。」輕柔細語,對著一手支頤閒適而坐的大貴客盈盈拜下,金羽衣將面容表情掌控得宜,淺淺笑意帶出三分暖意七分疏離,空靈唯美能動聖人凡心。
她沒再看向他,水榭中的迎客閣成為她獨舞之地。
三面垂簾皆大方敞開,簾外的天玉樓座落在水岸邊,夜月皎潔映出遊船如織,也映得星光如海。
坐在迎客閣垂簾後的樂師們驀地奏起舞曲,鼓琴吹笙,金羽衣一身錦翠華衫如蝶展翅,足下卻若雪泥鴻爪,一個錯眼便是九轉漾空、雁迴南北。這是她獨創的九旋舞,旋舞一起足尖宛若離地,而身似蝶舞又若翩鴻,奪得錦京花魁但憑此技,論舞,她亦獨佔鰲頭。
她舞得忘我,她似化成蝶、化成雀鳥春燕,也化成飛鴻大鷹,直到一聲聲「咄、咄、咄」的聲響忽輕忽重地侵入樂師們的奏樂中,明擺著擾亂一切。
眼角眸光一瞄,原來是大貴客有意刁難,他斜倚靠椅盤腿而坐的姿態依然閒散,原本支頤的手卻捻起一根象牙筷,一下下敲在矮几邊角。
他敲的恣意,可其實每一下皆刻意擊在點上,把流暢諧和的樂曲敲得「柔腸寸斷」,曲不成曲,調不成調。
但無妨的,金羽衣將雜念屏除,腦中自有音律流淌,足下舞得更狂,繡襬旋成蝶翅,微身化作遊龍,腦子裡模糊想著,她周身上下能拿出來迷惑他的,怕也僅是這一身柔嫩曼妙的身軀與獨創之舞吧……
她要男人的目眩神迷,要他的甘心臣服,要他的神魂俱顫以及無限癡迷,她還要他對她……腦中浮想聯翩,卻不忘腳步動作,意識到自己舞錯了,她連忙回神,才拉回踏錯的小半步,左腳腳踝卻驟然一麻,心頭陡凜——她要摔了!
見足下失控,身子失衡,就要趴倒在光潔地板上時,金羽衣死死抑住嗓聲,卻不能隔絕簾後的樂師們發出的驚呼聲傳入耳中。
眼看自個兒就要出醜了,她卻無能為力,只能盡量護好腦袋瓜和臉蛋,不能摔昏過去更不能摔傷臉容。
結果她的身子在離地不到半臂之距時被突如其來的一股力道穩穩拉住!
定睛去瞧,發現她腰間不知何時纏上了一條布,那布料越看越覺眼熟……竟是水榭中的一方垂簾,而布料的另一端就在裴彥雪手中。
這會兒金羽衣算是看懂了,男人先是故意打亂節奏亂她舞步,見她舞步堅定便偷使暗器,害她出事,見她實在無法自救了就扯掉水榭的垂簾綑住她的腰身。
他先作惡再施恩,頗有玩弄和探究的意圖,可她敢怒不敢言。
「姑娘啊……」
「呼……沒摔著就好,沒摔著就是老天保佑!」
「萬不能傷了臉蛋啊!」
「不只是臉蛋,傷了腳那才是大禍,萬幸啊萬幸。」
樂師們此刻哪還能維持定靜,不是拍胸脯定神魂便是猛喘大氣,幾位與金羽衣合作久了頗有些交情,此刻想上前關切卻又躊躇著,因為今晚的大貴客武國公把姑娘家「撈」住後似乎沒打算放手。
裴彥雪不僅沒打算放手,還一寸寸收攏手中的布條。
這一邊,金羽衣才覺身子被扯正、雙足似也踏穩了,纖腰又是一緊。
她被男人手中的布條扯著往前帶,一步、兩步、三步……到第四步的時候,她乾脆輕呼一聲接著順勢撲倒在光潔地板上,抬起臉蛋,一副柔弱惹人憐的模樣望向始作俑者。
這男人究竟意欲為何?她內心暗暗咬牙。
儘管鬧出不小的動靜,裴彥雪從頭到尾仍一派閒適,坐在擺滿美食和佳釀的長几後,匍匐在地的女子一抬睫,迎上他的視線。
「聽聞天玉樓的羽衣姑娘能歌善舞,才華洋溢,當日錦京鬥花魁,名花盛豔各有千秋,羽衣姑娘便是以自創的九旋舞一舉奪下這花中狀元的美號名動京畿。」裴彥雪終於開了金口,語調慢條斯理,微翹的嘴角似笑非笑。
他略略一頓,嘴上那抹輕弧忽染冷意,又道:「都說百聞不如一見,今夜與羽衣姑娘一見倒是見面不如聞名,這九旋舞該是姑娘最最拿手,眼下卻舞得七零八落,莫非沒了使得慣的琴師,花魁娘子就使不出絕佳舞藝了?」
金羽衣心頭一凜,想來秦姑姑不僅失手被逮,還被皇城司的人馬挖出了蛛絲馬跡,要不然裴彥雪今晚不會率眾霸了天玉樓。
她一雙眸子瞬也不瞬,不確定恐懼之色有無湧染眉眼,唯一確定的是……此時此刻的她膽顫心驚、股慄不已,要她起身接著再舞是絕無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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