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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147901-E147904

《太子妃又瘋又甜》全4冊

  • 出版日期:2024/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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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1,120
  • 優惠價:NT$ 8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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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能慣,一慣就不知天高地厚,
她有得是手段調教瘋批,讓他變成正常可愛大狼狗……


陳雪瑩的工作是專門扮演心機綠茶為白富美客戶測試男友忠誠度,
她雖知道戲精生活有風險,卻沒想到會天降爛攤子刀頭舔血,
被一刀捅到一本肉文裡,從此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好消息是她穿成一個身分高貴且非常有錢的公主,
壞消息是公主在去和親的路上跟人私奔被逮,然後就被喀擦了──
喀擦她的是書中男主陸昭,北齊出名的瘋太子,
書裡意中人,現實神經病,就算他長得再好看身材再完美都不行啊!
為了活下去,她要保持著新鮮有趣和神祕感,因此走上奢靡嬌氣的作精之路,
她邊以萬兩黃金打通關,邊以馴犬的手段馴服皇室狼群,
這才在變態眾多的北齊站穩腳跟,同時也找到對付陸昭的辦法,
將堂堂一匹智謀雙絕的蒼狼,最後馴成了一條眼中只有她的忠犬……
溫涼玉,射手座妹子一枚,熱愛自由,想法頗多,
常幻想能擁有蘿莉的外表、御姊的內心,實則一副普通的皮囊+犯二的心。
愛爽文,愛金手指,愛俊男美女!
喜歡快意恩仇的故事,努力寫出來與大家分享,在故事中尋找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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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戲精扮演日常
一家高級私房菜館內,裝修得十分有格調,牆上掛著傳說中的唐朝古畫,紅杉木的桌椅盡顯低調奢華。
陳雪瑩穿著當季香奶奶家的成衣,衣服上繡著大大的Logo,巴掌大的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下巴,臉上就差寫著「故作姿態」四個字。
對面坐著個年輕男人,西裝筆挺,面容清秀,此刻正在點菜。
「瑩瑩,妳能喝酒嗎?上次我帶朋友來,存了一瓶拉菲在這裡。」還不等女人有所表示,清秀男人便自顧自吩咐服務生,「把那瓶酒拿過來,讓這位小姐嘗嘗。」
陳雪瑩勾唇一笑,輕聲道:「朱先生簡直年輕有為,這家店花錢都進不來,得是三位高級VIP推薦才能有資格開包廂。」
朱勤故意壓低嗓音,弄出氣泡音來,「我們都這麼熟了,妳怎麼還叫朱先生,也太生疏了。」
「我比較慢熱,和朱先生熟起來可能還要過段時間。」
朱勤的眸光一暗,這女人還假清高起來了。他轉而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首飾盒,遞了過來。「瑩瑩這話說得可太冷酷無情了,我都把妳當自己人。打開看看。」
陳雪瑩打開盒子,細細一瞧,裡面是一枚鑽戒,閃閃發光。
「這是送我的?」
「當然,一克拉以下都是碎鑽,可配不上妳,這顆鑽石兩克拉不算大,但勝在成色好,我給妳戴上。」
朱勤取出鑽戒,不由分說抓過她的手,直接戴在無名指上,趁機就握住了她的手,不肯鬆開。
「如果瑩瑩能和我熟起來,以後還會有更大的。」他的話語裡暗示意味十足。
明明是清秀的一張臉,但此刻配上略顯急色的笑容,就顯得他油膩又猥瑣。
陳雪瑩倒胃口十足,卻還是撐著笑臉,嬌俏地道:「戒指都戴在手上了,自然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去洗手間補個妝。」
她躲到洗手間裡,將手上的戒指拍了張圖,點開微信,發給一位「冤種白富美」。
冤種白富美:???
冤種白富美:他把這戒指送給妳了?狗東西。這是我拿第一筆工資時給自己買的!
陳雪瑩漫不經心地敲擊鍵盤:快來捉奸吧,這色鬼要按捺不住了。他剛剛摸了我的手,洗都洗不乾淨。
冤種白富美直接轉帳八千塊過來,接著發消息過來:這是精神損失費。妳再忍忍,我馬上到。
陳雪瑩挑挑眉,忍不住輕笑,她給這位白富美備註的ID果然沒錯。
她長得漂亮,從小又在魚龍混雜的環境下長大,天生會看人臉色,曾被人數次搭訕說要包養她。
她這人吃不了苦,更不想伺候人,還得擔著小三的罵名,說不定最後男人玩膩了,還直接一紙訴狀告上法庭,讓小三把之前拿到的全都吐出來。
因此她另闢蹊徑,這個世界上有想要包養她的男人,自然就有被男人背叛的女人。
與其伏低做小給男人當小三,還得矮人一頭,不如去給那些苦主女人當間諜,事實證明,跟女主人合作,既能拿到錢還可以全身而退。
她索性點開一部電影看起來,直到手機傳來提示聲她才施施然往回走。
剛走近包廂就聽到裡面傳來一男一女的爭執聲。
「你究竟和誰來吃飯的?」
「朋友。」
「你不是說你沒有異性朋友嗎?這裡怎麼會有女用皮包?這還是個假的香奈兒,你是不是在泡網紅?現在是吃燭光晚餐,待會兒是不是就要開房了?」
朱勤一直在好聲好氣地哄她離開,「我們去別的地方,在這裡鬧得太難看不好,隨時可能遇到妳的熟人,回去我和妳慢慢解釋。」
很顯然,他想趁著陳雪瑩回來之前趕緊逃跑,免得撞上。
「哎呀,這是怎麼了?」陳雪瑩就在這時候推門而入,滿臉驚訝地看著他們。
「好哇,你真的在和別的女人約會。我是他女朋友,妳是他什麼人?」
眼前這位美女顯然就是「冤種白富美」,長著一張娃娃臉,身材極好,前凸後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而且還都是真貨,更不會像陳雪瑩一樣故意露出大Logo,生怕別人看不到一樣。
白富美走得是低調奢華路線,只不過此刻她被氣紅了臉。
哪怕是她花錢讓陳雪瑩試探男友,但真等到看見渣男真面目的那一刻,她還是控制不住。
「我?大概是正被他追求的人,他說他是單身精英人士,剛剛還送了我一枚鑽戒。」陳雪瑩歪了歪腦袋,滿臉無辜,翹起手指。
「這不是我的戒指嗎?朱勤,你以為我的珠寶堆得到處都是,你從裡面挑一個鑽石小的我應該記不住?但你運氣太差了,這枚戒指很有意義,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沒想到你不僅是個渣男,還踏馬是個小偷,你真的Low到家了!」
白富美一下子撲過來,仔細打量一遍之後直接痛罵起來。
陳雪瑩立刻把戒指摘下來,遞到白富美手裡,「這是妳的嗎?那還給妳。與我無關啊!小姐,妳趕緊報警,這戒指超過二十萬了,絕對夠他喝一壺的。」
「妳在胡說八道什麼?」朱勤衝著她大吼,轉頭又變了臉,繼續哄白富美,「葉子,妳不要信她的話,妳看她一臉狐狸精相,說話根本不可信,妳要信我——」
葉菁冷笑一聲,直接抬起手,毫不客氣地抽了他一巴掌。
「有什麼話還是等員警來了再說吧。這枚鑽戒三十二萬,你偷的東西肯定不止這一個,我會請最好的律師,足夠你坐幾年牢的。」
朱勤一聽她說要報警,頓時慌了手腳,再不敢辯駁,立刻認慫求饒。
畢竟這枚戒指真的是他從葉菁的別墅裡夾帶出來的,到時候監控一調出來,他絕對要被判刑,他的人生就全毀了。
「葉子,我錯了,我只是一時糊塗,求妳看在我們倆的感情分上不要報警。等員警來了,我被抓走倒是小事,妳的臉面更重要,若是傳出去,妳去參加宴會都被人笑話。」
「你敢威脅我?」葉菁雙眼一瞪。
朱勤直接跪倒在地,衝著自己的臉狠搧巴掌,「我不敢,我該死,是我瞎了眼還貪心不足。妳只要不報警,一切好商量……」
陳雪瑩站在角落裡,忍不住咋舌。
這人渣顯然是真怕了,對自己也夠狠,臉很快就被搧腫了。
她邊看戲邊掏出手機悄悄錄影,倒不是為了威脅誰,而是以防萬一。
朱勤這廝一看就人品極差,他對抗不過豪門千金,但對陳雪瑩這種沒有後臺的小老百姓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他敢威脅,她就拿出影片反擊。
葉菁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把保鏢叫了進來,直接去朱勤的住處,把曾經她給予的物品全都裝車帶走,甚至離開前把朱勤身上的衣服都給扒了,朱勤的臉都丟到家了。

三天後,陳雪瑩再次見到這位白富美,大小姐鼻梁上戴著墨鏡,幾乎遮住了半張臉。
「喏,這戒指也送妳,那個人渣碰過的東西我不會再要,妳要是覺得不乾淨,扔了也行。」葉菁一開口,聲音都是沙啞的,顯然這幾天過得非常不怎麼樣。
哪怕斷得再決絕,但是這段感情的背叛還是給她帶來了很大的衝擊。
「謝謝,我會好好使用的。」陳雪瑩收下戒指,臉上的笑容明媚了幾分。
如果沒有好門路,鑽石買的話價值千金,但是賣出去卻大打折扣。
不過她接近目標時要用各種身分,鑽戒總歸是用得上的。
「妳還好吧?」她點了杯咖啡推過去,輕聲詢問了一聲。
「不好。」葉菁的語氣有些硬,沉默片刻,終究還是沒忍住,顫抖著聲音道:「他一直在偽裝,裝作有才華還不愛我的錢,體貼又溫柔,絲毫不肯借用我家的勢力,要靠自己創業。結果一轉頭就隨便被一個漂亮女人給勾走了?還偷我的東西養其他人!」
她顯然是哭了,意識到不妥,立刻將帶來的禮盒推了過來,「我不是對妳發脾氣,這次辛苦妳了。這是送妳的禮物,下次還是不要背假包了。」
不得不說,大小姐真的夠大方,這種時候還惦記著陳雪瑩背的假包。
陳雪瑩輕笑出聲,「我是故意背假包出來的。」
「為什麼?」葉菁有些好奇,「他就是個軟飯硬吃還愛偷吃的人渣,妳裝作有錢人應該更容易讓他上鉤才是?」
陳雪瑩眨眨眼,「本來這是我給自己制定的行業規則,要保密的,不過葉小姐為人一片赤誠,我就不瞞妳了。
「人設需要。我一身假名牌,性格還矯揉造作,只為了男人兜裡那點錢,一看就是那種粗俗膚淺且胸大無腦的女人。但就是這樣的女人,朱勤仍然一頭栽進來了,足見他是個多麼愚蠢且卑劣的男人。他的出軌沒有任何藉口,僅僅因為他是個人渣!」
她這番話瞬間激起了葉菁的惱火,開始破口大罵起來。「對,妳說得太對了,他出軌沒有別的理由!人渣,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陳雪瑩坐在對面,安靜地當個聽眾。
其實之前的解釋,她沒有完全說實話。
她遇到過形形色色的客戶,總有奇葩的,其中有好幾位客戶,抓奸時恨得牙癢癢,信誓旦旦要給渣男顏色瞧,但是渣男痛哭流涕求上幾句,並且把所有罪責都推到陳雪瑩身上時,那幾位客戶竟然轉頭怪罪她,覺得她這個「狐狸精」也有罪。
後來,她為了防止戀愛腦客戶倒打一耙,在設計身分時就非常小心了。
如果她也假扮成白富美讓朱勤上鉤了,或許還能找藉口他只是眼神不好,認錯了真假鳳凰,但如今陳雪瑩偽裝的身分看起來更像個拜金女,朱勤卻偷戒指給她,明顯只是為了春風一度。
背叛葉菁這種有錢有顏的豪門大小姐,和一個拜金女調情,朱勤這不是眼光不好,而是精蟲上腦,純屬看一眼都嫌噁心的地步,哪怕葉菁是個戀愛腦,這會兒也該清醒了。
葉菁離開後,陳雪瑩打開禮物盒,裡面是一個愛馬仕包包。
她不由咋舌,忍不住拿出來仔細端詳,不愧是包中貴族,連手指摩挲在上面的觸感都不一樣,處處都透著金錢的味道。
「陳雪瑩妳這個賤人,害得我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妳卻在這裡收好處!」
一道尖銳的叫罵聲傳來,陳雪瑩立刻抬頭,還沒看清楚究竟是誰就感到胸口一痛,一把鋒利的水果刀直直地插了進來。
「啊啊——」周圍傳來一陣陣尖叫聲。
她抬起頭,對上了朱勤赤紅的雙眼,看到男人滿臉是血,她暗道晦氣。朱勤已經是個窮光蛋了,到時候連她的醫藥費都賠償不起,還得自掏腰包。


陳雪瑩恢復意識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呼哧呼哧」的粗喘聲。
她睜開眼,視線內是一片緋紅,伸手一扯,竟然是一塊紅蓋頭,上面還繡著龍鳳呈祥。
此刻她趴在某個人的後背上,而那人正在快速奔跑,像是逃命一般。
她脖子微微發酸,頭上顯然頂著很重的頭冠,伴隨著快速移動,頭上的釵環叮噹作響。
她微微一驚,難道朱勤瘋了,捅她一刀之後還不把她送醫院,要把她賣給別人結陰婚嗎?
要不然她很難想像,為何要穿著古代嫁衣。
她屏住呼吸,悄悄拔下一根金釵,低頭看著身下人的脖頸。
不行,脖子太脆弱,如果一下子把他給戳死了,那她還得被判個防衛過當。
她瞇起眼,對準他的後背狠狠刺入。
「公主,啊——」恰好身下人出聲,但後面全變成了尖叫。
陳雪瑩趁機跳下那人後背,連連後退幾步,遠離此人。
這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胸口絲毫不痛,朱勤捅的刀傷不翼而飛,而眼前這個男人也不是朱勤,是個面容清俊的陌生男人,他的身上也穿著古代服飾。
「嘖——」她忍不住擰眉。
她已經知道自己搞錯了,恐怕這裡不是現代,畢竟沒人會大費周章整這一齣戲,還叫她公主。
陳雪瑩難得有些焦躁,她兩眼一抹黑,很大概率自己是穿了,但是原主什麼性格,又有什麼隱情,她一概不知。
「別吵,會被別人聽到。」她壓低了嗓音警告。
既然兩人之前在飛速奔跑,看起來更像是逃亡,那後面很可能有追兵。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原本大聲尖叫的人就瞬間收了聲,只敢低聲呻吟。
她賭對了。
「公主這是何意?私奔這個提議是妳先提的,如今妳可是反悔了?」清俊男人手捂著傷口,萬分悲切地看著她。
陳雪瑩不答,只是目光複雜地看著他。
這時候說多錯多,沉默反而是最好的偽裝,而她這副欲說還休的表情會自動讓對面的男人解讀出各種意思。
男人對上她的目光,瞬間就激動了,「公主,妳這是真後悔了?妳不想跟我走,難道還真的想去和親,嫁給北齊那個瘋太子?他的那些可怖傳聞妳都忘了嗎?殺人如麻,好食生肉,無情無義,骨肉相殘。妳這樣的金枝玉葉,到他手裡都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陳雪瑩的嘴角抽了抽,好傢伙,這踏馬是古代世界還是懸疑世界?
「忤逆他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她言簡意賅地道。
這個公主真是昏了頭,明知北齊太子名聲如此差,竟然還敢在和親路上和人私奔,簡直是找死。
「他不會找到我們的,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公主,妳難道不信于郎了嗎?」清俊男人深情款款地看著她,信誓旦旦地保證,只是因為牽動傷口,表情擺得不夠好看,時不時還齜牙咧嘴的。
陳雪瑩就差直接翻白眼了,她和男男女女打交道多年,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撒謊。
還于郎,這種膩膩歪歪的稱呼,他也配?
「我們逃走的方向是對的嗎?千萬別被抓住了。」她長長鬆了一口氣,看起來已然完全相信了他的話,實則是在趁機打探迎親隊伍究竟在何方。
清俊男人心頭一鬆,連忙點頭,「對的,我們一路往西南走,只會離北齊越來越遠,馬車裡有妳的宮女偽裝,一時半會兒還不會被發現,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遠走高飛了。」
他邊說邊抬起胳膊要去拉她的手。
陳雪瑩側過身,直接避開。「我走不動,你背。」
清俊男人面色一僵,他擠出一抹笑,「公主,我如今受了傷,後背疼得很,只怕堅持不了多久,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他滿臉都是虛弱的表情,顯然是要她心軟。
可惜面前的公主已經換了個芯子,陳雪瑩的心腸是出了名的硬。
「方才不過是一時情急,我又沒有傷到你要害之處。于郎,你如此柔弱,本宮跟了你,該如何生活?你如今都背不起我,以後又怎麼撐起一個家?」陳雪瑩直接開始PUA。
清俊男人依舊稱呼她為公主,顯然兩人還是恪守本分,身分階級的差距不是那麼好跨越的,再加上堂堂公主,竟然能在和親途中跟人私奔,想必腦子簡單且嬌生慣養,陳雪瑩拿出作精的一套來,準不會錯。
男人一聽這話,額頭上的青筋都已經爆出來了。
這個女人不愧是皇宮裡養出來的人,平時風花雪月的時候美麗又天真,可是當大難臨頭的時候,她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更不會憐惜他,殘忍至極。
「我可能撐不住了。」他搖搖晃晃地要昏倒。
陳雪瑩立刻面露擔憂地看著他,咬緊了紅唇,略顯委屈地道:「于郎,你莫要勉強,我們根本逃不出去,要不還是回去吧?」
她可不吃苦肉計,這都是她玩剩下的小把戲。
男人無奈,只能蹲下來作勢要背她。
她慢慢走近,提起裙襬,卻並沒有趴上去,反而抬起腳猛地踹在他的傷口上。
「啊——」男人一頭撲向大地,叫聲不絕於耳。
陳雪瑩頭也不回,就往反方向衝去,她才不要跟一個空有張臉的男人私奔,這在古代根本就是找死。
「妳站住,回去是沒有好下場的!有了汙點的和親公主,北齊太子是不會放過妳的!」于城顧不上疼,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追在後面大聲威脅。
陳雪瑩跑了幾步就開始呼哧帶喘,眉頭緊蹙。
真不愧是金枝玉葉,符合她對公主的刻板印象,這具身體弱得不行,而且她穿著裙襬拖地的喜服,滿頭珠翠更是麻煩得很,只能邊跑邊抬手拔金釵,往旁邊隨手一甩,減輕重量。
無奈陳雪瑩還是不習慣古代服飾,只覺得累贅頗多,整個人都被束縛住了,反而是于城不顧受傷,使了吃奶的勁兒追了上來。
「公主別擔心,妳是金枝玉葉,我不會讓妳過苦日子的。我雖只是一介書生,但是家中頗有財富,有人在前頭接應,我再背妳往前走一段距離,我們就能會合,乘上馬車離開。我絕對不會讓妳受苦……」于城苦苦相勸,他奔跑的速度倒是越來越快。
陳雪瑩停了下來,她終究是跑不動了,大口喘著粗氣。
男人越走越近,伸手就想拽她的肩膀,不料女人一抬手,又是簪尖對準他的掌心,顯然她偷偷藏了一根。
只是金簪還沒刺進他的掌心,男人的動作就已經停了下來。
他的脖頸處正插著一把匕首,血直接噴了出來。
陳雪瑩像是被定格了一般,讓她直接面對一具屍體,還是太超過了。
而且方才那把匕首幾乎是貼著她的臉射過去,不僅刮過一陣冷風,甚至還割斷了她額前一縷青絲。
她距離死亡如此之近,甚至比朱勤刺過來的那一刀還讓她恐懼,畢竟朱勤刺完那一刀,她都沒能細細感受就已經人事不省了,倒是這一匕首,雖然沒傷到她,卻透著深深的後怕感。
她還沒回過神來,一隻蒼白的手就映入了眼簾,那隻手握住匕首,將它從于城的脖子裡拔出來。
「咚」的一聲,于城直直地倒了下去,當場躺屍。
他那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還充斥著血紅,彰顯著死不瞑目。
那隻清瘦的手也瞬間被噴濺而出的鮮血染紅,刺眼至極。
陳雪瑩抬起頭,對上了一雙狹長的眼眸,只是這雙眼睛裡帶著刺骨的冷意,像是盯著一具屍體般。
眼前的男人長得極其俊美,濃眉鳳眼,挺鼻薄唇,輪廓深邃,處處都彰顯著優越的五官,組合在一起更是驚為天人。
只是陳雪瑩卻毫無心思關注,因為這男人正拿著匕首把玩,手指靈活地翻轉著,見血封喉的匕首在他手中卻乖巧得不像話。
陳雪瑩不用問,光憑男人一身紅色喜服就已經猜出他的身分,來者正是北齊太子。
她看得頭皮發麻。
傳聞不可盡信,但是北齊太子身上濃重的戾氣騙不了人,她覺得等他轉膩了,那把匕首就該插進她的脖子裡了。
「你是沒吃飯嗎?烏龜來得都比你快!」陳雪瑩絲毫沒有露怯,相反蹙著眉頭,沒好氣地道。
她不能坐以待斃,求饒軟弱完全是死路一條,眼前這個男人根本不吃這一套,很明顯她要劍走偏鋒。
他硬氣,她比他還硬氣,他冷漠,她比他還冷漠。
陸昭正考慮著,究竟把匕首插進她哪個部位才能見血比較多。
這附近有個懸崖,若是把她釘在懸崖上,鮮血順著峭壁流下,一定是道極其美麗的風景線。
只是他還沒能付諸實踐,就已經被她這番離奇的話打斷了。
滿腦子都是風景線的陸昭,第一次認真地打量她,似乎在懷疑方才那番話究竟是不是她說的。
「這鬼天氣,把我的妝都弄花了,你最好帶了宮廷御製的胭脂,藩國進貢的東珠磨出來的珍珠粉,否則我的臉會爛掉!」
她隨口胡謅著古代化妝品,趁著他打量自己的功夫一把奪過匕首,直接湊近自己的臉裝模作樣地照鏡子。
「你殺完人就不能擦一擦嗎?全是血,根本看不清楚!」她氣急敗壞地跺腳,嘴上說著無用,卻死死地握在手裡,完全沒有還給他的意思。
要是他動手,好歹她還有把武器能反擊。
雖然這個男人一看便知武藝卓絕,殺人於無形,她根本不是對手,但多個心理安慰也好。
「我的臉上有血嗎?」她仰起頭,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男人顯然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下意識地點頭。
「啊,髒死了。那個蠢貨,臨死前都給本宮惹麻煩!」她掏出錦帕,塞到他手裡。「幫我擦乾淨。」
或許是她的語氣太理直氣壯,又或許是她的動作十分自然,男人竟然真的接過了錦帕。
「小心些,別再沾到血。」她認真叮囑。
男人動作十分粗糙,力道也不輕柔,像是胡亂抹了兩把,跟擦桌子一般。
陳雪瑩皺了皺眉,終究沒有出聲表達不滿,只是看向他的眼神裡透著幾分譴責。
男人的動作頓了頓,很快就收回手,把帕子塞回去。
陳雪瑩根本不接,直接一甩手躲開了。「髒的,我不要。你自己手上都是血,正好擦一擦,沾上蠢貨的血是容易變蠢的。」
陸昭沉默片刻,將帕子放進帶血的掌心裡,用力揉了揉。「他死了,妳不傷心?」
原本陸昭是不準備開口的,因為對將死之人,沒有開口的必要,但是此刻他卻難得產生了幾分好奇心。
眼前這個女人是他從未遇到過的。
雖然第一次見面,她就不識好歹地使喚他,但是他有些喜歡她透露出來的冷漠,而且還不是歷經折磨後變得殘忍,而是帶著一股天真。
第二章 在刀尖上跳舞
「為何要傷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那個蠢貨白日作夢,趁著我身邊守衛鬆懈竟然擄走本宮。你來得也太遲了,我都和他搏鬥過兩回了,本宮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種罪!就這麼讓他死了,簡直便宜他了。」陳雪瑩咬牙,似乎還不解恨。
「妳的侍衛說,妳和他私奔了。」
「哪個侍衛?和蠢貨肯定是一夥的,回去就把他的頭砍了!」陳雪瑩立刻追問,眼睛瞪得大大的,張口閉口就是砍頭。
男人沉默片刻才道:「已經砍了。」
他也記不清是哪一個了。
反正當時聽說和親公主跑了,這對陸昭來說乃是奇恥大辱,基本上能殺的都殺了。
這回換成陳雪瑩被噎住了,媽的,這個北齊太子來真的,他真的是個瘋子啊啊啊——
救命,她沒和瘋子交過手啊。
但是于城的屍體還在旁邊躺著,她硬著頭皮也得演下去,否則她也得躺屍。
「做錯事的人總要付出代價,更何況我來北齊和親,事關兩國邦交,乃是重要大事,卻出現如此紕漏,當誅。」她大義凜然地開口。
實際上心底在默默禱告:我知道你們死得冤枉,但我也是受害者啊,要報仇去找原主吧,或者跟在這瘋太子身邊,日夜折磨他也行。以後每年的忌日,如果我還能活著,都會給你們燒紙的。
陸昭的目光更幽深了,他將手指放在唇間吹了個口哨,很快一匹白色駿馬就飛馳而來。
他翻身上馬,一把抓住她,讓她趴在馬背上。
「你大膽,本宮不要趴著!」她立刻抗議。
可惜陸昭根本不搭理她,反而一甩馬鞭,駿馬很快便飛馳而去。
「我要吐了。」駿馬強健的骨頭,一下下頂著她的胃,整個人都變得暈暈乎乎。
「除了孤之外,飛白不允許其他人騎著牠。」陸昭看她真的難受,難得大發慈悲地解釋了一句。
「這是馬還是爹?你這麼慣著牠!」陳雪瑩已經顧不上人設了,胃裡面翻江倒海,直接開噴。
「牠比爹管用。」陸昭態度認真地回答道。
陳雪瑩:「……」她真是被顛糊塗了,跟瘋子講什麼道理。
「我不騎牠,可以騎著你啊,你把我放肩上扛著。」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與其吐得昏天暗地,不如比比誰更瘋。
陸昭瞬間勒緊韁繩,白馬立刻停下,不愧是千里良駒,簡直如有神助。
「憑什麼?」男人挑眉。
「憑你是北齊太子,我是太子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有沒用的男人才讓自己的娘子受苦。本宮聽過許多有關你的傳聞,但沒有一條說你是個窩囊廢。你是嗎?」陳雪瑩立刻撐起身體,努力壓下噁心感。
身下的馬明顯是有脾氣的,似乎被她的手撐著難受,不停地撅著馬蹄。
不等陳雪瑩說出抱怨的話,她的身體忽然騰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提下馬,站在地上。
「在這兒等著。」他作勢要走。
陳雪瑩撇嘴,衝著那匹馬跺了跺腳。很明顯,在瘋太子心裡,她還是輸給了一匹馬。
「本宮不稀罕騎馬,這風吹日曬的,臉都被吹乾了。不過你怎麼獨自一人過來?連輛馬車都沒有。」她頗有些外強中乾地道,明顯是為自己挽回尊嚴。
「急著來殺人。」
陳雪瑩:「……」除了殺人,你還會點別的嗎?
「那個蠢貨還留了一夥人在前面,說是為了接應,你記得解決。還有來接我的馬車上不能有血,脂粉釵環都要帶上,你要是弄不懂就讓宮女收拾……」
陳雪瑩喋喋不休地提著要求,她顯然是一位極其難伺候的主兒。
陸昭聽得頭疼,盯著她一張一合的紅唇,忍不住捏了捏馬鞭。這一鞭子甩過去,她是不是就能閉嘴了?
陳雪瑩看起來處變不驚,實際上一直膽顫心驚,陸昭的任何反應她都看在眼裡,大腦高速運轉分析,如今他那麼明顯地看向自己,她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肯定是嫌棄她吵鬧。
可是她原本給自己的人設就是天真殘忍的作精公主,必然不能崩人設。
像北齊太子這種殺人瘋子,深明大義的太子妃可不是良選,因為深明大義對上瘋子,那吃虧受累的就是明白事理的那個人,陳雪瑩可不願幹苦差事。
「我的口脂花了嗎?」她瞬間轉移話題,有些驚慌地問道。
原本已經堆積戾氣的陸昭被轉移了注意力,抽人的心思也淡了。
見他點了點頭,陳雪瑩更著急了。「那你快去找人,都怨那個蠢貨!」
陸昭一扯韁繩,直接飛馳而去。
等一人一馬的背影消失不見之後,陳雪瑩再也顧不上維持公主人設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的心臟在狂跳,極端恐懼的心理幾乎把她吞沒,方才的扮演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也是她遇到過最刺激的一次了。
平時她都是用偽裝來換錢,這次是扮演來換命,這踏馬的誰能受得住。
稍微冷靜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汗濕了,風一吹還有些涼颼颼的。
等了約一盞茶的功夫,陳雪瑩終於再次聽到了馬蹄聲。
塵煙滾滾,一輛相當豪華的車駕顯露出來。
她忍不住露出滿意的神色,虧得是穿成了個和親公主,衣食住行都不會差,這要是在古代穿成貧家女,甚至是丫鬟侍妾,她得更遭難。
「公主,屬下護駕來遲,還請您責罰。」一個侍衛最先下馬,直接跪倒在地。
這個人身穿鎧甲,滿臉正氣,看起來是個領頭的武將。
可惜陳雪瑩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他是幾品武將,更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誰,只能糊弄過去。
「起來吧。伺候本宮的人呢?都死光了嗎?」她語氣不滿地道。
立刻就有兩個宮女走了過來,攙扶著她上了馬車。
車內空間十分寬敞,顯然是為了方便金枝玉葉長途跋涉。
兩個宮女年紀都不大,長相都算清秀,小心翼翼地伺候她梳洗。
「公主,您見到北齊太子了嗎?」其中一個綠衣宮女忍不住開了口。
「見到了。妳這是怎麼了,眼睛都紅了,被他嚇到了?」陳雪瑩不動聲色地開始打探消息。
沒想到她這麼一問,綠衣宮女瞬間就哭了。
「公主,葉蕪沒了。她被北齊太子一刀砍了,奴婢只能悄悄挖個坑把她葬了。這荒郊野嶺的,葉蕪姊姊平時最愛乾淨了,卻連一口薄棺都沒能用上。」
陳雪瑩眉頭都沒動一下,瘋太子兇性太甚,這在意料之中,看樣子有個小宮女被殺了。
「他為何殺了葉蕪?」
這兩個宮女好好地活著,只殺了個葉蕪,應該是有原因的。
「北齊太子要擅闖您的車駕,當時您已經和——」她停頓了一下,終究是沒提私奔,才繼續道:「離開了,葉蕪姊姊想給你們爭取時間,就上前阻攔,之後就被——」
綠衣宮女說不下去了,邊哭邊打顫,顯然近距離看見親近之人被斬殺,那種衝擊感讓她後怕不已。
「我特地叮囑他不要再殺人了,他怎麼還敢隨便動本宮的人?」陳雪瑩外強中乾地道。
趁著那個瘋子還沒來,趕緊先耍耍威風,穩住軍心。
另一個粉衣宮女立刻開口解釋,「公主,是花葡沒解釋清楚,還是奴婢說吧。北齊太子來了兩回,頭一回還沒遇上您,直接就要見您,葉蕪的阻攔應是惹惱了他,所以他就動手了。第二回他給劉將軍指明了方向,讓車隊去接您,並沒有再動手。」
粉衣宮女明顯更冷靜成熟些,說話顯得很有條理,同時也露出許多細節。
這正好方便了陳雪瑩,讓她收集了許多資訊。
比如方才那位穿著鎧甲的武將姓劉,還是將軍級別,而先前說話的綠衣宮女叫花葡。
至於陸昭沒有按照禮制在皇宮等著,而是提前趕過來,並且直接要見她,很顯然是收到了風聲。
再加上于城臨死前說有人在前方接應他們,這讓陳雪瑩不得不多想,公主和人私奔說不定是一個圈套,還是個十分陰毒的圈套。
「這附近好像有個山泉,妳去找劉將軍,讓他派人護送妳去打些泉水來。」陳雪瑩點了點花葡。
花葡愣了愣,臉上的淚痕還沒乾,明明正說著葉蕪死了的事,公主怎麼又說要喝山泉水。
「還不快去!」倒是旁邊的粉衣宮女冷喝一聲,驚醒了花葡。
花葡立刻告退,馬車內只剩下主僕二人,一時之間竟顯得有些憋悶。
「妳有話對本宮說嗎?」陳雪瑩挑揀著木匣子裡的首飾,語氣都透著漫不經心,彷彿只是隨口一問。
她不清楚原主的性格,但是時間緊迫,必須得趁著瘋太子回來之前多打探消息,必然要急迫些。
哪怕與原主性格完全相反,她也不怕被戳穿,畢竟都要去北齊的地盤了,這些宮女哪怕覺得奇怪,在死亡的威脅下她們也不敢節外生枝。
粉衣宮女立刻跪了下來,「公主,奴婢該死,奴婢的確有所隱瞞。離開大燕之前,皇后娘娘曾私下說過,若是北齊太子粗魯,您不肯與他一起,就讓葉家兩姊妹當滕妾,替您籠絡住太子的心。葉蕪恐怕是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北齊太子來要見您時她再三阻攔,最後北齊太子已經拔劍,她竟然——」她顯然有些難以啟齒,停頓片刻又道:「竟然一把抱住了北齊太子的腿,還想把腦袋貼上去,之後就人頭落地了。」
陳雪瑩戴手鐲的動作微微一頓,那個瘋子看起來也不像是願意和人親近的,葉蕪竟然直接抱他大腿,還真是嫌命長。
「公主您也知曉,花葡是個傻的,她根本看不懂這其中的隱情。奴婢雖然明白,但奴婢四個都是自小在您身邊伺候的,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她都死了,就想著給她留份體面。奴婢不該自作主張,隱瞞此事,還請您責罰。」粉衣宮女直接頭碰地,行了個大禮。
「葉蕪死了,還有一個呢?」陳雪瑩沒說治罪,只是暗暗打聽另一個的消息。
「北魏太子當場殺了葉蕪,葉菁受不住驚嚇,直接暈了過去。也正是如此,原本您安排葉菁冒充您去和親的事情失敗了,北齊太子完全不相信她是大燕公主,說大燕乃是天朝上國,養不出這種沒膽色的軟蛋,逼著大家坦白。」
粉衣宮女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經過一一說清楚。
「劉將軍被蒙在鼓裡,這會兒也明白公主出事了,但他沉默以對。沒想到徐副將卻跳出來說這是假公主,真公主已經和人私奔了,他知道往什麼方向走的,只求北齊太子留他一條命。等徐副將指明了方向,他就被北齊太子殺了。」
陳雪瑩聽得眼皮直跳,好傢伙,瘋子的行事作風果然不可捉摸。
「殺之前,北齊太子有說什麼嗎?」她倒不是真好奇,只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為了以後更好地活命,她必須得瞭解瘋太子。
粉衣宮女搖頭,「一字未說,殺了徐副將之後,他就騎著馬往您的方向追過去。劉將軍讓大家原地休整,並沒有追隨。」
很顯然劉將軍也惱了原主,公主和親事關兩國邦交,原主要是抵死不嫁就算了,送親隊伍都往北齊走了,她半路跟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野男人私奔,這是把兩國的面子都往腳下踩。
說實話,北齊太子就算不瘋,殺了原主也站得住腳。
「起來吧。」陳雪瑩揉了揉額角,這可真是天降爛攤子。
虧得她穿來的時機夠巧,要是再晚一些,等北齊太子追過來,她直接可以領便當了,大羅金仙都救不了。
「公主,您怎麼回來了?那位公子呢?」粉衣宮女長舒一口氣,明顯放鬆下來。
「被殺了。那種小人還想要強行擄走本宮,也只能以死謝罪了。」陳雪瑩語氣冷漠地道。
粉衣宮女一怔,滿臉震驚地看著她。
陳雪瑩知道自己這是崩了原主的人設,但已經無所謂了,在保命面前,所有東西都得後退。
「妳這麼看著本宮做什麼?劉將軍都說是護駕來遲了,本宮被賊人擄走,他們這些護衛都是要吃排頭的,也就我心慈手軟才輕拿輕放。本宮說得對嗎?」
「對,公主此言即是,是奴婢糊塗了,奴婢也會讓花葡和葉菁明白的。」粉衣宮女連忙俯下身去。
「很好,本宮的嫁妝太多了,這幾支珠釵賞給妳們了,妳拿去與她們倆分吧。」陳雪瑩大方地抓了一把首飾遞過去。
當然這也是她特地挑出來的,都是一些金製小釵,那些極其貴重的,只怕她賞下去,她們也沒命戴。
「謝公主恩賞。」
「下去照顧葉菁吧,順帶叫人把花葡找回來,本宮又不想喝山泉水了。」陳雪瑩揮揮手。
粉衣宮女幾乎是垂著頭,一路退出了馬車,一直等腳踏實地踩在地上,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她發現只不過是私奔了一回,公主再回來,身上的威壓卻變得極重。

陳雪瑩正在想事情,車簾卻被猛地撩起,帶起的風吹亂了她的額髮,她不滿地瞪過去,就看見劍眉星目的男人已經站在車前。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身上穿著的殷紅喜服都被染成了暗紅,顯然這錦衣華服吸滿了鮮血。
「怎麼又全身是血往我面前湊,你故意的吧?」陳雪瑩瞬間作精人設上身,手拿著錦帕搧風,語氣不耐地道。
「接應的人我殺了。」男人涼涼地道。
「殺得好,還有事兒嗎?」她輕掩住鼻子,別過臉去,似乎一眼都不想多看他。
「孤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碰的人已經殺了,如今該處理被碰的東西了。」陸昭拔出腰間的佩劍,雪白的劍光晃過眼,透著森冷。
陳雪瑩都快被他氣笑了,北齊太子真的不是人,竟然把她叫做東西。
而且殺她之心還不死,真的是個壞種。
「好巧,本宮也是。看樣子太子殿下已經有了覺悟,那便自我了斷吧。」她撥弄著木匣子裡的東珠,看起來人畜無害。
「大燕公主這是什麼話?被碰的人可是妳。」陸昭擰眉。
陳雪瑩終於願意轉頭看他,兩人四目相對。
「太子殿下是在裝傻嗎?你的大腿都被宮女給抱過了,人也不乾淨了,還不該處理嗎?」她衝他盈盈一笑,帶著幾分自得。
哎嘿,多虧之前套出不少話,這會兒不就用上了。
男人擰眉,他想說他不是自願的,但是陳雪瑩之前辯駁也說不是自願,是被人擄走的。
當然要找陳雪瑩撒謊的證據也不是不行,這大燕的車隊裡總有活著的軟骨頭,他若是逼問幾句,肯定也能問出一些東西來。
可此事有關兩國和親,牽扯甚大,如今已然粉飾太平,再深究下去只怕橫生枝節,也沒必要。
「一人一次,兩不相欠。」他將劍收回劍鞘,轉身就走。
「慢著,誰告訴太子殿下兩不相欠的?本宮是嬌養的金枝玉葉,手無縛雞之力,被人擄去也並非難事。倒是北齊太子聲名赫赫,英勇不凡,怎麼會被一個柔弱宮女抱上大腿,你不會是故意的吧?」陳雪瑩立刻出聲阻攔,完全得理不饒人。
可惜男人連頭都不回,腳步絲毫未亂,直接上馬離開。
目送著男人離開,直到他的背影徹底看不見,陳雪瑩才長長鬆了一口氣,像是軟了骨頭一般,原本挺直的後背瞬間坍塌,直接朝身後的軟枕上一倒。
跟這個瘋子打交道,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簡直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既不能太超過,免得讓他不耐煩,一刀結果了自己;又不能太認慫,否則也會被一刀了斷。
她要保持著新鮮、有趣和神祕感,才能勉強活得好一點。
送走了瘟神之後,陳雪瑩才有閒心思照鏡子,銅鏡裡露出一張巴掌大的臉,眉如遠山,眼若星辰,唇如點絳,她微微一笑,像是初生的朝霞,無比奪目。
這張臉與她自己有九分相像,只是看起來比她稚嫩年輕許多,想必才十七八歲。
「公主,奴婢花蓉、葉菁求見。」外面傳來花蓉的聲音。
顯然花蓉是方才粉衣宮女的名字,只是陳雪瑩輕輕擰眉,葉菁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進來。」
車簾被撩起,兩個宮女一前一後上了馬車,花蓉跪在前面,葉菁則慢了一拍才跪下來行禮。
因為對葉菁這個名字有些耳熟,陳雪瑩特地觀察了片刻,立刻就抓住這點。
宮女是不能直視主子的,因此她們倆都老老實實地跪著,倒是陳雪瑩一眼就能掃到她們。
雖說兩人都低著頭,但她也能隱約看見葉菁的長相,的確透著幾分眼熟,正是之前與她在咖啡廳碰頭的冤種白富美葉小姐。
「起來吧。什麼事兒?」她波瀾不驚地道。
葉菁趁著起身的瞬間抬頭偷瞄了一眼,等看清楚公主長什麼樣時瞬間愣在了當場。
花蓉等了片刻,悄悄抵了抵身邊人的胳膊。
葉菁像是被嚇到了一般,直接往旁邊跳了一步,並且驚慌失措地道:「陳雪瑩?」
花蓉當場被嚇得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她轉頭看著葉菁還在愣神,連忙冷喝一聲,「大膽,還不跪下!公主的名諱豈是妳一個宮女能隨便亂叫的!」
花蓉抬手拉扯她,顯然用了十足的力道,葉菁一時不察,直接被扯得跪下來,膝蓋砸在車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差點叫出聲來。
「公主,她親眼瞧見親姊妹被斬殺,如今神志不清,滿口胡話!」花蓉連忙替她求情,背後汗濕了一大片。
直呼主子名諱,還叫得這麼大聲,哪怕她們從小伺候公主,但這種事情恐怕也逃脫不了罪責。
葉菁不敢再多看,只能倉皇地趴在地上,腦子裡亂成一鍋粥。
這公主長得和陳雪瑩也太像了,而且聽花蓉這話的意思,應該是連姓名也一模一樣,難道是平行時空?
「公主饒命,奴婢一時糊塗,請您原諒。」葉菁磕磕巴巴地說著求饒的話。
天知道她在現代可是個小富婆,哪裡受過這種罪,就算是窮光蛋,那也不可能對著誰下跪啊,萬惡的封建社會!
車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葉菁頭皮都開始發麻,不會是眼前這個公主真的要因此殺了她吧?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終於聽到了公主的聲音——
「花蓉先退下吧。」
葉菁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顯然這是有話單獨和她說。
花蓉悄悄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立刻告退。
陳雪瑩端著茶水慢條斯理地喝著,並未說話。
看葉菁方才直接喊出她姓名的模樣,她已經猜到,不止她一個人穿過來了,很顯然這位小宮女也換了芯子。
葉菁此刻仍然跪在車上,哪怕跪了一段時間,膝蓋並不覺得疼,顯然這句身體早已習慣了如此。
「妳方才為何看到本宮第一眼就直呼本宮名諱?本宮的臉讓妳很驚訝嗎?」陳雪瑩思索片刻,決定先打探一番再說。
若是葉菁仍然一驚一乍的,她暫時不準備相認,畢竟在古代這個大環境,要是穿越一事敗露,大概是要被當成異端給燒死的。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公主貌若天仙,奴婢見之驚為天人,不能自拔,方才又在心中想著,公主的名字更是極妙,無論是容貌還是人品都如雪般晶瑩剔透,讓人見之忘俗。」葉菁心頭一緊,自然知道不能暴露穿越的祕密,立刻開始胡謅。
也多虧她小動物般的敏銳直覺,無意義的求饒只顯得蒼白,這種時候只有另闢蹊徑,大誇特誇,把公主哄高興了才能脫離危險。
這一通彩虹屁吹下來,葉菁自我感覺良好,就是這文縐縐的腔調還有待熟悉。
哎,之前在現代的時候可都是別人圍著她吹彩虹屁撈好處,如今輪到她捧人臭腳,卻是為了活命,嗚嗚嗚。
陳雪瑩忍不住揚起嘴角,沒有自亂陣腳,而是快速自救,還成。
「本宮有妳說得那麼好嗎?」她的語氣放軟了許多。
「當然,公主簡直是天仙下凡,美名遠播,百聞不如一見。旁人多看您一眼得高興好幾天,若是得您垂憐,更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兒……」葉菁簡直滔滔不絕,讚美之詞信手拈來。
哎,不愧是被彩虹屁環繞的女人,如今誇起別人來完全駕輕就熟。
「本宮明白妳的意思,只是用詞太過粗俗。」陳雪瑩忍著笑,故意挑剔了一句。
原本一腔熱情的葉菁瞬間就閉了嘴,吶吶地不知道說什麼,心底已經開始痛哭:嗚嗚嗚,當年她被吹捧過頭的時候也嫌棄過那些人,雖然都是誇她的,但好多話既肉麻還沒水準,如今這是報應來了嗎?
「罷了,本宮奢求一個宮女什麼,不必跪著了,坐吧。」
公主大發慈悲,葉菁終於不用跪了,她低著頭找到一個軟墊,一屁股坐上去。
陳雪瑩看她坐得那麼結實,忍不住在心底歎氣。這位大小姐顯然還沒把自己完全代入人物,一個宮女在主子面前哪敢坐得這麼實在。
「妳自小伺候本宮,我這張臉都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了,怎麼還會如此驚訝。而且方才妳叫出本宮的名字時,根本沒有對主子的尊敬,只有難以置信,更像是平輩相交。妳不是宮女葉菁,妳是誰?」
就在葉菁以為事情揭過的時候,陳雪瑩忽然發難,一針見血地否決了她的解釋,並且直接盤問她的身分。
第三章 老鄉見老鄉
原本鬆懈下來的葉菁,聽到這段話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特別是陳雪瑩最後一句質問,把她魂兒都嚇飛了。
葉菁直接抬頭看她,連連擺手,「公主,我真的是葉菁,如假包換。」
「我?」陳雪瑩又問。
葉菁急得都快哭了,自己這張嘴啊,怎麼只會添亂?
「不是,奴婢罪該萬死。」她直接爬起來,當場跪下磕頭求饒。
這會兒她再也沒有任何僥倖的心裡,只是後悔自己小瞧了古人,沒有謹言慎行,竟然這麼快就暴露了身分。
「妳在花蓉面前很輕易的糊弄了過去,無非是妳們倆身分平等,而花蓉又只顧著心疼妳,並沒有察覺到。但是到了本宮面前卻處處都是漏洞,很顯然妳不習慣有這樣的地位差距。妳來自哪裡?妳的家鄉沒有尊卑之分嗎?」
公主已經完全確定她不是原主了,還用一種非常好奇的口吻詢問,並且通過她的一些表現開始摸她的底,更是讓葉菁充滿了絕望。「公主在說什麼,奴婢完全聽不懂。」
「好啊,都到了這種時候妳還敢嘴硬,是想掉腦袋嗎?」陳雪瑩故作陰冷地道。
葉菁咬緊牙關,死扛到底,「哪怕公主要殺奴婢,奴婢也說不出不知情的事情啊,除非奴婢胡說八道糊弄您,可是奴才糊弄主子更是罪加一等,還請公主明鑒!」
或許是被逼到了牆角,葉菁這會兒倒是冷靜了許多,最差也就是掉腦袋了,說不定死了之後還能穿回去呢。
陳雪瑩沉默片刻才歎了一口氣,一把將她扶了起來。「別怕,是我。」
葉菁一直往外躲,「公主,奴婢知道是您,您就別逗奴婢了,奴婢就是葉菁。」
很顯然她是真的被嚇到了,這會兒還覺得陳雪瑩是在釣魚,就想哄騙她暴露身分的。
「多謝妳送的愛馬仕,可惜我都沒能背上身。」陳雪瑩看她猶如驚弓之鳥,一時半會兒估計不敢承認了,只能自己先坦白身分。
果然她的話音剛落葉菁就不再躲了,而是直接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她。
古代公主可說不出這種話來,而且這還是她和陳雪瑩兩人知道的事情。
「真的是妳,我就說怎麼長得那麼像!那妳剛剛怎麼不承認,還要嚇唬我?」葉菁又委屈又慶幸,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再也忍不住了,頓時眼眶通紅,眼淚珠子就落了下來。
陳雪瑩立刻拿出手帕給她擦眼淚,動作輕柔。
葉菁直接抱住了她,想要放聲大哭,又怕被別人聽見,只敢小聲碎碎念。「妳真的也穿來了?咱們要不還是對對暗號吧,氫鋰鈉鉀銣銫鍅下一句是什麼?」
陳雪瑩被她逗笑了,葉菁見她不答,還一個勁兒催她。
「鈹鎂鈣鍶鋇鐳。奇變偶不變,正負看象限。咱們中國人不騙中國人好吧?」為了安她的心,陳雪瑩不僅回答了問題,還說了其他口號。
葉菁也破涕為笑了,拿著手帕胡亂擦了幾下。「妳怎麼也穿過來了?」
陳雪瑩眨眨眼,「我還想問妳呢,我被朱勤捅了一刀,估計沒命活了。妳是怎麼回事兒,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葉菁吹出個鼻涕泡來,一想到這裡,就氣得牙癢癢。「果然是朱勤那個癟三!別提了,我去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好撞上他,手裡拿把刀,上面還帶著血,我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捅了。現在想想,那把刀應該是剛捅過妳。」
當時咖啡廳裡幾乎沒什麼客人,店員也都是身材嬌小的女生,完全無法制止他行兇。
陳雪瑩輕歎一口氣,「啊,我還指望妳幫我報仇呢。」
她原本還慶幸葉菁好好地離開了,朱勤當眾捅人,必然是跑不掉的,而葉菁知道此事後也不會善罷甘休,還能幫幫她。
「報仇這事兒妳放心,我家裡人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的。只是穿什麼不好,偏要穿這破玩意兒!」葉菁氣急敗壞。
陳雪瑩拍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幾句,「既來之則安之,最主要的是要扮演好葉菁這個人物。妳看見北齊太子殺葉蕪了?」
葉菁立刻搖頭,臉色慘白,「沒有,我是原主暈過去才來的,要是親眼所見,估計我當場就露餡了。」
「沒有就好,只是妳甦醒之後應該在花蓉那裡多打探情況,趁機稱病,不見外人,等把情況摸清楚了再到公主面前伺候,不然哪怕不是我妳也得露餡。」陳雪瑩忍不住提點她。
葉菁再次搖頭,「我就是為了來看看公主的。妳有沒有看過一本小說,叫做《假公主和親後的幸福生活》?」
陳雪瑩一聽這名字眼皮就跳了一下,心底隱隱湧起幾分不祥的預感。
「沒看過,不會是我倆穿進這本書裡了吧?」她有些緊張地嚥了嚥口水。
葉菁哭喪著臉點頭,「八九不離十。這是我最近在看的小說,小說開頭就是真公主在和親路上和人私奔了,她的宮女葉菁假扮成她嫁去了北齊。」
陳雪瑩沉默片刻,才問:「真公主怎麼死的?」
葉菁忍不住瞪大眼,略顯驚詫地看著她,「妳怎麼知道真公主死了?」
「妳剛清醒就冒著掉馬的危險來拜見真公主,無非是和妳所知道的劇情有巨大偏差。明明妳還沒有任何行動就出現了蝴蝶的翅膀,改變劇情,所以妳才來看看這位真公主究竟有什麼變化,是不是?」
陳雪瑩幾乎瞬間就猜到了,進一步解釋道:「而且我已經和北齊太子打過交道了,以他的性格,被他抓到私奔的和親公主,那是必死無疑。」
聽到她利用有限的消息推測出這麼多內容,葉菁雙眼直冒光,她覺得眼前這姑娘實在太聰明了,簡直一點就透。
「妳真的好厲害,在陸昭那種瘋子的手裡都能活下來。真公主沒活過三章,是被陸昭用匕首釘死的,作者特地用幾百字描寫那個場景,一身紅嫁衣的漂亮女人被掛在懸崖峭壁上,血跡順著山壁流下來,跟恐怖電影的現場一樣。」葉菁邊說邊打顫。
當時她看小說的時候是以葉菁的女主為視角,根本沒怎麼在乎炮灰的死亡,甚至還覺得作者用那麼多字場景描寫,根本就是在灌水,網文開頭就敢這麼多廢話,是在挑戰她這個讀者的耐性。
陳雪瑩皺眉,忍不住猜測道:「葉菁是女主角,陸昭不會是男主吧?」
葉菁支吾片刻,才道:「男主之一,這是篇成年人夜間讀物。」
她努力地解釋著,把臉都憋紅了。
「小黃文啊,還不止一個男主角,嘖嘖,刺激。陸昭這種殺人不眨眼的狗男人能懂什麼叫溫柔?女主又不是受虐狂,就不怕太激烈被陸昭失手弄死?」陳雪瑩挑了挑眉頭,頓時好奇起來。
葉菁面色通紅,她獨自看的時候並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和不太熟的人討論還是第一次,簡直要命。「我、我不知道啊,但是作者寫得挺刺激,看著也很爽。小說裡的男主都是天賦異稟,什麼摟入懷中恨不得揉進骨血裡等等,愛她愛得癡狂,就是看著過過癮。」
陳雪瑩可有可無地點點頭,「其他男人說揉進骨血裡,可能只是形容詞而已,但是落在陸昭身上,很像真的哎。妳豔福不淺啊!」
她的話音剛落,葉菁就已經撇嘴要哭了。
「他的確經常內心獨白,要一口口吃掉女主,骨頭渣子都要嚼碎了嚥進肚子裡,這樣女主才會永遠和他在一起。書裡陰鷙偏執男主我超愛,但是現實裡誰敢要啊。嗚嗚嗚——」她說著說著又要哭了。
之前看小說時,嗑得要生要死的糖,如今代入到自己身上,都踏馬是玻璃渣子。
男主那哪是深情告白,明明更像是犯罪宣言啊!
陳雪瑩原本只是隨口調侃,哪裡知道書中描寫得那麼嚴重。「沒事啦,妳現在也不是假公主,我這個真的還沒死呢,要有什麼事兒也是我擋在妳前面!」
她這一句安慰,瞬間就止住了葉菁的哭泣,顯然這話說得非常有道理。
「妳看到小說裡人物和自己同名同姓時,不會覺得彆扭嗎?」等她情緒平復了,陳雪瑩又忍不住詢問。
「一開始會,就是朋友說和我同名同姓我才好奇去看的,本來是抱著審判的態度,但是裡面的男性角色寫得都太帶感了,我就沉浸其中了,這同名同姓還更方便代入呢,看得我面紅耳赤,身上冒火。」或許是情緒宣洩過了,葉菁放開了許多,連這些丟臉的小糗事也能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行吧,那現在妳把這本小說的內容大致講給我聽聽,畢竟馬上要到北齊去受難了,我能活多久,就靠妳的劇情金手指了。」
葉菁不敢怠慢,立刻把自己能記起的內容說出來。
她在描述的時候最常用到的一句話竟然是「兩人就大幹了一場」,聽得陳雪瑩眼皮直跳。
「行了,這些無用劇情直接略過,妳先把北齊的人物關係告訴我。」

當葉菁回到宮女們的馬車上時,花蓉和花葡早就在焦急地等著她了,看到她毫髮無傷地回來,頓時鬆了口氣。
「公主責罵妳了?」花葡看到葉菁雙眼通紅,腫得跟核桃一樣,肯定是挨罵了,十分關心。
「挨罵也活該,敢直呼公主名諱,妳有幾個腦袋夠掉的啊?」花蓉則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
葉菁吸了吸鼻子,連忙點頭應是。

陳雪瑩坐在軟墊上,拿出紙筆,將方才葉菁口述的人物關係寫下。
「嘖。」當第一個字落在紙上,字跡有些歪斜,她忍不住皺眉。
看樣子扮演原主還任重道遠,她連字跡都要從頭模仿,不過好在這具身體有肌肉記憶,稍微練一練就能追上。
她寫完後,又根據書中劇情給每個人寫上她總結的性格和偏好,又默念了幾遍,才將幾張紙全都付之一炬。


夜晚,車隊停下來休整,離北齊王都已經越來越近了。
陳雪瑩躺在營帳內,睡得並不安穩。
篝火被點燃,守夜的將士們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輕聲談笑著。
忽然領頭者打了個手勢,所有人都不再說話,警覺地看向周圍。
北齊地勢不好,平原不多,多是丘陵山地,哪怕已經靠近北齊地界,周圍看起了也是光禿禿的一片,完全是荒郊野嶺。
今晚月黑風高,連顆星星都沒有,篝火無法照亮的地方顯得無比幽深黑暗。
忽然在一片黑暗之中冒出無數點熒熒綠光,乍看好像是螢火蟲在翻飛,但經驗豐富的領隊已經認出來了。
「大家注意,狼群出沒,保護好公主!」
他一聲令下,立刻所有護衛都拔出了佩劍,還有人連忙舉起火把想要用火驅散狼群。
「嗷嗚——」
狼嚎聲在荒野響起,透著一股陰森。
這似乎是頭狼的命令,頓時一群狼全都直奔而來。
牠們快速奔跑起來,還夾雜著粗重的喘息聲,流暢的身形也逐漸被看清,看著十幾頭狼奔襲而來,眾人的頭皮逐漸發麻。
這些狼體型健壯,皮毛油光水滑,根本不像是荒野餓狼,反而像是誰家專門養的一般。
狼群訓練有素,幾個呼吸間就已經衝了過來,並且快速對上了周邊的士兵。
士兵們全都手持著刀槍劍戟,可是牠們卻並不害怕,完全不把鋒利的刀刃放在眼裡,甚至當兵士們舉刀砍過來的時候,牠們都能靈活地躲開,並且揮舞起前爪直接拍開武器,更甚者蹬起後腿踹飛士兵。
近戰時明顯是這些狼群更有優勢,尖銳的牙齒,有力的四肢,靈活的身體,甚至是默契合作的隊形,都把大燕的士兵們打得發懵。
劉將軍已經從帳中衝了出來,手裡拿著長刀,目光森冷地盯著牠們,看到如此情形,他直接將手中的長刀投擲出去。
那把刀直接對著頭狼的脖頸而去,令人驚奇的是,頭狼竟然提前錯開半步,導致長刀的刀鋒從牠的頸側狠狠刮過,帶起一長串血珠子。
長刀斜插進地上裡,發出「嗡嗡」的響聲。
「嗷嗚——」頭狼叫喚了一聲。
瞬間那些混戰的狼群全都收到了指令,紛紛甩開士兵,幾個眨眼間,原本圍攏的狼群又如流水般離開。
「將軍,追嗎?」
「不追,保護公主要緊。」劉將軍擺手,他走過去將長刀拔出來,臉上的表情顯得陰沉。
「將軍,我們受傷五人,並沒有傷到要害。狼群看起來也不像來捕獵的,卻夜晚突襲,究竟是為了什麼?」有士兵來彙報傷情。
劉將軍甩了甩長刀上的血珠子,「這些狼令行禁止,比大燕那些少爺兵配合得都好,絕對不是山野裡生長的野狼,讓兄弟們都打起精神來,越靠近北齊就越危險。」
「是!」士兵領命而去。
天還沒有大亮,大燕的送親隊伍只能加派守夜人手。
劉將軍剛坐在篝火旁,就見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劉將軍,公主讓您去回話。」
劉磊沒法子,只能起身走到公主營帳外。
「末將見過公主。」他離營帳還有幾步遠就已經停了下來,雙手抱拳行禮。
「劉將軍,為何如此吵鬧?」
「方才有狼群夜襲,已經被將士們趕走了。」他言簡意賅地說著情況。
「狼群?殺了嗎?」帳內女子的聲音嬌柔,但是問出來的話卻自帶殺意。
劉磊微微一愣,才道:「只傷了頭狼,狼群已然被嚇跑了。如今加派人手守夜,公主可以睡個安穩——」
他的話還沒說完,帳內就飛出一個東西,重重地摔在他面前。
「啪——」的一聲脆響,一只精緻的天青釉茶盞瞬間碎了。
「父皇又騙我,明明說是大燕最好的軍隊來送親,結果連一群畜生都抓不住,等到了北齊還不更是任人拿捏?依靠你們,如何彰顯我們大燕國威?這一匹狼都沒殺死,本宮如何睡個安穩覺,只怕我一閉眼,那狼就竄進本宮的營帳裡了……」
陳雪瑩的聲音並不尖利,甚至語調還顯得不疾不徐,帶著皇室公主的傲慢,但是她說出來的話卻極其扎心,把送親的軍隊全都放在腳下踩。
極致的冷漠比歇斯底里更讓人覺得屈辱。
劉磊眉頭緊皺,沉默片刻,卻未曾發火,只是低頭認錯。「末將無能,還請公主降罪。」
「罷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劉將軍戴罪立功吧,接下來的路程可萬不能出差錯了,否則本宮心慈手軟輕拿輕放,恐怕到了北齊也有人要收拾你們。」陳雪瑩輕歎一口氣,語氣十分無奈。
「是,公主早些休息,末將去安排守夜。」劉磊起身離去。
主營帳內,陳雪瑩斜靠在軟枕上,她懷裡鼓起一大塊,只是用被子遮住,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她拍了拍被子,「行了,狼都走了,妳也出來吧,躲在被子裡悶不悶啊?」
葉菁緊緊拽著她的寢衣,整個人都瑟瑟發抖。「真的走了?劉將軍不會騙人吧?」
「不是妳說他為人正直的嗎?他會不會說謊,妳比我清楚。」
葉菁掀開錦被,大口地喘氣,小臉都被憋得通紅。
「狼群夜襲這一段,書中可沒有。真公主私奔,被陸昭殺了之後,那個瘋子就來送親隊伍裡直接把假公主擄走了,讓空的車隊慢慢去北齊。」
陳雪瑩問:「提前擄走做什麼?找個地方兩人大幹了一場?」
她把葉菁口述小說時最常說的一句話問了出來。
葉菁氣得臉色發黑,「幹個鬼,陸昭是個瘋子。他明明是第一男主,卻幹得最晚,次數最少,而且每次到他都是拉燈一筆帶過。我明白作者想要吊著大家的胃口,把陸昭寫得又瘋又禁慾,畢竟越得不到越心癢難耐。但明明是篇成年人夜間讀物,踏馬的,一到他就變清水,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不行!寫得一股子另有隱情的味道,幹還要有什麼隱情,直接上好嗎?」
很顯然葉菁對小說裡陸昭這個男主還是很上頭的,但是對於沒吃夠肉的怨念很大。
「沒事,妳都親自穿來了,他到底行不行,妳跟著劇情走,到時候一試便知。」陳雪瑩半真半假地安慰了一句。
原本滿腔嫌棄的葉菁,一聽這句話,瞬間變成了蔫雞。
「我才不要!書裡意中人,現實變態狂,這誰敢喜歡?」她恨恨地道,立刻把被子往頭上一裹,又當起了縮頭烏龜。
陳雪瑩拍拍她,她才又冒出頭來。
「妳方才和劉將軍說話,會不會有些過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目前送親隊伍可都是被他把持在手裡,妳要是惹惱了他,他會不會對妳不利?」葉菁有些擔憂地問。
很顯然經過陳雪瑩之前的耳提面命,葉菁已經開始主動思考了,不再像之前那樣腦袋空空。
「不會的,大燕雖然富有但卻國力虛弱,北齊要兇悍多了,況且瘋太子親自來瞧過他的太子妃,劉將軍不敢生出事端的,否則就算大燕那邊好交代,恐怕北齊太子也要發瘋。」陳雪瑩看得很透,劉磊的心理狀態她拿捏得很到位。
「那也很冒險哎,反正劉將軍為人正直,妳也不需要鋌而走險,與他和平共處不是更好?這應該也是妳說的謹言慎行。」葉菁有些好奇地道。
「我和妳人設不一樣,狼群都跑到面前了,護衛卻一隻沒打死,公主若是不生氣,還當什麼金枝玉葉。況且我若是在自己家的侍衛面前都不敢發火,那怎麼有膽子對北齊太子頤指氣使,到時候崩了人設,恐怕要死得很慘。」
陳雪瑩話音剛落,葉菁就連連點頭,「對對對,妳還是按照自己的人設來。」
她可不敢瞎指揮了,要知道陳雪瑩可是在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仍然在瘋太子手裡活了下來,更何況現在她瞭解許多劇情,肯定更能把控住。
葉菁也有些小心思,陳雪瑩越能吸引住陸昭的注意力,那她這個書中女主就越能掙脫命運。
說實話,陸昭這種陰暗偏執人設男主,在小說裡看一看就算了,等真的成了枕邊人,那得夜夜作噩夢吧。


劉磊又巡邏了一圈,才終於在篝火旁邊坐下。
心腹走過來,悄悄問道:「將軍,公主方才也太過分了,連皇上對您都禮遇有加,她一個被送來的和親公主,憑什麼如此對待您。您為大燕衝鋒陷陣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顯然這是為他打抱不平的,劉磊擺擺手,示意他噤聲。
「將軍,兄弟幾個讓我來問問,要不要給她點教訓?」
劉磊皺眉,「趕緊把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都收起來!」
「將軍,您放心,絕對不會被發現的,放幾隻——」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劉磊踹了一腳。
「趁早死了這條心,公主不是我們可以戲弄的。」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過去。
那人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說什麼,立刻退走。
可惜這幾個莽漢並沒有聽他的,他們隨劉磊一直在外打仗,過得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但同樣對皇權的畏懼也少了幾分,甚至因為大燕官吏貪汙腐敗極其嚴重,將士們的糧草被剋扣嚴重,他們對皇宮裡的主子們沒什麼好印象。
可惜皇宮守備森嚴,他們無法對皇帝做什麼,但如今嬌滴滴的公主可就在這裡,而且因為她的私奔還導致北齊太子殺了他們幾個人,心頭更是對她怨氣橫生,難免想要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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