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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城185

《宮狩之皇兄的傀儡》

  • 作者綠光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2/08/01
  • 瀏覽人次:8202
  • 定價:NT$ 190
  • 優惠價:NT$ 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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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鬥爭.強攻強受】

尉遲肅對這個交給母妃教養的皇弟很頭疼,
不讓人欺負尉遲粲,只因為欺負他是自己專屬的樂趣,
誰知,尉遲粲卻覺得他對他很好,像塊牛皮糖黏著他,
害他開始習慣這傢伙的存在──不過到外地治水幾年,
見到尉遲粲特地來接他回京,竟像見到情人般欣喜若狂;
聽說尉遲粲和青梅竹馬可能成親,他心裡就又酸又悶,
更忍不住趁他醉倒時⋯⋯吻他?!
天吶!他怎麼會對蠢弟弟動心?這種關係又怎麼可以?
看來只能努力保持距離,可這笨蛋卻不明白他的苦心,
竟在出征前夜殺進他的王府裡打算先「捐軀」給他?!

「大哥,我只是⋯⋯明天要出征了,所以想見見你。」
『你說完了?可以走了。』
面對尉遲肅的冰冷,尉遲粲的心幾乎落到了谷底,
忍不住啞聲問:「大哥⋯⋯那晚你為什麼要吻我? 
「既然大哥吻了我⋯⋯那為什麼不要我?」
為何要避不見面,為何要讓他誤以為他心底有了人?
在尉遲粲眼裡找到相同的情愫,尉遲肅應該要開心,
可是⋯⋯『你瘋了,咱們是兄弟!』
「是兄弟又如何?!我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從很久以前, 
「我黏著大哥,就是想要獨佔大哥,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你!」
尉遲粲緊抱住他,吻上他的唇⋯⋯
綠光
最陰沉的A型人。
認為愛情是這一輩子最渴求的一種感情,但寧缺勿濫。
因為太愛作白日夢,所以迫不及待將滿腔熱血化為文字,
哪怕是在腦袋空虛時,都能夠充滿執筆的熱情。
希望有一天能達到讓讀者們恨之入骨,一日無綠光,便覺面目可憎的超凡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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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都闐王朝,元碩六年。
後宮傳來陣陣娃兒的哭泣聲。
哭泣聲又響又亮,從後宮西二街的咸福宮轉進隔壁的長春宮。
賢妃一抱過孩子,便有御醫趕到,賢妃立刻吩咐宮人去準備熱水和布巾,瞬間長春宮裡眾人忙得有些手忙腳亂。
一抹小小身影,經過咸福宮時,瞧見他父皇就跪坐在前殿裡,懷裡像是正抱著什麼,一群宮人全都跪在殿外。
男孩身穿紫色繡金線錦袍,長髮紮成辮,小巧臉蛋上嵌著一雙狹長美目,五官立體出色,是皇族特有的俊美。
他皺了皺眉,覺得這兒安靜得好詭異,而他母妃的長春宮又吵得有些奇怪。
「小主子,咱們先回長春宮吧。」貼身太監清福拉著他。
雖然他年紀也小,也不是挺清楚咸福宮裡發生什麼事,但是光看皇上那不尋常的舉動,再加上一大票下跪的宮人,這陣仗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
「可是父皇……」
瞧他想要進咸福宮,清福趕忙拉著他回長春宮。「小主子,咱們先走先走。」
「清福。」他不滿地抿緊嘴,卻還是乖乖回去。
一回長春宮,正好瞧見母妃送御醫到殿外,彷彿還仔細地在詢問些什麼。
「母妃。」他軟聲喚著。
賢妃看了他一眼,以眼神安撫著他,再跟御醫問了兩句,便將御醫送出殿外,要宮人趕緊熬藥,還要女官先帶他離開。
「奕珍,把肅兒帶到寢殿。」
「是。」
「母妃……」
「肅兒,要乖。」賢妃話落,隨即轉身離開。
尉遲肅不禁愣住。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忖了下,他乖順地跟著女官走,回到自己的寢殿,卻是假裝要讀書,趁著女官正在和清福說什麼時,便一溜煙地溜出寢殿。
長春宮有兩大前殿,再加上三座後殿,總共有二十間房,佔地極大,但是他不需要費心,只要循著哭聲就可以找到母妃現在人在哪裡。
不一會兒,他來到母妃的寢殿,外頭的宮人一瞧見他,朝他行了禮,他擺了擺手,溜到屏風後頭偷覷著,就見一個娃兒躺在母妃的床上,而一個宮人抱著一簍沾滿血跡的衣物要離開。
他怔了下,立刻衝到床邊,直盯著賢妃瞧。「母妃,妳哪裡受傷了?」
「肅兒?不是要你回寢殿?」賢妃低斥著。
「可是……母妃,妳先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那宮女拿出去的衣裳上都沾著血?」
將他的焦急不安看在眼裡,賢妃一把將他摟進懷中解釋,「肅兒,那不是母妃的血,是……」
一聽不是母妃的血,尉遲肅心裡稍安了下,意會地看向床上的人兒。「是他?」他認出那張蒼白的小臉,這人就是隔壁的壞東西。
打從他出生之後,父皇就不太來長春宮了……這壞東西已經把父皇給搶走,難不成現在還要跟他搶母妃?
「肅兒,往後粲兒會在這裡待下,你要跟他好好相處。」
「為什麼?」他不太想理壞東西。
「因為粲兒是你的弟弟,你這個當哥哥的本來就該疼惜弟弟。」
見母妃凝凜著臉,尉遲肅儘管心裡不願,但也只能乖乖地點頭。可是,他心底還是有疑問。「那他為什麼跑來長春宮?」壞東西就住在隔壁的咸福宮,而且他也有個母妃的呀。
「肅兒,不要多問。」賢妃輕斥著。
尉遲肅不懂為什麼不能問,可是他瞧見母妃的臉色很不好看,所以他就乖乖地閉上嘴,反正多個弟弟也沒差……只要別跟他搶母妃就好。
然而尉遲肅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賢妃從早到晚都和尉遲粲在一起,就連睡也睡在一塊,教他氣得牙癢癢的。
果然……弟弟不是個好東西,跟他搶母妃。
對付壞東西的方法,就是整他。
等尉遲粲身上的傷好了,開始下床走路,尉遲肅就故意絆倒他,見母妃回頭,他再趕緊抱著他,安撫他不哭、親親他的臉,母妃就會摸他的頭,誇他好乖,是個好哥哥。
哼,好哥哥三個字值錢嗎?
他才不在乎那點小事,他只是不滿母妃被壞東西搶走。
要把母妃搶回來的最好法子,就是時時守在這壞東西的身邊,先整得他哭爹喊娘,再把他抱進懷裡。
而且,他還自告奮勇,要壞東西跟自己一起睡,因為只要跟他一起睡,壞東西就不會再纏著母妃。既然他不能跟母妃一起睡,壞東西當然也不可以。
然而,隨著壞東西一日日長大,他也開始嚐到苦頭……
「大哥,你要去哪?」
十五歲的尉遲肅才剛踏出勤思殿,隨即被尉遲粲給攔截。
「關你屁事?」他瞇眼瞪著他。
這壞東西很怪,怪在他長得濃眉大眼,小臉卻白白嫩嫩,像顆小包子,讓他常常手癢很想捏。明明都已經十三歲了,還是一張分不清男女的臉龐,尤其是那一雙總是噙著水氣的眸,讓他常常想把他弄哭。
可是,天天膩在一塊,該玩的該整的也都做得差不多,現在瞧著他真的是教他煩透了。
「可是,大皇子,賢妃娘娘說了,兩位皇子一離開勤思殿,就得立刻回長春宮。」清福青澀的臉龐苦得像是要滴出膽汁似的。「大皇子最近都遲了一、兩個時辰才回去,奴才……」
大皇子不回去,二皇子也不敢先回去,就怕賢妃娘娘一問不知道要如何處置,害得他們倆都得在外頭晃個一兩個時辰才敢回長春宮。
「本皇子要你先將二皇子帶回去,囉唆什麼?」
「可是……」
「我要跟母妃說。」尉遲粲突道。
他微瞇起眼。「你敢威脅我?」這壞東西好大的膽子,是上哪學壞了,竟然敢威脅他。
「不是,而是母妃說,大哥去了哪,都得跟她說。」尉遲粲軟著語調,露出討好的笑。「只要大哥帶我去,我就不跟母妃說。」
「……」這不是威脅是什麼?
他十五歲了,在宰相太傅的教導之下,他大致瞭解自己的處境。他雖貴為皇長子,但不是嫡出,身分比不過排行老三的皇后之子尉遲禦,所以他必須趁現在開始加強自己的本事,不管是讀書還是武藝,他都不想輸給尉遲禦。
唯有自己有一番作為,母妃才能安享天年。
要不然,他底下那麼多個弟弟陸陸續續出生,他若不爭氣一點,就怕父皇把母妃給忘了。
「大哥?」小手緊揪著他。
「誰是你大哥。」尉遲肅一把扯開他的手,飛快跑向勤思殿外的拱門,存心讓他和清福都追趕不上。
天天帶著壞東西在身邊,上勤思殿讀書時也是一起,可壞東西只要一摸到書就睡著……這壞東西是注定沒用了,但他可不一樣,他有雄心壯志,好不容易要太傅奏請父皇替他找了鎮國公教他武藝,他才沒時間陪壞東西耗。
尉遲肅一溜煙地跑了,然而才跑過拱門,便聽到後方一陣奚落哄笑聲,他猛地停下腳步,踅回拱門邊。
「走開,沒人要的。」開口的人是才滿十二歲的容妃之子尉遲佑。
「對呀,走開。」
尉遲肅微瞇起眼。那一票才剛進勤思殿讀書的笨弟弟們,竟然將粲兒給圍了起來。
「我才不是沒人要的。」尉遲粲小小聲地說著,兩泡淚已經在眸底待命。
「你就是沒人要的,我母妃說,你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孩子,所以父皇不要你了。」一位小皇子說著。「就連你母妃也不要你……嘿嘿,你怎麼不跟你母妃一起死?怎麼那一刀刺得那麼深,你還不死?」
尉遲肅雙手環胸,靠在拱門邊。
真的是很欠教訓的死小孩,不說點陳年舊事,心裡就是不舒坦?
他後來聽說,粲兒的母妃珍妃不知何故,竟失心瘋地要殺粲兒,她以為粲兒已死,隨即引頸自刎……所以父皇才將粲兒交給母妃教養,對外也一律聲稱粲兒是他母妃所生。
也就是說,他小時候看到的那一幕,便是珍妃自刎而死,父皇遲了一步趕到……當然,這也是聽說,至今他仍不知道事實的真相。
然,也不知道怎地,父皇從那之後甚少到長春宮探視粲兒,彷彿將他給忘了一樣。
看粲兒的反應,他似乎不怎麼訝異,究竟是他早已被人這般取笑過,還是他還記得當初的事?那年他不過三歲大,他還記得嗎?
「胡說……」尉遲粲就連反駁都細聲軟語,裹著濃濃鼻音,一雙小手不斷地絞著,像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一樣。
「才沒胡說,瞧,你跟咱們長得都不像,肯定是你母妃偷人生下你,最後才畏罪自殺。」
與此同時,在那些皇子身旁伺候的太監,也跟著一鼻孔出氣,不斷地吆喝著鼓譟著。
尉遲肅撇撇唇,心裡想著,粲兒當然不像他們,誰像他們一個個長得尖酸刻薄樣,平心而論,粲兒長得很討喜很可愛,烏亮的大眼像是黑琉璃般,小嘴紅豔豔的,教人想咬上一口。
就是因為長得太可愛,他才想欺負他、整哭他,至於其他弟弟,他連捉弄的興趣都沒有,甚至覺得跟他們當兄弟好羞恥。
更惱人的是,清福到底是在幹什麼?
粲兒懦弱就算了,清福居然沒替主子出頭,反倒是躲到主子身後……這是什麼奴才?簡直是糟透了。
「胡說、胡說……」
「哈哈哈,哭了……好沒用……」
尉遲肅見狀,無奈地嘆口氣。
這壞東西有夠笨的,被人取笑欺負,也不知道要揍個兩拳,讓他們知道他是二哥,反倒是被弄哭……真是夠了!
「粲兒。」搖了搖頭,他走出拱門外喊著。
「大哥!」尉遲粲一見他,立刻笑逐顏開。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們不知道阿粲是二哥?」尉遲肅走近,一雙美目此刻銳利的來回掃視著。
「他才不是二哥。」
「尉遲明,你再給我說一次,信不信我到端妃面前告狀?」
「告狀啊,我才不怕你!」排行老五的尉遲明,小小年紀已經被寵得無法無天。
「是嗎?」他勾笑道。
莫名的,那抹笑教人畏懼,霎時一票皇子都靜得鴉雀無聲。
「大皇兄,大夥不過是玩鬧而已,那是因為二哥太可愛了。」皇后之子,嫡長子尉遲禦笑道。
「喔?就算是玩鬧也該適可而止。」可愛也是他才能玩的,他們憑什麼?他回過頭,一把牽住尉遲粲的手。「走了。」
「嗯。」尉遲粲緊緊地反握住他的。
「清福,你先回長春宮。」他低聲吩咐著。
尉遲肅逕自帶著尉遲粲走。他才不管後頭那票弟弟們到底是何心思,反倒是這壞東西,教他不知道該丟到哪去。
想了想,他決定帶他去找鎮國公一起練武,把自個兒練得夠強,就不怕別人欺負,也就不需要他替他操心。
瞥了尉遲粲一眼,瞧他眼眸還紅通通的,尉遲肅不禁抽動眼皮。
「壞東西,下次見到他們,不管怎樣,都不准哭。」他叮囑著。「寧可揍他們一頓,都不准哭。」
在這皇宮內苑,要是被小小揶揄就哭,日子還要不要過?
「我不是壞東西,而且他們人好多,我打不贏……」
他無奈地閉了閉眼。「隨便啦,反正記住我的話就對了,要是打不過又真受不了的時候,大不了你就走開,懂不懂。」至少別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任人欺負。
「喔。」
想了下,尉遲肅故作漫不經心地問:「他們常這樣對你?」
雖說他們倆一起住在長春宮,待在一起的時間很長,但他不曾聽他說起這些事,可是從剛剛的情景看來,這事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嗯,然後阿禦就會幫我。」尉遲粲沒心眼地道。
「禦?奉勸你離他遠一點。」
「阿禦對我很好啊。」
聽著,尉遲肅不快地甩開他的手。「你要是覺得他比較好,就去找他,別黏著我。」搞不清楚狀況的笨東西,剛才那情況,怎麼看都是尉遲禦在後頭主導,等到他出現,尉遲禦才收尾裝好人。
啐,那種伎倆,他要是看不穿,這些年就白活了。
後宮鬥爭,爭的不只是權勢地位,更有不少宮人為了自保或要攀權附貴,機關用盡,他看多了。
「我只要大哥就好。」尉遲粲趕忙死死地抓著他。「我最喜歡大哥了。」
「你要真喜歡我,怎麼被人欺侮了這麼久,都不曾聽你提起?」他板起臉問。
「我不想讓大哥和母妃擔心啊……」
尉遲肅聽了,微微一愣,意外這壞東西竟有如此細膩的心思。「我告訴你,那是他們無聊鬧著玩的把戲,不是真的,你聽聽就算了。」
尉遲粲聞言,笑得苦澀。「……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都記得。」
「那就忘了。」果然如他所想,笨東西之所以不反駁,那是因為他無法反駁,因為他還記得那年發生的事。
尉遲粲開口還想要說什麼,最後卻抿了抿嘴,豪氣地答應,「好,我忘了。」既然大哥要他忘,他就全都忘了。
「還有,我告訴你,歷代皇族中總有幾個沒有出現皇族特徵,你沒必要放在心上。」尉遲肅狀似漫不經心地安慰。
「真的?」
「藏書閣的皇家史冊裡有記載,不信我帶你去看。」
「不用了。」尉遲粲乾笑著,很怕自己去到藏書閣就會不自覺地睡著,再者他明白,大哥是刻意對他說這些話,要他別胡思亂想。
尉遲肅沒轍地嘆口氣。「算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真的?去哪?」那個好地方,就是大哥每天消失一、兩個時辰的地方嗎?
「別太高興,要是玩完之後,難受得掉淚,我可不管你。」
「我再也不哭了,大哥沒說可以哭,我就不哭了。」
「最好是。」他哼了聲。

都闐皇宮以戲央宮為正中,前三殿為皇帝處理政事、慶宴和早朝的地方,後頭五座寢殿一字排開,由前殿穿廊而過。
六部和軍務都所則從戲央宮兩旁延展開,而武校場,就在軍務都所的後方,是一青石板鋪成的大廣場。
此刻,武校場上,戰鼓聲起,掌軍務都所的鎮國公桂盛其正站在樓臺上,觀看武騎營的陣式排練。
尉遲粲被廣場上壯盛威武的軍容給震懾住,小嘴微張著,看得一愣一愣的。
「好玩吧。」尉遲肅趁機掐他臉頰。
「好厲害,大哥……」
「喔?」尉遲肅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原以為他生性膽小,說不定會被這場景給嚇住,沒想到沒被嚇住,反倒一雙大眼熠熠發亮著。
「大皇子,他是誰?」一個身穿深紅衣袍、長髮挽成雙髻的小姑娘,小跑步來到他們面前,直睇著尉遲粲。
「無禮,他是二皇子。」尉遲肅斂目低斥。
「他看起來怎麼這麼小?」
她不斷逼近,嚇得尉遲粲躲到尉遲肅的背後。
「那是因為他年紀小,等他長大之後,妳就知道了。」感覺尉遲粲緊抓著自己的衣袍,他不禁感到好笑。「粲,不要怕,這位是鎮國公的小女兒桂肖如,她小你兩歲。」
他曾想過,粲兒之所以比晚他一年出生的尉遲禦還矮小,可能和他小時候受傷有關。
「……妳好。」他怯生生地打招呼。
桂肖如不由得皺起眉來。「你帶他來幹麼?練武嗎?」
「不成嗎?」
「他行不行啊?」
「不試試,誰知道?」
桂肖如思索了下,聽見戰鼓聲乍止,忙道:「等我一下,我去找我爹來。」說完,一溜煙地跑了,速度快得驚人。
「大哥,她跑好快。」尉遲粲再次訝異得微張小嘴。
「你啊,爭氣點,別連一個小姑娘都贏不了。」
「可是……」
「沒有可是,想要在宮裡活下去,你至少要有一樣過人之處。」
「喔……」
未幾,桂盛其下了樓臺,來到兩人面前,抱拳作揖。「見過二皇子。」
沒人對他這般有禮過,尉遲粲見了嚇得忙揮手。「不用、不用。」
「不用什麼?」尉遲肅想也沒想地往他的頭上打下去。「這是宮規,太傅在上課時,你到底都在幹什麼?」
「……」如果他說睡覺,大哥是不是又要打他了?
「桂都督,二皇子想要一道練武,不知道成不成?」懶得理他,尉遲肅沉聲問著,小小年紀,已有不怒自威的皇族霸氣。
「這個嘛……失禮了。」桂盛其先拱手,再動手按著尉遲粲的肩骨和胛骨,眼睛一亮。「可以,而且二皇子的根骨奇特,說不定極適合練武。」
「喔,那麼就讓他一道吧。」
「那麼……先跑個二十里吧。」
尉遲粲困惑地偏著小臉看向大哥。二十里?有多遠?
沒一會兒,尉遲肅帶著他從武校場的東邊跑到西邊,來回跑著。
武校場由東到西,單趟約莫一里路,二十里便是來回十趟。
然而來回一趟之後,尉遲粲已經漲紅小臉,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說是跑,倒不如說是走得歪七扭八。
他快要喘不過氣,覺得眼前的景物是歪斜的,而他的大哥已經又折返,跑著接近他,他趕忙道:「大哥……我不行了……」
「那你回去吧。」說完,像陣風般地從他身旁掠過。
尉遲粲回頭,瞧大哥跑起步來像風一樣,他咬了咬牙,邁開步子,想跑,可是他的身體好重,手腳不聽話……
「大哥……」待尉遲肅從身後跑來時,他急喚著。
「回去!」話落,又像陣風般地掠去。
尉遲粲忍不住扁起小嘴,眼淚在眸底打轉著。
突地,身後又有人跑來,用更快的速度掠過他身側。
他呆住,見那身影瞬間變成黑點……接著,就連桂肖如也像風般輕盈地從他身旁呼嘯而過。
為什麼……為什麼大家都能跑這麼快?
正疑惑著,那抹黑點折返跑到自己面前,形成一片好大的陰影籠罩住他,對方沉聲道:「慢慢吐納,每跑一步就順一下吐納,這樣胸口就不痛了。」
「墨澈,他是二皇子,和你同年,你們好好相處吧。」桂肖如像陣風般颳過。
同年?尉遲粲怔愣地看著比自己高了一顆頭的墨澈,感覺真的好挫折。
怎麼辦,他不愛讀書,老是被其他手足笑他笨,如今連跑步都不行……他到底還能幹麼?
「墨澈,不要理他,隨便他。」尉遲肅過來,拉著墨澈跑了。
尉遲粲連撒嬌都來不及,人已不見蹤影。
「二皇子,你真的好糟呀……」桂肖如踅回跑到他面前,咂著嘴。「要不要我倒著跑讓你?」
他咬著牙。「不用!」
他可以跑,也許一開始沒辦法跑很快,但是只要天天練習,假以時日他一定可以跑得像他們一樣快。
如此鼓舞自己,儘管跑得歪歪斜斜,但他還是堅持地跑著、不斷地跑,就算雙腿重得快要抬不起,他還是不放棄,直到他眼前一黑——
「啊,二皇子倒了!」桂肖如喊道。
尉遲肅快步跑到他身旁,無力地閉上眼。
完蛋,他一定會挨罵。

如他所料,當尉遲肅背著尉遲粲回長春宮,賢妃就冷著臉派人去找御醫,安置尉遲粲躺下之後,御醫也到了,診治過後,得知尉遲粲不過是體力不支昏厥罷了,只要好生休息,大致上是沒有問題的。
賢妃聞言,鬆了口氣,但送走御醫之後,立刻換上晚娘面孔。
「肅兒。」坐在床畔,她冷聲喊著。
尉遲肅想也沒想地雙膝跪下。「母妃,我知道我錯了。」
「錯在哪?」
「我不該帶粲兒去武校場。」他垂著臉。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斟酌了下,決定從頭一一道來。「我……粲兒在勤思殿被其他弟弟欺負,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他從未說過。」
「是嗎?」她不捨地輕撫著床上人兒的小臉。「這孩子怎麼都不說?」
「是啊,要不是我發現,他恐怕都不會說,他說了,不想讓我和母妃擔心。」
賢妃一聽,美目盈著淚。
「可惱的是,這事清福也沒提起過,我猜肯定是粲兒不讓他說……可一遇事,清福非但沒替粲兒出頭,反倒還躲到粲兒身後,我在想乾脆換個太監吧。」不是他要嫌,實在是清福太弱了。
他其他弟弟身旁的太監,一人吐一口口水,肯定把清福給淹死。
「你不懂,清福這樣剛好。」賢妃嘆口氣。
在宮中,能找到幾個沒心眼的宮人服侍?清福不懂勾心鬥角,不懂爭權奪利,這是好事。
「哪裡好?」
「你還沒跟我說,為什麼要帶粲兒去武校場。」
「我……我瞧粲兒對讀書沒什麼興趣,又被其他弟弟欺負,所以我想……至少要練好身子吧。」要是哪天真起了爭執,至少可以痛扁對方一頓,嚇唬嚇唬他們也好,終究能建立一點威信,省得他們老是找碴。
「練好身子,好讓他們兄弟打成一團?」賢妃冷睨著他。
「母妃,是他們欺人太甚。」
「我是怎麼教你的?為什麼你連母妃的話都不聽?還有,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去武校場的,為什麼我不知道?」
尉遲肅聽著,突然覺得自己好委屈。「母妃……父皇都不來,我想要多學習,長大之後才能有所作為,這樣子……」
「不要,我不要你太出鋒頭。」賢妃起身,拉著他到自己跟前。
「為什麼?」
「……你想當太子?」
尉遲肅垂下臉。「只有我當太子,母妃才能母憑子貴,才能有好日子。」
「你覺得母妃現在過得很不好?」
「父皇都不來。」
「傻瓜,那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肅兒,現在跟你說這些還太早,但是你要記住母妃的話,母妃不要你鋒芒畢露,因為人一旦爬得越高,吹到身上的風會越強,人就容易從高處掉下來。」賢妃語重心長地道,輕摟著他。「母妃不要你當太子,只求你平安順遂過一生。」
皇宮就像是座圍獵場,一個行差踏錯,就會導致無法挽回的局面。
她怕兒子鋒頭太健會引來一些人的注意,到最後……她恐怕也不能保住他。
尉遲肅似懂非懂。「可是……這麼一來,我就不能保護母妃和粲兒了。」雖然他老嫌壞東西很煩人,可是真要他坐視壞東西被欺負不管,他做不到。
但代替他出頭只是一時的,倘若自己的手中無法掌握什麼,往後拿什麼保護粲兒和母妃?
「你還太小,母妃保護你。」
「可是我會長大,我要趁著還小的時候趕緊學習。」他必須學得更多,就算不當太子,他也要有能力保護最重要的人。
「聽話!母妃要你答應,從此以後,不再到武校場,也不准再帶粲兒去。」賢妃突地板起臉。
「我……」
「母妃。」床上的尉遲粲不知何時醒來,輕喚著。
賢妃隨即垂眼望去,勾笑道:「粲兒,醒了就好。」
「母妃,我還想去武校場。」他啞聲說,覺得喉頭乾得像快要裂開一樣。
尉遲肅看他一眼,隨即替他倒了杯茶,扶他起身,小口餵著。這讓他好驚詫,不懂大哥怎會知道他口渴得緊。
「你為什麼想去?難道你還沒受夠教訓?」賢妃嘆口氣。
「可是……我真的太弱了,我連桂肖如都跑不贏。」想起桂肖如說要倒著跑讓他,他就覺得自己太丟臉了。
「桂肖如是誰?」賢妃不解地問。
「她是軍務都所桂都督的女兒,跑得很快。」尉遲肅輕聲解釋。
賢妃輕呀了聲,依舊不解。「就算跑得贏又如何?」
「至少,我不會被人笑是沒用的二皇子。」尉遲粲可憐兮兮地扁起嘴,拉著賢妃的手。「母妃,好不好……我想再跟大哥一起去校武場,要不然,我真的會變成一無是處的人。」
「你這孩子,到底在胡說什麼?」
「母妃,讓他一道去吧,跑個幾次,他要是累怕了,就不肯去了。」尉遲肅見狀,趕忙見縫插針。
「這……」
「母妃,再讓我試試嘛,我要是真的怕了,就絕對不再去。」
「母妃……」
兩個孩子,一人一手地拉著扯著、軟聲撒嬌著,教賢妃沒轍,最終只好點頭答應,但前提是,兩人得先去沐浴,洗去一身的汗臭味。
兄弟倆到露華池泡澡,尉遲肅想了好久,終於開口道:「粲兒,謝了。」
「謝什麼?」他不解問。
「要不是你求情,母妃肯定不會再讓我去武校場。」粲兒開口說要去,看似為自己,實則是替他請命。
這壞東西,比他想像的還要聰明一些。
尉遲粲用水潑著臉。「我總不能給大哥惹麻煩吧,況且大哥對我很好,我都沒說,你就知道我渴了。」這一點,他心裡是感動的。
「那是因為我一開始跑的時候也是如此。」尉遲肅微揚眉道,頓了下,再問:「可是,上武校場跑步,你要是又昏厥了,怎麼辦?」
「先扶我到一旁休息就好了呀。」
「你真的想跑?」
「嗯,我一定要贏過桂肖如不可。」
尉遲肅不由得抿嘴低笑。
不想告訴他,就連自己也跑不贏桂肖如……甚至當墨澈跑起來時,想要摸他的髮都摸不著呀,想要贏過他們……得要練很久很久。
第二章
該說是資質問題?還是桂盛其說得奇準無比?
一個月後,尉遲粲竟跑贏了桂肖如。更可怕的是,再過一個月,他已經可以舞出一套棍法,甚至可以隨心所欲地創出一套棍法,讓桂盛期讚譽有加。
面對他一日千里的進步,尉遲肅非但沒有生妒,反倒是甘拜下風。
「看來二皇子確實是個練武奇才。」看著在烈日下舞棍的尉遲粲,桂盛其由衷讚嘆。「尋常人要領悟一套棍法,至少也要三個月,而二皇子不過十三歲,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參透,而且還能自創棍法,未來在武藝上的成就令人期待。」
尉遲肅聽著,唇角不禁勾彎,彷彿被誇的是自己似的。
桂盛其話盡,才意識自己誇得太無保留,正想要稍作彌補的誇讚尉遲肅時,卻見他勾彎著唇,當下垂眼頓了下。
「大皇子對於我的說法,沒有任何感覺?」他試探性地問。
「我該有什麼感覺?」
桂盛其突然微笑。「大皇子極有容人雅量。」這是誇讚,皇子之間容易互相比較,甚至因此心生嫌隙,繼而生妒。
尉遲肅看了他一眼。「是嗎?論武,也許我比不過粲兒,但是比腦袋,我可不見得會輸他,這一來一去,咱們之間是打平的。」
也許是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和其他兄弟間相處的狀況不同,所以他壓根不嫉妒,甚至是以粲兒為榮。
回長春宮之後,他發現尉遲粲手中多了幾本兵書。
「你看兵書?」兩人沐浴後,用過膳,尉遲肅捧著書上軟榻,發現尉遲粲也抱著書坐到他身旁。
「我瞧肖如看得很愉快,所以我也想要看看這些書到底有多好看。」
尉遲肅一聽,略微不滿地說:「怎麼你瞧我看了那麼多書,我也看得那麼有趣,你卻一點也不想跟著我看?」
「因為……」尉遲粲垂下臉。
他試過了,可是書一翻開,腦袋就往下垂了……他也很不願意的。
「你倒是跟桂肖如相處得不錯嘛。」他哼了聲,翻開書,懶得睬他。
「嗯,我發現肖如其實人很好,壓根不藏私,會跟墨澈一起教我怎麼跑、怎麼舞棍。」說著,他翻開書,用力地張大眼,以防不小心睡了過去。
但這書很艱深,艱深到他……「大哥,這是什麼字?」
尉遲肅看了一眼,眼角抽動著,一把將擺到他面前的書塞回尉遲粲懷中。「想看懂是什麼字,你在勤思殿時就給我好好用功!」
尉遲粲只能抿緊嘴,死瞪著那怎麼看都很面生的艱澀文字。
看到最後,雙眼像是被人偷偷灌了鉛,他不自覺地打起盹,直往尉遲肅身上靠去。
「熱死了,走開。」想也沒想地,尉遲肅一掌將他推開。
「大哥……」他可憐兮兮地扁起嘴。「你都不教我,我就睡著了。」
「誰理你,明天自己去問太傅。」
尉遲粲哀怨地收起兵書,默默地爬上床。
翌日,他頭一次在勤思殿沒睡著,甚至還追著太傅問了不少艱深的文字。
尉遲肅冷眼旁觀著,就是不教他,要他自個兒學,要不就試著向太傅詢問,他得學著自立。
而一離開勤思殿,剛好碰上碎陽城的馬商將勇猛的赤目馬送進宮,讓軍務都所進行每年一回的馬匹採買,尉遲粲第一次瞧見馬兒,興致勃勃地立刻衝了過去。
「粲兒!」尉遲肅急忙喊著,拉住他,就怕他不諳馬兒習性,貿然接近,會讓馬兒凶性大發。
「大哥……」
「我們玉家的馬全都是經過訓練的,只要從正面靠近,是不會傷人的。」開口說話的是個看起來不過十歲大的男童,他是馬商玉家的少爺玉衡之。
「真的?」尉遲粲看著那一匹匹有著猩紅瞳眸的馬,牠們又高又壯,他站直身子不過比馬腹高一點。
「你試試。」那男童拉著他的手輕撫馬兒。
尉遲粲不禁雙眼一亮。手下的馬鬃比他想像的還要來得柔軟,而且這馬雖然看起來凶惡,實際上卻極為溫馴,他一摸,便整個迷上了。
「馬兒是很可愛的。」
「真的……」尉遲粲來回輕撫著馬鬃。
「過來,我教你騎。」
「這馬兒太高大了。」
「這邊有小馬。」玉衡之指向後頭的小馬。
「真的?」尉遲粲興奮的跟著他跑去。
「保護好二皇子。」尉遲肅立刻吩咐武校場裡的人跟上。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身影,瞧他真躍上馬沒多久就策馬跑著,自己是膽戰心驚,直怕他會摔下馬。
「哇,有沒有這麼厲害,二皇子以前有學過騎馬嗎?」桂肖如從另一頭衝了過來。「皇子沒有師傅在旁,不是不能隨意學騎馬?」
「那可不一定,大皇子以往也跟著我一起偷騎馬。」
低沉的嗓音傳來,尉遲肅沒抬眼,一把力道已經往他的肩頭一按。
「賓,你怎麼進宮了?」他一瞧,問候道。
尉遲賓是興臨王世子,是尉遲肅的堂兄,加上賢妃的妹妹是興臨王的偏房,兩人之間還算交好。
「皇上說要給我父王幾匹馬,我父王便要我來挑。」尉遲賓擁有皇族特有的美目,但舉手投足間爽朗大器,沒有半點架子。
「那你得先問桂都督,要不就等騏驥院的人點算後再挑。」
「都好,是說……你在看什麼?」尉遲賓瞇起眼,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尉遲肅還沒搭腔,就見尉遲粲騎著的那匹小馬越跑越快,像是快要失控,他想也沒想地往前衝去,拉了一匹馬便跨上飛馳而去,直追向尉遲粲。
「這是……」
尉遲賓看得一頭霧水,突地聽到後頭有人高喊著——
「皇上駕到!」
所有人全都集合到武校場邊上,恭迎聖駕。
身穿明黃龍袍的尉遲慕親臨,桂盛其、尉遲賓和馬商玉克麟、騏驥院的人立刻迎上前去,報告今年採買的數目和分配數目,自然也包括了馬兒的良莠。
尉遲慕聽著,卻突地聽見嘻笑聲,不由得抬眼望去。
就見武校場另一邊,有一大兩小的馬匹在奔馳著,傳來陣陣笑聲和怒斥聲。
「那是誰?」他問。
桂盛其看了一眼,忙道:「啟稟皇上,在大馬上頭的是大皇子,前方騎著小馬的是二皇子,至於最前方的是……馬商玉家的小少爺。」
玉克麟嚇得立刻跪下。「皇上恕罪。」
尉遲慕大手一擺,對著桂盛其下令,「去把他們叫過來。」
「遵旨。」桂其盛趕忙要下屬策馬將三人引回。
不一會兒,三個人全都被逮回,一併跪在尉遲慕面前。
尉遲肅緊抓著尉遲粲的手,心想著父皇要是怪罪的話,該如何讓粲兒脫身。他絞盡腦汁,卻感覺有人在輕撫著自己的頭,不禁微愕抬眼。
「父皇?」尉遲肅誠惶誠恐地喚道,瞧他面無責難,倒是勾著一抹玩味的笑,心頭略略放鬆一些。「父皇恕罪,兒臣和二弟不曾見過這麼多馬匹,所以一時玩興大起,還請父皇恕罪。」
「何罪?」尉遲慕問著。
這問話教他一愣。
要怎麼回答?中規中矩地回答,還是拐個彎,取巧奉迎地回答?
「父皇,兒臣沒有告知桂都督就偷偷騎馬,是兒臣不對,跟大哥一點關係都沒有。」尉遲粲卻急急開口,「大哥是來阻止我的,大哥沒有錯。」
「粲兒!是我沒有監督,是我的錯!」尉遲肅惱火地扯著他。
這笨蛋,要開口也不會挑時間看地方,偏在這當口強出頭!
「可是……」
「皇上,大皇子和二皇子,像不像當年我爹和皇上一般呢?」尉遲賓笑著打圓場。「皇族之間能這般兄友弟恭,是一大幸事。」
尉遲慕但笑不語,摸了摸尉遲粲的頭。「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尉遲粲錯愕地看著他。他已經太久沒見過父皇,只覺得他比記憶中的父皇還要蒼老許多。
「喜歡剛剛那匹馬嗎?」他問。
「嗯。」
「那就賜給你吧。」
尉遲粲驚詫之餘,不忘問:「那……大哥的呢?」
尉遲肅聞言,嘴角抽動著。父皇沒降罪反而賜馬,這笨東西就應該要感動得痛哭流涕了,竟然還敢替他討賞,真是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傢伙!
「一併賜馬吧。」
尉遲肅聞言,趕忙壓著尉遲粲的頭,伏身喊道:「謝父皇。」
此事平安落幕,回長春宮沐浴時,尉遲肅火大地開罵,「你這笨蛋,居然跟父皇討禮物,你是活膩了不成?」
「可、可是,只有我有,那不是很奇怪?」尉遲粲小小聲地反駁著。
「你才奇怪,父皇給你的,你欣然接受就是,幹麼扯到我?」
「這樣不公平啊……況且咱們騎馬時,我瞧大哥也騎得很開心,我想你也很想要才是。」
尉遲肅不禁怔住。原來真不是錯覺,這壞東西的心思確實是相當細膩,他不是傻,而是不想爭、不想計較……
「反正,往後要是再有這種狀況,你就別管,看我的眼色行事。」
「喔。」尉遲粲掬水往身上潑,想起今日縱馬馳騁的快意,便笑瞇了眼。「對了,我跟衡之約好了,改天要去碎陽城,到他家的馬圈走走。」
「誰是衡之?」
「就那個馬商玉家的少爺啊。」
尉遲肅聽著,哼了聲,覺得不想泡了,索性起身。
「大哥,等等我。」見他起身,尉遲粲也不泡了,跟著爬出浴池。
尉遲肅卻走得又快又急,懶得理他。
哼,這壞東西以往老是黏著他不放,現在卻不一樣了,認識了他不認識的人,和他不認識的人有了約定……這沒什麼不好,可是莫名的,他心裡就是不舒坦。

翌日一到武校場就見到尉遲禦。
尉遲肅的臉整個臭到極限。肯定是父皇昨晚賜馬的事在後宮傳得沸沸揚揚,所以尉遲禦才會跑來。
冷眼看著那個小笨蛋教尉遲禦怎麼騎馬、怎麼打拳,他心裡就是悶得難過。
打從帶粲兒到武校場之後,他越來越開朗、越來越不怕生,那爽朗的笑容,感染著周遭的人,也吸引著一些人。
這種狀況對粲兒是好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有種說不出的苦悶。
「唷,臉臭成這樣,是誰得罪你了?」桂肖如蹦蹦跳跳地來到他身旁。
「妳說呢?」
桂肖如很自然地看向尉遲粲,瞧他眉飛色舞地跟那個她不認識的人解說什麼,她又調回目光。
「二皇子似乎越來越不怕生了。」她很豪邁地想要勾上尉遲肅的肩頭,無奈長得不夠高,只好往他身上一靠。「這是好事啊,你在不開心什麼?」
「不怕生是好事,但也要看對象。」
「那個人不好嗎?」她以前沒瞧過那個人,無從置評。
「他……」尉遲肅驀地噤聲,暗罵自己腦袋不靈光,竟連後宮的事也險些說出口。後宮有太多事是不能說的,因為難保不會在日後惹來麻煩。
尤其桂肖如又是個沒心眼的小姑娘,替她惹來麻煩,那不是他樂見的。
「怎麼?」
「沒事。」
「你可不可以別吊人胃口?」
「誰吊妳胃口?」他逕自走開。
桂肖如險些跌倒,氣得哇哇叫,索性往他背上一跳,非要他背著自己不可。
「妳!桂肖如,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個兒是姑娘家?」他沒好氣地道。
「我還是娃呢,要人背啊。」她耍賴地環住他的頸項。
尉遲肅回頭瞪她,卻見她扮著鬼臉,不禁低低輕笑。
「唷,玩得這麼開心。」
「賓。」尉遲肅抬眼,笑著問候。「怎麼還在宮裡?」
「這什麼話?咱們兄弟多久才見一次面,你就這麼急著趕我走。」尉遲賓故作不滿。
「哪兒的話,我是想說馬兒都分配好了,說不定你已經回沛歲。」
「就算要走,也會告知你一聲,我來找你是代人傳訊,不過……」尉遲賓上下打量著還黏在他背上不下來的桂肖如。「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桂肖如聞言,趕忙跳下來。「什麼打擾不打擾,鬧著玩而已。」
「是嗎?」
「賓,你也太瞧得起我了,這種丫頭……」尉遲肅瞟了桂肖如一眼。「我的胃口可沒好得可以屈就。」
才幾歲的丫頭,雖說臉蛋嬌俏,但那豪邁的江湖兒女性子,他可吃不消。
「喂,你以為我就看得起你嗎?」桂肖如被他那不屑的眼神給惹毛。
「妳千萬別看得起我。」
「你!」桂肖如揮拳要打,尉遲肅拔腿就跑還順道拉著尉遲賓。
「哈哈哈!」尉遲肅放聲笑著。
「也好,趁現在多笑點,否則待會到朝天殿後,就不確定你笑不笑得出來。」跟在他身旁一起跑的尉遲賓突道。
「朝天殿?」他狐疑的瞇起眼。
「我剛剛不是說了代人傳訊?」
另一頭,正在教尉遲禦上馬的尉遲粲,聽見笑聲,回頭望去,見到大哥笑得開朗,不由得一怔。
「怎麼了?」尉遲禦笑問著。
「沒事。」他揚笑,裝作若無其事,但他的心裡卻抱怨著。
大哥真不公平,他一靠近,他就喊熱,可他方才就肯背著肖如……兩人還有說有笑,現在還打打鬧鬧的。
「欸,難不成大皇兄是看上桂家千金?」
「嗄?」
「大哥的眼光還真好,桂家千金……可是價值連城。」尉遲禦哼笑了聲。
尉遲粲不解地蹙起眉。肖如是人又不是貨品,哪來價值連城的說法?
看肖如那嬌俏模樣,大哥都已經跟著尉遲賓走了,她卻還是眼巴巴地注視著。
小姑娘的想法全寫在臉上。
大哥呢?大哥又是怎麼想的?

一回長春宮,沒瞧見尉遲肅,問了宮人,也沒人知道他去哪,尉遲粲只好在長春宮裡等著。這一等,就等到半夜三更,他才回來。
尉遲肅躡手躡腳地回寢殿,才剛脫下外袍,身後便傳來聲音。
「大哥。」
他回頭。「你還沒睡?」
「你去哪?」
「我去……」他頓了下,往床畔一坐。「父皇找我。」
「父皇找你?」尉遲粲急了。「難道是因為昨天的事,父皇生氣了,所以找你罰你?」
瞧他一臉緊張惶恐,尉遲肅不禁覺得好笑,「你想太多了,父皇找我去,是跟我談了一些事。」
「談什麼?」知道大哥不是被罰,尉遲粲才放下心來。
「就談……」
「不能說?」
「也不是。」他沒有什麼不能跟粲兒說的,但就怕說了之後,會讓兩人的兄弟情生變……看著他,考慮了下,他才壓低聲音道:「父皇要我往後早朝時,跟著他的貼身太監一起上早朝,在旁學習。」
告訴粲兒應該沒關係,畢竟他不像尉遲禦那麼小鼻子小眼睛。
尉遲粲瞪大眼,突地緊抱住他,欣喜若狂地說:「大哥,這是天大的好事,這代表父皇要重用你呀。」
尉遲肅很滿意他的反應。就知道這小子不會跟他來那套嫉妒憤恨、爭權奪利的爛戲碼,但,是說……自己這是怎麼回事?
近來,只要粲兒一貼上來,就讓他的心頭隱隱發顫……說不出為什麼,但總覺得有幾分古怪。
「你到底要抱多久,還不放開?」他沒好氣地將他推開。
尉遲粲不滿的抿了抿嘴。「肖如抱著你就沒關係……」
「她……你無聊,跟個小姑娘有什麼好比的?倒是你,不是忙著教禦騎馬嗎?我瞧你倒是跟他玩得挺開心的。」他撇嘴哼笑,然話一出口,他便一愣——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這語氣酸得很……酸什麼?這笨蛋能多和別人相處也是好事,不過……對了,因為對象是尉遲禦,非得謹慎不可。
想了下,他說服了自己。
「大哥才是呢,大哥總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跟其他我不認識的人玩得好開心,卻從來不會那樣對我笑。」記憶中,大哥曾笑過幾回,但都是在母妃面前,面對他的時候,可以不冷著臉就該偷笑了。
「你是娃兒嗎?跟我說這些,真是夠了。過去過去,我要睡了。」他嘴裡叨唸著,唇角卻不自覺地微勾起來。
本來想要回他同樣也是跟不認識的人玩在一塊,可想想這話說出來實在幼稚,自己可不能跟他一樣幼稚。
畢竟,眼前正是要好好把握的時機,他絕對要趁勢爬到尉遲禦頭上不可。
尉遲粲十分可憐地扁起嘴,乖乖躺下,瞧尉遲肅也躺下了,就偷偷地摸到他背後抱著他。
「……尉遲粲,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天氣熱得要死還貼著他,到底要不要讓他睡?
「不管。」他執拗道,貼得更緊。
尉遲肅閉了閉眼,不再睬他,卻發現他的手悄悄地摸到前頭,該死的是,不偏不倚地撫過他的乳尖,瞬間,彷彿有什麼竄過胸口,他敏感地坐了起來。
「大哥?」尉遲粲不解地看他,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退讓就對了。「好嘛,大哥要真的討厭,那我就朝內牆睡。」
說著,他哀怨地翻過身,面壁思過。
尉遲肅瞪著他,撫向胸口,但那股酥麻卻已不在。
是錯覺吧……是吧。
他再次躺下,不再細想,滿腦子想著明日早朝時,自己要保持清醒仔細聆聽,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抓住了,就絕不會放手。

早朝時,大皇子尉遲肅出現在朝天殿上、皇帝的身側時,震動了朝廷,文武百官無不議論紛紛,君心難測,讓底下各黨派的大臣開始跟著搖擺不定。
尉遲肅則仔細聆聽著百官的上奏,下朝之後隨父皇回粹心殿,和諸位大臣共商大策,包括律例制訂和天災防患等等重大事項,又要學習禮儀和國家重典,讓他每天忙得無暇和尉遲粲多談兩句,一沾枕便沉沉睡去。
原本,百官認定,大皇子上朝聽政,不過是皇上一時興起,沒想到一晃眼,竟然過了三年。
而就在皇上指派大皇子上天壇祭祖時,首輔穆宣棋已無法再容忍,趁著早朝上奏時,提出——
「皇上,微臣記得大皇子兩年前曾經上疏提議沛歲城清江疏濬工程,如今適逢清江再次氾濫成災,何不讓大皇子前往沛歲城將當初的想法施為一番,以解沛歲城百姓年年遭受水患之苦。」
尉遲肅聞言,微瞇起眼暗罵。
穆首輔乃是皇后之父,如今提出這建議,肯定是為了阻止他祭祖,也認定他極有可能是皇位繼承人,才使計要將他調往沛歲城,斬他後路。
然,要是以為這麼做就能將他除去,就將他看得太扁了。
「肅兒,意下如何?」尉遲慕問著。
「孩兒願意。」他單膝跪下。「絕不負父皇所望。」
「好,你就擇日起程吧。」
「謝父皇。」
下了朝,得到父皇同意的尉遲肅拿出官員名單,要從六部裡挑出幾個官員隨他至沛歲城,養成心腹,開始培養自己的勢力。
穆家老賊以為可以除去他,卻不知這麼做,反倒可以助他羽翼漸豐。
他的母妃娘家並沒有太多勢力,唯一能結為盟友的,就是封地在沛歲城的興臨王了,再加上他從六部和軍務都所挑出的人,假以時日,就能成一番氣候。
他的算盤打得又精又響,卻壓根沒注意到尉遲粲日日鬱鬱寡歡。
直到臨行前一日,將睡之時,尉遲粲又偷偷地抱著他。
「……尉遲粲,你今年幾歲了?」
「六歲。」
「你還要不要臉?」六歲?他敢說自己還不敢聽吶。
「管他的,我只知道我要跟大哥分開很久很久……」
「不過就幾年。」沒好氣地回頭瞪著他,卻見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已經蓄滿淚水。「你哭什麼?」
「我沒哭。」
「沒哭這是什麼?」他手往他的眼眶一揩,將手攤在他面前。
「我捨不得大哥嘛……」
「哼,之前聽聞馬商玉家的少爺重傷,你急得向父皇請命,跑了一趟碎陽城,依我看,你待那玉衡之還比較上心。」
「大哥,那不一樣,衡之是命危,我當然得去見他才成。」尉遲粲喃著,張開雙臂緊擁著他,把臉埋進他的胸膛。
「那我也不過是要去沛歲城而已,你有必要這麼誇張嗎?」他輕撫著他的頭。
這壞東西三年來抽高不少,五官也更顯立體,沒了軟軟的頰肉給他掐,膚色也在武校場曬成蜜色,眉間添了英氣,成了個俊俏的少年郎。
「沛歲城離京城較遠,更何況大哥此去是為了興水利,沒有三年五載,是不可能回得來的,況且我不能隨意出宮。」說著,忍不住扁起嘴來。
這種被需求的滋味完全地滿足了尉遲肅,忍不住像小時候那樣,親了親他的臉頰。
尉遲粲怔住,張大眼瞧著他。
這注視教他意識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做出這動作,尉遲肅有些赧然,「你忘了你小時候一哭,我都是這麼做的?」他輕咳了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真是見鬼了,簡直是鬼迷心竅,就連他也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麼做。
「那我真是虧大了……」
「你說什麼?」
「大哥不准我哭,我就不哭的……」早知道大哥還是這麼疼自己,他真的不介意多哭個幾回。
「胡說八道。」他啼笑皆非,用力地揉了揉弟弟的頭,再正色道:「要記住,我不在你的身邊,你行事要更加小心,千萬別太出鋒頭,懂嗎?」
如今,他總算懂母妃當年為何老是要他息事寧人、不爭不搶,更不要他嶄露頭角,原因就出在其他皇子擁有太多外戚在朝,權勢一把抓,而勢單力薄的他,一旦搶他人鋒頭,自然就會變成眼中釘。
但,衝著他來吧,他頂得住。
「還有,別跟禦走太近,至於肖如和墨澈,你倒是可以多加親近。」
「嗯。」
「對了……」他叨唸著,就怕弟弟疏忽大意,出了岔子,而他人不在宮中,遠水救不了近火。
就這樣叨叨絮絮地說了好久,兩人才相擁入眠。
翌日,離情依依,坐在馬上的尉遲肅胸口發疼,眼發酸,總算有點明白為什麼粲兒那般捨不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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