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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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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130101-E130103

《駙馬升職前……》全3冊

  • 出版日期:2022/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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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誓言吃軟飯一生,不想竟成為乾朝最立志的傳奇故事──
從面首成為駙馬,從家族棄子成為一朝皇商,
不只收穫金錢,還有一生摯愛……


對長公主姜沅盡心盡力伺候,不只心靈上,還有身體上(羞),
並對太后和皇帝愛屋及烏,這些都是沈世倫的生活日常,
要不然怎麼能成為長公主的心頭寵?(得意撥髮)
但他也知道左相一直是他們母子三人的心頭大患,
一天不除,她就一天無法真正放鬆下來,更遑論給他名分,所以──
左相用次子當幌子成立商行,實則斂財養私兵想謀反,
那他也來搞一間,還增設貿易所販賣交易情報,招攬更多正派商戶,
又故意掉包西域商人反坑左相的錢,對方想趁江南水患抬價發國難財,
他就壓價放流言,讓他們的貨物無人問津,囤貨囤到死!
之前她總擔心他風頭太健會惹上麻煩,他說他的靠山是長公主,誰敢?
呵呵,還真有人敢,這不,當街刺殺說來就來……
暮林歡,女,九五後新時代女性,愛幻想,愛作夢,常常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境中。
大學開始創作,只為將自己曾經作過以及未來會作的夢用文字記錄下來,每個作品都是內心對美好期待的縮影。
不喜歡悲劇,最愛大團圓結局,現實太過殘酷,希望每個人都能在小說中找到一片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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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越選面首
豔陽七月,太陽如爐火般烤著地面,通往建平的官道上,一輛輛馬車徐徐前進,拉車的馬匹健壯,馬蹄躂躂敲擊著地面,濺起陣陣塵霧。
馬車顛簸得厲害,車內正昏睡的一名少年頭部不幸撞到車窗,低呼一聲,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同行的另外兩位少年眼中閃過幸災樂禍的神色,旋即有些失望,碰到的怎麼不是臉呢?
看到眼前的一切時,沈世倫整個人都懵了。
狹小的空間,華麗的雕刻裝飾,以及顛簸的感覺,讓他一度以為自己在作夢,只是那真實的觸感讓他推翻自己的猜測。
下一刻,腦海中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湧現,讓沈世倫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穿越!這個小說中出現無數次的詞竟是讓他趕上了。
還真是……上天有眼。
沈世倫是從山裡走出來的大學生,那一年他們那裡共出了三個大學生,以沈世倫考得最好,卻也只是普通的大學。
沈世倫受夠了窮得連蠟燭都要算計著用的日子,從大山出來的那一刻,他就沒打算回去。
大學畢業後,他靠著自己在大學期間兼職攢的錢作為啟動資金,創了一個公司,然後經過十年的努力一步步地做大,成了千萬富翁。
這十年間,他沒享受過一天有錢的好處,總是在不停地加班、談合作,如今錢賺夠了,他將公司的事情暫時交托給副總,然後訂了一張機票出國遊玩。
結果剛玩幾天就被一小白臉雇人給打死了,起因僅僅是在海邊玩時,他的富婆金主多看了沈世倫幾眼!
相比起沈世倫有些悲慘的經歷,他現在這具身體很會投胎。
原身同樣叫沈世倫,是康縣首富的嫡長子,從小錦衣玉食,每次出行都有丫鬟和小廝跟著,從來不知道缺錢是什麼感覺。
不出意外,等他爹百年,他就會是新的康城首富,然後娶一位端莊賢慧的妻子,納幾個顏色姣好的妾室。
事情照這麼發展下去,原身絕對是妥妥的人生贏家,只可惜命運弄人,在不知不覺中,命運悄悄拐了個彎。
今年年初,登基四年,去年大婚,今年剛親政的乾興帝發佈了他親政後的第一份聖旨,命乾朝各地為宜昌長公主挑選十五到十八歲的美男子,入長公主府!
不提此事在朝野上下引起的震動,下面的地方沒有話語權,只能老老實實地執行聖旨。
原身是康縣,乃至大成府都很出名的美男子,很多喜愛顏色的官宦小姐甚至拋棄士農工商的階級成見想和他結親。
沈老爺待價而沽,一直未曾替沈世倫定下親事,可聖旨一出,他連片刻的猶豫都沒有,主動替原身報名。
以原身的相貌根本不用考核,官府馬上通過,並且不用參加選拔,直接占了一個名額,隨後就跟隨眾人踏上前往乾朝國都建平的路途。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沈老爺和官府都很滿意,只是所有人都忽略了原身的想法。
原身其實很滿意自己的生活,還夢想著以後接了父親的班該怎麼把家裡的生意做大,他不想去給一個女人當面首,即便那是乾朝最有權力的女人。
原身性子有些弱,不敢忤逆父親的決定,可偏偏心思敏感,總是生悶氣,然後就把自己氣死了……
接受完原身的記憶,沈世倫心下一安,只要不是自己害死的就好。
至於接下來的命運,他一個現代人倒是比原身容易接受。
他是從社會最底層爬起來的人,只信奉一個原則——只要不犯法,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面首會讓一個男人失去他的尊嚴,卻也讓他避開了賺錢養家的責任。
有捨必有得,他前世辛苦了一輩子,養活了一整個公司的人,也是時候讓別人養他了。
前世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賺錢,現在他倒是不缺錢了,可在古代並不是有錢就可以,還必須要有權,不然那大名鼎鼎的沈萬三就是血淋淋的教訓。
沈老爺同樣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才會不顧原身的意願,讓他進長公主府。
沈世倫倒是和沈老爺想法一致,他想成為人上人,進長公主府是最好的選擇,可比走仕途輕鬆多了,而且現在也容不得他退縮,他的名字已經在花名冊上,既然不是他想放棄就能放棄的,那不如坦然接受。
馬車並沒有因為沈世倫的思緒停止前進,此時馬車已經駛進建平城。
「這就是建平嗎?比康縣大了何止十倍。」
循聲望去,沈世倫才注意到車內另外兩個人。
這兩人和沈世倫一樣都是康縣人,雖沒沈世倫家世好,卻也出身於康縣的大族,兩人生有一副好相貌,想要藉著這次機會一飛沖天。
左邊那人叫康行止,面如冠玉,一雙嫵媚的桃花眼,似是多情又無情;右邊的叫康行令,和康行止是同族兄弟。
不同於康行止俊美得肆意,康行令雙眸透著靈動,鼻梁挺拔,嘴角掛著輕淺的笑意,剛才開口說話的便是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兩人相貌家世都比不過沈世倫,再加上兩人出自同族,這一路上都在有意無意地孤立原身。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下。
「請各位公子下車。」馬車外,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沈世倫離車簾最近,率先起身,撩起車簾,一低頭就看到一個小廝跪伏在地上,後背挺得筆直。
他挑了挑眉,緊接著就看到有人踩著小廝的背下車,見狀後他收斂表情,也有樣學樣地下了馬車。
沈世倫隱晦地環視一圈,果然看到一些人眼中閃過一絲火熱,那種居高臨下、高高在上的感覺確實挺誘人的。
靈峰苑,這是沈世倫此時在的位置。
他本以為他們會直接去長公主府,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靈峰苑門前,一個手持麈尾、身穿天青色圓領箭袖袍的中年男人站在那裡,靜靜地等著眾人下車。
這穿著……是太監?沈世倫回想起方才聽到的聲音,心中不由得猜測道。
這裡有十數輛馬車,等所有人都下了馬車,聚集在一起,便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
中年太監開口道:「咱家姓王,公子們可以叫咱家王總管。」
「王總管!」
他話音一落,稀稀疏疏的聲音便跟著響起。
王總管沒有在意,繼續道:「公子們千里迢迢來到建平,咱家體諒公子們的辛苦,只是有些話要提前說清楚,免得壞了規矩。長公主傾城之姿,身分尊貴,公主府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在此的公子們最終只會有五個人有榮幸得到長公主的垂青。」
眾人臉色一沉,他們少說有四十多人,最後卻只能留下五個,這比例……
「現在開始第一輪考核,沒有通過考核的公子,將不會有入住靈峰苑的資格,當然,咱家不會讓眾位公子白白顛簸一程,每個人都有一百兩紋銀的補償。」
「這……」
「怎麼會這樣?」
一百兩紋銀看似很多,可和入長公主府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
從這一刻起,本就相互警惕的眾人看向旁人的眼神更加不善。
王總管冷眼旁觀,等眾人情緒冷靜下來才繼續道:「第一輪考核很簡單,眾位公子五人一組,會有人帶你們走進去,到時候按要求做即可。」
沈世倫的馬車處在中間,他前面有四組人,大約兩刻鐘就會進去一組,且不管通沒通過考核,進入的人都不曾再從這個門出來,這讓想打聽消息的人很是失望。
時間漸漸流逝,沈世倫額頭上已經佈滿細汗,天太熱了。
此時,他前面那組已經進去兩刻鐘了。
沈世倫默默計算著時間,暗道該來了。
「請五位公子同奴才進來。」一個小太監跑到沈世倫等人面前說道。
在小太監的帶領下,沈世倫等人走進靈峰苑,無心欣賞那亭臺樓閣,沿著迴廊拐了幾個彎,在一間廂房前停下。
小太監輕叩門。
裡面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進來。」
進入廂房,一股涼氣湧來,讓人感覺很舒服。
沈世倫僅在進門時掃了一眼房內,隨即眉眼低垂掩去驚訝的神色。
房間很大,站十個人都不會擁擠,牆壁掛著幾幅山水畫,案桌板凳陳設疏朗,左側豎著一架屏風,上面花團錦簇,好似在爭奇鬥豔,而中央案桌後坐著三個人,皆穿著青色圓領官袍。
乾朝對官袍的顏色有嚴格的品階要求,一品到四品大員著緋色官袍,五品到七品是青色官袍,八品及以下則是綠色官袍。
僅僅是幾位官員還沒到讓沈世倫驚訝的地步,真正讓他驚訝的是案桌上放的脈枕。
有脈枕在,這三位官員的身分也昭然若揭。
他們都是太醫院的太醫!
看來乾興帝很重視這次選拔,竟然派了三位太醫來。
三人中間的那位太醫頭髮花白,看起來年紀不小了,他頭都沒抬,直接說道:「從左邊第一個開始,讓本官三人依次為你們號脈,然後去屏風後面。」
沈世倫是左邊第二個,那位老太醫的脾氣似乎不小,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
沈世倫幾人不敢多言,老老實實任由他們把脈。
三位太醫都要診一次脈,估計是防止失誤。
把完脈,沈世倫靜靜地等著屏風後面那個人出來,在等待的過程中,他隱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看那人出來後衣衫有些凌亂,他大概知道要做什麼了。
屏風後面,同樣有一位太醫,那人看到沈世倫後眼皮微抬,「脫衣服,全部都脫。」
「是,大人。」
沈世倫早有所料,沒有猶豫,三兩下脫光了衣服。
那位太醫便圍著沈世倫轉了兩圈。
他明顯感覺到太醫的目光在他腹部以下的位置停留了幾秒。
「可以了,出去吧。」太醫的聲音略微溫和了些。
「多謝大人。」
這是很滿意?沈世倫一邊穿衣服,一邊想道。
一刻鐘後,所有人都檢查完,那個老太醫指了指沈世倫、康行止和康行令三人,道:「你們三人考核通過了。」
聞言,康行止兄弟二人皆是一喜,沈世倫也並不感到意外。
之前為他們引路的小太監走過來,恭聲道:「三位公子請跟奴才來,奴才帶公子們去三位的住處。」
再一次沿著迴廊走,因沈世倫有輕微的路癡屬性,他已經不大記得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了。
小太監帶著他們來到一處庭院前,名為竹園,竹園內有正房以及東西廂房。
按規矩,沈世倫這等通過第一輪考核的公子,有資格獨自住進正房或東西廂房內。
小太監以貌取人,將沈世倫安排在正房,康行止心有不甘,只是初來乍到的他不敢惹事,只得暫時壓下不滿。
沈世倫沒有拒絕,憑本事得來的好處,傻子才讓出去。
正房面闊五間,居中的明間是會客用的,牆面上掛著幾幅字畫,桌椅皆是花梨木製的。
右次間是起居室,紫檀木雕花床榻就擺在那,沈世倫上前試了試,嗯,很舒服。
左次間是書房,書架上擺了不少書,文房四寶皆有準備。
然而原身文采不佳,一心學習做生意,沈世倫對此也不甚瞭解,只是看那花梨木的傢俱、紫檀木的床榻,就知道文房四寶的品質差不了。
正房除了明間和左右次間,還有兩間梢間可以用來存放雜物。
將正房轉了一遍,沈世倫很滿意。
「奴婢(奴才)見過公子。」
沈世倫剛打開一本書,還沒來得及看,就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鬟並一個太監走進來。
兩個人身上背的包袱很是眼熟,赫然是他留在馬車上的包袱。
「你們是?」
「奴才二人是王總管派來伺候公子的,今後公子有何事,只管吩咐奴才等人去辦。」小太監看得很機靈,說話條理清晰。
沈世倫點頭,「說說你們的名字。」
「奴婢明秀。」
「奴才小順子。」
「我叫沈世倫,現在咱們算是認識了,我沒什麼規矩,只有一點要求——老實本分,莫要多嘴。」
「是,謹記公子教誨。」
之後,明秀和小順子非常積極地幫沈世倫收拾房間。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從他們被派到沈世倫身邊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就綁在了一起。
沈世倫坐在書房,繼續看他手中的乾朝志。
原身雖為康縣首富之子,可他見識淺薄,對乾朝所知不多,沈世倫想要對這個朝代有進一步的瞭解就只能通過書籍,然而這裡的歷史和他所知道的朝代沒一個能對上號,幾乎可以確定這是架空朝代。
乾朝建國百年,國力興盛,萬國來朝,是附近最有實力的國家。
看到這,沈世倫滿意地笑了,他不用擔心什麼戰亂波及了。
按照他對歷史的瞭解,一個國家如果長期處於戰亂,平民百姓很容易被強徵入伍,現在倒是不用擔心無辜送命了。
午時,明秀進來詢問,道:「公子可要用膳?」
沈世倫伸伸懶腰,看看外面的太陽,點頭,「擺膳。」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臉上,平淡的表情變得溫暖許多,看得明秀失神片刻,隨後臉色微紅地低頭走出去。
沈世倫沒有錯過明秀的眼神,抬手摸摸臉,挺光滑的。
說起來,他還不曾見過自己長什麼樣呢。
這般想著,他起身離開書房,走進內室來到銅鏡前,只見銅鏡中的男子身材修長,五官精緻,眼角輕挑,目光深邃,倒是一副好相貌。
怪不得原身的父親這般謀劃,若長公主真是貪戀顏色的,沈老爺的算盤倒不是不能打響。
一刻鐘後,小順子提著食盒走進來,將裡面的膳食取出,一一擺在明間的圓桌上。
膳食還不錯,葷素搭配,還有羊肉。
沈世倫挑眉問道:「每個人的膳食都是這般嗎?」
小順子點頭道:「公子們每月的分例相同。」
沈世倫有點興趣,「都有什麼?」
「公子每月的分例有:豬肉五斤、陳粳米一升二合、白麵二斤、白糖二兩、鮮菜六斤、黑炭十斤、雞鴨共五隻、羊肉十五盤,冰每日兩盆。」
沈世倫微握拳掩唇,乾咳兩聲,他也是看過宮鬥劇的,這分例聽著有種嬪妃的既視感。
「這分例是按什麼標準定的?」
小順子聞言,心下猶疑,見沈世倫面色平靜才低聲道:「公子的分例和宮中常在一般無二。」
常在是皇帝有名分的嬪妃中倒數第二個級別,僅比答應高一級。
沈世倫心態倒是好,他第一想法竟是——還不錯,沒按答應的分例來。
「欸,你剛才似乎沒說茶的分例?」沈世倫用完膳,正想讓人泡杯茶送上來,卻憶起剛才小順子沒提茶。
小順子連忙答道:「公子的分例是六安瓜片,可用奴才去吩咐?」
沈世倫搖頭,從袖中取出一百兩銀票,道:「我喝不慣那個,你看看有沒有君山銀針,我出錢買。另外冰太少了,再加一倍。」
君山銀針茶香氣清高,味醇甘爽,沈世倫喝慣了它,不想換別的。
小順子接過銀票,保證道:「公子放心。」
不管是什麼地方,只要有錢什麼都容易辦到。
沈老爺身為康縣首富,別的沒有,就是錢多,這次進京他塞給沈世倫三萬兩的銀票,除此之外,在通興錢莊還存了不少錢,以便沈世倫需要用錢時隨時去取。
有這麼多錢,沈世倫不想委屈自己,及時行樂才是王道。
下午,沈世倫繼續泡在書房,一邊品茶一邊看書,生活倒是愜意。


次日,王總管將眾人召集起來,沈世倫粗略看了一眼,還剩下不到三十人。
看來那些人身體都不行啊!
「諸位公子,今後的三個月,公子們需要隨張公公學習禮儀規矩,長公主府規矩森嚴,一個不對就可能面臨丟掉性命的危險,還請公子們認真對待。」
張公公就站在一旁,是一個年老的太監,後背微駝,面上滿是皺紋。
沈世倫看得眉頭微皺,這位張公公眼神中帶著些許打量,面無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個好相與的。
王總管說完,張公公上前一步,眼中泛寒,道:「諸位要學習的禮儀並不複雜,只要用心就不會有任何問題,咱家不希望有人拖後腿。」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還有人眼中隱隱含著怒氣,不過一個太監,竟敢如此無禮?
張公公見此,面帶譏諷,心想還不一定能進長公主府就如此自大、目光短淺,沒有前途可言。
昨日的老太醫,今日的張公公,某些人似乎對他們這些要入長公主府的公子很不滿啊。
是鄙夷嗎?不太像!
沈世倫搖頭苦笑,這種下意識分析的習慣真不好,他明明是打算進長公主府混吃等死地過一生呢,如此費腦的事情還是不要想了。
可能是乾朝第一次進行大規模的面首選拔,沒有經驗,流程完全是按選秀進行的,從他們每月的分例到學習禮儀就可以看出。
但他們畢竟是男人,不需要學習太複雜的禮儀,只需要知道如何拜見皇帝和長公主即可。
他們這些公子重點學的是規矩,建平是乾朝的國都,這裡的官員個個身分都不一般,沈世倫必須記住應該如何和他人見禮,除此之外他還需要記住長公主府的規矩。
幾日過去,沈世倫腦中被張公公強行塞了很多東西,腦子脹脹的,都是等晚間用完晚膳了,他才有時間疏理這一日所得。
今年是乾興四年,當今聖上乾興帝今年剛滿十四歲,去年在太后和長公主的主持下大婚,然後得以親政。
長公主封號宜昌,雙十年華,是乾興帝的胞姊,得先帝遺詔輔政,在乾興帝未親政的三年裡都是她在處理朝政。
本朝設有左右兩位丞相以及六部尚書,但右相年事已高,再加上身體不適,已經許久不曾上朝,如今朝堂上話語權最重的是左相趙林江。
沈世倫一邊回想,一邊將各個人物列在紙上。
看看紙上的幾個名字,沉吟片刻,他用毛筆圈出三個人。
張公公只是簡單地講現如今朝廷的一些情況,說的資訊不多,但憑藉著零星的資訊,沈世倫推斷出一件事——長公主和乾興帝一方,與左相為首的官員集團不和。
除此之外,他敏感地察覺到張公公帶有輕微的傾向性。
他傾向左相!
如此一來,張公公為何態度不好就有原因了,這同時也從側面印證了沈世倫的推斷,想必左相對於此次長公主挑選面首是持反對態度的。
是覺得有傷風化,還是另有所圖?
不管為何,有一點沈世倫很確定,他和左相是天然的敵人,今後面對此人和他的黨羽要小心提防。
另外,左相明明反對此事,卻還讓張公公來靈峰苑,想必所圖不小,比如拉攏一兩個面首為自己所用……
思及此,沈世倫嘴角勾起,他之前還想怎麼在長公主面前表現一番,讓她記住自己,現在倒是有機會了。
第二章 害人不成反失格
東廂房,此處是康行止的住處。
「行令,這幾日你也看到了,那人仗著一副好相貌,不把我們兄弟放在眼裡,連張公公都對他另眼相待,若是他憑著張公公的關係直接內定,哪還有我們的出路?要知道一共只有五個名額。」
最後一句話成功讓康行令變了臉色,目光沉了沉。
「你打算怎麼做?」
康行止眼神陰冷,道:「說到底他不過是憑藉他的相貌,如果沒有那張臉,他什麼都不是。」
「你是想……」康行令駭然,他沒想到康行止會這麼大膽。
「行令,無毒不丈夫!」
康行令猶豫片刻,搖頭道:「不行,被查出來我們就完了。」
聞言,康行止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如此膽小還敢妄想進長公主府,愚蠢!
「行令,難道你甘心將機會拱手相讓?」心中雖不齒,可他掩去神色繼續說服康行令。
康行令有些意動,但下一刻猛地搖頭,「不行,真的不行,我……我害怕。行止哥,太危險了,我們還是放棄吧。」說完他便要離開。
廢物!康行止暗罵,攔住康行令,笑道:「行令別擔心,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們便作罷,只是愚兄身上錢財不多了,行令可否借愚兄一百兩銀子應急?」
見康行止只是借錢,康行令心下一鬆,扔下一百兩銀票就離開了。
康行止接過銀票,冷眼看著康行令離開,心道:他不參與正好,省得分錢了。
說來康行止會想要對付沈世倫,除了沈世倫對他威脅太大外,他還打算圖謀沈世倫的錢財,他雖和康行令一樣出身大族,可他只是旁支,家境並不富裕,帶來的錢財在這幾日已經全部用來打賞下人以及打聽消息了。
他找康行令合計,就是想由康行令出錢,只是他沒想到康行令膽子這麼小……不過還好,結果是一樣的。
康行止看看手中的銀票,瞇起桃花眼,勾唇冷笑。


早在張公公教規矩的第一天他就說過,沈世倫等人每月有兩次外出機會,每次可外出四個時辰。
這個月將要結束,沈世倫在靈峰苑悶了一個月,打算出去轉轉。
靈峰苑位於建平南郊,離建平城稍遠,若不是有靈峰苑準備的馬車,沈世倫估計要走許久才能到。
進城後,建平和沈世倫想像中的不太一樣,城內並沒有小販的叫賣聲,也沒有擁擠的人群,只能看到道路兩旁的商鋪中不時有人進進出出,他還能察覺到有無數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古往今來,誘人的不僅是女色,男色也一樣。
原身相貌極佳,沈世倫對此並不驚訝,只是對小順子提出疑惑。
「小順子,建平沒有擺攤的商販嗎?」
按理說不應該,康縣就有。
「回公子,長公主曾言,城內太過混亂,有損我乾朝威嚴,於是所有的商販都挪到夕水街,那裡整條街都是擺攤的商販。」
沈世倫暗自咋舌,「那些人能同意?」
商販是最難對付的一群人,誰敢損害他們的利益,他們就敢和誰拚命。
「長公主給出了補償,當初執行時由禁軍監督。」
哦,差點忘了,這是萬惡的封建社會,皇權至上。
不過既給了補償,還出動了禁軍,長公主這一手蘿蔔加大棒玩得漂亮啊。
沈世倫這次出來除了放放風、看看建平城,還有就是為了買東西。
他要買書。
他並非想考狀元,可想來那長公主應該是博學之人,他心裡清楚,若想讓對方注意到自己,無法交流是肯定不行的,所以他的目的很明確,他不買四書五經,只買些奇聞軼事,以後可以給長公主講故事。
當然這只是備選,具體策略還要等見到長公主再仔細規劃。
「公子,建平最大的書齋——靜墨軒離此處不遠。」
據小順子所說,靜墨軒已成立百年,其內藏品無數,種類繁雜,應該能滿足他的要求。
小順子在前頭帶路,沈世倫跟在後面,兩個人步伐不快,他還時不時看看店鋪裡的裝潢。
突然間,沈世倫腳步一頓。
小順子察覺到,疑惑地轉頭,「公子?」
他抬手制止小順子的疑問,而是轉身走進一家胭脂店。
店老闆是一位清秀婦人,看到沈世倫進來還愣了愣神,然後羞紅著臉道:「抱歉,客人您……」
沈世倫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噓聲的動作。
小婦人看到那修長的白皙手指,以及那溫柔含笑的眼神,羞澀地低下頭,一言不發。
沈世倫挑眉,心想這張臉還挺好用的。
不得不說,靠臉就能解決,這種感覺太爽了。
沈世倫走到一旁,隨意拿起一柄銅鏡翻看,有意無意地將其對準一個角度。
從鏡中,他看到有兩個人正鬼鬼祟祟地盯著他這個方向,再看那兩人的打扮,和街上的無賴潑皮一般無二。
看來他剛才沒有感覺錯,確實有人在盯著他。
沈世倫向小順子招手,低聲道:「你拿著我的腰牌去衙門,讓他們帶人去靜墨軒,就說有人意圖不軌。」
沈世倫這等才來建平的人,在這裡沒有根基,王總管怕他們出事,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塊長公主府的腰牌。
「是,公子。」小順子心裡驚慌,但還是故作鎮定地按沈世倫說的去做。
沈世倫看在眼裡,暗自點頭,磨練一番倒是可用。
等小順子離開,他取出十兩銀子,道:「這面銅鏡就送與夫人了。」
小婦人愣愣地接過銅鏡,直到沈世倫離開許久,她才回神,驚歎道:「這世間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
沈世倫篤定他們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故作自然地從胭脂店離開,尋一人問清靜墨軒的路,繼續往前走。
這靜墨軒不愧是百年老店,剛一進去,沈世倫就聞到一股書香氣息。
他不禁想起,以前上學時每次發新書都要聞上一聞,那味道說不出哪裡好,卻讓人不自覺有些迷戀。
靜墨軒共有三層,裡面的裝飾很低調,只有書架和隔間供人靜心看書,書齋內每一層都點著檀香,有靜氣凝神之效。
靜墨軒不干預每一位客人的選擇,只有客人主動詢問時他們才會開口。
靜墨軒書籍太多,僅憑沈世倫自己找太費時間,就隨意衝著個小廝招手,輕聲道:「我想找一些記錄奇聞軼事的書,不知在哪裡?」
「客人請上二樓。」
小廝帶著沈世倫上樓,來到一個書架前。
沈世倫拿起一本書,名字是《博物志》,再看一本叫《異聞錄》。
不錯,這正是他想要的。
沈世倫沒有貪多,只挑選了四本書,沒有再看別的便走到一樓櫃檯處付帳。
剛付完帳,沈世倫就看到小順子跑進來,因顧及在書齋內就沒有開口。
待兩人走出去後,小順子就馬上道:「公子,抓到了。」
沈世倫點頭,不過兩個潑皮無賴,衙門的人自然不會失手。
那中年捕頭也尋到此處,將腰牌還給沈世倫,詢問道:「不知公子打算如何處置?」
沈世倫拱手含笑道:「小生沒有處理過此等事,還請幾位大哥將這兩人送去靈峰苑交予王總管處置。」說完,他拿出五十兩銀子,「這是幾位大哥的辛苦費,還請不要嫌棄。」
見沈世倫如此上道,衙門的人不介意賺點外快,紛紛點頭。
「公子不必客氣,這兩人心懷不軌,我等理應護送公子離開。」
沈世倫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同伴,讓這幫衙役護送才是上策。
與此同時,靜墨軒三層隔間內,裡面有兩個人將沈世倫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沒有說話,只是在紙上記錄下來,隨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靈峰苑。
康行止站在東廂房門口,眼神時不時地瞟向竹園門口,似乎在等待什麼人回來,或者等什麼消息。
突然間,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就見五六個靈峰苑的護衛走了進來。
康行止心裡一喜,面上卻擔憂道:「不知幾位大哥到此有何要事?」
為首的那人看了眼康行止,冷聲問道:「你是康行止?」
「小生正是。」
那人馬上下令,「把他帶走。」
康行止頓時面色發白,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被架出了竹園。
西廂房內,正在練字的康行令聽到動靜,手下一頓,一滴大大的墨點就落在白紙上。
見狀,他歎了口氣,將廢了的紙扔掉,「可惜了!」卻不知道在可惜什麼。


次日,康行止被抓進衙門的事就在靈峰苑傳開了。
眾人皆知他嫉妒沈世倫相貌,想毀了他的臉,卻被對方事先發覺。
旁人不覺得康行止做錯了什麼,他們都想進長公主府,自然要各顯本事,用點手段不算什麼,只是他行事愚蠢了些。
不過經此一事,眾人皆知沈世倫不好惹,默認他占了其中一個名額。
「沈公子,近日可有不滿意的地方?咱家可以讓人更換。」
張公公滿臉皺紋,笑起來像朵菊花。
沈世倫不忍直視,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道:「多謝張公公,如此便可。」
張公公點頭,「那便好,公子有事儘管提,咱家自當盡力而為。」說完這話,他面色恢復之前的嚴厲,走到眾人面前就道:「今天各位公子需要學習……」
見狀,下面的人暗暗撇嘴,罵對方差別對待,狗眼看人低。
沈世倫敏銳地察覺到眾人看他的目光變化,這是捧殺還是孤立?
他並未從張公公身上感覺到一絲善意,尤其自從得知張公公是左相的人後,他就對張公公保持警惕。
但張公公到底在宮裡浸淫多年,不可能看不出沈世倫的防備,這幾日他不止一次在人前表現出對他的特殊,還曾讓人送些上好的君山銀針去竹園。
沈世倫喜歡喝君山銀針的事情,在靈峰苑可不是祕密。
等回到竹園,小順子說道:「公子,您讓奴才注意的那幾人中,有一人曾偷偷去過張公公的房間。」
「是誰?」總算有點消息了。
「蘭園的李政公子。」
李政?
沈世倫倒是不意外,他讓小順子留意的那幾個人,都是平日裡張公公懲罰比較狠的幾人。
旁人覺得他們可憐,得罪了張公公,被他刻意針對,沈世倫卻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經過一番查探真有問題。
如今距離三月之期只剩下不到半月,靈峰苑皆傳沈世倫必定是五個人之一,其他人也如此認定。
可只有沈世倫自己知道並非如此,他一直記得來此的第一日,王總管說的話——只有五個人能得到長公主的青睞!
換句話說,長公主的青睞才是關鍵。
不管這三個月表現得多好,只要入不得長公主的眼也是白搭。
沈世倫讓小順子打探消息,就是要為自己求一個進身之本,他相信張公公拉攏的人絕對不止一個,可對於他來說,有一個李政就夠了。
說來也巧,沈世倫剛出竹園就碰到李政從張公公處回來。
他面上揚起笑容,拱手道:「李兄。」
李政一愣,下意識回禮,「沈兄。」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還望李兄莫要放棄希望。」
李政雖不是真的被張公公針對,可聽到這話還是很感動的,「多謝沈兄鼓勵,在下銘記於心。」
沈世倫點頭,轉身離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從知道李政投靠左相後,沈世倫就知道他一定會進長公主府。
沒有比把一顆棋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更讓人安心的事了,現在結個善緣,以後好辦事。


三月之期轉瞬即逝,很快到了決定眾人去向的時刻。
王總管今日一早便派人通知眾人準備一份自己的禮物,莫要隨意走動,然後等候長公主傳召。
得知此事,沈世倫便猜到長公主沒有見眾人的打算。
或許,她從一開始就決定了選誰,現在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思及此,沈世倫皺眉,事情有變,他的計畫必須要見到長公主方能實行。
靈峰苑正院,王總管和張公公等人皆恭敬地站在下首,低垂下眼,不敢看坐在首位的那人。
「兩位公公,可曾安排好?」
說話的是長公主府的二管家翠沫,大眼睛、娃娃臉,看起來人畜無害。
王總管打了個冷顫,誰真敢當翠沫無害才是愚蠢。
「回翠沫姑娘,都已準備妥當,半個時辰後,眾位公子的禮物就會送過來。」
翠沫雖只是宮女,可因為長公主的緣故,誰人見了都要尊稱一句「姑娘」。
她面上帶笑,「那便好,長公主政務繁忙,沒時間在此多耗。」
「是。」
王總管二人連忙點頭,心裡卻腹誹,政務繁忙?
乾朝上下誰人不知,當今聖上親政後長公主就不曾臨朝,更不曾處理過朝政,對於朝政完全放手,根本沒有政務可忙!
王總管二人彙報完,便退下去。
翠沫看向坐在首位上那人,陽光灑進屋內,卻頑皮地留下一地陰影,那人正好處於陰影中,看不清面容。
翠沫笑嘻嘻道:「長公主,奴婢聽說這次地方官員辦事效率極高,每一位都是千裡挑一的美男子,據說還有一位萬裡挑一的,您確定不去看看?」
「哦,奴婢還得知張公公對他極其看重,想必有過人之處,理應招進府裡,為長公主解悶……」
翠沫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姜沅只好打斷道:「人選已定,莫要多言。」
聲音清澈猶如空谷山澗的溪流,悅耳動聽。
這三個月,靈峰苑眾人的言行皆被彙報給姜沅,包括那日沈世倫在靜墨軒前抓住那兩個地痞流氓的事,也被人記錄下來彙報給她。
看到眾人的資料後,姜沅就定了人選。
半個時辰後,王總管按時讓人送來沈世倫等人的禮物,供長公主挑選。
翠沫明知道姜沅已經定了人選,但東西送來後還是故作激動地道:「讓奴婢先來看看那位萬中挑一的美男子有什麼佳作。」
她拿出寫有沈世倫名字的畫筒,將其作品從中抽出,攤開一看,瞳孔卻是一縮,笑道:「長公主,這位沈公子還真是別出心裁呢。」接著把手中的白紙遞給姜沅。
姜沅接過,上面只寫有一句話——小生偶然得知張公公多次接觸李政李公子,特向長公主彙報!
紙上的字很工整,也僅限如此,從筆力看寫字之人水準還很稚嫩。
「呵,有趣,宣!」
另一廂,竹園。
小順子和明秀站在門口,不時望向外面,眼神焦急。
沈世倫坐在書房,習慣性地做著最壞的打算,他在想,落選回到康縣後他應該怎麼做?
沈老爺肯定會不滿,不過這並無大礙,畢竟是培養多年的兒子,發發牢騷也就過去了,主要是他繼母以及那比他僅僅小一歲、同父異母的弟弟,這兩人比較難辦。
哦,值得一提的是,沈世倫今年十六歲。
按照現代演算法,他還未成年,靈峰苑的公子大多在十六七歲,十八的都很少,這麼想來長公主豈不是在犯法?
雖不是三年起步,卻也好不到哪兒去。
「沈公子,長公主召見。」一名小太監走進竹園,揚聲道。
小順子大喜,跑進書房,「公子……」
沈世倫點頭,整理衣衫,溫聲道:「走吧。」最關鍵的一步已經踏過去了。
在小太監的帶領下,沈世倫走了一條之前都不曾走過的路。
這裡之前被王總管定為禁地,任何人不得進入。
走了大約一刻鐘,沈世倫來到一扇房門前,小太監叩門,恭聲道:「長公主,沈公子在門外候見。」
下一刻,房門被打開,沈世倫看到一個娃娃臉,看起來十分討喜的姑娘朝他笑,「沈公子請進。」
見那姑娘的眼神時不時落在他身上,帶著打量,想來是他寫的那句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沈世倫道謝,一走進去便看到了高高在上的那人,她一襲紫色留仙裙,肌膚似雪,柳眉秀眸,鼻梁翹挺,柳腰盈盈,將身段襯托得婀娜多姿。
若單看面相,沈世倫會讚歎一句,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盛開在清水中央,可偏偏此人眼角微挑,一顰一笑都帶著萬種風情。
清純與嫵媚出現在同一人身上,有種奇妙的和諧。
沈世倫不敢多看,垂下眼皮,跪下行禮,「小生沈世倫見過長公主。」
「免禮。」姜沅抬手,眸光閃爍,似笑非笑地開門見山道:「為何提張公公?」
沈世倫站在一旁,沒有絲毫隱瞞,「張公公是左相的人。」
「你如何得知?」
「猜的。」
「猜?」
沈世倫點頭,「張公公話語間難免會露出痕跡,很好猜。」
姜沅輕笑一聲,雙手支著下巴,「你很聰明。」
「多謝長公主誇獎。」
「可是本宮要的是面首,不是謀士。」
沈世倫抬頭,輕笑道:「小生想做的也是面首,而非謀士。」
「哦?」姜沅眼中帶著一絲趣味,「世間男子皆以面首為恥,為何你會這般想?」
沈世倫一本正經道:「長公主不知,小生從小就有一個夢想,希望我今後的妻子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
姜沅聽得一愣,翠沫直接笑噴,「貌……貌美如花?」
沈世倫眨眨眼睛,目光溫柔地看向翠沫,「姑娘覺得小生不夠格?」
「夠,夠!」翠沫悄悄吞嚥了口口水,真是個妖孽。
姜沅眼角輕挑,戲謔道:「本宮可不是你的妻子。」
沈世倫擺手道:「重點的是能賺錢養家,是不是妻子不重要。」
他屢出驚人之言,惹得翠沫一陣發笑。
「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想出仕,本宮可以為你引薦。」姜沅努力拉回歪掉的話題。
沈世倫聞言,一臉受傷,委屈道:「莫非長公主覺得小生不夠好看?可他們都說沒人比小生更好看了……莫不是他們在哄騙我?」
最後一聲嘀咕雖然小聲,可地方就這麼大,被姜沅和翠沫聽得清清楚楚。
翠沫忍笑不俊,姜沅神情頗為無奈。
估計是對沈世倫死心了,姜沅道:「你為本宮提供消息有功,既是你所願,本宮便讓你進府。另外,本宮還會讓李政入府,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沈世倫點頭,「李兄博學多才,小生心嚮往之,很希望和他做朋友。」順便監視他!
「退下吧。」
「小生告退。」
「哦對了,沈公子的字還需要多練練,可不能給長公主丟人。」在出門前,翠沫突然補充一句。
聞言,沈世倫難得變了臉色,「小生謹記。」
等沈世倫離開,翠沫笑出聲,「長公主,這位沈公子真有趣。」
姜沅冷哼,「本宮看過他的資料,明明是個人才卻自甘墮落。」
她之前不選沈世倫,便是希望他能為朝廷效力,而不是偏居長公主府這一隅之地。
翠沫聽了,朝她擠眉弄眼,「那可未必,也許他另有圖謀呢。」
姜沅嘴角勾笑,輕舔嘴唇道:「是嗎?那本宮拭目以待。」姿態勾魂奪目,引人心醉。
第三章 兼職當細作
沈世倫回到竹園後半個時辰,康行令也被傳召了。
聽聞後,他若有所思起來,看來康行令是長公主定下的人選。
一個時辰後,眾人再次聚在一起,王總管揚聲道:「三月之期已滿,恭喜五位公子得到長公主的青睞,明日長公主府會來人接各位公子入府,其餘的公子可以回家了,該有的補償咱家會讓人安排好。」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世倫五人身上,那是羨慕、嫉妒、恨!
晚間用膳時,小順子說著他打聽的消息,「除了李公子和康公子外,另外兩位公子是松園的馮思任馮公子和梅園的朱平凌朱公子。」
沈世倫今日已經見過那兩人,只是不知道名字。
看到那兩人時,沈世倫特別想問一下長公主,她是不是有收藏癖,他們這五人,沒一人是同一類型的,尤其是馮思任,他是靈峰苑少有的幾個身高體壯,有陽剛之美。
而馮思任也打破了沈世倫對傳統小白臉的認知,這讓他深感慚愧,看來想當好面首,他還需要多多努力。
至於朱平凌則是沈世倫難得心生厭惡的人,此人一副書生氣,整日拿著一把摺扇,好似一謙謙君子,只是看向眾人的眼神總是帶著不屑,彷彿他高人一等似的。
大家都是來競爭面首的,你哪來的優越感?
前世今生,沈世倫都不喜歡這類人。

用完晚膳,沈世倫將目光放在西邊,西廂房燈火通明,康行令應該還在練字。
同住在一個院子,哪怕交流不多,他也知道康行令很喜歡練字。
一說起練字,沈世倫就想起翠沫的話,令他很是苦惱,不管是他還是原身,基礎都太差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成的,算了,慢慢來吧!
明日長公主府就來人了,所以沈世倫早就讓明秀收拾好包袱。
在得知沈世倫得以進長公主府後,王總管就把明秀二人的賣身契給了他,從今以後,他們二人便完全屬於沈世倫,無論是差遣還是發賣皆隨他。
沈世倫雖不是性格惡劣之人,卻也覺得這種感覺不錯。
果然,這就是古代嗎?引人墮落!
他搖頭哂笑,他都給人當面首了,還能比這更墮落嗎?


次日,靈峰苑外停著十數輛馬車,其中有五輛特別顯眼。
沈世倫拒絕小順子的攙扶,自行上了馬車,他雖不如馮思任健壯,卻還不至於連上個馬車都要旁人幫忙。
隨後明秀和小順子兩人帶著包袱去了後面的馬車,那是專門為沈世倫等人的包袱和僕人準備的。
聽著車輪轆轆的聲音,沈世倫知道他今後的路已經定了,在長公主府過得如何,全憑自己的本事了。
這是他自己選的路,長公主曾經輔政三年,是當今聖上的皇姊,身分尊貴,權力無雙,只要能討她歡心,哪怕是面首,他在建平也能橫著走。
具體可參見張氏兄弟,武則天在時他們是何等的風光啊。
沈世倫回憶張氏兄弟的崛起史,得出一個重要結論——要想當好面首,活兒必須好,還要會逗趣。
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在鍛煉身體,書也沒少看……思及此,他又想起當時檢查身體時,太醫那隱晦的眼神。
他不由得面帶自信,挺直胸膛,他堅信他的活兒一定很好!
長公主府位於建平城西側,離皇宮最近的富成街,這條街上不只有長公主府,還有乾朝建國以來所封的王府。
所以說,富成街就是權力的象徵,這和現代的富人別墅區以及政府大院沒什麼區別。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下。
這次沒有小廝充當板凳,馬夫將車後的長板凳取來放在下面,然後請沈世倫下車。
下車後,沈世倫抬眼望去,只見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黑色匾額,上面題著六個大字「宜昌長公主府」。
門口有四個身披鎧甲,頭戴頭盔的侍衛分列兩旁,看到他們,這四人依舊目不斜視,彷彿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沈世倫沒見過旁的公主府,只是眼下一看,總覺得王府怕也不過如此。
果然,不論男女,有實權和沒實權是不一樣的。
長公主府的大門禁閉,只開了左側偏門。
沈世倫對此並不意外,雖說旁人總是稱呼他們為公子,可說到底他們只是面首,和尋常男子的妾室差不多。
你見過哪家的妾室進府走大門的?人家都是一頂小轎,悄無聲息地抬進門。
對比今日自己等人的張揚,沈世倫不禁默然,他這個「男妾」太不盡職了。
來安排他們住處的是一個叫翠濃的丫鬟,長得眉清目秀卻一直板著臉、不苟言笑,看起來挺嚴肅的。
聽和翠沫名字相似,沈世倫心想,她身分應該不差。
長公主府很大,亭臺樓閣無數,假山小橋數不勝數,聽說還有按宮中御花園移植的花園,除了面積小點,花的種類絲毫不亞於御花園。
這一批的面首只有沈世倫五人,長公主也是大手筆,每個人一座小院,允許他們自己起名。
沈世倫分到的小院位於長公主府南側,從進府到他的小院走了大概兩刻鐘,不算近也不算遠。
沈世倫打聽過,長公主平日裡除了外出便是待在寢院——長秋院。
對於整座長公主府來說,長秋院屬於前院,沈世倫等人的住處屬於後宅。
他嘖一聲,越來越有男妾的意思了。
入府後,府裡給他又配了四個丫鬟和八個太監,對於這些人沈世倫現在沒有一一認識的興趣,一股腦全丟給明秀二人去管。
明秀和小順子很高興,頭一次手底下有人,兩人端起架子,頗有些派頭。
沈世倫站在院門口,看著頭頂上空白的匾額沉吟不語。
他很不擅長起名字,他前世的公司為了省事,就以「沈氏」為名。
朋友曾打趣他,看他以後有了孩子怎麼辦,他當時不以為意,新華字典那麼多字,還起不了一個名字了?
玉笙居。這是沈世倫給他的院子起的名字,沒什麼寓意,這是他前世偶爾見過的名字,聽起來不錯。
接下來就是上牌面了,沈世倫再一次沉默。
他的字太難看,沒必要拿出來丟人,他倒是想讓長公主來題字,只是希望不大,而且有些得寸進尺,簡而言之就是他現在還不夠格。
他也不想越過長公主心裡那個界線,惹她厭煩。
那該找誰呢……
其實他沒得選擇,因為他只認識康行令和李政。
他和康行令關係有些尷尬,不好去麻煩他,但他正好想接近李政,這倒是個機會。
於是沈世倫招手讓小順子過來,問:「知道李兄住哪個院子嗎?」
小順子點頭,「離我們這兒不遠,奴才現在帶您過去?」
「嗯,走吧。」
確實不遠,大概一刻鐘就到了。
沈世倫沉思,想來是長公主特意安排的。唉,面首也不好混啊,還要兼職細作。

沈世倫過來時,李政剛指揮人將牌匾掛上,上面書寫「墨蘭齋」。
看到沈世倫,李政頗為高興,「沈兄。」
看來李政對他的印象很好,沈世倫暗自點頭。想著,他面容含笑,恰當地露出一絲尷尬,道:「李兄應知在下字跡不佳,特來請李兄幫忙。」
李政俊朗的面容上揚起笑意,「沈兄不必客氣,小事而已。」
他說著請沈世倫進屋,將紙張攤開,道:「沈兄請說。」
「玉笙居。」
李政執筆書寫,三個字很快寫完。
「好字!」沈世倫乾巴巴地誇了一句。
他也想誇筆鋒有力,筆走龍蛇什麼的,可奈何他是真的看不懂。
李政心寬,並不在意,「沈兄這名字起得極好,可是因為擅長玉笙?」
「玉笙?」沈世倫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一種樂器,搖頭道:「我從未學過玉笙。」
聞言,李政臉色一僵,隨後歉然道:「是在下著相了。」
「李兄乃真君子,不必如此。」這是沈世倫的真心話。
這並非是李政的錯,他卻全歸在自己身上,沈世倫前世打拚十年,最敬佩這樣的人。
沈世倫對李政印象好,李政對他印象自然也不錯。
靈峰苑的人都說沈世倫孤傲,目中無人,可李政眼見為實,只當沈世倫遭人嫉妒,被汙衊了。
李政因幼時經歷很不自信,沈世倫是第一個鼓勵他的人,只這一份情,他便認了這個朋友。

不多時,沈世倫拿著李政的墨寶回去,讓幾個小太監合力將牌匾掛上。
看著「玉笙居」三個字,沈世倫很是滿意。
到用膳時,沈世倫發現膳食豐盛很多,葷菜變多了。
小順子說道:「公子的分例漲了,等同於嬪位。」
不錯,連升兩級。
沈世倫有些好奇,「我們之間會分等級嗎?」
「明面上不會。」
沈世倫秒懂,人都是看菜下碟,像宮中的嬪妃一般,他如果能得到長公主的青睞,什麼吃不到,到時候也不會有人拿分例說事。
同理,如果他失寵了,怕是連最基本的分例都要用錢才能得到。
捧高踩低,慣是如此!
用完膳,沈世倫有幾道膳食沒動,便讓小順子等人分了。


接下來幾日,沈世倫沒有見到姜沅,其他人也是如此。
聽人說,長公主似乎不在府中。
現如今已經進入十月,天氣轉冷,莫不是長公主覺得府裡太冷,要去莊子上去住?
沈世倫曾聽聞長公主每年七、八月都要出京避暑,還不曾聽聞她有避寒的習慣。
現在吃喝不愁,因為後宅的五人都不曾得到長公主的召見,府中的下人摸不清長公主的偏好,因此並無不公的事情發生,如果能一直如此,沈世倫也不想費盡心機去爭寵,可惜一切只是奢望。
次日,長公主回府的消息就在後宅傳開了。
「公子,朱公子出門了。」
朱平凌會坐不住在沈世倫意料之中。
「把人撤回來,不必盯著他。」
沈世倫的底氣還是滿足的,哪怕長公主不喜歡他這個類型的,可他好歹幫她監視李政,算是她的人,想來長公主不會過河拆橋……吧?
「公子,長公主剛剛召馮公子去長秋院。」
沈世倫久久不語,難不成長公主真喜歡那種類型?
他對著銅鏡捏捏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對於色誘長公主失去了信心。
沒學問他可以學,可這陽剛粗獷之美他是真學不來,看來他只能另闢蹊徑了。
還是那句話,活兒要好。
不求能比過馮思任,最起碼也要比過那三個人。
「公子,長公主召見!」這時小順子興沖沖地跑進來,一臉笑意。
沈世倫看看天色,天還沒黑,距離馮思任被召見剛過去一個時辰。
難不成長公主打算玩點花樣?想到這,他不禁皺了眉,他能說服自己接受幾男共事一妻,可這不代表他能接受別的花樣。
「公子、公子?您該更衣了。」小順子見沈世倫愣神,連忙督促道。
沈世倫點頭,狀似隨意地問:「馮公子回來了?」
「回來了,一刻鐘前回來的。」
沈世倫心下一鬆,還好長公主沒有這麼荒唐。
他換了一身月白色長袍,用白玉簪將長髮束起,外面再披上一件白色貂皮大氅,便跟著長秋院的宮女離開。
聽說宮中嬪妃初次侍寢都有轎輦接送,沈世倫他們是男寵,雖然工作內容相同,可到底性別不同,自然沒有這等待遇。
他穿過二進門,由宮女帶領來到姜沅的院落。
沈世倫進門後並未看到長公主,倒是透過珍珠簾,隱隱約約看到那裡面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上斜躺著一人,想來應該是長公主。
「世倫見過長公主。」他拱手行禮,還換了稱呼,自稱名字聽著親近些。
姜沅沒有在意這細枝末節,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澈悅耳,「免禮賜座……這幾日可有發現?」
沈世倫坐下,他知道姜沅問的什麼。
他蹙了蹙眉,道:「並無發現。長公主,我與李政也算相交,他不像是貳心之人。」
姜沅一身紅色紗衣,曼妙身姿若隱若現,屋內燒著上好的炭,暖洋洋的,沒有絲毫冷意,進屋前沈世倫已經脫掉大氅,若不然非出汗不可。
「難不成你想告訴本宮,你的情報出錯了?」姜沅聲音中帶著笑意,倒是沒有生氣。
沈世倫搖頭,「世倫豈敢欺騙長公主,李政不是貳心之人,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他在入靈峰苑前就已經是左相的人,並非是被張公公中途收買的。」
聞言,姜沅讚許道:「你猜得不錯,本宮命人查過李政,他母親之前病重,沒錢醫治,他進靈峰苑應該是存了一線希望,只是被左相捷足先登了。」
當然,李政的選擇並沒有錯,相比起虛無縹緲的長公主,左相最起碼能立刻解決他的困境。
沈世倫卻是皺眉,「這麼簡單就查到了?」
姜沅一怔,隨後笑了,起身走出來。
沈世倫瞳孔一縮,這還是第一次這般近地打量長公主,傾城之姿,再加上若有似無的誘惑,說是禍水也不為過。
姜沅靠近沈世倫,挑起他的下巴,吐氣如蘭,「你在想什麼?」
「我覺得賺了,我賺再多的錢,也娶不到長公主這樣的媳婦兒。」
這還真是沈世倫剛才的第一念頭。
姜沅笑得更加魅惑,「你覺得我美嗎?」
「美。」沈世倫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抱抱我?」
沈世倫眼神懵懂,俊美的面容上滿是困惑,「不應該長公主主動嗎?」
那些男人和妾室親熱時,都是他們主動的,若是妾室主動,難保不會落得故意損害男主人身體的罵名,他才不會落人把柄。
姜沅聞言嘴角抽搐,身體隨之一僵,她主動?這是人話?
沈世倫越聰明,姜沅就越惱他自甘墮落,忍不住想讓他出醜。
所以她本打算勾得沈世倫欲火焚身,然後抽身而去,反正是她的地盤,沈世倫不敢放肆,結果他竟來了這麼一齣!
姜沅氣得抽身而去,坐在沈世倫旁邊喝茶壓火。
翠沫和長公主相伴多年,相處隨意些,知道她此時生氣,連忙轉移話題,「公子剛才所言何意?」
沈世倫還以為她說誰主動的問題,正想解釋,餘光卻瞥到姜沅不善的眼神,頓時一凜,知道不是此事,那就只能是李政的事情了。
沈世倫歎氣,果然不好伺候,說話都不說明白。
「如果我是左相,想安插一枚棋子進長公主府,首先要解決的就是他的身分背景,不能被人查出問題,李政這個太容易查了。」
「那你覺得李政並非是左相的人?」
「不,他是,但絕對不止他一個。」
一明一暗,兩枚棋子。
翠沫皺眉,「這麼說長公主身邊很不安全了。」竟然進來了不止一枚棋子。
沈世倫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姜沅見此,沒好氣道:「有話就說。」他都能讓她這麼尷尬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沈世倫貫徹面首守則,很聽長公主的話,道:「翠沫姑娘,他們是棋子,也就是打聽情報的細作,不是刺客,刺殺不是他們的工作。」
又不是難以度日,誰想幹兩份工作啊,很累的好不好。
翠沫一僵,面子掛不住了,「我是關心長公主,沈公子對我有意見?」
「不敢。」沈世倫連忙擺手。
是不敢,不是沒有。
翠沫聽懂沈世倫的潛義詞,氣得牙癢癢。
姜沅抿嘴,壓住喉嚨的笑意,不過到底心疼翠沫,假意呵斥道:「你可以走了,既然還有一枚棋子,你多觀察其餘三人,把他找出來。」
「世倫告退。」沈世倫拱手離開。
等人走後,翠沫臉上的怒氣隨之消失,道:「長公主,這沈公子似乎有點怪怪的。」
「如何怪?」姜沅嘴角還掛著清淺的笑意。
「沈公子很聰明,對朝政很敏感,可他好似有些迂腐,過分重視他給自己劃定的框,比如和您的相處。」
姜沅抿口茶,薄唇輕啟,「挺有趣的。」
見此,翠沫不再言語,長公主高興便好。
翠沫總結得不錯,沈世倫確實非常重視他給自己制定的計畫,因為幼時條件艱苦,為了完成學習目標,他習慣制定計畫,一板一眼地按計畫來。
之後進入商界,他其實並不太懂人情世故,可他聰明,鑽研了很多人際關係的書,養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習慣。
這讓很多人都覺得沈世倫教養極好,一點不像從大山裡出來的泥腿子,可這樣也有一個壞處,沈世倫太依賴自己制定的計畫,也就是翠沫說的「框」。
對於他來說,長公主是他需要攻克的目標,就像是一個待談成的合作,他會嚴格按照自己制定的步驟去進行,可長公主是畢竟是活生生的人,難免會出現偏差。
但翠沫只說對了一半,沈世倫並非真的迂腐,只是見長公主並未真的生氣,他才假裝不知地繼續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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