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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43201-E43202

《閨門喜事》全2冊(即將絕版)

  • 作者紫月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7/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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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500
  • 優惠價:NT$ 395
藍海E43201 《閨門喜事》上
姚淑芳在十三歲這年,再次經歷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跟隨父親回京述職,這是所有事情的起點,也是改變命運的轉捩點!
她會扭轉前世姚家被抄家滅族的結局,更不會把涼薄的安西侯世子當良人,
畢竟不是誰都有重活一世的好運,護著家人平安善終,是她今生唯一的目標,
因此當跋扈郡主害得哥哥摔馬受傷,還揮著鞭子闖進府裡要他們道歉時,
伯母姊姊們怕得裝鵪鶉,她卻有本事化解危機把人逼退,也因此入了祖父的眼,
接下來不時給祖父和父親一些建言,果然順利讓父親留在京城做了大理寺少卿,
然而惹上刁蠻郡主就是後患無窮,她在牡丹花會上聯合其他貴女給自己下套,
奇怪的是七皇子周勁竟出手幫了她,不但對她哥哥很友善,還處處提點關照她,
她記得郡主上輩子可是做了七皇子妃的,周勁這樣胳臂肘往外拐是想做什麼?
這一團亂麻還沒釐清,身邊又出了心大的丫鬟謊稱她對安西侯世子孫良有意,
孫家人嚷嚷著她與孫良私相授受來提親,結果還是被周勁乾淨俐落的處理了,
她這才知道周勁不但派人跟著她,甚至暗中偷窺她,
更奇葩的是夜闖她的閨房跟她話家常……七殿下,您這究竟是在演哪齣啊?!

藍海E43202 《閨門喜事》下
既然註定坐不上大位,七皇子周勁樂當天下第一紈褲,
可自從遇上大理寺少卿之女姚淑芳後,他突然覺得天天吃喝玩樂真是沒啥滋味,
這才親自下揚州查案,沒想到當地知府夥同鹽商想要他的命,
在他身陷危險境地時,竟是遠在京城的她幫忙出主意才保住他的命,
所以當他圓滿完成任務回京覆命後,最想馬上見到她,
她卻一而再、再而三躲著他,
逼得他朝她家莊子丟羊丟雞又丟兔,甚至舉薦她兄長進虎賁營,
做盡討好她的事,卻只換來她回一句──
他這輩子的妻子肯定是安寧郡主不是她!
明明下揚州前他早已示愛,她現在就想翻臉不認帳,還把他推給別人!
氣得他只想趕緊把她這磨人精娶回家,
原以為只有安西侯世子和她表哥會來跟他搶妻,
沒想到準儲君的四皇子選側妃,竟然把她也給宣入宮,
急得他闖入宮中,因為皇位可以讓,但未來的嬌妻他絕對不讓!
紫月喜愛短頭髮的幹練,喜歡做料理,愛吃酸辣的東西,
喜歡做事有始有終,所以紫月的文沒有坑。
也喜歡歷史、看古代羅曼史小說,
看過許多名家的古代愛情小說後,自己便也躍躍欲試,
毫不猶豫付諸行動,用樸實平易的語言寫出自己心中的故事,
但不寫悲劇。愛你們!祝閱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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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如果有來世
姚淑芳不想見安西侯世子。
不要說安西侯世子孫良就是她丈夫,何為丈夫?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小丈夫兢兢業業為家,大丈夫頂天立地為國,安西侯世子孫良,姚淑芳真說不出自己這個丈夫算小丈夫還是大丈夫。
孫家祖先三代以上是大周的開國功臣,孫良的曾曾曾祖父因幫著大周開國皇帝周友順開疆拓土,被位列開國十大功臣,開國皇帝周友順賜孫家這位曾曾曾祖父一等安西侯的爵位,孫家從此光耀門楣,成為京城雍州的豪門新貴。
但是經過開國皇帝周友順之後的三代帝王,卻在皇權的新舊交替中對這些新貴的世家大族存有功高震主、可能撼動皇權的危機與不安中,將雍州城裡十之五六的功臣用種種手段給滅了。
別說剩下的這三四成功臣都有了兔死狐悲的恐懼,按說哪一家家主都是帶領家族活下去且還要活得有滋有味的那個人,但在這種大環境的壓抑下,卻只能帶著族人夾起尾巴做人,說起來是低調得不能再低調了,不為別個,就為子孫後代著想,那是十二萬分地不能再在當朝的帝王面前刷自己以及家族的存在感了,要不然,你和你的家族但凡有一點過失,可是有幾顆腦袋夠皇帝砍的?
安西侯府恰好就是處於現在這種情況,爵位還是那個爵位,但世襲到孫良的父親這一代,也就只剩這個爵位了,孫良作為孫家的子子孫孫之一,在雍州京城完全沒有先人的那點張揚之氣,而是文文弱弱,比書香門第清流之家的後代還要讓人感慨。
這也就罷了,但他娶的卻是淮南知府姚家駒的嫡女姚淑芳。
姚淑芳一聲歎息,緊接著心情沉悶,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景色不說話。
姚淑芳的父親姚家駒在家排行老四,時任淮南知府,是姚家老太爺姚廣信和姚老太太董氏親生的嫡次子,和姚家長子姚家遠是屬於嫡系,其他兩個兒子都是姚廣信的兩個老妾生的,自然了,當初生下這兩個庶子的時候是如花一般的年紀,姿色不容疏忽,當時為這兩個妾室以及她們所生的幾個庶子,姚老太太和姚廣信著實鬧了兩三年的冷戰,到了後來,也是姚老太太自己想通了,對待姚廣信的兩個妾室和他們的孩子不苛待也不熱情,只對姚廣信一人禮遇有加,姚廣信心裡對老妻還是很有感情的,董氏這麼對他,他也是忍了,這麼多年下來,姚廣信對這個髮妻只有尊重。
姚廣信是上一任的吏部左侍郎,眼看再有一步就能晉升吏部尚書之位,吏部尚書在朝堂上被稱為天官,沒有簡在帝心的能力與手段,這個天官著實不那麼好做,姚廣信在次年的老尚書病死之後經過角逐,成功晉升,可見得姚廣信的能力出眾。
但風雲變換也就不到一年的時間,有人查出姚廣信的二兒子也就是庶子姚家龍在甘州任上收受賄賂,被御史彈劾,這下好了,子不教父之過,姚廣信被二兒子姚家龍牽連,感覺愧對皇帝信任,自行上了摺子,請求致仕。
皇帝大筆一揮,准奏,可見對姚廣信有多失望,「姚廣信簡在帝心」在世家豪門眼裡就成了一句笑話。
姚廣信失了帝寵,頂著一張灰白老臉回到府中,又讓家中僕從摘了尚書府的門匾,換上姚府的牌子。
其實當時還有長子姚家遠在戶部任員外郎,二兒子姚家龍遠在甘州做知府,目下已被收押在監,三兒子姚家明在家管理庶務暫時不提,四兒子姚家駒還在淮南任知府,除了尚書府的牌匾,姚廣信哪怕將四子姚家駒四品知府的牌匾掛上也不為過,可惜,姚廣信不能,為什麼?因為四品的知府在京城這個地方還不足以在家門上有掛牌匾的資格,姚家遠那五品的員外郎就更不用說了!
姚家龍不久便被皇帝摘官免職,發配西北瓜州,說是發配,但瓜州離著甘州卻並不太遠,這發配兩字就讓人很有遐想,姚家二房頃刻就成了姚府一門的禍星。
但是禍星是走了,留給姚家的事兒還沒完,姚廣信致仕在家沒一個月,有人彈劾他在尚書位上賣官鬻爵。天官都做出這樣的事啦,皇帝能不生氣嗎?皇帝很憤怒,一氣之下著大理寺徹查,這一查還真是確有其事,當時那個買官的人還沒在位置上坐熱,就被皇帝手指一揮,哢嚓了,姚家也被皇帝一夜間滿門抄斬!
這件事,怎麼看怎麼都透著一股子陰謀的味道,姚廣信是什麼人?天官!天官就是任免調查大周官吏人事的官,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嗎?但皇帝的御案上擺著的摺子裡可是有憑有據,姚廣信心裡跟明鏡似的,眼一閉,什麼都不用說了。
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想想這麼多年,姚廣信一心為皇帝鞠躬盡瘁,到頭來仍逃不過一個被滅門的結局,被自己掏出心侍奉的人這樣對待自己,姚廣信當時心灰意冷,只求速死。
當然了,姚廣信都活不了了,姚家其他人還有活路嗎?
姚家出了這件事後,作為孫輩的四房嫡女姚淑芳在安西侯府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孫良的父親還沒說什麼,但是,孫夫人對待姚淑芳的態度那是轉了一百八十個彎,翻臉比翻書還快,再沒有之前的藹然與和氣了,從前看著姚淑芳順眼的如今都變成了礙眼。
孫夫人不知聽了什麼人教唆,還將身邊兩個大丫鬟塞進了兒子的房裡,不但塞了,間隔兩天還親自看著兒子在這兩個妾室的房裡熄了燈,這才得意甘休。人生現實就是這樣殘酷,沒有天災人禍,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還因為姚淑芳的祖父是一部尚書的原因,現在姚廣信有這樣的結局,孫夫人的嘴臉就有些不好看了,對待進門三年也沒有生下一子半女的媳婦,什麼理由搪塞不過?
孫夫人以為自己這樣做,姚淑芳會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潑婦戲碼,力求自己能在安西侯府不要失了原有的地位,彼時,侯府上上下下幸災樂禍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背叛誣陷者有之,冷眼旁觀者亦有之。
這還不算,孫夫人專門派了自己的心腹嬤嬤去敲打姚淑芳,誰知姚淑芳關上院門,任憑孫夫人的心腹嬤嬤在門外如何敲打,恁是聽若未聞的一覺睡到天亮。
孫夫人的心腹嬤嬤連姚淑芳的院門都沒有進去,要知道這院子除了原來伺候過孫良的兩個丫鬟,其他的都是姚淑芳帶過去的陪房,因此當孫夫人撕破臉要作踐姚淑芳,姚淑芳哪裡又會任人宰割?尚書府裡出來的姑娘,就是沒有運氣,還有幾分傲骨不是?!
孫夫人因此越發覺得姚淑芳之前的賢良都是裝出來的,攛掇著孫良在兩個妾室的屋子裡流連忘返,故意冷落姚淑芳。
姚淑芳本來是開朗的性子,之前的孫良就是在她無所出時也沒有像如今這樣冷淡,因此她一直打心底裡覺得自己和孫良也能舉案齊眉,恩愛白頭,共生死、同進退呢,在沒有經歷過娘家這樣的大禍時,姚淑芳也未曾想到之前溫情脈脈的丈夫會變了性情。
孫良對孫夫人不敢違逆,對姚淑芳也失了以前的溫情,不久兩個妾室一前一後懷了身孕,那兩個妾室頃刻就驕傲起來,擺了臉色給姚淑芳看。
姚淑芳冷眼瞅著安西侯府這一家子,再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兩個環肥燕瘦的玲瓏人兒,沒有什麼表情地道:「好好兒伺候妳們世子爺!」
兩個妾室沒想到世子夫人如此淡定,互相看看,一時語塞,之前所準備的手段都沒有使出來,不過得意忘形是免不掉的。
孫良是個謙謙君子,對妾室說不出一個「不」字,何況他這樣溫柔和順的人,也應該有紅袖添香這樣美好的風情襯托。
孫夫人手段強勢,姚淑芳心知肚明,可是孫良這樣,姚淑芳的心就猶如被人丟進寒潭,再也焐不熱了,而這樣勢利的安西侯府,當初娘家的人包括自己怎麼就沒有看透?再加上出了落梅那檔事,心冷了的女人自然也不會對這個侯府有什麼留戀,東西一收就住到自己的莊子去了。
姚淑芳思緒飄遠不說話,可就急壞了站在身邊伺候她的迎春,迎春自從跟著她進了安西侯府,殷勤笑意地伺候不說,連那張之前還有些青澀的小臉也越發生出嫵媚來,她皺眉道:「世子夫人,世子爺還在莊子外面候著呢!要是等不到妳,怕是就會一直這樣不走。夫人忘了嗎?先前在侯府裡的時候,世子爺就站在院門外進不了門,一次兩次的被苗家太太和苗姑娘知道,在侯爺夫人面前不知嚼了多少舌根。」
迎春說的人是暫居安西侯府的孫夫人的手帕交赫慧蘭,和她的女兒苗蕊芯。
這母女兩個不知給孫夫人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容她們在府裡住了好多年,就連安西侯孫照祥和孫良也是聽之任之。苗蕊芯對孫良的那點心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的出來!以往大概是孫夫人顧忌姚家這才沒有動作,現如今……
姚淑芳看著迎春,眼神清澈如水,無波無瀾,語氣淡然道:「妳的意思是我得見一見世子?不然,會被莊子外頭的人嚼舌根?」
這莊子裡做活的人和外面的農戶都是有牽扯的,是親戚套著親戚的,裡面什麼樣,難道能瞞得過去?姚淑芳笑容淡淡的,這件事本也不必瞞。
迎春苦著臉道:「世子夫人!」
迎春真是說得夠多了,姚淑芳也不是那樣不通情理的人,還記得剛進侯府時,對侯府的情況一概不知,都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彼時,她對長輩恭順謙讓,對同輩和善友好,就是對暫居侯府的赫慧蘭與苗蕊芯母女也是真心相待,可是結果呢?她們當自己是軟柿子,使勁地捏,捏了還不算,還要合著孫夫人一起打壓她。
而孫良那時候是怎麼說的?
想到這裡,姚淑芳自嘲一笑道:「侯府縱使光鮮,可是世子是天生的溫順人,妳看我不就被溫順地驅逐到自己的莊子裡來過日子了?誰知躲也躲不過,罷了,妳既然這麼說,索性見面說清楚,省得以後糾纏在侯爺夫人和赫氏母女兩個中間,兩廂裡增厭。妳去讓人將世子爺請到清幽小築裡,我稍後就去。」
迎春暗自鬆了一口氣,道:「聽世子夫人的!」
見迎春離開,姚淑芳搖搖頭,抿嘴淺笑,眼裡更是看不出一絲波瀾。
迎春邁著小碎步急急走出門去,春杏從裡屋出來,看了眼迎春離開的背影,轉身在姚淑芳的肩膀上搭了件淡藍披紗。
「世子夫人,迎春這是胳膊肘朝外拐,明明世子夫人是被侯爺夫人逼到自己的嫁妝莊子裡的。再說,世子定是聽信赫氏母女倆的話,在侯爺夫人面前又受了責備,這是來問罪了,哪是要好好和世子夫人說話的,她這樣急吼吼地催妳去見世子爺,不是我說,夫人不去也罷!」還有那兩個妾室,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春杏氣惱迎春,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又不能在自家姑娘面前說出來,因此只能繞著彎子說。
姚淑芳拍拍春杏的手道:「我知道,去了也沒什麼可說的,有迎春陪著我,妳就別去了,給我做一碗蛋羹,等我回來吃。」
做了三年的夫妻,走到今天這一步,要說心裡不難受那是假的,可偏偏這婚姻是結兩姓之好,可不單單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姚家和孫家沒有一方敗落,那自然是好上加好,一旦出事,以往的情分立時不見蹤影,夫妻間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事也不是沒有,多現實啊!
春杏道:「是!」
她擔心姚淑芳和孫良見面沒個好結果,這也是之前見過幾回了,每一次世子爺都說些「妳得多擔待,妳是侯府以後的當家主母,誰能越過妳去」之類的話,到了後來,世子的心不再落在自家姑娘身上,反而和苗蕊芯眉來眼去,再加上侯爺夫人塞給世子的兩個妾室,也就更加讓自家的姑娘冷了性子。
春杏越想越擔心,還是說道:「還是奴婢跟著妳去吧,誰知道世子爺又會說什麼?」
姚淑芳道:「不用!」總不會有比孫良的無情更差的事了。
就算是孫夫人打著什麼算盤,赫慧蘭和苗蕊芯不肯離開安西侯府是有什麼打算,但伸出五個手指頭,數都數得著!姚淑芳伸出手指瞧了瞧,慢慢拈了拈手指。

清幽小築占了莊子裡四畝多地,獨居的一個小院,裡面建了兩間廳堂,後面三間的正屋帶了兩個耳房,正屋後面挖了十畝大的水塘,小築後門架了一排木板在水塘邊緣,此地涼風習習,波水蕩漾,夏日裡避暑,再好不過。
這也是嫁進侯府三年到自家出事這個階段,姚淑芳看著侯府的形勢不對,暗裡打發自己的陪房在陪嫁莊子裡選了這處新建的,現在這不就用上了,現今正是夏天,清幽小築三面都是綠茵遍地,再遠就是麥浪盈盈,麥花點點,過一個月就是秋收的時候,那時,又是梨樹碩果累累,倘若親手從樹上摘下一個,輕咬一口,則會滿口汁水,清甜涼爽,十分解渴。
姚淑芳自來到這座陪嫁莊子後,十天裡有三天就在小築裡待著。
此刻姚淑芳信步悠然,遠遠地就看到孫良站在清幽小築的水塘邊上,正對著門廳的那一身蔥白長衫迎風飄逸,修竹般的身材挺秀雅致,沒有玉樹臨風,但也差不了多少了,自然,有這樣的身材,長得也是清秀俊雅,姚淑芳得承認,剛見面的時候他還是讓自己很動心的。
孫良可沒有姚淑芳這樣好的心情,想到臨來之時,孫夫人皺著眉頭對他說:「你這媳婦如今是越發不把這裡當家了,做婆婆的說上一句半句就甩手走人,你問問這滿京城的豪門世家,哪一家的媳婦是這樣對待婆婆的?我就說蕊芯怎麼見她跟見虎一樣,本來利索的人都變得畏畏縮縮的了。」
孫良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孫夫人說這話的時候,孫夫人的手帕交赫慧蘭就在一邊坐著,孫良心裡有些埋怨孫夫人,這樣的家事怎麼可以當著外人的面說,而且這人不是別人,是苗妹妹的母親。
雖然他心裡如此想,但是面上還是小心道:「娘不要生氣,娘子家裡出了那樣的事,她心裡也不好受,她就是性子耿直,不會軟和說話,但做事也沒有太出格,這一次也是我……也是我傷她太厲害了,要不我這就接她回來!」
孫夫人白了孫良一眼,孫良這話她不能認同,到了現在孫良心裡還對姚淑芳不能忘情,是她以前對姚淑芳太過相信,不知道她背後是怎麼教唆兒子的,才讓他敢這樣對母親說話,替她辯白,這不是忤逆是什麼?!
她轉頭對赫慧蘭道:「妳說這孩子怎麼這麼實誠,這媳婦都離家出走了還替她辯白,我這生了兒子有什麼用!以前都沒發現是姚氏會裝,這都是我的過錯,竟然教得兒子沒有孝道,這樣傷風敗俗的媳婦哪家會有?」
孫良急忙道:「並不是這樣的,是娘想岔了!」
赫慧蘭給孫良使了眼色,又對孫夫人道:「自己兒子,姊姊還不知道是啥性情?況且世子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怎麼會忤逆姊姊,也就是說過頭了一點,心底是好的,要不然也不會替淑芳說這些話了!」
赫慧蘭很會察言觀色,尤其自己死了丈夫,被夫家人設計讓她再嫁,預謀要奪走家財時,是自己這個手帕交出手救了她和女兒,如今住在安西侯府幾年,早將安西侯府當成自己的家一樣,自然說話做事都要小心,既不能得罪孫夫人,也不能讓孫良不待見。除了孫夫人這個手帕交不說,以後她們母女要是還想在安西侯府住下去,這孫良更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孫夫人心裡舒服多了,這才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對孫良道:「什麼你傷她太深了,成婚三年,我們一家對她怎麼樣,她心裡不清楚?就差供著當祖宗供著了,就這樣她連個蛋也生不出,我要再不出手幫你,你還不得被她捏在手心裡!你好好想想,這個家以後還得你來支撐,我和你爹有什麼呢?就一個爵位,其他什麼都沒有,再過個一代兩代的,這爵位……哎!你要明白,咱們府裡可不能再出岔子了,要不然,這雍州哪還有我們的活路。
「她喜歡在她那破莊子裡過活,就讓她過好了,誰能管得了,她不著家,這府裡現今沒有她眷戀的人和物,就是你也沒讓她放在眼裡。你這一去,擺明了她尾巴就會越發翹起,以後看你怎麼壓服得住。咱們也不說姚家滿門凋零的話,先前有些事是由著她做,現今再這樣下去,京城世家不說姚家女家教不嚴,便是說我們侯府沒本事,就連一個媳婦都調教不過來,也罷,蕊芯和你青梅竹馬,知根知底的,不如就讓蕊芯做你的平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大周活了多少年,還沒聽說哪家娶平妻的,可有什麼辦法,做妻子的不承擔自己應負的責任,那就不如讓賢吧!」
赫慧蘭聽到孫夫人如此說,真是心裡竊喜,可就等著這一句話呢!偷眼望了望孫良,抿著嘴,憋著笑意,可就是憋不住了,又害怕被眼前這娘倆看出來,趕忙拿起手絹兒掩著嘴角,將自己的得意藏起來。
孫夫人沒有說出的則是,皇帝這樣對付姚家,安西侯府不能不有所表示!她心道:「姚淑芳,不是孫家不想容妳,是皇帝不容妳!」她想著侯爺悄悄給自己說過朝廷裡暗流湧動,對待姚家這一家,皇帝那是毫不留情啊!
孫良一臉愕然,雖然娘親這麼說,可是落井下石更加會被京城世家看不起!姚家被皇帝滅門這是姚家的錯,可安西侯府這樣自掃門前雪的作為傳出去……孫良光想想就覺得脊背一陣寒顫。但孫良是個大孝子,心裡就是有這樣那樣的疑慮,但是自己母親都說得這樣明白了,也只是愕然一下就答應了。
再說苗蕊芯也是個可憐的人,早早沒了爹,跟著她娘投奔到安西侯府,這些年對自己也是恭恭敬敬、仰慕小意,若說自己對她沒那麼點意思,也是不可能。
心中思緒如潮,再看著這由遠而近走來的女子,她的輪廓慢慢在孫良的眼前清晰起來,貌如春花,眼如秋水,婆娑婀娜美不勝收,孫良不由得有些得意,這樣恬靜中帶著安寧的女子猶如空谷幽蘭,初嫁時一如含苞待放的花蕾,如今三年的光陰過去了,讓她彷彿怒放的蘭花,已經不能讓人忽視她的美了,就是作為她丈夫的自己都要時時刻刻回味她的美好!想到要對她做的事,孫良心裡覺得可惜,並且有幾分不忍。
孫良道:「妳終於肯來見我了?」
走近的姚淑芳看到孫良眼裡複雜的神色,淡淡道:「世子今日怎麼有空?是侯府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孫良被她太過平靜的眼睛看過來,不由臉色一紅道:「我來接妳的,淑芳,妳在這裡住著終歸不是個事,就是母親說妳做得不好,妳改了就是,這麼半年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我在侯府也孤單,妳看,姚家出事也不是我們侯府的錯,妳這樣只會讓外人以為妳是在侯府裡受了委屈!」
都稱呼姚家而不是岳家了,姚淑芳諷刺地勾起嘴角。她抬起眼來,看著孫良道:「世子能說我沒受委屈嗎?再說你有什麼不好過的,等到了深秋,你的妾室會為你生下兒子女兒,到時候美妾嬌兒,一家其樂融融,不是你想要的嗎?我到陪嫁莊子來住就是我的錯了?我騰出地方給你們還嫌我走得不夠遠,那要怎麼樣?」
姚淑芳發現孫良在聽到美妾嬌兒的時候,臉上生出一抹紅暈,看起來更加讓白皙的臉色猶如桃花,心裡一時疑惑,不由問:「你是有事來和我說?」
孫良猝不及防,要娶平妻這事怎麼看也太過了,不過仔細想想,往常他是沒有這個膽子的,現在卻不一樣了,堂堂的安西侯府世子,怎麼能怕一個失了娘家依靠的妻子?!都是心裡愛重過頭了,倒失了自己丈夫的尊嚴。
孫良道:「妳不在府中,家裡的許多事都要母親來操勞,母親上了年紀,最近都有些疲憊,既然妳不願回府,母親說……說……說蕊芯是個不錯的,希望妳能答應她做我的平妻!」
姚淑芳猛地一窒,壓抑著心裡的悲憤道:「那麼你呢?你也是願意的吧?勞駕你在莊子外等了這麼久,原來你的耐心是因為你要娶新人了嗎?!也罷,誰讓我姚家滿門遭了這樣的禍事,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你要娶誰都不關我的事了,以後侯府我也不會再回去,就當我死了就好!」
孫良的臉色漲紅,「妳不回去,還要說出這樣的話,都是誰造成的?府裡誰也沒說姚家出了事就是妳的錯,妳為何要這樣想別人!」他看到姚淑芳轉身要離開的樣子,想想這些日子在府外遭受別人的白眼,心裡悶著一口氣,突然跨出幾步出手拉住她的胳膊,冷著聲道:「既然這樣,妳現在就跟我回去,我就是娶蕊芯也要妳守在一邊,不要以為我不能把妳怎麼樣,妳就是死也要死在我的屋裡!莫不是妳心裡還有別人?到了現在妳還看不清自己的處境,還自己以為是吏部尚書家的千金?」
姚淑芳本來要走的腳步被孫良拉扯,聽到他的這番話,腳步一頓,心中似有許多不平與傷感,心裡像被人捅了一刀又在心上攪了一攪,血肉模糊的疼到了骨子裡。她和孫良也是肌膚相親了三年,之前她將一顆少女心全掛在孫良的身上,如今卻被這些話打碎了她的癡念,她以為縱然侯府對自己娘家失勢失了之前那份熱情,可孫良怎麼說也是自己的丈夫,那樣君子般溫潤耀玉的人,對她怎麼也會有一份堅持,沒想到孫良也免不了世俗之態,他也不是她心底裡的耀月……
姚淑芳轉過身,神情肅然道:「孫良,不要以己之身度他人,即便你在我娘家失勢之後納妾,安西侯府入不敷出,用我的嫁妝銀子養著赫慧蘭和苗蕊芯這樣的外人以及你家的一眾老小,我都沒說什麼,難道你覺得這些都是我姚淑芳應該也活該要做的?而且這一切竟然得不到你半分的憐惜?」
孫良耳朵徹底燒紅起來,惱羞成怒就是他這樣子了,「姚淑芳!妳胡說什麼,什麼侯府入不敷出?什麼妳的嫁妝銀子養了侯府的一眾老小,妳太高看妳自己了,我安西侯府能用妳的嫁妝銀子過活?」
話雖如此,看姚淑芳那雙杏眼就知道,她說的不是謊話。如果真是這樣,那安西侯府這幾年來的吃喝用度……難道,侯府真的已入不敷出,只剩表面光鮮?孫良有一絲慌亂,扯著姚淑芳的胳膊兀自又緊了三分。
姚淑芳要抽手,卻被他緊緊拉住,「妳跟我回去!不然,我明天就帶人賣了這個莊子,看妳還能到哪裡去!」
姚淑芳道:「放開!」她用力把手從孫良的手中抽出。
孫良的手抓空,急忙抓住她的袖子,咬牙切齒道:「既然如此,那就用妳的嫁妝銀子好好養著侯府,我就不信,妳長成這樣,還能跑到哪裡,就不怕被人吃了!」
「孫良,你不是人!」姚淑芳側目搖頭,不可置信的聲音從口中流出。
孫良身後不遠站著三四個他帶來的家僕,孫良目眥欲裂,「還不過來,將她給我架上馬車去!」
姚淑芳沒想到孫良已經不顧自己的形象,準備強壓她回府了,她若這樣回去,還有什麼尊嚴可言?
孫良至此徹底讓她失望,如此就是回去遲早也會被孫夫人搓磨致死,看孫良終於撕破了偽君子的面孔,姚淑芳側頭去看身後的池水,既然結果都一樣……她拔出頭上插著的金簪,猛然刺出去,鋒利的簪尖用力一劃,水藍色的袖子裂開一條縫……
這樣也好,早了早結,再也不用擔心祖父、爹娘和哥哥,活著本就是煎熬,煎熬到頭,說不準遍體鱗傷還要遭受世人唾棄,不如就這樣去吧……
「不要!淑芳,我是嚇唬妳的……」孫良滿眼的驚慌,手足無措地看著姚淑芳的身影在半空中飄落,轉眼消失在水中。
「世子夫人……世子夫人!」迎春不知何時跑了出來,跪倒在池邊大聲叫喊。
姚淑芳嘴角微動,模糊的說著,「迎春很失望是不是?」她聽見春杏的聲音似遠似近的響起,「春杏……等到來世,如果有緣……如果有緣……」
第二章 全家一起回京城
姚淑芳坐在馬車裡,左看看風情萬種的親娘邱氏,右看看三十多歲的父親姚家駒,接過邱氏手裡的紅棗蓮子粥,一口氣喝了大半碗。
「慢著點喝,剛剛清醒過來腸胃裡還受不了妳這樣大口吃東西!」邱氏說著,將手裡的帕子在姚淑芳的嘴角抹了抹。
姚淑芳眼眶裡眼淚包不住了,嬌嗔著喊了一聲娘。
邱氏翹嘴道:「別哭!最看不得妳流眼淚了,從小到大可沒見過妳這麼嬌氣的。」
姚家駒看在眼裡,心裡也疼惜這個女兒,不說別的,當他十八歲時和邱氏成親,次年生下長子姚子軒,再過兩年生姚淑芳時,正是姚家駒春闈一舉得魁之時,那時節,姚家駒便對邱氏說:「這孩子就是我的小福星啊!」
因著小福星的存在,這些年姚家駒的確在任上是順風順水,外放為官,一路做到了四品淮南知府,如今任淮南知府三年期滿,回京述職。
女兒這一次在回京述職的路上大病一場,姚家駒可是擔心得不得了,見她這樣眼泡含淚,他也是好生不捨,「妳娘說的沒錯。」說著伸出手拍著十三歲的女兒的脊背道:「不哭!」
姚家駒自然以為是女兒得病在撒嬌,可是聽在她的耳中卻倍感親切,這一路上越往京城走,天氣越冷,馬車裡鋪了厚厚的絨地毯,放了三床棉被,也還是遮擋不住北來的寒風凜冽。她道:「爹,我沒哭,我就是沙子進了眼。」
邱氏也是兩眼淚汪汪的道:「女兒這場病實在是來得太突然了,就說淮南春秋最是適宜,芳姐兒習慣了淮南的氣候,再禁不起這樣的折騰。」
姚家駒道:「咱們女兒是天生的小福星,不會因為這個氣候就退縮。」
姚淑芳聽著兩人的話,這時候也知道自己是重活一回了,不但重活,還回到了十三歲和父母進京述職的路上,看到前生已經不在了的爹娘活生生坐在自己身邊,心裡自是喜極而泣,又見自己儒雅英俊的老爹和風情萬種的娘還和前生自己未嫁時那樣恩愛異常,不覺抽泣一聲,道:「爹爹,娘,我沒事。」
邱氏道:「沒事就好,只要到了京城,一家子人平平安安就是好的,妳養好身體,到時候讓妳爹帶妳和妳哥哥去京城轉轉。」
姚家駒此時跟個邱氏的應聲蟲似的笑道:「妳娘說的是!」
邱氏嗔笑,「你就不會說個別的?」
姚家駒笑,「那妳教教我。」
姚淑芳看爹娘逗趣,破涕而笑,一絲酸甜湧上心頭。她想到自打睜開眼,還沒見到哥哥呢,便問母親,「娘,哥哥呢?」
姚家駒道:「妳哥哥我打發他提前到京城,給妳祖父報信。」
姚淑芳有些怔忡,沒想到哥哥提前進京了,想到前世哥哥並不是一個人回京,但一家人回京之後沒幾天,哥哥就從馬上摔下來,臥床半年,期間被人栽贓,差一點沒命的事來,如果這一次哥哥提前回京,那不是他們還沒到京城他就已經出事了?想到這裡,姚淑芳拉了拉邱氏的衣袖道:「爹,娘,讓人加快速度,快點到京城!我想哥哥了,也等不及想要看看京城的樣子了!」
姚家駒眉頭舒展道:「也罷,看妳病也好得差不多了,那就讓馬車跑快一點。」
邱氏將落在姚淑芳肩膀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道:「軒哥兒不知道平安到雍州沒有,其實我這心裡也不安,他這是第一次單獨走這麼遠的路,如今芳姐兒的病也好了七七八八,我們還是快點到雍州的好。」
母女倆都這樣說,姚家駒也覺得第一次讓兒子單獨行走是有些不妥,心裡也擔心起來,即刻讓人加快了回京的速度。
前前後後七八輛馬車在官道上跑得車輪轆轆的響,但就是這樣姚淑芳心裡還是很擔心姚子軒。她就這一個哥哥,可不能再讓他重蹈前世的覆轍,就是美貌娘親和儒雅老爹,她也不會再讓他們受二叔的牽連再死一次。
等到了雍州,姚淑芳看到高聳入雲的城牆,摩肩接踵的人流,雲集的店鋪酒肆瓦舍,這些在前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舊日景色,也沒有被這樣的喜悅壓倒心裡的擔心,更沒有像在路上和邱氏說過的要看一看京城高高的城牆和繁華的街貌,只是催著姚家駒一路向在京城的姚府趕去,「爹,再讓馬車快點!」
邱氏和姚家駒相視一笑,「這樣猴急的性子,到底是像了誰?」
姚家駒望著邱氏,得意地道:「這還用說,自然是像我了!」
邱氏嫵媚一笑,側過頭去不再說話,姚淑芳也是抿嘴淺笑,姚家駒一看哈哈一笑,停住話頭。
馬車在姚府巷口不遠的地方停下,姚淑芳坐在馬車裡挑起簾子,就看到不遠處一家府邸門前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牽著馬和人說話,那人十五六歲,肩膀不是很寬,面孔也不是很硬朗,但這都不要緊,以後這些都會有的,而且會更加俊雋挺拔!姚淑芳暗暗在心裡叫了一聲哥哥。
姚子軒看到馬車的一瞬間,頓時眉開眼笑,一邊和旁邊的人說著什麼,一邊牽馬歡喜地走了過來。
他身後府門的匾額上有鎏金的兩個大字,寫著姚府兩字,府門兩邊則是一對銅鹿,武將的門前都是一對石獅,這鹿自然是指文官府邸。
姚淑芳看著漸漸走近的姚子軒,再看他並沒有自己所擔心的事發生,一時高興地大聲叫他,「哥!」
姚子軒和姚淑芳都結合了邱氏和姚家駒的優點,如果說姚淑芳如春日裡的桃花,嬌媚婉約,姚子軒就是江南竹林裡的一根翠竹,清新自然。
說實在的,自打姚淑芳三歲起跟著爹娘在外輾轉做了十年的外放官員,這是第一次回雍州京城的家,只不過,她清楚地記得這些人包括姚子軒站在府門口,並不是為了迎接自己一家,而是姚家的嫡長子姚家遠的女兒姚淑媛今日恰巧出嫁,只是前世是前後的日子錯開,今世卻正好和姚淑媛出嫁的日子湊在一起了。
之前,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地抬著轎子從馬車旁走過,坐在白馬上的身穿大紅喜服的新郎官一臉喜氣遮也遮不住。新郎官長得倒是挺拔高大,有一副偉岸的身材,讓人看著就平添幾分安全感,那時他正頻頻回頭、滿臉溫情的看著走在自己旁邊的大紅花轎。
姚淑媛嫁的人是忠信伯世子謝真,一年後姚淑媛給謝真生下一個兒子,頃刻就在忠信伯府站穩了腳跟。
此刻姚子軒已經到了馬車前,和父母見過禮,笑著道:「娘,爹,今兒個我和大哥二哥他們要給大姊送嫁,你們來遲了些,沒有看到大姊出嫁的熱鬧,可是喜慶得不得了。孩兒這就走了,回來再和爹娘說話,妹妹看著可是好了?我有好東西給妳留著,等我從姊夫家回來再給妳!」
邱氏看到走近自己的兒子平平安安,心方落到實處,道:「你妹妹病好些就惦記你,剛剛也是看到花轎走過了,新郎官是忠信伯世子吧?怎麼就恰巧是今日呢,咱們緊趕慢趕的還是沒有趕上,不過還好你平安到家了。快去吧,有什麼事回來再說。」
姚子軒應了,又翹著嘴角歪頭看了一眼坐在馬車裡笑咪咪望著他的姚淑芳,再一次道:「我就知道妳不是泥捏的!」
姚淑芳不忘笑著囑咐姚子軒道:「嗯!當然不是。哥哥要送嫁?那就免不了喝酒,能不騎馬就最好不要騎了。」
看到姚子軒,姚淑芳心裡又有些酸酸的,可眼裡都是滿滿的喜意,姚子軒春風滿面依舊如前世一樣活蹦亂跳,這讓姚淑芳很是欣喜。
姚淑芳和姚子軒說話,姚家幾個兒郎都跟著站在馬車前面,大房長子姚子雲、姚子全,二房姚子祿,三房姚子景一起下馬見禮,「四叔四嬸」的直叫著。
姚家駒也是歡喜道:「你們幾個可長大不少,四叔都快認不出來了。」
邱氏道:「可不是嘛,快去送新娘子,別在這耽擱了,回來有的是時候說話。」
姚子雲道:「是,四嬸,回府再給四叔四嬸請安去!就是聽說妹妹病了,如今看著氣色倒還不錯。」
這個四房的妹妹他可是在很小的時候見過,那個時候自己還是個七八歲的孩子,見到剛剛會走路的小不點碎碎的一頭黑髮上用紅綢紮著兩根小辮,晃晃悠悠地,好玩得不得了。這麼些年不見,竟是長得眉目如畫,比起自己的妹妹這個今天的新娘子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姚淑芳在馬車裡給各位哥哥行了禮,道:「謝謝哥哥們的關心,妹妹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姚子景道:「四叔,四嬸,五妹妹,花轎離得遠了,再耽誤不得,大哥我們快走!」
姚子雲帶著一眾姚家弟兄去送自己妹妹,姚淑芳回頭再看姚府門前,輕輕「呀」了一聲。
姚家駒和邱氏隨之轉頭去看。
姚府裡站在門口送親的人早將四老爺回府的消息傳進內院了,大房的大太太魏氏和大老爺姚家遠已出了府門,迎向姚淑芳他們的馬車,這一次姚家駒帶的淮南土物不少,七八輛馬車跟在身後,十分惹眼。
姚家駒見到自己的嫡親大哥,眼眶濕潤,下了馬車即刻見禮。
姚家遠托起姚家駒道:「可盼著你回到京城了!」
姚家駒道:「大哥可好?」
姚家遠頷首,「好。」
魏氏拉著邱氏的手道:「弟妹,可見到妳了,哎喲!這是芳姐兒吧,長這麼大了,這眉眼真真是招人喜歡,跟天上的仙女下凡似的,快讓大伯母抱抱,沾沾仙氣兒!」
姚淑芳大方給魏氏和姚家遠行禮,緊接著又聽到「妹妹妹妹」的叫聲,卻是姚家的幾個姊妹在府門內站著看著自己。
姚家遠和魏氏歡歡喜喜的將姚家駒一家人迎進府門。
姚老太太今年已是有五十多歲的年紀,兩鬢略有白髮藏在墨綠色的抹額裡,抹額正中嵌著一塊羊脂白玉,一件五福捧壽的妝花褙子十分熨貼地穿在身上,手腕一串紫檀佛珠輕繞,面容清瘦,她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這一家三口人,眼裡老淚縱橫。
「可想死我了,你們要是再不回來,怕是我這個老娘活著時都不能再看到你了!」姚老太太前面說的你們自然包括邱氏和姚淑芳,後一句卻是單對著姚家駒說的。
這一句出口,姚家駒的眼圈就更紅了,道:「兒子不孝!讓娘記掛!」
姚老太太道:「起來說話。」
姚老太太這樣也是事出有因,早些年姚家駒在任淮南知府之前,一直在西南邊角地帶做縣令,後來是同知,又做到知府,之前天南地北回來一趟不易,任同知的時候就想著有機會能回京,不過同知也不需要進京述職什麼的,只要上峰說你好,就再沒有什麼不好的,所以沒有述職,也就沒機會回京,回不了京也就見不著爹娘,直到三年前升調淮南知府,這才有了現今回京見爹娘的機會,所以姚老太太才會這樣說。
姚淑芳則暗自搖搖頭,祖母還是和前世一樣和自己的娘親不對盤!
姚家駒先帶著邱氏與姚淑芳一起給姚老太太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坐下說話。
就聽姚老太太接著剛才的話道:「軒哥兒可是養的好,清清俊俊地,見著他,我這心裡才好受些,這是芳姐兒吧,快過來讓祖母看看。」
姚淑芳站起來走近姚老太太,姚老太太握住姚淑芳的手,點點頭道:「芳姐兒長大了,眉眼看著就跟家駒很像,咱們姚家的孩子個個長得都好。看這眉眼就喜人,姚家的祖先就生得出眾。」說到這裡,環視屋子一周,又對姚淑芳道:「妳大姊今日出嫁,可惜妳沒看到,不過往後倒是可以和妳哥哥姊姊們一起去忠信伯府看她,媛姐兒必是歡喜!」
姚老太太說到了姚家駒、姚子軒、姚淑芳,對邱氏卻是沒有提過一句,邱氏看著姚老太太和丈夫女兒交談,露出微微笑容,恬淡安然。
姚淑芳自認為在長相上還是偏向邱氏一些,父母都是出眾的人,生下的兄妹倆也討人喜歡,兩人長相都出挑,姚子軒雖然才十五歲,卻劍眉星目,白皙清俊得不像話,姚淑芳能讓姚老太太巴巴地多看兩眼,便是今天剛剛出嫁的姚淑媛,她能嫁到忠信伯府也是因為忠信伯夫人看上她的相貌,其次才說到跟著魏氏學了些管家理事的本事,然而就是這樣已經很出眾的姑娘,也比不上眼前嬌嗔的姚淑芳。
邱氏早知道姚老太太的性子,一向要求高,邱氏也不圖別的,只要丈夫兒女好好的,不要被姚老太太厭棄,至於姚老太太對自己如何,只要不是太過分她也能視而不見。
姚淑芳將姚老太太對邱氏的態度看在眼裡,拉過邱氏的手道:「祖母,娘給祖母做了好幾套衣服,讓丫頭給您拿來看看。」
姚淑芳這樣說,姚老太太也不好在兒子剛進家門就給媳婦臉色看,便點頭對邱氏道:「辛苦妳了,衣服不急,倒是妳們妯娌許多年沒見,都先說說話吧!」
邱氏平靜地應了,轉眼和三個妯娌就是一陣寒暄。
姚淑芳自然樂得邱氏能擺脫姚老太太的冷淡,自家娘親這些年跟著父親任勞任怨,和下屬同僚、當地鄉紳家眷處事已是遊刃有餘,此時再看祖母看著娘親的眼光可就有些不一樣了。
邱氏並不知道姚老太太拿探究的眼神看著自己,只把對外應酬處事的勁頭拿出來,很快就和幾個妯娌談得熱乎了。
魏氏今日心情好得不得了,因為女兒嫁的這一門人家實在稱心不過,女婿是忠信伯府的嫡長子,又是世子,她往後就是忠信伯世子的丈母娘了,魏氏圓圓臉兒,大眼睛,一臉喜色,對待剛剛回府述職的小叔和四弟妹笑著道:「我看吶,今兒個就是個好日子,媛姐兒出嫁,四弟和四弟妹你們也回來了,可惜了就是沒有看到媛姐兒出嫁的場面!」說著還是不忘顯擺自己女兒嫁得好。
二太太彭氏長得容長臉,不說話看著嚴肅,但一開口就看出彭氏長了一張特別性感的厚唇,說話間讓人情不自禁就會注意那裡。
彭氏噗嗤一笑,道:「忠信伯府真真是看重我們媛姐兒,送的聘禮裡面就有一對玉如意呢!聽說是宮裡的皇后娘娘賞的。」
彭氏跟著姚家龍在甘州任同知,暫代知府一職,避開不接魏氏的話,魏氏顯擺,她心裡跟個明鏡似的,也不拆台。
三太太劉氏有些心酸,家裡就她一個不是官太太,如今看到幾個妯娌都這樣風光地坐在一起,她覺得自己與她們有些格格不入,道:「媛姐兒的福氣可是大了,就是忠信伯世子也是長得一表人才,哎,我們琳姐兒以後還不知道能找個什麼樣的唷!」
邱氏和彭氏都是從外地回到京城的,不約而同相視一笑。姚家父子五人,有四人在朝為官,就剩一個三老爺姚家明只考了個秀才的功名,嫌讀書費腦子,乾脆和家裡說明白了,直接管了家裡的庶務。
姚廣信不知怎麼竟然答應了。只是這一府的庶務也不是那麼好管的,沒有幾分聰明跟圓滑,府裡置下的產業也不會得到發展與進步,現在劉氏這樣說,魏氏道:「有一個好的,後面的都不會差,有她大伯二伯四叔在,她還能差到哪去?」說著還笑咪咪地看了看彭氏和邱氏。
彭氏低頭喝了一口茶,道:「說的也是,就是甘州離著京城有點遠,要是這一次老爺能留在京城,侄女的親事有大哥和四弟幾個幫襯,肯定是不差的!」
邱氏則道:「都是自己家的孩子,都盼著有個好歸宿,我們若是能留在京城,自當盡心。」
姚老太太雖然和幾個孫女說話,耳朵裡卻在聽幾個兒媳婦的話,心裡還是欣慰的,尤其聽到彭氏和邱氏的話,雖然對邱氏這個兒媳婦不是很滿意,但現在看來,邱氏比剛剛嫁進姚府的時候要成熟多了。
要是邱氏知道了姚老太太的想法,也只是笑笑,什麼也不會說的。
邱氏之所以會嫁進姚家做媳婦,還是當初姚家駒在一次廟會看到她,只一眼就認定邱氏做自己媳婦,不但這樣想,還付諸行動帶著小廝跟著人家的馬車一路追到邱家門口,看著邱氏進了門,這才打道回府,回府後也沒閒著,打發人去打聽邱氏,等到打聽到邱氏還未婚嫁,姚家駒心裡有了底,接著不吃不喝三天,利用絕食自殘的辦法讓最喜歡他的姚廣信答應了他娶邱氏的請求。
那時,邱氏的父親還在翰林院做掌院,哪裡知道自己的女兒去了一趟寺廟,就被人家小子看中了。
姚老太太原是預備讓自己的外甥女做四兒媳的,誰知道姚廣信避過她,著人去邱家提親,把姚老太太氣得病倒在炕上足足有十來天,等到能翻身下地了,姚邱兩家連小定都過了,之後姚家駒和邱氏生下姚子軒後,姚老太太又想給姚家駒屋裡塞人,還是姚家駒將這事直接告到姚廣信面前,姚老太太這才甘休。
按理,內宅的安排姚廣信一個大老爺們是不能插手的,但是他卻插手到底,等到姚子軒出生,姚家駒春闈中了進士,到外放西南那麼些年,邱氏都沒能入姚老太太眼。當然,姚老太太要給邱氏添個堵什麼的也是不可能,因為姚家駒不會答應,姚老太太要硬來,姚家駒就帶著姚子軒和邱氏到姚廣信跟前哭訴,姚廣信自然要跟老妻說道說道,最後,還是姚老太太敗陣收場。
再說屋裡女眷聊得熱火朝天,姚家駒則是被幾位哥哥擁到外院一起述說別後近況,姚家遠在戶部任員外郎,姚家龍和姚家駒一樣也是政務剛滿三年回京,姚家龍是特例,因甘州知府在任上病亡,姚家龍屬於代職行知府職權,同知的事也要照做,因此兄弟四人自有許多關於朝堂上的緊要話可說。
姚淑芳和府裡的姊妹們坐在一處,長房大姊姚淑媛現今剛剛出嫁,二房姚淑珍,庶女姚淑琴,三房姚淑琳,再加上四房姚淑芳,幾個姑娘都是過了十歲,也就是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時候了。看到姚淑媛嫁進忠信伯府做了世子夫人,以後就是忠信伯夫人,有姚淑媛開了這樣的好頭,底下的幾個妹妹自然也會想到她們以後的婚事也不會差到哪去,此刻個個喜笑顏開。
姚淑珍是彭氏生的嫡女,十五歲,大姚淑芳一歲半,長得和彭氏很像,都是一張容長臉,十分性感的厚嘴唇,誘惑人得要命;姚淑琴是妾生女,比姚淑芳大半歲,柔柔弱弱頗有弱柳扶風的味道,說一兩句話就會偷眼望彭氏一眼,看彭氏高興,臉上自然靦腆安逸,要是彭氏繃著張臉,臉色就變得惶惶不安。
姚淑芳看到這模樣,再看姚淑珍冷淡的臉色,知道這兩個人因著嫡庶之別關係並不好,就是彭氏和姚家龍的妾室也是劍拔弩張。
姚淑琳則是劉氏所生,說一句珠圓玉潤絕不為過,柳葉眼,雙下巴,比姚淑芳大兩個月,大約是姚家明掌管府中庶務,因此劉氏手裡不差銀子,姚淑琳自然是各種營養全面供給,劉氏在此事上毫不可惜銀子。
十幾歲的女孩子見面,說的多是穿衣打扮,姚淑芳內裡是已婚婦女,對這些只是點頭搖頭,並不妄言,況且她如今年齡最小,便少說多聽,四姊妹倒也其樂融融。
妯娌幾個說了一會兒話,又奉承姚老太太一陣,到得姚老太太有些疲倦,眾人這才告退準備離開,姚老太太早讓魏氏著人收拾了四房以前住過的梧桐院。
「梧桐院原也是家駒和妳成親時住過的院子,軒哥兒一早回來說你們過幾日就會到,我便讓人收拾打掃好了!芳姐兒就和你們住在一起,相互也好照應,至於軒哥兒,我還是讓妳大嫂給他在前院的桂院裡收拾好了住進去。」
邱氏聽到姚老太太的安排,也覺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和姚淑芳謝過姚老太太,這才回了梧桐院。
邱氏指著梧桐院裡兩棵梧桐樹道:「這還是我和妳爹成親的時候,妳祖父讓人栽種的,看看現在十多年過去,都長了這麼大。」
姚淑芳道:「都說鳳凰棲梧桐,可見祖父對娘的喜愛!」
邱氏笑道:「貧嘴!妳祖父和妳外祖父在朝中關係很好。」
姚淑芳抿嘴笑道:「祖父種梧桐樹,難道不是在祖父心裡很滿意母親這個兒媳婦嗎?」
邱氏一愣,燦然一笑道:「還能這麼說?」
姚淑芳點頭,很有自信地道:「可不是!」
當初祖父只要一出門就會帶著自己的爹這個長相俊美的兒子出去顯擺,再加上讀書又好,自然引得做客人家的青睞,邱老爺子是翰林出身,還是翰林院掌院,邱家又是詩書清流之家,姚老太爺本來就對邱掌院很有好感,在朝堂也算是彼此相助,想不到自家兒子逛一次廟會就對邱掌院的女兒一見傾心,自然也很喜歡這個媳婦。
姚淑芳知道祖母為什麼不太喜歡娘,祖母對四兒子婚事的打算泡了湯,心裡焉能沒氣?這些內裡種種還是她前世聽娘身邊的于嬤嬤說的。
邱氏將手放在女兒的頭髮上愛撫地摸了摸,道:「妳爹人很好,的確是棵好梧桐樹,也不枉我這麼些年來跟著他風風雨雨,無怨無悔。」
姚淑芳伸手抱住邱氏的腰,將臉貼在邱氏的胸口,道:「娘,這輩子,我們一家都要好好地活著!」
是啊!重生一次,難道老天爺不是想讓自己好好活著,重新走一條陽光大道?

知道姚子軒沒事,姚淑芳美美的睡了一覺,這一睡就睡到幕色四合的時候,直到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竊竊私語著才醒來。
「迎春,這可是知府千金呢,我們只是老太太的三等丫鬟,老太太的屋裡我們一次都沒進過,這一次老太太讓我們以後伺候姑娘,領的是一等的月錢,可不是在作夢?」這是春杏的聲音。
迎春道:「春杏,怎麼會是夢呢!伺候老太太是我們的福氣,如今老太太讓我們來伺候姑娘,我們也不能說半個不字,等到姑娘及笄,那時候妳再看,我們是不是作夢!」
那時候就可以明正言順地議親,議親就能得到更大的好處,好處原來不是在這會子,那這個好處是什麼?
姚淑芳從被子裡爬起來,擁著被子坐在炕上打量的迎春和春杏,迎春的年齡比自己大一歲,春杏則和她同歲,迎春一直是個美人坯子,春杏比不得迎春,但也是清清秀秀、眼神乾淨。
「妳們在說什麼?」姚淑芳如今算是明白,為什麼前世迎春會不離不棄跟著自己,原來她給自己做丫鬟的時候就有了其他的打算。
姚淑芳不能不說迎春的算盤打得確實是好,如果前世她嫁進安西侯府後姚家不倒,她也不會離開安西侯府到陪嫁莊子上,那在安西侯府裡迎春說不準就會實現自己的願望。
迎春吃驚地抬頭看向她們的新主子,那雙好看的杏眼猶如夜空裡閃爍的星子,明亮又深邃,語帶好奇地問她們。迎春心裡撲通撲通亂跳,暗道也不知道她和春杏說的話被這個新主子聽去了多少,最要命的是她在春杏這個笨丫頭的面前說出了不該說的話,但下一刻,她的胳膊就被春杏拉著,不由自主跪在姚淑芳的面前。
春杏正正經經地給姚淑芳磕了三個頭,道:「姑娘,我們兩個都是老太太打發來伺候姑娘的,以後就是姑娘屋裡的人。」
姚淑芳微微點頭,道:「起來說話,祖母把妳們兩個指派給我,可見都是好的,以後妳們就跟在我身邊,拿一等丫鬟的月錢。」其實姚淑芳見到春杏心裡還是挺感激老天爺的,就算是迎春有些小心思,但是能見到春杏,她還是默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春杏聽到姑娘竟然和姚老太太說的話一樣,自是高興的叫了一聲「姑娘」,趕緊給挪坐到炕沿邊的姚淑芳穿了厚底夾鞋,「謝謝姑娘!」
迎春則是端了杯熱水給姚淑芳喝。
姚淑芳抬頭接過迎春手裡的定窯薄胎瓷杯,道:「不錯!是我愛喝的毛尖。」
迎春道:「姑娘喜歡就好。」
姚淑芳還想和春杏多說幾句話,就聽到外面有踏踏踏的小跑步一路跑進了姚淑芳的門口。
落梅一步跨進門內道:「姑娘,姑娘!出事了!」
落梅是姚淑芳在淮南的丫鬟,從小便跟著她。
這一叫讓姚淑芳心裡咯噔一下,對走進來的落梅道:「別慌別慌,慢點說!」
就這收了兩個一等丫鬟的時間,便有事情發生,姚淑芳都不做他想,馬上就想到這是自家哥哥八成和前世一樣摔斷腿了!
落梅道:「是少爺,聽說少爺被人從馬上抽了一鞭子,摔下馬了!」
姚淑芳手裡的薄胎瓷杯又捏緊了三分道:「可是摔壞了?」
落梅搖頭道:「這倒沒有聽清楚,奴婢一聽到少爺摔下馬就跑來告訴姑娘了。」
姚淑芳心裡又是咯噔一下,她放下手裡的杯子,急走出門,「我娘呢?」
落梅緊跟在她身後,道:「已經去前院了!」她說完看了看春杏二人。
春杏急忙道:「我們是老太太派來伺候姑娘的。」
落梅哦了一聲,轉過身去,既然是姚老太太打發過來的,落梅便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但這時候沒機會和兩人多說話,春杏和迎春也是急忙忙跟在後面去了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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