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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宅鬥特殊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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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34101-E34103

《娘子升官發財》全3冊

  • 作者亦涵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7/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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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750
  • 優惠價:NT$ 593
藍海E34101 《娘子升官發財》卷一
穿越成農村孤女,得撫養兩個弟弟,又被親戚欺負,這日子該有多難過?
不過身為一個特種兵,她無所不能,就算日子艱苦,也絕對難不倒她!
承襲了原主的記憶,眼見大伯娘霸占自家家產,想要控制她做牛做馬,
想得美,她使計讓大伯娘吃癟,乖乖把銀子吐出來,看誰敢惹她!
日子愜意美好,她一邊藉著打獵訓練身手,一邊販賣獵物賺個盆滿缽滿,
還有好心的路人相幫,捕魚、砍柴是小意思,制伏體魄強健的壞人可不得了,
若不是外族入侵,她隨戰功無數的白家軍進入山中,展現身手幫了大忙,
她不會發現那個路人竟是白家軍中赫赫有名的小將軍白玉瑾,
本以為找到了一座好靠山,無奈她意外撞破他的好事,惹得他不滿,
並自此衰事不斷,勢利的未婚夫家想退婚就算了,還要搞臭她的名聲;
三叔一家也因外傳她與白玉瑾關係不錯,想把她賣到白家為奴換前程,
逼得她趕緊拿著當初他給的木牌加入白家軍,想要掙得高位養大弟弟,
白小將軍,您大人有大量,絕對不會公報私仇的,對吧?

藍海E34102 《娘子升官發財》卷二
沈秋本以為入了崇陽營,軍職在身,大伯一家對她的算計就會收斂些,
沒想到她安心得太快,忘了身為孤女的她,婚姻大事拿捏在長輩手中,
不僅放出要替她說親的消息,還擅自將她許配給蘇都統的紈褲庶子,
消息傳來,她便買通相師說她有六親緣絕的大凶八字,嚇得蘇都統退親,
大伯一家更將他們姊弟從族譜中除名,讓她徹底擺脫極品親戚!
好不容易不用為婚事操煩,死對頭敬國公世子白玉瑾不知道哪條筋沒接好,
竟發下豪語說要娶她為妻……她瘋了才嫁他,
不說他名聲有瑕、後院女人多到滿出來,光憑他一句要娶她的戲言,
他祖母和繼母就能對她下春藥,想找人壞她清白這點,他就不是良配!
而他為了展現自己的誠意,鬧心的祖母、繼母交給鬼點子特多的二弟處理,
又清理一屋子通房小妾,努力漂白自己的名聲,證明他說的「日久見人心」,
這些改變她全看在眼裡,可當他再次求娶,卻依然果斷拒絕這樁婚姻,
不是她沒勇氣,而是她一介小村姑,怎麼配他配得起?

藍海E34103 《娘子升官發財》卷三(完)
沈秋感歎,當初惡名在外的白玉瑾,如今也長成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了呢!
雖然他沒先知會一聲,就不要臉地暗中使計,讓皇上變相為他們賜婚,
害她以為自己會遭受各路人馬的刁難,繃緊心神準備接招,
沒想到他考慮周到,早已設法擋下各家女眷的邀約,並說服了家人,
他的外祖母大長公主邀約她,不是為了為難,而是給她找了個有力的乾娘,
他那麼努力,她自然不能丟他的臉,在升任禁衛軍指揮使卻受到禁衛軍歧視時,
靠實力說話,無論是行軍佈陣,抑或是單打獨鬥,都令眾人輸得心服口服,
他毫不掩飾對她的讚賞與喜愛,在眾人眼中將她寵上天,令她窩心不已,
可有些人就是認不清現實,例如他的前未婚妻、現在的康王妃,
三番兩次出言挑釁她,以為白玉瑾現在不喜歡自己,都是她害的,
甚至暗中安排刺客挾持重臣,只為了逼她自行赴死,
破綻百出還敢拿出來獻醜,她若不好好治一治這情敵,那她就是笨蛋!
亦涵,八零後宅女一枚,不拘小節的天秤座,喜歡美食和動漫
最喜歡的是將生活中遇到的各式各樣有趣的人和事放入自己想像的世界中,
演繹出各種搞笑歡喜的故事。
現實中報不了的仇,就在故事中報了,這也是一種快意恩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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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喪父喪母受欺辱
蜿蜒的鄉間小路上,一行稀稀疏疏的喪葬隊伍緩緩而來,一道極具穿透力的女聲幾乎響徹半個李家灣的上空,但任誰也聽不出其中有任何一絲悲痛哀傷。
「哭得真假,不過是個妯娌,偏要裝得跟死了爹娘似的。」一旁一個看熱鬧的胖婦人不屑的冷笑道。
有人接著嘲諷,「可不是嗎?聽說秋丫頭賣了家裡最後兩畝地,得了六兩銀子,就算用上三兩,也能把她娘像像樣樣地葬了,可看她大伯娘,先不說昨天那宴席寒磣的,就看那棺材吧,薄得一碰就會碎,想來總共花了不到一兩,要不是秋丫頭姊弟還在,估計她大伯娘恨不得把她娘用一張蓆子捲著埋了了事。」
周圍不少人跟著搖頭歎息,說話間,喪葬隊伍已經到了跟前,靈柩旁邊一個看起來只有三、四歲的男童,穿著一身麻衣,扶著靈柩一步一步往前走,身子單薄得似乎風一吹就會倒,稚嫩的臉上還有些懵懂,一雙眼睛卻腫如核桃。
一旁的女孩子看起來則是十二、三歲的樣子,她緊緊牽著男童的手,滿臉麻木,一雙大大的杏眼中沒有一絲光彩。
「這造的是什麼孽喲!」旁邊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歎道:「前年沈二牛好好的人沒了,現在他媳婦也跟著走了,剩下這三個孩子,攤上李氏這樣的大伯娘,唉……」她說到這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一個瘦瘦的婦人也憐憫地道:「秋兒是個丫頭,虎子只有五歲,還有一個未滿一歲,現在沈二牛家就剩下幾間泥坯房了,依李氏那性子,這幾個娃估計有苦頭吃了。」
「那還用說!」村裡十分愛嚼舌根的連根媳婦很快接過話,「李氏那惡婆娘,秋兒的娘孫氏都被她逼死了,剩下這幾個小的,我估計啊,說不定養上幾年就發賣了!」
一個年輕的小媳婦有些驚訝,「這、這不會吧?沈大牛家在咱們村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住著青磚大瓦房,我見他們吃得也不錯,隔兩天就吃一回肉,還養不活三個侄子、侄女?」
連根媳婦帶著些本地人的優越感,有些得意地冷哼一聲,「柱子媳婦,妳才嫁過來所以不知道,那青磚大瓦房哪是沈大牛家的,那是人家沈二牛靠著一身本事掙下的,只可惜他一家子還沒住進去,沈二牛就在半夜翻了車,滾到溝裡,早上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氣了。沈大牛那一家不要臉的,竟趁著人家辦喪事,趁機占了人家的房子。」
這也算是李家灣近年來比較熱門的話題之一了,旁邊立刻有人繼續道:「這也是命啊,沈二牛去了,秋丫頭她娘又沒個娘家,她家跟塌了天似的,她娘光顧著傷心,一時沒顧上,就讓沈大牛家占了便宜。
「本來她家占理,秋丫頭她娘潑辣些,房子也是能要回來的,偏偏給沈二牛發喪的時候,秋丫頭她娘昏倒,還見了血,大夫診出她身上還懷著一個,才兩個多月,差點沒了,秋丫頭她娘再沒精力管其他事,好不容易才把那小的保住,沒想到這才多久,竟去了。」那女人本是在八卦,但說到後面,不免唏噓。
連根媳婦剛剛被人截了話,有些不滿,現在找到機會,迫不及待地道:「秋丫頭她娘可是被那李氏折騰死的!」
「不是說病死的嗎?」柱子媳婦水娟驚訝得瞪大眼睛。
連根媳婦看著她的表情,有些得意,說得越發起勁,「這一年多誰不知道,那李氏時不時上門欺負沈二牛家的孤兒寡母,沈二牛走的時候,除了房子,可還有不少家底呢,不說別的,光那地,上等的、中等的和下等的加起來,也有十來畝,現在可都是沈大牛家種著。
「秋丫頭她娘因為沈二牛去的時候傷了身,懷著那小兒子小石頭的時候一直養著,聽接生的張婆子說,秋丫頭她娘生的時候可兇險呢,差點就去了。小石頭一生下來,他娘就躺在床上,病成那樣,李氏別說請大夫了,連秋丫頭給她娘補身子殺的一隻雞都搶走。」
連根媳婦說得活靈活現,就跟親眼見著了似的,「秋丫頭她娘坐月子的時候,愣是吃糠嚥菜,這下身子越發不好了。」說到這裡,她環顧四周,問道:「那一回,李氏揮著掃把把大夫打出去的事情,妳們還記得吧?」
周圍好幾個人點頭,有人道:「她說那大夫是個騙子,騙他們家的錢財。」
連根媳婦呿了一聲,鄙夷地道:「這話你們也信?聽說那回是秋丫頭她娘暈了,李氏只給一口熱湯了事,秋丫頭急得不行,自個兒偷偷跑到鎮上去請大夫,結果李氏門都沒讓大夫進,那惡婆娘可不就是等著秋丫頭她娘死嗎?」
水娟皺著眉,不忿地道:「沈大牛都不管嗎?那可是他親侄子!」
連根媳婦嗤笑道:「沈大牛?哼!沈大牛那好吃懶做的貨,當初沈二牛發家的時候,可沒少拉拔他,人家沈二牛起早貪黑地幹活,賺了銀子,沈大牛則坐在家裡等著天上掉餡餅,自然沒撈到銀子,然後他怎麼說的?他說沈二牛忘恩負義不管兄弟,兩家還大鬧了一場,之後就不怎麼來往了,他恨沈二牛恨得要命,怎麼可能管他的孩子?」
「里正呢?里正也不管嗎?」水娟皺了皺眉,有些氣憤,這沈大牛家可真是惡劣,跟那些地痞無賴有啥差別?
「里正?」連根媳婦撇撇嘴,語氣不屑,卻不敢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壓低聲音道:「沈家一個外姓,哪裡贏得了?里正可是李氏的族長,是沈大牛他媳婦李氏的三叔公,估計也跟著得了不少好處呢,怎麼可能會管?」
水娟眉頭緊皺,卻不再問什麼,道理簡單得很,這李家灣雖然外姓人不少,但到底還是李氏的根基,李家人說了算。
遠遠看著那姊弟兩個單薄的背影,她不由重重地歎了口氣。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泥坯房中傳來細弱的哭聲,如貓叫一般。
一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少女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湯從廚房出來,口中疼惜道:「小石頭乖,姊姊馬上就來。」
簾子被撩開,一個瘦弱得看起來只有三、四歲模樣的男童努力將簾子挑高,望著碗的眼神滿是渴望,卻極乖巧地道:「大姊,小心點。」
這兩人正是村民口中可憐的秋兒和虎子,虎子剛放下門簾,就聽一個尖刻的女聲傳來—— 
「秋丫頭!今天的豬草呢?怎麼還沒送過去?」
秋兒一驚,來不及管在炕上哭得氣息微弱的孩子,急忙端著湯碗朝房子裡面走去,手忙腳亂地將湯藏在屋中唯一的一個箱子裡,轉身往外迎。
她堪堪在門口站定,李氏已經撩開簾子快步走了進來—— 
「妳這臭丫頭是不是偷懶了?我告訴妳,今天的活沒幹完,就別想吃飯!」李氏看著秋兒臉上尚未褪去的驚慌,立刻罵道:「藏什麼呢?拿出來!」
「沒藏!」秋兒沒好氣地道:「豬草已經打好了,小石頭快一天沒吃東西,我先餵他喝點水,一會兒就給妳把豬草送去。」
就算性子潑辣,但到底還是個孩子,秋兒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哪裡能逃得過李氏的眼睛?李氏一把將她撥到一邊,往裡面走去,口中罵道:「好哇,果然是沒爹養沒娘教的,學會說謊了,妳騙鬼呢!別讓我搜出來,搜出來看我不替妳爹娘教訓妳!」
秋兒氣得臉色通紅,哪裡肯讓李氏搜。家裡的東西已經全都讓李氏搜走了,可李氏只每天打發要飯的似的給他們幾個窩窩頭和一塊鹹菜疙瘩,兩個弟弟天天都吃不飽,尤其是小石頭,本來身體就不好,又因母親去世斷了奶,且年紀小,根本就吃不了那麼粗糙的東西,才不到一歲的年紀,就瘦得皮包骨。
今天她好不容易托人撈了幾條大點的魚給她,想要給小石頭補補身子,若是被李氏知道,以李氏那小氣刻薄的性子,明天他們三個估計又要挨餓了。
秋兒急急地撲上去,抓住李氏的胳膊,怒道:「我家裡的東西已經都被妳拿走了,妳還想幹什麼?妳每日讓我打三大簍豬草給妳餵豬餵雞、打掃院子什麼的,我不是都給妳幹了嗎,妳還想怎樣?」
李氏看到秋兒這番作為,更加肯定她藏了東西,使勁掙脫她往裡面走去,口中不停歇地罵道:「臭丫頭,不過讓妳幹個活,叫喚什麼?誰家丫頭不幹活?難不成我得把妳當姑奶奶供起來才對嗎?」
要在一個家徒四壁的屋子裡找到一碗藏起來的魚湯太容易了,總共就那一個有蓋的箱子,一揭開就可以看到。
李氏一見到那半碗魚湯,立刻在秋兒腦袋上搧了一巴掌,罵道:「好哇,膽子不小,我說今天撈來的魚怎麼沒了,原來是妳這臭丫頭偷的!」說著就去端那碗魚湯。
李氏的手勁不小,秋兒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虎子突然衝上來,揮著小拳頭去打李氏—— 
「不准妳欺負我姊姊!魚是我姊姊撈來的,不是偷的!」
李氏被一個小娃娃忤逆,登時大怒,一腳將虎子踹開。
虎子一下子跌在炕邊,捂著肚子,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剎那間面如白紙。
「李氏!我跟妳拚了!」秋兒剛緩過來就看到這一幕,自打父親去世,自家被李氏欺壓的種種閃過腦海,一時間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再顧不得其他,撲上去狠狠咬住李氏的胳膊。
「啊—— 小畜生,給我放開!」李氏不防,而秋天的衣衫不算厚,秋兒又發了狠,竟死死咬住她胳膊上的一塊肉,任她怎樣甩都不能掙脫。
「妳給我放開!」李氏空著的另一隻手劈頭蓋臉地打下來。
秋兒到底瘦弱,娘親去世後,她就沒吃過一頓飽飯,這一番作為著實耗了不少力氣,再加上李氏疼痛之下用的是十成十的力道,她被打得生疼,腦中嗡嗡作響,口下就有些鬆動。
李氏顯然感覺到了,使勁一甩,將秋兒甩了出去,急急地將袖子撩開,只見胳膊上一圈牙印,都見了血,恨得要找個東西狠狠揍秋兒一頓,可抬頭時,不由嚇住了。
只見秋兒腦袋磕在那木箱邊緣,鮮血順著額頭流了滿臉。
李氏再尖酸刻薄,到底仍是個婦人,她會折磨人,但直接殺人卻是萬萬不敢的,見到這種情況,頓時嚇壞了,不敢再停留,一言不發地衝了出去……
第一章 穿越反抗黑心親戚
沈秋隱約聽到一陣嘈雜,皺了皺眉,只覺得額頭上一陣尖銳的刺痛。
「欸欸,動了動了!」剛剛嘈雜的聲音大了些,只聽有人喊道:「快去叫大夫,還有里正!」
「這李氏真是作孽喲,這麼小的孩子,她怎麼下得去手?幸虧妳進來看了一眼,要不然,這丫頭可就完蛋了。」一個沉穩的女聲,聽著讓人感到心安。
「前幾天我剛聽說他們家的事,昨兒下晌看見李氏慌忙地從沈二牛家院子裡出來,覺得不放心才進來,沒想到……」這個聲音聽起來似乎很年輕,說到這裡,又有些猶豫,「娘……現在村裡人因為我,都知道李氏惹了人命官司,這下秋丫頭沒事了,您說她會不會找咱家麻煩?」
之前那聲音冷哼一聲道:「她敢?別人怕她,我許桂花可不怕她!妳放心,她李氏有三個兄弟,妳公爹還有五個兄弟呢,可不怕她李氏。」
沈秋感覺到一個溫熱的手掌覆到了臉上。
那女人歎息道:「這丫頭是個命大的,這一夜竟然緩過來了。幸虧沒事,要不然,丟下這兩個小的可怎麼辦喲。」
說什麼呢?這對話怎麼這麼奇怪?沈秋覺得頭疼得厲害,這些人的聲音她一個都聽不出來,她這是在哪裡啊?
沈秋慢慢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梳著古代婦人的髮髻,穿著古時的對襟襖子,見她醒來,喜道—— 
「醒了,醒了,秋丫頭醒了!」
沈秋皺了皺眉,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婦人懷中抱著的小嬰兒身上,那嬰兒極其瘦小,此刻正閉著眼睛酣睡。
「姊,姊,妳醒了?」
一個稚嫩的童聲帶著濃濃的哭音從門外傳來,沈秋很快就見到一個看起來三、四歲大的男童跑進來,他的一雙眼睛腫得只剩下一條縫,手腳並用地爬上炕來,撲在她身上。
她腦中就像是掀起一個巨大的漩渦,屬於別人的記憶瘋狂地湧上來……


沈秋怔怔地任由花白鬍子老頭給她把脈看傷,半晌後,聽那大夫道—— 
「沒事了,我給的藥再喝上幾帖,還有就是這孩子身子虛得厲害,記得好好補補。」大夫說完就出去了。
「都散了、散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院外傳來男人的吆喝聲,「誰說有人命官司的?秋丫頭好好的,大伙兒趕緊下地幹活去,麥子再不打就來不及了。」
外面的嘈雜聲不小,都是來看熱鬧的,想來是顧忌沈秋的身體,屋裡只有另外兩個人,除了那個抱著小石頭的婦人,還有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媳婦。
外頭的聲音散得很快,畢竟對於莊稼人來說,秋收可是分秒必爭的事,一年的收成都在這幾天,雖然人命官司不是小事,但到底還是自家生計更重要些。
不多時,外頭就沒有多少聲音了。
一個穿著藏青色袍子的瘦高老頭掀開簾子進來,雖然頭髮已經花白,但一雙眼睛卻透著精光,身後還跟著兩個老頭和三個中年男人。
沈秋知道,這幾個老頭是李家灣的里正和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另外三個中年男人是李氏的三個哥哥。
他們身後緊跟著一個微胖的婦人,都說相由心生,果真不假,那婦人算不得醜,卻是一臉刻薄相,一雙三角眼一看就不是好相處的。
李氏看到床上微微皺著眉頭的沈秋,顯而易見地鬆了口氣。
她旁邊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探頭看了沈秋一下,見她確實醒了,就對李氏道:「既然秋丫頭沒事,我就先去了,正秋收呢,忙得很。」說罷轉身就出了門。
李氏有些不滿,本來想說什麼,但那男人已經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李氏身邊的一個男人也皺起眉頭,不滿地道:「什麼秋收,分明是要去打牌,這都什麼時候了,大牛還這副樣子,妹子妳也不管管!」
李氏沒來得及說什麼,坐在炕上的兩個女人就都下了地,跟領頭的那老頭打招呼—— 
「里正。」
李氏只能作罷,不再多言。
此時,沈秋強撐著身體慢慢坐了起來。
李氏看到她那個樣子,想到這一天一夜的擔驚受怕,立刻破口大罵起來,「做那死樣子給誰看呢?說謊就算了,還學會栽贓了……」
許桂花和水娟不約而同皺起眉頭,能留下來照看沈秋,說明兩個婦人都是厚道性子,此刻聽到李氏的話,不由覺得對方未免太過刻薄。
李氏見沈秋沒事,自然急著撇清關係,根本就不容別人打斷,扭頭對里正道:「三叔公,幾位叔叔,你們不知道,這丫頭一天沒幹活,我正想過來看看她是不是身上不舒服呢,哪知竟碰上她正熬魚湯喝。
「我家大牛昨天早上在河裡撈的魚,我中午的時候見少了幾條,還以為是誰家的貓叼走了,哪曾想,在她家裡撞見了。您說說,她爹娘都不在了,我這做大伯娘的,怎麼能讓她學壞,不然不是對不起老二夫婦嗎。誰知我訓了兩句,她就跟我要死要活的,竟然撲上來咬我,」說著,她撩開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牙印,「看看把我咬的,差點就把肉咬下來了。」
里正看到那一圈帶血的牙印,抬頭看了沈秋一眼,皺了皺眉頭。
李氏身後的三個男人立刻瞪向沈秋,其中一個年紀較小些的斥道:「這也太不像話了,竟然忤逆長輩。在我們李家灣,這樣的人可是要開祠堂打十杖的。」說話的正是李氏的三哥李三壯。
抱著沈秋的虎子猛然瑟縮了一下,李三壯顯然很滿意他的表現。
李氏接著道:「我好不容易掙脫她,疼得要命,急急忙忙地回家擦藥,誰知道這丫頭竟然做出這一副樣子來栽贓我!您說說,這像話嗎?」
這李氏還真是會顛倒黑白,抱著小石頭的許桂花聽不下去了,開口打斷她,「大牛媳婦,妳是戲文聽多了吧,早先秋丫頭都沒氣了可是真的,她這一點年紀,先不說能不能想到什麼栽贓陷害,難道她為了陷害妳,會把自己的命搭上?」
「哎喲,桂花嫂子,妳可別亂說話,我們住在村東,你們住在村西,妳能知道秋丫頭是什麼性子?」李三壯道:「這丫頭鬼著呢,妳問問村東頭的這些人,誰不知道秋丫頭天天頂撞她大伯娘。」
李氏這樣折磨人,任誰也不會天生犯賤,逆來順受。許桂花心裡這樣想,卻沒說出來,她可犯不著和李家這種不講理的人家吵架,吵也是白吵。
李氏能把沈二牛家欺負成這樣,村裡雖然大部分人都明白,卻沒幾個人敢說句公道話的原因,一個是因李氏跟里正是親戚,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她娘家。
李氏的娘家是李家灣本村的人,她三個哥哥也都是村裡有名的霸王,誰家招惹了他們李家的任何一個,三個兄弟定然要齊心協力報仇,而且他們為人陰損,都是背後使陰招,打一頓算輕的,要是悄無聲息地禍害了莊稼,那真是讓人一年,甚至幾年都緩不過來,這樣的人家自然沒人輕易招惹。
李氏見許桂花沒接話頭,心中得意起來,扭頭盯著沈秋道:「這次我就饒了妳,畢竟還有虎子和石頭,他們還要吃飯,妳是他們的親姊,總是妳照顧著好些,若妳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怕是要傷心死了。妳現下受了傷,我就先替妳照顧幾天,什麼時候妳好了,我再把他們給妳送來。」威脅的意味顯而易見。
沈秋立刻感覺到了虎子抱著她的胳膊緊了緊,身子也僵硬起來。
她暗地裡握住他的小手,抬眼迎上李氏的視線,這樣無恥的人她真是前所未見,也許之前的秋兒會天真地為了兩個弟弟有一口吃的而妥協,可她不同,她並不是十四歲的秋兒,而是從現代穿越而來的沈秋。
雖然一開始兩個孩子跟著她會吃些苦,但絕對比落在李氏手裡好百倍。李氏根本就沒有一點良心,當初孫氏病得下不了床時,李氏仍逼著孫氏繡東西,而虎子五歲了,卻瘦得像是三、四歲,都這樣子了,李氏還逼著他每天給他們家餵雞撿蛋,她怎麼可能把孩子送到這種黑心的人手裡去。
李氏被沈秋看得一怔,心底莫名一凜,覺得她的眼神似乎和平日裡有些不一樣,卻說不上來。雖然這種感覺很快被壓下去,但還是讓她有些惱羞成怒,「怎麼?難道妳還想咬我一口?」
沈秋緩緩開口,聲音還有些嘶啞,「不用大伯娘操心了,我會照顧虎子和小石頭的。」
李氏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每次她只要拿捏住兩個小的,這臭丫頭都會乖乖聽話,這次竟然敢頂撞她!「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妳這副樣子,自己都需要人照顧,還能照顧誰?妳就是想讓人戳我的脊梁骨罵吧!」
雖然現在沈二牛家什麼都沒有了,但養這三個小的費不了什麼事,以後還是免費的勞力,尤其是沈秋這丫頭,先在家裡伺候上他們兩年,等年歲到了,好好拾掇拾掇,賣到大戶人家當丫鬟,可是能添不少的進項,不僅賣身有錢,把兩個小的抓在手裡,以後每月還能拿到月例。
同村李志華家的三丫就做了縣城裡頭楚家的丫鬟,每個月至少給家裡半兩銀子呢,尤其那次見三丫回來,給了她娘一副足有八錢重的赤金鐲子的時候,李氏就心癢得厲害。
自家的女兒她自然捨不得,雖然進了大戶人家吃穿不愁,而且還有銀子拿,但到底是奴籍,低人一等,因此她把主意打到了沈秋身上,這會兒怎麼會輕易放棄?
沈秋雖然不知道李氏真正的想法,但多少知道她想從他們姊弟三個身上壓榨什麼,不由有些憤怒,這李氏的心未免太黑了。
一直沒出聲的里正終於咳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對著沈秋道:「念妳父母雙亡,沒人教導的分上,這次就不追究什麼了。妳大伯娘雖然潑辣些,但也是為妳好,妳這麼小能照顧得了誰?畢竟你們都是沈家人,就聽妳大伯娘的。」
這拉偏架真是偏得不能再偏了,沈秋心中冷笑,抬頭看向里正身後的幾個老頭子,見有兩個人皺著眉頭欲言又止,但看著里正的模樣,終究沒開口。
她心中有了計較,看著里正道:「沈家早就分家,我爹娘雖沒了,但給我們留了大瓦房子和十五畝地。先前為了給我娘下葬,賣了兩畝,現下還剩十三畝,這些全租出去,也夠我姊弟三人一年吃喝還有餘了。」
里正還沒說話,李氏叫了一聲,猛地跳起來,「妳說什麼房子、什麼地?妳這小白眼狼胡說八道什麼呢?這一年多妳娘躺在床上喝了多少藥,花了多少銀子?那房子和地可是妳娘賣給我們家的!就連最後兩畝地,妳都賣給我家給妳娘發喪了,妳哪裡來的房子和地?」
李三壯拉住自己的妹妹,冷笑道:「妹子,妳不用解釋,孫氏生病,全村誰不知道,這一年多她們在誰家吃喝呢?大家又不是傻子,會信她的鬼話。這白眼狼,哪天吃了苦頭就知道了。」
李大壯和李二壯沒說話,只是看著沈秋輕蔑地笑。
里正挑了挑眉頭,之前李氏可是給了他十兩銀子呢,這一個小丫頭片子,折騰也是白折騰。
要是在這的是原來的秋兒,真的會被氣死吧。孫氏因為懷著小石頭,身體不好,還天天受李氏的氣,身體每況愈下,生小石頭的時候自然傷了身,不過若是能及時醫治,哪怕普通的藥方,孫氏也不會這麼早就去了。
可孫氏藥沒喝到一口也就罷了,李氏反而拿捏著三個孩子逼孫氏幹活,甚至逼她慢慢把沈二牛家的地和房子都交出去,否則對三個孩子非打即罵,讓他們餓肚子更是常事。
沈秋沒理眾人的表情,扭頭看著里正道:「三叔公祖,我家蓋房子的時候,我已經記事了,我爹說我家的房子是花了十兩銀子蓋的,我家的地這一年多確實是被我大伯娘拿去了,我娘說,我家的十五畝地,有八畝是上等田、五畝中等田,和兩畝下等田,上等田八兩銀子一畝,中等田五兩,下等田三兩,我不會算,但我娘說,我家這些田將近值一百兩銀子。
「三叔公祖,您可以去問問,村裡誰見過我娘看大夫吃藥了?大伯娘說是她家買了我家的地,大家都有眼睛,我大伯一家也只是伺候莊稼的,這一年多的時間幹了什麼,能賺一百兩銀子買我家的這些東西?」
眾人都知道,沈大牛家是霸占了沈二牛家的東西,但從來沒有人這樣明明白白地說出來。
有的時候,東西放在一旁不明顯,但換算成錢感覺就不一樣了,李家灣最富裕的人家,一年能有二十兩銀子的收入就很不錯了,大多數都是一年一、二兩銀子的收入,甚至大部分的人一輩子都沒見過一百兩銀子,即便是里正,估計也沒多少機會見這麼多銀子。
當然不是說里正家沒錢,實際上,里正家裡有四十多畝地,是村裡地最多的了,可那是田產,一般時候並不會去動。
本來村裡人也知道沈大牛夫婦的霸道行徑,但從沒衡量過他們到底占了多大便宜,這會兒沈秋卻耍了個花槍,告訴眾人沈大牛霸占了沈二牛家近一百兩銀子。
果然,里正看李氏的眼神立刻有些不對。明明有一百兩銀子,他才得了十兩,這些不義之財,他在其中幫了那麼大的忙,即使不分大頭,總也要差不多才行,十兩太少了,不得不說,李氏果真刻薄心黑。
「妳這個臭丫頭,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撕爛妳的嘴!」李氏有些氣急敗壞地罵道:「我家怎麼掙錢,用得著妳管?反正那些田產我家買下來了,房契、地契都在我手裡,妳說出花來也沒有用!」
沈秋沒理她,繼續道:「況且我爹走的時候,家裡還有三、四十兩的積蓄。這一年多我娘臥病在床,大伯娘說要照顧我們,可又嫌棄我和虎子吃得太多,要我娘繳伙食費,每月要繡三十個荷包才給我們吃飽飯。」
說到這裡,她看向剛剛替她說話的許桂花,「桂花嬸子應該知道,我娘的繡工,村裡沒幾個人比得上,別人的荷包賣十五文,我娘的荷包賣二十文,一個月就是六百文,一年七、八兩銀子,大伯娘還說我們的伙食費不夠。」說到最後,聲音哽咽得厲害。
雖然孫氏的死,眾人多多少少覺得是被李氏逼的,但是心裡猜測和親耳聽到不一樣,一個月三十個荷包,那可不是小工程,一般人估計要日夜趕工才能做出來。
在場除了李氏三兄弟,其他人眼裡多多少少有震驚,大概是沒想到李氏竟然這麼心黑,就連里正都不由得皺起眉頭。
但凡有點良心的,誰不可憐沈秋,厭惡李氏的貪婪和惡毒?許桂花看著沈秋的眼神越發憐惜。
「妳個小白眼狼,胡說八道上癮了吧……」李氏氣得要撲上來揍沈秋。
許桂花急忙把懷中的小石頭塞到自己兒媳婦懷裡,起身攔住。
李大壯他們雖心懷不滿,但不好和個女人動手,而且許桂花的丈夫李守貴在村裡有些地位,兄弟也多,不是他們能隨意招惹的。
李氏有些胖,卻不及許桂花壯實,很快就被許桂花推開。
許桂花冷冷地呸了一聲,「大牛媳婦,妳也是有兒有女的,積點德吧!」
李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叫起來,「老天真是不長眼喲,我好心好意地收留他們一家……」
水娟見懷裡的小石頭似乎要被吵醒了,看了許桂花一眼,把孩子抱了出去。
沈秋見她滿臉關切,也沒多擔心。
屋裡充斥著李氏的叫聲,里正身後的一個老頭子實在看不慣李氏這潑婦做派,衝著李氏喝道:「妳消停點!」這樣黑心的娘兒們,還真有臉哭。
「三叔公!」李氏忿忿不平地看向里正。
里正也皺著眉冷聲道:「妳給我起來!長輩都在這裡,妳像什麼話!」
「三叔公……」李大壯有些疑惑地開口,卻被里正冷冷掃了一眼—— 
「我還沒說話呢,你們想怎麼樣?要不里正由你們來當?」
李家兄弟閉了嘴,沒有別人撐腰,李氏的氣焰減了不少,只能惡狠狠地瞪著沈秋。
接下來就成了沈秋發揮的時間,她的眼淚跟不要錢似的一串連著一串,看起來十分可憐。雖然她心裡更多的是怒意,但是這種悲傷到絕望的情緒卻無法控制,應該是原來秋兒的情緒。
沈秋淚眼矇矓地看向里正,哀求道:「三叔公祖,大伯娘說的對,房契和地契都在她手裡,我說出花來也沒用,那我不要地,也不要房子,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大伯娘把我娘給我們留的那一對玉佩還給我們就行。
「我娘說那是她從小帶在身上的東西,要等著我姥姥、姥爺家來相認的。當年虎子生病,當鋪掌櫃出兩百兩銀子,我娘都沒捨得賣,那真的很重要,求叔公祖為我們做主!」沈秋剛說完,語氣一頓,臉上閃過深深的悔意,急急地道:「不是,那玉佩其實不值錢,只是我娘從小帶到大……真的、真的不值錢……」她語無倫次地解釋,實在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吸氣聲—— 兩百兩銀子!
當鋪掌櫃願出兩百兩銀子買那玉佩,而當鋪都是一進十出,也就是說,那玉佩如果賣得好,能賣兩千兩銀子……
大家不約而同地全都抓錯了重點,沒人理會沈秋的話,只把注意力放在玉佩的價值上。
他們沒有懷疑沈秋,因為沈秋的娘親孫氏是沈二牛年輕時在路上救下的,確實和一般的村婦有些不同,不僅長得好看,穿著也不凡,舉手投足之間更是透著一股子一般村婦沒有的氣質,最後嫁給沈二牛,村裡不知道多少小夥子眼紅。
沈二牛成婚後,日子確實很快就好起來了,就看這些年吧,兩口子帶著兩個不幹活、光吃飯的孩子都能有十五畝地,還蓋了青磚大瓦房。
雖然孫氏從來沒說過自己從哪裡來,但眾人都猜測她應該是哪個沒落大戶家裡的小姐。既然是這樣家世不凡的小姐,那她從小帶到大的珍藏之物,值這麼些銀子倒也可能。
李氏也是一呆,她沒想到那一對玉佩那麼值錢,隨即嘴角控制不住的咧開,值這麼多銀子啊……去當鋪典當才兩百兩,若是找好下家,賣個五百兩應該不是問題吧?她家要是有了五百兩……
沒見過世面又短見的李氏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危機,反而是美好的未來。
沈秋看著她那副樣子,心裡冷笑。
這下不僅里正的眼神晦暗,李家三兄弟的眼裡也閃過狂喜。他們不像李氏一樣見識短淺,才估算五百兩。想到當鋪的規矩,他們自然而然想到的是兩千兩,兩千兩!他們每個人最少都能分到五百兩……
連剩下兩個老頭子的眼神也複雜起來。
沈秋將眾人的表情收入眼中,慢慢垂下眼瞼。
這件事很快就會被傳出去的,權勢固然可畏,但貪念卻讓人膽大,村裡確實有不少人因為李氏娘家霸道,而且和里正關係親近,而不怎麼願意開罪他們。但這麼一大筆不義之財抖出來,連里正都開始算計了,沈秋就不信其他人不動心,恐怕李家自己就會先亂起來。
只要他們狗咬狗,暫時顧不上來找她麻煩就夠了。
在座眾人心思各異,沈秋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只拚命的哭著把話引回正題,「三叔公祖,我已經十四歲了,我能照顧好弟弟們,我什麼都不要,只求您讓大伯娘把我娘的玉佩還我,那玉佩真的很重要,我要是找到我姥姥、姥爺,我一定會好好謝您的!」
李氏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急忙道:「什麼玉佩?妳這丫頭怎麼滿嘴扯謊,妳娘哪裡來的玉佩?」
可惜她的反應有些慢,眾人心裡都有了計較。
里正一反之前對李氏的維護,對沈秋溫和地道:「秋丫頭,妳放心,我會替妳做主的。」說到這裡,他一隻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咳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對李氏道:「雖然房子和地都在妳手裡,但秋丫頭根本沒見過這些銀子,妳要不就把東西還回來,要不就把銀子還上。」
李氏立刻不幹了,雖然那玉佩確實很值錢,但現在還沒變成銀子呢,房子和地才是實際的,而且到了她手裡的東西,她怎麼可能拿出來。「三叔公,您怎麼知道我沒給銀子?我給了!」
里正好整以暇地道:「買賣田地是要中人的,你們請的中人是誰?只要問一問,就知道妳付沒付銀子了。」
李大壯三兄弟並不是傻子,剛剛光顧著高興,現在才反應過來,這里正是想分一杯羹,在逼他們表態呢。但是這麼一大筆銀子,以他們這三叔公雁過拔毛的性子,知道他們拿了兩千兩的話,一百兩可打發不了他,且就算是一百兩……
憑什麼要給一個外人?
可是地和房子也不算小數目,怎麼能還回去?這黑心的老東西!李大壯心裡暗罵,面上卻笑道:「三叔公,看您說的,您還信不過我大妹嗎?中人請的就是馬大頭,要不,我現在給您把他叫來?」
里正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看來李大壯幾人是不識好歹呢,誰不知道那馬大頭是個膽小怕事的,李大壯嚇唬兩句,估計讓他說什麼,他就說什麼了。
沈秋看著他們的明爭暗鬥,瞅準時機感激地哭道:「謝謝三叔公祖,我不奢望要那些房子和地,只是……我要帶著弟弟過活,家裡一粒米都沒有……我家有八畝地,大伯娘是立夏之後才『買』過去的,我只求大伯娘把我們今年的口糧給我就行……」
里正正惱李大壯兄弟不識趣,聽了沈秋的話,立刻打定主意要讓他們痛上一痛,好叫他們知道自己這個里正的厲害。他對沈秋道:「放心,買地也有買地的規矩,既然是種上莊稼以後才買的,那至少收成的四成要給賣家。」
里正說到這裡,淡淡地看了李氏兄弟一眼,對身後的一個老頭道:「現在正好秋收,阿東兄弟,你去打麥場上告訴大家,讓他們把大牛家打下的糧食都送到這裡來,也不用來來回回拉著麻煩了。」
「三叔公!」李氏嚇了一跳,「您在想什麼呢?我和她大伯養著他們,把糧食放這裡也不方便,拉到我們家去就行了。再說了,他們三個哪裡吃得了那麼多糧食?」
里正看了李家三兄弟一眼,李大壯裝作沒看見他的眼神,只是拉住李氏道:「既然秋丫頭說自己能照顧兩個弟弟,妳就不用瞎操心了,反正你們也分了家。現在秋丫頭要求自己過日子,三叔公他們在這裡都給妳作證,以後沒人能說妳什麼,給四成收成也是規矩,這樣就兩清了,以後互不相干,還省得她天天鬧騰妳,說妳霸占他們家的東西。」
李氏立刻閉嘴了,是啊,還要這三個小畜生幹麼?要是他們天天問她要玉佩怎麼辦?尤其是秋兒這丫頭,性子潑辣得很,若是急了,偷去了怎麼辦?用這些糧食打發正好,反正她有了那塊玉佩,相比起來,留著他們三個的用處實在不大。
里正顯然聽出了李大壯的意思,心裡惱怒,卻不好發作,沒好氣地對那阿東道:「阿東兄弟,沒聽到我的話嗎?」
叫阿東的老頭立刻出門去了。
里正看李氏和李家三兄弟依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裡憋氣。不知好歹的東西,跟我鬥?總要讓你們知道老頭子的厲害!
沈秋對里正感激得不行,繼續強調道:「多謝三叔公,房子和地我都不要了,我以後就帶著弟弟們過日子,只要大伯娘把我娘那一對玉佩還我就行。」
里正還是一副溫和的表情,但語氣卻有些淡,「丫頭放心。」一聽就是敷衍。
沈秋做出一副信以為真又有些忐忑的模樣,到底沒敢再說什麼。今天,她的戲分到此為止。
李氏兄弟越想越坐不住,十分想知道那玉佩的事情,可里正在這裡,他們什麼都不能提。那麼大一筆銀子啊,該怎麼合計?怎麼賣、怎麼分?兄弟幾個終是沒忍住,等第一車糧食拉來,就匆匆跟里正打了聲招呼,拉著李氏回家去了。
里正看著他們急切的背影,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對阿東道:「阿東,你盯著,把大牛家今天打的所有的糧食都送過來!」
阿東有些遲疑,「這……所有?」沈大牛家種了十五畝麥子,他是個好吃懶做的,李氏也愛偷懶耍滑。因為他們從沈二牛家裡占了不少便宜,花起銀子毫不手軟,這次收麥子,足足雇了八個短工,前兩天已經收割得差不多了,今天主要是在麥場打麥子,今天一天打的糧食,足足有八畝地的收成。
里正瞪了阿東一眼,「我沒糊塗!秋丫頭病成這樣,還有兩個小的要看顧,家裡什麼都沒有,多給點糧食怎麼了?你給我好好盯著,一車都不能少!」說罷,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阿東本來也有些可憐沈秋姊弟,但礙於里正,不好多說什麼,現在知道是里正想為難李氏,而且李氏那樣心黑,他倒是沒有一丁點的不安,直讓短工們拉車拉到天擦黑才離開。
於是,里正與李家兄妹鬥法的結果就是,沈秋得到了足足八畝地的收成,還都是麥子。
第二章 餵養弟弟吃飽飯
阿東離開後,許桂花也帶著水娟準備回去了。她昨晚就在這裡照顧沈秋姊弟,可畢竟家裡也在秋收,她不放心。
臨走的時候,她留了一籃雞蛋給沈秋,「……妳病著,兩個小的也小,都補一補,太瘦了,尤其是小石頭……」說到這裡,她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來。雖說邊城艱苦,但也沒法想像一個一歲不到的孩子竟然瘦成那樣,抱在懷裡都能摸到一根一根的骨頭,「好好吃著,別不捨得。」
沈秋十分感激,這籃雞蛋是中午的時候,水娟抱著小石頭出去拿回來的,不僅拿了雞蛋,還拿了些糙米過來。
她現在確實缺這個,也沒客氣,痛快地收下了,但她也不是白拿,「桂花嬸子,您對我的大恩大德我記在心裡了,至於這雞蛋,我拿糧食跟您換。」身在李家灣,即使李守貴家富裕些,拿出這一籃雞蛋也不是多輕鬆的事。
許桂花看了滿院子的糧食,倒也沒推辭,應道:「行,明天我讓妳柱子哥過來拿糧食,妳看妳還要什麼,這幾天先想好,趁著妳大伯娘沒空,把這些糧食都換了。」省得李氏以後再找麻煩。
沈秋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由露出一個笑容來。李家灣這村落並不小,沈二牛家住村東,李守貴家住村西,兩家離得遠,以往秋兒只知道李守貴家在村子裡口碑十分不錯,卻沒有怎麼打過交道,現在光看許桂花這種厚道又爽利的性子,就知道傳聞不假。
「行,那就麻煩桂花嬸子了。」沈秋道:「您明天再給我送兩升精米、五升白麵粉和十升玉米麵粉來吧,小石頭吃不了太糙的飯,其他的我今晚再想想。」
許桂花答應後,就叫水娟一起回家去。
沈秋抱著小石頭,看著院子裡滿滿的糧食,長長地鬆了口氣。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現在總算有了養本錢的基礎,以後的事就好說了。
「姊……姊,這些都是我們的嗎?」虎子拽著沈秋的衣襬,彷彿作夢一般道。
沈秋低頭看著他開心又不可置信般的表情,心下一軟。她家五歲的小侄子還經常在她嫂子懷裡撒嬌呢,而這小豆丁,連飯都吃不飽,還有懷裡這個,都感覺不到什麼分量。
沈秋看著懷中的小石頭,他一直在睡,想來也是,這麼小就一直餓肚子,也只有睡著了才會好一些。
「這些都是我們的,從今天開始,虎子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沈秋一手抱著小石頭,一手牽了虎子的手進了屋。
把小石頭放在炕上,她轉身把虎子抱起來,放在旁邊道:「虎子看著弟弟,姊去給你們做飯,咱們今晚吃雞蛋。」
「真的?」虎子眼睛一亮,隨即小心翼翼地道:「姊,我中午已經吃過雞蛋了,給弟弟吃就行了。」
沈秋摸了摸虎子的小腦袋,柔聲道:「沒事的,院子裡的糧食能換很多雞蛋,以後虎子也可以天天吃。你乖乖的看著弟弟,姊去做飯。」
虎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沈秋摸黑進了廚房,灶上的餘火還沒熄,沈秋打開窗就著月光照明,揭開鐵鍋蓋,發現蒸籠上竟然放著一大碗蒸好的雞蛋羹,足足用了三、四個雞蛋的樣子,想來是怕她自己捨不得吃。
她不由一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桂花嬸子人不錯,她兒媳婦也是善良又細心。
沈秋把雞蛋羹端出來,拿起蒸籠,發現下面還煮著糙米粥。這個時代認為糙米不如精米好,但她知道糙米只是口感硬了些,實際上營養要比精米好得多,現在他們姊弟三個最缺的就是營養了。
她拿勺子攪了攪粥,又往灶膛裡扔了幾根柴火,讓它繼續煮著,自己則小心翼翼端著雞蛋羹去了正屋。
小石頭已經醒了,今天下午水娟餵他吃過雞蛋,難得的一頓飽飯讓他精神不錯,醒來也不哭,對著虎子揮舞著小手,咿咿呀呀地說話,聲音依然弱得如貓叫一般。
「大姊!」虎子看到沈秋進來,眼睛落在她手裡的碗上。
小石頭估計也是聞見了飯香味,努力地翻了個身,往門口望過來。
沈秋來到床邊把碗放到虎子面前,先把雞蛋羹分裝出一小碗出來,然後遞了根勺子給他,「水娟嫂子走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吃吧。」
虎子看到這麼一大碗雞蛋羹,眼中滿是歡喜,到底是個孩子,實在忍不住饞,接了勺子就吃起來。
沈秋俯身把小石頭抱起來,小石頭現在已經十個月了,一般孩子在這個時候應該能站,但是小石頭因為營養一直不足,只能勉強坐著,而且他實在瘦得厲害,她怕他坐著硌疼了,就把被子全都墊在他的屁股底下,這才開始給他餵飯。
小傢伙吃得十分急切,一勺子雞蛋羹幾乎不嚼,直接嚥下去。沈秋怕他吃得太急,對胃不好,就餵得比較慢,餵他一口,自己吃一口。
小石頭很快便發現了這個規律,自己吃完之後眼睛緊緊地盯著勺子,沈秋一舀起雞蛋羹,他就揮著小胳膊,口中急得啊啊叫,盡力阻止勺子往沈秋嘴裡送。
沈秋瞅著他緊皺著眉頭焦急的模樣,不由失笑,她本來還擔心小傢伙營養不良這麼久,身體發育不好,會影響到智力,現在看著他生動的表情,就完全放下心來。
姊弟三人都餓久了,一下子不宜吃太多,沈秋估摸著餵了大半小碗雞蛋羹之後,就不讓小石頭再吃了。
虎子小口小口地舀著雞蛋羹,表情十分珍惜,彷彿吃的是什麼山珍海味,看到沈秋吃一口,他才跟著吃一口,懂事的模樣看得沈秋心疼得不行,把剩下的雞蛋羹分了一大半過去,「咱倆一人一半,快點吃,不然小石頭要饞了。」
虎子猶豫地看了一下小石頭。
沈秋摸摸他的頭道:「你吃吧,小石頭一下子吃太多不好,灶上還煨了粥,晚點餓了再吃呢。」
虎子這才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不過吃了一半就停下來,把碗遞到沈秋面前,乖巧地道:「大姊,妳病了,多吃點。」
沈秋今天已經被這小傢伙的體貼感動過好幾次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估量著他已吃了七分飽,當下也不矯情,端起碗把剩下的雞蛋羹全都吃進肚子裡。現在她是家裡的頂梁柱,她飽了,兩個小的才能飽。
吃完飯,沈秋打水給彼此都簡單地洗漱一下,就哄著弟弟們上了炕歇息。
虎子幾乎碰到枕頭就睡著了,還小聲打著呼。
沈秋疼惜地為他掖好被子,從昨天秋兒出事,虎子就一直擔驚受怕,硬是撐著到了現在,終於能好好睡一覺。
小石頭倒是睡了一天,又吃得比以往好,有些精神,黑暗中朝著沈秋翻了個身,對著她伸胳膊蹬腿,口中還咿咿呀呀地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沈秋配合著他,拉拉胳膊、摸摸小腿,可她到底受了傷,精神放鬆之後,身體的疲憊瘋狂湧上來,將小石頭往懷裡拉了拉,很快也進入夢鄉。


第一聲雞鳴響起的時候,沈秋睜開眼睛,外面還是黑乎乎的一片。感覺到懷裡軟軟的小東西在動,馬上反應過來是小石頭,她急忙起身給他把尿。
尿完之後,小傢伙就開始哼哼唧唧,沈秋知道他是餓了,把他用被子裹好便去了廚房。
糙米粥已經煨得黏乎乎的,因為一直在灶上煨著,現在仍然熱熱的,正好入口。沈秋舀了比較軟爛的部分,裝一小碗又回到正房。
小石頭已經哭起來了,虎子被吵醒,強撐著坐了起來,抱著小石頭哄。
沈秋先燒了炕,這才去到小石頭身邊。
小石頭一看到沈秋,立刻不哭了,眼巴巴地望著她,口中還咿咿呀呀地說著話。
沈秋點點他的小腦袋,笑道:「怎麼把哥哥吵醒了?吃飯吧!」
「嗚嗚……」小石頭伸著小胳膊來搆沈秋手中的碗。
沈秋把碗放在一邊,對虎子道:「你先看著小石頭,大姊去給你盛一碗。」晚上那會兒沒敢給他們多吃,現在自然要補一頓,不過這段日子不能一下子吃得太飽,以免身子負荷不來,只能少量多餐。
虎子肚中正饑餓,不過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聽到他也有得吃,睡意立刻沒了,似乎想起家裡現在有糧食,小臉上滿是喜悅。
沈秋餵小石頭吃了小半碗,虎子也吃了一小碗,剩下的全進了她的肚子。
姊弟三人吃好了,天還沒亮,繼續上床睡覺。
兩個小的很快就睡過去,沈秋卻在盤算這個家裡缺的東西。
小石頭的尿布要先準備一些,李氏對他們三人十分刻薄,小石頭的尿布只剩下孫氏在的時候所準備的兩塊還算柔軟的布,其他的都是粗布;還有油燈,不管怎麼樣,總不能天天晚上就著窗外的月光;小石頭和虎子正在長身子,急需補鈣,能買些豬骨頭就好了,在秋兒的記憶中,豬骨頭似乎並不值錢……
雞鳴聲再次響起的時候,天色已經放亮了,沈秋睜開眼睛看著頭頂光禿禿的木頭房梁和空蕩蕩的泥坯房,終於開始愣神。
她應該是死了吧?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她從十八歲讀軍校,一路當兵過來,經歷過不少兇險,似乎潛意識中也知道自己很可能哪一天就再也回不來了。
這次圍剿金三角一個小毒窩的任務,是A級任務,所以她只帶了幾個新人一起,想著讓她們鍛煉鍛煉,結果還是大意了。即使那些丫頭們剽悍得連普通男兵也不敢惹,但到底都是姑娘,親手殺了人的感覺,沒有幾個人能坦然承受。
毒梟在垂死掙扎中,向那個一時反應不過來的組員開槍的時候,她的身體先於思考,衝了過去,腦中甚至下意識地判斷那子彈的軌跡,九二式手槍,五點八毫米口徑,距離目測三十八公尺,距離較短,不用考慮風速,目標正中……她的眉心……
沈秋長長地歎了口氣,家裡的老頭估計要遭殃了,她在部隊,老爺子找不到她,就只能天天罵老頭,嫌他把孫女送到危險的地方去。尤其是近幾年,見一次就罵一次,老頭受不了了,上次回去的時候,她被狠狠地說了一頓,並下了最後的通牒,必須從前線退下來。
她答應了,畢竟她已經快三十歲了,女人和男人不一樣,這個時候體能已經開始下降,沒想到……
老頭縱容了她半輩子,她沒來得及報答不說,估計還要連累他被老爺子罵,老爺子那暴躁脾氣,估計不止會罵吧?
沈秋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眼中的酸澀。這些都無法改變了,好在她還有兩個優秀的哥哥,老頭和老爺子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肯定能挺過去的。如今她活著,即使他們看不見,她也要活得好好的。
沈秋看著身邊兩個熟睡的小臉,心下微暖,不管怎麼樣,還是先把這兩個小傢伙養好吧。
外面已經隱約傳來人聲,沈秋輕手輕腳地起床,站在房門口,開始打量這個院子。
這泥坯房是沈家分家時分給沈二牛的,已經住了十幾年,不算太結實,院子倒是足夠大。四間正房,東面有三間廂房,一間是廚房,一間用來放糧食,還有一間放一些雜物。西面有幾分地,應該是種過蔬菜,早就已經荒廢了,而同樣荒廢的還有雞欄和南面的豬圈。
此刻院子中間堆滿了麥子,在秋兒的記憶中,一麻袋好像是一石的樣子,沈秋大概數了數,有十二袋,也就是十二石。這個時代好像一畝田產一石半的麥子,就是上等田,很不錯的,這些可是八畝上等田的收成,看來里正是真的惱了。
不知道能賣多少錢,謹慎起見,沈秋決定等一會兒許桂花來了,問一下價格,儘快把這些賣出去。也不知道沈大牛家現在是怎樣鬧騰,最好是顧不上她,但也要考慮萬一,畢竟那對玉佩頂多值個二十兩,要是他們反應過來,來找她麻煩就不好了。
心裡有了計較,沈秋就先去廚房做飯。其實也沒什麼好做的,家裡只有昨天許桂花留下的糙米和雞蛋,她繼續煮上糙米粥,給小石頭弄了一個雞蛋羹,給虎子和自己弄了一顆水煮蛋,順便計算了一下廚房需要的東西,油鹽醬醋之類和菜要弄一些,柴也沒有了。
做完這些之後,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回屋後見兩個小傢伙還睡得很熟,就拿了扁擔打算去井邊挑兩桶水回來。
她剛出門就碰見水娟和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走過來。
水娟看到沈秋,急忙道:「秋丫頭,妳還病著呢,怎麼能挑水,放著讓妳柱子哥去弄。」
那男子也道:「放著吧,我一會兒給你打水。」
沈秋才知道這就是水娟的丈夫李柱子,心中不由感歎,古代人結婚真早啊……
「柱子哥、水娟嫂子。」她喊了一聲,先開門讓兩人進去。
柱子推著一輛平板車,上面放著三個糧食袋子,應該是昨天沈秋要的精米和白麵粉之類的,除此之外還有半車柴火、一籃菜、一個小罐子。
水娟笑道:「這些菜都是家裡種的,我娘尋思著妳家肯定沒有,就讓我送些過來。妳現在不方便上山撿木柴,這些柴夠妳用幾天了。我昨天做飯的時候,看妳家啥都沒有,所以還帶了些鹽來,妳先用著。」
沈秋心下對許桂花一家越發感激,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們先坐一會兒,我去炒個菜,就在這裡吃飯吧。」
「一大早的炒什麼菜。」水娟一把拉住她,指了指她的額頭道:「妳先去換藥,我去灶間看看。」說著,不由分說把沈秋推開進了廚房。
柱子見狀笑道:「聽妳嫂子的話,先去上藥,我和妳嫂子今早在這裡吃,妳就讓她做吧。」說完,就拿過沈秋腳邊的扁擔和水桶出去了。
沈秋雖然有些過意不去,但想到這家人已經幫了她這麼多,現在客氣也沒什麼意思,況且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做這些確實有些吃力,也就不再矯情,只是心下已經打定主意,要跟許桂花一家時常往來,找機會定好好報答。
柱子和水娟走時,沈秋還給了兩人一袋麥子當謝禮,之後回到屋裡收拾了一圈,發現這家還真是一貧如洗,就一個箱子,裡面放著三身單衣,沈秋、虎子、小石頭,一人一件。眼看著天氣要涼了,要做點厚衣服才行,這是第一要緊的。
還有被褥,孫氏的針線活計很不錯,可好的全都被李氏拿走了,他們現在蓋的都是李氏家裡要扔的,破爛不說,棉花也結成一塊一塊的,一點都不保暖,這會兒能將就著蓋一蓋,再過幾天肯定不行。
再然後就是窗戶和門,這些倒是結實,不過窗戶紙要換一換,已經破了好幾個洞……
半個時辰不到,沈秋就把家裡的東西都摸清了,她不由苦笑,看來她還真是任重而道遠啊。
看了看在床上玩的兩個小傢伙,小石頭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往常這個時候,他都是要睡覺的,現在卻是一撅屁股四腳著地,朝沈秋爬過來,咿咿呀呀地顯然是要討抱抱。虎子則是有些睏的樣子,想來也是,連著擔驚受怕那麼久,昨晚應該休息不夠。
沈秋想了想,反正她也要養身體,乾脆上了炕,讓虎子去睡覺,自己陪著小石頭玩。玩著玩著她心中又冒出了一個念頭,孩子的玩具也要準備一些啊,唉……
陽光鋪滿炕的時候,沈秋看看時辰,用現代時間來看,大約是上午十點左右的樣子,就起身去做飯。打算這幾天一天按著五餐做,少量多餐,要快速地把兩個小傢伙養得壯壯的。
水娟帶來不少蔬菜,沈秋抓了一把豆角,細細地切成絲,又切了一條茄子一起炒,加了三碗水,再舀點麵粉做成麵糊,待鍋裡的湯開了之後,把麵糊弄得碎碎的下鍋,最後打了一顆雞蛋下去,香噴噴的疙瘩湯就做好了。
三個人又吃了一頓,吃完之後太陽正好,躺在炕上睡了一覺,下午睡醒的時候,兩個孩子臉上總算見了些紅潤的顏色。
下午吃的是土豆泥,晚上是大米粥,對於兩個孩子來說,這實在是幾年來最幸福的一天。
第二天上午,許桂花來找沈秋,後面跟著三個中年男人,面容有七、八分相似,各自趕著一輛牛車。
見著沈秋,許桂花先是因為她昨天給柱子麥子的事情說了她一頓,執意要給錢,卻被沈秋堅決拒絕了—— 
「我昨天算過了,我們姊弟三人都要買衣服,被褥也要換,我針線活不行,到時候還要麻煩嬸子,我不跟您客氣,您也別跟我客套,沒有那一石麥子,也餓不著我們。」
許桂花見她態度堅定,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嗔道:「妳這孩子,行吧,有什麼不能做的就拿來,嬸子給妳弄。」說著給沈秋介紹道:「這是你守貴叔的兄弟,守富大伯和守喜叔,他們要去鎮上交公糧,昨天我們的已經交了一大半,今天剩下不多,正好把妳家的麥子捎上去賣了。」
沈秋和三個男人一一問好,遲疑地道:「公糧……怎麼交?」這個秋兒不太清楚,而歷史上每個朝代公糧的交法也不同,沈秋不知道現在是什麼規矩。
「今年收成不錯,公糧交得多些,上等田是一畝地兩斗麥子;中等的一斗半;下等的一鬥。」許桂花道:「你們家現在又沒地,不用交。」
說到這裡,她又笑道:「說起來,妳家得了糧食,沈大牛家交公糧。」她本來還覺得占了便宜,後來想到這些糧的來歷,以及那一對兩千兩銀子的玉佩,立刻就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急忙打住,怕引起沈秋的傷心事。
沈秋倒是沒在意這個,她想的是,稅不算重,看來這個國家發展得還不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三個男人已經開始動手搬麥子,不一會兒就把七石麥子分裝在三輛牛車上,剩下的四石也幫沈秋放到了東廂房裡。
幹完之後,他們就準備去鎮上。
沈秋本來想跟著去,順便買些東西回來,可被許桂花勸住—— 
「妳先別急,過幾天鎮上有大集市,那個時候東西又全又便宜,想買什麼,等那個時候再買。」
沈秋想想也是,於是只托李守貴捎點鹽和豬骨回來。
李守貴道:「豬骨頭不用買,要兩根就成。妳要那個幹麼?想給小石頭補身子的話,買點雞蛋吧。」
沈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道:「我以前聽我娘說,豬骨頭敲碎了熬湯,裡面的髓很補,所以想著試一試,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
「還有這說法?」李守貴說了一句,倒也沒有探究的意思,「也是,反正也不花錢,試試也無妨。」說完,一行人就浩浩蕩蕩的走了。
許桂花幫沈秋把院子收拾了,又約好過幾天去趕集的時間,便也回家去了。


傍晚的時候,許桂花又來了,是來給沈秋送錢的。上等田產的麥子確實不錯,一石賣了九百文,總共得了六千三百文錢。李守貴把五千文換成了五兩銀子,剩下的全是銅錢。
許桂花走後,沈秋想到李氏,覺得保險起見,這錢還是藏起來為妙。她環顧四周,這家還真沒什麼可以藏東西的地方。想了想,她走到雜物間,在牆角的柴火堆下挖了個坑,把銀子放進去埋好,心裡又升起想蓋房子的念頭,這泥坯房太沒安全感了。
唉,到處都要花錢吶……
糧食處理了之後,家裡暫時就沒什麼事了,沈秋每天的任務就是做飯,一天五頓。
那天李守貴從鎮上給她帶了兩根豬骨頭回來,她全部用柴刀砍成小段,放在水裡煮,又扔了兩把精米進去,小火慢慢熬著,一直熬到湯變得白白的,才放在瓦罐裡。
兩個小傢伙一頓喝一小碗,足足吃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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