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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檸檬1050

《枕邊敵妻》

  • 作者佟芯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17/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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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20
  • 優惠價:NT$ 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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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個平凡女人,只想有個平凡人生,誰知天不從人願,
被迫嫁給厲王當王妃,要趁機偷出護國玉璽,以免他藉此逼宮篡位,
天老爺,那厲王是皇室中最惡名昭彰、殘酷嗜血、喜怒無常的王爺啊,
但為了有恩於她的義父與楚王,為了百姓的安居樂業,她嫁了!
沒想到厲王本人長得如此俊美邪魅,沒有傳言中的暴虐,只是戒心重,
為了接近他,她使出渾身解數行美人計——
親自下廚煮他愛吃的、盛裝打扮塗脂抹粉、溫柔伺候沐浴加按摩……
好不容易讓他喝下摻了特製藥的酒,讓他說出玉璽的藏匿處,
但他卻開始對她好,送珠寶便罷,還送她一隻可愛極了的小雪貂,
見她冷了,幫她穿上他的披風,還紆尊降貴親自帶她逛市集,
當她被惡人脅持推下河,是他一臉焦急的跳下水救她……
這一切讓她心亂了,他其實並不壞,或許可以說服他放棄奪取大位,
誰知就在想對他開誠布公時,竟意外發現,她太天真,
這男人早已知道一切,他對她的好只是作戲一場……
佟芯
喜歡看日劇、韓劇和日本動畫,得了一種沒有追劇就會死的病(但是都看不完)。
喜歡在寫稿時聽音樂,尤其是聽我愛的日本樂團和喜歡的動畫歌曲,放得越大聲就寫得越起勁。
把所有的浪漫因子都獻給寫小說這件事,現實中是個很務實,一板一眼,完全不浪漫的人。
最大的目標是出版一百本的書寶寶,現在正努力朝這個目標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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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仁德醫館」是位於京城裡最大最知名的醫館,每天總有絡繹不絕的病患求醫,除了因為坐堂的大夫們個個醫術高明,也因為這是間不分貧窮貴賤,以行善為主的醫館,已經開了第十個年頭,醫治過無數付不出診金藥費的貧苦百姓。
開這間醫館的老闆正是以樂善好施聞名的大善人金德,金德早年以賣藥材白手起家,年輕時見到許多貧苦人家因為看不起大夫或付不出診金只能等死,便發下大願要開醫館救人,後來他也真的靠著賣藥材開了醫館,十年來他救人無數,已是京城百姓們眼中的活菩薩,人人都尊稱他一聲「金善人」。
仁德醫館平常在辰時開門看病,通常還沒開門就有病患在大門等待了,其中也常有京城的富人前來看病,他們會順手捐銀子,一捐就是上百兩,是診金的好幾倍,彷彿捐的愈多愈能顯出自己的善心不落人後,能跟金善人沾上邊。
由於有這種心態的富人還不少,所以仁德醫館才有足夠的銀子用在救助窮人上,窮人們也為報答金善人的救命恩情,會自願來醫館做些打雜的工作,或是幫忙照顧病患,在京城裡廣為美談。
三月初春,這一天,醫館如同平常日子般忙碌,坐堂大夫們忙著把脈看病,施針治療,學徒們在一旁學習,藥僮在櫃台裡抓藥秤藥,人人都各司其職。
此時,有個老人剛看完病,牽著孫子的手走出醫館,沒一會兒,一名年約十七、八歲的白衣姑娘也走出醫館,看到老人彎入巷子裡,連忙小碎步追上,在她後方的丫鬟懷裡揣著一個布包,兩人一同追進前面的小巷。
「王伯,等等我!」
白衣姑娘在老人身後喊出聲,她有著清麗秀雅的五官,可說是個美人胚子,身上的白色衣裳雖然樸素不花俏,卻看得出質料是好的,她的氣質更是端莊文雅,活脫脫是個大家閨秀,她是金德的義女商漣衣。
老人聽見了,頓住腳步,與孫子一同轉過身,詫異的道:「漣衣小姐,妳怎麼……」
商漣衣雖然是小碎步追上來,卻不見絲毫狼狽,秀麗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將丫鬟懷裡的布包取過,笑著遞給老人,「王伯,你忘了拿藥了。」
「啊,我真是老糊塗……」老人馬上懊惱的接過,卻發現這布包太重了,打開來看,裡頭的藥材讓他嚇了一跳,急著要還回去,「漣衣小姐,我不需要那麼多藥,這些藥材太貴重了,我實在不能收……」這加一加可貴了!
商漣衣溫柔的笑道:「收下吧,既然要治病,就要用好一點的藥,病才好得快不是嗎?」
「可都已經欠下那麼多了……」老人愧疚的快抬不起頭來。
「說什麼欠,大家認識那麼久了,都是街坊鄰居,本來就要互相幫忙,王伯你就別見外了。」商漣衣的嗓音輕柔,一字字卻說的十分堅定,不容推辭,「晚點我再差人送雞湯去,要養病也得補好身子,病才會快點好。」
「還有雞湯?」老人慌張了,顫著唇道:「這、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這雞湯樂兒也能喝,樂兒都八歲了,得多吃點肉才會長高不是嗎?」
商漣衣笑著說,然後彎下身,摸了摸孩子的頭,問道:「樂兒,你想來醫館裡當藥僮嗎?雖然很辛苦,但是能賺銀子給爺爺,若你學的好,被大夫看上,也能當學徒跟著大夫學習醫術,你說好不好?」
樂兒雙眼渴望的一亮,連連點頭。
老人紅了眼眶,只差點沒膝蓋一彎朝她下跪,感激不盡的道:「漣衣小姐,妳對我們爺孫太好了,居然願意讓樂兒在醫館裡當藥僮,甚至是學徒,我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漣衣小姐會有福報的,一定會嫁得好人家的……」
老人家貧,本來還有個兒子傍靠,種種田日子還過得去,豈料一個月前兒子出意外死了,媳婦竟跟人跑了,他一個老的就算了,但孫子還小,要是他哪天腿一伸眼一閉,孫子該怎麼辦?若是能讓孫子待在醫館當藥僮,往後就有一技之長養活自己,若更出息點當上大夫還能光耀家門,這提議讓他無比的感激。
商漣衣不覺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她只叮嚀著老人要多照顧身體,然後目送老人離去,一個回頭,就見丫鬟杏兒盯著自己,她納悶的問道:「怎麼了?」
杏兒回過神,笑嘻嘻道:「奴婢在想,咱們小姐不只長得美,心地更美,不知會是哪家的公子能幸運娶到小姐。」
赤燕國的女子雖然普遍在十五、六歲時議婚,但富裕人家多會因為疼愛女兒,拖到十八、九歲再讓女兒嫁出去,這情況在富庶的京城裡不足為奇,似乎是愈晚嫁人,愈能顯示其女身價高貴。
金爺對小姐就是,雖然小姐是金爺收養的義女,但金爺疼愛小姐就跟親女兒沒兩樣,把最好的都給小姐,費心教養她,不管讀書寫字畫畫還是女紅,小姐樣樣都不輸給真正的名門閨秀,也因為怕小姐會嫁不好,對小姐的婚事可是嚴格的東挑西選,想為她找最好的郎君,以至於小姐十八歲了還待字閨中。
商漣衣臉上沒一點待嫁閨女的害羞,她對成親這等事沒興趣,甚至感到困擾,「我還不想嫁人,我想多待在義父他老人家身邊,多孝順他幾年。」
她的目光也看向遠方,遙想起六年前的往事—— 
當年她十二歲,爹娘健在,她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家中是開藥材行的,雖稱不上大富,但吃穿不愁,也有丫鬟下人侍候,日子過得無憂無慮,沒想到爹賣的養生湯藥大賣,卻受到同行所妒,在養生湯藥裡摻進毒物,導致許多人食用後死去,爹因此被捉入牢裡拷問。
爹本身就有舊疾,哪受得了嚴行拷打和牢裡的溼冷,沒兩天便死在牢裡,留下龐大賠償人命的債務,最後只能把他們住的宅子和藥行都給賣了,母女倆再加上忠心耿耿不願走的杏兒,三人窩在一間茅屋裡,吃的是硬邦邦的窩窩頭,娘後來還生了重病,正當她籌不出醫藥費,急得快去賣身當丫鬟時,義父出現在她們面前,解了她們的燃眉之急。
義父為娘找了大夫治病,還幫忙捉到陷害爹的兇手,為爹洗刷害死人的冤屈,最後在娘病逝後,還將她接來京城,收她為義女,給了她棲身之所。
所以對她來說,義父是她的再造恩人,她爹能洗清冤屈,娘能在餘生裡安詳的養病,她能有個家,都是多虧義父,沒有義父,她早就不知淪落到哪了。
因此,她總是想多做一些事來報答義父,像是在醫館裡幫忙照顧病人,而且行善也讓她樂此不疲,不覺得辛苦。
至於她的婚事……她真的沒想太多,現今她只想留在義父身邊,好好報答義父的恩情。
「小姐說不想嫁人,金爺怎麼會容許,不過或許金爺會因為捨不得小姐出嫁,為小姐招婿也說不定。」杏兒偷笑的道。
商漣衣瞪了她一眼,但就連瞪人也是溫柔不失閨秀風範,「別再瞎說了!好了,該去買菜了,既然要幫王伯燉雞湯,那也幫義父燉個補湯好了,最近義父在籌備義莊,肯定勞心勞力,得要補補身。」
商漣衣沒什麼千金小姐架子,平日還頗喜歡上市集親自採買的,她和那些菜販也很熟,會閒聊個幾句,這可是她平凡日子裡的一大消遣。
 
 
 
商漣衣買好菜,便打道回府了。
金府位在仁德醫館附近,繞個兩條街就到了,所以她常常不搭轎子和杏兒步行回去,金德不放心,總會命兩名有拳腳功夫的小廝護送,剛好能讓那兩名小廝幫忙提菜籃。
回到金府,商漣衣原本想直接到廚房燉湯的,但看到府外停了一輛眼熟的黑色馬車,她便要小廝把菜籃提到廚房去。
杏兒一看到馬車,眼神都興奮的亮了,高嚷道:「小姐,是楚王來了!」
商漣衣知道杏兒是景仰楚王的,她微蹙秀眉的叮嚀道:「別嚷的那麼大聲,矜持點。」
「知道了……」杏兒掩住嘴,在心裡想著她家小姐長得美,和行七的楚王在外貌上可真相配,可惜以小姐的庶民身分進王爺府只能當妾,而金爺捨不得讓小姐當妾,因此無意將小姐嫁給楚王,她只敢在心裡偷偷覺得惋惜。
商漣衣卻是完全沒那點心思的,當年商家落難時,是義父找上楚王替父親洗刷冤屈,因此對她來說楚王也是她的恩人,她對楚王只有敬重之心。
楚王和義父一樣都是樂善好施的好人,在京城的名聲很好,平常會捐銀兩給醫館,最近義父建義莊,楚王也投入了不少銀子,他今天會特別前來,或許是有重要的事想找義父商策,就在商漣衣想著她該不該去跟楚王打聲招呼時,就見義父和楚王迎面走來了。
「漣衣叩見楚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商漣衣馬上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禮,在後方的杏兒跟她一塊跪下。
楚王滕霖的相貌十分俊美,身形挺拔,一身風華衿貴掩不住,卻絲毫沒有皇室架子,看到是她,他馬上銜起溫和的笑,朝她有禮的道:「漣衣姑娘快請吧。」
「謝殿下。」商漣衣緩緩起身,舉止優雅不失禮。
滕霖含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了一會兒,朝身側的金德稱讚的道:「一段時間沒見,漣衣姑娘又出落的更標緻了。」
要是一般的姑娘家被這麼俊美的男人看著,又被這麼誇讚著,早就臉紅得不知所措了,商漣衣倒是一派沉穩,秀麗的臉上不興波瀾。
位於滕霖身側的金德臉長耳寬,看起來就是個仁慈相貌,笑著回道:「漣衣她爹和我是摯交,她就像我親女兒一樣,當然是要好好養著了。」
滕霖笑了笑,然後緩緩斂住笑,若有深意的一嘆,「就不知道我這個決定,會不會太委屈她了。」
金德跟著斂住笑,正色道:「王爺請放心,漣衣是個識大體的姑娘,一定能達成王爺的期盼的。」
他們在說什麼期盼?是要她做什麼事嗎?商漣衣心裡古怪得緊,但又不能在楚王面前失禮的一問。
滕霖接著又說道:「那義莊後續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去了。」
商漣衣隨金德一起恭送楚王到門口,目送馬車離去後,她才終於忍不住的開口問道:「義父,楚王方才的意思是……」
金德一臉嚴肅道:「進屋子裡談吧。」
商漣衣難得見義父板著臉,沒再多問的跟進廳裡,看到義父將所有奴僕撤下,杏兒也不例外,她感覺到義父是要對她說很重要之事。
金德啜了口茶水後,臉上流露愧疚的道:「漣衣,義父本想為妳找最好的夫婿,好讓妳死去的爹娘放心,可如今卻是……」
這事與她的婚事有關?商漣衣心一凜,她冷靜的道:「義父就直說吧。」
金德知道他這個義女冰雪聰明,不如跟她說清楚讓她理解,「是這樣的,近來楚王聽到一個傳聞,說是在赤燕國建國初期,也就是六百年前,傳說中象徵只有真命天子才能擁有的護國玉璽現世了,楚王查到這玉璽正落在厲王的手中。」
商漣衣聽完後大為驚詫,「我曾在書上看過護國玉璽一說,還當是傳說,沒想到真的有這玉璽的存在……可是怎會落在厲王手上?這又是什麼情況?」
金德娓娓道來,「楚王原本也以為這護國玉璽之說只是傳說,但在探子們幾番的查探下,確定那玉璽是真的,厲王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察得神機,祕密派了兵在守護赤燕國的神山上挖掘到。
「厲王個性大膽狂妄,卻是個用兵如神的打仗奇才,多年來在戰場上征戰,保衛了赤燕國不受蠻夷韃靼進犯,贏得先皇厚愛,但也因為功高震主,讓皇上登基便備受威脅,加上兩年前先皇遭刺客毒害,皇上也差點被害死,那樁刺客案的主嫌尚未找到,厲王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尤其這一年,厲王殘暴之事屢屢傳出,敗壞皇室名聲,皇上甚為不悅,於是便以厲王心性太暴戾要他反省為由,將他圈禁在惠州,現在一傳出這護國玉璽再現的事,皇上當然擔心厲王會挾著玉璽,大呼自己才是真命天子,藉機逼宮篡位。」
說著,金德苦惱一嘆,「偏偏皇上沒有證據指證厲王握有玉璽,厲王也否認他擁有玉璽,厲王又是護國功臣,身上有著先皇賜下的免死金牌動不得,也無法收回兵權,皇上能做的事,也只有圈禁厲王而已。」
「楚王向來憂國憂民,深怕厲王真會做出造反危害社稷之事,也想替皇上分憂,便主動向皇上提議以賜婚為由,名正言順安排一個女人接近厲王,從他身上偷得這玉璽。皇上答應了,只是,這王妃的人選卻是難以尋覓,最後楚王想了又想,他認為……漣衣,妳是最適合的人選。」他看住她,說出這讓人難以說出口的結論。
商漣衣聽著這前因後果,可以理解楚王這美人計的計策,只是,選中的人怎會是她?她的腦門像是受到重重的一擊,不敢置信道:「要我……嫁給厲王?」
赤燕國裡人人都知,行五的厲王是最惡名昭彰、殘酷嗜血、喜怒無常的王爺,傳聞中他在戰場上可以一邊飲酒一邊砍下敵人的頭,那些人頭多到可以築成一道城牆,每個韃子見到他都怕,他殘暴到連小孩都不放過,她曾聽聞過他在大街上騎著快馬,被個小孩擋道,便一鞭鞭死小孩的事,還有聽說他府裡的下人不好當,只要一不順他的意便會被杖斃,現在楚王跟義父竟要她嫁給他……她沒有聽錯吧?
商漣衣倉皇的搖頭道:「義父,我只是個普通女子,怎麼有辦法從厲王身上偷得護國玉璽……」
「漣衣,妳豈會普通,妳聰明冷靜,才貌兼具,放眼這京城裡,沒有姑娘比得上妳,妳一定能把厲王迷得團團轉,伺機偷得玉璽的。」
把厲王迷得團團轉?商漣衣臉上泛起蒼白,她居然還得做勾引男人這種事?也對,她想從厲王身上偷得這護國玉璽,當然只有賣弄姿色啊。
金德看她臉色蒼白,遲疑了下才道:「義父一開始也是覺得不妥當,我怎麼能讓妳涉入險境,讓妳一個好好的姑娘家做這種事,我怎麼對得起妳爹娘。但這是攸關天下眾生的大事,厲王性格邪佞,殘暴不仁,要是真讓他拿著玉璽逼位成功了,那後果可不堪設想,百姓們都會陷入苦海……」
所以,她得為了阻止厲王的惡行下嫁?商漣衣頭仍暈著,這是多麼艱鉅的任務,她一個小女子真有這能耐?
「楚王原本也想找個會武的女探子,但厲王豈是傻子,愈是老練的探子愈容易被心機深沉的厲王看穿,有武功的更會讓厲王防備,最後楚王看中妳,認為妳一個普通姑娘家的身分可以讓厲王失去戒心,而且妳聰慧又沉穩,是個做得了大事的人,說實話,義父也覺得妳是最好的人選,這件事沒有人能做的比妳好……」
商漣衣能從義父眼神裡看到他的無奈愧疚,知道要不是迫於急切,攸關於百姓死活的大事,義父是絕不會將她推入火坑的。
金德又再勸說道:「漣衣,義父知道妳是個善良的好姑娘,總是為醫館裡的病患做那麼多事,妳也不希望讓厲王那種冷血殘暴的人登上皇位吧,要是厲王的野心得逞,到時候,赤燕國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商漣衣確實無法想像,赤燕國若是由厲王登基為皇會變得如何,她也無法眼睜睜看著百姓在厲王的統治下,過著民不聊生,苦海無邊的日子,在數度的掙扎下,她終於望向義父。
「我知道了,我就聽義父的話嫁給厲王,為皇上效忠。」
既然義父希望她去做,那麼她就去做吧,就當作報答義父的恩情。
再說,楚王也是她的恩人,楚王信任她,看中她,希望她為皇上盡一己之力,她也不能讓他失望……
金德看到她同意了,是鬆了口氣,卻也流露內疚的道:「漣衣,義父真對不住妳……」
商漣衣搖了頭,「一般的女子還沒有機會做這種事呢,我何德何能能為皇上效忠,為赤燕國的百姓盡心力,義父,我這樣也是個巾幗英雄吧!」她強顏歡笑的道,不想讓義父愧疚。
「妳這孩子真是……義父以妳為榮,妳放心,只要妳偷到玉璽,義父和楚王會想辦法把妳從厲王的手中救出來的。」
金德說了很多安慰她,要補償她的話,商漣衣笑笑的聽著,心魂都不知飛去哪了,直到金德看到她臉色疲憊,才讓她回房休息。
杏兒在廳外等候,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商漣衣也沒說,藉口說要小睡片刻,遣下杏兒。
但她哪裡睡的著,一個人在床上呆坐著。
巾幗英雄?她不禁泛起苦笑,她要當的可是細作,屆時事跡敗露後,她還能活命嗎?
商漣衣想起她十二歲時被娘親問過,長大後想要嫁給什麼樣的夫君,當時的她幻想過她未來的夫君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想著她一定要嫁給她最喜歡的人,她看到爹對娘是那麼深情,更有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願望,沒想到六年後,她必須嫁給赤燕國最惡名昭彰的男人……
她小小的願望,就這麼毀滅了。
 
 
 
沒多久,皇上下旨賜婚,讓丞相收商漣衣為義女,好讓她的身分匹配的上厲王,金德更為商漣衣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這婚事可說是辦得風風光光的。
商漣衣心裡卻只有沉重,婚姻對女子是一輩子的大事,她就這麼把自己的下半輩子犧牲掉了。
商漣衣告別了義父,心裡遺憾著無法待在他老人家身邊盡孝,她也和醫館裡熟悉的人們道別,他們知道她要嫁給厲王,臉上的表情都很複雜擔憂,畢竟厲王功高震主受皇上猜忌,被皇上圈禁在惠州是人盡皆知,皇上將她賜婚給他,厲王會讓她有好日子過嗎?
知道商漣衣嫁給厲王是要去當細作的杏兒,更是哭得雙眼紅腫。
但,商漣衣可不打算一直頹喪下去,更別說哭哭啼啼了,既然她決定為報答義父的恩情,為解救蒼天百姓攬下這個任務,她硬著頭皮也得勇敢去面對這個困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厲王被皇上圈禁在惠州,是無法離開惠州前來迎親的,商漣衣得千里迢迢前往惠州,等抵達惠州再舉辦大婚。
這日,浩浩蕩蕩的馬車隊伍行進著,為首的是被皇上指派當主婚人的朝廷命官,第二輛是商漣衣所搭乘的馬車,後方的幾輛則是金德給的嫁妝及派來服侍商漣衣的奴僕們,沿途還有皇宮最精銳的一支侍衛隊騎馬護送商漣衣到惠州,聲勢浩大,遠遠地,饒是途中有匪賊想靠近,看到這支皇宮來的馬車也不敢作祟。
就這樣,一行馬車隊伍在白天行進,夜裡在各個驛站過夜,驛站內早打點好了,讓商漣衣可以好生歇息,獲得最好的招待,但偶而也有趕不上驛站的時候,晚上得露宿野外,商漣衣沒那麼嬌貴,一天沒沐浴也能忍耐,起碼她還有馬車可睡,不像侍衛們得以天地為床,甚至得輪班保護她。
只是,這樣趕路的日子連續過了十來天,隨著行經的地方愈來愈偏僻,露宿野外的天數變多,加上隊伍急急趕路,路上又顛簸,商漣衣縱有多麼吃苦耐勞,身子還是受不了,出現了水土不服的症狀。
今日,馬車已經進了惠州的地界,但四周是荒野一片,得再往前行駛好一會才能進城,抵達厲王所住的城池。
待在馬車內服侍商漣衣的杏兒,見她臉色蒼白,擔心的問道:「小姐,妳臉色好蒼白,哪裡不舒服嗎?」
「我有些頭暈,休息一下就好……」商漣衣蹙著秀眉道,發白的小臉上泌著薄薄的汗。
聞言,杏兒馬上朝窗外的侍衛傳話,要求馬車停下歇息一會兒,然後忙著替商漣衣倒茶,拿著扇子替她搧風。
「小姐,妳臉色好白,早膳也沒吃多少,這該怎麼辦才好啊!」杏兒擔憂的唸著,一邊使勁的用力搧扇子。
「小姐,含個酸梅好嗎?」在馬車內的另一個丫鬟道,她叫梅麗,年紀稍大,有二十好幾了,是楚王派來服侍商漣衣的,個性沉穩又幹練,負責協助商漣衣偷出玉璽,也幫她和金德傳遞消息。
商漣衣沒有拒絕,嘴裡含著酸梅,閉目養神,再加上杏兒為她搧著風,終於感覺舒服一點了。
「已經到惠州了,很快就能進城了,小姐要忍耐點,不能耽擱到婚禮。」梅麗細聲說,比起杏兒對商漣衣忠心耿耿,凡事以商漣衣為主,梅麗是楚王的人,當然以大局為重,深怕拖晚了會讓厲王不悅。
杏兒不大高興的咕噥道:「小姐都病成這樣了,還趕什麼路……」
「確實是不能耽擱到。」商漣衣睜開眸子道:「我沒事了,讓馬車繼續走吧。」
小姐都這麼說了,杏兒只能照辦,交代下去後,再繼續為她搧風。
馬車很快地行駛在大道上,只是駛沒多久便突然煞住了,馬車內的三人都重心不穩的往前一傾,又彈回座榻上,嚇了好一大跳。
「發生什麼事了?」商漣衣蹙著秀眉問道。
杏兒一臉驚魂未定還沒回神,梅麗馬上向前拉開簾子,朝駕馬的車夫問道:「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停下了?」
「好像是……遇到盜匪了……」馬夫驚慌道。
在這同時,前方傳來鏗鏗鏘鏘的刀劍相擊聲,皇宮裡的侍衛隊正和盜匪纏鬥著,打得不相上下。
「天啊,是盜匪!這下該怎麼辦?」杏兒驚嚇的嚷道,怕得摟住商漣衣的手臂。
才落下話,一批訓練有素的侍衛在這時趕來,朝馬夫命令道:「快往反方向走!趁著前面的人拖住那幫盜匪,我們快把王妃帶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盜匪人數比想像中多,馬車很快被追上了,皇宮裡的侍衛隊武功雖高強,但連日來的趕路早讓他們疲憊不堪,漸漸有人受了傷,馬車也被擋下,無法行進了。
梅麗打開簾子想查探情況,在看到馬夫慘死時差點驚叫出聲,接著,一個留著落腮鬍,像熊一樣高大的男人朝馬車裡探了進來,他像是這幫盜匪的頭子,正用著無比淫邪的目光看著商漣衣。
杏兒和梅麗都花容失色的抱緊商漣衣,以身保護她,而商漣衣饒是再冷靜,臉色也不怎麼好。
要是被這幫盜匪擄走,她的處境不就更慘了嗎?
「真是個美人呀,當我的壓寨夫人吧!」
接著,那隻像熊般的大掌扣住商漣衣的領子將她往外拉,杏兒和梅麗見狀想拖住商漣衣,仍敵不過那強悍的力道,眼睜睜看著商漣衣被拖行出馬車。
沒想到,下一刻盜匪頭子吃痛喊了聲,隨即鬆了手,只見他手臂上被劃了一刀,噴出了血。
商漣衣被狠狠摔在地上,她摔得頭暈眼花,但仍緊握手上沾了血的匕首。
她慶幸身上有帶著匕首防身,那本是想用來防厲王的,卻先用在盜匪身上。
「賤女人,妳敢行刺本大爺!」
商漣衣被重重踢了一腳,疼痛讓她一時站不起身。
而此時別說侍衛們自顧不暇,杏兒和梅麗兩人也都被捉起,無法來救她,其他陪嫁的奴僕丫鬟更是被當成貨物般從馬車裡被拎了下來,男人被踹打著,丫寰被調戲著,四周充斥著尖叫和哭喊聲。
商漣衣見到這倍受欺凌的一幕,抬高頭,怒瞪著眼前之人。
「小美人,妳這眼神還真剛烈,真有勁啊!」盜匪頭子色慾薰心的笑了,蹲下身想摸摸她的俏臉蛋。
商漣衣握著匕首朝他一揮,恫嚇的大聲斥道:「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厲王的新娘!想活命的話就別碰我!」
盜匪頭子聽她這麼一說怔愣了下,終於仔細看了看馬車上的皇室旗幟,臉色一閃而過猶豫,隨後嗤哼了聲,「那又如何,這地盤是我的,我要是擄了妳當壓寨夫人,就能把厲王踩在腳下……」
咻—— 
盜匪頭子話說到一半,突地被一箭射入額頭,他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睜大著困惑的眼,一下往後仰倒,倒在地上死了。
目睹這殺人場面的商漣衣嚇得連忙往後爬行,她的心臟如鼓在跳,恐懼的瞪視著那具屍體。
是誰……殺死他的?
「頭子被殺了!」
「頭子!」
「頭子是誰殺的?」
其他盜匪見頭子橫死在地,一個個都嚇白了臉,亂了方寸,哪還有逞兇打鬥的心思。
下一刻,有個盜匪像是看見什麼,驚懼的叫道:「那、那是……厲王啊!厲王來了!」
「頭子是被厲王殺了!」
「厲王來了……快逃啊!」
商漣衣聽到厲王來了,連忙望了望四周,就見前方不遠處有一群騎著馬的人,為首的男人全身黑衣,手持著弓箭,箭就是由他射出的。
那男人長得俊美無儔,一張臉卻面無表情,眼神森冷又銳利,當他的黑髮被微熱的風吹拂,散亂的飛舞在俊臉旁時,他整個人好似地獄來的使者般鬼魅張狂,唯我獨尊,震懾住了她。
那男人就是厲王滕譽,她未來的丈夫!
「全都殺了!」
商漣衣聽到那男人低沉無情的下了令,接著,他背後的一干護衛立即從馬背上躍下,砍殺起這群無首的盜賊,頓時四周成了戰場,盜匪死了一地。
男人下了馬,跨出步伐,商漣衣動也無法動,整個人像是被他強大的氣場震住,只能見他一步步的朝她逼近走來。
終於,男人停在她面前。
他毫不客氣的打量著他狼狽倒地的新娘子,似笑非笑的道:「這附近的盜匪很多,幸好本王算算日子猜妳也該到惠州了,順便來接妳,要不妳肯定會被捉去當壓寨新娘吧。」
他在說什麼,這事有那麼有趣嗎?商漣衣擰緊秀眉。
接著,男人朝她伸過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大手一撈將她從地上拉起,因這份強大的力道,商漣衣重重往他身上一栽,挨靠著他的胸口。
「可以站穩吧?還是,嚇到腿軟了?」
她聽到他低沉帶有譏笑的嗓音,抬起頭就見他用著「也太弱不禁風」的鄙視眼光看她,又見自己幾乎是貼在他身上,太近了,她幾乎能感受到他的胸膛有多渾厚,她連忙鬆開往後一退。
「我……沒有腿軟!」商漣衣努力的站穩,慶幸著她只是皮肉傷,沒有真正扭傷腳不能站,她也趕緊把匕首藏在背後,不讓他看見,怕他揣測她帶上匕首的用意。
滕譽瞥到了,黑眸底閃爍過一抹不明的光芒,勾起唇角。
「很好,那走吧,坐本王的的馬。」
他這是……邀她共騎嗎?真放肆!
商漣衣大膽的婉拒他道:「王爺,這樣於禮不合。」
滕譽有些訝異被她直言拒絕,目光深思的看著她,商漣衣一顆心吊得高高的,不知他會不會發怒。
就在這時,奉旨當主婚人的朝廷命官突然冒出來了,卑躬屈膝地跪下叩見滕譽,「微臣叩見厲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幸虧有王爺打退那幫盜匪,否則王妃要是出事了,微臣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方才躲到哪了,怎麼沒好好保護王妃?」滕譽見官員剛剛不見人影,冷笑問。
「這……」官員心頭一陣懼怕,哪敢回說他躲在馬車座榻下方。
滕譽見他一副窩囊樣冷哼了聲,沒多說什麼,轉過身走向坐騎,俐落地躍上馬背,官員這才抹了抹額際的汗,鬆了口氣。
護送厲王的新娘來惠州,又奉旨當主婚人證婚,可不是件好差事呀!
商漣衣看到滕譽騎上馬也鬆了口氣,慶幸他沒堅持要共騎,她寧可用走的,也不要和那男人共騎。
「小姐,太好了妳沒事,剛剛我好怕呀!幸好厲王來救我們了!」杏兒見滕譽走遠,這才敢衝過來抱住她,梅麗也跟著跑過來,臉上心有餘悸。
商漣衣安撫著她們,又前去安慰從金家帶來的奴僕們,見他們都平安,只受了點皮肉傷和驚嚇,她這才放心下來。
主僕三人進了馬車,馬車繼續平穩的往前進,彷彿方才遇到盜匪一事只是幻覺,直到杏兒打開馬車的簾子,看到一地的死屍,這才感到害怕,發著抖的道:「天啊,死了好多人啊,厲王命人把那幫盜匪都殺了,一個活口都不留……」
商漣衣捂住了口鼻,那從車窗外飄進的血腥味讓她感到作噁。
她不禁回想起不久前她和滕譽的對峙,心頭不由得一顫,開始懷疑面對這麼一個危險可怕的男人,她真的有能耐勾引得了他,完成她的任務嗎?
第2章
不到半個時辰,馬車進了城。
滕譽快馬加鞭的騎在最前方,長長的馬車隊伍浩浩蕩蕩地跟在後頭,百姓們見狀都驚懼的退到兩邊,等隊伍走遠才敢指指點點說小話,他們都知道厲王要大婚了,但比起祝賀,他們似乎比較同情是哪個倒楣鬼成為厲王的新娘。
不一會兒就到了厲王府,紅色大門一開,年輕大總管早領著府裡兩排下人前來迎接,滕譽領著馬車依序進入府裡的前院。
終於到了。
這半個月的奔波,商漣衣早就疲憊不堪,加上剛剛滕譽馬騎得太快,後方馬車努力追趕,一路顛簸,更讓她腦袋暈脹,因此當杏兒和梅麗扶她下馬車時,她的步伐有點虛軟。
此時,除了負責保護商漣衣的皇宮侍衛外,從金府帶來的陪嫁將近有五十人,全都聚集在前院,一眼望去都是人,嫁妝也很多,一箱又一箱的搬下馬車,其中還有皇上御賜的珍寶,可都是價值連城。
滕譽將他的馬交給小廝後,和年輕總管說了些話,瞥了眼商漣衣帶來的一群陪嫁,便朝她的方向邁去。
那名官員也剛好下了馬車,看到滕譽走來想巴結他幾句,殊不知自己擋了路,被滕譽一記冷眼掃過,哆嗦的馬上退開。
商漣衣下了馬車,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後感到舒服多了,見滕譽朝她大步邁來,她渾身緊繃,滿是不安,他想做什麼?
商漣衣努力鎮定下來,朝滕譽行了禮,淺淺微笑道:「王爺。」
滕譽停在她面前,朝她微微點頭,說出的話卻是我行我素,狂妄無比,「皇上派來的侍衛隊把妳平安護送來了,他們可以回去了,還有妳帶來的那些下人,大婚後全都送回去吧,本王的王府裡什麼沒有,就是人最多,妳想要哪個奴才儘管挑去。」
讓宮裡的侍衛隊先行離去,商漣衣並無意見,但聽到他要驅趕她帶來的陪嫁,她腦門一轟,臉上堆起的笑一瞬變得僵硬,但下一刻她恢復自若,朝他微笑道:「王爺,他們都是我義父送來的陪嫁,跟著我千里迢迢而來,沒有讓他們就這麼回去的道理,而且,我也不能辜負我義父的心意。」
滕譽眸底閃著惡意的眸光,「可本王就不喜歡閒雜人太多,怎麼辦呢?」
商漣衣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氣得牙癢癢的,仍只能溫柔細語的懇求道:「王爺,我人生地不熟,起碼讓我留下一半的人……」
滕譽面色不改,沒得商量。
商漣衣又央求,「那麼,只要十個人就好……」
滕譽有點不耐的彈起指來了。
商漣衣看出滕譽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他是真的想把她身邊的人都趕走,她只能咬著牙再央求他道:「那麼拜託王爺讓我留下杏兒和梅麗吧,只要她們兩人就好,她們侍候我很久了,是我身邊的知心人,我捨不得和她們分開。」
滕譽看向她身邊的兩個丫鬟,終於一臉恩賜般的點頭,「好吧。」
商漣衣覺得他真可惡,但也微微鬆了口氣,要是連她們兩人都不讓她留,她就只有自己一個了。
「妳看起來實在很虛弱啊,就先好好休養,三天後再辦婚禮吧。」滕譽又道,打量起她嬌瘦的身子,怕明天辦婚禮她會受不住。
「我只是有點水土不服罷了,多謝王爺關心。」商漣衣噙起溫婉的笑容答謝道。
只是水土不服?臉色白得像鬼,還那麼瘦,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她這身子骨肯定很弱。滕譽在心裡忖道。
「路途遙遠,妳這一來,恐怕以後很難有機會再回去,妳一定感到很遺憾吧?」他狀似隨口一問。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嫁到厲王府,厲王府往後就是我的家。」商漣衣沉穩自若的答道。
滕譽眼含深意的看著她,輕輕一撇笑,「妳好好歇息吧。」
他朝身側的年輕總管道:「李凡,帶未來的王妃到梅香閣歇息,好好招待。」
說完,他轉身就走,幾名貼身護衛馬上跟隨在後。
名叫李凡的年輕總管年約二十多歲,高瘦斯文,看起來頗為親切,他朝商漣衣客氣的道:「商姑娘,在下是府裡的總管李凡,請隨在下來吧。」
商漣衣知道李凡這人,在出嫁前楚王有先讓她了解過滕譽身邊的人,知道這個李凡是滕譽一手栽培出來的心腹,十分有才幹,對滕譽忠心耿耿,是她不能疏於防範的人。
「多謝李總管。」她也回以客氣一笑,隨他走了幾步便停下來,望向和她一路千里迢迢而來的奴僕們。
「李總管,我想拜託你……」
商漣衣請李凡安頓他們好好吃飯休息,等大婚後才有體力趕路回京城,他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她跟著李凡一路走,來到梅香閣,她環顧四周,環境幽逸,景致優美,確實是個好住所。
李凡離開後,杏兒終於忍不住發難道:「這厲王太過分了,居然要把小姐陪嫁的人都趕走,把小姐當什麼了!」
比起杏兒只會抱怨,梅麗說的話倒對商漣衣有幫助多了,「小姐,妳放心,楚王安插在陪嫁裡的人不會回京城,會在厲王府附近住下,幫我們傳遞消息,日後也會找機會進厲王府當差來協助小姐。」
商漣衣點了頭,安心下來,但她仍不禁擔心,那男人想撤走她身邊的陪嫁,是在懷疑她嫁給他的目的。
也是,皇上把他圈禁在惠州,忽然又賜婚塞了個王妃給他,他怎麼可能不會質疑皇上的用心?
除此之外,讓她擔心的還有一件事,就是洞房花燭夜……她掄緊著拳頭,指甲戳痛了手心。
她不會讓那男人碰她一根寒毛的!
 
另一頭,滕譽已經回到他住的雲落居,在書房裡小歇。
「王爺,我已經安排好商姑娘到梅香閣休息了,也照您的囑咐,讓廚房煮些清淡好消化的膳食送過去。」
李凡稟報道,年輕的他確實是十分有才幹,除了管理厲王府裡的人事庶務,同時也協助滕譽處理一些重要的事,是滕譽極為重用的心腹。
「嗯。」滕譽漫不經心的翻著書。
「王爺打算下一步怎麼做呢?」李凡這時該退下去的,卻忍不住多問一句,長年待在王爺身邊做事的他,仗著王爺對他的信任,膽子來得比其他下人大,有時還敢踰矩問一些事。
滕譽緩緩扯開唇弧,帶了幾分邪氣道:「老七派來的那個女人,看起來是沒有武功底子的,要不當時她肯定能一刀捅死那個盜匪頭子,但也算是有膽量,還真教人吃驚。」
其實在那幫盜匪包圍住商漣衣的馬車時,他人早已經到達,卻存心不阻止,隔著一段距離,有意觀望這個楚王派來的女人,等著看她如何應付這危機。
他看到她被盜匪從馬車裡拉了出來,意外的是,她不像一般女人驚慌尖叫,反倒臨危不亂的持著匕首刺傷盜匪,明明都被踹的站不起身,卻逞強的揮著刀朝盜匪斥喝;明明都已經安全的待在他的懷裡了,可以柔弱的依靠他,卻寧可從他懷裡退開,忍著腳痛的強撐站著,就連他要趕走她身邊所有陪嫁,她也敢和他討價還價,求他留下她兩名婢女,她的所作所為都帶給他驚喜……
滕譽的黑眸佞邪閃動著,躍上兩簇興奮的火苗,「李凡你說,為了幫老七偷到這護國玉璽,她嫁給本王後會做出什麼事呢,對本王使出美人計嗎?真讓人期待婚禮啊,本王就陪她好好玩玩吧!」
李凡聽他這麼說,真感到希罕,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不近女色的王爺對女人有興趣,而且那個女人還是楚王派來安插在王爺身邊的細作
王爺到底會想怎麼玩呢?他突然有點同情這未來的王妃。
 
 
 
許是長途跋涉累壞了,商漣衣一吃完晚膳便睡了,隔天醒來已經超過巳時,睡飽後,食慾也開了,不只早膳,連午膳也都吃光光,她得好好養足體力,才有力氣應付即將到來的大婚。
三天後,在即將到來的洞房花燭夜,她將和這個男人正面對上,她還要想盡辦法用藥迷暈他,好躲避洞房之事。
商漣衣雖然早已接受她必須嫁給滕譽的命運,但她並不甘心獻身給這個惡名昭彰的男人,她想保住最後一絲尊嚴,不讓他得到她。
幸虧楚王給了她一種叫做「勾魂丹」的丹藥,據說這是女細作慣用的藥,只要將勾魂丹灑入水酒裡讓目標喝下,目標就會被眼前之人勾去魂魄,被迷得七葷八素,問什麼都會吐出真話,而中了藥效的人最遲會在一刻鐘後喪失藥性睡著,隔天醒來除了不會留下記憶,還會作起春夢,產生有過魚水之歡的幻覺,所以她不必獻身就能從滕譽口中問出玉璽的所在。
而她的任務就只有偷出玉璽這件事,其他會讓自身陷入危險的事,例如查探滕譽是否有造反的動作,或是暗中與誰接觸,她都不必做,這讓她稍微鬆了口氣。
商漣衣由衷希望,在洞房花燭夜的第一個晚上,她就能夠對滕譽成功的下勾魂丹,偷得護國玉璽,離開這個地方。
接著一連三天,商漣衣都沒有見到滕譽,只有李凡前來問候打點,她萬般慶幸不必見到他,可以不受干擾的養足精神。
大婚前一晚,商漣衣原想養精蓄銳早早入睡,卻被梅麗塞了一本冊子。
那是春宮圖,杏兒瞥到都臉紅了。
商漣衣盯著手上的冊子,秀容一凜。
每天到醫館幫忙,也翻過醫書,她自然知道何謂圓房之事,在出嫁前,楚王也曾派女官來指點她,所謂的指點,就是教她如何賣弄色相勾引男人,在床上征服男人,但她是決計不會做出那種事的。
「小姐,雖然妳手上握有勾魂丹,可必要時,妳還是得犧牲清白勾引厲王,妳必須要有覺悟。」梅麗慎重的囑咐。
聞言,杏兒憤慨的道:「小姐已經犧牲那麼多了,妳怎麼還能要小姐……」
「杏兒,別說了。」商漣衣喝阻道,然後對梅麗說:「只要能讓厲王中勾魂丹的藥效,問出玉璽的藏處就行了吧,我一定會做到的。」
梅麗見商漣衣態度這麼堅決,便不再多言。
隔天天還沒亮,商漣衣便被王府裡的嬤嬤奴僕們叫起來妝扮了。
皇室大婚有著一連串繁瑣的禮儀,得照著規矩來不能省略,這得花費不少時間,商漣衣蓋著紅蓋頭,並沒有看到主婚的官員一臉惶恐的望向滕譽,就怕這繁複冗長的儀式會讓滕譽失了耐性。
滕譽被皇上視為眼中釘圈禁在惠州,因此前來參加婚禮的官員並不多,任誰都不想和他扯上關係,多半會找理由推辭,但又怕惹惱滕譽,因此仍會做足表面工夫的送禮。只是在惠州當官的官員,從九品小官到縣太爺誰也不敢不來,滕譽在惠州仍是暗懷實力的。
婚禮忙了一整天,商漣衣當然沒怎麼吃,直到傍晚過後她被送入洞房,杏兒才有機會從廚房要來糕點,用帕子包著塞入紅蓋頭給她,「小姐,先吃點墊墊胃吧。」
「好。」商漣衣承認她確實餓得有點頭昏眼花,但她再餓,良好的教養還是讓她細嚼慢嚥的,吃相極斯文。 
一旁的喜娘和王府裡的丫鬟見了,知道新娘挨餓了一整天,並沒有表示什麼,梅麗怕滕譽會闖進來,時時注意著門邊。
就在商漣衣剛吃完糕點不久,滕譽進了新房,被紅蓋頭覆蓋住的她看不到他,只能聽著喜娘說著一連串吉祥話,感受到空氣中有著一股緊張氣息,那男人是如此存在感強烈的站在她前方,令她不由自主的掐緊手心。
接著,商漣衣的紅蓋頭被掀了起來,她看到眼前的男人一身大紅蟒袍,將他寬闊的肩膀和精瘦的身形完美的顯現,那冷狷的氣勢在大紅蟒袍的襯托下更顯逼人。
商漣衣在心底隱隱一顫,幾乎是強迫自己的,朝他綻出最美麗的笑容。
滕譽一進新房看到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就見她頂著厚重的鳳冠,都覺得她快被壓垮了,當他掀起她的紅蓋頭,對上她那含著羞怯的笑容時,他驚豔一怔,之前就看得出她是個美人胚子,只是臉色太蒼白,帶著病氣,但經過這三天的調養,再加上妝扮,變得貌美無雙,加上這一笑,簡直是清靈逼人,宛如盛開的芙蓉。
他突然可以理解老七選中她的原因,美人是很多,比她嬌豔動人的女人大有人在,但很少有像她美得端莊秀雅又清靈脫俗,足以勾動男人的心。
他垂眸看著她一會兒,朝喜娘揮了手,「都出去吧。」
「是。」喜娘領著丫鬟們出去,杏兒不太放心,但還是被梅麗拖了出去。
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商漣衣還想著下一步她要做什麼,就見滕譽猝不及防的靠近她,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警戒的縮起肩膀,頭上卻一輕,原來滕譽是想將她頭上的鳳冠摘下。
「王妃這般嬌弱,本王看了都怕妳那纖細的脖子會被壓斷。」滕譽把鳳冠放在一旁,語帶嘲諷的道。
商漣衣不知該說什麼,只好保持臉上的笑容道:「王爺真貼心。」
滕譽沒多說什麼,直接坐上椅子,「忙了一天也餓了,用膳吧。」
商漣衣見狀,馬上坐在他身側,拿起酒瓶倒酒,她盯著酒瓶專注地想,等會兒她一定要找機會在酒裡摻入勾魂丹……
「看來妳身子好多了,三天前還病殃殃的。」滕譽掃了她一眼道。
「謝王爺關心,這三天來我……」商漣衣想到她現在已是他的王妃,可得改口,她用著更溫婉的嗓音道:「這三天妾身有好好吃,好好歇息,身子已經好了,都是多虧王爺的照料。」說完,她將斟好的酒杯遞給他。
滕譽接過酒杯,「本王還以為遣走了妳那些陪嫁,妳會悶悶不樂。」
「妾身怎會這麼想?」商漣衣臉上堆起虛偽的甜笑,「王爺,這雞肉看起來很好吃呢,您嚐嚐。」她不知他愛吃什麼,便挾了離他最近的菜到他碗裡。
教商漣衣意外的是,滕譽竟也挾起同樣的肉到她碗裡,不知道是體貼還是順手,她只知道她餓了,不客氣的挾起來吃,點頭稱讚道:「真好吃,這雞肉簡直是入口即化。」
滕譽並沒有馬上挾起碗裡的雞肉吃,他雙眸一銳,盯著她秀氣的吃相問道:「聽說妳是老七舉薦給皇上的?」
商漣衣心裡咯噔了聲,食慾全沒了,他居然這麼直接問出口,她避不掉,只能如實以告,「王爺,妾身的義父在京城開醫館,楚王幫了義父許多忙,也認識妾身,因而妾身才有機會被楚王挑上吧。」
滕譽銳利的眸光依舊,又道:「老七沒看上妳倒是意外。」
商漣衣聽了好生氣,他把楚王當成什麼樣的人了?
「楚王待妾身是彬彬有禮,以禮待之,妾身從沒有想過要高攀,今天能嫁給王爺,亦是妾身從未想過的,只能當作是妾身的福氣。」她含著笑,口吻平靜,有條有理的道。
「妳口口聲聲說嫁給本王是妳的福氣,但本王受皇上所猜忌,被圈禁在惠州是人人皆知的事實,難保哪天本王不會被秋後算帳,到時可是會連妳一併拖上……」滕譽拉長音,玩味的看著她。
這是對她的試探嗎?商漣衣穩住心緒道:「王爺是護國功臣,皇上只是一時誤會罷了,有朝一日王爺一定能重返京城,若是真如王爺所說,有被皇上秋後算帳的一天,妾身嫁給王爺已是王爺的人,必定與王爺共進退。」
「答的真好,本王真高興。」聽到她這麼說,滕譽似是心情大好,大笑幾聲後倒了酒喝,也吃起菜來。
商漣衣知道她得趁勝追擊,好讓他信任她,鬆下戒心,她溫柔的道:「妾身知道王爺待在惠州這個地方無法施展,又受皇上誤會,心裡肯定很悶,妾身願意當王爺的解語花,為您分憂解勞,王爺心裡頭要是有什麼不痛快的,都可以說給妾身聽。」
說完,商漣衣就見滕譽的黑眸裡躍上不明的火焰,讓她心頭一驚,感到危險。
她說過頭了嗎?
「王爺,您再多吃點。」商漣衣又挾了菜到他碗裡,忖度著這男人在想什麼,自己接下來該如何應付他。
誰知下一刻滕譽竟將她抱到他大腿上,讓她一整個措手不及。
「王妃對本王還真用心,讓本王真感動,真歡喜。王妃妳得多吃點,妳真的太瘦了。」
滕譽為商漣衣挾了菜,他從後方抱住她,下巴挨近她臉頰摩挲著,泛著邪氣和熱氣的聲音,輕輕噴灑在她耳畔上,饒是商漣衣再冷靜,性子比一般姑娘還沉穩,但這麼坐在男人的腿上,被男人的氣息包圍,她也招架不住。
商漣衣僵硬的擠出笑道:「王爺這麼抱住妾身,教妾身怎麼用膳……」
滕譽哂笑一聲,放過她,將她抱回原位,「吃吧!也陪本王多喝一杯,再讓本王歡喜些。」說完,他還為她倒了酒,伸出右臂攬住她的肩想餵她喝。
「妾身不太會喝酒……」商漣衣故作嬌柔道,事實上她可是用盡全力才能忍住,不將她肩上的手扒開。
「今天是洞房花燭夜,本王不會真的讓妳醉的。」滕譽貼在她耳邊道,那嗓音很低很沉,說的曖昧火熱。
色痞!她不會讓他碰她一根寒毛的!她一定要用勾魂丹迷暈他!
商漣衣在心裡發誓著,表面微笑的喝下他餵的酒,又為他挾了幾樣菜在碗裡,「王爺,您再多吃點菜。」
她也一邊品嚐著,刻意的發出驚嘆聲,「王爺,這紅燒魚真好吃,王府裡的廚子手藝真好!王爺您快嚐嚐這魚!」快把你的手從我肩上移開!
商漣衣沒有注意到,滕譽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眸底可分外精明的盯著她,哪有她所想的色心。
「廚子當然大有來頭了,那可是本王從京城請來的名廚。」一邊說,滕譽一邊從她肩上挪開手,拿起筷子挾起魚吃,也把酒乾盡。
「原來是京城的名廚,難怪每道菜都那麼好吃。」商漣衣見他挪開手了,暗暗鬆了口氣,馬上取過他喝完的酒杯,趁他在專心嚐著碗裡的菜時,稍微側過身,將藏在袖口裡的一粒丹藥扔進酒杯,幾乎是一眨眼的,丹藥馬上融化在酒水裡,無色無味,讓人無從察覺。
商漣衣有想過要趁著滕譽還沒回新房前,在酒瓶裡下藥,便少了在滕譽面前下藥被發現的風險,只是免不了她得喝上幾杯,只好不得不冒險在他酒杯裡下藥。
她悄悄瞥了他一眼,他沒有發現吧?
「王妃,來喝交杯酒吧。」
商漣衣看他神情自若,看起來是沒發現,暗自鬆了口氣,將他的酒杯遞給他後,想為自己倒一杯。
「本王來。」滕譽放下他的酒杯,大手拿過她的杯子,為她倒了酒,擱在桌上,然後一雙黑眸就這麼深深的瞅住她。
「對了,本王忘了說,王妃,今天的妳真的是美若天仙,傾國傾城,教本王都失了魂,被妳迷住了。」
商漣衣不是沒被這麼讚美過,但是他看著她的目光太放肆,太張狂了,讓她臉蛋不由得發熱,身體本能的僵住。
「來喝吧!」
商漣衣直到聽滕譽說這句話才回神過來,馬上沉穩住心神,瞥過桌上盛滿的兩杯酒,兩杯放得很近,她看到滕譽端起在他面前的那一杯,她記得那是她為他倒的酒,跟著,她端起另一杯。
兩人雙手互勾著,喝起交杯酒。
在那一刻,她和滕譽離得好近,她嗅到了他身上灼熱的男人氣息,兩人之間變得好曖昧,她難以忍受,卻只能忍耐著。
當那微辣的酒液滑入喉嚨時,商漣衣也看到滕譽乾盡了,她很是欣喜,她成功讓他喝下摻有勾魂丹的酒了,一切是那麼順利的進行。
「這酒真好喝,再多喝點。」喝完交杯酒,滕譽又替她斟了酒。
商漣衣不知道滕譽怎會那麼體貼,為她倒酒,她心情大好,想著順著他多喝一杯又何妨,便又喝了。
哪裡知道,滕譽竟一連倒了五杯。
儘管商漣衣在出嫁前有特別訓練過酒量,但也只能喝上幾杯,這般喝下來她顯然微醺了,衝著他露齒一笑,「怎麼愈喝愈好喝……」
滕譽好笑地看著她道:「王妃,妳臉好紅,妳好像醉了,真糟糕啊。」
商漣衣摸了摸臉,「有嗎?」天啊,臉好燙!「我不能醉的,不能……」她搖搖頭,她還要等他體內的勾魂丹藥效發作,從他口中問出玉璽的藏匿處……
然而她卻只是呆呆的望向眼前的男人,心跳加快,好像被他勾住魂了,當下忘了她該做的事。
「怎麼了?」滕譽盯著她那酡紅的俏臉問道。
「王爺長得真俊,妾身好喜歡……」她癡癡的望著他說出這句話,然後在下一刻軟軟的癱下。
滕譽忙不迭的接住她,將她摟進懷裡。
他看向她乾盡的那酒杯,唇角隱隱得意的上揚著。「哼,妳鬥的過本王嗎?」
 
 
 
當商漣衣惺忪的睜開眸,望見了杏兒和梅麗著急的臉。
「小姐,妳終於醒了,妳睡了好久,都快午時了,真怕妳不醒來……」杏兒看到她醒來了,鬆了口氣道。
梅麗忙不迭的問道:「小姐,王爺已經出門了,聽守房的下人說,王爺昨晚是在書房睡的,這是怎麼回事?昨晚妳和王爺發生了什麼事?」
滕譽會到書房睡,代表商漣衣用勾魂丹迷暈滕譽的計劃失敗了,梅麗更怕是商漣衣做錯了什麼事惹滕譽不快,或是事跡敗露,才會讓滕譽憤而踏出新房。
昨晚發生的事……
商漣衣剛睡醒還恍恍惚惚的,被這麼一問,記憶回籠了,她想起自己做了那種夢,臉蛋刷的一紅。
「小姐,妳的臉怎麼紅了?」杏兒納悶的直呼道。
「小姐,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梅麗覺得很不對勁,忙問道。
商漣衣緩緩從床上坐起身,她懊惱的托著額。
昨晚她和滕譽喝了交杯酒後,她又被滕譽勸了好幾杯酒,接著便醉了,作了春夢。
老天!她竟夢到她和滕譽赤裸裸的上演著春宮圖裡的畫面,真是羞死人了,她怎麼會作那種不知羞恥的夢?
商漣衣想起她喝下的交杯酒,莫非……當時她喝錯杯了?怎麼會?
「小姐?」梅麗看她久久不語,神色焦急地問。
商漣衣怎麼也說不出她有可能喝錯酒杯,誤中勾魂丹的事,那麼梅麗和杏兒就會知道她作春夢,那太丟臉了!「我只是喝多了,醉了……」
「原來小姐是宿醉,所以臉才會那麼紅!」杏兒猛點頭的道。
「小姐,是這樣嗎?」梅麗不太相信。
商漣衣面不改色的說謊道:「厲王很有戒心,一直盯著我,我找不到機會下藥,加上他又頻頻勸酒,我不得不喝,他或許是見我醉了,覺得掃興,才生氣的到客房睡吧。」
商漣衣真希望是如此,要是被他察覺到她在酒裡摻了勾魂丹……不會的,要是他真發現,昨晚就不會讓她安睡在床上,一早還放心出門,而是早就潑水叫醒她,將她興師問罪的拷問一番了。
所以,她只是單純的喝錯酒杯?商漣衣無法確定,她只能這麼想。
梅麗在聽了商漣衣的話後,慶幸不是被厲王發現什麼,只能道:「厲王那個人喜怒無常,摸不著心思,要對他下藥本就不易,來日方長,就再從長計議吧!」
「是啊,反正以後還有機會下藥……」杏兒突然靈光一現,拍了下手道:「小姐,乾脆趁著厲王現在不在府裡,我們來找玉璽吧!」
滕譽不在,確實是找玉璽的好時機,只是,他會藏在哪?豈會那麼簡單的放在新房裡?
商漣衣斟酌後道:「這不急,今天就先四處走走,熟悉一下王府的環境,查查有可能會藏的地方,才知道從何找起。」
「奴婢也這麼覺得。」梅麗點頭附和,「小姐先洗漱用膳吧。」
「對,吃飽才有力氣查。」杏兒猛點頭。
此時,房外早有一批丫鬟等著侍候她,商漣衣不習慣讓外人服侍,仍是由杏兒和梅麗端著水進來洗漱,又換了衣裳後,才傳人送膳。
商漣衣用完膳時,李凡前來稟告,負責主持大婚的朝廷官員、侍衛隊和她的陪嫁天一亮就離開了。
趕人趕的真快。商漣衣在心裡諷刺的想。
李凡接著指向那批仍在門外等候的丫鬟道:「王妃,王爺指示,這些人要讓妳挑,喜歡的就留下。」
商漣衣看著那二十多名丫鬟,心想著滕譽趕走她的人,馬上派眼線來盯她,但她又不能都不用,便隨手指了其中兩個年約十三、四歲,看起來乖巧的小丫鬟,「就她們兩個吧,我喜歡清靜點,不愛太多人,有需要再挑人就好。」
李凡忙把那兩名小丫鬟叫上,小丫鬟年紀雖小,但看得出訓練有素。
商漣衣伺機問李凡,「李總管,聽說王爺一早就出門了,你知道他上哪去了嗎?」
「新婚第一天,王爺原也想陪王妃待在王府的,但王爺公事繁忙不得不出門,請王妃諒解,就由在下陪王妃走走吧。」
李凡完美的替滕譽圓了話,既然是公事,商漣衣也不好問下去,心想她現在確實需要有個人陪她逛王府,便順著他的話道:「那就麻煩李總管了。」
厲王府裡花團錦簇,景致迷人,佔地也很大,是金府的數倍大,分為好幾座院落,李凡先介紹她所住的院落叫做雲落居,也是滕譽住的,然後又逛了雲落居裡的幾間房,商漣衣特別在意滕譽的書房,還有那間用來收藏古董寶物的庫房。
李凡正想帶她到別的院落逛逛時,有丫鬟有事來請示他,商漣衣見他忙碌便道:「李總管,你先去忙吧,我讓這兩個小丫鬟陪我四處逛逛就好。」
李凡點點頭,遞出兩串鑰匙,「王爺有交代,這院落是與王妃共住的,不管是書房、庫房還是哪個房間,王妃都可以自由進入,還有這一副是帳房的,王妃平日的用度不夠,可以自行領用。」
商漣衣接過這兩串鑰匙在心裡忖度,滕譽真那麼信任她嗎?
「王妃有事可以差人來叫我,我會馬上趕來。」李凡說完後便隨丫鬟離去。
李凡走後,商漣衣又在雲落居裡逛了一會兒,然後將那兩個小丫鬟遣走,讓她們去忙別的事,和杏兒、梅麗三人留在書房裡。
她想,這雲落居是滕譽的住所,是最有可能藏玉璽的地方,就先從書房查起吧,當然那麼重要的玉璽不可能藏在一眼就能看穿的地方,她連忙找起抽屜裡有沒有暗屜或機關。
可惜一直到了傍晚,都一無所獲,而意外的,滕譽這晚沒有回王府。
商漣衣暗自慶幸,她並不想和那個男人單獨相處。
只是她沒料到,滕譽會一連五天都沒有回府。
這種事要是出在一般大戶人家家裡,下人間早已議論紛紛了,肯定會說新娘子有多麼遭到新郎官的嫌惡才會被冷落,但厲王府裡卻是安靜的很,下人們都畏懼厲王的威嚴,不敢說閒話。
商漣衣當然樂得滕譽不在,可以盡情的尋找玉璽,但她們找了五天,整個書房都翻遍了,連庫房、她睡的新房以及幾間房間都找遍了,什麼玉璽的影子都沒有。
梅麗憂心忡忡的道:「小姐,厲王不是傻瓜呀,哪會把玉璽放在可以任小姐自由進出的房間裡?」
商漣衣蹙著秀眉,對,是她太樂觀,找玉璽本就不是容易之事。
梅麗又道:「厲王府那麼大,也有可能是藏在別的院落裡,我們總不可能一處一處找,看來要知道玉璽的藏處,只能從厲王身上下手,若厲王不回府,對小姐可不是件好事,奴婢去打聽看看王爺何時會回來。」
稍晚,梅麗回來稟報,「奴婢去向李總管打聽了,問他王爺上了哪,李總管起初為難的不肯說,後來才吐實王爺這幾天都住在別館裡,我想多問他便不說了,奴婢猜,厲王一定是在別館裡養了外室,公事繁忙都是藉口。」
杏兒尖嚷道:「外室?肯定是狐狸精,吸住厲王不讓厲王回來!」
梅麗語重心長的道:「小姐,若是妳剛新婚就失寵,那往後要找到玉璽便更難了……」
商漣衣臉色凝重,明白這事的嚴重性。
滕譽和皇上的關係並不好,他對皇上送來的女人肯定是有防心的,加上新婚之夜他就睡在書房,又一連數日未歸,要是情況一直壞下去,那她就無法順利完成任務了。
商漣衣雖然想盡快拿到玉璽,但在她內心深處卻只想遠離滕譽,不想靠近那個男人,那她要怎麼從他手中偷得玉璽?
為了偷得玉璽,她必須有所覺悟才行。
但她的覺悟並不是獻身,而是要加倍努力,更加積極的親近那個男人,她要讓他瘋狂的迷戀上她……
商漣衣美眸裡閃著剛毅不屈的光芒,朝梅麗和杏兒道:「我不會失寵的,這是他的王府,他不可能不回來,幫我打聽他平日愛吃什麼菜,我親手做給他吃。我會先討他歡心,再對他下藥,一定會問出玉璽的藏處的。」
她想到她恩愛的爹娘,她小時曾問過娘親,她是靠著什麼本事捉住爹的心,讓爹只鍾情她不願納妾,娘笑說想捉住男人的心,得先捉住他的胃,她也想試試,靠廚藝來征服滕譽的心。
梅麗看商漣衣說的這麼堅定,知道商漣衣這次是真的卯足勁了,「奴婢馬上去幫小姐打聽,還有奴婢覺得小姐的臉太素了,要上點妝,妝要畫的濃一點,才不會被外面的女人比下去。」
杏兒出不了主意,只能鼓勵商漣衣,「小姐這一次一定會成功的!」
接著,商漣衣到了廚房,從小娘親就教她燒菜,一般的家常菜對她並不困難,但滕譽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恐怕她燒的菜入不了他的眼,她想拜託廚藝高超的大廚指點她幾分。
滕譽總會有回到府裡的一天,她就等著他回來,靠著廚藝勾住他的心。
終於,梅麗打聽到滕譽要回來的日子,就在大後天傍晚,說會回來用晚膳,於是這兩天商漣衣便忙著在廚房練習廚藝,然後當天下午,她提前在廚房燒好菜,用鍋子熱著,再把握時間折回房裡讓梅麗替她梳妝打扮。
商漣衣看著鏡裡的自己,除了在大婚那一天她有特別上妝外,平常她都是素著臉,只在唇上塗點胭脂,最多是上點薄妝罷了,她沒想到她今天會再度上妝,變得那麼豔麗,美豔到她覺得梅麗粉塗太厚了,看了真不習慣,而平常她總愛穿素白或鵝黃的料子,也被梅麗嫌太素了,換上一身俏麗的桃紅色衣裳……她有點不安,滕譽真的會喜歡這樣的她嗎?
「小姐,妳好美!」杏兒驚豔的直呼道。
「小姐這麼美,一定能把厲王迷得團團轉的!」梅麗對自己畫的濃妝很有自信。
商漣衣聽得精神抖擻起來,對,男人都是喜歡美豔的女人的,她這樣肯定能把那個男人迷倒。
商漣衣外表雖然秀氣溫柔,但其實她的個性頗好強,所以才敢有膽量持著匕首刺傷盜匪,現在更被激出了好勝心。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王妃,厲王回來了!」
商漣衣派兩個小丫鬟到大門守著,一個見滕譽回府馬上趕回來通報,另一個則趕緊吩咐廚房送膳到飯廳去。
「走吧,去迎接厲王。」商漣衣深深吸了口氣,自妝台前站起,然後揮起她桃紅色的水袖,踏出自信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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