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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經商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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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112301-E112305

《藥娘手握千金方》全5冊

  • 作者賜寶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21/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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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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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前她因千金財富,遭算計家破人亡;
重生後她靠千金藥方,搏一場潑天富貴!


藍海E112301 《藥娘手握千金方》卷一
 2021/10/20上市
周蓁蓁覺得自己過去就是人傻錢多、被愛沖昏頭,
幸好她終於醒悟,不會再讓大伯一家算計她的嫁妝與婚事,
如今她身邊被收買的下人得處理,被教壞的弟弟得導正,
還有那個被上天寵愛的族妹周盈盈得應付,
縱使自己不過是書中一配角,也要成為自己人生的主角!
她先設計取回去世娘親被盜賣的嫁妝,解除價值三萬兩白銀的交易婚約,
靠著一紙安宮牛黃丸的藥方與超越時代的製藥技術搏出名聲,
她將一切算得好好的,卻沒算到自己引起某位京城貴公子的興趣,
這不在計畫內的交集,竟意外將兩人未來的命運連在一起……

藍海E112302 《藥娘手握千金方》卷二
 2021/10/20上市
認識出身京城第一世家的袁溯溟,她周蓁蓁算是體會了抱大腿的好處,
世家姑娘找自己麻煩,轉頭家裡貢茶的資格就被袁溯溟撤銷,
她想幫弟弟尋名師指導課業,他義不容辭引薦自己的恩師,
她感謝他的好意,卻只能拒絕他的心意,
偏生這人玩一手以退為進,不在乎被拒,始終將她放心上護得緊緊,
遠在京城也能替她運籌帷幄,讓忙於製藥事業的她開始考慮給他一個機會,
然而人紅是非多,她的製藥廠與藥品大受歡迎引來覬覦,
族兄因此遭對手汙衊剽竊藥方被捕,她藥莊開業當天就被官府查封,
眼看對手背靠京城世家又聯合官府,意圖將他們周家打落谷底……

藍海E112303 《藥娘手握千金方》卷三
 2021/10/22上市
周蓁蓁和她七哥都被沈家誣陷入獄,她除了找好一流訟師,
還和族中長輩商量演戲,坑對方買下自家囤的犀牛角狠賺一筆,
又公開和沈家抄襲他們的山寨藥墨比試,最終獲得競爭貢墨的名額,
而她的藥丸吃死人案件更不用緊張,神隊友袁溯溟及時帶著聖旨趕到,
同種藥丸可是救了太后一命,指不定能成為貢藥,不可能有問題,
他還逮著想要偷偷焚毀屍體消滅證據的沈家人,證明她的清白,
她不但能夠全身而退,連帶著她的藥廠和藥莊生意因此更加火爆,
至於那些意圖傷害周家之人就等著倒大楣吧!

藍海E112304 《藥娘手握千金方》卷四
 2021/10/22上市
周蓁蓁去看望外祖,莫名化身危機處理專家,
可惡的官商勾結竄改合同,想趁機搞垮外祖家的藥材事業,
面對破產危機,她表面上讓兩位舅舅到處籌錢,
私底下拿著大表哥發想的貸款融資方案和錢莊談判,
外祖家不僅借到足夠的銀兩,對方錢莊事業也擴大發展,
對於這種惡性競爭,她向來秉持著人坑她一文,她就坑人一兩的原則,
讓壞人誤以為外祖家多年前購買的山頭有金礦,
使計拐他們高價買回,再將這筆錢捐給正在救災的太子,
不但換來太子這個靠山,還讓外祖家得了御賜「仁義之商」匾額,
她這邊忙著和壞人鬥智,袁溯溟那邊也沒閒著,和她頻繁通信表情意,
隨時支援幫忙抽調人手,更重要的是請家人到她家提親……

藍海E112305 《藥娘手握千金方》卷五(完)
 2021/10/22上市
搞了半天,原來周盈盈也是冒領賀燦救命之恩的人,
那麼第一世她周蓁蓁為此名聲盡毀、嫁做填房,不就全拜周盈盈所賜?
且她不只冒領救命功勞,連過世嬸子託付代管的銀子都敢挪用,
同為周氏一族卻一再生事,自己若是不回敬一番,豈不枉為周蓁蓁!
這賀燦夫婦二人,說來還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一個總想著對付她周蓁蓁,一個老愛針對她的丈夫袁溯溟,
甚至波及無辜,設局陷害袁家的人,要以通敵叛國之罪治他們袁家!
好啊,愛玩佈局這一套是吧?
他們就來一記局中局,叫賀燦一步步深入其局而不自知大禍臨頭……
賜寶,女,是個喜歡熬夜的夜貓子。
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瘋狂打字,白天就拉緊窗簾睡得昏天暗地。
只要是清醒的時候,腦子就不得空閒,經常浮想聯翩。
有時會將觸動較深的人與事付諸於筆,慢慢刻畫,賦予他們個性與靈魂。請諸君與我共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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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恍惚回到第一世
白牆綠瓦,綠蔭蔥蔥,亭台樓閣,古韻古香,這是周蓁蓁偶爾午夜夢回時依稀會夢到的景象。
「周六姑娘?」陳粲聲音中有著淡淡的疑惑。
他的聲音將她從恍惚中拉回來,但此刻周蓁蓁面上沉默,心中卻是一陣無言。
不明白為何十點準時上床睡覺的她一睜眼就回到第一世的家?眼前這些人更是早已漸漸淡出她的記憶,畢竟餘生有限,要留給予她帶來愉悅的人不是嗎?
看看陳粲此刻襆頭長裰的學生裝扮、他身邊的同窗徐汜,還有周遭默默看著他們的人,這一幕真是莫名的熟悉。
她似乎回到了與陳粲最初相見的那一幕?他手裡拿著的,正是當初那枚玉佩。
這一幕在她的記憶中,應該發生在好幾十年前了吧?
她之所以還記得,只因第一世的悲劇皆從此刻開始,她曾無數次後悔當日的所作所為。
她現在是有了讀檔重來的機會嗎?
此刻,所有人都屏息等著她的答案。
眼前清俊絕倫的少年郎,尚未長成日後朝堂上隻手遮天的大人物,他看過來的視線中含著一絲淡淡的緊張。
這一幕,真是大型的詐胡現場,所有人都希望她贏,所有人都希望她點頭。換句話說,所有人都在等著她犯蠢。
「姑娘,陳公子手上的那枚玉佩正是您遺失的那一枚呢,您快認回來啊!」貼身侍女雲真低聲催促她。
周蓁蓁又是一陣恍惚,當時自己就是在這樣的情境下,含羞帶怯地認下了玉佩,順便默認了是他口中的救命恩人,冒領了別人的功勞。
後來她才知道,被她冒領了功勞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七妹。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謊言終究有被揭穿的一天……
可惜她當時戀愛腦,犯蠢得徹底。
「周六姑娘,救命之恩,不勝感激。那日一別,我找了妳很久……」
「等等——」周蓁蓁打斷他,「我確實有一枚一模一樣的玉佩,但是……」
「姑娘——」雲真急急喚她。
周蓁蓁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她眸色一冷。
啪啪!她甩了丫鬟兩巴掌,「沒規矩的丫頭,連主子的話都敢打斷,我看是我平時太鬆懈了,讓妳都認不清自己的身分了。」
她後來才知道,她那枚玉佩被雲真偷偷賣了,為了替情郎家還債。此時雲真的一言一行皆是在為她自己脫罪,完全不考慮她這個主子。
雲真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周蓁蓁,在場所有人也都震驚了,特別是周府的人,他們都知道雲真是六姑娘奶娘的女兒,算是一起長大,平時有多得寵,在蒹葭館裡幾乎是半個小姐一般的存在。
陳粲恍惚,陪陳粲前來的徐汜也是面有異色。
看到這些人的反應,她莫名地爽快了,自己的快樂就該建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周蓁蓁才不管這些人怎麼想的呢,果然,巴掌還是甩在別人臉上才讓人心情爽快,聲音又好聽。
「周六姑娘……」陳粲握著玉佩的手骨節分明,此刻只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救命恩人。
對於陳粲,說實話,周蓁蓁的心緒很複雜。
他們因為一枚玉佩的錯認而結緣,可惜卻是孽緣。陳粲一開始要找的人就不是她,是她貪圖男色,冒領了她七妹周盈盈的功勞,讓他們有了交集。
但是,錯誤的開始,是結不出善果來的。
後來得知真相,他沒有對她惡言相向,只是避而不見,亦未落井下石。
可這於當時的她來說無異於天塌,還有許許多多的流言蜚語……
想到這些,周蓁蓁秀眉微蹙,那段經歷對她來說已經事隔多年,至今想起都感覺難以釋懷,如同經年的傷疤,若非必要,只會漠視當它不存在。
「陳公子,我剛才想說的是,我確實有一枚一模一樣的玉佩,但是你手中這枚玉佩不是我的,你口中的救命恩人也不是我,我甚至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所有人都沉默,這麼誠實的嗎?
她的話,讓陳粲頗為失落,他抬眼看向周蓁蓁,真的不是她嗎?
周蓁蓁迎上他的目光,朝他點了點頭,眼中古井無波,「事情既已解釋清楚,那七哥,我就先回蒹葭館了。」
再刻骨銘心的感情,經過了幾十年之後皆已釋懷,她能說這幾句,皆因感念他當初不曾落井下石,但也無意與他再生糾葛。
周宸點了點頭,其實聽到妹妹否認陳粲手中的玉佩是她那枚時,心中不是不遺憾,陳粲是真的很優秀,連縣尉大人都曾斷言此子非池中之物……
周蓁蓁剛轉身要走就被叫住了。
「等等,周六姑娘,在下是真的想找到那位救命恩人。妳說妳有一枚一模一樣的玉佩,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關聯?妳能說說這玉佩的來歷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其實她是知道的,但她為什麼要說呢?她看起來像是日行一善的人嗎?別以為她剛才的和善就能任他予取予求。
她的話讓陳粲犯了難,他何嘗不知道這可能只是托詞,但人家明顯不想說,他又奈之如何?
陪著陳粲一起過來周家的徐汜側目,周蓁蓁這態度,前後變化也太大了點。
第一面時,不出他所料,他看著周蓁蓁一見著陳粲的癡迷,徐汜對此並不意外,陳粲雖出身農家,但長得太俊了,周身的氣質也不像是土裡土氣畏畏縮縮。
而且農家的孩子早當家,在陳家,陳粲早已當了半個家,逢家中大事不決之時,陳父每每都會徵詢陳粲的意見或者建議,所以他身上有一股沉穩擔當的氣息,而且腹有詩書氣自華,再配上俊朗且稜角分明的外貌,在他們書院中亦是佼佼者般的存在。
女子見之愛慕,徐汜覺得太正常了,但只是一個恍神的功夫,周蓁蓁整個人從癡迷中抽離出來,變得冷酷無情,她手上明明有那麼相似的一枚玉佩,若說其中沒有關聯,他才不信呢。
這枚玉佩他之前參加宴會時見周蓁蓁佩戴過,這也是他今天會陪陳粲來周家相詢的原因。偏偏她連這點都不肯告知,呵,女人翻起臉來比翻書還快。
「子聞兄,周六姑娘既然不願意告知,那便罷了吧。」徐汜一開口,一頂大帽子便朝周蓁蓁扣了上來。
見到徐汜,周蓁蓁眸光一冷。比起陳粲,徐汜更令她厭惡,可以說這一切皆因他而起。
等她冒領功勞的真相揭開之後,連陳粲都不曾過分苛責於她。偏偏徐汜上竄下跳,指責她不知廉恥,將她為數不多的名聲敗個一乾二淨,以致她後來不得不嫁與他人為填房。
可以說,她一生悲劇的開端都緣於此子之手。
也是到了後來,她才弄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做,一切皆因他當時已經戀慕上她七妹周盈盈,他為了打壓她,極盡所能地誇大事實,意圖將所有的錯推到她身上,就是為了掩蓋自己曾犯下的錯誤,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偽君子。
「蓁蓁?」周宸也覺得他這族妹妹的回話有些許不妥,太簡潔了,別人聽了只會當她推托。
「七哥,我這玉佩是從珍寶閣買的,我哪裡知道它是不是有相似的啊。」
周蓁蓁這話沒問題。
陳粲頗為不好意思,「周兄,周六姑娘,對不起,是我們想差誤會妳了。」
周宸道:「無事,說開了就好。」
周蓁蓁沒有說話,徑直往後院走去,經過徐汜身邊時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周宸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周蓁蓁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回到了蒹葭館,至於後續她七哥如何招待和打發陳粲徐汜二人的,她懶得去想。
蒹葭館和記憶中相差無幾,周蓁蓁一到,奶娘馮氏就迎了上來,「姑娘回來了?累了吧?」她往後覷了一眼,女兒雲真委委屈屈地跟在她家姑娘身後,她剛剛接到消息說姑娘發作了她女兒,具體原因暫時不得而知。
周蓁蓁嗯了一聲,「這幾日我不想見到雲真,將雲喜調上來,提拔到一等丫鬟的行列,接管雲真手上的事務。」
對待吃裡扒外的僕人,周蓁蓁這手段簡直簡單粗暴,而且還很打臉她奶娘。
對蒹葭館的眾奴僕來說,周蓁蓁這道命令不亞於平地驚雷,六姑娘不僅甩了雲真兩耳光,還要罰她?他們紛紛尋思是不是雲真哪裡得罪了六姑娘,要罰得這樣狠?
雲真委屈得想說話,但見她娘衝她緩緩搖頭,這才罷了,掩面退至一旁。
馮氏心一沉,對著雲真就是一陣斥罵,「定是妳這些日子太過散漫,伺候主子不周,還不快去廚房將主子要的點心果脯端上來?」
這是要賠罪說和的意思啊。
雲真一愣,然後連連點頭。
周蓁蓁懶得理會她們之間的眉眼官司,「不必了,且按我的說做吧。」
這話拒絕了她奶娘的說和,一時間,馮氏的臉色有些難看。
周蓁蓁沒有多作理會,而是自顧自地沿著蒹葭館走了兩圈,不時摸摸這個緬懷那個,心神都沉浸在回憶之中。
其實她這樣是有些異常的,但下人都躲著她走,雖覺得她的行止有點怪,可不敢露出異樣來。
他們這主子原先的性子就敏感易怒,加上剛才連最親近的婢女雲真都發作了,不敢惹、惹不起。
「姑娘,您這是在找什麼?告訴老奴,老奴幫您——」馮氏試探著開口。
周蓁蓁看了她一眼,回了一句沒什麼,將她打發了,徑直在院子裡的搖椅坐下,看著爬滿了牆頭的薔薇花出神。
隨著這一草一木被她撫摸過確認過,她才漸漸回過神並確定自己又回到了第一世周家的事實。
康靖年間,安慶府廬江郡樅陽縣周家坊,他們周氏族人聚族而居。
周家在安慶府是大姓,耕讀傳家,族中置族學,讀書種子不絕,子孫相繼投身舉業,經營百餘年,在廬江一帶聲望不低。
通曉歷史的人大概都會知道,望族出汝南——天下著姓必稱周氏。
汝南安城周氏都是西漢汝紋侯的後裔,汝紋侯生十子,徙於安城。
在後世,汝南周氏與吳興沈氏、會稽顧氏、隴西李氏、東海陳氏、中山張氏並稱六大世家。
而周氏有一支因戰亂而遷徙至安慶府廬江郡。
前世,周蓁蓁捧著正史野史看,都覺得他們周家在安慶府廬江郡這一脈很接近史說,而汝南確實也有周氏望族,是他們的本宗。
很可惜的是,康靖並不隸屬於五千年文明中的某一個朝代。他們周氏一族,不管是汝南本宗那一支還是他們安慶府這一支,都不如她前世所讀史書之煊赫。
她所知所學的朝代與名人跟前世的歷史是有出入的,這曾讓她非常迷惑,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第一世是她憑空想像的。
後來接觸的資訊多了,她也漸漸釋懷,她所處的第一世,大概就如同前世所說的平行空間一樣的存在吧。
直至後來她無意中讀到一本話本,不,前世該稱小說才對,看了那小說她才恍然大悟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此時,正是那本小說開端不久。
從文中不難看出,作者設計的背景確實沿用了歷史上的安慶府廬江郡樅陽縣周家坊,只是用了大為小之以大言小的手法,截取縮小並做了一些修飾使之成為文中的背景。
廬江郡在江浙一帶而言,名人薈萃,大小家族林立,真可謂臥虎藏龍。
他們周家在廬江算得上是一流的勢力,但近年來,他們周家遭遇的災難頗多,隱約有往二流下滑的趨勢。
小說中的女主人公應運而生,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七妹周盈盈,小說寫的是她波瀾壯闊的一生。
男主不是別人,正是陳粲,陳粲的身分並不僅僅是農家子那麼簡單,此時所有人都不知道他還有另一重身分,包括他自己。
而她作為女主周盈盈的族姊,在小說裡不過是一個小配角,平時沒有存在感,只在需要她推動劇情,為男女主感情線事業線增磚添瓦時才會出現。
而從那本小說中,她攏共出現的次數也沒超過五次。
她那七妹在今日之後不久就知曉她冒領自己功勞一事,只是一直隱而不發。
後來陳粲越來越優秀,眼見著陳粲與周蓁蓁即將成親,彼時周盈盈也經歷了一些事,正鬱鬱寡歡。
最後是周盈盈的貼身侍女看不下去了,跑到陳粲面前揭穿了周蓁蓁冒領族妹功勞的事實,這才有了後面一系列的事。
後面一切便順理成章了,周盈盈早已聲名在外,廬江雙姝的名號,其政治價值要比自己這默默無聞的周氏女高得多了,加上救命恩人的身分,兩人後來結成了連理。
而她名聲有損,不得不遠嫁一年逾四十的偏遠縣令為填房。
她去世的時候還不到三十,膝下育有一子,鬼知道她經歷了什麼。
消息傳回周氏一族,換來幾聲歎息。
對此,已是小九卿夫人的周盈盈很是愧疚。
想到這些,周蓁蓁一度面無表情。
在小說裡,周盈盈的一生,真的可以稱得上波瀾壯闊。
小說裡,她族妹先是平息族中內亂,再鬥宿敵,讓周氏一族避免被眾家族瓜分蠶食的危機,並在他們周氏族人和族長那裡掛了號。
在祭拜宗祠的時候,她是女子中的表率,宗祠之前有她一席之地,甚至可以出入明德堂,與周氏男丁一起議事,周氏一族中姊妹的婚嫁,她亦能說上話。
此等殊榮,在女子中,自他們遷族至此的兩百多年裡,並不多見。
偏偏如此奇女子就生在他們周家四房,怎不教他們這一房的長輩歡欣鼓舞?可惜啊,周蓁蓁永遠記得,經周盈盈插手的姻緣,嫁得好的不多,大多數都不好。
對於書中所寫她的功績,周蓁蓁不置可否,小說畢竟只是小說,從她的經歷來看,周盈盈的功績是被誇大了的。試想,如果一個家族淪落到只靠一個女人力挽狂瀾,而無其他族人支應,那就太可悲了,但周家明明就不是。
不可否認,身為男女主角的兩人,註定了人生不凡,經歷的磨難比旁人要多一些,當然也多了不少機遇,並擁有好的結局。
但她周蓁蓁現在又回到周家,什麼男主女主的她不管,且由他們自己折騰去。
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改變他們姊弟三人的命運!改變大姊和自己早逝的命運,好好教導弟弟周憲成才。
就在這時,下人小聲提醒,「六姑娘,萱北堂來人了。」
周蓁蓁坐在院中發呆,馮氏不敢讓她離了伺候的人,故安排了人隨侍在旁。
周蓁蓁回過神。
「六姑娘,七姑娘回來了,老安人喚您過去說說話,湊趣一番。」來人陳嬤嬤彎著腰陪著小心說。
周蓁蓁掃了陳嬤嬤一眼,然後站了起來,「走吧。」
來人口中的老安人正是她的祖母,她祖父早逝,她祖母是因周盈盈的父親也就是她大伯的請封才有了安人的封號。
陳嬤嬤嚇了一跳,先前在宸七少爺跟前發生的事她也有耳聞,六姑娘狠狠發作了雲真,剛一進蒹葭館,院子裡的氣氛也是一片凝滯,她還以為這次多少要吃點六姑娘的臉色,卻不料她如此爽快。
她一踏出院門,伺候她的另一名一等丫鬟雲霏在馮氏的示意下立即跟上,而不是她剛剛提拔上來的雲喜。
周蓁蓁掃了一眼,沒作聲,心中卻冷笑,這是還想哄著她收回成命呢。
對於她奶娘和雲真的命運,她心裡已經有了決斷,此刻心神更多的是放在即將打照面的祖母何老安人和周盈盈身上。
周蓁蓁所在這一房正是周家四房,在周家七房中,四房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存在。她娘三年前逝世,留下她還有一個姊姊一個弟弟,姊姊已經出嫁,弟弟在族學,親爹尚未續弦。
此時的周盈盈,剛剛與沈氏一族嫡女沈君瑜一起被人贈予廬江雙姝的雅號,在廬江這一帶都略有薄名。
周蓁蓁算了算時間,如今是康靖二十七年,一切都剛開始不久,有些遺憾還來得及避免。
她們一靠近萱北堂,裡面就傳來陣陣笑聲,陳嬤嬤覷了周蓁蓁一眼,她面無表情,連腳步都不帶停頓的直接就走了進去。
周蓁蓁到了萱北堂,自有丫鬟進去通報,聽到她就在門外,花廳裡的動靜都小了點。
「讓她進來。」
這是記憶中她祖母何老安人的聲音。
丫鬟打起墜感很好的冰絲簾子,請她進去。
周蓁蓁進去時藉機掃了兩眼,首座上是她祖母,其餘人是其他房未出閣的姑娘,無一例外的是,她們與周盈盈的交情不錯。
「六姊,妳來了,快請坐。」周盈盈說著就要起身將自己的位子讓給她。
周蓁蓁制止了她,「不必了,我坐旁邊就可以了。」
周盈盈的位子當然是極好的,臨窗大炕,姊妹們都坐在那處,但她要是真坐了她的位子,在場的人除了她恐怕沒一個心裡是舒服的。
所幸她也不習慣眾星捧月,況且屋裡四角放了冰盆,幾處門窗都大開,加上屋外大樹蔭影,屋內即使人不少,還是感覺挺涼快的。
她的話引來眾人側目,以往但凡有些怠慢,她不是不依不饒就是生悶氣,今天倒懂得退讓了?
周蓁蓁坐下後,眾姊妹繼續方才的話題,也沒人刻意引她加入她們。
周蓁蓁微微靠著椅背,靜靜聽著,目光虛落在旁邊的八寶玲瓏鼎上,透過鼎中香料裊裊升起的煙霧,不時地掃上兩眼。
她們主要還是好奇周盈盈近段時間去她外祖家的生活,周盈盈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此時周盈盈明眸皓齒,舉止端莊,與人笑臉相迎,小小年紀卻已有名門宗婦當家主母的儀態。
周盈盈的外祖家啊……周蓁蓁心中歎息,以前她是聽不得這些的,一聽就難受。加上年紀小,一難受難免在形色上露了出來,以致於給人落下心胸狹隘見不得人好,容不了人的印象。
她娘親出身商戶,和周盈盈外祖家相比實在是太拿不出手了。她爹娘那樁親事,說起來確實是她娘高攀了,一個是商戶之女,一個是名門望族有功名在身前程似錦的公子哥兒,門不當戶不對,可其中的糾葛卻讓兩人結了連理。
她娘是嫁進來周家了,但她祖母何老安人一直都不怎麼待見她娘,連帶著不怎麼待見他們姊弟三人。
畢竟大伯能給她帶來命婦封號,愛屋及烏,祖母多疼愛一些周盈盈也是人之常情。
偏偏她與周盈盈年歲相仿,周遭的人皆愛拿她與周盈盈相比,從外在條件到內裡的修養等等。說實話,當年的周盈盈給她帶來了很大的壓力,她一個未及笄的姑娘,面對那麼多人目光裡的失望,又缺乏引導她的人,可不就鑽到牛角尖裡去了嗎?
在過往的記憶中,她自己就是個喜怒不定的性子,心思纖細,敏感易怒,歸根結底,一切皆因內心的自卑在作祟。
周家姊妹們發現,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周蓁蓁很安靜,安靜得教人訝異,以往她必定要湊過來,或者炫耀一下她外祖送來給她把玩的東西,或者插話發表一些自以為新穎獨到的觀點,徒惹人厭煩。
這樣的安靜太不像她,以致於姊妹們頻頻將目光投向她。
她們並不知道,她們對周蓁蓁而言已經幾十年未見了,她需要花點時間來梳理。
「蓁姐兒,妳七妹妹從她外祖家歸來,給妳們分別帶了禮物,這是妳的,還不向她道聲謝謝?」
何老安人似是才想起來這麼一遭,在她的示意下,丫鬟遞過來一只木盒子。
周蓁蓁接過看了兩眼,是一副不知道用什麼材料磨製的棋子,圖個意趣,不值什麼錢,她過一下手就遞給身後的雲霏。
她娘是商家女,家裡豪富的那種,周盈盈從外祖家拿回來的禮還入不了她的眼。
周盈盈無意中看到她的舉動,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過了三刻鐘左右,何老安人覺得乏了,便將她們打發了。
第二章 教訓弟弟
小姊妹們三三倆倆地結伴往外走,周蓁蓁慢吞吞地落在後面。
雲霏一臉躊躇,周蓁蓁無意中看見,道:「有什麼事就直說。」
她的聲音淡淡,只有自己知道心中壓抑的不耐,她可沒那麼多精力去琢磨一個婢子的想法,要不是知道她還算忠心,手上也沒趁手的人可用,周蓁蓁也不會讓她繼續占著大丫鬟的位置。
「是這樣的,剛才雲雨來報,說憲少爺又調皮了,不知道怎麼捉弄先生的,氣得曾老夫子正給他罰跪呢。」
雲霏提到她弟弟周憲,周蓁蓁臉色一變,她突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於是抬腿就往他的院子走去。
周盈盈她們在前面說著話,她正和六房的周秀秀說著明兒一早前去看望她母親的事。
周蓁蓁的腳步頓了頓,周秀秀的母親鄭氏,她都稱泓大嬸子。
鄭氏也是六房的當家夫人,為人寬和良善,時常接濟族人或者周邊的貧苦百姓,可惜身子骨一直孱弱,之前還不幸落過一胎,後來掙命生下一對兒女,身體就更差了。
如今纏綿病榻半年,已經臥床不起,家中中饋以及手中的產業,悉數交由婆母莫老安人打理。她這次是逃不過閻王爺的召喚了,會在康靖二十七年的七月,也就是中元節那一日撒手人寰。
周蓁蓁算了算時間,距離現在僅有半個月的時間而已了。說起來,鄭氏和她娘親還挺像的,都是以商戶之女的身分嫁入這周家望族。
莫老安人和何老安人分別是她們的婆母,只不過莫老安人只得一子周泓還有一女,她祖母何老人則是兩子一女,何老安人多了一個能幹的大兒子,行事還算要臉面,莫老安人則比她祖母品性更差一些。
總的來說,鄭氏和她娘一樣不好,不,甚至運道比她娘更差。
至少她娘死的時候,何老安人也想接管她娘陪嫁來的私產,因為她外祖李家豁出臉面來插手,何老安人要臉,李家最終為他們姊弟三人護住了她娘的私產,只是他們姊弟無能,最終也敗光了。
但鄭氏生前死後為了一雙兒女諸多的謀算都落了空,只贏得了生前身後名……
一念間,周蓁蓁就想了那麼多,但她也只是想想而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泥沼,都在掙扎著求生存。
周盈盈和周秀秀說完事,抬眼就看到周蓁蓁在不遠處,看她要走的方向是周憲的院子,略一想便知道她要去那裡,於是叫住了她,說要和她一起去看看周憲。
周秀秀好奇地打量了她們一眼,打過招呼才走了。
對周盈盈的提議,周蓁蓁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卻是不耐煩的,她的心神更多的是放在即將見到的親弟弟身上。她想儘快趕到白露院,懶得費時間與她爭辯,她想去就跟著唄。
第一世,他們的親大姊在她出嫁前就去了,她自己則是嫁人後不到十年就去世了。
她臨死前,對周憲這個唯一的弟弟縱然有過擔心,但溘然長逝之際,她也無能為力了。
後來她也是從小說中零星知道,她死後三姊弟就剩下周憲一人,娶的妻子與他也不貼心,孩子和他年輕的時候一樣不服管教,他終日買醉,最終抑鬱而終。
還有一點,就是她弟媳望子成龍心切,他們的資產,也就是她娘親給她弟弟留下的,很大一部分都陸續進了她大伯周溶一家的荷包。
思及此,她不由得看了旁邊周盈盈一眼。
此時周盈盈正側著一張柔美的臉蛋,輕聲交代婢女什麼事情,察覺到她的視線後看了過來,「怎麼了?」
周蓁蓁搖了搖頭,收回視線,繼續想著心事。
對周憲這個弟弟,其實大家都寄予厚望,這裡的大家包括她和自家大姊,以及外祖李家。
李家豪富,發達了之後就想供出一兩個讀書人來,好庇佑自家以及更換門庭。奈何李家的子孫經商在行,卻不是讀書種子,沒什麼讀書的天賦。
李家無奈之下不得不將希望寄託在周憲這個外孫身上。周憲作為她娘唯一的兒子,她和大姊需要他頂門定居,為她們撐腰。李家也需要他立起來,成為參天大樹,庇護李家,互為犄角。
這些話她外祖父不曾說過,只是每每見到周憲不學無術的樣子,都是搖頭不已外加一臉無奈。
當時她也不懂事,不明白外祖父對周憲的失望,是到了後來才明白過來外祖父未曾宣之於口的殷殷期盼。
可是周憲讓他老人家失望了,其實何止是周憲,她姊姊和她同樣英年早逝,連命都保不住,一樣讓他老人家失望了吧。
心思電轉之間,她們一行人到了岔道口,越過假山,再不久就能到白露院。
就在這時,假山後傳來兩個婢女的聲音,她們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
「蒹葭館下個月要放出去兩個姊姊,綠柳,妳有機會被分到蒹葭館呢。」
太平年間,他們周氏四房伺候的下人也不全是家生子或者買斷簽死契的,也有簽活契的下人。丫鬟們口中即將放出去的兩人就是簽活契的,蒹葭館少了人,自然得從別處補充,她們議論的正是這回事。
「六姑娘脾氣陰晴不定,蒹葭館並不是個好去處,要是能到關雎閣才好呢。」
關雎閣正是周盈盈所居院子。
周蓁蓁聽了,不由得又看了周盈盈一眼。
「可不是嗎?聽說六姑娘無緣無故地發作了雲真姊姊,一點情面都不講,真是一點體面也沒有了。」
「是啊,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提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單說看在馮嬤嬤的面子上就不該這麼做,讓人寒心哪。」
周蓁蓁冷笑,她奶娘和雲真的體面都是她給的,聽這兩婢子的意思,當她們的臉面和主子的威信衝突時,她這當主子的還得給她們讓道是吧?
此時,馮氏不知何時正巧來到此處,手裡還提著個籃子。
周蓁蓁目光冰冷地看著她,如果還不知道這齣戲的用意,那她後來的幾十年就白活了。真是厲害了,連她行走的路線都能算到,然後等在這裡,就為了讓她看這齣戲,刺她的心。
馮氏沒有注意到周蓁蓁,兀自衝假山那頭的丫鬟喝道:「妳們這些賤蹄子,沒活幹了是不是?改天將妳們全都發賣了,省得一個個在背後嚼主子的舌根。」
兩個說小話的小丫頭一驚,好一會才戰戰兢兢地出來,待看到周蓁蓁和馮氏還有周盈盈時,雙腿一軟跪下了。
特別是看到六姑娘喜怒難辨的臉蛋,她們驚懼得連忙磕頭認錯,「六姑娘,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饒了咱們這一回吧!」
周蓁蓁冷笑著垂下眼眸,哪有那麼巧合的事,若還是之前的她,搞不好就被眼前的小把戲糊弄過去了,還反過來對奶娘感恩戴德。
前面說了,她十來歲的時候,內心自卑,性格敏感易怒,還有一點,就是求好求全心態,隱藏型的討好人格。她武裝了一身的刺,其實不過是想獲得所有人的認同而已。
她奶娘不就是想利用輿論,想讓她將雲真調回身邊嗎?
周蓁蓁道:「既然知道錯了,那就掌嘴三十吧!奶娘,妳來執行!」兩個丫鬟之中,必有一個是馮氏陣營的人或者被馮氏所收買,引導話題的那個就是。
馮氏一驚,三十掌下去,兩人的臉都要打腫打麻了吧?而且六姑娘的反應也不對,難道不該鐵青著臉然後跑開嗎?
她正躊躇著要不要開口求情,就聽到七姑娘開口了,心中頓時一喜。
「六姊姊,對於下人莫要太過苛責了。」周盈盈猶豫了一下說道。
「怎麼,我罰個下人,妳心疼了?」
周盈盈皺眉,「六姊姊,妳能不能說話不要那麼衝,態度別那麼刺人,我說這些也是為了妳好。」
「怎麼,七妹妹欲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我不成?我是受不得丫鬟在主子跟前如此沒規矩的,七妹妹既然如此不忍心她們吃苦,不若將她們領回去好了。反正剛剛這兩丫鬟說了最想去的是妳的院子呢。我保證不會像妳一樣將手伸得那麼長,什麼都管。否則的話,我會以為妳這是在對即將成為我院子裡的丫鬟施恩呢。」
「六姊姊,妳何苦咄咄逼人呢。」
「妳想說我伶牙俐齒尖酸刻薄吧?」周蓁蓁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說道。
她就要乖張不馴,反正這裡隱祕又沒外人,她賢良淑德給誰看呢?再說她都第三輩子了,只求活個恣意,即使明朝而亡也不虧,憋著悶氣在體內很容易得癌症的,她可是很愛惜身體的。
周盈盈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她的貼身丫鬟熒玉正欲開口,卻被周盈盈揚手攔下,「罷了,此事是我多嘴了。她們既然言語間冒犯了妳,妳愛如何處置就自便吧。」
周蓁蓁認真地道:「不是冒犯了我,而是她們言語不當冒犯了主子,如果她們論及的人是妳,我一樣會讓人掌她們的嘴的。」
對此,周盈盈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六姊姊,我突然想起院子裡還有點事等著我,我就不去白露院了。」
「妳隨意。」本來她就不想與她同去。
「奶娘,還不開始嗎?」周蓁蓁問。
「是!」馮氏走到兩丫鬟跟前,舉起手掌就搧了起來。
兩丫鬟也知道逃不過去,嚶嚶嚶地受罰。
「奶娘,妳是不是年紀大了?」周蓁蓁淡淡地問,空著手掌心來搧耳光,戲那麼假的嗎?
馮氏動作一頓,順著直覺加大力道,卻心亂如麻。六姑娘話裡話外兩重意思,一是發現了自己放水,第二重意思便是威脅她年紀大了,可以頤養天年給下面的人騰位置了……會是這樣嗎?六姑娘什麼時候心思這麼深了?
周盈盈走出去幾步,這時卻頓住腳,微微側身,「妹妹不知道做錯了什麼,讓六姊姊對我意見如此之大?或者有哪些不當之處得罪了六姊姊,還望六姊姊海涵。」
「七妹妹想多了,怎麼會呢?」妳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我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呢?
周蓁蓁笑看著她們離開,笑意卻不達眼底,想起對方後來的行事,周家的姑娘一個個被嫁了出去,她以為是正常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曾想過周盈盈從中摻了一腳?
思及那些人並不算太好的結局,心中冷笑,周盈盈憑什麼決定她們周氏眾姊妹的命運?
三十個耳光打完了,馮氏垂首而立,兩個丫鬟瑟瑟發抖。
周蓁蓁看著周盈盈她們越走越遠,對此事沒有發話,馮氏她們也沒敢催促,靜待她的指示。
周蓁蓁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的馮氏。她看起來很蠢嗎?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最後還背叛了她,如今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還人心不足,怎麼不上天呢?
周蓁蓁的視線有些嚇人,馮氏不明所以,心中惴惴。
「奶娘,妳是不是對我處置雲真一事很不滿?」所以才設計這麼一齣?雲真被罰去廚房只是第一步,這樣的結果都不能接受,以後可怎麼辦喲。
馮氏一驚,「奴婢不敢,千錯萬錯肯定是雲真她的錯。」
六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知道了什麼不成?要知道這一齣戲,她是透過別的婆子安排的,連這兩個丫頭都不知情呢。
周蓁蓁很不客氣地道:「妳有這個自知之明就好了。」
馮氏心中正驚疑不定,此刻倒是沉默。
「奶娘這個身分呢,好好珍惜吧,看在妳奶我一場的分上,我自不會虧待妳。」周蓁蓁沒說的是,但也僅限於她了,還想讓全家都吸附在自己身上吸血,沒門。
「但妳如果想作威作福,這奶娘的身分肯定不夠妳吃一輩子的。」
周蓁蓁的話音一落,馮氏的臉色就很不好,她的話初聽很隱晦,但落在馮氏這個明白人耳朵裡,那是驚雷一般——這是讓她別再想撈雲真了,不要再有小動作,否則絕不姑息。
周蓁蓁才不管她怎麼想呢,該說的已經說了,若是再為了女兒雲真算計到她這主子頭上,真的別怪她不念舊情!
周蓁蓁也知道自己在處理雲真乃至馮氏一事上手段過於簡單粗暴,但她在出手的時候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也有了心理準備。
當然她完全可以徐徐圖之,但她們何德何能?雲真能力不強,將來甚至連最基本的忠心護主都做不到,根本沒有調教的價值,在自己這裡已經成為了棄子,何須費心?
許是看到了周蓁蓁的強硬,馮氏心驚之餘,當下軟和態度,說起了軟話來,「姑娘真是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嬤嬤老了,或許行事很不合姑娘的心意,但請姑娘看在嬤嬤服侍一場,還有雲真這丫頭還小性子也未定的分上,原諒她也原諒嬤嬤這回,嬤嬤一定好好教她,讓她日後成為姑娘的左膀右臂。姑娘,您就給她一個機會吧,畢竟妳倆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呀。」
呵呵,左膀右臂?她可不敢當,上輩子在她背後捅刀子最多的就是雲真這個從小一塊兒長大、情同姊妹的貼身丫鬟了。
或許有人會說,一等丫鬟會背叛,一個巴掌拍不響,主子也可能有錯什麼的。
是,雲真會背叛甚至將她這主子賣了個好價錢,皆是因為她前途晦暗,但這絕不是身為僕人背叛主子的理由,即使她處境困難,該給他們發的月例那是一兩不少,在此期間要求對方忠誠,有錯嗎?
至於馮氏說的改,她不稀罕!雲真早被馮氏養廢了,丫鬟身子嬌小姐的心,稍有怠慢或有顧及不到之處就能讓她們心生怨恨,有那精力調教還不如培養新人呢,至少新人忠誠她的機率有五成,而雲真背叛的機率是高於五成的。
反正雲真她是不會再放在身邊用了,而馮氏是奶大了她沒錯,但這些年也因這層身分得了不少好處。若安分守己便罷了,如若不然……呵呵……
只是馮氏是她祖母的人,收拾起來有點麻煩,不過她已經在佈局,且忍她個幾天。
事情一旦決定下來,周蓁蓁就不會再猶豫不定。攘外必須安內,接下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實在沒那麼多精力浪費在這上頭。
身為閨閣女子,她身邊只有兩個一等丫鬟,兩個二等丫鬟,還有若干粗使僕人。明面上能網羅的人才數量有限,不可能因為馮氏,就讓雲真占著茅坑不拉屎。啊呸,她才不是茅坑呢,總之就是那麼個意思。
周蓁蓁來到白露院平日用作周憲學習之處,到了就站在門外沒有立即進去。
屋裡,墨汁灑了一地,桌椅還有些歪曲,看來這次曾老夫子氣得不輕。
周憲則梗著脖子像個小犢子一樣與曾夫子對峙。
下人們噤若寒蟬,見了她如同見了救星,都默默地行了一禮。
「反了反了,我是教不了你了,趕緊去請你們家的大人過來!」曾老夫子氣得一抖一抖。
「那文章我是背不出來,您為什麼要動不動地罰我跪?我已經跪三天了,我膝蓋疼,跪不下去了。」
周憲稚嫩的抗議聲傳出來時,周蓁蓁心中忍不住一酸,這是她的胞弟啊,甭管他再沒出息也是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一直就被這半吊子水的夫子折辱著,她竟然從未察覺!
周蓁蓁永遠記得,這曾老夫子正是她大伯娘謝氏請來的!
曾老夫子冷笑,「背不出文章來你還有理了?」
背不出文章就要跪嗎?周蓁蓁怒了,收拾好情緒之後,她彈了彈衣袖,準備進去。
周憲警覺地朝門外看去,見了周蓁蓁也只是撩了撩眼皮,「妳來啦?」曾老頭叫囂著要請長輩,白露院的人估計扛不住,沒敢去請他祖母,倒通知了他親二姊過來。
周蓁蓁一語不發,踏過門檻,隨手取了曾老夫子落下的戒尺,在曾老夫子看不到的角度朝他使了個眼色,但周憲這傻子一愣,估計沒看懂。
周蓁蓁無奈,舉起戒尺就往他腿上抽得啪啪響,嘴上罵著,「曾老夫子說得對,背不出功課讓你跪一跪還有理了?」
周憲嗷的一聲跳了起來,「妳發什麼瘋?」
周蓁蓁再次朝他使了個眼色,繼續抽起人來,動作看似毫不留情,「我讓你懈怠功課,還頂撞夫子!」她將周憲往曾老夫子身邊越逼越近。
曾老夫子捋著鬍子,開懷地看著這一幕,這小畜生就該狠狠教訓!
周憲一邊躲一邊嚷,「這關妳什麼事?」
周蓁蓁繼續道:「我讓你氣夫子,我讓你不學無術!」
突然她手中的戒尺打偏了,啪的一聲落在曾老夫子胸前。
「嗷,疼死我了!」曾老夫子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當即朝周蓁蓁怒吼,「妳幹什麼!」
周蓁蓁一臉歉然,「抱歉啊,夫子,手誤手誤,您老也躲著點啊,我在教訓周憲,一直也顧不上您。周憲,你看看,都怪你,躲什麼躲,害我打到曾老夫子了!」她提著戒尺又朝周憲撲了過去。
這時周憲也看出點什麼來了,一個勁地往曾老夫子身邊湊。
啪!周蓁蓁一戒尺狠狠地抽在曾老夫子的臀部上,可惜不能打臉,而她抽的那兩處地方,以曾老夫子的性格應該是羞於對外人言的吧?
又是一聲嗷叫,「嗷!」這次真的是疼出了眼淚,曾老夫子只覺得臀部疼得差點失去知覺,自從他成為教書先生就沒吃過這樣的苦,臀部受不住了。
「妳長沒長眼睛?盡往我身上招呼,妳故意的!」曾老夫子起疑了。
周蓁蓁眼睛立即紅紅的,一副被冤枉死了的模樣,「夫子,我沒有,真的是手誤。」她再次看向周憲,「周憲,你這次別跑,乖乖受我幾下!」
周憲一臉嘲諷,「我傻就不跑!」
「你——」周蓁蓁氣得又要上前。
周憲又往曾老夫子身邊湊,曾老夫子這回是怕了,連忙叫住周蓁蓁,「住手,別打了!」
周蓁蓁依言停住腳步,卻一臉遲疑,「可是周憲沒背出文章,還頂撞了您……」
「算了,這次就算了!」曾老夫子真是怕了,這戒尺打人可真疼啊,他現在只想趕緊回家拿藥酒給擦一擦,肯定紅腫了。
周蓁蓁拒絕,「不行!周憲今天一定要被教訓一頓。夫子,為免您再次被誤傷,您請出去吧?」好可惜,不能再藉機抽他了。
她深知做戲要做全套,要是就此罷手,固然是他們占了便宜,但曾老夫子一冷靜下來就會發現其中的蹊蹺,現在她已收了些許利息,還得先安撫住他,待日後……周蓁蓁眸光一冷。
曾老夫子忙不迭地出了門,也無暇分辨她話中的真假,但出了門,他動作就慢下來了。
周蓁蓁的餘光留意到這點,心中冷笑。
周憲看著她也不躲,以為姊弟倆已經有了默契。
可惜啊,少年還太年輕了,周蓁蓁深吸口氣,考驗技巧的時候到了。
啪!周憲不敢置信,她還真抽他?「妳吃錯藥了吧?」
「沒有,抽的就是你!」周蓁蓁閉了閉眼,逼自己狠下心來。要是當初他出息一點,她和大姊也不至於無人撐腰!外祖父等人也不至於失望透頂,他也不至於人到中年日夜買醉!
抽他!啪啪啪!
接連挨了好幾下,周憲這下知道他姊是認真的了,他一邊躲一邊道:「周蓁蓁,妳再打我,祖母和爹不會放過妳的!」
周蓁蓁面無表情,繼續往他下肢抽,「沒大沒小,不堪造就!任由你這樣下去,如何對得起娘親的期盼?」
就在這時,周憲的奶公匆匆趕來,見到這個場面,嚇得魂飛魄散,當下不管不顧地往周憲身上一撲,替他擋住周蓁蓁抽過來的戒尺。
周蓁蓁握著戒尺住了手。
「你走開,讓她打,打死我就算,打不死我,等我長大了我弄死她!」周憲看著周蓁蓁惡狠狠地放話,此時也被打出了火氣。
雲霏在一旁聽著,還有在場的下人們真是大氣都不敢出,天啊,六姑娘真的變了。
周蓁蓁哼他,「今天定讓你吃個教訓,省得你出去為禍鄉里,墜了長輩先賢的名聲。」這話主要不是對現在的他說的,這個未來還未發生的鍋他先背著吧。
周憲忍著疼痛,一把將那戒尺拽住,吼她,「妳管我?老爹都沒管我,妳管我?」
他心中無限委屈,為禍鄉里?他哪有?一想到這,周憲眼睛紅了,「妳說我長大後會禍鄉里,妳自己又好到哪裡去?」互潑髒水相互傷害是吧?誰還不會了?
想到上輩子他犯的那些事,周蓁蓁冷笑,為了讓她大伯幫忙擺平他犯下的幾件不大不小的事,他們的銀錢都搬空了給她大伯娘……縱然有別人設計的原因,但何嘗不是自己不學無術自己蠢?
周蓁蓁面無表情地用力抽出戒尺,然後又被他一把握住。
「我說妳夠了啊!妳敢再打小爺,小爺弄死妳!」周憲怒極,瞪著一雙眼,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頑劣不堪的性子顯露無遺。
「那你來,你來弄死我!」周蓁蓁不甘示弱,兇狠地與他對視,「我就站在這,弄不死我我跟你姓!」重生後一直壓抑著的戾氣全都迸發出來了,此刻周蓁蓁覺得如果還像上一世那樣的結局還不如都死了算了,省得活著累人累己!
姊弟倆對峙著,這犢子,這次她要是氣勢弱了,以後包准降不住他。
漸漸的,周憲不敵,他發現他姊是認真的!
娘的,他姊這個抽人的比他這個被抽的還兇!
以往姊弟倆縱然也是相互看不上眼,但歷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鬼才知道她今天發什麼瘋,開始還偏幫他,後面卻非要教訓他一頓不可。他這頓打真是挨了也白挨,自己是討不回來了,最可恨的是連句道歉也討不到!
他咬牙,行,妳兇妳厲害,怕了怕了,惹不起惹不起行了吧。
「行了,妳揍也揍了,該消停了吧?」周憲一把推開她,自己再後退好幾步,離她有兩丈遠,神情防備地看著她。
周蓁蓁氣也出了,這時倒沒有繼續揍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看著真像個小可憐。但周蓁蓁一點都不擔心,她前世就玩得一手好皮鞭,太曉得如何打出一身看著觸目驚心,實則屁事都無的樣子,這傷看著嚴重,其實就是受了一點點的皮肉之苦。
第三章 鄭氏佈的大局
曾老夫子站在門外看完這一齣戲,才悄然離開的,看來剛才真是誤傷,嘶,真疼,虧大了。
確定曾老夫子走了,周蓁蓁回院子取了她常用的治外傷的膏藥,其實她對這膏藥也不是頂滿意,因為自己能配出更好的,只是現在時間來不及,只能將就著用了。
她取了膏藥往回走,剛進門就聽到林奶公大驚小怪咋咋呼呼的聲音。
「哎喲喂,六姑娘這當姊姊的怎麼下那麼重的手?少爺,痛不痛啊?」林奶公看著周憲被戒尺抽出來的又紅又腫的傷痕,心疼得直叫喚。
周憲的臉色有些怪異,痛是一點都不痛,連疼都算不上,他只感覺到麻癢。
但他嘴硬,且被抽了一頓,才十歲出頭的少年郎自尊上過不去,「她才不是我姊,那曾老頭辱我罵我,三天兩頭罰跪,她也不管,只會不問青紅皂白地抽我!」說著說著,不由得紅了眼眶,他是真傷心了。
聽周憲提起這個,林奶公心疼了,「少爺,膝蓋還疼不?不然讓奶公給您揉一揉?」
周蓁蓁腳步一頓,當她不知道曾老夫子就是個沽名釣譽之輩嗎?但臭小子,收拾人不是這樣收拾的。
他此次頂撞曾老夫子,外人只會覺得他忤逆師長,不尊師重道,待曾老夫子出去一宣揚,更會讓人覺得他小小年紀就品性不好,不堪教導。
第一世不就是這樣嗎?曾老夫子藉著這次被氣走一事,姿態拿得高高的,前前後後他們周家和外祖李家賠了多少禮,讓他賺足了臉面。
但最後呢?人家禮是收下了,對於再回來教導周憲一事就是拒辭不受。
自古以來講究天地君親師,有曾老夫子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在,以致於後來他們再也請不到好的夫子來教導周憲,人家一聽他的名字就擺擺手,拒辭不受。
曾老夫子此次真可謂是踩著周憲上位,但因為他占據道德制高點,這事他們和他講道理是註定吃虧的,即使贏了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抽周憲這一頓實在是形勢所逼,所謂長姊如母,她雖非長姊,但身為他的親二姊,也是可以管教他的。在別人眼中,這一頓抽打也算是管束或者懲罰了。
當然周蓁蓁也沒打算就這麼算了,她還記得第一世發生了一件事,曾老夫子在不久後就被人給掀翻了。
周憲挨這頓打落在曾老夫子眼中,應能解一解氣,現在只需要曾老夫子暫時閉嘴,不故意在外人面前敗壞中傷周憲的名聲就好。
現在且忍他一忍,吃點小虧堵他的嘴,省得中傷周憲太過。若他還想擺著高高在上的姿態,等她爹或者她外祖父低聲下氣地去請他,那算盤就打錯了,最好還能給他找點事來忙,到時再痛打落水狗補刀就是了。
周蓁蓁在心裡盤算著。
這時周憲發現她了,還眼尖地看到她手上拿著的藥瓶子,當下頭一扭,不吭聲了。
倒是林奶公見到她手上的藥,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哎喲喲,六姑娘手上的是治外傷的藥?奴才給九少爺塗上,俗話說呀,打是疼罵是愛,姊弟倆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不過六姑娘,以後有事咱動嘴不動手啊……」
周蓁蓁看了那小子一眼,「他膝蓋的傷才是重點,記得抹上藥,然後替他揉一揉。」
周憲還是不吭聲。
周蓁蓁苦笑,這小子還不識好人心哪,這一頓過後自己肯定要被罰跪小祠堂了,但沒辦法,誰讓她是姊姊呢。
他要是不挨這頓打,頂撞氣走曾老夫子一事,等著他的就是來自祖母的懲罰了,且為了消曾老夫子的氣,這懲罰只會重不會輕。
現在他被抽了一頓,祖母應該不會再嚴厲處罰他,她等於將會降臨到他身上的處罰轉移到自己身上。過去她想不到這些,對周憲這個弟弟也不夠愛護,不怪他們姊弟感情淡淡。
臨走前,周蓁蓁交代林奶公約束一下白露院的下人,儘量封鎖今日的消息。
從周憲的院子出來,周蓁蓁知道,周憲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一樣長成上輩子那樣的廢物點心。
現在人還小,費點心思應該還能掰得過來,一旦再大些就難了,但她想接管周憲的教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得先過了她祖母和她爹那關。
她爹容易,她祖母那關就難了。
這事得琢磨琢磨,她已經做好了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反正他們三姊弟就不是讓人省心的孩子。
跟在周蓁蓁身後的雲霏憂心忡忡,六姑娘對九少爺下那麼重的手,何老安人知道了一定不會饒過主子的,馮氏則是腳步輕快。
雲霏提醒了周蓁蓁一句,她點了點頭,以示自己知道了,然後目光不著痕跡地看了馮氏一眼,連雲霏都能想到的事,她奶娘會想不到嗎?只不過是心中積了怨而已。
有了這樣的明悟,回蒹葭館時周蓁蓁故意走得很慢。
果然,她在半道上就被萱北堂的人叫了回去,得了她祖母何老安人的一頓訓斥之後,勒令罰跪三天小祠堂。
另一邊,周盈盈回到自家院子時,她娘謝氏剛和鋪子裡的掌櫃的對完帳,眉頭輕蹙,這些鋪子的盈利還是少了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方能不為銀錢發愁。
她看到周盈盈進來,朝那些掌櫃的點了點頭,讓他們回去了。
謝氏心細如髮,女兒一進門,她就察覺她的情緒有些不對,不像是去萱北堂盡孝後會有的神情,自是少不得過問一二,周盈盈只推說沒什麼。
她旁邊的熒玉卻是一臉憤憤。
謝氏知道從女兒口中打聽不到什麼,也不著惱,女兒這樣不說嘴不告狀才符合大家女子氣度呢,況且她想知道什麼,不是有個現成的人嗎?何苦讓女兒做那搬弄口舌之事?
「熒玉,妳來說。」謝氏點了點。
沒一會,謝氏就從熒玉那得知了在萱北堂以及出來後一路發生的事,聽到與周蓁蓁有關,她不由得對女兒說道:「妳和她計較什麼?她就是個混不吝的,和她講道理能講得通嗎?」
「女兒是誠心為她好才說那話的——」
「豈知她不領情是吧?」
周盈盈不說話,可不就是不領情。
「傻孩子,別和她在一處計較,妳和她是不一樣的……」深的謝氏沒有說。
得了親娘的安慰,周盈盈膩在她懷裡,「娘,當初祖母讓您教導六姊姊時,您要是接手了,在娘親的教導下她一定長成了知書達禮的模樣。」而非野蠻生長,長成現在一副尖酸刻薄不分好歹的模樣。
她嬸娘李氏去世後不久,祖母覺得一隻羊是趕一群羊也是趕,提出讓她娘順勢接手管教六姊和九弟的。
自家女兒難得的小女兒態,謝氏愛憐地摸摸她的頭,笑罵,「小沒良心的,妳這是想累死為娘啊。為娘要教導妳,還要管妳兩個哥哥,哪還有精力管他們啊。」
她婆婆不耐煩悉心教養她二弟妹李氏的三個孩子,讓她接手她哪肯,這種事吃力不討好,做好了是應該的,做不好就是她的錯。她又不是沒孩子,有那精力還不如多花些心思在自己孩子身上呢。
周盈盈被她娘說得不好意思。
就在這時,外頭有丫鬟在探頭探腦,這模樣一看就知道有事,熒玉便出去了。
當她回來時,表情很奇怪。
「什麼事?」
熒玉神情恍惚,「六姑娘無緣無故拿戒尺將九少爺抽了一頓……」
周憲背不出課文拒絕罰跪頂撞曾老夫子一事還未傳到他們耳朵。
周盈盈一愣,她六姊這是發什麼瘋?
謝氏的嘴角微微勾起,真是現世報,想到剛才女兒在她那莫名受的氣,頓時暢快了。
周憲縱然是她的親弟弟,卻也是周家男丁,豈能容她無緣無故地抽打?
謝氏臉上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娘就說了,妳六姊那性子,自己都能將自己折騰個死去活來。她的事妳以後別沾手,省得惹來一身騷。」
果然沒多久,就傳來周蓁蓁被何老安人斥罵並罰跪小祠堂的消息,連前因後果都清楚了。
聽到前因,周盈盈一愣,猶疑地問道:「娘,您說六姊姊有沒有可能是故意的?」
謝氏不以為意地說道:「她哪有那個腦子啊,估計就是恨鐵不成鋼吧。」不過真是幸運,倒是令周憲躲過一劫。


萱北堂外,陳嬤嬤準備送周蓁蓁去小祠堂,其實說是送,但和監視差不多。
「六姑娘,祠堂那邊夜裡陰涼,雲霏沒什麼經驗,要不要讓雲真陪您?」馮氏小聲建議,她心裡盤算著,這次雲真陪著六姑娘跪三天小祠堂,讓雲真多擔待點,這次的事就算過去了吧?
周蓁蓁淡淡地道:「奶娘,我看妳是記性不好了。」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只想著這事,周蓁蓁心中冷笑,看來自己是怎麼敲打她都沒放心上吧?
「我這做主子的,說出的話一口唾沫一個釘,唾面自乾的事絕不幹。」她是真的厭惡馮氏母女了。
馮氏臉色一變,「何至於此?」
「走吧,咱們去祠堂。」
陳嬤嬤就站在一丈外,給她面子容她交代一些事再去祠堂。
周蓁蓁與馮氏的話,她隱隱約約聽到一些,再結合今兒發生的事,不由得在心裡道,六姑娘和她奶娘之間,鬧得有點僵啊!
周蓁蓁到了之後就徑直跪在小祠堂中,陳嬤嬤將周蓁蓁送進小祠堂後就走了,鑒於周蓁蓁過往的表現,她倒不怕她弄虛作假什麼的,六姑娘耿直得很,才不會呢。
陳嬤嬤離開之後,周蓁蓁吩咐雲霏拿蒲團。
有時候做做樣子就行,真的跪在這石板上三天,腿都要廢了。
對於她的吩咐,雲霏很意外,六姑娘倔強,以往跪小祠堂都是實打實的,什麼時候弄虛作假過?
周蓁蓁當然沒有忘記她以前幹的蠢事,那簡直是自虐,自以為跪得一身傷痕能換來家人的愧疚以及憐惜,但以前她不知道的是,只換來她祖母吐出的一個蠢字。
雲霏很快就弄來了一個蒲團,周蓁蓁跪在上面想著自己的心事。
頭一世,她的性格是真的不好,可以說,連自己都討厭自己那樣的性子。
為了陳粲,她也曾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優秀,但是當她冒領功勞一事被揭穿,與陳粲的親事不了了之,一切的努力顯得那麼可笑。於是她開始自暴自棄,嫁人之後仍舊沒有醒悟,最後撞得頭破血流,不到三十而死,僅留下一稚子,在這艱難的世道裡求生存。
帶著記憶重生在前世就是意外之喜了,她沒想到自己還有那樣的機緣,她出生在一小富之家,兄弟姊妹三人,父母待他們都差不多。她在前世生活了二十多年,大學選的是中藥專業,各種知識的薰陶以及時間的沉澱讓她漸漸走出了陰霾。
最重要的是人格漸漸完善和健全,在這之前,她剛剛從上一世的糾纏中走出來,工作上了軌道,正準備接受大學同學的追求,開啟新的生活,哪裡知道轉眼又回到了第一世。
說實話,她並不想回來,這一世她的生活痛苦居多,快樂太少,束縛也多,哪有前世來得自由啊?但是既然回來了,她也不忤,只可惜回來得有些晚,要是早些年她娘還在的話,她還能想想辦法為其延請名醫救一救。
今天的事皆是她故意為之,也是她遵循心意的做法,收拾侍女是真,對周憲恨鐵不成鋼也是真。當然,她弄出那麼大的動靜,自然有她的目的,其中之一便是劍指六房的當家夫人泓大嬸子鄭氏。
不過她過往的行徑在別人眼中向來就是行為乖張,情緒常常陰晴不定,應該沒人會想到她另有目的。
周家七房人,每一房人又有好幾戶甚至十戶之多,彙集成周家坊三四百口人。其中若論女性私產,以她娘李氏和六房泓大嬸子鄭氏,手中握有的錢財最多。
在記憶中,泓大嬸子,也就是周秀秀的親娘鄭氏,卒於康靖二十七年的中元節。一般人死了就死了,但鄭氏不一樣,生前佈的局在她死後於周家坊掀起了一場風波。
這場風波的起因,表面上看來是莫老安人趁鄭氏臥病在床,讓弟弟莫興家插手接管了鄭氏的產業。
莫興家本人不擅經營,卻有個擅長商道的女婿黃奎,但黃奎利用職務之便將十二處產業全部以半價易手,比如良田十二兩一畝的作價六兩。
這些產業中最大的兩處賣給了沈家;七處賣給了外人,這些人不是出身世家就是出身望族;剩餘的三處賣給了周家人,宗房、三房、七房皆有參與。
這十二處產業竟是一處生錢的產業都沒給六房的莫老安人和周泓留下。
此事之後,黃奎攜著變賣產業而來的十幾萬兩銀子失蹤了。
後來,是周蓁蓁在前世看到小說,書中對這事曾提過一些,她結合了所有的情況,方推測出一個出人意料的結果——
這一場風波是鄭氏所設的局,她利用手中十二處產業,將廬江幾個世家大族以及周家好幾房人都拉下水。她耗盡半生經營所得,以十二處產業為賭注,半輩子經營的人脈為依託,將周泓為父不慈寵庶滅嫡,還有莫老安人插手謀奪兒媳婦私產的行為,在知府夫人、諸位族老太爺乃至廬江百姓跟前,扒得清清楚楚。
整件事中有個關鍵人物,既是挑破膿包,也是為鄭氏為其子女揭露莫家偷賣他人私產之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康靖二十五年的狀元郎,鄭氏青梅竹馬裴箴的義子,翰林院祕書郎裴華。
鄭氏親生父母早已逝世,又無兄弟撐腰,若非此人,鄭氏私產被謀一事終會是筆糊塗帳,因為牽涉的人太多,且這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甚至連周氏宗房都被捲進去,是個天大的醜聞,全部的人都沒逃過鄭氏的算計。
莫家中飽私囊並膽大包天變賣鄭氏產業一事,看似莫老安人偏袒縱容娘家人的結果,進一步看又像是一起黑吃黑事件,然而這不過是鄭氏用了金蟬脫殼之計,想為兒女暗地裡保留一筆銀錢。
鄭氏費盡心血謀算這一局,將周泓為父不慈,還有莫老安人愚蠢自私貪婪的一面都擺在了明面上。她做這些只為給兒女掙條活路,以及多掙一些傍身的財物,好讓他們做個富貴閒人。
不鬧這麼一齣,這些產業也守不住,畢竟周宕和周秀秀尚且年幼,母親的產業自然是交由祖母父親來打理。等他們長大了,還有多少交到他們手上就未可知了,甚至能不能平安長大都另說,做個富貴閒人,已經是鄭氏能為周宕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在前世多年方將這點琢磨透的周蓁蓁不得不感歎母愛似海,而她之所以如此重視這件事,是因為這場風波中,鄭氏費盡心機謀劃了一場,卻是為他人做嫁衣,而這個人就是周盈盈。
鄭氏謀劃了那麼多,周宕卻在莫老安人刻意怠慢和周泓的漠視之下,被一場急症奪走了性命,時間就在鄭氏死後不久,尚未出殯之時。
鄭氏所做的一切可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裴華才會在憤怒之下一舉揭開周氏家族的這樁醜聞。
在這一局中,獲利最多的不是鄭氏的一雙兒女,而是周盈盈。她在此局中不知道做了什麼,得到鄭氏的青睞,然後得了十幾萬兩銀子的酬勞。
沒錯,黃奎變賣產業而來的銀子全都到了周盈盈手中,誰也不知道竟是她得到了。也是前世見識多了,周蓁蓁將此事翻來覆去的研究才琢磨出來的。
一切都有跡象,這也是之後許多年她大伯一家不缺銀子的原因。有了這一筆橫財,以及利用周憲愛闖禍這一點從她家這只備用銀袋子不時搜括來的銀錢,她大伯官運亨通,一家子的運道非常好,這還是在她大伯未曾經營地方、不曾刮過地皮的前提下。
其實她還有個更大膽的猜測,這十幾萬兩並不全是周盈盈的酬勞,而是鄭氏約定好讓她替周宕周秀秀二人保管的。
但裴華應該是知情者,他後來還對周盈盈伸過好幾次援手,就不知他們是何時相識的?
周蓁蓁算了算,鄭氏的佈局應該已經在進行中了吧?周盈盈又在其中做了什麼取得了鄭氏的信任,她不知道,但八九不離十是與周宕有關的。
思及此,周蓁蓁心有戚戚焉。
鄭氏臨終之前最憂心的莫過於周秀秀和周宕姊弟了吧?
她抽周憲這一頓,可以說有一半是真的恨鐵不鋼,另一半則是提醒泓大嬸子,稚子若無長輩真心疼愛庇佑,很容易被人搓圓捏扁。
她做這一切,其實更多是衝著周盈盈去的。是的,她不想周盈盈得到那筆銀子,因為她不想落入過去成為他人儲備錢袋一般的命運中,不想成為周盈盈成功的踏腳石,她還想改變自己和至親的命運。
那就是提前打亂對方的節奏,反正周盈盈也在和諸多勢力角逐,自己只是新加入的一方而已,周盈盈手段那麼高,應該不會介意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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