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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宅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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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111701-E111702

《侯府寵妾》全2冊

  • 出版日期:2021/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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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婢身嬌腰軟推不倒,堂堂侯爺只能甘拜下風……
翟遠晟:要當主母還是要放身契出府,自己選一個!
俞桃:本姑娘兩個都要!


藍海E111701《侯府寵妾》上
作為大戶人家的丫鬟,最忌諱便是容顏好,
所以俞桃婚姻不自由就罷了,還屢次遭到三夫人那妒婦設計,
但說來說去也只有壞她清白這一套路,
第一次她逃過了,卻差點沒逃過第二次的陰謀,
為了保住自己,她不得不自打臉地入了武寧侯翟遠晟的後院,
明明知道翟遠晟一直想收用她,可她偏要吊著他,
耍小性子讓他不得不在意她,並親自出手替她解決害她的小妾,
而為了補償被陷害的她,讓她沒侍寢就提升為姨娘,
這般寵愛讓她覺得這個男人可以要,於是她使出渾身解數想獻身,
可她都脫光光躺上床了,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藍海E111702《侯府寵妾》下
翟遠晟認為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怎會將一個姨娘寵上了天,
明明很清楚娶妻前絕不能有庶子誕生,否則後院肯定會亂,
但知道俞桃故意使手段懷上寶寶,他內心除了高興還是高興,
她為了孩子的教養問題跟他爭執,直接撂話不伺候了,
這種挑戰權威的膽大行為他不但沒法生氣,還得做小伏低來求和,
唉,看來他這輩子就栽在這顆小桃兒身上跑不了了,
所以未婚妻突發急病過世後,他完全沒想過要再另尋一門親事,
而是下定決心不管老母親如何反對,都要將她扶正……
冰豆咖啡,89年典型大獅子女。
腦海裡天天幻想自己是小甜文裡的公主,出門卻是女漢子模樣的吃貨。
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一邊吃東西一邊看小說,吃飽喝足後感覺不過癮,這才有動筆創造自己喜歡的角色的想法,由此一發不可收拾。
打字的時候習慣真情實感地念臺詞,先感動自己,再感動別人。夢想是希望有一天自己的文字也能變成三次元人物,在螢幕上演繹愛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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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到十六歲
六月裡的天,多情易怒,天剛剛擦黑,大雨便不期而至。
伴隨著雷聲轟鳴,武寧侯府主院的書房內也正風雨交加,身著黑色錦袍的頎長男子,隨意敞開的衣裳內,每一分肌理都透露著崢嶸和銳利,如風如電,狠狠的一下下劈在身下人兒溫軟中,雨打嬌花毫不留情。
面容姣好的嬌小女子,兩頰緋紅如同盛開的桃花般,嘴唇都快咬破了,白皙光滑的額頭上香汗淋漓,柔荑卻死死捏住榻上的褥子,半聲都不吭。
許是因為她的倔強,那男子眼神深邃,緊緊掐住那把細腰,折騰得更狠了些。
夜色漸深,外頭雨勢更大,屋內伴隨著一陣叫人面紅耳赤的喘息和忍不住逸出口的嬌弱低吟,書房內鳴金收兵。
氣宇軒昂的冷峻男子抿著薄唇,翻身懶懶靠在榻上,看似多情實則銳利的眸子淡淡盯著榻上的女子。
見女子顫著腿艱難地起身,顫巍巍地收拾好室內的狼藉,又從一旁取了溫水,恭敬謙卑地跪在地上替他收拾,他眼中閃過一抹陰霾和鬱氣。
「本侯後日大婚,妳就沒什麼想跟本侯說的?」武寧侯聲音淡漠地問,見女人因他這句話手抖得厲害,眸底陰霾才稍稍褪去,溢出些許掩不住的溫情。
可俞桃絲毫沒注意到,這男人每回要她都跟狼一樣狠,她剛剛捏褥子捏得太用力,一截指甲都斷了,手疼得差點捏不住帕子。
她低著頭,露出還帶著斑駁痕跡的嬌弱脖頸,恭敬地替武寧侯整理好衣服,軟著的嗓音帶著幾分隱忍過度的沙啞,慢慢道:「奴婢知道侯爺的規矩,一切都聽侯爺安排。」
武寧侯本欲拉她上榻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不動聲色地坐起來,武將出身的他高大威猛,起身便如雄鷹似的,將獵物遮蓋在陰影下。
他緩緩抬起俞桃濕漉漉的下巴,瞧著她春情未散,仍豔如薔薇的嬌顏,瞇起眼道:「哪怕爺要打發了妳?」
俞桃垂著眸子,微微躬身,被武寧侯狠狠掐了半天的腰肢酸軟得不像自己的,她強忍住了蹙眉的衝動,訥訥地道:「奴婢是侯府的奴才。」簽了賣身契,哪怕是主家發賣了她,她也沒有置喙的權利。
武寧侯對聽話的奴才並不算苛刻,她從入府到現在一直謹小慎微,從不曾犯過大錯,倒也不擔心自己被賣掉。
聽她這麼說,武寧侯臉上的期待徹底變成冰冷,他習慣了不叫人察覺自己的情緒,因此只冷冷地甩開手,「退下吧。」
俞桃在侯府伺候十二年,跟在武寧侯身邊七年,怎麼不知道他這是生氣了呢?她一句話都不敢說,低低應聲後,便顫著腿趕緊出去。
武寧侯看她晃著細腰和豐滿出去,臉色越發難看,良久到底忍不住摔了一方上好的硯臺。
「主子?」門外長隨常海跨進門內,詫異地低聲問了句,看見地面的狼藉,想喚人進來收拾。
「滾!」武寧侯長身玉立站在書桌前,冷冷呵斥。
隨著他話音落下,外頭雷聲炸裂,叫常海心裡忍不住抖了一下。
有好些年頭沒見主子發這麼大火了,難不成是俞桃姑娘沒伺候好?按理說不能夠啊,以前俞桃姑娘每次跟被雨打過的桃花似的出來,主子不都心情不錯嗎?
難不成是主子要大婚,俞桃姑娘不想走?他心裡思忖著,卻一聲不敢吭,趕緊出來關上門退到廊下。
武寧侯想起俞桃那木頭樣子就生氣,明明每次他在她身上使功夫時,她身體反應都很誠實,絞得他別提多舒服了,就是這性子不討人喜歡。
「讓人把西郊的莊子整理出來,明日午後送俞桃去莊子上。」過了好一會兒武寧侯才把常海叫進來,懶洋洋地吩咐。
為了太子,那個驕縱的樂寧郡主他必須得娶,如今也只能委屈俞桃一段時間了,等之後一切塵埃落定,德平長公主一家都得了該有的處置,他再將人接回來給她身分,到時候也許她就敢放開些了。
想起俞桃不敢吭聲,淚珠子噙在眸中,難耐撻伐時那梨花帶雨的模樣,他心情好了許多,身上不自覺又有了反應。
雖然她伺候得久了,他卻越來越要不夠,他更想聽那嬌人兒喊出聲來……只是想一想,他就越發難受起來,剛才就不該叫她走。
如今雨勢漸大,想起俞桃走路都艱難的樣子,他也不捨得再折騰她。
「奴才記下了。」
常海一看主子又恢復冷靜自持的模樣,就知道自己想錯了,看樣子是俞桃姑娘想走,主子不放人才是真的,俞桃姑娘也是真傻,還沒有人能在主子身邊伺候這麼久,她真以為自己能出府嫁人不成?

俞桃還就是這麼想的,她拖著幾乎軟成麵條的腿進了自己的房間,先打了水清理過身上,忍著酸乏的身子,從床角的櫃子裡取出個小匣子來打開,看到裡頭的東西,那張嬌豔如薔薇的小臉上不自覺帶出幾分高興。
她在侯府伺候十二年,老太君和侯爺都不吝於打賞她,除了因為奶奶花去了一些銀子,可她數了數,這一百五十兩銀票是她偷偷去錢莊換的,剩下零零碎碎還有二十多兩碎銀,扣除武寧侯給的太矜貴的那些大件,還有些能帶走的金銀玉飾,這些已經足夠她過得很好了。
將匣子鎖好,妥帖藏進櫃子裡的衣裳底下,她這才心滿意足地將自己扔到床上。
侯爺後日大婚,最晚新婦入門前就會打發了自己,也就剩這兩日的功夫了。
雖然伺候了武寧侯七年,可她一點都不留戀侯府和那個男人。
因知道前頭那些丫頭都是什麼下場,俞桃從不敢恃寵而驕,自打頭回伺候,忍不住哭出聲,見武寧侯不喜後,哪怕憋狠了她都再不敢發出聲響來。
只要熬過明日,將來捏著這些金銀,回鄉下託小叔小嬸給她買個壯一點的丫鬟,蓋間房子,再置幾畝薄田,尋個不嫌棄她的漢子一起過日子,真真是再好不過。
她有自信,憑她這勤快又能幹的性子,定能把小日子給過好,到時候再生個大胖小子……想起小弟那胖乎的可愛樣子,她陷入沉睡前,唇角忍不住露出了輕鬆愜意的笑,襯得她那張巴掌大小的白皙臉兒更添嫵媚豔麗。

第二天一大早,俞桃先給自己熬了避子湯,等湯藥沒那麼燙口,她俐落喝掉,用清水漱口,便趕緊去前頭當值,若是沒想錯,今天應該是最後一天伺候了,待會兒侯爺上了朝,她就可以回去收拾。
如此想著,俞桃微微上挑的杏眸更亮了一些,幾乎是雀躍地進了抱廈做準備,沒多久內室裡就有了動靜,她趕緊收斂神色,帶著正院的小廝進門伺候武寧侯起床。
武寧侯慵懶地伸開胳膊讓她伺候著穿衣洗漱,出門前掂了掂她胸前的豐滿,露出個只有俞桃才懂的眼神。
俞桃的臉色瞬間就從兩頰紅到了脖子根,生生將這夏日的清晨染上無邊春色,讓武寧侯眼眸深邃得嚇人。
若不是今日要早早上朝,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女人!
面紅耳赤地送走武寧侯,俞桃鬆了口氣,看到常海並未跟著出去,只是叫弟弟常翰跟著,她眼神閃了閃。
見常海衝她招手,俞桃胸口止不住怦怦跳起來,她戰戰兢兢等了七年,終於還是叫她等到這一天了!
等俞桃過來,常海這才笑咪咪開口,「姑娘先收拾下東西,過了晌午我送妳……」
「常海哥哥,德平長公主府來人送千工拔步床和妝奩了,外頭叫你過去呢。」一個小丫頭在外頭叫道。
常海一聽是德平長公主府來人,也顧不得跟俞桃多說,朝著她笑了笑,扔下一句話就趕緊跑出去了。
「等會兒我再過去找妳。」
俞桃聽出外頭丫鬟的驚歎,千工床聽說要提前好多年打造,價值不菲,趕得上好多金銀珠寶呢。
她雖然也為長公主府的富有咋舌,卻沒有多少羨慕,她生來就不是大小姐,對比鄉下那些早早嫁人生子的小姊妹們,她得到的已經夠多了,她的親人還活著,以後她也能跟親人一起過日子,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她非常滿足了。
俞桃吸了口氣,忍住胸中雀躍,腳步輕快地回房間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只是剛把包袱皮揚在床上,門外就走進來兩個人,為首的是個面生的嬤嬤,後頭跟著武寧侯身邊的長隨常源,他手裡端著個黑色漆盤,盤上擺著銀質雕花酒壺和酒杯。
她臉色瞬間煞白,「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俞桃,主子早就說過,大婚前會處置了房裡的人,妳就別叫咱們為難了,嬤嬤是侯爺派來給妳裝殮的。」常源低著頭輕聲道。
「不可能,侯爺說了叫我收拾包袱,他說過要打發我走的!」俞桃向來綿軟的聲音忍不住尖銳起來,她見那嬤嬤眼神冷漠,立馬強忍著害怕要往外跑。
「我要見侯爺!」
那嬤嬤卻攥住她細弱的胳膊將她甩到床上,慢悠悠地上前,「就憑妳一個卑賤的丫鬟,還想見侯爺?妳也不瞧瞧自己什麼身分,伺候了七年還是個丫鬟,早該料到有今日才是。」
說完,她抓住俞桃的頭髮,強迫她仰起頭。
常源趕忙上前幫嬤嬤制住掙扎的俞桃,把酒灌進去後兩人這才鬆手,神色清冷地站在門口等著她毒發。
不多時,俞桃就感覺不到臉上和頭皮的疼痛了,反而是腹中劇烈灼痛,令她痛苦地捂著肚子縮在床角。
口中溢出黑血,等眼前發黑時她忍不住淒慘地笑了,原來七年還不足以讓她瞭解武寧侯,她怎麼忘了呢?他是不苛刻,他只是狠心絕情。


乾豐十五年秋。
京城地處北方,白日裡秋高氣爽,清晨卻是冷凝的,呼出來的氣都帶著水珠子。
天還擦黑,只遠處像是墨汁被稀釋後顯露出薄薄亮色來,下人們就著這點子亮光,影影綽綽在天井內穿梭著忙碌,跟晨霧似的安靜無聲。
武寧侯府老太君的榮威堂抱廈內,一等大丫鬟正帶著幾個二等丫頭準備伺候老太君起身的什物。
「把青鹽和軟刷拿過來。」身穿湖綠色對襟褙子的紅梅將漱口茶盞蓋上後,輕聲吩咐。
同色衣衫的俞桃接過春梅手中的兔毛軟刷,輕巧打開雕著富貴花開的梨木櫃,從軟白瓷罐裡舀了勺青鹽放在暗金祥雲紋銅盅內,聲音嬌軟地道:「紅梅姊姊,準備好了。」
紅梅嗯了一聲,「妳若是還混沌著,一會兒伺候老太君起身後,我跟喬嬤嬤告一聲妳身體不舒服,妳去後頭再躺會兒,等夫人們過來時我再喊妳。」
同為一等丫鬟的芷秋聞言,冷冷瞟了俞桃一眼,沒說話。
俞桃自是瞧見了芷秋的神色,搖頭道:「我沒事……」
紅梅見素日裡臉頰肉嘟嘟的淘氣丫頭,一雙水靈靈的眸子裡泛著血絲,忍不住摸摸她的腦袋輕聲道:「我在前頭盯著,妳歇會兒也無妨,叫老太君看見妳這雙眸子,要心疼的,再說還是喜慶日子,也不合適。」
俞桃長得好看,在侯府養了五年多,養出一身不輸各房小姐們的白皙皮子,摸著水潤光滑,配上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叫人瞧著從心裡發軟。
只因俞桃柔嫩的小臉兒上太過白皙,眸中的血絲和眼下的青黑便特別明顯,一看就是沒休息好。
俞桃鼻子一酸,眼眶多了幾分濕潤,她趕緊低下頭,緊緊攥了紅梅的手一把,「謝紅梅姊姊心疼我。」
芷秋在一旁往銅盆裡兌溫水,聞言撇了撇唇,瞧著外頭喬嬤嬤站在門口沒吭聲,哪怕有心說幾句,也不敢在老太君還沒起身的當口說。
內室裡有了動靜後,丫鬟們都踮著腳,安靜地進去伺候主子起身。
武寧侯府乃武將世家,老太君蕭氏今年也不過四十有五,平日裡俐落乾脆,不喜太多人伺候。
等蕭氏洗完,見喬嬤嬤看著她點點頭,俞桃便偷偷退出來,回到自己和紅梅的房裡,一回來,她就跌在了床上,止不住地渾身打擺子。
俞桃記得自己明明在七年後的盛夏,武寧侯大婚前被灌了毒酒,疼得失去了意識,卻怎麼會在乾豐十五年秋,老太君的院子裡醒過來了呢?
她是昨兒個下午回來的,一直渾渾噩噩到今天早上都還緩不過神,這到底是一場噩夢還是老天憐憫她,讓她重來一回?
俞桃哽咽地捂住肚子,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彷彿還在,叫她怎麼都不敢相信只是噩夢。
好在很快她就能確定了,武寧侯在西北打了勝仗,今日便要回府。
她記得這一日,夫人們帶著小姐們請完安就在老太君屋裡等著,二房的五小姐翟安薇突然來了癸水,羞得差點哭死。
俞桃擦乾淨眼淚,強迫自己閉眼休息了會兒,等紅梅進來喊她,俞桃才趕緊收拾好,去前面伺候。
看著替她整理髮髻的紅梅,俞桃止不住地想落淚,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住。
她希望自己只是發了一場噩夢,那樣她不會死,紅梅姊姊也不會死得那麼慘。
收拾好雜亂的心情,俞桃低著頭去抱廈裡,給蕭氏倒了盞茉莉花露,輕手輕腳端著進了榮威堂正院,路過打簾子的春巧時,俞桃用盡全身力氣才沒去看她,進門努力揚起個討巧的笑容來。
「我說妳個丫頭哪兒去了,用早膳都瞧不見妳,這是去躲懶了?」蕭氏見著俞桃那張漂亮的小臉,忍不住笑著調侃。
人年紀大了就喜歡好看的事物,蕭氏從俞桃一進榮威堂就喜歡她,因俞桃本分,平日裡蕭氏就喜歡讓她伺候,所以在前頭丫鬟嫁人出府後,就直接提了她做一等丫鬟。
芷秋在一旁笑著打趣,「聽紅梅說,這丫頭昨晚沒睡好,想必是知道侯爺他們要回來,高興的呢。」
俞桃蹙了下眉,垂著眸子沒說話,只安靜站在蕭氏身後,拿著美人錘替她捶背。
蕭氏聞言,笑意淺淡了些,慢條斯理地喝著花露也沒說話。
喬嬤嬤則擰著眉,嚴肅地瞪了芷秋一眼,心想剛剛那話,豈不是說一個丫頭都敢惦記府裡的爺們兒嗎?這小蹄子欠收拾了。
芷秋見狀臉色一白,訕訕地不敢再說話,可她瞧著俞桃那張越來越勾人的臉蛋,還有那把叫女人都忍不住眼饞的細腰,眼裡閃過一抹不甘心。
她是榮威堂除了俞桃外最漂亮的丫頭,聽老太君的意思是,嫌已經二十一歲的武寧侯不肯娶妻,院子裡除了粗使嬤嬤只得一個丫頭,要給他挑個顏色好的放到房裡。
若是沒有俞桃,老太君肯定會叫她去,可現在老太君和喬嬤嬤明顯更中意俞桃,讓她心裡的嫉妒和酸意止不住地往上冒,叫她忍不住失了分寸。
紅梅擠開芷秋,笑道:「知道侯爺打勝仗歸來,府裡上下哪兒有不高興的呢?奴婢瞧著連燒水的嬤嬤今兒個清晨都齜著牙笑。要奴婢說,最高興的肯定是老太君,瞧您這臉色都比昨日更好看些。」
「就妳這張嘴會說話。」蕭氏笑罵一句。
說話兒的功夫,大房、二房和三房的夫人們並著府裡的小姐們環佩作響地攜著香風進來了。
「給祖母請安,祖母今兒個真真是光彩照人,可把孫女都比下去了呢,是知道四叔他們要回來高興的吧?」大房嫡出的三小姐翟安瑤一進門就笑道。
蕭氏指著翟安瑤笑罵,「妳這個丫頭,叫外頭人知道妳這嘴上的討巧勁,可是要踏破咱們府裡的門檻兒來搶人了。」
「祖母!」翟安瑤跺著腳湊在蕭氏身邊不依,幾個孫女也都上前討好,榮威堂內很快便熱鬧起來。
蕭氏今日確實高興,去歲胡地鬧了災,那邊過不下去就來禍害漢人,若只是搶糧食也就罷了,可這還不夠,他們燒殺搶掠還占了漢人的城池。
乾豐帝大怒,下令讓鎮遠將軍裴遠和武寧侯翟遠晟帶領大軍遠赴西北將胡人打回去。
鎮遠將軍裴遠有勇,武寧侯翟遠晟有謀,兩人聯手,將胡人直打得退出邊關城池兩百里地,喪家犬般地飛快派了使臣陳情,要求成為大周的附屬國。
乾豐帝也知道胡人是鬧了災,若是不同意,等他們過不下去,狗急跳牆肯定還要鬧騰,便讓武寧侯跟他們和談。
翟遠晟向來是個狠厲的性子,生生讓胡人吐出了三座城池,這才接受了胡人附屬,開通邊關商貿往來的路子。
大周國土擴張,不管是對皇親貴族還是老百姓們來說,都是值得驕傲的事,今日鎮遠將軍和武寧侯班師回朝,武寧侯府上上下下提前三日就開始準備了。
「老四他們要先進宮,定是要晚些回來,妳們也不必陪我在這兒乾坐著,回去用過午膳再過來也不晚。」說了會子話,蕭氏才對著幾個庶媳笑道。
大夫人喬氏一如既往的溫柔,「瞧老太君說的,就是侯爺不回來,咱們也願意陪母親多待一會兒,還不興媳婦們陪您打打葉子牌嗎?」
二夫人陳氏也湊趣,「大嫂說的是,咱們這些日子手癢,可指望著母親給我們點好彩頭呢。」
幾個人說得蕭氏忍不住笑出來。
當年武寧公陪著乾豐帝打天下,耽擱了親事,大房、二房和三房都是丫鬟所出。
蕭氏乃是當朝太傅的嫡妹,為母守喪耽擱了婚事,在武寧公三十三歲那年由聖上賜婚嫁了過來,她所出的嫡子四爺翟遠晟承繼了武寧侯府。
這次去邊關打仗,翟遠晟是帶著其他三房的老爺們一起去的,今日也要一起回來,她們自然不肯走。
蕭氏心裡清楚,便不再多說,只叫丫鬟們伺候著擺了桌子,讓三個庶媳陪著打牌。
素日裡庶出這幾個夫人不說,面子上都是過得去的,至於孫輩兒,大房三小姐翟安瑤最喜歡拔尖,可馬上要說親了,叫房裡嬤嬤扳得也安分了不少。
因為姨娘受寵,喜好說酸話的二房四小姐翟安巧為了嫁妝,當著嫡母陳氏也不敢多說話,榮威堂內氣氛還算不錯。
日頭慢慢升高,俞桃站在蕭氏身邊替她倒茶,低垂著頭,安靜本分,只是眼神偶爾會往二房五小姐翟安薇那邊飄。
三夫人安氏抹了把牌,抬頭的功夫掃見俞桃,突然笑了出來,「母親身邊的丫頭可是越來越出挑了,聽說紅梅已經定了親事,不知道芷秋和俞桃定下沒有?若是沒有,媳婦可要厚著臉皮替我們院子裡的管事求上一求了。」
俞桃聞言呼吸一窒,捏著茶壺的纖手驀然緊得發白。
這時,翟安巧突然提聲叫了出來,「哎呀,五妹妹妳身上有血,妳、妳這是傷到哪兒了?母親您快過來看看啊,五妹妹受傷了!」
俞桃臉色瞬間煞白如紙,無邊的恨意和激動堵住心竅,叫她連呼吸都停頓了一息。
精神恍惚的俞桃沒注意到,蕭氏前頭對著安氏說完話後,芷秋便死死盯著她,眸子裡滿是掩都掩不住的憤恨。
俞桃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二房的五小姐翟安薇身上。
因為有人教導,雖然以前沒經歷過,可翟安薇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是來了癸水。
她晨起肚子就有些不舒服,剛剛便懨懨地跟大房的翟安瑤說著話,眼下被庶姊叫破了這事,她是頭一遭,周圍又全是婆子丫鬟,翟安薇臉上瞬間紅透,實在吃不住眾人的目光,流著淚就往榮威堂後頭跑。
「咱們安薇也長大了,可以開始相看人家了。」蕭氏不覺得是大事,見陳氏著急,她才笑道:「喬嬤嬤,妳去後頭看看,紅梅妳去給五小姐準備衣裳和月事帶,這事後頭都不許再提。」
陳氏避開人,冷冷盯了翟安巧一眼,見她臉色發白低下頭,這才轉頭朝著蕭氏溫柔地笑道:「多謝母親,安薇這孩子面皮薄,只怕是好一會兒不肯出來,她也有小一年沒見過她爹了,媳婦去勸勸。」
蕭氏點點頭,「都先散了吧,一會兒有了消息,我再叫人去喊妳們。」
喬氏和安氏聞言,只好帶著人先回自己的院子,走之前安氏意味深長地看了俞桃一眼。
第二章 爺兒們回府了
見人都走了,俞桃這才醒過神來,隨即手腳冰涼,心底恨意更深。
她怎麼會忘記了呢,她和紅梅的悲慘,都是因為三夫人而起的。
三爺翟遠東自打去年她及笄開始,就對自己動了心思,眼見她出落得越發好了,三爺私下裡「偶遇」了她好幾次,話裡話外都是想把她討去做姨娘的意思。
安氏是個心細的,早就給三爺身邊的長隨使了銀子,聽說這事後,就想把俞桃嫁給自己陪嫁鋪子裡的管事,老太君不願意,她就叫人使壞,想讓人壞了俞桃的清白。
紅梅家裡的寡嫂正好去世,她送喪回來後,求了老太君讓她的小侄子來府裡做個小廝。
老太君心善,自然是同意的,結果遇上俞桃被算計,紅梅替她擋了災,被人侮辱。
紅梅感覺天都要塌了,病得昏昏沉沉,兩天後才勉強爬起來回去接小侄子,這才知道小侄子因她說好前一天去,久等她不來,自己跑出去走丟了……
弄丟了家中僅剩的血脈,也丟了清白,紅梅沒了活下去的心思,一條腰帶懸在梁上,死在了她和俞桃的屋子裡。
那時,離紅梅要嫁給外院管事的小兒子還剩不到兩個月。
就這樣安氏還不願意放過俞桃,再三算計,老太君早知三房內裡齟齬,察覺三爺兩口子心思後,直接把俞桃和芷秋都給了翟遠晟做通房,斷了三房的念想。
這輩子,她定不會再給安氏算計她的機會,她要讓紅梅姊姊風光出嫁,也要讓那些小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俞桃?」蕭氏敲了敲她的腦袋,「想什麼呢,叫妳都不應?」
俞桃放下茶壺,走到蕭氏身後替她捏背,清甜地笑道:「奴婢是想著三夫人的話呢,奴婢突然記起來,小時候奶奶好像給奴婢定了人家的。」
這話一出,幾個丫鬟有些驚訝,就是喬嬤嬤都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剛才老太君可是對著人,說她對俞桃和芷秋另有安排呢,俞桃這是沒聽懂,還是不想聽老太君安排?
蕭氏扭頭看了一眼,見俞桃漂亮的眸子清澈見底,知她這是還沒開竅,也是不想讓安氏替她安排婚事,不禁挑了挑眉,笑著拍了拍俞桃的手。
「丫頭這是著急嫁人了?放心,我不會把妳留成老姑娘的。」
俞桃臉上立馬飛起一抹紅霞,襯得她那張臉更如雨後新開的桃花般動人。
「老太君說什麼呢?奴婢哪裡著急了,奴婢去給您泡茶!」俞桃跺跺腳,紅著臉跑了出去,直到了抱廈,她才收了臉上的嬌羞平靜下來,擰著眉思考。
這次翟遠晟帶著三位兄長班師回朝,大爺、二爺都立了戰功,得了嘉獎,大爺進了戶部,二爺去了工部,只有三爺沒什麼大能,也不招翟遠晟待見,便回府裡管了庶務。
也正因這樣,三爺翟遠東想對她下手就更便利些,這才叫安氏著急想毀了自己。
明日紅梅就該得了家中寡嫂病重的信了,這次她得提前叫紅梅把侄子帶回來才行。
正想著,就見春巧耷拉著臉從外頭進了抱廈,看見俞桃就衝她抹眼淚,「俞桃姊,天兒越來越冷了,我這手一大早就開始癢呢。」
聞言,俞桃垂著眸子在心裡冷笑,才初秋時節,又不用天天冷水裡泡著,春巧這是把她當傻子騙呢。她這番做派,不過是想跟在自己身邊,好叫主子們能夠看見她,等紅梅姊姊走了,搏個一等丫鬟的缺。
蕭氏身邊有兩個陪嫁嬤嬤,喬嬤嬤日常伺候在蕭氏身邊,房嬤嬤管著榮威堂的庶務和庫房,剩下能在蕭氏身邊伺候的便是四個一等丫鬟,再往下便是四個二等丫鬟,八個三等丫頭和粗使嬤嬤小廝若干。
因為怕將來一等丫鬟嫁了人或者有什麼意外沒辦法伺候,她們身邊都要帶著個二等小丫鬟,教導如何伺候。
二等丫鬟從了春字輩,分別為春竹、春梅、春翠和春巧,紅梅自帶著春竹,芷秋帶著春翠,若言選了春梅,只有一個春巧不夠聰明還心氣兒高,沒人喜歡搭理,俞桃心軟便帶著她,其實兩個人年歲差不多。
也因為春巧總在她面前哭,俞桃被她哄著,就替她爭了打簾子的活兒,也算是能在屋裡伺候,其他三個春字輩丫鬟都還只能替人打打下手,在抱廈和庫房看管什物,碰都碰不著主子的邊。
紅梅年紀最大,在喬嬤嬤那裡也有面子,隱隱為大丫鬟之首,看在俞桃的分上,平時蕭氏賞下來什麼好吃好玩的,紅梅都留著,但凡有俞桃一份,就有春巧一份,真是拿她們當親妹妹疼。
俞桃伺候翟遠晟第二年時,大著膽子讓他替自己查才知道,就是這個餵不熟的白眼狼收了安氏的好處,想害她。
在紅梅出事後,春巧還哭喊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補了芷秋的缺。
等她知道真相後,春巧偏生嫁給了糟踐紅梅的小子,出門子當了管事娘子……如今,她可不會再給春巧這個機會!
見春巧仍紅著眼眶等她哄,俞桃低頭遮住眸中冷淡,說道:「既然是這樣,那妳就去後頭跟春翠管老太君的衣裳吧,打簾子的事我會稟了喬嬤嬤,讓青梔接手。」
春巧愣了一下,回過神後急眼了,她只是想讓俞桃安排她跟春梅一起在抱廈裡伺候,去庫房能有什麼前途?春翠就是因為芷秋小心眼才被發配到後頭屋裡的。
「俞桃姊,我……」
「就這麼定了,管著衣裳,喬嬤嬤會給妳藥膏,免得妳手糙毀了老太君的衣裳,等妳手好了再說其他的吧。」說罷,俞桃端著茶盞往外走。
不管春巧有什麼心思,如今去了後頭,若是她還不老實……思及此,俞桃眸中閃過一抹冷色。
春巧心裡苦不堪言,她只是拿手凍傷當藉口好迫著俞桃心軟罷了,沒想到竟然是被扔去管衣裳,那不是更見不著主子了嗎?
就在春巧還想拉住俞桃討饒的功夫,外頭突然喧鬧起來,管事的聲音都大了不少——
「老太君,小廝回來報信,說侯爺已經出宮,再過不到半個時辰就能回府了!」
俞桃扔下傻眼的春巧,快步端著茶水進門。
屋裡蕭氏並著喬嬤嬤都有些激動,蕭氏一疊聲吩咐,「快叫人去請各房的人過來,叫少爺們也早些下學過來。」
這下子不只是榮威堂熱鬧,各房都熱鬧起來,剛走了不足一個時辰的女眷們又都回到了榮威堂。
連在書房內進學,並著還在吃奶的少爺們,都湊到榮威堂裡來等著。
巳時三刻,一個身形頎長,面容微冷的軒朗身影,帶著三位比他略矮幾分的男子大跨步從外頭進來,一進門就跪在了地上。
「兒子回來了,給母親請安!」
「給母親請安!」另外三人跟在翟遠晟身後向蕭氏見禮,另外三房的人都站起身,臉色特別激動。
蕭氏讓喬嬤嬤扶著站起身,眼眶通紅,「好好好,都是我翟家的好兒郎,快快起來,過來給母親看看!」
翟遠晟率先起身,幾步走到蕭氏身邊,接替喬嬤嬤扶住了她的胳膊。
因為趕路,他身上風塵僕僕的,再加上他較常人更高大挺拔些的身姿,就跟雄鷹展翅似的,一股肅煞之風撲面而來。
俞桃想起常源說的話,再憶起這人在床榻間那狠厲的勁,不禁渾身發軟,小手偷偷攥住了身後的條几才勉強站直,耳根子已經泛上緋紅,倒是臉蛋白得有些透明。
她光顧著自己心裡的恨意和遺憾,竟忘了那些年裡這男人各種出其不意的折騰讓她有多怕他。
蕭氏摸著翟遠晟的臉,眼淚忍不住落下來,「晟兒瘦了。」隨即她扭頭看向另外三個被家人圍著的庶子,淚中帶笑,「一會兒回去修整一下,好好去去塵,晚上都來榮威堂用晚膳。瞧你們瘦的,可得好好補補,傳我的話,今日晚膳豐富些。」
芷秋嬌著嗓子應聲道:「是,奴婢這就去吩咐。」
翟遠晟沒看芷秋,他自來是個心細的,不動聲色間,瞥了眼低頭立在蕭氏身後的俞桃。
他的目光從那截粉嫩的脖頸上掃過,一眼就能看見她通紅的耳朵和蒼白的面色,他發現俞桃好像在抖。
他不動聲色挑了下眉,喉結微動,這丫頭是害羞還是害怕?
念頭一閃而逝,可眼下這情形,他也不在意一個漂亮丫頭,只溫和了面色,扶著蕭氏入座。
隨即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問著戰場上的事,二爺翟遠林不善言詞,三爺翟遠東沒什麼好說的,翟遠晟和大爺翟遠清挑著能說的趣事兒說了幾樣,逗得屋裡嬌笑不斷,香風浮動。
說了會子話,蕭氏不忍見幾個大男人這憔悴狼狽的樣子,攆著他們回去收拾。
眾人都出了門後,只有翟遠晟留了下來,他想多陪母親說會兒話。
俞桃趁機跟在人後快步退出門去,不管前路如何,這輩子她絕不要再沾武寧侯的邊,想起那銘心刻骨的疼,她就恨不能永遠都不出現在武寧侯面前。
「你也先回去洗個澡,好好吃點東西,歇個晌後再過來陪母親說話。」蕭氏知道兒子這一路辛苦,捨不得他繼續陪自己坐著,笑著吩咐道。
翟遠晟聞言便回了墨寧院,讓人燒水泡澡。
等閉著眼睛躺在浴桶裡後,他複又想起,從蕭氏身後看見的那截泛著粉色又細嫩的脖頸兒,還有那小鹿般水汪汪的慌亂眸子,身下止不住激動起來。
在戰場上待久了,連隻母蚊子都看不見,日日皆是血雨腥風,一回到家裡,那點子慾念肯定會被放大,只可惜那個俞桃是母親院子裡的丫頭。
這麼想著,翟遠晟卻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主兒,他從容地看著自己的凶器,沉聲吩咐,「常海,把墨蓮喊進來。」
常海迅速從後院偏房裡,把一直準備著的墨蓮喊了過來。
沒一會兒,淨室內就傳出了明顯粗重的呼吸聲和女子抑揚頓挫的低吟。
這讓跟主子在西北待了許久的常海和常翰的下身都硬了,兩人尋思著,等得了空,也得去外頭浮香樓裡發洩一下才是。
等翟遠晟出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他囫圇著用了些膳食,便自去睡了。
過了好一會兒,墨蓮臉上帶著明顯的緋紅,趔趄著從屋裡出來,衝著常海笑了笑,自己回了後院。
常海對著常翰使了個眼色,叫他盯著墨蓮喝避子湯,這才進門收拾。


翟遠晟只睡了一個時辰,剛過申時便去榮威堂,陪著蕭氏說話。
芷秋在一旁殷勤伺候著,身上特意抹了香粉,清淺香氣浮動在空氣中,蕭氏眼裡閃過了然之色。
可翟遠晟只覺得這香味膩得慌,他突然發現,上午自以為偷偷溜了的那個漂亮小丫頭一直沒再露面,這叫他止不住有些好笑,怕他怕成這樣?
蕭氏見兒子皺眉,心裡歎了口氣,朝喬嬤嬤使了個眼色,喬嬤嬤便打發紅梅在門口守著,讓另外幾個伺候的丫頭都退了出去。
蕭氏這才開口道:「前頭韓國公府的國公夫人來咱們府裡賞花,跟你大嫂聊了許久,話裡話外都是想替自家嫡女說親的意思,韓家規矩好,她那嫡長女更是咱們大周出了名的貴女,才貌雙全,你看——」
武寧侯無奈地打斷她的話,「娘,您知道我是什麼情況,我現在並不考慮成親的事,您讓大嫂回了吧。」
蕭氏聞言,氣得恨不能打他兩巴掌。
按理說翟遠晟滿十五就該開始說親,然而蕭氏高高興興張羅了一年多,好不容易看下幾個合適的人家,想著跟兒子通通氣時,他才跟她說實話,當時就差點沒把蕭氏氣暈過去。
他老子武寧公為了乾豐帝賣命,落下一身毛病早早就去了,他又開始替太子賣命。
先皇后已故去十年,太子早就不得聖上喜歡,如今受寵的是李貴妃所出的二皇子。
聖上不止一次表露想要廢太子,改立二皇子為儲,奈何御史和一眾老臣不同意,太子又無錯可尋,這才險險坐著那個位子。
私下裡,太子一派和二皇子一派鬥得厲害,簡在帝心的二皇子明顯要更占上風些。
眼看著聖上年紀漸大,還不知道能活幾年,真要到了那一天,若是叫二皇子贏了,翟家一門,只怕全都跑不了抄家問斬的下場。
翟遠晟藉口自己站在太子身邊,身上祕密太多,怕將來一個不好耽誤了別家姑娘,還害了自己的孩子,遲遲不肯成親。
叫蕭氏說,他連自己老娘的腦袋都敢搭上,怎麼就不敢娶妻生子了?都是藉口!若不是他院子裡一直都有伺候人事的丫鬟,蕭氏都要懷疑自己的兒子好男風了。
「你即便不肯娶妻,好歹也先生個孩子吧?你看其他三房,大房都快抱孫子了,你是要氣死娘嗎?」蕭氏到底沒忍住,狠狠拍了翟遠晟的胳膊一把,反倒震得自己手疼。
翟遠晟在親娘面前還是憊懶多過冷漠的,喬嬤嬤從小看他到大,也不是外人,他斜靠在椅子上,面上放鬆地挑眉笑道:「沒娶妻怎麼能先有庶子呢?將來等成親後,我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都要打發的,更別說有庶子給我妻子添堵了。」
蕭氏冷哼道:「我倒是等著,只盼還能等到喝媳婦茶的那天!還花花草草呢,你這幾年來來回回身邊就只留一個丫頭,外頭不知道的,都開始傳你身體有問題了。」
紅梅聽見這話,臉色忍不住紅了紅,更往外退了幾步,遠遠便看見俞桃坐在抱廈門口,歪著腦袋看自己,她抿出個笑,衝著俞桃微微搖頭。
俞桃心裡邊清楚,翟遠晟還在屋裡,便扭身進了抱廈角落裡看著茶水爐子,打定主意在晚膳前怎麼都不進老太君屋裡了。
晚些時候,眾人都來了榮威堂,大家都入了席,俞桃才悄悄站回屋裡。
因翟遠晟坐在老太君身邊,芷秋擠開俞桃接了替老太君佈菜的活兒,俞桃便從善如流地遠遠躲開,捏著酒壺給主子們倒酒。
給蕭氏滿上酒後,她強壓住自己的顫抖給翟遠晟也滿上,之後便跟兔子一樣跑到喬氏身邊給她和大爺倒酒。
似有若無的清甜果香倏然而去,翟遠晟略冷凝的眸底閃過一抹疑惑。
他並不是個重色的,院子裡從來不多留人,更別說他從未在母親的院子裡對丫鬟們有過不規矩,這小丫頭見了他跟見了鬼一樣,是怎麼個意思?
俞桃不知道翟遠晟心裡的腹誹,她替安氏滿上酒,抿唇、繃住臉給三爺翟遠東倒酒。
翟遠東一進屋就注意到俞桃了,如今見她朝自己靠過來,憋了大半年的火噌地就上來了,他暗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免得在眾人跟前出醜。
也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麼長的,一雙秋水般的漂亮招子,掃一眼都叫人渾身發軟,下身發硬,明明個頭不高,臉上稚嫩未消,偏偏那胸脯已經有了叫好些婦人都要嫉恨的姣好弧度,更別說她快速走動間,貼著裙襬勾勒出的那把細腰,直叫人鼻子發癢。
翟遠東實在忍不住,當著人不敢抬手,卻在俞桃給他斟酒的時候,在俞桃腿根兒上頭狠狠捏了一把,彈性極佳的手感,爽得他眼睛都要瞇起來。
俞桃剛要回到蕭氏身後,卻突然感覺到屁股被熱呼呼的捏了一把,眼角餘光掃見翟遠東揉搓著手指的動作,她胃裡突然翻湧不休,差點兒沒乾嘔出來,她蒼白著臉,趕緊回到蕭氏身後站定,將酒壺遞給另一個一等丫頭若言,再不肯過去了。
安氏也瞧見了丈夫的行為,臉色僵硬了一瞬才恢復過來,垂下的眸子裡全是恨意。
賤人!當著這麼多人還敢勾搭爺兒們,還是得想些法子,叫這賤人趕緊嫁出去才是!
用過膳後,各房的人都跟著幾位爺回了自己的院子,翟遠晟陪著蕭氏說了會兒話才回墨寧院,可走到院門口他才想起來,那兔子似的丫頭好像晚膳一結束就又不見了。
他忍不住冷笑出聲,芷秋對他有心思,上趕著湊過來伺候他不是看不出來,他可不認為俞桃是不想伺候,只怕是心太大了,想著欲擒故縱,偏他從不吃這一套,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用來解決慾念的玩意兒,即便她們有再多心思都是白費。
很快將這事拋諸腦後,翟遠晟叫常海守著,自己進書房寫明日要上報奏疏的摺子。


澄馨園這頭,翟遠東一回來,半句話沒多說就進了姨娘孫氏的屋子,帶著女兒和丫鬟們跟在後頭的安氏,恨得帕子都差點撕爛。
只是這會兒孫氏也不是最要緊的,反正那都是個下不出蛋的母雞,她勉強鎮定了臉色,將兩個女兒遣走,才把自己的奶嬤嬤錢氏喊過來。
「我記得妳的小兒子虎哥兒還沒娶妻?妳看俞桃怎麼樣?」
錢嬤嬤有些驚訝,「俞桃是挺好,可老太君那裡……」畢竟在榮威堂,老太君已經算是明確拒絕了夫人。
安氏冷哼,抬起眸子意味深長看著錢嬤嬤,「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飯,老太君不願意又能如何?」
錢嬤嬤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雖然心底有幾分忐忑,可她瞭解自己奶大的主子有多狠,再想想能把那麼朵嬌花給小兒子娶進門,只怕他能樂得上天。
錢嬤嬤咬了咬牙,擠出個笑來,「主子放心,老奴明白了。」
聽了錢嬤嬤的保證,安氏胸口的鬱氣這才稍稍散去些。
「不過十幾日便是重陽節,府裡肯定要熱鬧一番,這事妳盯仔細了,寧可慢一些,也定不能給人抓住把柄,最好是在人多的時候叫人看見。」安氏細細吩咐,「到時候,讓虎哥兒咬死了是俞桃勾引他,可能他會受些皮肉苦,但我保證,他定能娶回個如花似玉的小媳婦。」
錢嬤嬤緊緊絞著帕子,心疼小兒子要挨打,但半點不敢耽擱,「主子放心,老奴定跟虎哥兒交代清楚。」
「嗯,歇了吧。」想起自家老爺那急色的樣子,安氏胸口到底是不舒服,解決完了一樁心事,拉著臉起身,懨懨地吩咐道。
第三章 前世事再現
翌日一大早,俞桃和紅梅剛伺候著蕭氏用完早膳,正在抱廈裡準備茶點,二門外的婆子就進來了。
俞桃捏著茶桶的手一緊,忍不住朝著紅梅看。
「這一大早的,有事?」紅梅見那婆子跟小丫頭低聲說話,走出抱廈低聲問。
那婆子看見她便鬆了口氣,趕忙上前兩步,「紅梅姑娘,外頭有個小子,說是妳嫂子的遠房表弟,他說妳嫂子人不成了,讓妳趕緊回家一趟。」
紅梅聞言,眼圈立馬就紅了,她趕緊放下手中的茶壺,立馬就要往正堂走。
自打哥哥上山打獵,被野豬拱下山死掉後,嫂子和小侄子就是她僅剩的親人了。
嫂子身體向來不好,她也知道嫂子壽數肯定不會太長,卻沒想到這麼快,也不知道小侄子如何了,那可是他們家僅剩的獨苗!
俞桃見紅梅似是因為著急,有些亂了心思,她趕忙上前攔住紅梅。
「紅梅姊姊,妳快去收拾包袱,我去跟老太君說。秦哥兒才四歲多,絕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鄉下。等治完了喪,妳就帶著他回來,我瞧著裡頭的情況,跟老太君求個恩典,讓秦哥兒在侯府裡謀個差事。」俞桃拽著紅梅往她們屋裡的方向推。
「若是銀子不夠,妳從我床頭底下的罐子裡取,我攢了三兩銀子,還有老太太賞的銀釵,妳都帶著,別叫嫂子走得不安生。」一邊推她還小聲湊過去講。
紅梅乍一聽這事,本就有些慌了手腳,聽俞桃這一通說,眼淚落下來,心裡卻稍微冷靜了些,她緊緊抱了俞桃一下,哽咽道:「姊姊不跟妳客氣,用不上姊姊再拿回來。」
這些年嫂子一直病著,她也沒攢下多少銀子,本就擔心治喪的銀錢不夠,會叫嫂子走得不體面,如今俞桃算是安了她的心。
她也不多說什麼感謝的話,只看以後,有的是機會對俞桃好。
「快去吧,我這就進屋跟老太君說。」俞桃拍了拍紅梅的手,這都是她欠紅梅姊姊的,上輩子若不是因為她,紅梅姊姊也不會死。
俞桃去正堂內,輕聲跟蕭氏稟了這事。
蕭氏本就是心善的人,因俞桃提了句稚兒可憐,她連秦哥兒入府的事都應了下來。
俞桃大喜,趕忙跑出去,在紅梅挎著包袱過來時把這事跟她說了。
紅梅淚中露出了笑,進去給蕭氏磕了個頭,這才恢復些鎮定,急而不亂地出了府。
俞桃站在榮威堂門口,看著紅梅走遠的身影,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好歹現在算是解決了一件事。
剛帶上笑,俞桃遠遠便瞧見,翟遠晟帶著長隨過來給蕭氏請安,心下一提,扭身就小跑著進了抱廈。
抱廈內,芷秋正泡著茶,俞桃一跑進來,她眼神閃了閃,提聲就罵,「妳這丫頭怎麼當差的?一驚一乍的,妳要嚇著我,摔了老太君的茶壺,妳賠得起嗎?」
俞桃趕緊露出個討巧的笑,「我這不是著急來給芷秋姊姊報信嗎?侯爺來給老太君請安了,姊姊心疼我,容妹妹躲個懶,妳進去奉茶可好?」
芷秋聞言先是一喜,隨即有些懷疑地盯著俞桃看。這丫頭什麼意思?她才不相信有人不願意伺候侯爺,小丫頭心思還不少,定是想著欲擒故縱,好吸引侯爺的注意呢。
這般一想,芷秋的眼神更添警惕和不喜,剛到院門口的翟遠晟面色也特別冷漠。
他武功高強,沒進門便聽見了小丫頭帶著笑意軟綿綿的聲音,眼中閃過一抹冷嘲,冷著俊顏,絲毫不把抱廈內的兩人放在心上。
自邊關回來,聖上叫翟遠晟和裴遠先休息一段時日,過了重陽節再去上朝,既然不上朝,作為孝子,翟遠晟自然是早晚都要去給母親請安的。
十幾日功夫裡,每次他來芷秋都在,而那個叫俞桃的漂亮丫頭從沒在他眼前出現過。
他並不在意兩個丫鬟想如何,太子那邊還交代給了他許多事情,即便不用上朝,他每日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重陽節的前一日,翟遠晟去請安的時候,聽蕭氏的意思是,第二天晚上在府中陽亭暖閣讓四房一起過節,翟遠晟無可無不可,應了下來便回了墨寧院。
一進門,常翰就湊過來跟常海低聲稟報,翟遠晟沒有停頓,逕自入了書房。
「主子,墨蓮姑娘給榮威堂的丫鬟使了銀子,知道老太君想要孫子……等常翰一走,墨蓮姑娘就跑到後罩房那邊把避子湯吐出來了。」常海進門,垂首低聲稟報。
翟遠晟面色不變,這是想著有孕後,偷偷跑去讓母親做主,倒是不出奇,就是心太大了些,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分,真以為誰都能生他的子嗣嗎?
「該怎麼辦你清楚,處理得乾淨些。」他聲音淡漠,慢條斯理便定下了一條人命。
常海如常應聲,他們早在墨蓮一開始伺候前便警告過她,叫她別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不然命都保不住。
墨寧院是侯爺所在的正院,也是府中重地,不允許人隨意進出,既然伺候了,要麼老老實實,等著侯爺給個體面,要麼就是丟命,她自己不想活,常海一點都不替她惋惜,但有一樣——
「主子,可要再從府裡挑個丫頭過來?」
武寧侯沒出聲,從容地寫完信,裝進信封用火漆封住,這才起身道:「暫時先不用,過段時日再說吧。」
最近李貴妃鬧著要給自己娘家討封,明明只有皇后的母族才能為公,平清伯府也不怕撐死,這是逼著聖上立她為后呢,只可惜李貴妃出身不好,聖上又礙於先皇后的娘家趙國公府這才未曾同意。
可如今聖上年紀大了,有些心軟,瞧著倒是有幾分鬆口的意思,讓二皇子一派最近越發明目張膽地拉攏人脈,使得太子的處境越發艱難起來。
太子日前已經讓太傅等人上書,私底下派他去收集李家在通州海岸那邊與私貿商人交易的證據,他重陽節後要去通州一趟,如今沒什麼心思要女人。
常海點點頭,「奴才明白了。」
這一晚,月色如鉤,夜色如水,暗流湧動間,一個丫頭的掙扎和消逝並不為人所知。

在榮威堂後頭的倒座房裡,俞桃斜倚著窗櫺,看著紅梅一臉溫柔地替侄子做衣裳,心裡又是恍惚,又是高興,還有些不捨。
這些日子,除了躲著翟遠晟外,她日日待在榮威堂不出去,不伺候蕭氏的時候,便安靜待在屋裡,總有些腳不沾地的虛浮感,直到秦哥兒昨日被紅梅帶回侯府,她這才有了重來一回的真實感。
接下來便是要躲開三夫人明日的算計,想起上輩子她跟著眾人跑過去,在陽亭暖閣西北方向的假山裡,看到縮在假山角落衣不蔽體、滿臉絕望的紅梅姊姊,眼眶就止不住犯紅。
那天,俞桃和紅梅本都在榮威堂待著,沒陪蕭氏去暖閣參加宴席,可沒過多久,春巧便進來稟報,說天兒有些冷,暖閣那邊來人,吩咐俞桃給老太君送件厚實些的大氅過去。
若不是她因著三爺步步緊逼,不想去陽亭暖閣,紅梅姊姊也不會替她去,害得她被錢嬤嬤那個無賴的兒子糟踐了。
俞桃下值前,親自去後頭將蕭氏厚些的大氅找了出來,便是老太君不肯穿,她也有其他法子讓那個無賴自食惡果,等這事過了,她便將三爺夫婦的心思跟老太君坦白,求個恩典回鄉下嫁人。
她唯一捨不得的就是紅梅姊姊,以後她嫁了人,紅梅姊姊也嫁了人,她們能見面的時候就少了……
紅梅咬斷衣服上收口的線,抬起頭就見俞桃死死皺著嫩白的小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什麼呢?跟個小老太太一樣,說出來給姊姊聽聽。」說著,走過去捏了捏俞桃的臉。
回去後,俞桃讓她帶的銀子果然派上了用場,因為喪事辦得體面,她要帶秦哥兒來侯府,村裡的族老半點也沒阻攔,如今她和俞桃是越發親近。
俞桃捂著被她捏過的臉,斂起心思,故意鼓著腮幫子嘟囔道:「我這不是想著妳成親,我該送什麼嗎?偏偏姊姊還欺負我,小心我不送了。」
紅梅聞言臉上就是一紅,啐她一口,扭身往床上躺,「哪個要妳送東西了,我只是嫁人,又不是不在府裡伺候了。」
紅梅要嫁的是外院管事的小兒子喬武,離婚期還有不到兩個月,如今紅梅都是帶著春竹在前頭伺候。
喬武是大房嫡出三少爺翟輝的長隨,一家子都是家生子,紅梅嫁了人,自然還在蕭氏身邊伺候,這也是外院管事樂得叫兒子娶紅梅,還準備了厚重聘禮的原因。
府裡的男主子翟遠晟沒有夫人,如今女眷就數老太君身分最貴重,誰不願意跟榮威堂更親近些呢?就是大房都喜聞樂見。
俞桃軟軟笑著,躺去紅梅身邊蹭她,「好姊姊,我說錯話了,我肯定給妳準備個稱心如意的禮物添妝。」
紅梅見她還說,手立馬就去撓她,俞桃最怕癢,當即笑得要喘不過氣,一個勁地求饒。
透過昏黃的燭光,紅梅瞧著俞桃兩頰鬧出來的紅霞,氣喘吁吁間,幾分姣麗和嫵媚自然露了出來,直叫人看直了眼。
紅梅將手貼在她臉上,「姊姊就沒見過比咱們俞桃更美的姑娘,妳這容貌太盛,也不知是福是禍,平日裡……妳不光要躲著侯爺,其他院子裡的老爺和少爺們,妳也得遠著些。」
這要是被放了身契做個姨娘還好說,若是當了通房丫頭,將來說不準就要被主母給發賣,她們這些當奴才的就是這麼悲涼。
俞桃將腦袋埋在紅梅肩膀上,輕輕嗯了一聲,心中不捨更甚,可她沒跟紅梅說,若說了她少不得要替自己擔心。
她託人給小叔叔帶的信,小叔叔應該收到了,也不知道小叔叔給她找好人家沒有?
帶著幾分惆悵和對未來的期許,俞桃和紅梅一起打水洗漱過後,久久才睡過去。


重陽佳節,府中很是熱鬧,連進學的四位少爺,並著大房、二房還在吃奶的兩位小少爺都在榮威堂陪著蕭氏湊趣。
三房只得一個嫡女和一個庶女,沒有兒子,在這種時候不免就低了人一頭,心裡特別難受。
安氏不是個大氣的,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強,只想起翟遠晟,她眼中才多了幾分計較。
在眾人說話的間隙裡,安氏瞅了眼俞桃和芷秋,眼神閃了閃,「母親,昨晚兒媳房中婆子見四弟院子裡拖出來一個堵著嘴的姑娘,瞧著像是墨蓮。」
屋內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俞桃聽安氏說完眼神也恍惚了一瞬,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墨蓮給了春巧銀子買消息,吐了避子湯,結果就這麼沒了命。
這也是她害怕翟遠晟的原因之一,對不聽話的奴才,他從不手軟。
而春巧卻跟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接著就害了紅梅姊姊。
若論起來,春巧的心思確實夠深,也不怪她能成為管事娘子。
坐在上首的蕭氏聽見安氏的話後,臉上笑意慢慢落下來,神色不冷不淡地道:「妳瞧得倒是仔細。」
安氏緊了緊帕子,她知道蕭氏不喜府內人嚼舌頭,她趕緊解釋,「母親見諒,兒媳想著過節,也不好叫暖閣裡太光禿禿的,便想著叫人趁天明前,去花房那邊選些花擺過去,這才從四弟院子旁邊路過。」
翟遠晟的正院在中軸線上,澄馨園在東南邊,花房在西頭,這話倒是聽著也合理。
「妳有心了。」蕭氏雖不喜安氏多話,可過節的日子,她不願意給媳婦沒臉,臉上略帶了點笑意。
安氏心下一鬆,隨即笑得更溫婉,「這都是兒媳該做的,只是……四弟院子裡打從前年開始,就只有墨蓮一人伺候著,如今墨蓮犯了錯,四弟身邊竟是無人伺候了。兒媳僭越,按理說四弟院子裡的事是不該管的,只是夫君管著庶務,便叫兒媳問問,可需要給墨寧院再安排兩個丫頭?」
眾人心裡都清楚,這丫頭便是通房,只是府中的少爺和小姐們在,不能說得那般直白。
蕭氏微微皺眉,心裡歎了口氣,「不必了,這事我自有安排,妳和老三就不必管了。」
喬氏和陳氏聞言,心裡都有幾分微妙,眼神止不住就往俞桃和芷秋身上飄。
那日安氏問起俞桃和芷秋,老太君也用自有安排這四個字打發了安氏,如今兩廂一比對,不免叫人多想了。
俞桃只低著頭替蕭氏剝瓜子,倒是芷秋臉上飛起一抹紅潤,趕忙低下頭去,連耳朵都紅通通的,眼神流轉間叫人大概有了數,俞桃和芷秋只怕真是老太君給兒子準備的。
安氏眼神暗了暗,俞桃這個賤人,怎麼配伺候翟遠晟,那不是更叫三爺吃不著惦記著嗎?還是攥在自己手心裡更好些。
「聽說府裡管事今日叫人做了茱萸的荷包,在暖閣跟風鈴似的掛了一圈,瞧著格外雅致,不如咱們先去看看?」喬氏見時辰差不多,笑著岔開話題。
蕭氏從善如流起身,讓喬嬤嬤扶著出門,「那咱們就趕緊著吧,估摸著老四他們也該到了。」
走之前,安氏不動聲色掃了眼替蕭氏打簾子的青梔,略皺了皺眉,對著錢嬤嬤使了個眼色,見錢嬤嬤點頭,這才施施然出了門。
俞桃自是看見了安氏與錢嬤嬤的眉眼官司,她低垂著眸子嘲諷地笑了笑,看來春巧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春巧早就被安氏給收買了。
她就等著,要是春巧敢過來,反正夫君還是那一個,就別等好幾年再出嫁了,今晚她就成全那個餵不熟的玩意兒!
到了戌時三刻左右,俞桃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便從房裡取出了繡活笸籮,纏著紅梅去找房嬤嬤。
「好姊姊,我家裡小侄子馬上就兩周歲了,我想給做身體面衣裳,只是暗紋怎麼都不像樣子,房嬤嬤繡活兒最好了,但我怕房嬤嬤那張冷臉,妳幫我跟她要個繡樣子可好?」
紅梅正在小廚房給蕭氏熬一會兒要喝的醒酒甜釀,聞言有些為難,「要不等會兒,等老太君回來了我再去?」
俞桃噘著嘴道:「老太君回來後,姊姊肯定要帶著人上前伺候梳洗的,老太君歇下,房嬤嬤也歇著了。大後日便是俊哥兒的生辰,好姊姊,妳就去一趟嘛!我這就叫膳房的陳嬤嬤過來,我們一起盯著甜釀,定是沒問題的。」
俞桃說完就走,很快便把陳嬤嬤給請了過來。
紅梅見陳嬤嬤臉上沒半分不情願,便知道俞桃是塞了銀子,她擦了擦手,點了點俞桃的額頭,無奈地端過笸籮,瞪了她一眼才去後頭。
說什麼讓自己要繡樣子,還不是俞桃女紅不成,自己討教完了,順手替她做完?這個敗家的小滑頭。
俞桃摸著額頭鬆了口氣,乖巧湊在小廚房跟陳嬤嬤一起看著火。
紅梅姊姊太心疼她,過會兒春巧若來喊人,她但凡有一丁點推托,紅梅姊姊肯定要替她去,她只能把紅梅姊姊支開。
再瞧著自認為不動聲色地打探著榮威堂裡八卦的陳嬤嬤,俞桃笑著挑揀能說的應和著,垂著的眸子中,一片冷凝之色,等著那白眼狼送上門。
果然,沒過多久,春巧就湊到了小廚房外頭。
「俞桃姊,妳過來一下好不好?我有點事想要跟妳說。」春巧咬著唇,可憐巴巴地輕聲道。
正誇著陳嬤嬤家小孫子的俞桃面上笑容淡了些,她站起身走到小廚房門口,「有什麼事兒,說吧。」
春巧沒看見探頭探腦的陳嬤嬤,只當裡面是紅梅,她拉了拉俞桃的袖子,「姊姊,咱們外頭說吧。」
「有什麼話妳就說,拉拉扯扯的,耽誤了老太君的差事,妳負責得起嗎?」俞桃甩開她的手,因她嗓音嬌軟,即便這話說的冷淡,聽起來也像是撒嬌似的。
陳嬤嬤聽著便咂巴起嘴,聽聽這小動靜,她一個婆子都忍不住身上發軟,這俞桃嫁人後,只怕是要把自家男人的魂兒都給勾掉了。
春巧死死咬著唇,心裡的嫉恨幾乎要衝破身體刺到俞桃身上,若不是她這嬌嗲又會撒嬌的樣子,怎麼可能十四歲那年就成了大丫鬟?自己明明哪裡都不差,平日裡也總是謹言慎行,甚至還比俞桃早進榮威堂一年,憑什麼自己只成了二等丫頭?
偏生俞桃還在她面前炫耀,讓她給人打簾子,冬冷夏熱的,叫她不知道吃了多少罪。
紅梅說是滿了年齡出門子或做姑姑時,便叫她頂上缺,也都是哄她的罷了,如今她在後頭屋裡,除了房嬤嬤,輕易見不著旁人,若是再這般蹉跎下去,她還有將來可言嗎?
越想春巧心裡的恨意就越重,恨不得這會兒俞桃就讓人扒了衣裳騎在身上,毀了清白才好。
她死死壓住自己的嫉恨,假裝囁嚅,實際上是怕紅梅聽見,「今日天冷,老太君吃了酒怕寒,喬嬤嬤吩咐讓姊姊給老太君拿件厚披風過去,因老太君一向不喜歡別人拿她身子說事,喬嬤嬤便讓妳悄悄過去找她換了。」
蕭氏剛嫁過來的時候身子骨不太好,跟著老公爺練了多年五禽戲,如今身子骨健壯,素日最不喜歡丫鬟們將她當老太太伺候,春巧這話倒是合理。
可俞桃忍不住冷笑,她當年到底是有多笨,才會看不出春巧那嫉恨到快要扭曲的臉,一個小丫頭又能有多少城府?
她平靜地應了聲,「這樣啊,那正好,妳稍等等。」說著,她扭身掀開簾子看著陳嬤嬤笑道:「勞煩嬤嬤看看這甜湯好了沒,春巧說,喬嬤嬤吩咐我給暖閣那邊送些東西過去,不想叫人看見,正好先叫人把甜湯端過去,也沒那麼顯眼。」
陳嬤嬤一聽是喬嬤嬤吩咐,半點不敢耽擱,立馬點頭道:「好了好了,妳稍等,我這就盛出來一碗。」
春巧皺了皺眉,明明這會兒其他人要麼在老太君身邊,要麼休息了的,怎麼紅梅不在,膳房的婆子倒是在這呢?若是這事鬧出來,到時候陳嬤嬤亂說話……不行,她一會兒還得拿銀子堵了這老貨的嘴才行。
「那妳先把甜湯給老太君送過去,我去內室找一找老太君的厚披風,一會兒跟在妳後頭過去。」說罷,俞桃將醒酒甜釀端給春巧。
春巧聞言想了想,她端著甜釀出去也好,一會兒等俞桃過去她再回來,這樣正好證明她什麼都不知道,將來若是查起來,還有陳嬤嬤幫忙作證,能洗刷她的嫌疑。
「嗯,那姊姊快點,暖閣那邊怕是快要散了。」說完,春巧端著甜湯便出了門。
俞桃扭身冷著臉進了內室,將一件連面容都罩起來的黑色衣裳壓在披風底下,端著托盤站在小廚房門口,拜託陳嬤嬤盯著剩下的甜湯,便趕緊出去送披風。
出了榮威堂的門,俞桃往前走了一會兒,找了個沒人的地兒,先把底下的衣裳換上,然後將捂了蒙汗藥的帕子捏在手上,端著托盤一路小跑。
從榮威堂去陽亭暖閣就只有一條路,俞桃很快便看見不緊不慢,端著托盤走在前頭的春巧,她咬了咬唇,將托盤藏在假山角落,迅速上前將帕子捂在春巧的嘴上。
「唔……」春巧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隨後手中的盤子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俞桃立馬用力將春巧給背起來,小跑著往前,在記憶中的地方停下來,將春巧扔在那個山洞不遠處,朝著山洞那邊扔了個小石子兒。
「快點,人要來了。」俞桃使勁兒壓低聲音,粗著嗓子朝山洞那個方向喊了聲,便扭頭就跑。
直到跑回自己放東西的角落,也不管碎落在地上的甜湯,將黑色衣服脫下來,順著府裡未鳶湖邊上,找了塊石頭用衣服緊緊包裹住,打了個死結,將石頭扔進了蘆葦叢中。
做完這一切,俞桃整理好自己的鬢髮,捧著披風趕緊往回跑了段距離,這才平緩了呼吸,不緊不慢地重新往暖閣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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