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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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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110401

《隔壁的吃貨》

  • 作者艾佟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21/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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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300
  • 優惠價:NT$ 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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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當吃貨那天起,她就希望吃遍天下美食,
沒想到竟吃出了一個男人一個娃,還有一個幸福的家……


是誰說遠親不如近鄰的?這人一定沒遇過熊孩子!
隔壁莊子上那個五歲娃,第一次見面就丟了她兩袋栗子,
氣得她拿著免費「禮物」做香菇板栗燒雞,打算饞死對方不償命,
怎知小傢伙竟聞香上門,說想和她搭伙,一日三餐都由她負責,
哼,她韓凌月堂堂文成侯府嫡長姑娘難道會缺錢嗎?
什麼?一個月三百兩!這個條件她是可以稍微折下腰啦,
但簽的契約上沒說1+1啊,小屁孩他爹也跟著來蹭飯是怎麼回事?
先是自來熟的喊她「韓妹妹」,又對她無比親切且照顧,
還在晉王妃生辰宴上救她免遭陷害,她親口允婚答應嫁給他,
可這下問題來了,她後知後覺發現對閻明巍的了解太少,
所以得知他就是當初想要避開的結親對象西北殺神時,只感到滿滿的欺騙……
艾佟
筆觸細膩,風格詼諧幽默,是個風趣善感的姑娘。
沒事喜歡看看書,作作白日夢,
然後信手拈來一枝筆,將想到的愛恨情痴寫下來,自成一篇。
雖偶爾覺得不管是古裝還是現代稿寫起來都有幾分苦惱,
但看著一本一本的書寶寶出生乃人生一大樂事,
因此還是樂此不疲,期許能夠筆耕不輟。
最好的那個人

有天在排星巴克買一送一時,站人龍中的我,剛好聽到了坐在櫥窗邊的兩個女孩在談話——
短髮女生抱怨男朋友變了,感覺自己和他個性不合,不高興他花太多時間在線上對戰,有時兩個人在家也沒什麼互動,都是她玩自己的手機,男朋友坐在電腦前如火如荼的戰鬥。
坐在短髮女生前面的友人沒好氣的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直言她看韓劇和小說時,明明也不喜歡被人打擾啊,怎麼換到男友身上就只准州官放火了?而且妳家那位也就這麼點興趣,妳喜歡吃吃喝喝,疫情嚴重前妳說要去哪裡嚐鮮,他可從沒有不應的……
就在短髮女生嘟嘴想反駁時,手機鈴聲響起,聽她與裡頭的人對話,好像是那個正被嫌棄的男友幫她排了喜歡的蛋糕,問她想吃什麼口味,看著短髮女生臉上的笑容和閃亮亮的眼睛,我忍不住和她的友人一樣翻了個白眼,隨即想起曾有人說過——有時候,「抱怨」聽聽就好,不要太認真,因為傾訴是一種舒壓,並沒有真的那麼痛恨或討厭……
對於排咖啡時的這段小插曲,讓我想起了《隔壁的吃貨》,女主角因為特愛美食,所以她「說」了一嘴的好菜,因此吸引了男主角和某顆小包子的注意,他們在一起吃吃吃時,你都能感受到他們的舒心愜意和歡喜,好像和喜歡的人一起做喜歡的事,就能幸福到沒邊!
我們總是對未來的另一半有著這樣那樣的幻想,或許還設了許多許多的條件,但當對的人真正出現時,那些曾經的幻想和條件似乎都不重要了,因為最最好的人,不一定是最適合的人,而能帶給你快樂的,肯定是會讓你開心笑的。
《隔壁的吃貨》裡,韓凌月和閻明巍就是這樣的組合,他樂意陪著韓凌月嚐美食,甚至後來也變成吃貨一員;韓凌月明白他的孤獨,接納他所有的好與不好,讓閻明巍在她面前無所顧忌、輕鬆自在,但其實這兩個人並不是一開始就那麼友好,想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火花,又是如何從吃培養出感情的?那就快翻開書一探究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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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隔壁的熊孩子
曾經,韓凌月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鑽進廚房,給自己做頓豐盛的早餐,由此可知,她就是一個重視口腹之慾的吃貨,可是換了一個時空,一日的開始從練字……沒錯,因為毛筆這玩意兒老早就丟到腦後,實在不習慣,而她如今佔據的這個身體是個心浮氣躁的,很容易才聽見風聲,就生出一個故事,然後就做出反應,換言之,若想名正言順「脫胎換骨」,除了練字靜心,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總之,晨起練字可謂一舉兩得,連侍候的人都沒有感覺她換了一個芯子,只以為她終於認清楚自個兒的處境,沉澱下來。
可是,這是什麼情況?
韓凌月抬起頭看著緊鄰隔壁莊子的圍牆,微皺了一下眉,再次低下頭,繼續練字,就是天塌下來了,她也要不動如山,何況只是噪音,怎麼可以忍不得呢?
之前的她還沒完全掌握自個兒的處境,有何不能忍,吵個兩三日也就過去了,可是一連十日,再不問問怎麼回事,這不是好脾氣,而是任人欺負的慫包。
「忍冬,過去瞧瞧怎麼回事。」
韓凌月來這兒有三個月了,對自個兒的處境終於有了初步了解——先是聽說祖母有意將她許配給那個惡名震西夷的殺神,接著又無意間聽見亂七八糟的傳聞,然後就慌了,腦子不聽使喚,匆匆收拾行李想逃離文成侯府,到在襄州開書院的外祖家尋求庇護。
可想而知,一個粗糙的逃跑計劃不到一日就被察覺了,見到追兵,她只好催著車夫加快速度,那種情況下很快就翻車了,撞到腦子,小命不保,然後她穿來了,最後被送來莊子,美其名是養傷,事實上是怕她又鬧事,可不是每次都能像這次一樣流言未起就壓下來。
約莫一刻,忍冬回來了。
「隔壁換了新主子,嫌棄莊子老舊,便打掉要蓋個全新的。」
韓凌月唇角一抽,「這是說,還要蓋上好幾個月是嗎?」
「那倒不必,人手很多,一兩個月就好了。」
韓凌月的臉微微一僵,一兩個月才會好?脾氣不好的,一二十日就逼得人抓狂了。不過,她得忍,正好藉此機會向周遭的人證明她「脫胎換骨」了。要不想出個門活動一下筋骨也不行,當然,她可以拿身分壓人,祖母安排的嬤嬤也不可能真的綁住她的雙腳,不過如此一來,她的形象不但扳不正,還會添上負評。
小不忍則亂大謀,如今沒有什麼事比扳正她的形象還重要,不過是一兩個月,又不是一兩年,她忍得了。
而她的忍耐沒有白費,十日之後,她終於得到秦嬤嬤的許可,走出莊子,來到縣城——東陽縣。
雖然上一世生活在繁華的都市,但此時韓凌月還是有一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兩隻眼睛忙碌得快轉不過來,看什麼都新奇,這不是記載在書上的古城,也不是作為古蹟供遊客觀賞,是觸手可及的鮮活,無論是琳琅滿目的鋪子,還是此起彼落的吆喝聲,就是一碗豆腐腦,她都為之著迷。
「姑娘,外頭的吃食不乾淨。」忍冬低聲的扯了一下韓凌月的衣袖。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嗄?」
「我是說,偶爾吃一次,不至於將人吃壞了。」韓凌月隨即拉著忍冬就近在一家賣油茶麵的攤子坐下。
春天是百花綻放的日子,陽光看似溫暖,但拂面而過的風兒卻是涼颼颼的。
攤主舀了兩瓢白麵放進鍋裡,慢慢在大鍋裡攪拌翻動著,麵粉裡頭的水分漸漸被鍋底的熱氣蒸發出去,然後被炒得變得微黃,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將炒熟的麵粉盛放在小盆子裡,接著倒油在鍋裡燒沸,然後趁熱把油從鍋裡舀了出來,澆在剛剛炒好的麵粉上。
接著扔了花生粒和瓜子核桃仁兒進鍋裡,用油煸炒,然後將炒得脆生生的乾貨另放一個盆子。
舀了兩勺子的油茶麵放進碗裡,加上一勺乾果,倒進大半碗燒開的熱水,用勺子將這油茶麵細細攪和均勻。
韓凌月看著攤主送上桌的油茶麵,先聞香,再小心捧起來喝上一口,油茶麵喝進嘴裡又香又滑,濃郁的香氣裡還有各色乾果,滿足口腹之慾,也暖和了身子。
「真好吃!」
韓凌月同意的點點頭,不過,她覺得若再加點白糖更好。
付了銀子,韓凌月帶著忍冬起身離開攤子,繼續沿著街道往下逛,尋找下一間感興趣的鋪子,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感覺拉住她,腳步一頓,回頭看了看,可是什麼也沒看見。
「姑娘,怎麼了?」
韓凌月搖頭表示沒事,收回目光,抬頭一看,正好是一間繡莊,她整個心思瞬間撲上去,趕緊拉著忍冬進了繡莊。
繡莊斜後方的一間酒樓,二樓的廂房,窗戶微微敞開,隱身在窗後的人往右一跨,再度立於敞開的窗前,先前退到他身後的貼身侍衛隨之上前,站在他身邊。
「你不是說她足不出戶嗎?」閻明巍微皺著眉。
「過去三個月,她確實足不出戶,這應該是她第一次出門。」閻成也沒想到如此巧合,今日剛剛抵達東陽鎮,就見到這位讓主子氣到「勞師動眾」的罪魁禍首。
「莊子修整快一個月了,她沒有暴跳如雷尋上門?」
「何管事說,隔壁莊子一句抱怨都沒有,倒是村子其他人會嘮叨幾句。」
這與他預期的不一樣,閻明巍眉頭都打結了,「不是說她性子浮躁嗎?」
「韓老夫人安排了一個教養嬤嬤在她身邊。」
「有人盯著,不想忍也不行是嗎?」閻明巍嘲諷的唇角一勾,「不長腦子就是不長腦子,裝不了多久,終究會露出本性,你等著吧。」
閻成張嘴又閉上,欲言又止。
閻明巍劍眉上揚,「怎麼不說了?」
「走一趟鬼門關,多少長點腦子了。」
「你相信她變了?」閻明巍可不樂意見她改變,若不能鬧得她雞飛狗跳,他還有什麼好戲可看?
「小的不知道她是否變了,但目前看來,她確實學乖了。」
頓了一下,閻明巍堅持的搖頭,「我不相信,這丫頭說不定在耍什麼心眼。」
「若她真的懂得耍心眼,也不是什麼壞事。」萬一她真要嫁給主子,主子也不至於太虧了。
「蛇蠍美人比草包美人還好是嗎?」
「韓大姑娘只是行事不過腦子,算不上草包。」
「若不是草包,行事會不過腦子嗎?」閻明巍沒好氣的撇嘴,婚事未定,她就急著逃婚,你說她有腦子嗎?
閻成不知如何申辯,這位韓大姑娘在京中貴女圈子名聲不顯,說好不好,說壞不壞,若非主子拿到老夫人正在相看的名單,派閻川回京打探,根本不會知道這號人物,當然也不會知道自個兒有多討人厭。
在他看來,韓大姑娘的反應乃情理之中,主子二十五了,還有個五歲的兒子,最可怕的是雙手沾滿鮮血,一身殺氣,因此即便出身敬國公府,母親還是長公主,尋常姑娘也不樂意嫁給他。
「莊子的整修趕緊加快腳步,小傢伙下個月就會出發來東陽縣。」
「是,小的會催促何管事,務必半個月內完工。」
閻明巍轉身回到桌邊坐下,示意閻成吩咐夥計上菜了,閻成立馬退出廂房,安排主子的午膳。


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
這是韓凌月近一個月的感悟,隔壁莊子日日吵,吵到她都沒有感覺了,該練字就練字,想進廚房琢磨點好吃的就進廚房,想看書就搬來搖椅窩在院子梧桐樹下,看累了,書冊直接蒙住臉睡覺,秦嬤嬤見了當然是搖頭,她想搆上大家閨秀的邊兒應該是一輩子無望了,不過好歹知道安分過日子,這就夠了。
若是不感興趣,她其實相當冷漠,凡事不上心,凡事不當一回事,教她忍,真的不難,但是當個大家閨秀,她絕對做不到,這無關性情,而是自由慣的人,過不來框架裡面的生活,所以秦嬤嬤不拿規矩刁難她,她也會努力當個省事的主子。
她喜歡春天的太陽,不會太熱烈,但又足以暖和空氣中的陰涼,再有書本遮陽,真是太舒服了……咚!
這是什麼情況?她被砸了嗎?
咚!
沒錯,她被砸了。
咚!
這個人的手實在太賤了,若她一直置之不理,他會不會砸得她滿頭包?
韓凌月將臉上的書挪開。
咚!再來一顆,直中額頭,雖沒腫出包來,但也紅了。
側著頭,她就見到坐在隔壁莊子圍牆上的小男孩,手裡抱著一個布袋。
兩家圍牆很近,大約有一個成年男子手肘的距離,問題是,人家的圍牆比自家的還高,至少高出一兩尺,坐在上面往下看,更顯得高大上。
兩人四目相對,你看我,我看你,小男孩又賞了一顆栗子過來,同時奉送一個鬼臉。
韓凌月微微挑起眉,這是她的新鄰居嗎?一個熊孩子?
彷彿沒見到似的,她舉起書冊,當個愛看書的姑娘。
咚!咚!熊孩子很生氣她的漠視,這次連丟了兩顆栗子。
韓凌月放下書,對方立馬再挑釁的咚咚兩顆。
「忍冬、丁香,妳們去廚房拿兩個盆子出來。」
兩個丫鬟怔愣地回過神,連忙丟下手邊的針線活,起身去廚房拿盆子。
熊孩子接受不了自個兒遭到嚴重漠視,咚咚咚咚咚……栗子一顆顆砸過來,這次倒沒有對準她。
韓凌月由著他砸,見他布袋裡面再也掏不出栗子,轉身下了牆頭,沒一會兒再拿了一個布袋回來,而此時忍冬和丁香也帶著盆子回到院子。
「妳們將地上的栗子全撿了。」
熊孩子正在掏栗子的動作頓時一僵,這是什麼意思?
忍冬和丁香仍然一臉的迷惑,可是姑娘教她們撿她們就撿。
「妳在幹啥?」熊孩子的好奇心被挑起來了。
「你不繼續扔嗎?」韓凌月看著他手上的布袋,盼著他整個砸過來。
「……妳叫我扔我就扔嗎?我不扔了。」熊孩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他牢記一件事——跟她唱反調,她想要他往東,他就往西。
「沒關係,這些就夠了。」韓凌月看了忍冬和丁香兩人盆子裡的栗子。
這是不要他扔了是嗎?熊孩子隨即又掏出栗子砸過去,然後立刻被撿走,感覺怪怪的,教他忍不住又問了一次,「妳要幹啥?」
「栗子可是好東西。」
熊孩子一臉「這還用得著妳說嗎?我可聰明了」。
「栗子可以做的料理很多很多,你想知道嗎?」
熊孩子直覺的點點頭。
韓凌月將書放在膝上,伸手十指,開始一一點名,「香菇板栗燒雞、板栗排骨湯、板栗燜羊肉、炒板栗、板栗糕……」
熊孩子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撿好了嗎?」韓凌月悄悄的瞥了一眼,饞死你!
兩個丫鬟點了點頭,已經知道姑娘教她們撿栗子的目的,兩眼閃閃發亮的看著韓凌月。最近姑娘對鑽研吃食很感興趣,按著姑娘指示做出來的食物特別美味。
「今日給妳們做香菇板栗燒雞。」韓凌月拿起書站起身,對著兩個丫鬟揮了揮手,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道:「香菇板栗燒雞做起來不複雜,可是滋味很美妙——香菇的清香、栗子的堅果香,還有雞肉的肉香,尤其那濃稠的湯汁澆在米飯上,或者是蘸饅頭,味道真是夠勁!」
熊孩子的眼睛瞪得好大,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也好想吃哦!
雖然腦後不長眼睛,但韓凌月就是知道熊孩子的反應,繼續眉飛色舞的道:「妳們只要吃了我的香菇板栗燒雞,保證妳們睡著了都還陷在那股美味當中,天亮了睜開眼睛,還聞得到那股香味。」
熊孩子好想跟上去,可是連個梯子都沒有,他就是厚著臉皮也下不去。
「小主子,您要不要下來了?」小廝小四扶著梯子的雙手已經在打顫。
熊孩子突然回神想起一事,他家的廚子可厲害了,他想吃什麼,只要吩咐下去就好了,念頭一轉,他急忙轉過身,搖搖晃晃的,看起來好像快掉下去。
「小主子,您小心點,慢慢來。」小四看得膽戰心驚。
熊孩子可不怕摔,順著梯子往下走了幾步就直接一跳,小四慌忙的張開雙手想抱住他,不過沒抱住人,倒是被他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熊孩子心急的扯著小四起身,「小四,你告訴李嬤嬤,中午我要吃香菇板栗燒雞,還有板栗糕。」
「沒問題,小主子想吃什麼都可以,香菇板栗燒雞和板栗糕是嗎?」小四很盡責的幫主子拉整弄亂的衣裳,然後眼睛正好對上主子手上的布袋,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小主子,您的栗子呢?」
熊孩子眨了眨眼睛,打開布袋一看,沒了!
小四小心翼翼的道:「這次我們帶來的栗子只有這兩個布袋。」
熊孩子低下頭尋到先前扔掉的布袋,再看看他手上的這個布袋……他終於反應過來的放聲大哭。
見狀,小四急忙的安慰道:「小主子,沒栗子,我們還是可以吃燒雞,要不,奴才陪您去城裡的酒樓吃。」
淚水瞬間止住,熊孩子強調道:「我要吃香菇板栗燒雞和板栗糕。」他一定要比隔壁那個女人多吃一樣。
「沒問題。」小四拍胸口保證。
可是事實證明,酒樓不見得吃得到香菇板栗燒雞,板栗糕也是一樣,可憐的熊孩子,在雙重的打擊下,足足三日食不下嚥。


來到江州的莊子,忍冬以為她們的日子會過得很慘,雖然老夫人當家,不會剋扣她們銀兩,可是莊子的廚子不比侯府,她們的吃食會有多粗糙不難想像。
一開始確實如此,可是姑娘的身子好了之後,性子沉穩下來,竟然接管她們的吃食,單靠著一張嘴,就將丁香調教得比侯府的廚子還厲害,當然,套一句姑娘的話,丁香有天分,才可以讓她從書上看來的美食出現在飯桌上。
「沒想到槐花竟然可以拿來做料理。」忍冬原是侯府莊子佃戶家的孩子,五年前被選進侯府送到大姑娘身邊,最初只是粗使丫鬟,後來一步一步當上二等丫鬟,這次主子出了意外,兩個大丫鬟失職,被老夫人打發到偏遠莊子,因此她和丁香有了機會提為一等丫鬟,隨著秦嬤嬤來到莊子侍候姑娘。進了侯府,總有機會吃到珍饈美味,對她來說,這已經頂天了,豈料姑娘隨興而起,讓她的見識跟著翻了天。
「槐花性平,可以入藥,也可以做吃食,具有清熱、涼血、止血的功效。不只是我們今日做的槐花包子,還可以做槐花飯、涼拌槐花、槐花餅……花樣可多著,另外,也能蒸著吃。」
「蒸著吃?」
「對啊,若要蒸著吃,槐花必須挑選未完全綻放的,用油抓勻,再用洗去麵筋的澄粉拌勻,這樣槐花蒸熟後鬆散不成團,味道呢……妳還是自個兒體會,總之,唇齒留香。」
「姑娘,我們今日也來試試蒸槐花。」
韓凌月搖了搖頭,「日子長得很,一個一個慢慢來,今日專心吃槐花包子。」
忍冬轉頭打探廚房的方向,「不知道還要多久?」
「妳再繡一朵花,包子肯定好了。」
約莫一刻,丁香端著一個盆子走過來,裡面放了好幾個槐花包子。
「丁香的手真是巧,這包子做得多漂亮啊!」韓凌月是吃貨,但不是專業廚師出身,別說捏包子,就是切菜,她也不行,所以她只出一張嘴。
「丁香真的很厲害了!」
丁香將盆子放在矮几上,「姑娘,可以吃了。」
韓凌月先動手拿了一顆包子,忍冬和丁香緊接著各拿一個。
忍冬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邊咀嚼邊點頭,還空出嘴巴道:「姑娘說得沒錯,三份肉、一份槐花的比例做成肉餡,搭配適當,更能凸顯濃郁的鮮香,真是太美味了!」
韓凌月咬了一口,細細咀嚼,真的是又香又好吃!
某人很用力的嚥了口口水,不過顯然覺得還不夠,再清了清嗓子,毫無疑問,這是想讓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隔壁莊子的小公子又來了。」忍冬笑得很開心。
這幾日這位小公子天天坐在牆頭上,而且次次帶東西砸人,基本是各種乾果,姑娘可樂了,全部拿來入菜。
「今日帶了什麼?」
忍冬用眼角瞥了一眼,失望的道:「今日什麼也沒帶。」
「沒帶來幹啥?看我們吃東西嗎?」韓凌月承認自個兒故意逗他,刻意將院子當成飯廳,可想而知,院子不時飄出各種食物的香味,就是走過路過都會忍不住停下腳步打探一二,鄰居成日聞到香味能無動於衷嗎?果然,熊孩子日日報到,為了吸引她的注意,還送上「禮物」,真是意外之喜。
「他一定很想吃。」忍冬有一點不忍。
「妳們在吃什麼?」熊孩子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韓凌月轉過頭對上他的目光,「我們吃什麼與你無關吧。」
「我要吃。」
「我為何要給你吃?」
「我想吃。」
「你想吃,我就應該給你吃嗎?」
「我給妳銀子。」
「我不賣。」
「妳這個女人真是小氣。」
韓凌月唇角一抽,一臉淡漠的點頭附和,「我這個女人確實很小氣,可是,你這個熊孩子又能如何?」
熊孩子氣呼呼的鼓著腮幫子,想反駁,可是這個女人說得也沒錯啊。
「你爹娘沒教導你,有求於人,至少要先當個有禮貌的孩子。」
熊孩子瞬間紅了眼眶,惡狠狠的一瞪,轉過身下了牆頭。
韓凌月怔住了,這是什麼情況?
「姑娘,這麼小的孩子獨自住在莊子,想必是爹娘不在了吧。」忍冬低聲道。
回想上一世,爸媽因為太忙了,老是將她扔到鄉下外公家,甚至她生病住院,他們也只是匆匆看一眼就回去,說起來也很無奈,沒有錢,日子如何過下去?當然沒什麼事比賺錢還重要,以至於女兒雙眼一閉,他們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韓凌月甩去那股淡淡的愁緒,漫不經心的道:「說不定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暫時將他送到莊子,過些日子他們就來了。」
「奴婢瞧他快哭了。」
「妳等著吧,明日他肯定又來。」在韓凌月眼中,小孩子最難纏,但也最容易哄騙,只要滿足他某個需求,他就會將自個兒賣了。
忍冬想想也對,食物的香味一飄過去,小公子肯定抗拒不了的又爬上圍牆。
「小公子明日若來,姑娘就別再為難他了。」
韓凌月不服氣,可終究沒有為自個兒辯解,大人對上孩子,難免落人話柄,若她繼續吊著他的胃口,倒顯得她跟他一樣幼稚。


雖然是個殺人無數的武將,但是閻明巍骨子裡並不喜歡打打殺殺的事,覺得太不斯文了,不符合貴公子的形象。
因為是老來子,自幼被祖母、娘親寵得無法無天,人見人怕,好名聲的姑娘見到他紛紛閃躲,沒有人願意嫁給他,爹爹只能將他丟到西北,交給祖父管教,最後他不得不變成自個兒唾棄的野蠻人,沒辦法,想在戰場活命,想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就不可能還端著架子講究形象。
可是,即便前一刻還雙手鮮血喊殺殺殺,回到自個兒的地方,他還是喜歡換上一身月白色的衣裳,練上一個時辰的字,若是得閒,再作上一幅畫,而這時候,絕對不准任何人吵他,幾個侍衛就是再心急也只能在旁邊靜候。
閻明巍終於停筆,欣賞自個兒作的畫,勉強可以入眼,便接過小廝榮安遞過來的熱毛巾,仔仔細細將雙手擦乾淨,才將毛巾扔給榮安。
「小傢伙還在鬧嗎?」閻明巍走到軟榻坐下,接過閻成從榮安手上端過來的茶盞,喝了一口。
「小主子還是胃口不好,不肯進食。」閻成真的很擔心。
小主子的任性比起主子有過之而無不及,除了主子,沒有人管得了他,主子竟然還讓他獨自待在莊子,這不是鼓勵他無法無天嗎?
「奶娘可有弄清楚怎麼一回事?」
「今日小主子倒是鬆口說了,說是莊子的飯菜太難吃。」
砰一聲,閻明巍一個沒控制,茶盞重重的摔在几上,還好茶盞跳了一下便歸於平靜,「廚子一路跟著他從西北來到江州,以前能吃,為何如今不能吃?」
「奶娘也深感不解,便請教小主子,小主子說,以前不知道自個兒吃豬食。」
「豬食?」
「對,小主子說主子只想將他養胖,不落人話柄,說主子虐待他,根本不在意食物的精緻與否,這不是將他當成豬嗎?」
閻明巍冷硬的面孔微微崩裂。為何覺得很有道理呢?他對孩子的要求只有一個——養得白白胖胖,每次看到小傢伙,他總是由胖了或瘦了來決定奴才是否盡責,甚至連他平日吃了什麼,他也不曾多問一句。
閻成不難猜到主子此刻的心情,小主子所言真是合情合理啊。
閻明巍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以前他怎麼沒意見?」
「小主子說,在西北那種地方,換了十個廚子,端上桌的還是一個樣,主子又沒本事從京城請個廚子過去侍候,他只能認了,可是如今來到這兒,上街隨便尋個廚子都比他的還厲害,他為何還要——」
閻明巍伸手打斷他,「他如何知道上街隨便尋個廚子都比他的還厲害?」
「小主子不肯說。」
「他不可能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
遲疑了一下,閻成小心翼翼的看了主子一眼,「奶娘覺得跟隔壁的莊子有關。」
「隔壁的莊子?」
「對,隔壁的莊子每日都有香味飄過來,小主子總是拉著小四架梯子爬上圍牆打探,為了吸引人家注意,還將主子特地送過去的乾果全砸在人家的院子裡。」
閻明巍眉角一跳,「他可真是大方!」
閻成不知說什麼好,只能嘿嘿一笑。
閻明巍突然想到一件事,「隔壁莊子是韓家那個丫頭嗎?」
「正是韓家大姑娘。」閻成瞥了主子一眼,忍不住又補充道:「據奶娘所言,韓家的吃食真是令人垂涎三尺,她有幸得了莊子管事娘子送來的餃子,一飽口福,比起我們國公府的廚子一點也不差。」
閻明巍很鎮定的回視一眼,「我記得奶娘好多年沒回國公府了。」
「奶娘從不說違心之論。」雖然是主子的奶娘,閻成他們幾個親衛也習慣跟著主子喊奶娘,因為他們都是被當成玩伴送到主子身邊,自幼跟著主子長大,多多少少得到奶娘的照顧。
閻明巍不想承認,但能得奶娘稱讚可不是容易的事,可想而知,隔壁莊子的伙食肯定好得不得了。
「西北的伙食確實太差了。」吃上幾年,遇到合胃口的,就當成珍饈美味。
「我們想活命,再硬的乾糧也能啃,可小主子終究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如今來到物產豐富的江州,嚐到了不一樣的滋味,嘴巴難免變刁了。」
「你是建議我給他換個廚子?」
「若能換個小主子滿意的廚子,那是最好,就怕……」閻成不好直說,小主子只怕是看上隔壁莊子的伙食,如今就是送一個御廚過去,他還是會嫌棄。
這個情況完全不在預料之中,可是總不能看著小傢伙餓肚子,閻明巍只好大手一揮,「你讓奶娘帶小傢伙去隔壁搭伙。」
「若是韓大姑娘不願意呢?」
「一個月一百兩。」
「若還是不願意呢?」
閻明巍怔愣了下,大概沒想到對方不願意,他自認為出手很大方。
「小主子嘴刁,侍候他可不容易。」
自家的孩子是什麼德性,閻明巍還是很了解,於是財大氣粗的道:「不滿意再往上添,直到韓家那個丫頭點頭為止。」
「是,不過,是不是應該先送份禮?」
閻明巍劍眉上揚,聲音也跟著上揚,「還要先送禮?」
「登門拜訪豈能空手,先送上一份禮不是應該的嗎?」將小主子那樣的麻煩扔給韓大姑娘,閻成感覺於心不忍,所以先送份禮道一聲謝謝,他心裡好過一點。
略微一頓,閻明巍點頭表示認同,可為何感覺自個兒的計劃正在脫序?不過想想,這也不是壞事,原本隔著一道圍牆,小傢伙就是再折騰人,人家只要關起門來,他也只能乾瞪眼,可是三餐一旦綁在一起,小傢伙即便煩死人了,她也不能往外推,這與他將小傢伙送來這兒的用意一樣,小傢伙肯定不會讓她好過,總之,他等著看她雞飛狗跳。


韓凌月喜歡吃燒烤,不過重點不在吃,而是燒烤。說到燒烤,她就覺得熱鬧,說話的聲音比食物還多,可是奪不走食物的光芒,聽見滋滋滋的響聲,就已經被食物的美味包圍,葷的也好,素的也好,皆有自個兒獨特的風味。
主僕三個再加上一個監視作用的秦嬤嬤,韓凌月覺得這不符合燒烤的規模,索性將整個莊子的人都請了,如此一來,更不必擔心驚動不了隔壁的莊子。
「姑娘,隔壁的小公子會不會生病了?」忍冬一直關注圍牆的方向,可是燒烤的香味都飄到十里外了,圍牆上還是沒有動靜,不知不覺一顆心就被提了起來。
從那日小公子被氣走至今有十日了,原本以為食物的香氣飄過去,小公子就會忘了不愉快而靠過來,可是一日一個花樣,卻連個聲音也沒聽見,姑娘決定將場面弄大一點,沒能香得他受不了,也要吵得他哇哇叫,沒想到還是一片靜悄悄,這會不會真的出了事?
頓了一下,韓凌月淡漠的道:「他生病是他爹娘的事。」
「那個……聽說他娘死了,他爹忙著掙銀子,根本不管他。」丁香低聲道。
「妳怎麼知道?」韓凌月稀奇的挑起眉,除了鑽研廚藝,丁香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換言之,她不可能跑去跟人家東家長西家短打聽八卦。
「奴婢聽隔壁莊子的廚子說的。」人家主動求上門討教廚藝,說著說著,話題就偏了,就這樣,丁香不愛八卦也聽了一耳朵的八卦。
「出門遇見,還是特地跑來找妳?」
「小公子最近胃口不好,她特地來向奴婢討教廚藝。」
韓凌月不是個喜歡疑神疑鬼的人,可是左鄰右舍見面閒聊幾句,這沒什麼稀奇,特地上門,還背地說主子的閒話,怎麼覺得不太對勁呢?
「小公子最近胃口不好?」忍冬關注的重點完全不一樣。
「是啊,無論廚子做什麼,他都吃不下,侍候的人只好上酒樓張羅吃食,可小公子還是沒有胃口,深怕他病了,甚至請了大夫,不過大夫什麼也瞧不出來,只道廚子做的飯菜不夠美味,小公子不喜歡。」
「那個廚子怎麼會找上妳?」韓凌月還是喜歡多想一點。
「隔壁莊子上上下下因為小公子吃不下愁死了,便四處找人尋問偏方,有人提起我們莊子的飯菜特別香,三里外都可以聞得到香味,廚子便尋陳家的幫忙,陳家的提起姑娘的膳食是奴婢負責,她才找上奴婢。」陳家的是莊子管事的妻子。
仔細聽來,韓凌月聽不出有什麼漏洞,難道真的只是嘴巴大,拿主子的事當八卦閒聊而已?
「小公子真可憐。」忍冬是個心軟的,不知道對方沒娘,她就不忍他老盯著她們的吃食流口水,如今更是心疼壞了。
韓凌月聞言一僵,怎麼突然覺得自個兒的心腸很硬?那個熊孩子若真的可憐,能夠養得白白胖胖嗎?
「我教了她幾道菜,也不知道對小公子有沒有幫助。」
「只是幾道菜,沒兩日就吃膩了。」
「小公子吃膩了,她會再上門,妳就再教她幾道菜啊。」
「我熟悉的也就那幾道菜,其他的還是靠姑娘在一旁指點。」
「妳爭氣一點,難道要姑娘親自指點嗎?」
「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是姑娘的花樣層出不窮,我根本來不及將學過的琢磨透,更別說熟悉了,如何教導人?」
韓凌月聽著她們一來一往,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不過突然生出一種很強烈的感覺——怎麼好像全是她的錯?
念頭剛剛閃過去,韓凌月就見到陳管事帶著熊孩子走進來,後頭跟著一個嬤嬤和小廝,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可是身為主子,想逃也不能跑,仍得起身上前迎接。
陳管事恭敬的行禮,介紹雙方彼此認識,便退到一旁,交由他們彼此協商,不過熊孩子只是看了小四一眼,示意他將禮物送上,便傲嬌的抬著下巴轉向一旁,身後的奶娘只好上前。
「韓姑娘,我們家小公子吃不慣莊子上的飯菜,想在您這兒搭伙,不知您能否行個方便?」
「……」韓凌月不知道如何反應,只覺得被殺個措手不及。
「我們不是白吃白喝,一個月一百兩。」
「……」韓凌月還沒有反應過來,雖然她對此這裡的物價還未全盤了解,但一開口就是一百兩,這絕對是豪門。
「要不,一個月兩百兩?」見她不出聲,李嬤嬤只好加碼。
「……」韓凌月深深體會到被銀子砸得暈頭轉向的感覺。
「我聽說韓姑娘在這上頭花了不少心思,經常琢磨新鮮吃食,兩百兩可能還是不夠,不如,一個月三百兩,韓姑娘覺得如何?」
「姑娘就答應了吧。」忍冬忍不住出聲道。
「是啊,不過是準備的分量多一點,也不是難事。」丁香附和。
兩個丫鬟爭相應了,韓凌月立馬拋下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思緒,回道:「我有時候要進城,或者臨時出了什麼事,可能會誤了小公子的三餐。」
「這是難免,我家小公子有時候也會進城向長輩請安,只要提前派人知會一聲就好。」
韓凌月其實不想攬上這樣的麻煩,但事已至此,人家不但給銀子,還好商量,她也只能妥協了,「就從明日開始吧。」
「我要點餐。」熊孩子可是很懂得維護自個兒的權益。
韓凌月唇角一抽,「小公子可以點餐,我也會提前列出一旬的菜單,小公子看了若有意見,或者有不合適的,務必事先告知,我好進行調整。」
熊孩子點了點頭,不忘為自個兒辯護一下,「我很好養的,妳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韓凌月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熊孩子。若是你很好養,今日你會上門嗎?
熊孩子假裝不懂她眼中傳遞的訊息,指著架上的烤肉,「我要吃。」
「你不是好幾日吃不下,暫時還是不要吃這些太過油膩、重口味的燒烤。」
熊孩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可是李嬤嬤立馬跳出來表示贊同。
「韓姑娘說得是,小公子這幾日的吃食還是以清淡為宜。」
熊孩子瞬間蔫了。
韓凌月見狀可樂了,當然不會告訴他,即便吃得清淡,她也保證讓他滿意。
事情定下了,李嬤嬤便帶著小主子告辭離開,就怕他那張嘴說了不該說的壞了事,等回去後,還要趕緊通知主子,看看是否要先備上伙食費交到人家手中,確保不會發生意外。
第二章 對她產生好奇
經過一刻鐘的沉默,閻明巍終於消化剛剛得到的消息,目光緩緩的從湖裡的鯉魚移向身後的閻成,「三百兩……這不就是一天要十兩?」
閻成僵硬的點點頭,小小聲的補充說明,「嚴格說起來並不是一天十兩,若是韓大姑娘剛好出門不在莊子,那頓飯就供應不了,或者公子過來這兒陪主子用膳,她也不必準備公子的膳食。」
閻明巍唇角一抽,「你不是說韓老夫人很疼愛她,怎麼還如此缺銀子?」
「小的打探到的消息確實如此,可是今非昔比,韓老夫人肯定捨不得在吃穿用度上委屈她,但銀子只怕也不敢給多。」
頓了一下,閻明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我差一點忘了她逃婚的事。」
「主子,這不算逃婚。」閻成糾正道。
「若不是害怕嫁給我,她有必要急著逃跑嗎?」言下之意,她的行為在他眼中等同逃婚。
閻成當然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跟主子爭執,這也不是此時的重點,「聽奶娘的意思,韓大姑娘好像很不樂意,直到奶娘一路添到三百兩,又有她身邊的兩個丫鬟幫腔,她才不情不願的應下。」
若知道李嬤嬤如此曲解她的反應,韓凌月肯定要喊冤,她根本是懵了好嗎。
閻明巍撇了撇嘴,除非是傻子,三百兩怎麼可能不鬆口呢?
「自從得知要跟隔壁莊子搭伙,小主子可聽話了,奶娘覺得只要小主子開心,多給些也無妨,主子又不缺這點銀子。」
「你家主子不缺銀子,但也不樂意隨隨便便送給那個丫頭!」閻明巍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手一甩,手中碟子裡面的魚飼料紛紛落進湖裡,他隨手將空碟子遞給榮安,接過熱毛巾將雙手仔仔細細擦拭乾淨。
「小主子說不定吃個幾日就沒興趣了。」聞起來很香,但吃起來可不見得是那麼一回事,小主子還沒嚐到滋味,難免惦記,等到想吃多少都可以,很可能便會覺得自個兒的廚子更好。
「銀子送出去了,難道還能收回來嗎?」
閻成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從來不曉得主子對幾百兩銀子如此計較。
「你親自提醒小傢伙,銀子付了,不好吃他也要吞下去。」閻明巍一點也不看好韓凌月,她的丫鬟再有天分,難道能比得上長年鑽研吃食的廚子嗎?小傢伙只怕兩三日就吃膩了,不過當爹的可不能太縱著兒子,免得慣壞他了。
「是,小的會當面再三叮嚀小主子。還有,奶娘的意思是,最好先給銀子,免得韓大姑娘嫌棄小主子太煩人了,半途說不幹了。」閻成非常認同奶娘的擔憂,小主子就喜歡折騰人,你為了他雞飛狗跳,他最開心了,韓大姑娘的性子肯定吃不消。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實在說不出違心之論,閻明巍點頭同意了,還財大氣粗的道:「直接給半年。」
「……半年?」閻成懷疑自個兒聽錯了,主子剛剛不是還為三百兩斤斤計較,這會兒怎麼捨得一下子拿出一千八百兩?
「你說,有了那麼多銀子,她會不會再次逃婚?」
閻成當然不會再揪著「逃婚」這兩個字不放,重點是……「這樣不好吧。」
「為何不好?」
「主子不就是覺得她不識抬舉嗎?」事情沒鬧得人盡皆知,主子已經覺得顏面無存,再來一次,萬一不幸鬧大了,主子還要在京城混嗎?若是待在西北倒也無妨,可皇上將主子調回京城了,只等三個月後正式進入千牛衛,那兒就是想低調也不可能,人人盯著,一點小事都藏不住。
「比起臉面,我更不想娶她。」雖然祖母屬意她,可一旦知道她罔顧危險獨自偷跑去江南,祖母絕對會將她自相看的名單中剔除。
「聽說老夫人相看的名單中,她與主子是天作之合,正因為如此,她排在名單的首位,是老夫人最中意的人選。」
「兩家未交換庚帖之前,怎麼可能拿得到八字?」
「老夫人若有心拿到某個人的八字,這有何困難?」
閻明巍一時還真無話可說,難怪祖母會看上一個不長腦子的蠢丫頭。
「主子不娶她,還是要娶別人。」
「我就是不娶她。」
「既然主子打定主意了,待會小的親自送一千八百兩過去。」
閻明巍點點頭,提醒道:「記得要跟她簽訂契約,收了銀子,就不可以半途落跑,除非我們取消契約。當然,給出去的銀子我們不會要回來,畢竟是我們這邊毀約,這一點也要註明清楚,她才會安心讓小傢伙搭伙。」
主子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一次給半年的銀子,不就是暗暗鼓動韓大姑娘逃婚,可是一旦簽訂契約,韓大姑娘還敢逃嗎?閻成張開嘴巴又閉上,主子的作法也沒錯,小主子折騰人的本事確實很容易嚇跑人。
閻明巍擺了擺手,「別站在這兒發呆了,趕緊去送銀子。」
「好,一千八百兩?」閻成覺得自個兒應該再確定一次。
閻明巍惱怒的踹了他一腳,「你家主子會在意這麼一點銀子嗎?」
「……」主子一開始明明很在意。
「去去去,趕緊將這事辦了。」
閻成拱手領命,飛快的轉身出了湖心亭。
「榮安,你說那丫頭會不會拿到銀子就落跑?」
「小的不識韓家大姑娘。」榮安覺得這個問題不重要,倒是主子對韓家大姑娘的熱情令他掛心,主子難道沒意識到自己對人家過分關注嗎?
榮安名義上是小廝,可事實上卻是如同奶爹一樣的存在,主子還是牙牙學語的小娃兒,他就到了主子身邊,主子可以說是他一手帶大的,也因為如此,奶娘早早離開主子身邊去莊子養老,後來因緣際會轉去侍候小主子,而他自始至終待在主子身邊。
半晌,閻明巍顯然察覺到自個兒過分在意了,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殺氣騰騰的道:「但願她識相一點,否則我絕對教她好看。」
榮安幽幽的看著他,感覺不太妙,怎麼看都覺得在裝腔作勢。
「……我去練劍了。」閻明巍可不敢質疑榮安的目光,轉身咚咚咚的跑了,榮安只能慢條斯理的邁開步伐緩緩跟上。


雖說提前給伙食費,乃在情理之中,畢竟買食材需要銀子,單靠如今莊子每日擁有的採買額度,絕對滿足不了那個熊孩子,可是一次給了半年……韓凌月看著匣子,真的是傻了。
「姑娘點一下——百兩銀票十二張、五十兩銀票十張和十兩銀錠子十個。」李嬤嬤話是如此,但目光卻轉向忍冬,示意她點收。
忍冬看向主子,見她沒有反應,只好繼續默默的候在一旁。
韓凌月久久無法回神,整整一千八百兩,這足夠她在縣城買一間鋪子,真的有種一夕暴富的感覺。
嚴格說起來她是個小富婆,亡母留下來的嫁妝足以教她十里紅妝,但終究沒落在她手上,這跟空頭支票沒兩樣,如今她的荷包只有月例銀,稍微敗家,她就窮得連逛個街都不敢,這會兒荷包一下子多出一千八百兩,這不是暴富嗎?
「這是主子的意思,還請姑娘收下。」
韓凌月正了正自己,努力不被這種暴富的心情迷花了眼,婉轉的道:「我以為先給一個月就好了。」
「這是主子的好意,手上有了銀子,姑娘行事更方便。」
難道她看起來很缺銀子嗎?她其實想要什麼,陳管事都會滿足她,更別說莊子本身就有自給自足的能力,還真不缺食材,但是說起來,人家也只是好意。
「我也不知道何時回京,屆時若需要退還部分銀子,著實麻煩。」老實說,看到自個兒的荷包飽飽的,這是很爽的一件事,可是收進來的錢再吐出去,怎麼想都不得勁,倒不如一個月收一次。
根據李嬤嬤的了解,在親事未定下之前,文成侯府應該不會讓韓大姑娘回京,說不定等到成親前幾日,文成侯府才會前來接人,不過這會兒她可不能實話實說。
「只要姑娘事先告知,留下小公子喜歡的幾道方子,銀子不必退還。」
「這樣不好吧。」她很喜歡銀子,因為沒有銀子寸步難行,不過白佔便宜這種事,她可不喜歡,也容易落人話柄,沒錯都變成錯的。
「姑娘將方子交出來,說不定還是我們佔便宜。」
韓凌月不解的輕挑著眉。
「菜譜若得到酒樓青睞,可是很值錢的。」
韓凌月差一點驚呼出聲,怎麼忘了穿越女靠賣菜譜掙了第一桶金的故事呢?她知道的食譜真的不少呢!
不過身為文成侯的嫡長女,若是教人知道她為了銀子賣食譜,不單她父親,只怕整個侯府都會受到牽連,侯府的敵人必然藉此生事,說侯府虐待她這個死了娘親的嫡長女,逼得她不得不賣食譜為生……所以雖然她被送到莊子,但待遇並沒有一絲改變,由此就可看出侯府多麼看重臉面。
「姑娘就放心收下吧,不過為了給雙方一個保證,主子認為最好簽訂契約,姑娘以為如何?」
「這是應該的。」白紙黑字寫清楚,確實可以免去爭議。
李嬤嬤再一次示意韓凌月點收伙食費,接著便走到已經用過早膳,在一旁等候她的小主子面前,細心為他整理衣服,同時關心的問:「小主子今日早膳用了什麼?」
「我喝了一碗羊奶,吃了六個小兔子饅頭,還有一碗山藥南瓜粥。」熊孩子閻文旭明顯心情很好,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指細細道來。
「小主子不是不喜歡喝羊奶嗎?」
閻文旭彆扭的側頭看了韓凌月一眼,「她的羊奶可好喝了,沒有腥膻味。」
她的羊奶……韓凌月唇角一抽,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是嗎?還是韓姑娘有本事。」李嬤嬤轉向韓凌月點頭致意。
「煮羊奶撒一把茉莉花可以去腥膻味。」韓凌月不介意提供她的作法。
聞言,李嬤嬤還挺滿意的,「小主子喜歡喝羊奶那是最好,往後小主子的三餐就要勞煩韓姑娘了,在這之前,還得先寫份契約書,老奴覺得契約書由小主子執筆,小主子覺得如何?」
閻文旭歪著腦袋想了想,點頭道:「應該的。」
忍冬立馬回房取來文房四寶,擺在梧桐樹下的几案上,閻文旭故作老成的雙手擺在身後,走過去在韓凌月的專用搖椅坐下,臉上忍不住露出賊笑,韓凌月見了差點爆笑出聲,很想提醒他,坐在那上頭很難書寫,不過熊孩子肯定會將她的話當成耳邊風,她就別白費心思了,果然,他折騰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將李嬤嬤口述的內容寫下來,然後又謄抄一份。
一式兩份,雙方簽字,各自收好,韓凌月送走了他們主僕,便抱著匣子回房數銀子……這純粹數開心的,莫名其妙賺了一桶金,她晚上睡覺都會笑得闔不攏嘴。
「小公子的爹真是大方,一次就給半年。」
「可見得他有多難搞,連他爹都怕了他。」雖然她因此收了一筆意外之財,但卻不欣賞這位父親,他對孩子的關心明顯太少了,難怪孩子性子刁鑽、彆扭。
「早膳的時候,小公子表現得還不錯。」
「這是剛剛開始,他對我們的吃食充滿好奇,如今有機會嚐到了,又見到讓他眼睛一亮的食物,心情特別愉快,表現當然很好。」今日為了迎接這個熊孩子,她還親自動手做了兔子造型的小饅頭,果然一見到小兔子,他眼睛就亮了,食慾跟著來,也變得好說話。
忍冬有感而發道:「奴婢覺得小公子不難侍候,他只是很渴望得到人家的關心。」
這一點韓凌月也有察覺,不過她告誡自己,這不是她的孩子,莫要投入太深的感情,做好自個兒該做的就好,而她該做的就是為他準備營養又好吃的三餐。
韓凌月關上匣子,交給忍冬鎖進專門放置財物的箱子,然後搬來文房四寶,著手擬菜單。


你瞪我,我瞪你,西北一別,過了三個月,父子倆眼中沒有歡喜,只有嫌棄。
「你快胖成一顆球了。」閻明巍伸手戳了戳兒子白胖胖的臉頰,真的好嫩,忍不住捏一把,然後被熊孩子一手拍掉。
「爹怎麼變得像塊黑炭?我都看不出來爹長什麼樣子。」閻文旭又是搖頭又是嘆氣,藉此強調他的嫌棄。若非爹老是黑得看不清楚容貌,人家也不會說他們不像父子,雖然沒有人說兒子一定要像爹,但是比起不曾見過的娘親,他更想和爹相像。
閻明巍忍不住咬牙。這小傢伙明知道他有多重視形象,還刻意拿黑炭酸他……當爹的理當肚量大一點,不跟他計較,「看不出來就看不出來,難道看不出來就不認爹了嗎?」
「我不喜歡人家說爹醜死了。」
閻明巍沒好氣的賞他一顆栗爆,「你不會說你爹只是黑,不是醜嗎?」
「我又看不出來爹生得俊,還是醜。」
閻明巍又想給一顆栗爆了,可是這次閻文旭閃得很快,沒教他得逞,他只能不爽的糾正道:「無論你爹相貌如何,在你眼中,你爹就是生得俊、長得好,世間少有的美男子,知道嗎?」
看著閻明巍,閻文旭很努力想將他塑造成美男子的形象,可是過了好一會兒,終究化成一聲無奈,「若爹是美男子,為何沒有姑娘願意嫁給爹?」
這是一針見血的暴擊,閻明巍差一點吐血摔倒在地。沒錯,確實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但這與他是不是美男子毫無關係好嗎!
「你這小子今日是來這兒氣我,還是來陪我用膳?」
閻文旭不悅的嘟嘴,不過還是拿起筷子,左看右瞧,最後夾了斜前方那盤紅燒肉,放進嘴裡,咀嚼了半晌,他沒嚐出什麼滋味,只覺得口好渴。
「如何?這道紅燒肉色澤誘人,口感極佳,油而不膩,是香滿樓的招牌菜。」
閻文旭嚥下口中的食物,喝了一茶,皺著眉道:「香滿樓真的是府城最大的酒樓嗎?」
閻明巍臉色一僵,「不好吃?」
「說不好吃,倒也不至於難以下嚥,不過丁香姊姊肯定做得更好吃。」雖然丁香的廚藝是韓凌月指點傳授,可在閻文旭看來,下廚的人是丁香,做出美食的人當然也是丁香,韓凌月主要是湊熱鬧,當然,有了她湊熱鬧,食物還未入口就覺得好吃,如此說來,吃飯絕對不能少了她,這一點他是承認的。
閻明巍冷哼一聲,「隔壁莊子的姑娘才幾歲,掌勺的本事能勝過浸淫在廚房幾十年的人嗎?」
抬起下巴,閻文旭很得意的挑釁道:「可惜爹沒機會吃到,要不,爹就知道丁香姊姊做的菜看著就流口水,可好吃了。」
閻明巍真想再給他一顆栗爆,若非他這個爹付了高額的銀子,他能有的吃嗎?
「真有那麼好吃?」
他說再多遍,爹都會當他是吹噓,閻文旭索性轉頭看著小四,交由小四回答。
「四爺,真的太好吃了!」身為小廝,小四幾乎寸步不離的跟著主子,人家給主子準備膳食,當然不會少了他,因為如此,不過吃了十幾日,他已胖了一圈。
「是嗎?」
「再好吃,爹也吃不到。」閻文旭明顯幸災樂禍。
「我真想,總有法子吃得到。」閻明巍傲嬌的抬起下巴,這模樣跟閻文旭簡直一個樣,見了真要說一句——真的是父子,不過是一個黑一個白。
「爹有什麼法子?」頓了一下,閻文旭連忙申明,「爹別打我的主意,我不會將自個兒的口糧讓給爹的。」
聞言,閻明巍惱了,「你爹還用得著你讓口糧嗎?」
「不用就好,可爹能有什麼法子?」閻文旭一臉的質疑。
閻明巍右手手指輕輕敲著桌面,腦子飛快的轉著,看著滿桌的菜色,一個念頭就蹦出來,「你說,我們香滿樓來辦個試吃會,徵求新鮮的菜色,若得評審認可,成了香滿樓的菜色之一,就提供獎賞,如何?」
兩眼一亮,閻文旭對吃的最感興趣了,試吃會聽起來就很有意思,不過此時他更關心另外一件事,「爹要提供什麼獎賞?」
「你認為什麼獎賞可以吸引人家參加?」
閻文旭認真的想了想,「應該是銀子吧。」
閻明巍稀奇的挑起眉,「你也知道銀子的重要了。」
「我什麼都懂的。」若不是銀子,韓姊姊怎麼會同意他搭伙?李嬤嬤說他應該喚她韓姨,可是他覺得她比丁香姊姊和忍冬姊姊還幼稚,他沒法子將她視為長輩。
「我的兒子長大了是嗎?」
「我早就長大了。」閻文旭深深看了父親一眼,嘆了聲氣,有這麼一個老是跑得不見人影的爹爹,他能不早早長大嗎?
閻明巍知道被兒子嫌棄了,這也不難理解,他是個失職的父親,從來不管兒子,而身邊全是侍候的人,他們作不了他的主,他凡事得自個兒拿主意,還能不早早長大嗎?
清了清嗓子,閻明巍轉回試吃會,「這事就由你透露給韓家姑娘。」
閻文旭皺眉,「說來說去,還是得靠我。」
「……」他的手好癢,真想拍下去,一個五歲的孩子擺出一個老父的姿態,這是對他這個父親有多不滿意啊。
見到父親吃癟,閻文旭突然覺得面前的菜也不是多難吃,不知不覺,他就將愛吃的肉吃光光了。
閻明巍感覺自個兒被兒子坑了,不過,他又莫名的期待試吃會,雖然韓家那丫頭不掌勺,但他知道丫鬟做菜是她在一旁指點,換言之,有意挑戰試吃會並提供新鮮菜色的人只會是她。


來到這兒,韓凌月最想念的莫過於速食,尤其是薯條,想想都能流口水。
她是行動派,想吃就動手,這玩意兒也不難。
首先土豆去皮泡水,切條,之後再泡水防止氧化,洗去土豆條外面的澱粉,鍋中燒水,水開以後放入土豆條焯兩分鐘左右,隨後將焯好的土豆條撈出過一下涼開水,瀝乾水分,放置冷卻。
接著起鍋燒油,油燒熱,放入土豆條炸到表面呈淺金黃色撈出,將油溫調高,再放入復炸一次,將土豆條表面炸至金黃且變硬,即可撈出。
這玩意兒沾著番茄醬別有風味,不過她至今不曾見過番茄,她覺得灑上鹽巴就很好吃,最重要的是趁熱吃,可惜沒咖啡,只能配茶。
「這真是太好吃了!」閻文旭一手一根薯條,一左一右不間斷的往嘴裡塞,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渴,只好歇會兒,灌一杯茶水解渴。
韓凌月看傻了,終於吃到薯條了,不過是想慢慢品嚐,順道回味過去與閨蜜待在速食店的歡樂時光,不過就這麼回味一下,回過神來,旁邊多了一個人,几案上的盆子也空了。
「怎麼沒了?」閻文旭責備的看著韓凌月,不過喝杯茶,她就搶光了。
韓凌月真是太冤了,明明是他吃光的好嗎?不過,她一個大人跟一個小孩子爭執這個太難看了,只好轉移焦點,「晚膳時間未到,你怎麼來了?」
「我連著兩日沒來,妳是不是很開心?」閻文旭不會承認是太想念這兒的飯菜,從府城回來,他就直接過來了,沒想到還來不及打招呼,就見到盆子裡的食物,也不知道是什麼,反正很香,然後就開吃。
「沒這回事,我還擔心你在外頭吃不好。」
「若真的擔心,妳會有心思利用我不在的時候做新鮮的吃食?」
「……我在試吃。」自從照顧這個小傢伙的三餐,她真的是如履薄冰,若他不在時做了新鮮吃食,又教他發現,他可以將她說成「負心漢」,可是心血來潮在所難免,譬如她突然想念過往的速食文化,而薯條很容易完成,然後就迫不及待的做出來解饞,這絕對不是有意避開他。
這會兒閻文旭還想吃,決定跳過她「偷吃」的行為,「這是什麼?味道不錯,妳可以再去多做一點。」
「這是土豆條,你已經吃夠多了,不能再吃,要不,晚膳會吃不下。」雖然她肚子裡的饞蟲還沒有得到滿足,但是規矩不能打折扣,主次更是不能顛倒。
「不會,我吃得下。」
「這會兒你當然吃得下,晚膳就吃不下了。」
「晚膳我也吃得下。」
「我不信。」
閻文旭不悅的嘟著嘴,「妳就是小氣。」
「你早就說過了,我也沒有否認,小氣原本就是每個人都具備的特質,只是能捨和不能捨的區別。」
閻文旭瞪大雙眼,這個女人的嘴巴太能說了,他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見狀,韓凌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別想著如何堵住我的嘴,若不是站得住腳,我一個大人才懶得跟一個孩子斤斤計較。」
身子一僵,閻文旭強烈感受著放在頭頂的手,腦海不斷的迴盪著——她竟然摸他的頭!
韓凌月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唐突了,故作若無其事的一笑,將手收回來。
閻文旭整個人頓時一鬆,卻突然有種莫名的失落感,其實剛剛那隻手也不是很討人厭,甚至有點溫暖。
「你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別老是將自個兒當成大人。」韓凌月真不是個熱情的人,可與這個傲嬌彆扭的小傢伙相處下來,一顆心就軟了,也許在他身上看見自己上一世的影子,因為父母的忽略,極度渴望被關愛,但又不想教別人察覺,於是給自個兒弄了一層保護色。
哼了一聲,閻文旭嫌棄的瞥了她一眼,「妳也是個沒長大的小孩。」
「是,我還沒長大,最好一輩子都別長大,多好啊!」韓凌月無所謂的道。
「……」面對這個女人,他老是充滿了無力感。
「你去府城玩得還愉快嗎?」韓凌月沒有窺探的意思,只是隨口一問。
「還好,我在府城聽見一件很有趣的事。」閻文旭無意隱瞞自個兒的身分,可是爹爹說提了身分反而會帶給人家麻煩,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因此他也沒刻意打探她的事。
「什麼事?」
「府城最大的酒樓香滿樓要舉辦試吃會,徵求新鮮的菜色,若得評審認可,成了香滿樓的菜色之一,會有賞銀。」
比起獎賞,韓凌月更感興趣的是試吃會,「這是說,只要有拿手的菜色,無論你是什麼身分,都可以參加是嗎?」
「對啊,妳也去參加吧。」
韓凌月一時沒反應過來的眨了眨眼,滿腦子只想著吃,「參加什麼?」
「若是妳提供的菜色得到評審青睞,妳就可以得到賞銀啊。」
半晌,韓凌月終於跟上他的思緒了,「你要我去參加?」
「對啊,妳不想要賞銀嗎?」
「賞銀多少?」
「不知道,應該是看菜色吧。」
韓凌月懂了,這個賞銀等於賣菜譜的錢嘛。
閻文旭見她沒什麼反應,不由得急了,「妳去還是不去?」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空。」
閻文旭眼中再次出現嫌棄,明明閒得每日只會吃吃吃,怎麼可能沒空?
韓凌月不難看懂他的眼神,只好補充道:「府城太遠了,至少要在外面住上一夜,不太方便。」
「據說香滿樓的試吃會會在縣城某個大戶人家的別院舉行,不過確切的地點在哪兒,我並不清楚。」
如果是在縣城的話……韓凌月改口道:「若不是太遠,我倒是願意參加,不過,若是他們能開放參加的人品嚐其他人的美食,那就更好了。」
「既然是試吃會,怎麼可能不讓參加的人試吃呢?」
韓凌月微微挑起眉,這個小傢伙會不會太積極了?
「妳要爭氣一點,可別丟臉。」
韓凌月實在不知道自個兒丟臉關他什麼事,可是潑小傢伙冷水,肯定會傷了他的心,她這個大人還是別太計較了,免得落個肚量狹小的罪名。


如同閻文旭所言,香滿樓的試吃會選在東陽縣一座名喚金桂園的別院,為了確保公平,幾位評審不會見到參賽者,而每個參賽者都有獨立的做菜空間。當然,這座院子再大,幾個小院子各自備有小廚房,也不夠所有參賽者各分一處,因此試吃會分了三日進行。
既然是試吃會,就沒有爭得你死我活的必要,他們全部可以一起得到賞銀,只要幾位評審瞧得上你供應的新鮮菜色。
江州臨海,但這兒的魚料理不是熬湯就是紅燒,韓凌月決定做一道水煮魚片,當然,她還是那個負責指揮的人,動手的是丁香。
首先將處理好的草魚魚肉切成片,薄厚均勻,加入蔥、薑、料酒、五香粉、胡椒粉、生粉、蛋清和鹽拌至上漿,擱至一旁醃製半個時辰。接著處理豆芽菜,洗淨兩頭掐去,用熱水燙一下,整齊放在湯鍋裡面備用。
燒水將魚片燙至八分熟,立馬撈出放到湯鍋裡的豆芽菜上。
熱鍋下油,放入適量的乾紅辣椒和花椒小火慢炸,等紅辣椒變成深紅色,將黑未黑的時候就可以,然後將鍋端起,直接把熱油倒在魚肉上,滋啦一聲,香辣的味道瞬間將人腹中的饞蟲引出來。
最後,將事先切好的嫩蔥花撒在上面,這道菜就完成了。
韓凌月將水煮魚片交出去,再收拾整理好廚房,便帶著丁香出去試吃。
試吃在一處像是宴客廳的地方,每位參賽者做的都是超大分量,幾個評審盛一兩口的量,品出是否值得買下方子,便打下來給參賽者品嚐。
這真的是名符其實的試吃會,每道菜只能吃上一口,當然,若厚著臉皮再重新排隊,負責打菜的人大概也不會有異議。不過,韓凌月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專業的廚子應該不會參加這種試吃會,因為他們可能都有自個兒的東家,或者本身就是開飯館的,手上有新鮮的方子也捨不得拿出來賣,而一般喜歡下廚的人,就是能研發出新鮮的菜色也是簡簡單單,幾口就能琢磨出如何做。
結束試吃,韓凌月莫名感覺有道目光繞著自個兒打轉,左看看右瞧瞧,只覺得人很多,但沒有一個可疑人物。
「姑娘,怎麼了?」
韓凌月搖頭表示沒事。
「姑娘,怎麼沒有見到我們的水煮魚片?」丁香的胃口已經被韓凌月養刁了,這些試吃的跟她的期待差距太大,還是剛剛在主子指點下做出來的水煮魚片更有吸引力,可是吃了一圈下來,連個魚料理都沒見到。
韓凌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哦,難道我們的水煮魚片還沒打下來?」
「我都還沒吃到。」
「這還不簡單,回去再做一次就好啦。」
「有不花銀子的可以吃,幹啥不吃呢?」
「只能吃上一口,多不夠勁啊,還不如回去自個兒做,不但管夠,還保證妳吃了一碗飯還想再添上一碗。」
聞言,丁香忍不住嚥了口口水,「我只要想到那個味道,就覺得肚子好餓。」
「那我們回去吧。」
不過,她們剛剛走出宴會廳,就有個夥計留住她們。「韓姑娘,我家東家有請。」
「香滿樓的東家?」
「是,韓姑娘請隨小的來。」
韓凌月對自個兒的水煮魚片很有信心,香滿樓的東家來請,這是很正常的事,於是帶著丁香隨著夥計七彎八拐去了建在荷花池上的湖心亭。
見到側身倚著圍欄的閻明巍,韓凌月先是一怔,腦海隨即閃過一個念頭——這個人是生意人?
「韓姑娘好,在下姓閻。」閻明巍轉身直視韓凌月,這丫頭的眼睛比他想得還要沉靜清澈,彷彿能一眼見底,他卻覺得自個兒看不透。
「閻東家。」韓凌月覺得眼前的男人若是生意人,也絕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他太黑了,看起來像是長年曝曬在太陽底下。換言之,農夫更適合他,可農夫不會像他一樣散發出強烈的攻擊性,這明顯是一個習慣張揚的男人,若說他是高高在上慣於發號施令的將軍,她更相信。
「我很喜歡韓姑娘今日提供的水煮魚片,我們香滿樓願意用一百兩買下,這道水煮魚片將來會成為香滿樓的招牌菜,不知韓姑娘意下如何?」
「一道美食若不能讓更多人品嚐,那就失去這道美食的意義了。」若非現在的人將菜譜當成傳家寶,她不收銀子說不通,要不她免費提供也無妨,畢竟她也是從網路上學來,再慢慢琢磨,加入自個兒的想法。
「這道水煮魚片一旦賣給香滿樓,就不可以再賣給其他酒樓。」
「理當如此,不過,我總可以自個兒做來吃吧。」
「這是當然,多謝韓姑娘肯割愛。」閻明巍請韓凌月坐下,當著她的面親自擬了契約書,簽名,再遞給她看過後簽名。
接過契約書,閻明巍看了一眼,隨即將右手邊的荷包推過去,「我為韓姑娘準備銀票。」
韓凌月打開荷包看了一眼,道了聲謝謝,便起身準備告辭。
「韓姑娘。」
「閻東家還有何指教?」
「若是韓姑娘還有新鮮的菜色,歡迎韓姑娘隨時來找我。」
「我記住了,告辭。」韓凌月帶著丁香轉身走出湖心亭。
閻明巍靜靜看著韓凌月離去的身影,久久無法回神,因為小傢伙的關係,即便未曾見面,他也覺得自個兒很熟悉她——那就是一個對吃的無比熱情,一張嘴巴可以殺得你片甲不留的姑娘,可今日一見,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她看起來清清冷冷,彷彿對什麼都不上心,有一種教人摸不透深淺的感覺……真好笑,任何人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而她明明不難看懂,卻好似有一層紗隔著。
「主子。」閻成輕輕喚了一聲。
回過神來,閻明巍狀似隨口一問:「你說,若她手上還有新鮮的菜色,會不會賣給我?」
頓了一下,閻成苦惱的搖了搖頭,「我看不透韓姑娘的心思。」
閻明巍一噎,半晌後像在自嘲,又像是不願意相信的道:「不過是養在閨閣的千金,我們竟然都覺得看不透。」
這一點閻成可不認同,「若只是閨閣千金,小公子會如此輕易就被她籠絡嗎?」
閻明巍再度沉默。小傢伙年紀小,但精得很,想籠絡他不容易,別看他嘴上對人家又嫌棄又抱怨,事實上一提起,兩眼閃閃發亮,藏不住對她的喜愛,教他不禁懷疑為何將他送到莊子,他沒鬧得人家雞飛狗跳,還跟人家同一個鼻孔出氣,這是什麼情況?
真是令人沮喪,他突然有一種感覺,妻子還沒娶進門,兒子就是人家的……閻明巍打了一個寒顫,不不不,他又不想娶她,兒子當然也不可能變成她的。
思緒一轉,漸起的浮躁又回歸平靜,可是這一刻有個念頭悄悄在腦海萌生——他要娶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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