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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特殊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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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E103101-E103105

《上流閨秀》全5冊

  • 作者亦夏 追蹤作者
  • 出版日期:2021/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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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1,300
  • 優惠價:NT$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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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是玉面閻王,原來是捧她在掌心的守護神?!
 
藍海E103101 《上流閨秀》卷一
重生後,陸瑤打死不再嫁給長輩屬意的渣男表哥,
今生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讓珍視的人都能過得好好的,
為此,她打算賣自製香丸掙銀子,還把好姊妹都拉來入夥,
資金、人才一一湊齊,發大財的計畫相當順利,
唯一頭疼的是,她竟和襄王那煞神越來越扯不清,
太后為他張羅婚事,他不僅無視還親近起她這小丫頭,
當她被他的外甥女找碴,他沒護短,帥氣地為她主持公道,
甚至拿出珍稀的雪凝膏,只為治療她的小傷,
她於是投桃報李,假藉夢境讓他提防未來的禍事,
誰知自己卻大意了,被愛慕他的貴女假傳字條騙得落單,貞節恐不保……
 
藍海E103102 《上流閨秀》卷二
被皇帝賜婚給凶名在外的冷臉襄王沈封寒,陸瑤震驚了,
雖然沈封寒一直以來對她還算友善,
救了受困山洞的她不說,還大義滅親懲罰了害她的公主,
並送了不少禮物和能人給她,但這不代表他喜歡她啊,
因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沈封寒對女人完全沒、興、趣!
畢竟太后以前為他安排的超棒親事都被他用遠走邊關來打發,
如今的他又怎麼可能理會皇帝老哥的命令?
瞧,這會兒看見她和她無緣的未婚夫說話,不就無動於衷……
咦不對,是一腳把對方踹到吐血,然後抓過她就是一記深吻?
究竟是誰說這色痞不好女色的……
 
藍海E103103 《上流閨秀》卷三
婚禮舉行到一半遇刺客,沈封寒為了護著她身中毒箭,
沒想他傷還沒好就遇到北戎進犯,急赴邊關鎮守,
她在京中也沒閒著,拚命製香開鋪子賺銀子,
買了許多物資送往前線,就是希望能盡點棉薄之力,
好不容易盼得他歸,卻發現這廝看上去冷情又冷漠,內裡竟是個大醋桶,
她稱讚別的男人,他不高興(那是好友的未婚夫啊),
她做鞋子給別的男人,他就嚷著他為何沒有(那是她爹啊),
幼稚的行為讓她好氣又好笑,但她明白,他是愛她才會這樣,
兩人如今甜蜜蜜,她也才動了想給他生寶寶的念頭,
誰知當她把這事說出口,他的反應卻和她想的不同……
 
藍海E103104 《上流閨秀》卷四
若出去問問全京城最幸福的女人是誰,十有八九會說是她陸瑤,
這點她不否認,畢竟沈封寒待她有多好大家都有目共睹,
雖說有時候會出現過度保護的行為,氣得她想狠狠咬他兩口洩憤,
像是私下服藥不讓她太早懷孕,害她這個想生寶寶的人差點急哭,
不讓人喊她起床導致錯過給太后請安,好兒媳形象都要沒了,
幸好在她的曉以大義大發脾氣下,這男人總算收斂一些,
可誰知在她順利懷上身孕後,太后竟打算塞人進王府……
 
藍海E103105 《上流閨秀》卷五(完)
要說最甜蜜的負荷是什麼,陸瑤肯定毫不猶豫地回答「寶寶」!
一次生下三胞胎雖然讓她一度遇險,差點無法再看見這美麗的世界,
但養包子的成就感卻也是翻了三倍,每天的生活可說是既忙碌又充實,
就在這幸福的當頭,京城內傳出不少貴婦人用了她鋪子裡的香膏後身體不適,
原本在別莊度假的她立刻趕回去處理,卻驚覺這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
那幕後黑手真正的目標,其實是她和沈封寒的孩子……
亦夏,天蠍座,無辣不歡,
是隻活潑樂觀、喜好熱鬧,偶爾又憂鬱文靜的小蠍子,
從小就喜歡看閒書,尤其喜歡聽著雨聲,悠然翻閱書籍的感覺。
時常被文字的魅力所折服,
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寫出優美的文字,帶給大家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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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獲新生
陸瑤沒想到,她這麼年輕就要死了。
她不過十八歲,剛成親兩年,就這麼被人使計推到了湖裡,她想呼救,冰冷刺骨的湖水卻漫過口鼻,一點點將她吞噬。
寒冬臘月,湖水冷得刺骨,四肢沒多久就沒了知覺,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彷彿看到了魏雪馨嘴角似有若無的笑,但她沒功夫細想,就沉進了水裡。
嗆水的滋味並不好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了魏雪馨驚慌失措的呼救聲。
真想救她,又豈會等到現在?
陸瑤眼底閃過一抹嘲意,恨自己識人不清,也恨自己偏聽偏信,虧自己一心把魏雪馨當成好姊妹,結果對方卻想要她的命。
縱觀她這一生,真真是可笑至極!
她出身鎮北侯府,是三房唯一的嫡女,在京城貴女中是眾星拱月般的存在,成親前,就是個在蜜罐中長大的小姑娘,嫁的又是長平侯府的嫡長子,她的親表哥,不知道豔煞多少旁人。
然而,現在她就要死了,甚至沒人知道她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嫁給了大表哥。
若能重來一次……
還未想出個好歹,陸瑤便失去了意識,厚重的貂毛大氅帶著她徹底沉入湖底,她五官精緻,一頭烏髮在水裡鋪散開來,襯著盤金彩繡棉衣裙,美得驚心動魄。


永和七年。
外面雷雨交加,風呼呼的刮著,樹枝搖曳間,無比陰森,明明是晌午時分,天氣卻黑得嚇人,竹林軒內也一片死氣沉沉,讓人莫名喘不過氣,只因一貫溫和的蔣氏發起了脾氣。
丫鬟、婆子們跪倒一地,她們心底清楚三姑娘若是挺不過來,自己只怕也難逃一死,恐懼、擔憂緊緊籠罩在心頭,卻沒人敢開口求饒,聽完大夫的話,膽子小的當即哭了起來,卻不敢發出聲音,只有死死捂住了嘴巴。
趙嬤嬤淡淡掃了她們一眼,歎了口氣,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心神又放在蔣氏身上。
蔣氏已經哭過幾回了,一雙眼睛像被水洗過一般,溢滿了哀痛,想到大夫說女兒若沒能挺過今夜,只怕不妙的話,她就痛徹心扉。
她的瑤瑤才十四歲,怎麼可能挺不過去?望著女兒慘白的小臉,蔣氏一顆心像被刀絞一般,眼淚又不受控制地砸了下來。
她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平日裡都是放在心尖上疼寵著,唯恐她有個頭疼腦熱,誰料卻不小心落了水,接連兩日高燒不退,臉色也白得嚇人。
蔣氏怕極了,唯恐女兒再也醒不過來。
整個竹林軒一片哀痛,連老夫人丁氏都被驚動了。
聽完丫鬟們的回話,丁氏嚇得差點背過氣,她平日裡最疼陸瑤,這丫頭若真去了,真能要了她半條命,大夫人秦氏平日裡恨她偏心,這會兒見她悲痛難抑,心底也忍不住有絲同情。
「娘,瑤丫頭一貫是個有福的,吉人自有天相,她肯定會沒事的。」
丁氏不願聽秦氏多說,她下了軟榻,朝丫鬟竹心擺了擺手,想親自去看看陸瑤。
外面風雨交加,傘都撐不開,她年齡又大了,丫鬟們自是不敢冒險,一個個面露為難,嬤嬤勸了又勸,也沒能勸住她,好在這時,竹林軒又傳來了好消息,說陸瑤醒了過來。
丁氏念了一句蒼天保佑,雙目閃爍著淚花,一時間竟喜極而泣。

竹林軒內,陸瑤緩緩睜開雙眼。
她意識尚未完全清醒,目光也有些渙散,還沒理清思緒,蔣氏就牢牢將她抱進了懷裡。
之前蔣氏還不敢放聲大哭,這會兒見女兒醒了,再也控制不住,邊哭邊摟緊了陸瑤,恨不得將她揉進骨子裡。
「妳再不醒,娘真要被妳嚇死了。」
陸瑤被她哭得有些懵然,虛弱地抬了抬手指,想摸一摸她娘的臉,可惜蔣氏抱得太緊,她幾乎無法動彈,聽著蔣氏的低泣聲,陸瑤才逐漸想起之前的事兒。
她被魏雪馨喊到了水榭裡,隨後就落了水。
自己這是被救了上來?
落水前的痛苦再次襲上心頭,陸瑤單薄的身軀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這次她倒要看看魏雪馨要怎麼裝!
陸瑤抿了下唇,四處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大表哥跟魏雪馨竟然都不在。
她的目光從驚喜交加的趙嬤嬤,滑過一屋子丫鬟,再到屋內的擺設,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來。
紫檀色魚戲荷花鏤空博古架、金絲楠梳妝台、房間內一景一物無一不眼熟,這地方分明是她未出嫁時的閨閣。
莫非是娘將她接回了陸府?
她目光下移,卻看到一張讓她震驚的面孔,房間內跪了不少丫頭,其中一個赫然是早已死去的丫鬟兮香。
兮香是個命苦的姑娘,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了,兮香死時,陸瑤不過十四歲。
乍一看到兮香那張清秀的面孔,陸瑤驚訝不已,目光忍不住落在其他丫鬟身上,這才發現不僅丫鬟們的模樣有了變化,她娘好像也年輕了一些,眼角竟然一絲皺紋都沒。
陸瑤慌忙拉住了蔣氏的手仔細瞧了起來。
永和八年時,她娘的手被開水燙了一下,面積有些大,她爹雖然找了不少好藥,最終還是落了疤,可現在她娘白皙的手上卻沒有一絲痕跡,光滑得很。
陸瑤伸手搓了兩下,還是什麼都沒有。
見女兒抓著自己的手愣愣出神,蔣氏心底有些不安,止住淚,伸手去摸她的額頭,「瑤瑤?」
陸瑤仍不可置信地盯著蔣氏的手,整個人震驚極了,慌忙抬起頭,焦急道:「娘,今年是永和幾年?」
「永和七年啊,妳這丫頭,怎地落個水就糊塗了?」
永和七年,她才十四歲,還未出嫁,兮香也還沒死。
陸瑤神情有些恍惚,她真的重活了一回?
「瑤瑤?」
蔣氏被她呆滯的模樣,嚇得心跳都要止住了,連忙扶住女兒的肩,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抖,「妳是哪裡不舒服嗎?妳不要嚇娘啊!」
望著母親關切的目光,陸瑤終於回了神,她再也忍不住,眼淚順著白皙的面頰滾落下來,撲到她娘懷裡哭了一場。
自打成親那日,發現大表哥跟魏雪馨早已珠胎暗結時,陸瑤就想回家,這會兒被蔣氏摟在懷裡,她滿腹的委屈終於爆發了,哭得難以自抑。
蔣氏無比心疼,拍著她的背安撫,聲音十分溫和的哄,「瑤瑤不哭,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蔣氏一向溫柔,聲音讓人聽著很舒服,聽著她的低哄,陸瑤慢慢止住了眼淚,揚起了小臉,「娘,爹爹呢?」
「還真嚇傻了不成?連妳爹去保州剿匪的事也不記得了?」
陸瑤摟住蔣氏的腰,小腦袋蹭啊蹭,似乎怎麼都撒嬌不夠,「現在想起來了。」
永和七年她爹確實去剿過匪,看來她真是回到了四年前,記得她爹才剛領了聖旨離開京城,因為聽說了她落水的事,當即急吼吼趕了回來,見她醒來了,才又去保州。
因為這事,京城裡不少姑娘都羨慕她有個疼她的爹。
蔣氏只當女兒嚇壞了,根本沒察覺出她的異常,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語氣滿是愛憐,「想爹爹了?」
陸瑤點頭,賴在她娘懷裡不願意起來。
自打成親後,她回娘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怕她娘擔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又不好說,好久沒跟娘這麼親近了,陸瑤心底滿是歡喜。
病了兩天,她整個人消瘦不少,一張小臉只有巴掌大,身上也沒什麼肉。見她跟隻小貓似的使勁兒往自個懷裡鑽,蔣氏心底軟成一團,原本還怨她貪玩才會掉進水裡,想好好斥責她一番,這會兒又捨不得說一句重話了,一回想起先前的驚恐,心底仍止不住的後怕,摟住她又默默垂淚。
陸瑤一貫是開朗的性子,哭了一場,心底的憋悶就消散了,見她娘又哭了,一時沒忍住,笑了起來,「娘,您怎麼又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嗎?怪不得祖母說我是小哭包,八成隨了您。」
陸瑤話音剛落,陸行凱就大步走了進來,他生得人高馬大的,五官十分冷硬,氣勢也很逼人,聽到女兒的話,他緊繃的心才總算放鬆了下來。
放在平日,聽了這話,他定要數落女兒一句沒大沒小,這會兒卻格外慶幸能瞧見她這個模樣。
因是冒雨趕回來的,陸行凱身上全濕了,怕將寒氣凍著女兒,他並未靠近。
陸瑤驚喜地抬起了頭,「爹爹,您回來啦!」
她已經好久不見爹爹了。
上一世,她成親沒多久,邊境便再興戰事,她爹披上戰袍,一走就是兩年,連過年都沒有回來,直到隨著襄王再次打了勝仗,可惜陸瑤根本沒等到凱旋的他進京便死了。
一想到爹爹歸來後發現自己沒了該有多傷心,陸瑤便止不住的難過,眼睛又忍不住紅了。
陸行凱見女兒哭了,心疼不已,他不會哄人,只是笨拙地道:「爹爹在,瑤瑤不怕。」
陸瑤重重點頭。
蔣氏清楚他定是聽聞女兒落水的消息,放心不下才趕回來的,不由道:「瑤瑤已經沒事了。你怎麼回京了?也不怕聖上怪罪。」
陸行凱道:「無事。」
陸行凱前幾年在戰場上受了傷,身體大不如前,此次去剿匪,他並非主將,不過是出謀劃策而已,一日不在也無妨。但他有令在身,不好過多耽誤,見女兒無礙,便又匆匆離開京城。
他走後沒多久,院子外面兩個少年疾步而來,他們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走在前面的少年穿著一身月白色鑲金邊的錦袍,他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清俊的臉上帶著一絲擔憂,正是陸瑤的大表哥蔣靖宸。
後面緊跟著的是陸瑤的哥哥陸鳴,他比蔣靖宸小一歲,同樣俊美不已。
這個時辰他們本該在學堂讀書,可由於惦記著陸瑤落水的事,才再次向夫子告了假回來。
守在門口的丫鬟看到他們,朝屋裡通報了一聲,「夫人,少爺和表少爺過來了。」
聽到表少爺三個字,陸瑤的臉一下白了,白皙的小手下意識揪緊了身上的棉被。
想到魏雪馨一次次的算計以及她與大表哥的骯髒事,陸瑤眼底閃過一抹冷意,說她錙銖必較也好,牽連無辜也罷,她是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對他了。
陸瑤將自己裹在了被子裡,聲音悶悶地道:「娘,我想睡會兒。」
蔣氏溫柔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還在跟哥哥生氣?」
陸瑤這才想起來,落水前,她剛跟哥哥鬧了脾氣。
她打小喜歡作畫,爹爹一向寵她,特意請了有「畫聖」之稱的蜀山居士來教她,自四歲啟蒙,學了十年,如今也算學有所成。
那天她去書鋪買宣紙時,發現自己的畫竟然在鋪內出售,盤問了一番才知是自家哥哥缺銀子,將她的畫賣到了此處,蔣氏後來也知道了這事。
陸瑤從被子裡露出小腦袋來,搖了搖頭,本朝民風開放,她的畫拿出去賣不算什麼大事,只是她心疼那幅畫,才生哥哥的氣,可對重生的陸瑤來說,這事情她早就不生氣了。
「我只是累了。」
以為她口是心非,蔣氏捏了捏她的臉。
「娘!」陸瑤捂著臉頰,嬌嬌地瞪眼,眼波流轉間,清泉般的眸子恍若會說話。
蔣氏心軟成一團,笑著收回了手,「妳生氣也是應該的,妳哥這次確實過分了,娘替妳做主。」她替陸瑤掖好被子,「妳先睡會兒,醒了再說。」
陸瑤點頭,小臉埋進被子裡,還不忘叮囑道:「娘要罰就罰他銀子,不然哥哥不會長記性。」
還說不記仇。蔣氏有些好笑,「知道了。」

陸鳴跟蔣靖宸剛來到屋前,蔣氏就走了出來。她身上著一件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頭上挽著靈蛇髻,斜插一支羊脂玉簪子,端的是雍容華貴。
蔣靖宸仔細打量了姑姑一眼,見她眼睛雖然紅腫,神色卻好了不少,心底鬆口氣,向姑姑問了聲好。
對這個侄子,蔣氏一直很喜歡,溫柔道:「快坐吧,下這麼大雨怎麼又跑回來了?」
陸鳴焦急地抓住了他娘的胳膊,「娘,妹妹究竟怎樣了?」
蔣氏瞪了他一眼,「人是醒來了,她的那些畫你當真賣掉了?」
她生性溫婉,連發脾氣聲音都柔柔的。
陸鳴雖然不怕她,卻也清楚自己這回確實荒唐,認錯的態度十分好,「娘,我已經知道錯了,下次絕不再犯。」
見他確實有了悔意,蔣氏沒揪著不放,只道︰「這次就罰你兩個月不許領月銀,看你還長不長記性。」
陸鳴哀嚎一聲,他本就缺銀子花,這不是要他的命嗎?他朝蔣靖宸使了使眼色,想讓大表哥幫著求情。
蔣靖宸卻無動於衷,神情始終淡淡的,「不經瑤瑤允許就擅自賣掉她的畫,只罰你兩個月月銀,已經是姑母手下留情了,依我看——」
「幸好不用依你看,瞧這偏心偏到哪兒去了。」陸鳴嘖了兩聲,打斷他的話,語氣酸溜溜的。
蔣氏看得好笑不已。外面雨勢不小,他們過來時雖然撐著傘,肩上仍舊濕了一大片,她瞧在眼底,多少有些心疼。
「瑤瑤睡著了,你們倆先去換身衣服,等會兒再去看她,別瑤瑤還沒好,你們又患了風寒。」

外面打了雷,雨聲也不小,陸瑤聽不清他們的對話,她垂下了眼眸,長長的睫毛忍不住顫了顫。
魏雪馨是她二舅母的親侄女,父母故去後,一直住在蔣府,她時常去蔣府找表哥表妹玩,也見過魏雪馨不少次,時間久了便熟悉起來。
誰料成親那日,她卻得知魏雪馨懷了身孕,孩子是蔣靖宸的!
這個消息,對陸瑤來說,不啻於晴天霹靂。
雖然蔣靖宸再三解釋,他跟魏雪馨只是酒後失德,這件事卻成了陸瑤心底的一根刺,若不是外祖母身體不好,受不了一點刺激,她早跟蔣靖宸和離了。
她恨大表哥明明做了這麼荒唐的事,還試圖隱瞞,若是他一早就找她認錯,看在從小到大的情誼上,她未必這麼厭惡他。
陸瑤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誰料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等到她睡醒,丫鬟就過來通報陸鳴兩人來探望她。
陸瑤清楚不可能一直躲下去,在兮香的攙扶下坐了起來,「讓他們進來吧。」
一個是親哥哥,一個是打小便有婚約的大表哥,陸瑤的閨房他們來過不少次,自然不陌生,兩個少年被丫鬟引進了裡間,蔣靖宸一眼便看到了陸瑤。
床上的少女上身著一件金邊琵琶襟外襖,下身是月牙鳳尾羅裙,一雙眼眸盈盈似秋水,小小年齡便已清麗無雙,由於落水的緣故,還多了一分病態的嬌美,即便是看著她長大,此刻他都忍不住恍了下神。
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陸瑤呼吸微頓,紅唇不由自主抿了一下。
陸鳴雖然還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臉皮一向厚,外表完全看不出一點局促,反而親暱地走過去,揉了一把她的腦袋,「真是笨死了,走著都能掉進水裡,還好人沒事。」
陸瑤瞪他一眼,神情懨懨的。
蔣靖宸仔細瞧了瞧,又靠近了些,伸手去摸她的額頭,「還是不舒服?」
陸瑤側了一下腦袋,不想被他摸,抬頭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大表哥,我都這麼大了,不許你再摸我的頭。」
蔣靖宸眼底閃過一抹疑惑,察覺到她的冷淡,只當她身體不舒服,便笑了笑,「好,大表哥不摸就是。」
他這一副樣子令陸瑤莫名有些煩。上一世也是如此,這人看上去好像凡事都可以順著她,殊不知……
陸瑤忍不住冷笑,雖然氣他,但那些事現在還沒有發生,就算她再惱也不能無故發作。
顧慮她身體不舒服,陸鳴他們沒多待,說了兩句話,便打算離開了。
走前,蔣靖宸還從懷裡摸出一小包果脯,放在桌子上,他每次來都要給她帶些小零嘴,陸瑤以前很喜歡,但前世成親後陸瑤沒再吃過他的東西,蔣靖宸後來就不再買了。
再次看到這些小東西,陸瑤垂下眼眸,低聲道了謝。
「跟大表哥客氣什麼?」蔣靖宸抬手想摸摸她的腦袋,想到她的話,中途又收了回來,神情卻無比自然,「妳好好休養,大表哥改天再來看妳。」
陸鳴笑了笑,不客氣地打開紙包,抓了幾顆果脯丟進嘴裡,戲謔道︰「下這麼大的雨,難得東西沒濕,大表哥不會是貼身放著的吧?」
蔣靖宸橫他一眼,「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見哥哥笑得曖昧,陸瑤有些煩,出口趕人,「快走吧你們!」
陸鳴嘖了一聲,揉了下她的腦袋,「沒大沒小,哥哥最近窮得很,沒給妳買東西,下次給妳補個好的。」
陸瑤才不貪他那點東西,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忍不住道︰「窮得都要賣畫了,還有錢給我買好東西?」
「過段時間是祖母的壽辰,若不是為了替她老人家備份像樣的生辰禮,我也不至於把妳的畫賣掉,好妹妹,妳就原諒哥哥這一次行嗎?哥哥都跟店家說好了,讓他替我多留一個月,等我籌到銀子就會把畫贖回來。」
陸瑤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上一世那些畫也確實被他贖了回來。
他是三房唯一的嫡子,每個月能領二十兩銀子,平日吃穿用度走的又都是公款,按理說不應該這麼窮,卻架不住他應酬多,每個月都要跟一群朋友去吃喝玩樂,他出手又大方,時不時還要給家裡的妹妹們買東西,一買就是好幾份,這才有些捉襟見肘。
想到他上一世為了籌銀子甚至跑去了賭坊,陸瑤的心沉甸甸的,她既然重活這一回,說什麼也不能讓哥哥再沾上這些。
看來,她有必要想個賺錢的法子。
他們走後,陸瑤就讓兮香將她藏錢的紫檀木小盒子拿了出來,裡面有兩張一百兩的銀票、五個小銀錠子。
在京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盤個店鋪得花不少錢,二百兩銀子根本就拿不出手,陸瑤頓時有些氣餒。
見她抱著盒子,長吁短歎的,兮香捂唇偷笑,「姑娘是想把錢借給少爺嗎?」
幾個丫鬟中數她最活潑,想到過不了幾日她就會慘死街頭,陸瑤心底有些發酸,既然回來了,這次她務必要護好身邊的人。
陸瑤彎了彎唇,故作輕鬆道:「當然不是,借給他一準兒有去無回,我就是看看我還有多少家當。」她讓兮香將盒子收了起來,左右瞅了一眼,「蘭香呢?」
問完,她就想起來了,她落水時身邊是蘭香伺候著,雖然她是自個不小心才掉進湖裡,可看護主子不周的蘭香肯定要因此受罰,她記得蘭香不僅被罰了半年的月錢,還挨了二十下板子。
姑娘家細皮嫩肉的,二十板子下來差點要了她的命,這時候她應當仍在房間裡養傷。
陸瑤多少有些愧疚,想去看看蘭香,畢竟若是自己謹慎些也不會害她受罰。
芸香連忙攔了下來,她是陸瑤的大丫鬟,處事一貫沉著,「姑娘,使不得,外面還下著雨,妳才病了一場,若是受了寒,再有個頭疼腦熱的就不好了。」
她嘮叨的功力比蔣氏都厲害,陸瑤有些無奈,「我不去就是了,那妳把我那瓶金瘡藥給她拿去吧,讓她多休息兩天,等傷徹底好了再過來也不遲。」
芸香接住藥,屈了屈膝,「奴婢替蘭香謝過姑娘。」
主僕倆剛說完話,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一身濕淋淋的魏雪馨衝了進來。
她長了一雙杏眼,俏臉如白裡透粉的桃花,聲音卻帶了一點焦急,「瑤妹妹,妳沒事吧?真是嚇死我了。」
她神情很真誠,上一世,陸瑤就被她冒雨而來感動得一塌糊塗,可現在知道她全是裝的。
陸瑤勾了勾唇,臉上露出一個天真的笑,「馨姊姊,下這麼大的雨,妳怎麼來了?」
她不是愛裝嗎?那自己就陪她玩玩!
第二章 與小人過招
來到陸瑤面前,魏雪馨臉上滿是擔憂,她那一雙杏眼眼底含淚時,顯得無比的楚楚可憐。
「聽大表哥說妳落了水,我實在擔心,就過來看看,瞧瑤妹妹短短兩天瘦成了什麼樣,身體可還難受?」
這演技,哪怕知道她是裝的,陸瑤也沒看出破綻來,不由暗道難怪自己上一世會輸在她手上。
「馨姊姊不必擔心,我沒事。」
隨魏雪馨後頭而來的,還有蔣靖宸的妹妹,蔣靜舒。
小丫頭今年十三歲,五官清秀,生性靦腆,儘管擔憂不已,見兩位表姊說話,只是安靜的在一旁待著,一雙大眼卻緊緊追隨著陸瑤。
陸瑤最是心疼她,自打舅母去後,就將她看成自己的親妹妹,前世她之所以同意嫁給大表哥,其實有一個原因就是想護著蔣靜舒,奈何在蔣府那兩年,她卻鬱結於心,什麼事都懶得管,也沒能照顧好蔣靜舒,以至於讓她遭人算計,匆匆嫁了出去。
乍一看到她,陸瑤的眼淚差點滾出來,衝蔣靜舒招了招手。
小丫頭想像以前一樣靠到她懷裡,想到自己身上還濕著,才止住了腳步,只站在床邊,小聲道:「姊姊,我身上濕,害妳受了寒氣。」
本該喊表姊,因為打小跟陸瑤親近,她早將陸瑤當成親姊姊,也就這麼喊她。
陸瑤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會淋濕,還跑過來。」
「我擔心姊姊嘛。」蔣靜舒靦腆的笑了笑。
陸瑤彈了一下她的腦袋,扭頭吩咐兮香找兩身新衣服來讓她們換一下。
換了衣服,兩人身上都暖和不少,魏雪馨跟陸瑤身高差不多,穿陸瑤的衣服十分合身;蔣靜舒因為個頭矮小一些,穿起來稍顯寬鬆。
陸瑤替她挽了一下衣袖,「先湊合著穿一下吧,回家再換。」
蔣靜舒乖乖點頭,抿唇笑了一下,清秀的小臉上小酒窩一閃而過。
陸瑤喜歡看她笑,忍不住彎了彎唇,「快坐吧。」
她膚白勝雪,五官精緻,一雙眼睛好似會說話,笑起來動人得很,魏雪馨雖然也漂亮,可比起陸瑤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每次看到陸瑤無憂無慮的笑,魏雪馨心底都有些發酸。
她的目光也不受控制地落在梳妝台的首飾上。
她父親生前不過是個從五品翰林院侍講,家裡既不是名門望族,也不是新貴。
她七歲時,父母又遭遇了不測,因為姑姑子嗣艱辛,膝下只有一個兒子,便求了恩典,將她接到蔣府,她這才有了容身之處。
姑姑雖然不曾短了她吃穿,昂貴的首飾卻是想都別想,倒不是姑姑待她不好,畢竟出身低,沒有母族可以依靠,嫁的又不是嫡長子,自己過得都艱難,所以即便對她再好,給她的東西也有限。
然而知道這些是一回事,想到陸瑤輕而易舉就擁有一切好東西,讓她怎麼不嫉恨?
魏雪馨不動聲色瞥了其中一支步搖一眼,笑盈盈誇了起來,「妹妹這個步搖真好看。」
這步搖是珍珠坊的老闆親手打造的,據說千金難求,是丁氏剛賞給陸瑤的。
陸瑤隨著她的目光落在鑲嵌著珠寶的蝴蝶步搖上,那蝶翅薄如蟬翼,珍珠色澤也很好,瞧著十分精緻。
往日魏雪馨但凡誇獎了什麼,陸瑤就會把東西給她,因為這個緣故,她得了不少好東西,上一世,陸瑤同樣大方地將步搖送給了魏雪馨,後來丁氏壽辰時,魏雪馨還特意戴在了頭上。
這步搖丁氏連嫡長孫女陸菲都沒捨得給,只贈給陸瑤,結果看到東西最後戴在魏雪馨頭上,心底什麼滋味可想而知。
只是知道陸瑤一貫心大,又是真心偏愛這孫女,丁氏雖然有些不得勁,卻也想東西送都送了,還能讓她要回來不成?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其實,府裡這麼多姊妹,陸瑤反而親近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魏雪馨,對一個外人這麼掏心掏肺的,丁氏看在眼裡,心底也絕不會樂意,陸瑤還是後來才想通這些。
若魏雪馨是個知恩圖報的還好,偏偏是個蛇蠍心腸,重來一世,她自然不會再那麼傻。
陸瑤抿唇一笑,眼睛亮晶晶的,滿是被誇獎之後的愉悅,「確實很好看。」
見她沒像往常那樣說要送自己,魏雪馨微微一愣,笑容越發真誠,「這等工藝,也就妹妹有這個福氣戴。」
陸瑤的神情嚴肅起來,「話不能這麼說,姊姊頭上的簪子也很漂亮啊,依我看,姑娘家就該戴簡單點,我這步搖太華貴了。」她歎口氣,繼續道:「換成其他東西,只要姊姊喜歡,我就送妳了,這個步搖卻是祖母特意賞的,望馨姊姊體諒。」
魏雪馨頭上的簪子雖然也鑲嵌著珍珠,卻僅有一顆,色澤跟陸瑤的根本沒法比,聽了她的話,滿心的期待頓時化為失望,臉色也變得蒼白,「妹妹這是什麼話?難不成以為我在向妳討要嗎?」
她的眼淚頓時滾了下來,美人落淚,好不可憐。
陸瑤驚訝的瞪大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滿是震驚,「馨姊姊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會這麼想妳呢?在我心底早就把妳當成了親姊姊,不過是見妳喜歡這簪子,又不能給妳,心底有些難受,這才多解釋了一句。」
聞言,魏雪馨眼底的淚打了個轉,又硬生生收了回去,「讓瑤妹妹看笑話了,我不過是一時情急……」
陸瑤拍了拍她的手,笑得明媚動人,「跟我還解釋什麼?我知道妳沒有其他意思,咱們倆關係這麼好,可不興生疏了。」
魏雪馨笑了笑,隨後面不改色地轉移了話題,片刻後,不經意的問了一句,「菲姊姊她們沒來嗎?」說完,她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柔聲細語道:「雨這麼大,她們不來也情有可原。」
陸瑤何嘗不知她這句意在挑撥。
上一世,正是聽了她這一句話,自己才多想的。
當年她落水,心底自然是害怕的,醒來這一天恰好下大雨,家裡姊妹嫌雨大沒過來,魏雪馨跟蔣靜舒卻來了,親疏立現,她也正是打這次起才真正將魏雪馨看成親姊妹。
仔細想想,她發現魏雪馨挑撥過不少次,可恨自己識人不清,一直被她玩弄於股掌。
這一世,才不再上當呢。
因為她知道姊妹們並非沒有關心她,昨天她落水後,大家便來過了。
陸瑤道:「昨天姊姊她們就來過了。」
見陸瑤不僅沒多想,反而替她們說好話,魏雪馨又道:「瞧我,這個時辰她們肯定在聽夫子授課吧?」
陸瑤斂了笑,「馨姊姊,這些話以後還是少說為妙,我相信姊姊的為人,知道妳絕不是存心挑撥,但是落到旁人耳裡,萬一以為姊姊是故意的,就不好了。」
魏雪馨臉上的笑有些僵,「妹妹這話什麼意思?」
她心底直打鼓,只覺得今天的陸瑤哪裡不一樣了,難道她發現了什麼?
陸瑤神情認真,「姊姊這麼聰明的人又豈會聽不懂?我是怕旁人誤會姊姊,才好心提醒一下,姊姊不會怪罪我吧?」
接連兩次都沒能達成目的,魏雪馨垂下了眼眸,「怎麼會?我知道妹妹是為我好。」
陸瑤沒再理她。
她好久不見表妹,著實想得慌,將蔣靜舒拉到跟前好生詢問了一番。
對這個表妹,陸瑤是打心底裡心疼,大舅母生她時落下了病根,沒幾年就去了,蔣靜舒一直很自責,小時候每次看到她怯生生的眼神,陸瑤心底就難受得慌。
尤其是繼室夫人入府後,沒多久就生了個女兒,有了親生的孩子,她對繼女自然不怎麼重視,表妹越發不愛說話,母親心疼她,時不時會將她接到府裡住一段時間,這也是她跟表妹關係為何這麼親近的原因。
望著蔣靜舒依賴的眼神,陸瑤在心底暗暗發誓,這一世一定要護好她。
一直到雨停,兩人才離去。
雨停後,其他幾個姊妹也過來了。
陸府一共五個姑娘,陸瑤排第三。
大姑娘陸菲是長房嫡女,二姑娘陸瓊是二房的庶女,四姑娘跟五姑娘同樣是長房所出,一個是嫡女,一個是庶女,分別叫陸蓉和陸琳。
陸菲今年十五歲,性格最穩重,是出了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作得一手好詩,早在十三歲時就奪了第一才女的稱號,京城眾貴女就沒有不羨慕她的。
相反的,陸瑤卻不求上進,一讓她讀書就偷懶耍滑,若不是憑藉一手好畫藝,震懾了不少人,就衝她的學習態度早被人小瞧了去。
陸菲不僅有才華,心胸也一等一的好,儘管丁氏最偏愛陸瑤,她卻從未因此拈酸吃醋,一如既往的溫婉動人,見陸瑤醒了,她真心地鬆口氣,「瑤妹妹總算醒來了。」
陸蓉哼了一聲,漂亮的小臉上流露嘲諷,「只怕她還不想醒來呢。」
陸瑤仗著丁氏疼愛,不止一次以身體不舒服為由光明正大地翹課,陸蓉對她真是又羨慕又嫉恨,這次陸瑤落水,她也覺得陸瑤是故意的,好藉此逃掉課業。
陸菲瞪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嚴肅,「蓉蓉!不得胡說,快道歉!」
陸蓉嘟了下嘴巴,「我又沒說錯,幹麼讓我道歉?瞧姊姊這偏心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妳嫡親的妹妹呢!」
她脾氣一向大,最愛胡攪蠻纏,陸菲頭疼得很,望著陸瑤的目光滿是歉意。
陸蓉之所以不喜歡陸瑤是有原因的,她是長房嫡次女,自認比陸瑤高出一等,畢竟是她爹繼承了侯爺之位,掌管中饋的又是她娘,陸瑤不過是得了祖母的喜歡而已,就算她爹在朝中握有實權,她也不過是三房的嫡女,卻偏偏越過了她,她心底怎麼高興得起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外人提起陸府的姑娘,不是姊姊陸菲,就是被稱為「小畫聖」的陸瑤,根本沒幾個人想得到她。
陸菲不論多優秀,都是她的嫡親姊姊,陸瑤呢,不過是會作畫而已,偏偏被人捧得那麼高,搶了她的風頭,所以每次面對陸瑤時,她才動不動嘲諷。
可陸瑤也不是個軟柿子,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一味隱忍,時常將陸蓉諷刺得恨不得鑽地縫裡去,兩人的梁子也越結越大。
上一世,聽完陸蓉的嘲諷,陸瑤便反擊了回去,讓陸菲也有些下不來台。
然而這一次,望著陸菲歉意的目光,她忽然覺得以前的自己跟陸蓉一樣可笑。
陸菲一直對她不錯,她卻因為不待見陸蓉,對陸菲也親近不起來。
後來她跟陸蓉的矛盾越來越大,但凡同時出現,時常鬧得不歡而散,擱在自家鬧也就算了,有兩次還被外人看了笑話,祖母為這事沒少頭疼,偏偏她跟陸蓉一個比一個倔,讓其中一個低頭認錯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過有點小摩擦就鬧成這樣,當真有意思嗎?
陸瑤不想再跟她爭吵下去,但也不想縱著她,彎了彎唇,輕描淡寫道:「菲姊姊心善才對大家一視同仁,我們尚且記得菲姊姊的好,妳這個嫡親妹妹反倒不體諒?」
陸蓉恨得跳腳,「誰說我不體諒?妳少汙衊人。」
陸瑤但笑不語。
陸蓉看了看她,又看了姊姊一眼,氣得跺了跺腳,哼了一聲,閉上了嘴巴。


接下來兩日,陸瑤一直留在竹林軒養病,丁氏特許她不用請安,她每日睡到自然醒,不用讀書,也不用學女紅,簡直不能更逍遙。
陸瑤倒沒有一直閒著,這兩天她一直想著做生意的事,雖說他們兄妹不是真正缺錢,可為了避免前世哥哥沾染上賭博一事,她覺得此事儘快提上日程也好,再說手上多點銀子絕對不是壞事。
至於要做什麼生意,她都想好了。
人人都知道她畫得一手好畫,可其實比起作畫,她更愛製香,小小年紀就練就了識香辨人的本領,長大後調出的香不僅色澤好看,味道更是沁人心脾,尤其是待在蔣府的那兩年,她調出的香連一些老師傅都自歎弗如,不少貴女找她討要。
這事她一直瞞著母親,畢竟真正的大家閨秀哪有專門鑽研這個的,被母親知道了,少不得要受數落。
其實,時下對調香很是追捧,不少貴女家裡都請了師傅專門教導,鎮北侯府也是一等一的世家,自然也請了,不過調香不過是討個雅興,真拿它當做本領只會被人當笑話看。
陸瑤因為喜歡這門手藝,是除了陸菲外學得最用心的,她也有天賦,旁的人能識出三種味道時,她已經識別出了七種。
有天賦不利用才傻,所以這一世,她想開個香品鋪子,上一世她研製的香丸貴女們就喜歡不已,她不信沒人來買,只是開鋪子的本錢還沒著落。
正在她愁眉苦臉時,芸香走了進來,「姑娘,今日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就得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可不能起晚了。」
陸瑤歎口氣,點了點頭,「好吧。」
丫鬟們魚貫而入,一個端著剛打好的溫水,一個拿著潔面用的油膏,還有一個拿著乾淨的布巾。
陸瑤喜歡親自動手洗臉,取了油膏便認真清洗起來。
洗完臉,她坐在梳妝台前用香膏抹臉,這香膏是她用麻油、香料以及鮮花等配製而成,添加最多的是薔薇花油,抹到臉上後,一股淡淡的薔薇花香撲鼻而來,好聞得緊。
她閉上眼睛,愜意地嗅了一下。
芸香將香膏收了起來,眼睛不由落在陸瑤的側臉上,只覺得自家姑娘真是越長越漂亮,連這皮膚都比旁人細膩光滑,難怪表少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來越移不開。

第二天一大早,陸瑤就被芸香喊了起來。
經過兩天充分休息,她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一打扮好就和丫鬟們前去請安。
祥木堂內,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婦人坐在木榻上,她一身簡單的服裝,頭髮全盤了起來,戴著一個抹額,略顯渾濁的雙目透著一絲睿智,正是陸瑤的嫡親祖母丁氏。
見陸瑤走了進來,她便招手喚道:「瑤瑤,快到祖母跟前來。」
陸瑤跑過去一頭紮進了她懷裡,抱住她的腰蹭了蹭,「祖母,我好想您。」
今日是她重生後第一次見到祖母,想到自己嫁入蔣府後,祖母的身體越發不好,有一次病情之凶險,差點撒手人寰,雖然最後祖母挺了過來,太醫卻說,以她的身體只怕沒幾年活頭了。
那個時候陸瑤才知道,最近幾年祖母時常頭疼,不過是怕底下人擔心,才一直瞞著。
想起這段往事,陸瑤的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傻丫頭,怎麼哭起來了?」丁氏的聲音極為和藹。
小丫頭哭得梨花帶雨,抽搭著說不出話。
見她越哭越傷心,丁氏的心都要碎了,「是不是落水時嚇壞了?昨天我就想過去看看妳,奈何被雨勢絆住了腳,快別哭了,有什麼事就跟祖母說,妳這一哭,不是要我的命嗎?」
丁氏是真心疼她,眼底也含了淚。
「祖母,您別哭,我是因為夢到您三天兩頭的頭疼,心底難受,您是不是真頭疼了啊?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們才行,不能總瞞著。」
丁氏心底咯噔一下,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她的大丫鬟竹心,見竹心輕輕搖了搖頭,她心中稍定,只當是孫女真作了夢,哄道︰「祖母一切都好,瑤瑤不擔心。」
她平日裡一向嚴肅,也就陸瑤打小喜歡親近她,祖母倆的感情向來深厚,丁氏還以為小丫頭是太過惦記她,才夢到了此事。
眼下祖母才剛開始頭疼,若是請名醫醫治,這幾年再好好照料著,未必養不好,陸瑤才慢慢止住了淚,「不讓我哭也行,祖母必須得找大夫認真瞧一下,要好好注意身體才行。」
丁氏忙不迭地點頭,「好好好,祖母明天就請個大夫來。」她眼底滿是慈祥的愛意,點了一下陸瑤的額頭,「這麼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愛哭,羞不羞?」
陸瑤臉頰微燙,嘟囔道:「我又沒到外人跟前哭,祖母難道還嫌棄我不成?」
丁氏臉上滿是笑,慢悠悠逗她,「再嫌棄也是自家孫女,我能怎麼辦?」
陸瑤忍不住笑了,「賣掉吧,還能換錢。」
丁氏可捨不得,陸瑤剛剛掉下來的淚珠將她胸前的衣服都弄濕了,也沒見她嫌棄,若是被外人瞧見她這副慈愛的模樣,一準兒瞪大眼睛。
她精明能幹,嚴於律己,旁人對她也是敬畏居多,當初老侯爺攻打北戎下落不明時,就是她一個婦人撐起了偌大的侯府;有人想要嫁禍老侯爺通敵時,也是她提前發現異常,控制住了情況,連當今聖上都讚她一句巾幗不讓鬚眉。
丁氏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眼神十分柔和。
祖孫倆正親熱著,秦氏帶著陸菲她們來到了祥木堂。
見陸瑤賴在丁氏懷裡,陸蓉撇了撇唇,擺明了瞧不上眼。
二房緊跟著到了,二老爺是庶子,不是丁氏親生的,因為這個緣故,二房一向沒什麼底氣,二夫人鄭氏請完安便站到了一旁。
秦氏請完安,便上前握住了陸瑤的手,笑道:「妳這丫頭總算好了,這次一落水,可把妳祖母擔心壞了。」嘴上說著關心的話,可她還是心酸,怨丁氏偏心。
陸瑤低下頭,乖乖認錯,「都是我不好,害祖母擔心了。」
秦氏是寧國公府的嫡長女,樣貌、身世、才情無一不出眾,嫁給鎮北侯府的嫡長子,她本以為日後會萬事順遂,誰料夫君單是寵愛的妾室就有兩個,反倒是小叔自打成親後,身邊就只有蔣氏一人,妯娌活得竟比自己舒坦,秦氏怎能不嫉妒?
偏偏老夫人最疼的又是陸瑤,自己的大女兒明明那般出色,也沒見她當眼珠子護著。
但即使心中有怨,秦氏也不敢顯露出來,她對蔣氏和陸瑤的厭惡一直掩飾得很好,頂多只是不動聲色地上上眼藥。
她眼眸含了關切,往丁氏身上一掃,「娘的衣服怎麼濕了?」問完,便掃了丫鬟婆子一眼,「一個個就是這麼伺候的?」
丁氏揮了揮手,淡淡道:「別大驚小怪的,就這點,一會兒就乾了。」
老大媳婦不過借題發揮針對瑤丫頭罷了,丁氏心知肚明。
請完安,大家各自離去,丁氏特意留了陸瑤跟幾個孫女一起在祥木堂吃飯。
祥木堂難得如此熱鬧,丁氏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見陸瑤還有些體虛,丁氏又准了她再多休息兩日。
陸瑤高興不已,她正好打算明天出去一趟,這自然得向蔣氏通報一下。
晚上一起吃飯時,陸瑤跟蔣氏說了要外出的事,她的藉口是想替祖母挑選生辰禮。
其實生辰禮她早備好了,不過是想給祖母一個驚喜才一直瞞著,連母親都沒說。
「身體剛好就想著往外跑?」蔣氏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娘,我真的沒事了,一直在家悶著,您也不怕把我悶出病來,我只是想去珍珠坊逛一逛而已,若是店裡沒有好東西我立馬回來,行嗎?」
蔣氏不想心軟。
「娘,您就准了吧。」陸瑤抱著她的胳膊不停地晃。
蔣氏被晃得有些暈,「妳讓我想想。」
見她鬆了口,陸瑤趁勝追擊地撒嬌。
蔣氏一向疼她,沒一會兒就妥協了,「一個時辰必須回來。」
陸瑤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嘻嘻道:「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蔣氏推了一下她的腦袋,「多大的人了,還這麼不穩重。」
「再大,也是您女兒呀。」說完,陸瑤就興奮地跑回自己屋子,「我還有事,先回屋了,改天再陪娘說話。」
跑得這麼快,哪兒還有虛弱的模樣?
蔣氏都想立馬將她扭送到夫子那裡去。
陸瑤回到屋,就將自己不太用的首飾挑出來幾件,其中有兩件分別是鎏金穿花戲珠步搖、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都是珍珠坊前年最流行的款式,每一副都價值千金。
陸瑤也清楚現在要賣掉,自然會貶值,可她也沒有更好的法子,選好後便讓芸香單獨收了起來。
「姑娘這是要做什麼?」
以後想製香賣錢,很多事都得親力親為,肯定瞞不過身邊的人,陸瑤實話實說道:「拿去賣掉。」
芸香愣了愣,想到丁氏的生辰禮花了不少銀子,只當她缺錢了,「姑娘再缺錢,也不能賣首飾啊,這些以後可都是姑娘的嫁妝。」
陸瑤不在意的擺手,「放著也是放著,我也戴不完,與其被魏雪馨惦記,還不如賣掉換錢呢。」
聽完這話,芸香眼眸微動。
她本就不喜歡魏雪馨,覺得她小小年紀,太過有心機。
之前陸瑤時不時送魏雪馨東西,芸香就勸過,現在見姑娘終於想通了,她不僅沒再阻攔,眼底也多了絲欣慰。
陸瑤將她的神情看在眼底,叮囑道:「這事誰都不許洩露出去,知道嗎?」
芸香點點頭,「姑娘是需要用錢嗎?若是不夠,奴婢那裡還有些。」
芸香還有父母需要奉養,陸瑤自然沒臉拿她的錢,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下,「用不著,我想開個鋪子,能盤下一個店就行。」
芸香吃驚不已,「開鋪子?」
「嗯,妳瞧哥哥沒錢時的憋屈樣,我可不想混成他那樣。」
「老夫人跟夫人如此疼您,還能短了您的吃穿用度不成?姑娘怎麼突然想開鋪子?」
大夏雖然不歧視商人,也沒有哪個大家閨秀跑去開鋪子的,芸香儘管沉穩,也被她的話嚇住了。
「這事妳知道就行,我已經打定了主意,妳們若是還把我當主子,就聽我的,不許質疑。」
見她態度堅決,芸香沒敢再勸。
陸瑤之所以有這麼強烈的賺錢慾望,不過是見了蔣靜舒成親後所過的苦日子,被嚇到了。
上一世,蔣靜舒嫁的雖然是個探花郎,那男人人品卻一般,還是個窮小子,這樁親事也是他靠算計得來的,就是瞧中了蔣靜舒性格溫順好拿捏。
搬到京城後,他連府邸都買不起,蔣靖宸雖然幫扶不少,卻不知道他們究竟窮到什麼地步。
成親沒多久,他就掏空了蔣靜舒的嫁妝,因為怕花銀子,大冬天的屋裡連炭火都捨不得生,陸瑤過去探望時,才發現蔣靜舒的手滿是凍瘡。
每次回想起那一幕,陸瑤就覺得心酸。
這一世,她一定要多賺錢,身上沒有銀子,才什麼都要算計,魏雪馨不就是這樣嗎?
第三章 找姊妹合夥
第二天,陸瑤就帶著芸香她們出了門。
快到珍珠坊時,車夫拉了一下韁繩,將車子停下來。
陸瑤掀開簾子,朝前看了一眼,「怎麼停下了?」
芸香去前面看了看,回道:「姑娘,襄王班師回朝了,剛進京城,前面都是圍觀的百姓,擋住了路。」
襄王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十四歲就上了戰場,十年下來戰功赫赫。
卻也有人說,他手段殘忍,在戰場上徒手就能捏碎敵人的腦袋,令人聞風喪膽。
正因為這個緣故,他才在十幾歲時就有了玉面閻王的稱號,京城眾貴女但凡提起他都會忍不住打哆嗦。
前幾年邊境不太平,他自動請纓去了燕南關,一待便是多年。
陸瑤記得襄王這次之所以回來,是為了探望病重的太后。
太后其實是裝的,由於兒子二十四歲了,身邊還沒個知冷知熱的,她心疼得慌,見他遲遲不回京,無奈之下才裝病,夥同皇上將他騙了回來。
襄王離開京城時,陸瑤才四歲,早忘記他長什麼樣了,聽說他回來了,陸瑤也有些好奇,想瞧瞧玉面閻王究竟有多嚇人——小時候她娘見她不聽話,就拿襄王嚇過她。
陸瑤掀開簾子,滿懷好奇地下了車。
「姑娘,您怎麼下車了?」
陸瑤彎了彎唇,笑咪咪道:「也不知道需要等多久,反正也沒多遠了,咱們走著去吧。」
她一向說一不二,芸香勸不住,只得跟了上去。
陸瑤這次出來帶了三個丫鬟、兩個婆子,一行人朝珍珠坊走去,人群裡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襄王到了!」
陸瑤眼睛頓時亮了,拉住芸香和兮香擠進了人群中,「咱們也瞧瞧去!」
她身材嬌小,成功地擠到了前面,果然見一隊人馬朝這邊走過來,隊伍最前方的男人騎著一匹白馬,他身材高大,五官俊美,整個人威風凜凜,恍若戰神。
這人正是襄王沈封寒。
陸瑤從未見過這麼俊美的男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周圍一陣吸氣聲,「襄王竟然如此好看!」
「只怕天上的神仙也不過如此吧?難怪被稱為玉面將軍。」
「什麼玉面將軍?是玉面閻王!」
「噓,你小點聲,不要命啦!」
聽到眾人的議論,兮香同樣好奇得很,她個頭矮,踮著腳尖總算看到了些,驚鴻一瞥後,整個人都癡了,喃喃道:「原來襄王長成這樣,果然俊極了。」
襄王確實極為俊美,他五官立體,眼神深邃,一顧一盼就能迷走不少小姑娘。
陸瑤回頭瞥了她一眼,眼神帶了點警告,「當心禍從口出。」
自家姑娘極少發脾氣,但一板起臉來格外嚇人,兮香連忙捂住嘴巴,眼睛不自覺瞪得圓溜溜的,看上去有點可憐巴巴的。
陸瑤給了她一個隨後再收拾她的眼神,兮香的小臉頓時蔫了。
上一世兮香之所以慘死街頭,就是因為口無遮攔,說什麼襄王俊得很,莫怪引人愛慕之類的話,結果被清河長公主的女兒薛如珍聽了去。
薛如珍打小就敬愛襄王,又豈容一個丫鬟惦記他,所以活生生打死了她。
自家丫頭因為一句話便慘死街頭,回憶起此事,陸瑤便恨得心肝疼,再瞧向襄王時,水潤的大眼多了一絲複雜。
沈封寒敏銳得很,察覺到她的目光,漆黑的眼眸瞥了過來。
他眼神鋒利,恍若帶刺,乍一對上他的目光,陸瑤的心便怦怦跳了起來,慌亂地移開了視線,想到自己又沒做什麼,她才硬著頭皮又瞄了他一眼。
她一雙眼眸盈盈似秋水,乾淨明媚,瞄這一眼神情格外動人,恍若剛剛那個張牙舞爪瞪人的小貓兒不是她。
沈封寒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一瞬,莫名覺得這小丫頭有些眼熟,見她身後跟著幾個丫鬟婆子,想來身分不低,應該是以前在宮宴上見過,這才淡淡移開視線。
兮香悄悄拉了拉陸瑤的衣袖,嘀咕道:「姑娘,剛剛襄王是在看我們嗎?眼神真嚇人。」
陸瑤又瞪她一眼,兮香吐了吐舌,這下徹底不敢開口說話了。
陸瑤沒再多理沈封寒,帶著一行人去了珍珠坊。
珍珠坊的首飾在京城極受追捧,也就如意坊可以跟它競爭。
珍珠坊只賣新打造出的精品,注重口碑,如意坊賣的東西卻比較雜,也會收購一些舊首飾,沒人知道,珍珠坊跟如意坊的東家其實是同個人。
陸瑤來過珍珠坊不少次,掌櫃自然認識她,見她來了店裡,便親自迎了上來。
他五官端正,瞧著極為忠厚,其實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沒有他,珍珠坊的生意絕不會如此好。
他拱了拱手,笑道:「陸三姑娘您來的正是時候,店裡正好新出了幾款首飾,原打算派人通知您呢,結果您就到了,您若感興趣,我帶您去看看。」
陸瑤點點頭,笑道:「好啊。」她看了嬤嬤一眼,摸了摸下巴,「我估計要逛一段時間,嬤嬤們去喝個茶吧,等會兒我看完,讓兮香去喊妳們。」
她們是蔣氏身邊的人,今日她要辦的事自然不能讓她們知道,所以有意支開她們。
張嬤嬤道:「這怎麼行?主子在這兒,奴婢怎能去休息?」
清楚姑娘是不耐煩她們老婆子陪著,秦嬤嬤笑著拉了拉她的胳膊,「姑娘的一番好意,老奴們心領了,謝姑娘體諒,那老奴們就過去了。」
「哎,不是……」張嬤嬤還想再說,卻被秦嬤嬤拉走了。
陸瑤彎了彎唇,衝掌櫃笑道:「何掌櫃,我今日來並非要買首飾,能借一步說話嗎?」
二樓也有不少首飾,且都是精品,真正的貴客基本會被迎到二樓,這個時間店裡沒什麼人,何掌櫃便帶著她們來到二樓的雅間。
陸瑤讓其他人在門外守著,帶著芸香跟兮香走進去。
何掌櫃禮貌地問:「不知陸三姑娘想說什麼?」
陸瑤沒客套,笑道:「我記得,如意坊的首飾除了嶄新的,也會向人收購舊珠寶轉售,我對如意坊的掌櫃不熟,聽說他是你的侄子,便來了此處,何掌櫃不會怪我打擾吧?」
如意坊的掌櫃確實是他的親侄子,知道這事的人不多,但想到她出身鎮北侯府,肯定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何掌櫃笑了笑,「怎麼會?陸三姑娘能來是貴店的榮幸。」
「珍珠坊的生意之所以蒸蒸日上,何掌櫃絕對功不可沒。」陸瑤勾唇一笑,聲音清脆動聽,「我這裡有幾款首飾,不知道何掌櫃是否有意收下?」
何掌櫃眼底這才閃過一抹驚訝,鎮北侯府是一等一的世家,誰不知道陸老夫人最疼這個孫女,好端端的,怎麼陸三姑娘就到了變賣首飾的地步?
儘管驚訝了一瞬,他仍很快淡定下來。
依陸三姑娘的身分,她手裡的首飾絕對是好東西,他自然願意收,哪怕是在繁華的京城,也有不少人家買不起昂貴的新品,為了在宴會上撐起門面,不少人會到如意坊買這些中古品。只要東西好,就不怕賣不出去。
「不知道陸三姑娘想出售哪幾件?」
陸瑤擺了擺手,芸香跟兮香得了命令,便將首飾拿了出來。
桌上的首飾有三件都是珍珠坊的上品,見她竟捨得拿出來賣。
何掌櫃笑咪咪道:「陸三姑娘,在商言商,您也清楚,這首飾雖然都是極好的,價格終究比不上嶄新的。」
「這個我自然清楚,何掌櫃先報一下價吧,若是滿意我就賣,不行,我還可以去其他地方。」
「姑娘覺得給您半價如何?」
珍珠坊的上品每款都不超過十樣,個個價值連城,有錢沒門路的同樣買不到,所以這三樣首飾,但凡出售就絕對有人搶著買,連陸蓉都曾買過轉手的首飾,半價對陸瑤來說著實低了點。
「這兩件半價可以,珍珠坊所出的這三件,需要再高一成。」
見她一本正經的討價還價,何掌櫃有些好笑,「陸三姑娘還在乎這點小錢嗎?」
陸瑤笑得狡黠,一雙大眼十分靈動,「不在乎我也不會拿來換錢了,這人活著還是手裡有銀子比較實在,何掌櫃若能接受,以後我就還來你店裡。」
她眉目如畫,一張小臉只有巴掌大,猶如落入塵間的仙子,語氣卻老氣橫秋得很,活像個故意裝大人的孩童。
何掌櫃有些忍俊不禁,「行,就衝陸三姑娘這句以後還來。」他拿起了算盤,每款首飾值多少錢,他心底門兒清,不過是算給陸瑤看罷了。
普通的那兩件值二百兩,珍珠坊的這三件共一千二百兩,一共是一千四百兩,何掌櫃直接將銀票拿了出來。
見他這麼爽快,陸瑤笑得眉眼彎彎的,「何掌櫃果然是個爽快人,就衝你這麼爽快,以後有需要我只找你。」
何掌櫃不由啞然失笑。
臨走前,陸瑤又交代了一句,「我來交易的事,還請何掌櫃幫我隱瞞一下。」
「陸三姑娘儘管放心,本店雖然不大,卻最講信譽,絕不會洩露賣家的消息。」
陸瑤點了點頭,甚是滿意,其實她之所以選這個地方,就是看中了何掌櫃的人品。
身上有錢,一下子就有了底氣,她的唇微微翹了起來。
望著小姑娘明媚的笑臉,何掌櫃也笑了,親自將她送出了店鋪。
見陸瑤出來,兩個嬤嬤連忙從一旁的茶館走了出來。
趕在她們來到前,陸瑤小聲吩咐道:「芸香姊姊,妳去打聽一下哪裡有地段好的店鋪正在出售,喬裝打扮一下,別暴露了行蹤。」
難怪姑娘出門前特意交代她帶上化妝用的東西,兮香將東西遞給芸香,烏黑的大眼亮晶晶的,也想跟著一道去。
陸瑤瞪了她一眼,「妳跟我回去。」
兮香於是蔫巴巴地跟在了她身後。
一行人很快到了家。
回到自己院子,陸瑤便對兮香耳提面命了一番,最後再三警告道︰「我可不是嚇唬妳,妳的那些話若被襄王聽了去,說不準一把就掐死妳了,妄議皇族,誰給妳的膽子?」
兮香這才有些怕了,連連保證道:「姑娘,我以後一定三思而後言!」
陸瑤朝她擺了擺手,暫時放過了她。
芸香很快便回來了,還帶了陸瑤愛吃的藕粉桂花蒸糕。
平日裡陸瑤沒少賞她東西,芸香是個知恩的,偶爾也會帶回來一些吃食,雖然不貴重,卻是一番心意。
陸瑤見了糕點,眼睛一下亮了,巴巴地湊上去,連鋪子的事也拋之腦後了,「芸香姊姊,妳最好了!」
芸香將糕點盒子仔細地放在桌子上,見姑娘很是歡喜,她眼底也多了一點笑意,「恰好路過就買了,姑娘趁熱吃吧,剛蒸好的。」
陸瑤招呼大家,笑容明媚,「來來來,一起吃,先說好啊,妳們一人只許吃一塊,剩下的三塊全是我的。」她一副護食的模樣。
兮香連連點頭,口水都快流下來,眼巴巴地瞅著陸瑤,「姑娘快吃吧。」
芸香忍俊不禁。
一塊塊蒸糕擺得十分整齊,瞧著讓人食指大動,陸瑤率先拿了一塊,入口後綿軟香甜,味道十分正宗。
見她咬了一口,兮香也迫不及待拿了一塊,兩人吃得津津有味,兩張小臉滿是幸福。
好東西分享著吃果然比一個人吃更有味道,陸瑤一口氣吃了三塊,肚子都快飽了。
吃飽喝足,她才想起店鋪的事兒,懶洋洋地倚在太師椅上,神情懶散,「打聽得怎麼樣了?」
芸香將幾條最繁華的街道都跑了一遍,得知只有兩個店鋪在出售,一家在南羅街上,一家在中元街,中元街道路寬敞,位置相對好一些,兩旁有不少酒樓和書鋪,人潮也很大,不過價格貴了不少,一個兩層樓的店鋪盤下來得八百兩銀子,價格低的也得六百兩。
「怎麼這麼貴?」
陸瑤記得一個很不錯的宅子也不過五百兩銀子,想不到一個鋪子竟然如此貴?她剛剛還覺得自己很有錢,此刻想到還要花銀子請人,買各種香料,以及製香的宅子,不由有些氣餒。
這麼一算,手裡的銀錢還是有些緊巴巴的。
陸瑤唉聲歎氣好不苦惱,總不能再去賣首飾啊,都已經賣了五件,再賣的話,少了這麼多件很容易露出馬腳,她可不想被娘發現。
想到她娘的陪嫁有不少鋪子,陸瑤心癢癢的,好想向她討一間,但是也只是想想。
不然找人合夥?家裡的姊妹首先就被她排除掉了,這事必須瞞著家人才行。
她倒是有兩個關係很親密的手帕交,一個是安順侯府的嫡長女安欣,一個是林閣老的小孫女林月彤,不如把她們拉入夥?
林月彤的幾個舅舅就是經商的,她如果能加入,不僅有了資金,還有了進貨的管道,簡直是一舉兩得。
陸瑤眼睛亮了亮,剛有了這個念頭,竹香便走了進來。
「姑娘,林姑娘跟安姑娘來看您了,現在在大廳候著。」
「還通報什麼?快讓她們進來啊,算了,我自己過去吧。」
陸瑤起身,今天她上身著了一件草綠色鑲著白邊的夾襖,下身是月白色繡蝴蝶的長裙,隨著她的走動,蝴蝶翩翩起舞,越靠近,她的腳步也越快,遠遠瞧著活像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
「妳們倆來就來了,怎麼不直接去找我?」
林月彤同樣十四歲,是個豪爽的性子,見她跑過來,連忙站了起來,「通報一聲顯得我們守禮嘛,妳怎麼直接跑到這裡了?身體沒事了?」
安欣性格柔和一些,見陸瑤面色紅潤,完全沒有生病的虛弱,心底的擔憂才散去。
陸瑤握住她們倆的手,笑盈盈道:「我這身體能有什麼事?正想著妳們,妳們倆就來了,快坐下說,芸香姊姊妳去門口守著。」
聽到她的吩咐,兩人面面相覷,總覺得這丫頭又在算計什麼事。
除了宮裡的公主們,京城的貴女圈劃分成兩大派,一派以丞相之女衛寧紫為首,另一派便是陸瑤她們,兩派人馬打小就爭鬥無數,陸瑤沒少出主意明裡暗裡坑對方,見她又這副神情,林月彤有些興奮。
「什麼事兒這麼神神祕祕的?」
陸瑤眼睛同樣亮晶晶的,「當然是好事。」
她也沒廢話,直接跟她們說起了鋪子的事,問她們想不想加入。
林月彤心思活絡,腦筋立馬轉了起來,雖說鋪子有賠有賺,若是經營好了,在京城這個貴人如雲的地方,絕對能賺上一筆。
她外祖母是杭州人,舅舅們在杭州賺了那麼多銀子,還想著在京城開店,她一直羨慕得很,怎麼就沒想到可以自己開鋪子?
林月彤連問開什麼店都沒有,就興奮不已,「算我一個。」
她手裡也時常沒銀子,若是有賺錢的法子,她當然願意了。
安欣的眉頭卻蹙了起來,她年長一歲,多了分沉穩,「瑤瑤,妳怎麼突然想開鋪子?」
陸瑤答道:「就是想賺點錢花,等我們成了親,肯定有不少陪嫁鋪子,提前學會了經營,到時候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我覺得挺好的,欣姊姊要不要加入?」
安欣跟陸瑤一樣出身侯府,打小過的便是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就沒為吃穿發愁過。
商人的地位雖然不至於讓人瞧不起,但終究比起當官的低了一等。她三嫂子就因為出身商戶不太得祖母的喜愛,見陸瑤竟然想經商,安欣心底多少有些不贊同,「妳一個小姑娘,怎麼突然想起了這個?也不怕懷了名聲。」
林月彤可不認同這話,瞪了瞪眼,「欣姊姊,妳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妳娘手裡還有不少鋪子呢,難道也壞了名聲嗎?」
安欣被噎了一下,「那是她的陪嫁,她又沒拿這個討飯吃。」
「討飯吃怎麼了?又沒偷沒搶,同樣是憑藉自己的雙手賺來的,難道非要出來當官臉上才有光嗎?同樣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誰也沒比誰高貴多少。」她擺明了替她舅舅委屈呢。
見她臉色難看,安欣有些急了,「我沒有瞧不起商人的意思,我還不是怕妳們被人說閒話嗎。」
陸瑤摩挲一下手上的玉鐲,笑著說:「欣姊姊別急,我知道妳是為了我們好,不過彤彤說的對,靠自己的本領賺錢有什麼不好的?再說了,我也沒想鬧得人盡皆知,悶聲發大財才是正理,家裡的姊妹我都瞞著,只跟妳們倆說了。妳如果想加入,我們歡迎,如果不想加入,我們也不勉強,妳幫我們保密就行。」
她能理解安欣的想法,換成前世那個十四歲衣食無憂的自己,也未必有興趣開鋪子。
聽她這麼說,安欣鬆口氣,「妳們放心吧,我絕不會往外說的;彤妹妹,我剛剛真沒其他意思。」
林月彤也沒真生氣,這麼多年的姊妹,她當然瞭解安欣,扭頭對安欣道:「我那話也沒什麼意思,妳別放心上,雖然我舅舅每年都給我不少錢,但是我覺得,花他們的錢哪有花自己賺的舒坦。」
這話就跟她已經賺到了似的。
陸瑤失笑搖頭,「那我晚上擬個章程出來,讓人先找找地方,到時再商量具體的。」
林月彤痛快道︰「行!一切聽妳的,腦力活我不行,但是缺銀子了儘管找我。」
她剛從杭州探親回來,現在正是有錢的時候,不過她也能花得很,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沒了,她打算等會兒一到家,就讓貼身丫鬟將自己的小金庫先給陸瑤拿過來,免得拖久了都花光了。
兩人沒有多待,很快就離開了。
林月彤是個心大的主,什麼都沒問,就直接把銀子送了過來,看到盒子裡窩著六張一千兩的銀票,陸瑤倒抽一口涼氣,心跳都快停止跳動了,這丫頭也忒財大氣粗了!
以為她嫌少,林月彤的丫鬟連忙道:「陸三姑娘,我家姑娘說了,若是不夠,她會再想辦法,您別急。」
她這哪是著急?一聽這丫鬟的話,陸瑤就清楚,林月彤肯定不清楚當下的物價,六千兩單鋪子就能買十來間,她們只開一家店當然足夠,不然就多開幾家?
陸瑤心跳有些快,伸手敲了敲書桌,越想越心動,「暫時這麼多就行,妳告訴妳家姑娘,她入的這些錢算本金,等賺了銀子會還給她,賺的紅利我和她分成……算了,我晚上去找她一趟吧。」
她其實想現在去,可她還有事。
她腦海裡剛轉過魏雪馨的事兒,竹香便走了進來。
竹香瞧了一眼陸瑤的神色,斟酌道︰「姑娘,我聽長平侯府的丫鬟說魏姑娘前兩天從咱們這回去後就病倒了,這兩天又加重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淋了雨的緣故。姑娘要去看看她嗎?」
蔣靜舒身體比她嬌弱都沒有病倒,她反倒病倒了,要說其中沒有貓膩,陸瑤自然不信。
陸瑤勾了下唇,眼底的冷意一閃而過,「當然得去了。」
她望著竹香,笑盈盈地摸了摸下巴,「妳消息倒挺靈通的。」
竹香心中一緊,抬頭怯怯看了陸瑤一眼,「奴婢去街上幫您買筆墨時,碰巧遇到了長平侯府的烏梅姊姊。」
「下去吧,沒有責怪妳的意思。」
竹香這才鬆口氣。
陸瑤跟母親說了一聲,便去了長平侯府。
聽到魏雪馨是因前來探望陸瑤才病倒的,蔣氏讓她帶了不少補品過去,出發前,陸瑤對芸香道︰「將那兩支百年老參留下,帶上其他的就行。」
芸香眼眸波動,總覺得自打病了一場,姑娘對魏姑娘的態度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兮香小聲驚呼了一下,「姑娘,您難道想把人參賣掉?」
陸瑤斜了她一眼,「姑娘我至於連兩支老參都惦記嗎?」
她不過是不想再把好東西白白往魏雪馨那裡送罷了,她重生可不是為了再次讓她吸乾血,每次回憶起死前的痛苦,陸瑤都恨不得親手除掉她,卻又不想因她髒了自己的手。
魏雪馨一向心比天高,讓她失去一切才是最大的懲罰,該討回來的,總有一天她會討回來,時間還很長,不是嗎?
上車前,陸瑤又叮囑了一句,「妳們兩個留意著點竹香,重要的事別讓她接觸,尤其是這次做生意的事。」
兮香愣了愣,乖乖點頭,私下卻悄悄跟芸香說:「芸香姊姊,難道竹香姊姊有問題嗎?」
「姑娘既然這麼說了,自有她的道理,妳嘴巴緊一點,別壞了姑娘的事兒。」
兮香懵懂點頭,「哦。」


長平侯府,菊雲閣。
魏雪馨正斜靠在床上休息,整個人懶洋洋的,明明生著病,卻有種悠閒自在之感,「我生病的消息傳過去了?」
她聲音沙啞得恰到好處,既不難聽,又讓人心疼,魏雪馨對這個效果極為滿意。
冬梅伸手拉一下被子,「傳過去了,陸三姑娘已經快要到府裡了。」
魏雪馨點點頭,「把鏡子拿來,我再瞧瞧我的臉色。」
為了生病,她洗了兩次涼水澡,總算起了熱,臉色雖憔悴,卻不減美態,她又換了一身素雅的衣服,襯得她越發動人,這才終於滿意,「書院那邊有信兒沒?」
「世子已經坐車回來了。」
她病倒的事,蔣靖宸自然知道,因礙著男女有別,就沒請假,今天正趕上下午休息半日,知道陸瑤要過來,他便也回來了。
想到他對陸瑤的重視,魏雪馨眼底泛起一層寒意,半晌才扯了扯唇,鹿死誰手,還不好說,她再得他的喜歡又如何?誰也不能保證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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