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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桂榮華在一家》

  • 出版日期:2021/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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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價:NT$ 280
  • 優惠價:NT$ 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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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遊戲有點崩壞,
回到古代的發大財之路竟變成……戀愛指南?!

 
《富桂榮華在一家》系統測試日誌
遊戲測試員:韓歆瑤 任務期間:未知 任務進度:3/N
測試日誌:
最愛的「回到古代發家致富」實境遊戲即將上市,
身為遊戲測試員的她自然當仁不讓,馬上試玩嘍!
哪知道,一登入就被人當作是奸細,還脫了她的衣裳要查明身分?!
聽說,這榮石誠雖得了虞侯的身分賞賜返鄉,但他曾經是個殺人犯,
正好哇!這樣的狠角色,正好符合她的需求──
系統出的第一個任務:幫自家的桂圓找出路!
於是她馬上雇用榮石誠當保鑣,對抗當地奸商,到縣城創辦自家品牌,
因著她的點子多元和行銷靈活,韓家招牌自然是發展得風生水起。
豈料,她的風光卻惹來有心人士嫉妒,多次招來麻煩,
當她遭綁架險些失身時,來救她的竟是那個毒舌、臭臉的榮石誠……
等等,該不會是她搞錯了什麼,這其實是戀愛養成遊戲吧?
筆名:田芝蔓
性別:(挺胸)目測是女的
生辰八字:只能說,若我出生釀了女兒紅,如今已是醇酒了
是一個朋友眼中怪癖多到想開扁的奇葩,
從一大堆讓人想翻白眼的強迫症到讓人想抓狂的潔癖,
用這些怪癖把朋友逼瘋是我的使命。
平常沒啥建樹,用文字堆砌書寶寶是我最大的樂趣,
但宅女般的我也是會出門的,
若沒被我高度數的眼鏡或超磅數的包包壓垮的話……
看電影及看舞台劇是我的最愛,
喜歡從中去研讀別人的人生及為自己的作品尋找靈感。
最大的願望是,如今看著這則簡介的你們,也能喜歡我的書,
從我的書中去看主角們的人生,也願能搏取一些些你們的喜愛及感動。
心甘情願的不精明,反而也幸福了起來
 
隨著時間的演進,近代越來越常聽到所謂的「佛系生活」、「佛系戀愛」,往輕了看,是隨緣、是不強求;往精準地看,這何嘗不是每個人在心裡斤斤計較打過算盤後,所做的決定呢?
兩個人的生活,確實比一個人時來得沉重。若我一心只想甜膩的談戀愛,享受兩人世界,而你站在工作起飛的路口,是不是我就成了你的絆腳石,與其折騰一場又落得兩頭空,倒不如當初未曾相識?
我想,這是現代人太過精明,我們都知道,等待很煎熬,等待一個未知的答案更困難。有時候走在別人期許的道路上,等待著「不知何時才成功」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寧可轉個彎過獨自的歲月靜好。
時間來到西元二五二○年,那時的世界發展得如此迅速,人與人之間的連繫更加淡薄,因此透過虛擬實境遊戲,彷彿穿越到古代去體驗當古人的日子,成了時下最流行的遊戲。玩得好的玩家,無論是經商、種田致富,甚至要玩個後宮遊戲都沒問題,也不用煩惱什麼責任了,那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身為遊戲測試員,玩這種體驗遊戲對韓歆瑤而言更只是工作而已,遊戲角色和支線,就像帶她看一場電影、認識一個普通朋友,她從來不過心。然而某一天,不知道為什麼她竟啟動了一個……有點崩壞的遊戲,據系統說明,這是遊戲出了BUG,因此深入角色的韓歆瑤必須想辦法破解遊戲關卡,解開任務的同時也要向外發出訊號,藉以讓遊戲工程師發現韓歆瑤的意識被困在遊戲中,不然她將永遠離不開這個遊戲。
等待很煎熬,等待一個未知的答案更困難,究竟要完成什麼樣的任務、要等到什麼時候,韓歆瑤才能回到所謂「真正的世界」,這顆種子深藏在她心裡。但儘管如此,日子還是得過、任務還是要闖,就像你我的人生吧,我們都沒有系統提示,沒有人告訴我們這段戀情合適度有幾分、距離達成目標還要多少步,未知的答案有時比恐懼本身更令人害怕。
看著韓歆瑤,你會想起自己。幸運的是,看著韓歆瑤努力奮鬥,一關一關的闖,一天一天的快樂起來,你也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我們都會這樣慢慢摸索著,最終心甘情願的不精明,反而也幸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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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究竟是惡煞還是英雄?
韓歆瑤穿著一身齊胸襦裙,外搭大袖衫,卻一絲也沒有那個年代女子的溫婉端莊,反而是斜倚在床頭,對著空氣中一個只有她看得見的半透明形體說話。
「系統,你找到錯誤了沒,可以把我傳送出去了吧?」
被稱作系統的形體有著很傳神的表情,搔了搔頭說:「遊戲產生Bug,我無法解決。」
「那我只能被困在這裡?」
「只能等工程師發現,抓出程式裡的Bug,妳才能傳送出去了。」
「那我就等吧。」
「不行,妳不繼續進行遊戲,這個遊戲就等於沒有運作,工程師便無從發現遊戲出現了問題。」
韓歆瑤在選擇一個遊戲之後,都會詳讀遊戲提供的故事背景大綱,以及幾個主要的出場人物、角色扮演……你當然得知道隊友是誰、有什麼技能啊!然而這個功能同樣已經損壞。
「所以,我必須在不知道這個遊戲的背景、終極任務及人物關係的情況下,像瞎子摸象一樣進行遊戲裡的任務,直到被工程師發現這個遊戲有問題?」
「是。」
韓歆瑤無奈地坐起身子,看了看四下,這個年代的擬態她不是沒有測試過,只是並非她的偏好,突然被傳送到這樣的遊戲裡,她一時還真有些不知所措。
「好吧,讓我看看第一個任務。」
系統顯示了任務頁面,第二個任務以後的選項是遮蔽住的,想來她是得完成第一個任務才能開啟下一個乃至於剩下的其他任務內容了。
「賣光我家所生產的所有桂圓?賣光不夠,還給我限制至少得賺到多少錢?」
系統盡責的進行答覆,「是。」
韓歆瑤看著任務,雙手縮手入袖,「我明明選了個間諜戰,竟給我來了個發家致富嗎?」
「任務完成不了會卡關,請盡快完成任務,解鎖其他任務。」
「桂圓?是龍眼?」
「是的,古代『龍』代表天子,吃龍眼豈不是吃皇帝的眼睛,所以另起名『桂圓』。」
「原來我家是種龍眼的……」
此時,韓歆瑤的門外傳來了呼喚聲,是一個聲音相當溫柔的女子,「瑤瑤,妳醒來了嗎?」
看來,是喊她的,只是不知門外是誰,「我醒了,有事嗎?」
「快給姊姊開個門,姊姊給妳端早膳來了。」
姊姊?韓歆瑤上前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身高比她還矮些的女子,身高是矮些,但身材比例極好,還有一張甜美的臉蛋。韓歆瑤看她端著托盤進門後,走到了黃花鏡前,鏡子雖然不如現代的鏡子清晰,但也不阻礙她看清遊戲中自己的容貌。
果然是同個娘胎出來的,都是美人胚子。
「還看什麼?夠美了。」韓歆瓊把妹妹給拉到了桌邊,按在椅子上。
「姊姊,妳說我幾歲了,妳又幾歲了?」
「妳十五,我十六,為什麼這麼問?」
原來她在故事裡只有十五歲,不過也是,這個年代背景的女子,十五歲都準備嫁人了,是可以進行故事的年紀。
「我都十五了,還能有個姊姊把我當孩子寵,我開心啊!」
韓歆瓊笑得無比溫柔,揉了揉妹妹的髮頂,「妳一直到出嫁前我都會把妳當孩子寵。」
「那不行,姊姊先嫁我才能嫁。」
韓歆瓊被她這麼一說,倒是紅了臉。她十六了,早到了適婚年齡,這些日子沒少人上門來說親,只是她不喜,全給拒絕了,大女兒不愁嫁,卻不肯嫁,小女兒又蹦蹦跳跳沒個姑娘樣,沒人說親,險些把爹的頭髮都給愁白了。
「好了,快些吃吧,妳不是還要去園子裡嗎?」
「去園子做什麼?」
韓歆瓊起身走到了五斗櫃前,幫她挑起了襻膊,笑著回答她,「桂圓就快收成了,爹說要把妳帶在身邊學習,將來好把園子交給妳管理經營,妳忘了?」
「姊姊,為什麼爹會選擇由我來管理呢?」既然系統給不了她人物介紹,就只能自己問了。
韓歆瑤挑好了襻膊,走到了韓歆瑤身邊跟她的衣衫顏色比了比,看來很是滿意,將之放進了一只布包裡。
「我們沒有長兄,我除了做些女紅能下廚外什麼也不會,妳從小就聰明又機靈,父親把家裡的園子交給妳經營,再合適不過了。」
韓歆瓊說完,把一只布包交到了韓歆瑤手中,那個布包大小適中,布包有一個長長的背袋,可以斜背在身上。
韓歆瑤接過來看了看,分明不是這個年代慣用的物品,「這是什麼?」
「這是背包,妳要去園子裡,總得有個兜放些小東西。」
「是姊姊發明的?」
「說不上發明,就是做個改良。」
「太棒了,謝謝姊姊。」
「好了,妳快吃一吃好出門,爹早上園子裡有事已經先去了,妳也別拖太晚。吃完喊我一聲,我來收拾就好。」
「好的。」
韓歆瑤笑盈盈地送走了姊姊,雖然她不知道該怎麼進行這個遊戲,但既然說了她得去一趟園子,那麼她當然就得走一趟了。


系統雖然因為Bug有很多功能不能使用,但好在地圖功能還是能用的。韓歆瑤隨著地圖指示走向韓家的桂圓園,生活在高度文明的現代,一出門就有接駁磁浮列車,按了十指中的任一指登入身分就能乘坐,哪裡有需要靠雙腿走這麼遠的情況?
只是韓歆瑤因為初來乍到,權當看風景也不錯,看多了一棟又一棟的高樓大廈,就像她住的地方就是在一百二十一樓,雖然可以讓窗子投影出想看的景色,想像自己身在大自然之中,但哪裡看過這樣真實的大自然。
不過……風景再好也得有交通工具,她得好好琢磨琢磨讓家裡添個馬車還是驢車的可能性。
在往園子走的過程中,韓歆瑤聽到了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回頭一看,竟是一條大黑狗在草叢邊嗅聞著。
韓歆瑤所處的年代,狗都是豢養著的,即便是獵犬也早失去了凶猛的本性。她看大黑狗可愛,正想上前摸摸牠,就見大黑狗突然瞪著她、齜著牙發出低吼聲,韓歆瑤再傻也知道這狗不對勁,這時的她哪裡知道自己是不能跑的,她一跑,只會引發狗的本性——追!
韓歆瑤尖叫著救命逃跑,眼見完全沒有躲藏之處,倒是眼前有一棵樹,她發揮了無限的潛力,抱著樹往上爬去。
幸好,她上星期嘗試在健身樓裡學了攀岩,她手腳協調,三天內就把抱石區裡所有從簡到難的路線都攻略完畢,現在已經晉升到了上攀區。樹雖然沒有安好的攀爬點可以施力,但至少樹皮粗糙,腳有受力點,靠著一點引體向上的力道,她雖然爬得不快,但總之還能爬得上去。
大黑狗再凶猛,終究不是貓,不會爬樹,只能站在樹下,汪汪大叫著。
韓歆瑤鬆了口氣,打算爬到枝椏處,靠坐著等大黑狗放棄離開,怎知手一攀,竟摸到了有溫度的東西,正不解,那東西竟然動了動,嚇得她手一鬆眼看就要摔下去。
韓歆瑤都已經閉眼等待,看是她會摔死還是被狗咬死,想著現在系統出現了Bug,她死在系統裡不知道是能傳送出去還是真的小命得休在這遊戲裡,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扯住,她聽見骨頭錯位的聲音,劇痛讓她發出一聲尖叫,再一睜眼,她發現樹上早已躺著一個人——可能就是剛剛她摸到的東西——正拉著她的手阻止她掉下去。
「有你這麼救人的嗎?我都脫臼了。」
樹上的人是名男子,看見她的臉似乎十分驚訝,愣著看了她好半晌,直到她喊她的手脫臼了,他才想起該把人拉上來。
韓歆瑤被拉住,她也找到了施力點,就這麼自己蹭著爬上了樹。男子沒想到這一著,用了極大的力氣扯她上來,倒變得用力過猛,讓韓歆瑤跌在他身上,像是他把人給扯進懷裡一樣。
韓歆瑤跌在人的身上,可是一點都不舒服,這人明明看起來也不瘦,身子還挺壯的,怎麼身上像是沒有贅肉一樣結實,摔得她疼死了。
「妳怎麼會在這裡?妳沒死?」
「你有看過我這麼活跳跳的死人嗎?不過倒是險些被狗咬死,要不是你在上面佔位子,我早爬上來了。」
這女子太沒禮貌,好歹他剛剛也算救了她,不過樹下的狗一直叫,實在吵得他頭疼。
男子坐起身瞪了那大黑狗一眼,狗懼人勢,真是硬生生被壓下了凶性,停止了吠叫,那男子再一喝,大黑狗便嚇得狼狽而逃。
「哇!你太厲害了,謝謝你救了我啊。」韓歆瑤想伸出手拍男子的肩,一抬手才想起自己手脫臼,痛得齜牙咧嘴的。
聽到她道謝,總算不是太無禮,還懂得感恩,男子的臉色緩了下來,問道:「下得了樹嗎?」
「手痛,不知道下不下得了。」
男子二話不說把她扯到自己背上,韓歆瑤嚇得連忙勾住他的頸子,就見他背著她也不掩本身的輕巧俐落,蹬了幾下就從樹上下到了地面,動作之快,還嚇著了騎馬經過的另一名男子。
那名男子騎著的馬被驚著,嚇得揚起了腿,所幸馬上的男子應變得快,及時穩住了馬匹,這一看來人,便翻身下馬來行禮。
「頭兒,你怎麼在樹上?」
大戰方歇,朝廷最終贏了這場戰爭,這名男子之前就是在廂軍服役,發生戰爭後朝廷調動了廂軍加入中央軍,而面前被他喊作「頭兒」的人,是他在軍中的長官,榮石誠。
榮石誠曾在戰場上救了他一命,從此他就忠心的跟隨他,直到他們離開軍中,榮石誠以虞侯的身分得了賞賜返鄉,虞侯這軍職雖說不大,但以榮石誠不太光采的過去,得了這樣的功名,倒算是長臉了。
榮石誠皺了皺眉忍下這個稱呼,喊他頭兒的人名叫王嘉勛,是他在軍中十分信任的下屬,只是戰爭結束後他不想再讓人喊他虞侯,王嘉勛自己想了想,要喊他老大。
王嘉勛從軍前就是一小混混,狐群狗黨的,誰最有能力就做老大,榮石誠被喊老大一整個不愉快,最後折衷接受了「頭兒」這個詞,要不然,王嘉勛說了,要喊他恩公。
榮石誠權衡一下,決定恩公這個稱呼死也不能接受,就依了王嘉勛。
榮石誠放下了韓歆瑤,這才回答了王嘉勛,「沒事出來逛逛,累了上樹睡個午覺被吵醒了,你呢?又有什麼事?」
「想去城裡看看有沒有活兒可幹,我不過一小兵,戰爭結束後朝廷給的賞賜可不像頭兒這麼多,得趕緊些找活兒幹。」
朝廷倒也挺看重他們這些幫忙打仗的兵,依軍中職等各給了賞賜,榮石誠這個小小虞侯能領到的賞賜也不是真的多,但在這窮鄉下買個小屋子再娶個媳婦還是夠的。不過榮石誠的過去太嚇人,沒人敢把家裡閨女嫁給他,所以榮石誠買了個帶了幾畝地的小屋子後,倒還剩了不少錢,暫時不用煩惱找活兒幹的事。
王嘉勛看著剛剛被榮石誠背下來的女子,問道:「頭兒,這姑娘是誰?」
「仇家。」
韓歆瑤瞪大了眼看著這個陌生人,她怎麼就成了他的仇家了?
「我和你有什麼仇啊?」
「兩年前妳摸進我們營地裡,趁我睡著進了我營帳,身手敏捷、神出鬼沒,要不是我反應快制伏了妳,我早去見閻王了,妳說……我們是不是有仇?」
韓歆瑤聽了一愣,敢情她選擇了一個間諜退休回家發家致富的女主?等等!不對!剛剛她的「姊姊」還說,她才十五歲呢!
「原來是那個女探子,我剛剛還沒認出來!」王嘉勛也想了起來,可越想越驚恐,「可頭兒!那女探子可是被軍法處置,砍了頭啊!」
「我摸進你的營帳?我身手敏捷、神出鬼沒?我剛剛還被狗追得爬上樹了呢,哪來神出鬼沒的身手了。」
「就妳那上樹的樣子,妳見過哪家姑娘有這身手的?」
「我……」韓歆瑤還真說不出來,這年代的鄉下女子雖然不像城裡高門貴戶裡的姑娘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但能上樹的想必也沒幾個,「我、我家種桂圓的,偶爾也得上樹折桂圓,會爬樹很稀奇嗎?」
榮石誠當然不信,雖然當時天黑,女探子被抓了也立刻正法了,可終究行刑的人不是他,事後燒屍體的人也不是他,那女探子長得挺標緻,也不排除被哪個色膽包天的給放了。
從軍五年,他沒少見那些品性良莠不齊的兵,下流的,跟叛軍一樣姦淫擄掠的也不少,能放了那個姿色絕佳的女探子不好好樂一樂?
榮石誠二話不說,上前扣住韓歆瑤,伸手就扯開她的衣襟,韓歆瑤半露抹胸,嚇得韓歆瑤立刻拿沒受傷的手摀著,王嘉勛瞪大了眼,就看榮石誠扯完人家姑娘家的衣裳後,由她的背摸了進去,扯下她的大袖衫及襦衣,看了看她的頸背處。
「頭、頭兒……你若看上了這姑娘,也別在這兒……」
「什麼看上?我找黥面。」
韓歆瑤是現代人,不是沒穿過泳裝,被看頸背也沒什麼,不過,這男人也太無禮了,「放開我!我喊非禮啦!」
榮石誠沒在她的頸背看見那個鳳凰紋身,當下一愣,手就鬆了。
韓歆瑤重獲自由拉好了衣衫,揚手就給了榮石誠一個巴掌,「兩年前本姑娘還只有十三歲,能摸進你的營帳裡殺你?」
這麼一說,榮石誠才發現這女子的確和當年看來年紀相仿,這年紀的女子女大十八變,兩年的時間變化很大,不會還是這小姑娘的模樣。
榮石誠被打活該,只得認了,「抱歉,我認錯人了。」
「說抱歉就能了事?你剛剛又指著我說我是敵方女探子,又剝我衣服又摸我的,就這麼算了?」
「好歹我剛剛也算救了妳,不能兩相抵消?」
「我剛剛道謝了。」
「我剛剛也道歉了。」
「欸欸欸!有話好說、有話好說!」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王嘉勛連忙出面打了圓場,「這位姑娘,我們頭兒險些死在那女探子手中,難免行為衝動了些,妳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們頭兒從軍五年也是有軍功的人,對百姓有所貢獻,能把這事抹了嗎?」
不管在哪個時代,真正保家衛國的軍人都是值得尊重的,韓歆瑤也緩了臉色,「罷了,我還得去我家園子呢!你救過我,我就當那事是你糊塗了,不許說出去!」說完,還回頭瞪了王嘉勛一眼,「你也是。」
「我保證。」王嘉勛抬手起誓,把人家姑娘家的抹胸看了、肩也摸了,要傳出去,頭兒就得多個媳婦了,他當然不會說,除非……頭兒真想要這女人。
「那我走啦,我們就當不認識。」韓歆瑤抱著肩,嘶了一聲,轉身往她的方向要走,卻又被榮石誠抓住,「做什麼?」
榮石誠也不說話,一手扶著她受傷的肩,一手抓著她的手臂輕輕繞著圈,而後……喀的一聲,把她脫臼的手臂給推回去了,痛得韓歆瑤險些沒喊爹叫娘。
「你這王八蛋!我手都被你拉脫臼了,你還扯我的痛處。」韓歆瑤抬起受傷的手,指著榮石誠痛罵,還一邊抱著肩喊痛。
榮石誠皺了皺眉頭,這女人真的不像一般姑娘家,罵人這麼大聲還帶髒字。
「吵死了!給我閉嘴!再吵我辦了妳。」
韓歆瑤是真被嚇到了,抱著肩退了好大一步,叫罵聲也停了,倒是一旁的王嘉勛笑了。
「辦」了?頭兒在軍中打了幾年仗,別人都難免會說些葷段子,就他這個頭兒,平常行為粗魯是粗魯,可從沒參與過這類話題,雖然不至於碰都不碰女人,但情況也是極少的。
結果,他剛剛說想辦了這姑娘?
「笑什麼?」榮石誠話說出口也很後悔,怎麼就用了這個字?說殺了不行?要說辦了?
「沒什麼,我是對這姑娘笑。」王嘉勛可不敢在這當口消遣自家頭兒,「姑娘,我們頭兒是幫妳治傷,妳瞧瞧,妳這手不是能動了?」
被這麼一說,韓歆瑤發現她的手真能動了,雖然還是有點痛,但手臂已經活動自如了。
「別!」王嘉勛制止了她欲甩動的動作,「骨頭是推回去了,可先別亂動,還是找個大夫把手臂固定好,最好再喝幾帖傷藥,這一折騰應該會發炎,稍晚怕是還會發燒,要不……讓我們頭兒送妳去大夫那兒吧!」
王嘉勛說完後,看見頭兒瞪了他一眼,他也不怕,他知道什麼時候的頭兒是真的動怒。
「不用了,我還得去園子,去太晚了怕我爹擔心。」
榮石誠一聲口哨,馬蹄聲由不遠處傳了過來,他的馬頗有靈性,自己能去吃草喝水,主人一喚就會回來,榮石誠上了馬,二話不說把韓歆瑤也扯了上來。
「做什麼,說了不用。」
「園子在哪裡?我送妳過去,免得妳爹擔心,妳見著妳爹,讓他陪妳去看大夫。」
聽他這麼說,韓歆瑤只得乖乖坐好。其實,她真想反抗也打不過他,瞧人家把她像拎小雞一樣丟上馬,她要跑跑得了嗎?
榮石誠還算有常識,雖與她共乘,但走的是人煙較少的路,路上沒碰見人。在接近韓家桂圓園時就主動下了馬牽著馬走,王嘉勛也跟著下了馬,兩人牽著馬步行,大老遠的就看見園子口有一中年男子焦急踱著方步,看見韓歆瑤就迎了上來。
「瑤瑤啊!妳去哪裡了,爹一直沒等到妳,怕妳出了事,還把小路、小楊給喊去找妳了,妳路上沒遇到?」
在榮石誠的幫助下下了馬,韓歆瑤跑向了那個自稱是她爹的人,「可能是半路走岔了。」
「妳怎麼了,這麼晚才來?」
「爹,這路難道我是第一次走?」韓歆瑤試探性的問著。
「這倒不是。」以前她是常常在家裡園子兩頭跑的,真沒出過什麼事,要不然早上他也不會放心自己先出門了。
「那爹還擔心什麼。」
兩個桂圓園裡工作的夥計小路、小楊也跑了回來,正要稟報沒見到人,就看見了二小姐已經到了,可再一看二小姐身後的人,被嚇得不輕,這不是村子裡那兩個惡名昭彰的人?
「榮、榮、榮……」
韓修德也終於認出眼前的人是誰了,這不是村裡出了名的兩個惡煞嗎?他問了自家閨女,「妳怎麼跟他們一起過來了?」
「我剛剛半路被狗追,讓他給救了。」
終究是救了自家閨女,韓修德也不好表現得太過,只得上前,「軍爺,多謝你救了我家閨女。」
「現在不打仗了,別喊我軍爺。」
「不管怎麼稱呼,這聲道謝還是得收下的。」
榮石誠點了點頭,算是收下,便翻身上馬,給了王嘉勛一記眼神,兩人一夾馬腹,馬兒便飛奔了去。
「瑤瑤啊,妳怎麼就遇上那兩個惡煞了,沒出什麼事吧?」
當然,被扯衣服摸肩膀的事是不能說的,韓歆瑤笑著安撫爹爹,「能出什麼事,他是真救了我,那大黑狗可凶了。」
看女兒的樣子似是真沒吃虧,韓修德這才放心,回頭對著自家兩個夥計交代,「二小姐被這兩人救了的事,你們就當不知道,出去別亂說話。」
「是的,韓老爹。」
「爹,怎麼了?那兩個人是誰?瞧小路、小楊嚇成那樣。」
小路、小楊是村裡長大的孩子,他們的家裡都是佃戶,一家子下田也賺不了多少錢,家裡孩子多,死守著一塊田也不行,便讓家裡最大的兒子出來給人幫工賺點工錢貼補。
「二小姐妳不知道,後頭的那個叫王嘉勛,是村裡出了名的小混混,後來跟人打架鬧事,被村長給送去了縣衙報官,縣老爺判了他牢役,結果五年前正遇上了廂軍缺兵,就被送去從軍代替服刑了。」
「那前頭那個呢?」韓歆瑤自然對他印象是更深刻的,當然也和他摸了她的裸肩有關,不過……看他的樣子真不像壞人,就是說話粗魯了些就是。
「那個是外地人,在廂軍裡是王嘉勛的長官,在軍中是個虞侯,戰爭結束後領了皇上的賞賜也沒回鄉,因為王嘉勛是他最信任的下屬,便跟著他來這裡買屋買地落了腳。」
虞侯?韓歆瑤用心音問了系統,得知了虞侯是軍中一個低階軍職,但官再小也是個官,總也得有點能力才當得上。
「他怎麼不回鄉?家裡沒人?」
「就算有人他也回不去了。二小姐,那個榮石誠可是殺了人被判了終生監,而後趕上戰爭才進的廂軍,又走運立了點小功,這才被特赦提作虞侯,戰爭結束後才能領朝廷封賞還鄉,要不然,那可是要爛死在大牢裡的。」
殺了人?看不出來那人是殺人犯。
不過這是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年代,他罪大惡極的話,不管是斬監候還是斬立決,終究都是個死刑,哪裡有判無期徒刑的道理,只有一個可能,是情有可原。
「殺人犯、小混混?我看他們人不錯啊。雖說他們以前是小混混、殺人犯,但誰沒過去,他們仗打完回來,可還有魚肉鄉里、謀財害命?」
「這倒沒有。」
「那不就是了,人都會犯錯,只要不是投機取巧,而是真正付出了代價,我們便不能再追究了,畢竟一罪不能兩罰不是?」
小路及小楊擔心二小姐年輕不會識人,怕她被那兩個惡煞騙了,還想再勸,被韓修德制止了。
「好了,小路、小楊,做自己的事去,他們的事我來跟二小姐說,我要送二小姐去看大夫,園子裡的事交給你們了。」
「是的,韓老爹。」
「爹,我沒事。」聽到父親要送她去看大夫,韓歆瑤實在懶得再走了,「一路走來我累了。」
「妳以前怎麼沒喊過累,現在嬌貴了?」
「爹,咱們買得起馬車嗎?」
韓修德笑女兒真是不知行情,看人騎馬就以為自己家買得起了,「馬車怕是不可能了,怎麼,有驢車還不夠?」
原來家裡有驢車啊!太好了,「那我以後出門可以坐驢車嗎?我能自己趕車。」
「我當然知道妳能自己趕車,妳就沒個姑娘樣,驢車最主要是運貨的,要是不需要運什麼的時候,妳要用就用。」
韓修德說完就帶著韓歆瑤去找村裡大夫了,被狗追了一路,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咬還是跌傷什麼的,總之讓大夫看看他才安心。


韓歆瑤所在的村子名為長沙村,整個村子大多是沙壤地,所以大多不種稻而種果樹,而韓修德的桂圓園是整個村裡最大的一個園子,只是這年頭,果子也不是必需品,得靠商行來賣,所以韓家雖然有產業,但也就是小康而已,算不上什麼大戶人家,能請兩個雇工就極限了。
雖然在園子裡工作辛苦,工錢也不多,但在長沙村裡,韓家園子算是最好的選擇之一了,所以還是有人拚了命的要來韓家幫工。
韓歆瑤前日被送到大夫那兒之後,才說了她的手曾脫臼過,當下就被她爹罵了一頓,說是有傷在身怎麼不早說,其實韓歆瑤哪裡曉得這麼多,在她那個年代十分安全,要讓一個人受傷是很困難的事,而且醫療技術也十分進步,治療幾乎感覺不到痛,她哪裡知道在古代脫臼會這麼嚴重,她那天回了家就開始發燒,燒了整整一夜,姊姊夜不能寐的在床邊照顧她,隔日早晨才退燒。
而後,她就被爹親勒令三天不能出門。
她的任務可不能一直卡關,她得出門啊!
韓家的宅子不大,連個二進都算不上,就是有廳有房而已,韓歆瑤一出房門就聽見廳裡傳來聲音,一個是她爹,另一個聲音她不認識。她想著,爹怎麼還沒去園子,她本想著自己溜去,這樣她人已經到了園子,爹總不能再把她趕回家吧。可現在爹沒出門,她去園子能做什麼?
她趴在廳室後門偷聽著,爹好像和人說著什麼收購價要降的事。
「老韓啊,你說那個范老闆真打消念頭了?」
「收購價要是再降,明年收成之前可得過苦日子了,他要再降,我只能不賣他了。」
「桂圓對北方來說是稀罕物,范老闆的商行才肯跟你進這麼大量的貨,要你自己有這個門路嗎?」
「我家的桂圓賣相好又好吃,總會有出路的,難不成我還得任他拿捏?」
韓家的老鄰居趙祥嘆了口氣,他跟老韓幾十年的交情了,兩家不但是鄰居,就連園子也相連,雖然他的園子連韓家的一半大都沒有,日子也沒有韓家過得滋潤,但兩家的交情是真好,韓家偶爾還會幫扶一下。
「沒事嘆什麼氣啊。」韓修德無奈地笑了,遇到問題的是他,可看起來怎麼像是老趙遇到問題一樣?
「你說范老闆現在能降你的收購價,哪天會不會也降我們其他園子的收購價?」
這一點倒不是不可能,范家商行的老闆范見有門路把長沙村的果子全銷到京裡去,甚至還有賣進宮裡的門路,說來長沙村不該這麼苦哈哈的,可架不住范家這個盤商剝削,真正賺錢的只有范家,哪裡輪得到他們這些果農。
「看來咱們得想想出路才行。」
「我就擔心我一家的生計,本來一個小園子就只夠糊口,收購價若是再降,怕是我得讓趙福去幫工了。」趙福,趙祥的兒子,身子十分壯實,做工手腳很麻利,在園子裡幫了趙祥不少忙,可若真有那一天,只能讓趙福出去多賺一份工錢。
「別擔心,大不了屆時到我園子裡來。」
「小路、小楊不做啦?」
「沒有,他們很勤快,我很滿意。」
「那不行,你多找一個雇工,賺得就更少了。」
「別擔心,行的,咱們這麼多年交情了。」
「老韓啊……」
韓歆瑤躲著,把一切都大概摸熟了。看來這個村子的果子都是交給那個范老闆賣的,聽爹跟這大叔說的,這范老闆看來還是個奸商,她的第一個任務是把即將收成的桂圓全數賣光,而且還不能賤價賣,遊戲給的任務是有低標的,這個范老闆看來是打算跟爹談降低收購價,萬一桂圓賣不到足夠金額,她還玩什麼?
看來……她得盡快想想法子了。
第二章 別了范見,自己找出路
長沙村所屬的縣城,名為陽城,由於轄下各鄉各村有不少果園,所以陽城的商行有不少經銷鮮果的商行。
找新的合作商行這個提議,韓修德並不是不贊同,只是現在桂圓就要到採收期了,他實在勻不出時間去一趟縣城,讓韓歆瑤一個人去又不放心,便跟韓歆瑤定下明年再採行這個方案。
韓歆瑤脫臼的手臂還得調養,暫時不能拿重物,所以園子裡的工作她是幫不上忙了,韓修德見她悶得慌,後來仍是帶她去了幾天園子,只是讓她不能動手就只能聽,然後給她說了園子的生產情況及與范家商行的關係,都是紙上談兵的事,但韓歆瑤聽得很認真。
畢竟遊戲得一直運行下去,才有機會讓工程師發現這個Bug的存在,要不然她可得一直困在這裡了,若是她出不去,天知道她真正的身體可以撐多久不吃不喝。
而後就進入了採收期,韓修德便不再讓韓歆瑤跟了。韓歆瑤在家裡閒得無聊,便陪著姊姊做家事,但太費力的事還是不讓她做的,瞧瞧,姊姊這不就自己去洗衣不帶她了。
韓歆瑤無聊極了,叫出系統做計算,系統幫她把園子裡的產量大概估算了一下,勉強可以完成任務,但容不得一絲差錯。
「這時候依照慣例,我是該出去走走,或許能碰到NPC得到一些線索吧。雖然這個任務應該能過關,但一直不動我總有等死的感覺,RPG遊戲本就是多走、多動、多打怪,我一直悶在家裡的確不行。」
韓歆瑤正想找理由出門讓她被發現時不被責罵,竟真讓她看見到溪邊洗衣的姊姊漏了幾件衣裳沒有拿到,她連忙抱起那堆衣裳,光明正大的出門去了。
韓歆瓊走了一半才發現衣裳漏拿了,踅了回去就在半路遇見韓歆瑤,讓她回去她不肯,看樣子只能帶著妹妹,交代她不許亂動受傷的手臂,韓歆瑤同意了,韓歆瓊才帶著她走。
在去溪邊的路上,她們姊妹倆看見一群村民遠遠指著林子口的一棵八、九尺高的樹看著,姊妹倆好奇的走過去,聽見村民討論才知道那上頭有個蜂窩,樹上結了個蜂巢居然沒人發現,如今蜂巢大了才發現是十分凶惡的蜂種。
「有蜂巢不好嗎?有蜜吃啊。」
村民們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韓歆瑤,韓歆瓊拿食指點了點妹妹的額頭,無奈笑了,「就知道吃,這種蜂是食肉的,不產蜜。」
「蜂也有分吃素、吃葷的啊?」韓歆瑤想著,若是不能採蜜,這蜂又凶,那該直接摘除才是,「那就把蜂窩摘了吧,萬一傷到人怎麼辦?」
「韓二姑娘,誰不知道該把蜂窩摘了,可這蜂窩有八、九尺高,爬上去的過程怕就會驚動了窩裡的蜂,更別提還要把窩摘了。」
村民的議論聲嗡嗡響著,蜂巢外聚集的蜂似乎也多了起來,韓歆瑤的眼力好,看見那麼多蜂聚集,總覺得不是好事。
然而此時,走來了一個人,見村民議論著,他也上前一看,看了就皺了皺眉退開,瞄了眼群聚的村民,似乎有話要說,但臨到嘴邊又吞了下去,本想要略過他們繼續走,直到看見韓歆瑤也在村民之中……
那個人是王嘉勛,韓歆瑤見到他,似乎想向他打招呼,王嘉勛挑眉看了一眼,帶著笑,韓歆瑤才想起她上回還告誡人家,讓人家不准說他們認識。
韓歆瑤趕緊閉上嘴,惡狠狠地瞪了眸中對她滿是戲謔的王嘉勛。
韓歆瓊也看見王嘉勛了,說來王嘉勛可能不記得她,十年前,那時她們的娘還在世,也去園子裡幫爹的時候就會帶著她們姊妹一起,瑤瑤小時愛亂跑,她就負責去把她找回來,有一回找著找著,竟然連她自己都迷了路。
就在她哭著蹲在樹下不知所措時,一個大男孩走到她面前,問她怎麼了,知道她迷路了及要去園子後,他把她帶了過去,在離園子還有一小段路時,他讓她自己走回去,他則躲在一棵樹後看著,直到她回到家人身邊他才放心離開。
韓歆瓊記得當時妹妹抱著她一直哭,說她再也不頑皮四處跑了,直跟她道歉,爹娘也是焦心地抱著她,只有她沒顧上這些,一直看著那個大男孩消失的方向,心上有一股她當時的年紀還不懂得的悵然。
後來她知道,那個大男孩叫作王嘉勛,是村裡有名的一個小混混,風評不好。小小年紀的她不明白王嘉勛為何送她回去還遮遮掩掩的,直到很多年之後,王嘉勛犯事入了獄,她才又想起他來,那時她已經知道王嘉勛顯然是怕人看見她與他在一起會給她帶來麻煩,所以才如此遮掩,也因此韓歆瓊一直認為,王嘉勛即便做了再多渾事,但終歸都是本性不壞的。
王嘉勛本來不想理會那些村民死活要走的,可看見了韓歆瑤在,他不得不停下腳步,他記得頭兒還挺喜歡這姑娘的,若讓這姑娘臉上被蜂螫了,那她可得破相了。
於是,那個咬著一根蘆葦桿,一副吊兒郎當的王嘉勛只得又踱步回來,出聲警告,「別吵吵鬧鬧的,這蜂窩雖然長在路邊,習慣了人聲,一直沒有傳出螫人的事件就是能在這環境與人共存,可你們突然聚了一群人已經讓蜂群警戒了,要再吵一些,蜂就出巢了。」
被王嘉勛這麼一警告,倒真讓人害怕起來,紛紛又退了些,連聲音都小了不少。
韓歆瑤見那麼大一個蜂巢也挺嚇人的,也沒顧慮什麼認不認識的事,開口就問了,「你懂蜂?」
王嘉勛沒有回答,倒是有村民想起來,「我記起來了,你家以前就是採野蜜營生的,肯定懂些吧。」
王嘉勛沒搭理這話,還是要走,韓歆瓊喊住了他,「那你可不可以幫忙把這蜂窩摘了?」
居然有姑娘家敢跟他主動搭話?王嘉勛再看了她身邊的韓歆瑤一眼,覺得兩人有些相像,「妳們是姊妹?」
「是,這是我妹妹。」韓歆瓊點頭回答。
既然她是韓歆瑤的姊姊,那麼讓他動手幫忙倒不是不可以,雖然這蜂窩並沒有一定要摘除的必要,他看了看四下,附近的確有幾戶人家,「妳們住在這附近?」
「不是。」
「喔!」王嘉勛又把蘆葦桿給塞進了嘴裡咬,一臉不甚在意,「既然如此,這活我沒興趣幹,妳們姊妹的事我倒可以幫個忙,若是他們……他們的死活我不關心。」
「王大哥,被這種蜂攻擊是會死人的,你就做做好事吧。」韓歆瓊知道這蜂窩對她的影響不大,但這裡終歸還是住著人,她無法不在意這事。
她們家的姊妹心還真大,別人看他都是懼怕之中帶著鄙視,她倒好,也不擔心跟他多說幾句話,人家會說閒話,跟她妹妹一樣,那丫頭上回還打了頭兒一巴掌。
「會有這種蜂,就代表這附近的莊稼有病蟲害,才會吸引這種蜂來築巢,看這巢的大小,這窩蜂在這裡築巢也有一陣子了,看來能跟人相安無事,那麼就別摘了,一來危險,二來把蜂摘了,沒蜂吃害蟲,莊稼怕是會遭災。」
村民們第一次聽說人跟這種蜂可以和平共處的,就沒人信他,只當他是不想摘蜂窩的藉口。
「人都怕死,你不想摘就算了,我們也不求你,你胡言亂語讓我們不摘蜂窩,萬一害死人可怎麼辦?」
王嘉勛見沒人信他,不甚在意轉身就走,走之前,還對韓家姊妹笑了笑,讓她們別待在這裡,快些離開。
韓歆瓊倒是真信他,韓歆瑤也看村民的議論聲有點大,怕真把蜂給驚出巢了,所以姊姊拉著她走,她便立刻跟著走了。
「那個王嘉勛真是的,這種會出人命的事也敢胡說,真是大壞蛋!」
「不!我信他,而且也不相信他是壞人。」
韓歆瑤很意外地看著姊姊,姊姊這沒來由的信任是為了什麼?
「如果他真是好人,剛剛怎麼會調戲姊姊?」
韓歆瓊聽到這話居然是紅了臉而不是生氣,韓歆瑤有些意外,看來姊姊並不討厭那個王嘉勛啊,不是說了他聲名狼藉嗎?
「別胡說,大概是見咱們兩個不像村民一樣態度差,所以讓他看順眼了才說要幫忙,沒其他的了。」
「可他有能力摘蜂窩,聽到與我們無關就不摘了,那還算好人嗎?」
「也不能怪他……」韓歆瓊說完嘆了口氣,與妹妹已經走到了溪邊,兩人尋了相鄰的大石坐下,跟也在洗衣的婦人、姑娘們打了招呼,便坐下來開始洗衣。
韓歆瑤見其他人都坐得遠些,也各聊著各家的八卦,沒人管她們姊妹的話題,便又問了,「為什麼不能怪他?」
「他去從軍前是犯了些事,但總也不是燒殺擄掠,就是從小渾,他打完仗回來還帶了另一個人來定居……就是榮石誠,村民都很好奇榮石誠是怎樣的人,怎麼會和他混在一起,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傳開的,說榮石誠是個殺人犯,村民本就不待見王大哥,結果他還帶了個殺人犯來村裡定居,村民們就更討厭這兩人了。」
韓歆瑤聽了也覺得無奈,不能怪村民無知,有那樣的過去誰人不怕啊。
「剛開始我聽說他們兩人也是勤勤懇懇的到各處園子打聽看看有沒有粗工可做的,可請不起人的園子嘲諷他們的過去,請得起的園子更是奚落他們。」
「他們有來咱們的園子嗎?」
「當然是有的,咱們爹在村裡的評價不錯,要找活幹向來第一個先來咱們家園子問的,只是咱們家裡真的不缺人,爹更不是那種會拿話汙辱人的人,所以他們應該也不記恨咱們家吧。」
韓歆瑤想起上回,她只說了韓家園子他們就知道送她去哪裡,原來是去過園子了。她知道爹親也是防著他們的,只是不會把真正的想法表現出來,榮石誠及王嘉勛也不一定知道此事,只是看爹親不像其他人,所以上回碰見了,倒也相安無事,爹親還因為他們送她回去,好好謝了他們一回呢!
「後來我在路上見到過王大哥一回,他就又變回過去那個無賴模樣了。」
是了,韓歆瑤上回見到王嘉勛,他也是跟榮石誠說要去城裡找份工的,榮石誠有些賞賜看來還過得了日子,但對王嘉勛來說,村民無疑是將他給逼上了絕路,仗打完了要歸鄉過日子,卻不承想遇到這樣的村民,想來王嘉勛會不管他們的死活倒不意外。
「姊姊信他本性不壞我便也信,姊姊知道榮石誠的事嗎?他又有什麼故事,真殺了人?」
「他畢竟不是這村子的人,他的事沒人完全清楚,我只聽說他不但殺了人,而且是凌遲,是個很凶狠的人。」
「既然凶狠又殺了人,怎麼可能只判終生監,不判斬立決都得判個斬監候的不是嗎?」
韓歆瓊想了想,覺得妹妹說的似乎值得推敲,若他真是凌遲死了一人,又怎麼只判了終生監?只是村民都很淳樸,聽到殺過人就害怕了,哪還會有人去真的探查此事。
「或許有什麼隱情吧。」
韓歆瑤不是聖母,不會這樣就同情他們,而且看來他們日子過得不錯,也不需要人同情,只是當一個意難平的故事,聽聽也就算了。
「姊姊,妳為什麼喊王嘉勛王大哥啊?」
咦?姊姊又臉紅了?韓歆瑤想想王嘉勛那模樣,長得也算人模人樣的,可能是當過兵的關係,身材練得也不錯,在現代,每一個人的健康計畫都是程式運算出來量身打照的,所以絕大多數的人身材都在標準之中,但容貌若不後天動點手腳,就得靠天生麗質了,以榮石誠及王嘉勛的模樣放在現代都是一等一的,難怪姊姊想到就臉紅。
「姊姊,妳有什麼事沒說吧。」
韓歆瓊也沒打算隱瞞,就輕描淡寫說了一句,「小時我迷路過,是他救的。」
「就這樣?就這樣順手幫了妳一回,妳看到他就這樣心頭小鹿亂撞的?」
「什麼小鹿亂撞?胡說什麼!」
「好好好,我改個說法,就這樣順手幫了妳一回,妳就覺得人家不是壞人?」
「一個壞人,若他幫了我,還不會想大肆宣揚他做了好事嗎?可他怕我受側目,偷偷送我回去,見我安全了才走,這還不夠說明他本性不壞?」
「原來如此。」韓歆瑤算是認同了姊姊,下回再見王嘉勛,她想……她會客氣一些。
韓歆瑤看多了那些政客,把做好事當成是作秀,事先安排了媒體一路跟拍,即便真是做善事,善心也打了折扣,真要比起來,比王嘉勛還不如。
「我有時覺得很同情他,可我又知道同情這件事本身就是看不起他,所以我不能說也不能做。」
「怎麼了?姊姊怎會這麼說?」
「王大哥剛從軍中回鄉,想找份工處處碰壁後,我有一回在從園子回家的路上,聽見了王大哥跟榮公子抱怨,他們坐在溪邊喝悶酒,才剛黃昏時分就醉得糊塗,王大哥直說,他有心想改變自己做個好人,可為什麼別人就是不相信……」
韓歆瑤聽了也很無奈,可她明白,質疑是人之常情。
「就這麼一句話,就讓我的姊姊『同情』啦。」
「想什麼啊妳?別胡思亂想。」韓歆瓊見妹妹意有所指,故意斥了她一句。
「好好好,我多嘴。」韓歆瑤討好地挽住姊姊,「姊姊,我癮頭犯了。」
「妳有什麼癮頭我怎麼不知道?」
「我想喝蜜了!」她進入遊戲前還帶著一瓶冰蜜茶去上班的,也就喝了幾口,想著休息時間可拿來再喝幾口,結果就這麼困在遊戲裡了。
「這麼矜貴的東西,咱們一年也就吃個一次、兩次吧。」
「沒人養蜂嗎?」
「養蜂?我聽過養牲畜的,就沒聽過養蜂的。」
這年代還沒人養蜂?吃蜜不是都有幾千年的歷史了,居然沒人養蜂?
「那蜜怎麼來的?」
「野蜜啊!我們吃的蜜大多數都是採集來的野蜜,是有人會養蜂,但不是像養牲畜那樣養。有些有本事的人,能把枝椏鋸了整個窩給搬到自家的地方,時候到了就毀窩採蜜,做不到豢養。」
為了吃蜜把窩砸了,那不是殺雞取卵嗎?難怪蜜這麼矜貴啊!可憐她肚子裡的饞蟲了。


桌上擺了滿滿的禮物,那是藉著談生意的由頭而送來的禮。
「韓老爹,這生意啊真是越來越難做,京裡的人那都是些貪新厭舊的,咱們這裡的果子再新奇,吃久了他們也會膩,這不,價格不壓一點就不買了。」
韓修德看他只顧著說話,又把茶杯給推得近一些,「范老闆,先喝口茶吧。」
「好,多謝。」
看范見端起茶來喝,韓修德才面色凝重的回答,「范老闆,我也是苦命人,別看我園子在長沙村裡是最大的,但每回跟你結完帳後,那些收入也就能打平一整年下來的開銷而已,若是與你共體時艱,那麼我們自己也過不了日子了。」
「這我也知道,可不就希望我們兩家都能各退一步,忍忍嗎?要不,我還有個方法,就是今年的量我不全吃,只吃一半,價格不變,京裡那些富貴人家啊!一見量少了,再怎麼厭舊也架不住吃不到,來年價格肯定大漲,你的損失就補回來了。」
「范老闆,咱們當初談好的是你吃下整園的貨,我給你這樣的收購價,若你不是吃下全部,我就得再花錢打點去賣我剩下一半的貨,收購價就不能是以往的價格了。」
「韓老爹,我這可是一再退讓了,說到底咱們這麼多年合作,交情是有一些,但可不是一家人,你總不能只讓我吃虧吧!」
「做生意就是做生意,哪裡扯得上是不是一家人。」
「那不同,若韓家與我是一家人,當然我吃點虧就不算什麼了。」
說到這裡韓修德察覺到不對了,范見捧著一大堆禮來談生意,他還以為是要談降價所以先禮後兵,可沒想到他似乎還有其他心思。
一句一家人可以吃點虧,暴露了他的意圖,其實韓修德不是沒發現范見老愛來韓家轉悠,只是對方不明說他也只能當是多想,然而聽這話的意思,是看上了他哪個女兒啊?
「我們跟范老闆,怎麼能成一家人呢?」
「韓老爹,你有兩個女兒吧!」
「那又如何?」
「老實說,我心儀韓大姑娘已久,若她進了我范家,那我們兩家便是一家人了,自然,剛才說的虧我便都吞了。」
韓修德忍著脾氣,敷衍著,「我那大女兒被我寵得太過驕縱,哪裡能跟范家結親。」
「不結親,咱們可依舊是兩家人,咱們的生意也就沒有一絲轉圜了。」
「我家的桂圓既然連宮裡都喜歡,就代表賣相好又好吃,我不一定非要跟你做生意。」
范見也不動怒,多年的生意人,至少他能做到不會比對方還要早翻臉,「與朝廷做生意,那是我范家的本事。桂圓的確是皇宮裡的寵兒,但不一定得是你家桂圓,不瞞你說,我的生意不只是在長沙村而已,還有其他村子的果園來找我,我優先跟你談生意,還不就是想著有朝一日我們能成一家人嗎?」
結果,韓修德還沒動怒,就有人聽不下去了。
早就躲在後頭偷聽的韓歆瑤實在忍不了,抄了一柄掃帚就進了廳裡。
「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們嗎?」
范見見韓歆瑤拿著掃帚,還沒意識到危險,露出自以為風流倜儻但其實是下流無恥的笑容,「是合作,一家人共體時艱,怎說得這麼難聽?」
韓歆瑤沒等范見說完,抄著掃帚就往他身上招呼過去,范見沒料到這一招,被打了幾下才想起要逃。
「韓歆瑤,妳別以為妳是歆瓊的妹妹我就會饒妳!」
「我呸!我姊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快給我帶著你的東西滾!」
「我可告訴妳,桂圓已經開始採收了,得罪了我,妳就別想妳家的桂圓能賣出去。」
「我留著曬成乾也不賣給你!」
「韓修德,你女兒不懂事,你最好別跟她一樣,我把兩份契約書留下來,一份是降價的契約書,一份是我跟歆瓊成親之後依原價收購的契約書,你自己選一份來簽。」
「我們都不簽!」韓歆瑤拿起掃帚又揮了過去,打中正在放文件的范見。
「我只等你們三天,你們好好考慮。」
范見說完轉頭就走,韓歆瑤氣不過,拿起了桌上的禮物就往外頭砸去,砸在范見的背上。范見氣得不輕,大喊一聲「走」就上了馬車,范家奴僕上前把禮物收了,這才跟著主子離開。
韓歆瑤像夜叉一樣拄著掃帚看范見的馬車走遠了,這才回頭抓起桌上的兩份文件要撕,卻被韓歆瓊給壓下了。
「姊姊,妳怎麼出來了?」
「你們喊得那麼大聲,我能不出來嗎?」
「姊姊!妳別怕,爹爹跟我都不同意把妳嫁給他。」
「我知道,好歹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兒,絕不嫁人作妾。」
「他范家是有點錢,但如果長得夠俊或是一表人才,那麼當小妾也就算了,偏偏他長那模樣,憑什麼娶我生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姊姊啊!」
韓歆瓊本是不開心的,但聽了妹妹的話終是笑了出來,她緊緊把妹妹摟住,對於妹妹這麼護著她,覺得十分感動。
「別跟他一般見識,我怕他會對妳不利。」
韓歆瑤想了想,把那兩份文件摺好,好好地用手絹包了起來。
韓修德看了不解,「瑤瑤,妳做什麼?」
「先把契約書收好,才有證據。」
「本來還以為可以等明年再找新商行來談,如今看來……還是得走一趟縣城了。」韓修德只擔心現在才找商行,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韓修德帶著韓歆瑤去了幾趟縣城,每回都會帶著一小簍自家產的桂圓,一方面作為樣品,一方面也當伴手禮,找了好幾家商行,在處處碰壁後韓修德還沒有多想,直到找到了一家商行,老闆姓謝,聽謝老闆說了一番話後,韓修德才知道目前面臨的處境。
「我本就有配合的園子,倒是今年產量有些不足,可以跟你家園子進點貨,但你的園子太大,我怕也只能吃下約一半的量,餘下的,你還是得自己想辦法。」
終於找到願意與自家園子配合的商行,韓修德大喜,即便只能吃下一半的量他都很滿足了。
「當然,買賣本就雙方合意才交易,我總不能逼著謝老闆吃下全部的貨吧。」
「至於價格方面,我只能給這個數。」謝老闆舉起手比了個數字,想看韓修德的反應。
韓修德發現謝老闆開的價,竟比范家商行過去的出價還高!
畢竟是跟商行做生意多年了,韓修德沒把驚喜表露在臉上,而韓歆瑤見過契約書,自然也是知道范家的開價,但她不但沒有驚喜,臉上還適時地加入了一點為難。
「爹……怎麼辦?這價好像太低了……」
韓修德看見背對著謝老闆的韓歆瑤對他擠眉弄眼的,險些就笑出來露出馬腳,他眉頭一皺,配合著女兒,「碰上了能怎麼辦?今年就求保本吧。」
商行老闆也很坦白,就是看準他們的困境才開這個價,「的確,我的量不夠,要找其他商行調貨是得出比這個還高的金額,但我跟園子談的就是這個價,沒道理給你的價格就比較好。」
「我們韓家的桂圓那可是進過宮裡的,賣相好,當然價格就更高。」
「可現在走投無路的是你們,我沒趁機宰殺你們已經算仁至義盡了,你們可以考慮,我不勉強。」
「我明白,就這麼定了,老闆,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被其他商行給違約了一回,我們是真怕了,你可得先給我寫份契約書。」
其他商行?謝老闆笑而不語,好像知道韓修德口中的商行是哪間一樣,「我知道,這是規矩。」
雙方寫好了契約書,看看天色該動身回村子了,否則回到村裡怕是天都要黑了,韓修德再跟謝老闆寒暄了一會,這才轉身要走。
謝老闆把他們叫住,「韓老爹,實話告訴你吧,范家商行是縣城數一數二的大商行,其他商行雖是同行但也大多不想得罪,畢竟有時需要調貨什麼的也得靠同行支援,想必你是得罪范老闆了,才會讓他先跟其他商行撂下話,你們才會無法談成生意。」
「所以你早知道我們有一天會找上門來?」
「沒錯,但整個縣城,大概就我與葉老闆不怕范家商行。正好我也還缺一些量,以你的情況我可以少讓其他商行盤剝一層,於我也有好處。」
「的確,你說產量有些不足,這個『有些』卻是佔了我家園子一半的產量,想來謝老闆你的生意做得不比范家商行差,我們知道情況了,會再想想法子。」
接受了謝老闆的好意提醒,韓家父女告辭離開了商行。
離開謝家商行的韓氏父女,各有心思,韓修德心上的大石是落了一半,也從謝老闆的口中得知還有另一條路可走,或許該去找找這個葉老闆。
而韓歆瑤可就煩惱許多了,貨沒賣完或是削價求售,都會造成她的任務完成不了,難道今年的賣不完,她還得等來年完成任務嗎?她若一直卡關在這裡,工程師什麼時候才會發現她的意識也卡在遊戲裡了?
回村子的路上,韓修德駕著驢車一言不發,韓歆瑤也只是默默地坐在後頭,她也聽到了謝老闆提起葉老闆,可同樣能買下一半產量的機會能有多大?
韓歆瑤不是不憂心。
正當此時,韓歆瑤感覺身後似乎有道視線盯著,她回過頭,沒見到人。
她疑惑地四望著,是她的錯覺嗎?
拉回了注意力,她看見坐在前頭駕車的爹親,也不知是累的還是知道處境堪慮,背都佝僂了,雖然這人不是她真正的爹,在她所處的年代她是個孤兒,也沒嘗過有爹疼的滋味,她不知該怎麼與他相處,只是開口勸慰了他。
「爹,別擔心,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韓修德回望了女兒一眼,然後重重嘆了口氣,「妳娘過世的時候,我答應過她,要好好把妳們姊妹給拉扯大,妳娘說園子裡辛苦,讓我別讓妳們姊妹倆去園子工作。我答應她,我會訓練一個工頭做園裡的事,妳們姊妹誰有興趣接下咱們家的產業,我就帶著她,讓她做老闆,只負責談生意,不自己農作,還給她找個上門女婿,留在韓家。」
「爹,你想得也太遠了。」
「不遠,這不,妳們姊妹倆都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了。說是把妳們拉扯大,也不是真的就只是把妳們養大而已,當然妳們的親事也得操心,我只恨我怎麼不早早給瓊瓊安排好,才會讓范見給惦記上。」
「爹,沒事,我會保護姊姊的。」韓歆瑤坐到韓修德身後的椅板,挽著他的手臂承諾。
「妳就是這樣才讓我心疼。」
心疼?好陌生的詞,居然有人會心疼她?這遊戲太古怪了,她測試過那麼多遊戲,就只有這個遊戲的感覺是這麼真實,痛是真的痛、餓是真的餓,這是她以前從沒遇到過的,而且,這遊戲裡的人似乎都帶著真實的情感,姊姊青睞王嘉勛,而爹親,竟說心疼她?
這是Bug所在,還是新款遊戲功能?
可明明知道是假的,在聽見爹親說心疼她時,她為什麼還是會覺得心頭暖洋洋的,眼眶也有些酸澀?
「爹,被逼婚的又不是我,你心疼什麼啊。」
「妳也是個姑娘家,卻說要保護姊姊,我本想把家裡的產業交給妳,可第一次帶著妳來談生意,就得卑躬屈膝的去談,怎不委屈妳?」
「爹,做生意沒有一帆風順的,現在雖然遇到了困難,總算爹還在我身邊,由你帶著我也算學個經驗啊!難道要等我以後接手了,才讓我自己一個人遇上麻煩,無處求助嗎?」
「瑤瑤啊……」
「好了,爹,別想這麼多了,咱們快回家吧。我肚子餓了,姊姊肯定煮好晚飯了。」
「妳啊!」韓修德拿手指指了指二女兒,忍不住笑了,「就知道吃。」
韓歆瑤逗趣地吐了吐舌,韓修德便不再說,專心駕車了。
當天晚膳,雖然爹親及妹妹開心的說著今天賣出了一半的產量,但韓歆瓊知道這是要讓她安心,韓歆瓊自小性子就比較文靜,家裡的活兒學得快又好,但要論談生意,她可是完全不行。
妹妹就不一樣了,她活潑聰慧,也對接管園子的事有興趣,可韓歆瓊沒想到,她不但幫不上家裡的忙,竟還給家裡扯後腿。
爹親及妹妹連談了好幾天生意,今天才帶回好消息,而且還不知道有沒有受到刁難,這都叫韓歆瓊過意不去。
「爹,我想過了,我去找范老闆談談吧。」
「不行!」韓歆瑤強吞了嘴裡才嚼一半的飯,連忙阻止,「姊姊,妳信我,我能把剩下的桂圓給賣出去的,妳不能嫁給范見。」
「妳放心,我沒要嫁他,只是想跟他談一談,他既然喜歡我,或許我可以利用這一點暫時安撫他,至少得把今年的難關渡過再說,至於明年,姊姊信妳能找到其他商行,到時我們一不用看人臉色、二不用再被范家商行箝制了。」
「我寧可看人臉色也不要姊姊妳去跟范見談。」
韓修德也不相信范見的人品,他都會用家裡的生意來逼他把女兒嫁給他作妾了,瓊瓊若去找他,怎能不吃虧?
「瓊瓊,妳放心,我不會讓妳妹妹受委屈的。」
韓歆瑤在桌子下拉了拉爹親的衣袖,對他又是一通擠眉弄眼,回頭對上姊姊又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爹爹說錯了,是我們都沒受委屈,咱們家出的桂圓賣相好,每一家商行都很喜歡呢!其實就是我們太晚去找那些商行談了,他們要的貨量幾乎都定足了,看了咱們的桂圓,還直說來年要跟咱們做生意呢。」
韓歆瓊蹙著眉看著妹妹打包票,又看著父親應和,她哪裡猜不出他們的用意是為了不讓她擔心,也只得堆起了笑容。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姊姊妳別擔心。」
「嗯!那我就給爹及瑤搖妳做好晚飯,等著你們帶好消息回來。」


或許是幾天奔波累的,一早韓家姊妹醒來去爹親房裡請安時,就發現爹親已經病倒在床上起不來了。兩姊妹先是忙著找大夫,後又忙著給韓修德做點營養的飯菜,忙到近午才打理好一切。
大夫說,韓修德這是憂思過度又風邪入體,這才病得這麼急、這麼重。
韓歆瑤一聽,決定自己去找那個葉老闆。
韓歆瓊看看天色,都近午了,她現在進縣城,即便有驢車都得趕個大半天的,談完生意再回來,那不得入夜了,讓妹妹一個人趕路,韓歆瓊怎可能放心。
「不行,妳若真要去,明日再去。我等等去跟小路、小楊說一聲,讓他們其中一個跟妳去。」
韓歆瑤想想也是,便也接受了姊姊的提議,「姊姊,妳不用特地去一趟園子,一會兒小路會過來報告收成的進度,我也得把謝老闆這單交代他們去準備,他們來我再問他們就行了。」
「好吧,那爹爹就託妳照顧了,我去做午飯。」
「姊姊,我吃的隨意做些就好,主要是爹的,要做些營養的。」
「我知道。」
於是韓歆瑤便放心的留下來看顧韓修德,而韓歆瓊進了灶房,做完了午膳後,竟獨自偷偷地溜了出去,而在韓修德房裡的韓歆瑤,一直沒有發現。
小路來到韓家後,敲了許久的門才有人來應門,開門的人是韓歆瑤,一臉的歉疚。
「小路,很抱歉,我在裡屋照顧我爹,我以為我姊姊在的,過了一會兒聽沒人應門這才出來。」
「無妨的,只是……二姑娘不知道大姑娘出去了嗎?我方才在半路上見到她,她往山坡地那裡去了。」
「山坡地那邊?那邊有什麼?」
「沒什麼,就幾處園子吧。我以為她是去幫韓老爹辦事的,遠遠看見了也沒喊她。」
幾處園子?姊姊沒事去園子做什麼?也不可能是找小路、小楊,她說過小路會過來,無須特地跑一趟的。
除非……姊姊要找的不是園子裡的人,而是去拜訪園子的人!
韓歆瑤想起了昨日姊姊因為歉疚,想去找范見的事,心想,姊姊不會還是去了吧?
「小路,有聽說最近范老闆要到村子來嗎?」
「今天要跟趙老爹談年底橘子收購的事,怎麼了,前幾天大姑娘也問過呢!」
「我姊也問過?」
「是啊,我也這麼回過她了。」
「不好!」韓歆瑤急急忙忙要跑出去,才剛邁過大門,又想起了爹親還躺在床上休養,「小路,你留下來照顧我爹,如果我爹問起,就說我跟姊姊去溪邊洗衣裳了,讓你接替一下。記住,他讓你回園子你也不可以回去,一定要等我們回來才能走。」
「好的。二姑娘,妳去哪裡啊?」
「你別管,我們回來再說。」
韓歆瑤突然跑出去,本是心急火燎的,直到聽見身後傳來了跟她一樣疾跑的腳步聲,她倏地止步,回頭,就見一個人影躲進了路邊的樹幹後。
她這回很肯定不是自己的錯覺,真的有人跟著她,她一淳樸的鄉下姑娘,不會有什麼仇家,誰會跟蹤她?
只除了范見,來到這裡後,她只跟范見起衝突。
想起了在縣城處處碰壁,她想……會不會是范見的人想看她有什麼打算,要找機會破壞,所以派了人跟踨?
不!現在姊姊的事要緊,這個跟蹤的人,以後再想辦法解決。
第三章 欸,我要雇你當保鑣
躺在枝椏上休息的榮石誠,聽到了樹下的動靜,一個女子竟大膽地攔下了一部馬車,榮石誠只看了一眼,沒怎麼搭理,只是那個女子不知道為什麼竟讓他想起了韓家那丫頭,說來……這人長得也挺像韓家丫頭的。
發現自己又想起了那丫頭,榮石誠有些自嘲,他這是怎麼了,就算那丫頭長得挺標緻的,他榮石誠長到二十歲,仗都打過了還有什麼世面沒見過的,怎麼就一直惦著那個小丫頭?
一定是王嘉勛的關係,那天把人送回了韓家園子,王嘉勛就一直說怎麼忘了問人家姑娘的芳名,他嫌棄地趕王嘉勛走,讓他想知道自己去韓家園子問去,那王嘉勛竟然笑著一張臉,說是在替他覺得可惜。

「要我同意幫你們渡過這回難關也不是不可以,妳就陪我吃頓飯如何?」
「吃飯?和我吃飯有什麼意思?」
「大姑娘這話就小看自己了,大姑娘秀色可餐,就算只看著大姑娘的臉都能下飯呢。」
榮石誠不屑地嗤笑一聲,這種下流的說詞就只有登徒子說得出來!榮石誠最討厭這種欺壓良家女子的惡棍,或許是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榮石誠就要跳下樹去幫忙打那個惡棍一頓。
「我跟你吃一頓飯,你就依過去慣例跟我家園子簽約?」
「當然。」
聽到這女子家有園子後,榮石誠想起了剛來到長沙村時所受的待遇,他承認他的過去是不光采,但誰有資格去評斷他曾經做下的事?那些人都不是他,不知道他做下這事的原因,他們只會以訛傳訛,把他妖魔化,卻從不去探究真實的原因。
是,他是拿刀殺了人,但這些村民,殺人用的是言語。
他想過留在這個村子對王嘉勛來說只有害處,他想,自己既然無家可歸,到哪裡又不能生活呢!是王嘉勛硬把他留了下來,說了,既然走到哪裡都不是家,那為什麼不留下來,至少還有他這個兄弟不是?再說了,他就算走了,誰能保證村民就不再說王嘉勛的不是?
王嘉勛從小到大可沒少受過村民的奚落,還說他若堅持要走,他就陪著。
王嘉勛雖然家裡的人都不在了,但他的家在這裡,爹娘給他留了一間破房子,總算有個棲身之處,他爹娘的墳也在這裡,難道讓王嘉勛離鄉背井?
所以榮石誠最後還是留了下來,用賞賜買了處帶腹地的屋子後,便也把家人的墳遷了過來,算是定居在長沙村了。
只是看著王嘉勛連想找個活幹,正正經經過日子都不行,榮石誠很難不對村民有怨懟。他不是恨那些園子的園主不用王嘉勛,而是恨他們聽信了謠言嘲諷奚落王嘉勛,所以他對家裡有園子的人更沒好感。
是她自己同意的,榮石誠何須管她死活?榮石誠躺回枝椏上,決定當他沒聽見。
「大姑娘,上來吧!坐我的馬車。」
「這……不用了,現在也還不到晚膳的時候,范老闆告訴我在哪兒吃飯,我算好時間去就好了。」
「我要吃飯當然得在縣城,妳一個姑娘家怎麼去縣城?」
「我家有驢車,我讓小路或是小楊送我過去就行了。」
「那多麻煩,我馬車不就在這裡?妳何必又先跑回園子找人又回家牽驢車的,多此一舉嘛。」
韓歆瓊是真的在猶豫,坐上馬車給她一種危機感,可是想著只要吃一頓飯范見今年就不為難自家園子,她又想試一試,她也不要求范見要吃下多少量,把剩下的一半全買了就好,更不要求調漲價格,說來也不算讓范見多付出什麼代價。他原先也說好了,可以用原價進一半的貨,那麼他還多得了一回與她吃飯的機會,他總不會得寸進尺吧!
雖然掙扎,但當范家車夫把墊腳凳放在面前時,韓歆瓊還是踏了上去準備上馬車。
榮石誠一嘆,終究無法看一個姑娘家被推入火坑,他身手敏捷地跳下樹要阻止,遠遠的就聽見了一女子大喊!
「范見你這混蛋!放開我姊姊。」
范見見韓歆瑤跑來,又見韓歆瓊已經踩上凳子了,趕緊伸手拉她想上車就跑,可手才剛抓住了韓歆瓊,就被人用手刀一劈,他手掌一麻不得不放開,接著就看見韓歆瓊被一個男子給拉開。
「你誰啊!多管閒事。」
「韓姑娘的事,再閒我也管。」榮石誠指了指跑來的韓歆瑤。
韓歆瑤見榮石誠救了姊姊,雖然還大喘著氣,但還是先開口道謝,「多謝了。」
「這是上回冒犯妳的賠禮。」
「你救了我姊姊,我們兩不相欠了。」
「好。」
韓歆瑤跟榮石誠說完,彎腰拿起地上的墊腳凳就往馬車甩去,范見雖然躲得及時,但還是被砸傷了腳,墊腳凳被摔了開來,韓歆瑤拿起其中一塊板就直往范見的身上打。
車夫想要阻止,卻被榮石誠一腳踢開。
其實榮石誠可以幫忙教訓范見一頓的,可他看韓歆瑤打得痛快,便由著她了。
「這位大哥,你幫幫我妹妹,她再這樣下去會把人打出事情來的。」
榮石誠聽了韓歆瓊的話,忍不住笑出聲,「這位姑娘,妳這話有矛盾,到底是讓我幫妳妹妹打人,還是阻止妳妹妹把人打出事情來啊!」
「瞧我急得都不會說話了,你攔一下我妹妹好嗎?」
「不用攔,憑妳妹妹的手勁,用木板拍不死人,就是些皮肉傷。再說讓妳妹妹打一頓,她才能解氣。」
這時一直跟蹤韓歆瑤的人也耐不住了,衝了過來要援手,又被榮石誠給打倒在地,韓歆瑤看了更生氣。
「我就知道是你派人跟踨我!怎樣?用我家生意逼我姊嫁你為妾不夠,還找人跟蹤我想破壞我家生意?我打死你!」
「韓歆瑤!夠了,妳再打,我去官府告妳!」
「你去告啊,我就告你強搶良家婦女!你也不看看你那是什麼樣子,長得一臉獐頭鼠目、尖嘴猴腮的,再看我姊姊生得傾國傾城、妍姿麗質,說你是癩蝦蟆都汙辱了癩蝦蟆,竟還想吃我姊這天鵝肉!」
榮石誠很久沒笑得這麼開心了,他上回真沒看錯,這小丫頭的確是很特別的女子,瞧她這一邊罵人一邊稱讚自家姊姊,出口成章還不口吃打結的,有幾家的閨女會像她這個樣子的。
「剛才是妳姊自己來找我,要陪我吃頓飯換我的商行與妳家園子合作的,我可沒逼她。」
「沒逼她?我手上可還有你上回留在我家的契約書,上頭寫得清清楚楚,兩家聯姻、互助互惠,還定下什麼優惠收購價的!屁!我跟爹去找過謝老闆談生意了,人家跟園子談的價格可比你好上三成!你就一專門剝屑果農的無良盤商,要告我?我先告死你!」
「韓歆瑤!」
「你不配喊我的名字!」
榮石誠知道打得差不多了,真把人打得太慘,要上公堂也不好看,他上前抓住韓歆瑤的手,喊了那兩個倒在地上哀嚎的僕人,「快上馬車滾!」
「我記住你了!」
榮石誠一點也不擔心范見的威脅,只是冷冷的回了他,「記住我的臉不夠,你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榮石誠。」
「榮、榮……」范見一聽這名號,人就孬了。他指著榮石誠,一個榮字在舌尖繞了幾次,就是沒能把後面兩個字說出來。
「對!就是那個殺過人被判終生監的榮石誠,在戰場上我殺過更多人,不在乎多殺幾個,下回再讓我看見你對韓家兩位姑娘胡來,或是再找人跟蹤韓二姑娘,我就把那個人的頭放到你房裡去。」
范見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個被派去跟蹤韓歆瑤的人更是嚇得腿軟,榮石誠再一喝,他們主僕三人便乖乖在馬車上坐好,榮石誠一聲口哨再拍馬臀,馬兒便疾跑了出去,三個人又在馬車上跌成一團,不過疾駛的馬車已經把他們的哀叫聲給遠遠帶走了。
韓歆瑤見人走了,這才走到姊姊的面前,大聲罵她,「為什麼不相信我?就算我真不能把生意談成,也沒道理賠上妳的一生,難道爹沒這樣說過嗎?」
「我知道爹不會犧牲我,可是上回爹說就當今年收成不好賠了,咱們可以把希望放在來年,是妳說咱們不能放棄,咱們今年一定要把桂圓好好的賣出去,我什麼忙都幫不上,才想這麼做啊。」
原來她在無形之中給了姊姊這麼大的壓力嗎?雖然這是在遊戲之中,這人並不是她真的親人,可就算是一個陌生人,韓歆瑤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人家跳進火坑,更何況這人還是她在遊戲中的姊姊!
「我說什麼妳就照做嗎?想要把桂圓好好賣完是我自私,妳哪裡需要為了我的自私犧牲自己。」
「胡說什麼,園子的事是咱們全家的事,怎能說妳自私,妳是擔心咱們家的桂圓沒賣個好價錢,明年大家都要一起過苦日子,怎是妳自私了?」
「不是!妳不明白,真是我自私。可妳信我,我會努力的,妳別再做這種傻事了。」韓歆瑤對家人的感情很陌生,所以她可以在園子的生意上堅持己見,那是因為她心中只有完成任務,根本不會去在乎遊戲中的父親為此累壞了身子,更不會去在乎姊姊因此有多自責,可這兩個人卻給了她親情,這種讓她極度陌生的情感。
「瑤瑤,妳怎麼了?妳別生氣啊!是姊姊的錯。」
韓歆瑤見姊姊自責,她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她,「不是妳的錯!我也沒生妳的氣……不!我是生妳的氣,妳想什麼啊!為什麼要答應跟他吃飯?」
「我想吃一頓飯又沒什麼,家裡的難關就過了。」
「妳傻的嗎?妳一個弱女子跟他上了車會有什麼下場妳想過沒有,他要是在車上對妳不軌呢?衣服剝光了妳都喊不到人救妳。」
韓歆瓊一聽就紅了臉,斥著,「瑤瑤!妳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
她所生存的年代,高科技並沒有帶來犯罪率下降,相反的,也因為高科技,罪犯的武器自然也日新月異,而執法人員的武器永遠比不上犯罪分子的,別說女人,被襲擊的男人也是有的,她住的地方還算治安較好的城市,可看多了發生在其他地方的新聞,真的令人觸目驚心。
這個遊戲之中的年代雖然更淳樸一些,但人性就是人性,壞人不管是哪個年代都有,而且這個年代更加讓人害怕的是它的迂腐,若姊姊真是發生了什麼事,怕就只有一條路,「死」了。
榮石誠也被觸動了心裡的什麼,他的眼神悠遠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是啊,女子柔弱,所以會對弱女子下手的男人更是可惡。
「如果妳們不介意我的名聲不太好,我送妳們回去吧。就遠遠的跟著,不讓妳們被謠言所擾。」
「榮公子說什麼呢,是我們姊妹該多謝你才是,看見有人跟蹤我妹妹,我也是真擔心她的安危,就勞煩公子跟我們走一趟,到我們家坐坐吧。」韓歆瓊聽他這麼說倒很過意不去,他救了她們,居然還怕她們被他的名聲所牽連。
韓歆瑤終是平撫下了心緒,對榮石誠的及時救助很是感謝,剛剛若不是他拉了姊姊一把,怕是姊姊就讓范見給拉上車了,她就兩條腿,可跑不過四腳四輪的馬車。
「別喊什麼公子,聽了怪彆扭的。」
「是啊,姊姊,妳喊那誰都喊王大哥,喊他怎麼不喊榮大哥,一樣是救了妳的人。」
「瑤瑤!」韓歆瓊羞極了,扯著妹妹的袖子,險些沒擰她一塊肉。
「王大哥?」榮石誠想了想,為什麼特地在他面前提什麼王大哥?莫非這個「王大哥」他認識?
「你也認識的。」
「嘉勛?」
韓歆瑤笑得曖昧,點了點頭,榮石誠又望向韓歆瓊那害羞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的兄弟他知道,個性是渾了點,本性不壞,可村子裡的人都怕他,怎麼這個姑娘看來像是對他……頗有意思?
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個姑娘都是異類。
「不是我自卑,可妳們兩個姑娘家聽到我們兩兄弟的名聲,不貼著牆躲我們,也不該敢這樣跟我們說話才是。」
「不!我相信王大哥不是壞人,我小時候他幫過我,他人很好、很善解人意,或許個性渾了點,但他不是壞人。」
榮石誠來到長沙村後,就沒笑得這麼開心過。原來這村子還是有好人的,「就衝著妳對我兄弟的讚美,我更得好好把妳們送回家了。」
榮石誠送韓家兩個姑娘回家,雖然路上保持著有禮的距離,但一路上邊走路邊說話,談得甚是愉快,還是引人側目,不過韓家兩個姑娘並不在意。
她們看得出來,榮石誠雖然看來大大咧咧,講起話來也有些粗魯,但性子豪爽,真比起來,比那個范見好多了。
一路被送回了家,榮石誠說了不少王嘉勛的事,王嘉勛家裡雖然日子不寬裕,但爹娘還是把他捧在手心裡疼,難免就把孩子寵成了小霸王,小的時候欺負玩伴,大了就欺負鄰居,爹娘見他這樣渾下去也不行,就把他帶在身邊學著採野蜜,想著這工作獨來獨往的,不怕他再欺負人。
可後來一次山難,王嘉勛的爹娘送了命,王嘉勛一下子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沒人疼、沒人愛,只有滿村子不待見他的人,他的性格就越來越偏差,在村子裡幹了不少壞事,還在縣城當了一陣子地痞流氓,直到犯了事被抓入獄。
後來需要抓人充軍,本來除了判死刑及終生監的犯人是無須上戰場的,因為廂軍要這些人充軍,其實就是把他們當誘餌用,無須他們會打仗,能引開敵人就好。
可王嘉勛被抓進了牢裡,更覺得生無可戀,所以一聽說廂軍要人,就自願去了。
總之也是犯罪之人,縣衙是不管他們死活的,有人自願他們也樂得讓他去充數,這才遇上了榮石誠。
那回的任務,他們本來就是當死卒用的,卻不承想遇上一個榮石誠不甘於自己的命運,竟然想出一計反轉了逆境,不但引走了敵方的前鋒軍,還設陷阱打敗敵軍。
這個大功,後來被軍中的主帥搶了,跟著榮石誠一同經歷了死劫的弟兄們沒有一個不怨的,榮石誠也不在意,總之他只想保命而已。
大概是看這麼做不地道,惹了閒言動了軍心,最後那個主帥想辦法幫榮石誠得了個特赦,給他做了個小小的虞侯,說起來憑那回的功勞,榮石誠當個統領什麼的都沒問題,像王嘉勛這樣跟在他身邊的,多少也能混個虞侯做做,但終究皆是罪犯出身,也不可能有人替他們抱不平。
榮石誠看只有自己得了好處,對待下屬就更盡心盡力了,所以弟兄們個個都很信服他。
一路上,榮石誠對自己的事提得不多,說的大多是王嘉勛的事,韓家姊妹也終於明白,王嘉勛就是一個被爹娘慣壞,爹娘死後又打擊太大走上偏路的可憐人罷了。
只可惜在村子裡、在縣城裡都做過些渾事,不是沒人敢用他,只是得靠機緣就是了。
「榮公子,對不住,家裡正好不缺人,那時你們來,才沒能給你們一份工做。」
榮石誠也不甚在意,對韓家園子,他的印象還是挺好的,他看得出來韓老爹眼裡的戒慎,但明面上他倒是很客氣,說來以他們的過去,人家戒慎是合理的,不落井下石,對他們兄弟倆來說就很是友善了。
「沒什麼,人家園主不缺工,難道我還逼人給口飯吃?」榮石誠想了想,又接口,「別喊什麼公子了,我這一輩子就沒被人喊過公子,聽了就像屁眼裡長蟲渾身不舒服,妳若不嫌棄,就也喊我榮大哥吧!」
忽略了榮石誠話語裡的粗俗,韓歆瓊回答,「我……沒跟王大哥說過幾次話,也沒這麼當面喊他過,不知道他讓不讓我這麼喊……」
「妳放心,他還喊我聲頭兒,我讓他接受,他就得笑著接著。」
韓歆瓊聽了,終是露出了溫婉的笑靨。
榮石誠在心裡一嘆,這樣的姑娘太美好了,他是很想撮合她跟王嘉勛,但會受到很多白眼吧!為了王嘉勛,榮石誠還真不敢輕舉妄動。
韓歆瑤對榮石誠的疑問是多過王嘉勛的,如今王嘉勛的事兒她聽了,就更想知道榮石誠的事,「榮大哥,你一路都在說王大哥的事,那你自己的事呢?你從軍之前的事。」
韓歆瓊扯了扯妹妹的袖子,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不好的回憶,現在提及做什麼?
榮石誠的笑容果然收起,而後露出的笑,便是那種帶著自嘲的笑,「我的事沒什麼好說的,我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罪人,就是戰場上立了點功才獲得特赦,沒什麼好說嘴的。」
「可凌遲殺人怎麼可能只判終生監……」
「瑤瑤!」韓歆瓊見妹妹越說越不像話,出聲制止了她,又連忙回頭給榮石誠道歉,「榮大哥,對不住,我這個妹妹被我跟我爹給慣壞了。」
「沒關係,我沒往心裡去。」榮石誠與她們走到了一處屋子前,看見院子裡有一個焦急等待的小路,他認出那是韓家園子裡的雇工,知道韓家已經到了,「妳們家到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不進去坐一坐?」
「不用了,我還有事。」榮石誠說完轉身要走,就聽見韓歆瑤喊住了他。
「榮大哥!」
榮石誠停了步,但沒轉身,「二姑娘,別對我這種人有太大的好奇心,對妳名聲不好。」
說完榮石誠就走了,但韓歆瑤仍是覺得,榮石誠越是說他有罪、他罪有應得,她就越是覺得這事還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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